第141章 起反应
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转日间,他们就在异国他乡的山林雪道上。朝阳升起,一个十八岁男生心里的冲动,让他没有心思去分析,方闻钟为什么会跟萧疏独自出来?说走就走。
“会吗?”萧疏已经换好了滑雪服,男人如同一头淩冽的黑豹,问他。
“不会,但我可以学,”方闻钟也兴致勃勃地带好头盔。
以为会是萧疏亲自教他,没想到萧疏请了个蓝眼睛的高个教练,教练热情跟萧疏(老友)打招呼,知道要教方闻钟时,叽里咕噜愉快地想跟他推荐单板。
“这样更酷,更简单,”他用真诚的眼神想掩饰自己的忽悠,可方闻钟不为所动,他盯了盯萧疏,“我想学那个,”萧疏滑的是双板。
好吧,好吧,教练教方闻钟穿好雪服和鞋,方闻钟站在上面歪歪扭扭站不稳,他下意识去扶住学员的腰。
没想到刹那,萧疏已经上手,将方闻钟安安稳稳装在一套浅蓝色的雪服里,甚至脱下自己已经穿好的鞋,过去帮方闻钟调整脚腕姿势,给他绑好鞋带。
“紧吗?”萧疏抬头问方闻钟。
方闻钟动了动,“刚合适。”
他们旁若无人,看呆了一旁的教练,蓝眼睛教练忽然哈哈大笑,“萧,他好像你的儿子啊!”
听懂了的一瞬间,方闻钟立马转过头憋笑,咳,他差点笑咳出来,而萧疏,脸绿了。
他站起来眼神骂得很脏,方闻钟憋笑憋够了转回来,萧疏恰好直起身体,头微微在他面前垂着,方闻钟用戴着炫酷头盔的脑袋,轻轻在萧疏额头磕了一下。
“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your son……”
萧疏头往后仰,看着方闻钟笑了一下,拍了拍他头盔,然后帮他把护目镜拉下来。
眼睛看不清了,萧疏弯腰,鼻尖离人很近,“方闻钟,要我教吗?还是要他教。”
方闻钟心头滑过急切又浓烈的一系列动荡,萧疏教的话他还请教练干吗?教练是不是教得更好?跟萧疏学难免两人碰来碰去,方闻钟瞬间开口,“要教练。”
“可以,”萧疏点着头站起来,“那我去那边了,”他指着高级道,“等你学会了来找我?”
“嗯,”方闻钟大言不惭,答应下来!此时他还不知道要学会到滑那个雪道的程度,得有多难。
萧疏的身影随缆车一起变小,消失,同消失的好像还有方闻钟一部分心跳,可很快,他就荡漾起来了。
因为滑雪是件很刺激很恐怖又很好玩的事。
当方闻钟表达了自己的最终目标,还扬言自己不怕摔,教练赞扬了这个勇敢的大男孩,于是教他怎么快速上路,快速摔跤,又快速站起来重来一遍!
幸好教练讲解的每一个姿势标准和技巧,方闻钟都牢牢记在心里,这样,他哪怕吃了不少罪,但频繁地调整着自己的动作,竟真让他短时间能顺利从初级道滑下来了。
除了最后有点不稳。
方闻钟在雪服里激烈地喘着气,他抬起护目镜,露出红润的鼻头,额间出了汗,方闻钟擦了一把,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俯冲而下的一个黑影。
他真的好帅!方闻钟看得愣在原地,直到被教练再叫上去。
“你和萧什么关系?”
“你想滑中级道吗?哦亲爱的,你应该再在这里练习一下。”
“不用管萧,他很会玩。”
一个小时,方闻钟已经一点不摔地急速转弯、调整角度,顺利到达终点,在教练一声声夸赞中,他被同意上中级道。
方闻钟站在起点上,萧疏已经能看到他了,男孩露出的半张脸白里透红,阳光撒在他明媚的脸上,浮光跃金,在他面前是一望无际,空旷而洁白的雪道。
本来在高级道好好滑的萧疏,突然像不受控一样,以极高的速度直冲中级道这边而来,眼看有一张网要拦住他,他竟借助一块凸起的雪道,又快又猛地高高跃起,身姿灵活一转,直接从网上方跳过来了,落地时,方闻钟的心好像也跟着重重落下去。
萧疏并未减速,直接弯道滑近方闻钟身边时,在教练嘀咕‘萧这样做太冒险了’,萧疏几乎平行于地面,一只手撑在地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轻巧地停在方闻钟下面几米远。
就在刚刚,方闻钟以为萧疏要摔倒了,所有动作在他看来都那么失控、可怕,在那陡峭的雪道上,男人硬是潇洒利落地飞至他眼前。
雪雾折射出万千光点,在那些晶莹剔透落下的瞬间,萧疏抬起头,撩起护目镜。
他眯起眼,眼光细碎彷佛跳跃着整个冬日最温柔的光。
方闻钟是这么以为的,他忽然在没经过教练的同意下,直接双手一用力,踩着雪板俯冲朝萧疏落下。
速度比那边快很多,方闻钟没有减速,没有调整方向,以至于他稍微有点不熟练,朝左边滑过去了,再往那边滑要撞上去!
本来还在等待他的萧疏,忽然又急又费力,在上坡道使劲踩着雪板朝他而去。
男人刚才有多帅多优雅,这一刻向上爬时就有多狼狈!
他变了脸色,大手在雪道上在重重一撑,飞快送着自己的身体想接住方闻钟。
砰!
他拦腰抱住他了,在方闻钟快撞上防护的前一秒。
随之而来的,是方闻钟和萧疏摔在一起,紧紧抱着在雪道上滚了无数圈,直至方闻钟的板子被危险地卸下来。
抱着人,萧疏没办法很好的控制,且那一瞬间抱住他腰的姿势,让萧疏只能用后背摔在雪地上,带着方闻钟一起泄力。
终于,他们一起停下来了,萧疏猛然扬起头盔。
“方闻钟。”
方闻钟也摘掉头盔,他人还老老实实在萧疏怀里爬着。
浅蓝色扑在黑色身影身上。
萧疏想骂他太危险了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什么擅自往下滑,是不是还没学会,可看到方闻钟开朗的笑容,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男人前后变化太快,方闻钟脑海里全是他朝自己爬来的样子,还有这一刻宛如真老父亲担心,方闻钟噗噗的,再也控制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声震动着他的胸腔,连带着萧疏也笑出来。
萧疏拍了拍他屁股。
方闻钟低垂下头,心咚咚的跳,还跳得那么快,他安慰自己,不过是刚才被吓的,但看到萧疏脸上的急切,还有此刻放松的表情,为什么跳得更快了些?
他扭扭身子,示意萧疏干嘛拍他。
引来萧疏更加用力,还拍在他屁股上,萧疏教训他,“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方闻钟彷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去大笑,他用脑袋一下一下抵着萧疏的肩,“你会接住我的,我知道。”
“起来,”萧疏将软乎乎的一团蓝色拉起来,揉了揉他僵硬的脸颊。
方闻钟的开心又通过眼睛流出来,“萧疏,好开心啊。”
滑雪好好玩,他这样对他说。
于是萧疏又带领他去体验林间雪道。
两边是紧密交错的树木,只留中间未知的一道道U型弯路,萧疏像抱小孩一样托着方闻钟在他身前,再三嘱咐,“要抱好,知不知道?”
方闻钟使劲点头,却在男人滑出的瞬间,趁速度还没那么快时,就双手撒开在萧疏脖子两侧啊啊大叫起来。
一时,林间全是他的放肆。
以及萧疏的怒里掺杂着甘之如饴。
风掠过他们的脸庞,无数次方闻钟感觉要随萧疏摔在山林里不知道在哪死去,树枝和冰凉的雪粒擦过他脸颊,他紧紧拥抱着他。
不知道什么理由但可以用力埋在他怀里,方闻钟的呼吸喷洒在萧疏脖颈,他可以在他朝他转头时,大喊:“萧疏,我今天学会了滑雪。”
也可以在萧疏目视前方专注带他下去时,安静地轻轻触碰萧疏带水的刘海。
萧疏,代替方闻钟张扬而热烈的,是从车前见人终于渐渐平息的急躁。
他们在山林间,互相瞒着对方,将脸颊贴近对方的唇-
滑了一个白天,脱了衣服萧疏拍拍方闻钟全身。
方闻钟龇牙咧嘴,萧疏嘲笑他,“今天摔坏了吧,哪儿特别疼?”
方闻钟犹豫了良久,把都还好三个字,换成“都好疼,”还眼泪汪汪的。
萧疏于是大力抱了他一下,胳膊差点把人夹起来,“好了,最后一项,我带你去泡温泉放松。”
就在山下的一座温泉酒店里,四处白雪皑皑,冒出的树木低矮可爱,萧疏挑的这处池子是浅绿色的汤泉,据说加了放松肌肉的药材,方闻钟换好袍子,在白雾缭绕中踏出脚丫。
一进池子就被温暖包围,等了片刻,才等来一身黑袍的萧疏,他胸前的衣领大开着,随着人入内,弯腰,方闻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忽然欲盖弥彰地把头转过去,撩水玩。
男生留给萧疏一个单薄的背影,以及红红的耳廓。
泡到方闻钟浑身出汗,他嘴巴微张着,眼睛迷离,手不自觉往萧疏那边伸。
想要离人近一点。
手触碰到萧疏的胳膊,忽然发现萧疏什么时候脱了外袍。
方闻钟睁大眼睛,可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晕,怎么都看不清,于是他在萧疏的视线中,非常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掌,粘贴萧疏胸膛。
萧疏抓住他手腕,男生差点整个滑坐进去水里。
幸好萧疏捞住了他,“方闻钟,你要干什么。”
萧疏知道,方闻钟可能有些少年心动,但绝不会现在就和他迈进亲密关系。
他可想不到,就在刚刚,方闻钟本来只是下面稍有点反应,可能男孩憋久了,也可能泡的药材有其他功效,小方闻钟起来了。
却在摸上萧疏胸膛,萧疏捉住他的刹那!
方闻钟脸红心跳!
因为下面突然硬得有些疼,奇异的反应一下将他拉进现实,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萧疏还在他身边,他怕他发现。
方闻钟感觉丢人极了,五分害羞让他表现出了十分搡拒,他一把推开萧疏的脸,急匆匆往外面跑。
在萧疏疑惑,慢慢恍然大悟到欣赏看好戏时,方闻钟的五脏六腑一起随下面烧成了亟待爆发的活火山!
第142章 方闻钟喜欢萧疏!
萧疏慢条斯理地从池子里出来,问服务员,方闻钟去了哪里?服务员指路,跟他一起来的男生已经跑回房间休息了。
是休息吗?萧疏一挑眉。
原木色装修的洗手间内,方闻钟穿着袍子将水龙头打开,他站在淋浴头下。
水流冲刷着他紧贴的单薄的身体,还有红通通的不太清醒的脑子。
似乎感觉还不够刺激,他一狠心将水温直接开到了冷水,铺头盖脸的冰水浇下来,方闻钟直打哆嗦,可他还是屈服于本能反应之下。
在小方闻钟疼得受不了时,他竟颤抖着双手,扶住它。
开始用两只手,由于太不熟练,方闻钟都快哭出来了,他身形摇摆,后来一咬牙,一手扶住墙壁,一手紧紧抓着它离水流远了点,后背被冰水冲刷着。
方闻钟恼怒又急切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连这都不会,为什么还出不来,他气得想打它。
咚咚,他好像听到门被敲响了,那一刹那,他只有一个反应。
萧疏来找他了。
萧疏?
男人半露的身影滑过他肮脏的脑海,方闻钟忽然明白,不是他不会,而是他没找对方法。
当那个人出现的一刹那,在他心里烧起来的一瞬间,小方闻钟更加昂首挺胸,可在憋到发疼的时候,也叫他快速贯通找到了极大的乐趣,唔,他痛苦地闷哼,嗓子溢出的声音变形,唯恐叫外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坏事,他在亵渎他。
越这样想动作和大脑越不受控制,他竟然敢在幻想里剥掉萧疏碍事的袍子,男人伟健的胸肌露出来,方闻钟用尽一切感官去考虑触碰到它应该是什么样的奇妙,可再往下他不敢想了。
只能想到一片黑色,包裹着他,他踏水而出。
“萧疏,”他终于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这一刻提醒着方闻钟他有多荒唐,多不可理喻,可男生弓着腰,终于将那抹白色,泄出自己怎么也堵不住的指尖。
开到温水,方闻钟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想像,他对自己弄脏的浴室闭目不看,可这样反而能闻到一些让他非常羞耻的味道。
方闻钟不知道在水下是哭了还是激动地流泪,用了比刚才两三倍的时间,方闻钟才迷迷糊糊打扫干净出来。
男生全身冰冰凉凉的,脚步虚浮,他走出卫生间,躺在榻榻米上。
温柔的暖光,打在他玉白的身体上,他抬起胳膊,挡住自己湿润的眼。
怎么可能?方闻钟竟然想像着萧疏的样子伺候自己!再早些时候,他竟然因为看到他摸到他而起那么剧烈的反应!小方闻钟背叛了自己,大方闻钟不敢接受。
深深吸气,又竭力压下声音,方闻钟忽然转身跪着埋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再往细里想,方闻钟考虑,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的!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他喜欢他吗?
喜欢?
这个词再次让方闻钟火山爆发!
他坐立起来,颤抖、焦躁、不安,在面容扭曲,到震撼呆愣,再到非常不好意思。
方闻钟捂住自己的脸,最后不好意思和羞愧完全占了上风。
其实无论他怎么怀疑、尴尬,都不妨碍他刚才靠着想那个男人给自己打手木仓,可那个男人是萧疏!
想到这里,方闻钟想扇自己一巴掌。
敲门声响过一次后,给了方闻钟足够多的时间平静,在心跳安分小方闻钟不找事的时候,方闻钟才有空细想和萧疏的这两日相处。
他靠过他的肩,枕过他的大腿睡觉,他扑在他身上怀里笑,萧疏打他屁股,他还用力埋在他怀里和他做很刺激很危险的滑雪动作,这早已超出了朋友、长辈……
他是喜欢他的对吗?
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对吗?
想通的一瞬间,方闻钟嘴角咧开,幸福得直冒泡,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怎么都受不了的急躁、不安,他不敢去现在见萧疏,反而在这里独自承受一切让方闻钟更欣喜。
咚咚咚。
要他命的人还是来了。
再不开门不好意思,方闻钟还怕萧疏会不会自己闯进来,他迅速扒拉着头发,穿着一身短袖短裤飞快跑到门边,给他开门。
跑路时,拖鞋差点扔掉一只,他伸长腿赶紧勾回来。
门打开,见到萧疏的刹那,方闻钟想,逃了算了。
他闭着眼像要往外冲,萧疏拉住他手臂,整个人将他又堵回去,萧疏早已一身正装,殊不知,这貌似是更吸引方闻钟的样子。
“方闻钟,你刚才,怎么了?”
他明明知道!
方闻钟恼怒这个欺负他的男人。
因为萧疏一手拉着他,一手却将他抵在角落,他唇边溢出完美无缺的笑,却蛊惑地低头在方闻钟耳边轻语。
你怎么了?
应了。
那两个字带着疑问从萧疏嘴里问出时,方闻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他还怕萧疏问他为什么反应?
僵持之下,萧疏忽然抬起手,他抓着方闻钟的脖子,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方闻钟抵着他的肩,男人一下一下,轻柔地揉|捏他,安抚他。(揉的是脖子啊!)
往常很喜欢这个动作,可这次不一样,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呼吸,额头贴着萧疏脖子的皮肤,他手下的力道,或轻或重,似挑|逗,又似方闻钟多想。
他不用说话,萧疏不用做更多,就将方闻钟控制在手心。
重新撩|拨起来。
小方闻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方闻钟扭捏,他想躲开,想跑,脖子被用力握住。
“萧疏,”他求饶。
可萧疏连叫他一声名字都懒得喊,他脸上好像很冷漠,手下却一丝不放。(抓的还是脖子啊审核!从头到尾除了脖子没碰其他任何地方!)
方闻钟只能尽力往后躲,他翘着屁股,下半身使劲离萧疏更远,只有萧疏的视角,才能看到他这个姿势有多诱人。
抓着他脖子的手,好像松了片刻,那是萧疏在考虑,要不要拍他屁股一巴掌。
似乎时机还不太对,似乎会破坏这纯爱的气氛。
萧疏笑了一下,低头贴近方闻钟耳朵。
方闻钟怀疑刚才萧疏是不是咬上他耳尖了,可又怀疑,肯定是自己动作太大,摇头晃脑,才叫自己的耳朵送到他齿间。
又是这两个字,让方闻钟害怕,‘要我帮忙吗?’。(没有帮忙没有碰!两个人都没碰!)
事后方闻钟很怀疑自己,这是萧疏真说出口的话,还是全是他的臆想。
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当着萧疏的面,在门口,就将自己的手无耻地放在小方闻钟上。
隔着一层衣服,隔靴搔痒,怎么都不够痛快,可似乎这种萧疏眼皮子底下的不够,比刚才的‘够了’还叫他心痒难耐、痛苦不安。
萧疏包容、理解,当过了二十四小时,方闻钟再看到男人时,彷佛男人早忘了方闻钟在他面前的那一幕真实。
也不够重要的真实。
在方闻钟心落下的时候,他再次确定地承认了,他喜欢他。
他喜欢萧疏!
可真是悲哀啊,用着最悲观的词形容自己的感情,方闻钟却抑制不住地微笑、感觉到幸福。
他们要回去了,分开时,萧疏问他:“跟我回家还是?”
“回学校吧,”方闻钟有些不舍,却迫不及待想切割开来他和萧疏的现在。
“嗯,”方闻钟转头,又一次次回头。
萧疏,他想提一个无理的要求,能不能再待一段时间,不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他,是有够无理的,萧疏那么忙,他还要去渊枢资本上班。
那样更遥远了,渊枢资本里面的,是萧总。
方闻钟看不到自己眼里的可怜巴巴,萧疏叫住他。
“过来,”他招手。
方闻钟没有片刻犹豫,立马跑过去。
萧疏双手撑开,揽住他的肩将他抱在怀里,一个很安全,也很温暖的怀抱。
已经抱住人了,还顺手抚摸他后脑勺,萧疏才说:“抱一下。”
抱几下都行,方闻钟心砰砰跳着,萧疏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抱一下,”萧疏又说了一遍,方闻钟疑惑,从他怀里抬起头。
“嗯?”萧疏挑眉,方闻钟竟然懂了!
他笑着也伸出自己的胳膊,揽住男人的后腰,原来这才是抱一下,互相抱一下。
方闻钟可开心了,裂开嘴偷笑,再分开抬起头时不想叫萧疏发现。
可他身上的悲伤哀怨终于消失了,“萧疏,”他不再叫他萧叔叔。
“我可以,过两天来你公司找你吗?”
狗狗送走了,没有理由再住进他家,他没有别的能帮到他的地方,方闻钟开始动脑筋,他能为萧疏提供其他什么价值吗?好叫他一直赖在萧疏家里。
萧疏说:“你可以一直实习,到你想成为渊枢的一份子的那一刻。”
“方闻钟,继续住我那里可以吗?我需要你。”
需要你带来的活力和笑容。
需要你在我眼前晃啊晃。
直到我可以伸手,抓住你。
不再把你藏在心里,可以把你随意抱在怀里。
第143章 “萧疏,我也有人疼爱我,对吗?”
新学期开始,方闻钟报名了春季运动会。
他要跑3000米,因为班上这个项目动员好久没人报,最后方闻钟自荐了,让组织的同学开心坏了,连连激动感谢他,“到时候我们都给你送水啊!”
跑步前一晚,他就跟萧疏说了,委婉地问他,“你会来吗?”
萧疏当时说的是看情况,他明天有会。
方闻钟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有两个项目就到他,他频频注意着操场入口,萧疏还没联系过他,方闻钟都有股冲动现在跑去校门口看一看!
停车场那边还是看不到熟悉的车辆,他大概不会来了,方闻钟低着头牢牢绑鞋带,说不难过是假的。
“方闻钟,”他脚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极其自然地将手放在他脖子上,捏了捏。
“抱歉,我来迟了,”萧疏跟他道歉。
方闻钟一下迅速地站起来,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萧疏!萧总脱去西装皮鞋,换了一身运动装!他甚至为了不叫自己太醒目,还戴了一顶棒球帽,此时站在方闻钟身边,一点都不违和,至少同学们没看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萧总。
可总归是有那么几个眼尖的,尤其是当初对萧疏带着方闻钟在校领导面前露面一事耿耿于怀的人,他们眼熟萧疏,又仔细辨认终于确定,渊枢资本的大佬,因为方闻钟来他们学校运动会了!
除却放不开的,多的是人一下拥到方闻钟身边,跟他套近乎,彷佛他们多熟悉。
“方闻钟,你叔叔也来了呀,”他们羡慕敬仰的目光看向萧疏,却这样借由方闻钟称呼他。
听到叔叔,方闻钟脸红加恼火,他想看又不敢看旁边这时萧疏的反应。
没人反驳,于是大家统一这样叫。
“你叔叔……你叔叔……”
方闻钟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美名其曰,待会儿陪他一起上场,可多次提起另一个人,萧疏已经坐在看台上,没有惊扰学校老师和领导。
“萧疏!”方闻钟忽然站在跑道上,抬头朝他们专业的位置大声喊道。
惊到了萧疏,萧疏抬头。
“你能帮我买瓶水吗!”方闻钟几乎是急切又命令地这样对萧疏说,彷佛如此能反应出他和萧疏的不同,萧疏待他的区别,他才不是他的萧叔叔。
萧疏站起来,手插在兜里,忽然笑了一下,因为周围过于安静,于是同学们都听到了萧疏的回应,“等着。”
比萧疏到场更令人震惊的,是方闻钟突然的放肆和萧疏的配合,没人再用萧叔叔套近乎了,纷纷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方闻钟。
方闻钟在跑道上做最后的准备,萧疏把水递给他,“喝一口?”
方闻钟抬起自己的手,“我,我手脏了,刚才碰脚了,”多么拙劣的理由。
萧疏给他拧开,凑到他嘴边,“抬头,”他提示他,亲手握着水杯轻轻往他嘴里倒了一口,“好了吗?”
“好了,好了,”方闻钟唇边溢出来几颗水珠。
萧疏笑话他,“再不好我怕你待会儿没法跑,三千米,方闻钟,你行吗?”
方闻钟只听得见最后三个字,他忽然道:“你给我加油的话我就可以!”
他左右环顾着,“你看,”结结巴巴,“跑道周围那么多给运动员加油的人。”
萧疏也看向陪跑的男男女女,挑眉,“那他们是什么身份?”
男朋友,女朋友,左右不是家长,方闻钟小鹿般的眼神恳求地看向萧疏,“不可以吗?不能站在这里等我一圈一圈跑过来吗?”
“可以,”萧疏拧紧水,拍了拍他的头,又用指尖替他擦去唇边的湿润,“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去上面坐着了。”
“你说好了?”方闻钟倒退着和萧疏告别,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转身跑到起点队伍中。
信号枪一响,方闻钟就作为第一梯队快速向前跑去,他没有策略,没有省力气,只想绕过一圈,第一个看到萧疏。
方闻钟跑过萧疏时,萧疏给他加油,“方闻钟,加油。”
方闻钟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牛劲,更卖力一个人独领整支队伍了,萧疏在后面都看笑了,他用拳头抵着嘴,“不用跑这么快的啊,”轻轻笑语。
第二圈第三圈跑过来,方闻钟都要大笑着张开双手,彷佛要抱住萧疏。
萧疏起初被吓了一下,害怕撞到他,往后退,后来知道方闻钟是故意的,他有控制弯道。
那个男生,在跑道上展示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和高调。
方闻钟总是第一个,风吹着很舒服,大长腿迈步向前,他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彷佛是怪异的兴奋,是不可对人说的占有欲,“方闻钟,加油!”
萧疏大声对他喊。
方闻钟畅快地笑起来,原来有人注目着,关切地看向他为他加油是这样体验感很好的场景!谁不想自己是某个人眼里的唯一,以前方闻钟没机会,没人会独自在意他,关注他,所以他缩在角落,不打扰别人很安静。
今天,世界上除了萧疏,没有方闻钟能放到眼里的人和景,萧疏,是他那么喜欢的人。
方闻钟越跑越快,后来萧疏跟着他小跑半圈,他们低低交谈。
“要喝水吗?”
他不语,他递给他,方闻钟灌下一大口。
呼哧呼哧,呼吸开始吃力,肺部疼痛,大腿肌肉酸软,萧疏提醒他,“还有挺长距离,方闻钟,坚持一下。”
他停在他背后,方闻钟带着重新充满电的身体奋力向前。
他被人追到了第二名,第三名,方闻钟急得眼通红,他还要加速,被陪跑的萧疏轻轻拉一下手腕,“别着急,别着急。”
方闻钟认了,第三也可以。
萧疏的存在,渐渐引来很多人注目,都是年轻学生,那个成熟男人一直围在方闻钟身边,不免让人疑惑他们是什么关系。
亲人也好,叔叔也好,朋友也罢甚至其他离奇的猜测。
这一刻在萧疏身边短暂的距离,方闻钟是最开心的,若不是他喜欢他,萧疏单单以他家长的身份因为方闻钟到来此地,都足够叫方闻钟喜上眉梢。
喜欢,心动,感情为这一幕增添了更绚烂的心情。
最后两圈了,方闻钟跑过来突然冲到萧疏怀里,萧疏巧劲接住他,方闻钟暂时第三,第四落后他还很多,趁着这点时间,方闻钟大喘气全身冒汗,他靠在萧疏身上,“萧疏!你可以去终点等我吗?”。
他这样要求他。
最后一圈了!最后几百米!方闻钟旁边全是为他加油喝彩的同学,他看不清终点的人,但他知道终点有人等他,再跑快点,再追紧点!
“方闻钟!”
天翻地覆,方闻钟因为脚步频率太快,临近终点,忽然摔了!
他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极其不受控地向跑道外甩落出去,“啊!”无数人为他惊叫!
萧疏肃着脸跑过来,终究没有接到摔倒的方闻钟。
方闻钟整条膝盖擦在地上,裤子磨破已经一片白里透红。
他的手掌也受伤了,差点擦到脸,方闻钟脸颊上沾着一片尘土,在萧疏扶住他腰,他还没反应过来,生理疼痛让他有点懵逼,眼里氤氲湿润。
“疼吗?”萧疏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心疼地想抱起他,不顾一切,别跑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方闻钟却举着手,腿弯被萧疏要抱起来时,他痛苦地对萧疏说:“我没有名次了,我肯定不是第三了。”
“方闻钟!”
“你,你放我下来!”方闻钟挣扎着从萧疏怀里跳下来,“萧疏,我还要跑,”他祈求他,他要跑完。
不是第三、第四,不是任何名列前茅的名次都可以。
方闻钟一瘸一拐,走完最后一程,无数人为他喝彩,鼓励他,可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
当同学们为方闻钟拉好红绸让他冲过终点时,萧疏立马在方闻钟撑不住的前一刻大手抱起了他。
“去医院,”萧疏说。
方闻钟在萧疏的怀里,分不清汗与泪,也分不清泪是委屈还是疼痛,他身体有些抖,又软绵绵的一点都没有力气,“萧疏,”嗓子干到冒烟了。
他亲昵地说:“我也有人疼爱我,对吗?”
萧疏将脸颊粘贴他脏脏的额头,喉头滚动,多少岁的方闻钟,哪一刻的方闻钟,都叫他心动,爱方闻钟,是一件如此简单又幸福的事。
“嗯,”萧疏压制住自己的情感波动,在他发梢落下方闻钟不知的一吻。
“我今天是不是很幼稚,”方闻钟追问。
跑完了,他才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些上头,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去做了,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炫耀,又像不理智的毛头小子一样卖弄、表现。
他努力跑那么快,努力想在萧疏的陪伴下拿到第三名,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萧疏将人放在医院的椅子上,“不幼稚,方闻钟,你今天很厉害!”你很棒,他夸他,“是我心里的第一名。”
真哄小孩儿了,方闻钟破涕而笑,在医生为他处理伤口时,他藉着疼痛的藉口,整个人牢牢抱住萧疏,在他怀里呼吸,啜泣-
前两天还好好的方闻钟,再回到别墅撑着一根拐杖。
最开始从医院出来萧疏为他准备了轮椅,太夸张了,为了在学校方便,方闻钟最后拄着拐杖行走,腿没有骨折,都是皮肉伤,医生让好好保护,及时换药不要沾水。
接下来是老校区的课,连带着一个周末,萧疏将方闻钟接到了别墅。
走到楼梯旁,萧疏作势又要抱他,在学校他就是这样做的,方闻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没拒绝,就真当自己腿瘸了。
现在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忽然非常不好意思,连连向后躲。
“其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嗯,”萧疏笑了一下,他挂好外套,眼见萧疏走了,方闻钟失落地回头盯着他。
脱了衣服,萧疏又走过来,这次却是蹲在方闻钟前面,以一个单膝点地的姿势。
“背你上去,”他平静地说。
方闻钟永远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再来一百次也是!
他趴在他背上,安静地这样想。
第144章 偷亲,方闻钟:萧疏有没有可能也喜欢他!
萧疏周六不在,因为昨天他出国了,本来原总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他去国外洽谈,但听说原总女朋友出事了,那边闹着不叫他离开,原总打电话来叫萧疏救场。
萧疏冷笑了一下,还是以公司事务为重,于周五晚匆匆出国。
临走前他吩咐方闻钟,一个人在家待无聊了可以出去转转,方闻钟答应得好好的,“我可以去学校”,却待在家里一整天没外出。
狗子被带走了,家里安静很多,还留着狗子的东西,方闻钟看到,替它收拢起来,里面甚至有他给它买的最便宜的一个绿色小毛球,萧疏也没扔掉,狗子明明一开始玩了两下,后来很嫌弃不爱玩这类猫才喜欢的玩具。
东西收着收着,就走到了他自己住的客房。
昨天方闻钟没多注意,今天才发现这间房间里这么多属于他的东西,是萧疏一点一点潜移默化添置的。
原来的计算机桌,换成了更方便他学习的大桌子,旁边的书架上原来摆着装饰书,现在竟然一本本都是专业相关的或者其他文学类作品,萧疏给他准备的课外书?方闻钟都不知道架子上的书是什么时候换上去的。
他抽出来一本,可这也不是萧疏自己看的吧,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
方闻钟看正好。
他忍不住笑着坐在地上,像发现了宝藏,连一本专业书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书看到下午,方闻钟拿起那把大提琴,练习自己喜欢的曲子。
大提琴他还给萧疏后,萧疏一直摆在方闻钟的房间,他触手可及,不用萧疏说,方闻钟就知道萧疏的意思,他随便用。
回忆着萧疏教过他的细节,方闻钟慢慢复刻男人拉琴的样子。
太阳很快西去,天色擦黑,方闻钟接到了厨师的来电,今天中午他特意告诉过厨师,晚上不用来准备晚餐了,萧疏又不在,中午的午餐他都只吃了一小半。
厨师又打来电话确认了一遍,不用他来。
他转头告诉雇主。
等到天完全黑,方闻钟也饿了,想着热一点中午的剩菜,解决晚饭,可他在光洁明亮的厨房研究了半天,却尴尬地发现他不会开火。
找来找去,他唯一会用的一个厨具就是微波炉。
好像也没那么想吃饭了,方闻钟拿出面包,还有冰箱里的一盒牛奶,快乐地返回他的小客房。
在萧疏家里客房只占一隅,可说起来,它竟比方闻钟从小生活到大的房子还大不少,渐渐的,这里方闻钟的东西,都比他原来家里的要丰富了。
那间屋子只有书,以及维持他生存的基本物资。
高中毕业后,他想了许久要不要把小房子卖了,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再回到过去,虽然未来充满未知和遥远,但方闻钟尝试着去过新的生活,和过去做了断。
一个暑假没找到卖家,反而被街坊邻居嘀咕,考上大学了心大了也不懂得感激……
他只好卖惨,没钱上大学才想卖房子……
房子没卖掉,方闻钟通过其他打工挣到学费,仔细一想,他竟然不怎么怀念老地方。
拉琴,看书,和同学在手机上聊天,方闻钟忽然就熬到了十二点多。
楼下突然有响动,他竖起耳朵,穿着睡衣打开客房门,恰在此时,萧疏端着一个装有三明治的盘子到他门口,双方都有一瞬惊讶。
萧疏把食物递给他,“厨师说你今晚没吃饭,”他捏着自己的鼻梁。
方闻钟接过更愣了,“我,我吃了面包,”低头看看三明治,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是你做的?”
“嗯,”萧疏没空跟他再说了,“能吃得下去就再吃点,”他摆摆手,回自己房间洗澡。
方闻钟站在门口,男人不见了,还探了探头,萧疏已经回来了呀!
还用这么快的时间给他做了吃的?
方闻钟看着盘子里卖相和味道都熟悉的三明治,笑得牙不见眼,那次公园里,也是萧疏自己做的啊,还骗他厨师做的。
方闻钟啊呜一大口,要是当初知道萧疏下厨,他肯定全吃完!
抱着两个小三明治全部塞进嘴里,方闻钟浑身笼罩着一股喜悦,更想出去和萧疏见面、说话。
萧疏洗完澡,穿着睡袍,到他这边来,他示意方闻钟,“洗漱了吗?要换药。”
貌似这才是他连轴转赶回来的原因,似乎担心方闻钟一个人在家照顾不好自己,方闻钟今晚还真没自己换药,一方面是拖延,一方面……好吧,忘了,觉得不用每天麻烦换。
他卷起自己的裤子,把腿放在萧疏前面。
萧疏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他擦洗过,方闻钟注意到,男人的头发还微微有点潮湿,平时整洁地梳到后面,现在散落在前有点淩乱,萧疏擦完药,又捏了捏自己的眼睛。
拿过一旁的纱布一圈圈给方闻钟缠上,“好了,睡吧,”他摸摸他头。
拿着他喝完的牛奶杯出去了。
“晚安,”他对他说。
门关上,方闻钟还傻站在原地,今晚像一个温暖的美妙的梦境,萧疏体贴入微,他似乎察觉到一点工作之外的生活里的萧疏。
萧疏将杯子洗过之后放下,原总又打来电话,他身着浴袍,顺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萧疏,你回来了?”
“你家藏着谁啊这么着急忙慌的,还当自己二十呢,”那边嘲讽他,“不累死你算了。”
萧疏听到原总的屁话,冷嗤出声,“管好你自己。”
……
二人互呛几声,主要表现为原总觉得萧疏太累了,不用今晚急着回家,萧疏觉得这一切都是原总的锅,没他搞事他也不用放着方闻钟一个人在家出去工作。
互相怼完了,又谈回要事。
萧疏闭着眼,靠在沙发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对方讲,“嗯。”
“嗯……”
方闻钟打开门,静悄悄的,他下楼去,没想到真在一楼看见了萧疏。
萧疏枕在沙发上,连方闻钟的靠近都没察觉。
走近了,方闻钟才发现,萧疏睡着了,他闭目养神,手里的手机躺在沙发一角,四肢自然地舒展。
还能听到他入睡的呼吸声。
看起来萧疏今晚真的很累啊,在工作忙到最后,竟然在这里睡着了,方闻钟蹲在萧疏脚边看他。
浴袍遮遮掩掩,只露出他的脖子,可因为他大张着腿,下面健硕的大腿、小腿肌肉,还有脚踝,都裸露在方闻钟眼前。
他眨了眨眼,用力把眼神挪上去,不看下面,最后视线滑过浴袍的系带时,方闻钟更是慌乱地躲过。
盯着他的脸。
越看男人的睡颜,他越平静。
萧疏的头发原来很长,睫毛也长,他睁眼时,气势很足,脸颊表情又显得不近人情,让人望而却步。
当然这是萧总的模样。
方闻钟的脑海里,萧疏越来越温和,柔软。
他闭着眼时,气质取强势和温柔的中间,让人想更接近他,碰碰他。
方闻钟抬起手,在萧疏眼下的青黑处轻轻描摹了几下。
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动作,他一不小心,碰到了萧疏的脸颊,幸好,萧疏没醒过来!
方闻钟在他身上、脸上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他比他要大22岁,再想起这个时,方闻钟单手拄着脸,笑得很开朗,那又怎样,他喜欢他。
方闻钟的胆子突破天际,他竟然趁萧疏睡着了,看着他的样子一点一点低头。
将自己的唇印到了萧疏的唇瓣上。
亲上去的那一刻,生理感受远不及心理的惊涛骇浪!劈头盖脸!他压根不知道除了相似的温度和柔软还有什么,他只知道,他快要昏过去了。
又热又晕,方闻钟离远点,继续坐在萧疏脚边,无言地摸着自己的额头。
萧疏醒来了。
他侧脸看向方闻钟。
“方闻钟,”叫到他名字,方闻钟才惊到站起来。
萧疏也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刚干什么呢?”
他发现了吗?他知道吗?方闻钟惊愕地瞪圆眼,“我,我……”他哑口无言,紧张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后悔,害怕,种种情绪马上要冲上来,萧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闻钟,回去睡吧。”
他又这样对他说,一切都没发生,还是那样寂静。
“萧疏,”方闻钟猛然回头,叫住了已经向前走了几步的萧疏。
萧疏回身,看他。
“你国外忙完了吗?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忙完了,”萧疏:“不然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他笑说。
“你刚刚,醒来了吗?”
“醒来什么?”
“……”
“你想问什么,方闻钟,”萧疏走向他,盯着方闻钟的唇。
方闻钟闭嘴,在心里大声默念。
萧疏有没有可能,也喜欢他?
第145章 萧疏:“方闻钟,可以吗?”
原总要组个局给萧疏赔罪,破天荒地来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商业场上的同伴,今天你争我抢,明天勾心斗角,工作结束回到夜生活,脱了一身正经西装,一个个又恢复成人模狗样,勉强称之为朋友。
喝喝酒,互损、嘲讽,寻开心。
因为萧疏长久的缺席,今天他到场竟成了主位。
一来解开扣子,就有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先发制人,言辞轻浮又调侃,“萧总,终于舍得出来了,我以为近来身体抱恙外面的花草已经对你丧失吸引力了。”
局上陪酒的人尴尬又安静地不敢插话,在场大佬都是他们平时压根接触不到的人。有人接了这句话,又玩笑到别的地方去,萧疏和那人碰杯,手腕和松弛都在不言中。
情人,似乎是他们这个局里最容易扯起来的话题,因为大家半斤八两,又懒得说道费脑子的事,这等毫不费力的愉悦,便纷纷拿来做调剂。
原总第一个被抬上桌,因为他交的女朋友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最近闹了些绯闻,缠得原总有些头疼。
那女人精明的很,原总皱着眉,喝酒。
话题终究扯到萧疏身上,谁都知道他以前口味多变,情人不断,最近半年多怎么没了消息?
萧疏已经喝了好几杯酒,闻言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你们就别替他操心了!”原总弯腰,碰了碰萧疏桌上的杯子,“我们公司一小孩儿,萧疏最近宠的都要上天了,没追到?恐怕早就是囊中之物了吧。”
“人十八岁,萧总就藉着实习生的名义放眼皮子底下了。”
萧疏低低地笑,所有话他都不反驳,甚至是后来人问:“真的啊?”,“十八岁的小情人?”,“这次挺长久的还是年轻好……”,萧疏点着一根菸,娴熟地在菸灰缸里点点菸头。
方闻钟打来电话,萧疏叫他过来。
“怎么,他要来?”原总第一个惊讶,大家一起抱着好奇翘首等待。
“嗯,”萧疏喝完第五杯酒,扫视众人,“别说那么难听,”他做了事还不叫人骂,引来众怒。
畜生啊。
哈哈哈哈。
方闻钟局促地到这个深不可测的地方,不是他误以为的灯红酒绿,如果不是有人专门等他为他带路,他都以为这是商谈秘密大事的场所。
直到偶尔打开的一点门缝,泄出来欢声笑语,方闻钟才明白,高档的酒吧是这样的。
“等等,”方闻钟叫住为他带路的人,他站在外面做了一小会儿心理准备,带路人于是停手。
“那怎么办?就这样晾着呗,”有人问原总。
“萧疏,你那小情人知道你的过往吗?”
原总:“萧总说了别说那么难听,”他笑道:“才18岁的小孩儿,不妨叫他萧总的小男友?”
“哈哈哈哈哈。”萧疏笑得最上脸,却没发出多少声音,长腿过去踹了犯贱的原总一下。
方闻钟被定在原地。
他能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萧疏?情人?小男友?
方闻钟脸红,着急又紧张,是在说他吗?他也十八岁,他听出来了,是原总的声音。
萧疏没反驳,方闻钟偷偷靠近门,在侍应生惊讶的目光中偷听,他听到了萧疏不怎么明显的笑声,还有最后一句温柔的话,“他叫方闻钟。”
“……”
后面原总他们还聊了他女朋友的事,场合以一句‘还是年轻人好,不找事’为终点,方闻钟忽略了里面的轻视,只剩下萧疏那句承认,‘他叫方闻钟’。
“来了,”萧疏回头,朝方闻钟招招手,大家都看他,有和萧疏年纪差不多的,有和他差不多的,过了一开始的紧张,方闻钟激动地坐到萧疏旁边。
“哟!”有人对他敬酒,有人一直打量他。
还有一些更过分的被萧疏的眼神堵回去。
他们不知道,方闻钟心想,他已经知道了,萧疏向他们介绍过自己,可能以一个暧昧的身份。
方闻钟挺直腰背,离萧疏胳膊很近,抿着唇,现在萧疏的这帮朋友,都拿他当萧疏的男朋友看待。
意识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方闻钟开心涌上脸,红扑扑的很诱人。
在那些更放肆的取笑中,萧疏的胳膊搭在方闻钟后面,强势又不动声色地围着他,他低头,想说:“别听他们”,方闻钟转过来,亲昵地扑到萧疏身侧,跟他咬耳朵。
悄悄话,“萧疏,你喝了好多酒呀。”
萧疏:“你想尝一下吗?”他们头碰头,萧疏手放在方闻钟脑袋后面摸了摸,“只可以喝一点点。”
方闻钟笑得很灿烂,萧疏怎么还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好像最近一直待他这样,温柔、体贴,保护、亲昵。
方闻钟看了看萧疏和他的距离,心里偷偷笑开了花,原来这是萧疏的喜欢啊。
方闻钟擅自下了决定,通过他偷听到的那段话,萧疏也喜欢他,他早已对他们的关系做出了改变并接受,“萧疏,”方闻钟亲上了萧疏的耳朵,“我不想尝,我听话。”
原总他们见到两人这样旁若无人,一时方闻钟耳边全是戏谑,“好,”萧疏把他头揽在肩膀上。
在那些关系被戳破的瞬间,方闻钟竟分不清,他脸红是因为羞恼还是怦怦、怦怦,压抑不住的心跳。
“方闻钟,你待会儿送萧总回去,”原总也喝得五迷三道,还不忘吩咐方闻钟。
萧疏看起来比原总状态好多了,但他现在也闭着眼,因为醉酒,脸上有一抹红晕,方闻钟坐立不安闻言使劲点着头。
他和那些在场陪酒的人不一样,方闻钟心想,虽然他刚才不用坐在萧疏大腿上喂他,但他现在有资格扶着萧疏送他回家。
他们的关系才不是别人那样。
男生关心脚下的路,扶着萧疏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脸上的认真和心里的愉悦交互相应。
“叔,”和司机一起把萧疏扶上车,方闻钟叮嘱,“你慢点。”
司机点点头,看方闻钟有点好笑,好单纯的小孩儿,他没有多言,将萧总准备送回家。
车上,萧疏一开始安静坐着,后来看着窗外,他眼神迷离,手却伸过来,抓住方闻钟的指尖。
一下一下,捏着他圆润的指头。
方闻钟把两人交握的手往下藏了藏,又关心萧疏的状态,他贴过去,“萧疏,你要开窗户吹一下吗?”他小声问。
萧疏转过来,他们脸离得很近。
萧疏长久地盯着方闻钟的唇,没回答他的问题。
方闻钟被吓回去了,乖乖坐在他旁边不敢再招惹。
送回别墅司机立马就走,方闻钟很难一个人将萧疏扶上楼,最终吃力地让他躺在沙发上,俯身要给他把衣服脱了。
动作间不小心扯出了裤子里的衬衣,萧疏拧着眉,二话不说把皮带解开,抽出来。
方闻钟愣在原地手抖了一下,又低头给萧疏整理衣服,热得他满头大汗。
萧疏好像闭眼睡着了,方闻钟还蹲在他旁边,“你要喝水吗?”。
“萧疏,你不能睡在这里。”
“喝醉酒可以洗澡吗?”
“喝牛奶可以醒酒吗?”
男生唠唠叨叨,一边查着手机一边观察萧疏,他似乎是不愿意走,也不愿意这样没用地留下来,试图做点什么,但萧疏不给他回应,于是方闻钟终于按耐不住,大胆站起身。
他低头,嘴巴贴着萧疏滚烫的额头,“萧疏,萧疏,快醒来啦,我要问你好多问题呢。”
“啊。”
别墅里传来一声惊讶甜蜜的惊叫,方闻钟被萧疏拦腰抱在沙发上,萧疏只睁了一下眼,像蓄势待发又像被打扰的狼,他把男生抱在怀里,方闻钟不动了,忽地又起身,将方闻钟压在身下。
沙发顿时承载了两人翻身的重量。
方闻钟不敢置信,隐隐期待着什么。
萧疏起初在方闻钟脸颊上摩挲,用他干燥的又带着酒味的唇瓣。
后来,萧疏亲上了方闻钟的红唇。
唔。
贴着,碾压,含吮,试图分开。方闻钟的牙齿碰到了萧疏的舌头,他猝不及防张口,惹来凶猛的再也招架不住的对待。
方闻钟的肩膀被萧疏的手臂抱得有些疼,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萧疏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怎么接触都不够。
萧疏,萧疏,在甜蜜过后就是慌乱,方闻钟想喊叫他的名字,却又不是制止他停下来的意思,啵,两人亲到嘴角拉丝。
分开,不是因为够了,是因为这样还不够。
当他们的下面喧嚣着不舒服不爽时,萧疏站起身,将方闻钟抱在怀里大步上楼。
躺在萧疏的被子上,身体反应再也掩盖不住,两人都是,萧疏的反应让方闻钟有些恐惧尺寸,不由间滑过曾经发生过的事,可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又很快消失在方闻钟脑海。
因为这次他是愿意的,他是兴奋的。
人在期待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害怕表现出推拒,幸好,萧疏懂得他的心思,转眼间,两人脱到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方闻钟身上的遮盖,全被萧疏粗鲁地一件件剥去。
他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方闻钟被萧疏逼得想哭了,又因为刺激眼角泪水要落不落,真实的皮肤相贴。
萧疏的酒好像醒了,他眼神很清明,方闻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他怎么都明亮,男人温柔地笑,压低头颅,靠近方闻钟耳朵。
咬一咬,舔一舔。
“方闻钟,可以吗?”
六个字的声音,就能要方闻钟的一辈子。
不疼。
这是方闻钟在漫长的折磨后冒出来的念头,浑身被汗洗过,天知道萧疏背着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的耐心让他讨厌,他的好听话和呼吸,又叫方闻钟上头、迷恋。
“萧疏,我爱你。”
方闻钟对萧疏说,不用萧疏承认他对方闻钟的感情。
第146章 爱上了父亲的朋友
“醒了,”陌生的大床,房间黑暗空旷的让方闻钟有一瞬间失神,直到腰间传来一下一下似揉捏又似调情的抚摸。
他猝不及防转头,就看到萧疏用胳膊抵着自己的脑袋,立在他旁边笑。
四目相对,方闻钟立马羞红了脸,他下意识想躲到被子里面去,被萧疏捞上来了。
萧疏压在他脖子里闷声哼笑。
“可爱,”他摸了摸方闻钟额头,又抬起上半身,男人还没穿衣服,经过昨晚,方闻钟对他的身体格外熟悉,包括胸膛。萧疏极其自然地亲了亲方闻钟的嘴角,“昨晚咬破了,对不起。”
那一点点疼早被忽视到爪哇国去了,方闻钟清醒地被亲上的瞬间,就开始颤抖,瑟缩,然后红晕地躲在萧疏怀里。
“没,没关系。”
后面两个字他其实没说出来,因为萧疏已经伸了舌头,舌尖舔进去触碰到了他的上腭!
方闻钟发出了极其羞耻的声音,一瞬间手指抓着萧疏的胳膊用力。
把人亲到发懵,萧疏还说:“昨晚没戴,弄到里面去了,方闻钟,我给你弄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方闻钟总怀疑有奇怪的东西正从他后面流出来,原来人害羞到极点,真的可以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萧疏伸手,方闻钟阻止,于是萧疏用别的代替了手指。
一切无需多言,趁着天光大亮但窗帘还未打开,他们可以当这是黑夜,再荒唐一次。
用行动代替语言,因为两人都竭力配合、欢快,所以不用说相爱。
精疲力尽、赤|裸裸坦诚,人就可以省去无用的多思,认清现实,方闻钟爱上了一个叫萧疏的男人。
他们身份差距很大,年龄也相差很多,但是他对他很好,关键是,萧疏,还是父亲的朋友。
想到这一点,方闻钟就极其羞耻地不敢面对自己。
随即他又说服自己,他们在半年前就已经发生关系了,现在让一切更合理似乎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再也不敢在萧疏面前提到关于爸爸的只言片语。
他们竟然做了,两次,三次。感觉比方闻钟发现他喜欢上萧疏还水到渠成,以前想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方闻钟会用强|奸一词形容,现在是臣服,是幸福,是我愿意。
说白了,感情大过天。
他很快用甜蜜形容他爱上萧疏后的每一天。
萧疏的手抬起他光裸的大腿,却将唇落在膝盖伤疤上,安慰他,“快好了宝宝,不用怕留疤,我给你找不留疤的药。”
和往常一样送他上下学,萧疏不用在司机面前装正经,抱着方闻钟在他腿上,一下一下啄他的脸、鼻子、嘴。
手却摸他屁股。
吃饭时也不老实,一边用各种美食诱哄方闻钟,一边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后再满足自己的龌龊。
方闻钟也不是不愿意做那事,恰巧相反,因为年轻,因为生理冲动,他没有丁点抵抗能力。
可正是年轻,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他想和萧疏有更多床榻之外的交流,那让他更喜欢。
“萧疏,明天那边有古集哎,你能陪我去吗?”
“能,”萧疏不用思考。
“那工作呢,”方闻钟半趴在萧疏的办公桌前,眼睛亮晶晶的。
萧疏笑着玩笑,“公司除了我都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方闻钟好喜欢他这样说,并把工作推给原总。
于是萧疏就陪着方闻钟逛街去了。
集市上乱七八糟啥都有,多的是方闻钟没见过的古旧物件,他摇着一把扇子,萧疏牵着他的手。
走到一家小东西塞满了的店铺,方闻钟看到了很多小时候才见过的东西,比如一个小巧的录音机吸引到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黄色的小挂件,录音机的样子,上面还有几个按钮,方闻钟试探地按了几下。
老板告诉他,“这能用,里面装盘磁带就好了。”
方闻钟笑而不语,哪有这么小的磁带,却最终买下了小录音机,萧疏付钱,顺手柄录音机挂他书包拉链上。
他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偶尔驻足逗猫,偶尔弯腰看同一样东西,方闻钟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
萧疏忍不住,亲他一下脸。
方闻钟赶紧朝左右观看,然后打一下萧疏的背,被萧疏整个抱在前面,用巨大的怀抱包围住他。
两人同脚走路,左脚,右脚,萧疏对方闻钟说:“好玩儿吗?”
“哈哈哈哈好玩。”
夜里是另一幅样子,萧疏撕去伪装,他变得野蛮、可恶,听不进去人话,并发掘一切能动嘴的地方。
方闻钟可怜,可爱,又无可奈何。
年轻的身体虽然稚嫩、冲动,但他的灵魂深深纠缠着另一人,所以他都可以配合,越发叫萧疏沉溺于这美妙之中,对方闻钟爱到骨髓。
“萧疏,萧疏。”
“方闻钟。”
后来,他的名字代替了深夜所有响动。
萧疏能叫出几十种不同的感觉,‘方闻钟’,这个世界上突然有了那么多对方闻钟的留恋,牵挂。
祝他现在开心,祝他未来顺利,祝他一切一切,都好。
方闻钟感受不到孤独,他甚至觉得有些热闹的过分。
小时候,怎么会觉得一个人晚上睡觉,会孤单呢?
男生从被子伸出腿,他再也共情不了那时的自己了。
辅导员突然拉住他,神神秘秘地说:“那天陪你逛街的是萧疏吧?”
萧疏这个名字从辅导员口中说出,都叫这个高大的汉子震惊、害怕,可他竟然看到萧疏和方闻钟在一起!
他们亲了!
方闻钟一下蹙起眉,神色严肃,把辅导员吓住了。
他摸摸鼻子,“我也不是多嘴的人,”啊他着实没想到方闻钟和萧总是那样的关系啊!辅导员现在已经在渊枢实习了,托方闻钟的福。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好半天,方闻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心里既烦躁,又恼怒,管他什么事。
“但是萧总不简单,”辅导员压低声音,忽略方闻钟对他接近的排斥,在方闻钟耳边说:“你知道,我一直想进渊枢,所以从一些前辈、大佬跟前打听了很多有用没用的消息。”
“其中一条,萧总交过很多男朋友!”他还没用包养、情人这两个词。
虽然他已经是这么想方闻钟的。
眼神中带着怜悯,还有一些关心,“你留个心眼,别叫萧总把你骗了。”
又出主意,“或者在他身边弄点好处啊,别小小年纪让人睡了最后还什么都没有,你也别指望他对你有感情……”
“够了!”方闻钟一下扯开人,脸上是滔天怒火。
辅导员这一刻像他的仇人一般,他恨恨地看着他,最后吐出几个字,“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辅导员自认是好心的,萧总哪是方闻钟可以对付的,别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陷得太深。
可方闻钟已经到最底了怎么办?
方闻钟听到关于萧疏以前的传言,说完全不信,是假的,说信,好像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只能压下所有的负面,相信美好的当下、未来。
去到萧疏公司,方闻钟又见到了原总。
原总看方闻钟的视线,有一股友好、怜爱,还有一些别的熟悉的东西,方闻钟敏感,那是看好戏吗?原总作为熟悉萧疏的人,也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或者说,原总见他类似这样的多了,他再一次沉默欣赏,萧疏身边飞蛾扑火的人?
方闻钟脸白了。
萧总从办公室出来,把方闻钟从原总眼神下接走,“怎么了,”他擦着他头上的汗。
患得患失,原来这是爱情的另一面。
“宝宝,”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主动深吻他,萧疏安抚,“这么黏人……”
“不好吗?”方闻钟眼神惧怕。
萧疏认真,“方闻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
“你可能比我的命还重要。”
噗,方闻钟笑出来了,他没信。
但他被萧疏哄好了。
“还记得之前买的那个小录音机吗?”萧疏一手抱着他,一手操作计算机,“我找到能装进去的磁带了,”他告诉方闻钟一个地址,“你有空过去取怎么样?”
方闻钟惊喜,“真的能用吗?老板没有骗我?!”
“嗯,不过磁带要自己录制。”
“录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想听的歌,想说的话……”萧疏:“然后按下按钮,它就可以重复播放了。”
因为这个,方闻钟彻底忘了辅导员的屁话,更加因为萧疏的举动开心起来。
“好呀,我去取。”
书包上的小挂件左右摇晃,方闻钟穿着衬衣,不小心撞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们在店里擦肩而过。
那人手里的手机掉了。
“对不起!”
是萧疏的狗狗主人朋友。
他伸出戴绿色手表的手掌,和方闻钟握手,“好巧,没事。”
两人一同弯腰捡手机,方闻钟的腰直直地僵硬在半空。
他的天塌了。
手机显示屏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年轻的朋友,‘萧疏’和其他朋友等人。
而有一个人那么刺目。
方闻钟的父亲,抱着‘萧疏’的胳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方闻钟无比清晰地知道,那是暧昧,那是发生过什么的感情,不是朋友!
第147章 “你卑劣无耻!”
方闻钟生了一场病,单纯从他身体表现来看可以这样形容,他枯坐在路边,眼睛惊愕无措地睁大,路过的纷纷扰扰都叫他颤抖不已。
洁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失控地掐着自己的手指。
“汪。”路过的狗叫了一下。
方闻钟差点跌进后面的绿化园里。
可能过了许久,方闻钟手忙脚乱地从自己书包翻出一个不用的钱包,钱包|皮子都快翻起来,泛着陈旧的古着色和腻味,他的手指又红又青,终于把里面那张照片抽出来了。
父亲和‘萧疏’。
方闻钟紧紧看着,眼泪落下的一刹那,差点把照片攥进手里毁坏。
方闻钟忽然把头抱住在路边无声地大哭起来,哭到后面声音怎么也忍不住,低语,啜泣,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他可以接受萧疏有过别人,甚至和那人相爱。
但他接受不了那个人是父亲!是他亲爹!
方闻钟心如刀绞,这意味着,意味着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他是这个骗局最无法接受的罪恶的果实!
不被期待,不受欢迎,他们谁都不想要他。
方闻钟克制着,克制着不发出奇怪的尖叫,爸爸已经死了,自杀,真的是因为生意失败吗?妈妈很小就离开,方闻钟知道,唯一的真相可能能从她那里听到。
但是时至今日,揭穿这么大的谎言,不联系、不追问,是他能给母亲最大的尊重,她也不想要他,那他就不该再出现她面前。
小时候幸福的片段画面,原来是割不干净的陈年腐肉。
否定了方闻钟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否定他的后半生。
方闻钟更接受不了,他可能是父亲的替身!
萧疏爱他吗?喜欢过他吗?至少他从未亲口承认过,是不是萧疏怀念旧人,才在他这里格外开恩,他被当成了爸爸的替代品吗?
恶心、厌恶,方闻钟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突然变得极端不可理喻,疯狂地扇自己。
两颊红肿,方闻钟停手,他一定要去问问萧疏真相是什么,方闻钟从未这样鲁莽过,他不怕萧疏了,他只是迫切想知道,他算什么?
追去公司,萧疏不在,原总说‘萧总刚回家了’,他看着方闻钟古怪的样子,多嘴问一句,“你怎么了?有事?”
方闻钟嘴紧成蚌壳,朝着原总弯了一下腰,背著书包直接跑去老校区附近的别墅。
萧疏坐在一把轮椅上,他推着椅子,慢悠悠地出来停在花园边。
见到方闻钟,眼神里闪过千丝万缕,最后化作嘴边的一句平淡,“来了,脸怎么了?”
方闻钟扑过来,却停在萧疏的膝盖边上,蹲下来,他以为他会愤怒地抓住萧疏质问,可实际上看到他的瞬间,方闻钟就难过地懦弱下来,“这,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几次,才将那张他的旧照展示在萧疏面前。
萧疏看了良久,继而看向他,“怎么了。”
他是认识的,方闻钟明白了,伏在他腿上哭了出来。
忽的,他猛站起来,“萧疏,他是我爸爸,是你的初恋情人对吗?”
“嗯。”
萧疏承认道。
方闻钟一口气没喘上来,他都赌对了!
“咳,呵,”他似咳非笑,那张照片彻底在他手里被攥成一团,“你喜欢我爸?”他眼睛里烧着一团火,眨也不眨地看矮他一头的萧疏。
萧疏哪怕坐着,依旧强势不损分毫,他手放在两侧,不屑挑眉,“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我吗!证据就在这里了!”
“我说,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
“不喜欢?”
“不喜欢。”
切,方闻钟气笑了,萧疏承认他和父亲有过一段,却否认感情的存在。他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他的冷漠风流此刻血淋淋地摆在台面上!方闻钟不敢触碰。
他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滑过指尖,“那我呢,我呢?”他声嘶力竭。
“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神看起来快碎了。
萧疏今天格外沉稳尖锐,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嘲讽,“不喜欢你?那我花那么多心思陪你玩儿?方闻钟,你觉得我是一个多情的慈善家吗?”
在他的言语和注视下,方闻钟站不稳,萧疏推着轮椅到他面前,男人持续攻击,“更何况,一开始是你主动走到我身边的,方闻钟,”萧疏一下一下摸着他的手腕,松开。
“直到你亲我,我没有做出一丝冒犯你的行为,”他抬眼,眼神里是势在必得,宛若用陷阱牢牢抓住猎物的狼一样,“我等你愿意了,我才和你做的。”
方闻钟被短短几句话击穿!萧疏一开始就对他感兴趣,萧疏一直旁观着他陷入他的温柔。
可笑,可悲,方闻钟倒退了两步,从始至终他都被看穿,然后傻傻地跳坑,他以为的一场心动、恋爱,不过是萧疏的极致掌控和狩猎。
可能真喜欢他吧,但当萧疏把他的那些对方闻钟的好,说得这么赤裸裸带有目的性,方闻钟忽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被耍了,还是被爱了?
萧疏的世界,四十岁的男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只有一个疑问,“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你刚才才知道吗?”知道你上了你初恋情人的儿子!还是一开始就瞭然于心。
萧疏双手交握,靠着椅背,“我知道,方闻钟,你的信息从你从我床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就都查过,那又怎么,”显然萧疏一点都不在意,他确定地说:“我喜欢你而已。”
方闻钟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他要被怒火燃尽了,萧疏的面目突然在他眼里可恶起来!
他的诚实,逼得方闻钟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玩儿吗,萧疏。”好玩吗!看他步父亲的后尘,喜欢上他爱上他!
萧疏被问愣了,他停顿一瞬,然后目光滑过方闻钟的身体。
头,肩,腰腹,屁股,大腿。
多么令人熟悉啊,原来他第一天去渊枢资本时,萧疏就表达出了他的目的,方闻钟还感激他的平易近人。
他难堪地捂住脸,萧疏:“你说你吗?”
男人敲着轮椅扶手,“的确好玩……”
砰!萧疏被怒火中烧的方闻钟一拳头揍在脸颊上,方闻钟用了十成力道!随着一拳落下轮椅摔倒!他也倒在萧疏身上,萧疏的嘴角破了流出一点血,‘好玩’的尾音被彻彻底底吞回去。
方闻钟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被耍了!他们同病相怜,“你卑劣无耻!”他这样痛骂萧疏。
手下还一拳一拳打在萧疏胸膛上,只不过后来的力道像断腿的小猫。
萧疏收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他抓住方闻钟作乱的手,挨一下,不代表他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萧疏仍倒在地上,却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可以,至少方闻钟学会打人了,不是一个人躲到孤独的角落当行尸走肉。
方闻钟就骑在萧疏身上那样哭着,萧疏始终抓着他的手。
当方闻钟因为哽咽呼吸困难时,萧疏低头,说:“方闻钟,受不了就离开。”
他的手终究没有落到他后脑勺上安抚他一下,方闻钟被萧疏的话一句句逼退。
他起身,抱著书包,几次趔倒终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第148章 后路
系统:“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离开,方闻钟很难受的,”系统都看在眼里,又说:“这样渣攻属性还能清零吗?”
萧疏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沾了土,他要扶起轮椅时,忽然弯着腰半天没站起来。
“宿主?”系统叫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敢吱声。
直到萧疏再直起腰,它看到萧疏脸色很僵,散发著灰白,他用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右上腹部,那里刚才疼得像要他命一样。
萧疏将轮椅扶好,还笑着想坐上去,最后还是觉得走路更方便,他粗糙地拉着椅子,走回别墅。
“这是剧情需要不是吗?”萧疏对系统说。
方闻钟心里一直记挂着父亲这个人,他总要从萧疏身上套回去一点信息,所以早晚的事,躲不过。
解不开父子这个心结,他就永远绕不过这段剧情,渣攻属性也不可能清零。
萧疏把真相铺开在他面前,让他一步步接受。
还不忘确定地告诉他,萧疏喜欢方闻钟,无关别人,从始至终。
爱可能会被言语蒙蔽,但不会消失,逼他走,无非是医院的检查单已经积攒了一摞,萧疏确诊,癌症。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有很多事要做。
萧疏重掌渊枢资本大权,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清算、控制,在退出之前,把他所有的资产毫无保留地留给方闻钟之前,萧疏一定会解决掉所有遗留问题,让方闻钟拿到手的,不是无法控制的徒惹人觊觎的香饽饽,而是真正易主,属于方闻钟的东西。
男人一日不落出现在公司,从早忙到晚,最后一个深夜离开,司机接他一个人回家。
萧疏谈了很多中高层,所有控股的集团公司都一一洽谈过来,商业合作夥伴都和萧疏有过或多或少的交流。
原总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还以为萧疏有别的行动,特兴奋地问他,“又打算扩张了?”,说萧疏没有看好的新领域原总才不信,他这么折腾,难道不是想再大干一番?
原总甚至取笑,“最近没见那小孩儿了,闹掰了?”
“哼,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没想到区区方闻钟,还有让我们萧总再冲动一回大展身手的时候。”
萧疏一直摁压着腹部,疼痛都习惯了,他看着另外一个创始人,之所以最后告诉他,是因为他对他还别有所求。
“我要退出渊枢资本,股份一半给你,”原总正摆弄萧疏桌子上的小摆件呢,闻言错愕地怀疑他没睡醒,或者换了个人说梦话?
“萧疏!”
萧疏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忽然吐血,被原总送到了医院!
几日后的清晨,他们在病房内沉默,都没看对方,原总知道了萧疏的病情。
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很严重,最理想也是维持萧疏的现状,可他已经出现严重的腹痛吐血等症状了,原总在萧疏没醒过来之前,就仔细观察过他,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男人,生了病也会憔悴。
可能是前段时间萧疏熬得有些狠了,他鬓角的头发垂下来,萧疏也老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战胜的。
萧疏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没说完的交代。
一半股份给原总,原总将成为渊枢资本真正的掌权人,第一大股东,另一半给方闻钟,但是有条件,原总必须保证方闻钟的全部利益他才能拿到那部分股权的真正生效期。
“方闻钟在没成长起来前不会威胁到你,你放心。”
萧疏也不会完全信任原总,所以他设了诸多条件,萧疏退出,原总为了渊枢资本,逼也把他逼得必须扶持方闻钟。
原总一口气没上来,虽然他对他的提议太他妈心动,但是,“萧疏,你快死了!”
他吼道。
“我知道,”萧疏极其平静,继续看着原总说:“现在方闻钟不缺钱不缺事做,以后他想来渊枢资本的话,你多培养培养他,不要把他推出去。”
方闻钟很厉害的,不要让他当一个闲散董事,萧疏这样对原总笑说。
原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你要把你所有的财产留给方闻钟?就因为你快死了?”
原总像看怪物一样难以置信地看萧疏,你他妈到四十岁了犯什么傻!
萧疏沉默,“我死不死,我的东西都可以是他的,”他说。
萧疏对‘死’这个字眼没有避讳,他只怕在他死之前,方闻钟还没真正解脱出来,他救不了他,所谓的渣攻属性没办法到0,他还怕即使到0了,最后一个世界了,方闻钟会消失吗?
第二个比他死了还让萧疏难以接受的念头,深深埋在他心里,只在恐慌时偶尔闪过,然后又被萧疏极力压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对方闻钟好,方闻钟还会回来的,他知道。
因为方闻钟爱他,萧疏咬着牙齿。
原总坐在床尾有些垂头丧气,他斜晲被下了降头的萧疏,“有必要吗?到这种程度了?”他怀疑地看向萧疏,“你爱他?”。
爱这个字放在萧疏身上,原总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尴尬别扭,可除了这个,没办法形容。
萧疏笑了一下,他似乎脑中思考了很多,重现在原总面前的表情,安稳,平和。
原总忽然就明白了,无论多难以理解,萧疏早已做好了决定,他只是被通知,甚至被逼着同意的那一方,他终究妥协。
男人颓废地抹了一把发际线,“我要回去了,再和你一样熬熬,我也快猝死了!还没人让我惦记给我收尸……”
萧疏出院了,他拖着病体还要做很多事,很多时候司机看着他总想叫他停停,休息一下,但萧总的决定他无权置喙,只能听从安排,再看着萧疏像耗尽他最后的生命一样,见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忙什么。
萧疏成立了信托基金,渊枢以外的资产,他一大半捐出去,只为未来有可能成为方闻钟不知名的后盾。
另一小部分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足够维持方闻钟优渥的生活。
其余所有动产不动产,都归于方闻钟。
方闻钟一夜暴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萧疏此时就在他们学校见他的老师。
上次讲座的教授、校领导,还有一些专业老师,萧疏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他不用明说要帮方闻钟干什么,只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他,关心他,不止在学校里,未来工作了,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帮忙走动,出出意见。
萧疏为方闻钟拉了一个人生导师团,其中以萧疏的公司人脉为主,都是各个行业的老板,以学校老师为辅,他们共同有一个目标,未来对方闻钟心存善意,尽量伸出援手。
还有照顾方闻钟衣食住行的管家、厨师,保护方闻钟安全的医生、保镖……等等等等,萧疏把所有可能都想到,尽量让方闻钟未来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不是很重要的小事也有人照料。
有人帮助他学习,有人为他的事业领路,有人操心冷暖,有人守护安全。
在这之后,无数行业的陌生人,慈祥地看一个叫方闻钟的十八岁小男孩儿,他们的目光铺就方闻钟坦荡的未来。
那是萧疏留给他的,后路。
第149章 “方闻钟,宝宝我想你了。”
原总再次陪萧疏去医院治疗,那男人消瘦了很多,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还逼着他做各种萧疏没做完的事,要求他以后怎样怎样,太他妈唠叨了。
原总骂他纸老虎,但毕竟还是老虎,他这只狐狸也只能听着。
深夜酒吧喝酒,朋友关心他最近怎么清心寡欲了,又提起萧总,萧总的病情还没有对外公布,原总一字不露,调侃间说到方闻钟,“我看萧总最近不怎么和那个大学生来往了,分了?”
原总压下心里的脏话,压低眉头警告他们,“别搞事,方闻钟现在也是我祖宗!”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半年。
方闻钟像没事人一样,他大一结束,学习成绩很好,拿到了国奖,正式成为一名大二学生。他的人缘好了很多,针对他的男生变少了,尤其女生,多的是喜欢跟他说话,或凑到他面前打招呼欣赏他的脸,遇到这些,方闻钟都会回以善意的微笑。
他身上的锋芒被拔光,还学会了伪装,好像从萧疏家离开的那天,他就丢掉了一部分灵魂。
那部分灵魂热情、赤忱,较真、阳光。
通通留在了过去,因为方闻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它。
在夜晚无人的时候,他会用最厌恶的感觉贬低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他又成了进步飞速的学长。方闻钟也成了别人的‘学长’,‘白月光’。
事关父母的旧事,方闻钟出生的真相,他不追问不评价,对萧疏的责怪,更是无从谈起。
毕竟已是过去,方闻钟迟迟放不下的,是他和父亲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无论萧疏怎么说方闻钟是在他的诱导下一步步深爱上他的,但方闻钟的的确确爱上了他!且情逐日深,他想念他的容貌、声音,想念在他身边的被照顾、温暖,想念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令他害怕的自己,比如在床榻上和萧疏抵死缠绵。
每每想到这个,方闻钟都极其痛苦,他恨不得捶自己的头,可萧疏没有一刻从他的脑子里被捶出去过。
萧疏欺负他,明明知道父亲的渊源,却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方闻钟却放不下他,他理应干脆利落地离开,再也不要见他想他不是吗?
大脑不受控制,身体也不受他控制。
听到学校有一个讲座,好像是渊枢资本的一位前辈来了,还是A大校友,方闻钟尽管内心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跑去看讲座。
下了课,他旷掉和同学约好的小组讨论,急匆匆地迈着长腿跑去会堂。
他在门口急喘着气,打开的一点门缝里,看到台上的人不认识不是萧疏,方闻钟弯着腰愣在原地久久没缓过来。
抬起头,他眼睛红了,机械地往宿舍走。
浴室水流冲刷着他的大脑,他的身体颤抖、泛红,方闻钟终究把手放下去。
在那迟迟没纾解过的地方,萧疏各种碰过的地方,堕落、沉寂。
颤抖着出来时,方闻钟再也受不住,在水流之下无声地干嚎,大哭。
他的挣扎显得有些可笑,身体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唾弃一半走不出萧疏的包围。
方闻钟爱萧疏,明知道他和父亲有过什么,明知道因此他的由来是一个噩耗,却依然在心里纂改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接受了,只是表面坦然。
方闻钟变得虚伪,他能面不改色地听别人提起渊枢资本、萧疏,能放过自己,想他就想他,想过了继续学习,哪怕在浴室里自助也能安慰,不过是正常生理现象,他还年轻。
萧疏就这样成了他的一个寄托,他不用见到他,方闻钟翻看着一张张和萧疏一起滑雪的照片,面无表情地怀念。
忠诚被分左右,左边是对自己的良知、伦理负责,右边是对他的爱情托底。
周五下午,方闻钟从一个老教授那儿回来,他这学期选修了教授的一门课。
课上方闻钟其实没多表现,只是尽量坐在前排,每次都认真听完、做笔记,或许是他的这点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他频频提起他回答问题,逼得方闻钟课下更加学习认真,多准备,然后课上再被老教授指导、欣赏……
教授检查完他的作业,又推荐他一些学术论文看,“多了解了解,”他拍着方闻钟的肩膀,方闻钟从他办公室走出来,还有点受宠若惊。
最近好像,他的专业课老师也对他关注了很多,方闻钟走在路上,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多课外的别的同学没有的作业,顿了一下脚步。
真是甜蜜的负担。
方闻钟背著有些重的书包,脸上挂着笑回宿舍。
宿舍里正在进行大扫除,一帮男生翻出好多没用的东西,“我去!这是你一年前扔的垃圾了吧!怎么往柜子后面扔?”
“这个也扔了,收拾干净。”
“……”
“方闻钟,你的这个还要吗?”室友举着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挂件,甩了甩,“之前不是看你挂书包上?挺好看的,怎么不用了,坏了啊?”
方闻钟没回应,有些着急地从室友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哎,你急什么,我不扔就是了,这么宝贝还塞那么深。”
方闻钟手里攥著录音机,可能因为他有些紧张,手又太用劲,不小心按下了一个按钮。
那个开关按钮以前按下去从来没有反应,这次因为里面装了磁带,方闻钟忘了,它陈旧地转了几圈,发出低沉的声音。
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哼,”萧疏笑了一下,停顿两秒,“方闻钟,宝宝。”
宿舍四人停住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方闻钟惊慌失措地在手里摆弄那个东西!却怎么也不得法,他急出了汗,急得脸和眼都通红。
直到他把磁带卸了,方闻钟重重地吐气,然后在室友的注视中,拿着它忽然走了,临跑出去还顾得上说:“我的东西我回来再收拾。”
“宝宝,我想你了。”
这是方闻钟坐在树林里,身体紧绷着,听到的萧疏的第二句话。
“你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还在我身边吗?是分开了,还是你又回来了?”
“哼,这个小东西还挺好用的,那老板没骗你,你看我藏了这么久的偷偷录音你都不知道,它还真是隐蔽,”萧疏笑着起身,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方闻钟,没跟你说,你能考上A大,学习你的专业,很厉害,希望未来你也能这么厉害!我还等着你加入渊枢,继续发扬光大呢,”他开玩笑。
“在学校好好吃饭,打工也要有筛选,太累了的,太耗时间的性价比不高的就不要去了,方闻钟,你会慢慢发现这个世界来钱的机会很多很多,你要学会利用它们。”
“同学之间能相处的就相处,相处不了的不要在意,他们未来在你的世界里比不上分毫。”
“多和老师接触接触,方闻钟,可以考虑继续去实习,不是渊枢也可以,你这么优秀,他们肯定会录用你的。”
“前面的日子太苦了,方闻钟,”萧疏停了良久,“十八岁以后,希望你的世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
“噗,不要谈恋爱哦,谈恋爱也不能谈女同学……”
“多运动一下,你还能长高呢,牛奶要记得每晚喝。”
“……”
“以后遇到事了,别想那么简单,多问问身边人。”
“哈哈哈哈,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很多钱,你会干什么?”
话题越来越扯远,萧疏说了一个多小时,恐怕是磁带能录的最多的内容,方闻钟初始听着,心揪得难受,后来伏在膝盖上哭,他讨厌他不厌其烦的关心。
讨厌他时隔半年还要再来这么一出,让方闻钟顷刻间崩溃瓦解。
听到后面,方闻钟收了眼泪,也随着萧疏的话语展望起来,无聊,但开心。
萧疏说了很多很多,方闻钟都忘了他一开始叫他宝宝,忘了在这段漫长的对话里,方闻钟是他的男朋友,是情人,而不是被关爱的后辈。
“哼,”方闻钟也笑出来。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磁带空转,萧疏聊的通篇都是未来,这未来里却没有多少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方闻钟忽然住手,眼神迷茫又难受,萧疏也不提之前的任何事。
这是什么意思?
方闻钟没明白,萧疏留给他这个小礼物,是干什么用?听了那么多,方闻钟不再怀疑,萧疏很喜欢他,可能也和他一样,爱着他。
他摁着指尖,有些发呆,录音最后忽然还有极其短促的一句。
像是错觉,又像是录音的人录上了又后悔了,想把它翦除。
“方闻钟,我爱你。”
时间停在这一秒,方闻钟不信邪,又倒回去重新听,“方闻钟,我爱你。”
我爱你。
为了听这一句,方闻钟把一个多小时的内容,重复听了三遍。
他终于听明白了里面萧疏的心意,萧疏爱他,祝他好,不追求以后还要和他怎样,他从没有提过他自己的未来。
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态挤满了方闻钟的心脏,让他胀胀的,他忽然捏紧录音机,头也不回地跑出校园。
打了车,他想见到萧疏。
立刻,马上。
第150章 不顾一切的拥抱
别墅里正遇上司机帮萧疏带东西,他看到方闻钟惊讶好久,赶时间就没多说话,方闻钟拉住他,“萧疏呢?”。
司机合上后备箱,他踌躇着说:“方闻钟,你真应该去看看萧总。”
说完他又立马自知失言,闭上了嘴,现在方闻钟别见到萧总也好,“他在哪里?”方闻钟严肃追问。
他最终还是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医院。
方闻钟已经坐在司机车上。
车窗外滑过无数景色,方闻钟越来越纠结,良久问:“他怎么去医院了?还好吗?”
人已经被他擅自带来了,司机再撒谎也不是事儿,“不太好,”他摇摇头,脸上因为最近奔波,也带了些苦色。
方闻钟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他目光出神地看着前面,没有再追问司机。
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现在去见萧疏呢,现在只恨不得立马到医院。
司机把袋子里的东西交给方闻钟,告诉他楼层和病房号,“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他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方闻钟,生死面前都不是事儿,别跟萧总较劲,”他交代着方闻钟听不懂的话。
方闻钟乘坐电梯,不知道是不是超重,他的心忽然坠得有些发沉。
走廊很安静,却在突然接近一个病房时,来来往往有很多医生护士进出,方闻钟的脚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萧疏被医生插上管子,带好面罩,贴耳询问,看到几个护士把他从一架床上抬到另一架床上,摆放着他僵硬的四肢。
看到那么多人贴心照顾他,萧疏却只是微弱地点点头,发出“嗯,嗯”声,呼吸模糊了面罩,更模糊了他的脸。
方闻钟怀疑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然怎么有这么大魔力,让一个健健康康强势的男人,变成如今病床上任人指挥的干瘦样子。
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病魔,抽空了萧疏的肌肉、精神,他以前强健有力的手,现在指骨根根分明,散发著青色,手背上突兀的血管看起来更方便扎针。
他的腿被护士抬起来,裤管落下一点,方闻钟看到了他同样干瘦的小腿。
还看不清萧疏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子,方闻钟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因为他也已泪水模糊,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
病房内,突然来访的人并没有引起萧疏的注意,他闭着眼睛沉沉休息。
直到空气有些寂静、紧张,他忽然睁开眼。
看到了坐在他床尾的方闻钟。
方闻钟忍了又忍,眼泪和哽咽早被他藏起来了,可看到萧疏的刹那,目光对上的刹那,他差点回头,躲避过他。
方闻钟猛地擦了一把眼睛,再转回来。
萧疏惊讶过后就是舒缓的微笑,他看着方闻钟,声音很轻很轻,“你来啦。”
他的愉悦,让他的病容看起来都没那么惹人心疼,可方闻钟愣是在这一声问候中,彻底通红了眼,他几次张嘴,闭嘴,最后问。
“你怎么了?”
“生了点病,”萧疏抬了抬输液的右手,他的神态甚至看起来很好,一点不像病重的样子。
方闻钟执拗,“什么病。”
“……”
不太好说,按理来说是肝癌,但系统告诉萧疏,因为剧情杀的缘故,他不会轻易死,但该受的罪一点不会少,现在就在医院治疗,萧疏甚至想过,这样他在家和在医院也没多少区别,但身边人的担心让他最终选择保守治疗。
萧疏摘下氧气面罩,“方闻钟,半年没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方闻钟却着急地扑过去,想从他手里把面罩拿回去再扣回他脸上!
他激烈的动作被萧疏按住,萧疏的手揽着他的后腰,方闻钟不再挣扎,半贴在他怀里。
“我没事,离死还远着呢,”萧疏想叫方闻钟别担心。
但方闻钟心更被揪紧,正常人谁会轻易把死挂嘴边,他吸吸鼻子,从萧疏怀里挣扎出来,萧疏顺势坐起来。
急得方闻钟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扶他,还是怎么给他垫一下,刚才护士小心翼翼的神态方闻钟都看在眼里!
可他不会,他还僵着胳膊时,萧疏已经坐起来了,除了比以前瘦点,他别无二致地转身看方闻钟。
甚至身上的从容、干脆,一点都没变。
“怎么突然来了?是想通了还是单纯想我了?你知道什么了吗?”
萧疏突然被方闻钟抱住,他牢牢抱紧他肩膀,由于方闻钟弯着腰,萧疏都能将下巴放在他脖子里,他说完上句。
“萧,萧疏,”方闻钟呜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生病的?”
“怎么?”
“你是不是因为生病才故意把我推开你身边的,你故意那么说,故意逼我受不了离开,”方闻钟声音小小的,在萧疏看不到的地方又哭又撒娇,他想通了,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不可能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一直带着目的,带着玩弄的心态看他作茧自缚,他对他的照顾和心疼没有丝毫作假,甚至分开了都不死心,还要叮嘱那么多。
萧疏沉默良久,“你听到录音了?”
“嗯。”
“我爱你,方闻钟,”萧疏突然说,“还没有正式跟你告过白呢,”方闻钟从萧疏身上起来,萧疏面对着他,“现在我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萧疏在问方闻钟,关于你的心结,你能接受得了吗。
方闻钟抹掉脸上的泪水,背过身去,不叫萧疏看到他的模样。
“我认输,萧疏,”方闻钟倔强的背影诉说着他的挣扎和结果,“我想过忘掉你,不见你,也不再和你产生关系,可我连第一步都做不到,我还骗自己,我,我,萧疏,爱你怎么那么难?”,他的忠诚全部背叛了良心,倒向爱情。
方闻钟突然被抱住了,萧疏拔掉手上的针,下来紧密抱住方闻钟的后背。
“是因为我生病可怜我吗?觉得可以再在我身边留留,然后稀里糊涂地告别?”
“不,是因为你生病才认清我自己。”
只需见萧疏一面,就能将他所有矗立起来的防御顷刻间打碎。
方闻钟:“我不该骂你,还打你,对不起,萧疏,是我自己不自重,是我自己太喜欢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甘愿做这样的事。”
萧疏大手在前面替他擦掉眼泪,然后嘴唇贴在方闻钟脖子上,“不,你骂得对,方闻钟,我是卑劣无耻,不仅一开始牢牢套住你,后来放你离开也是故意的,你看,你这又不是被我的手段和心计抓回来了吗?”
“方闻钟,”他亲著他的皮肤,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你有一天逃开,温和的手段不好使了,强迫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方闻钟转头,萧疏的唇亲上他的脸,方闻钟眨眼,“温,温和的手段?”
“录音机,”萧疏摸着他的脸颊提醒他。
方闻钟惊愕,“要是我发现不了呢?要是我决定不理你了呢?”
萧疏摇着头,“你不会想知道的,方闻钟,所以别问,”现在的结果是方闻钟想通了,愿意和往事和解,愿意放下自己,重新投入萧疏的怀抱。
只要在他的怀里,所有外界纷扰就可以通通被抵御在外!
“忘掉其他人,忘掉所有不相干的不在意你的人,方闻钟,”萧疏的言语蛊惑着他,“记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给你爱、包容、未来,你想要的一切关系和体验,”所以敞开心扉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萧疏再怎么瘦弱,他的怀抱还是可以密不透风地围住瑟缩的方闻钟。
方闻钟先是试探地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萧疏腰后侧。
当萧疏的眼神里全是他,鼓励他时,方闻钟踮起脚,轻轻亲在了萧疏的脸颊上。
他的唇本来要印在萧疏的嘴角,萧疏躲了一下,这是他给方闻钟的理解和温柔,慢慢来,他不愿看到方闻钟一次迈出太多步,然后在心里折磨自己,讨厌自己。
其实亲密关系中,不顾一切的拥抱,比亲吻更能代表感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