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得吓人。林昭更有经验些:“摄像头!”
高家内部装修刚健朴实,新中式风干净简单,也没有想象中奢华的文玩字画或是奢侈品。只是放眼一望,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
外头有人守,门反锁着,没有闲杂人等能靠近这间屋。有人在摄像头后面看他们!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红外反应。”林昭点灭智能表返回的数据,“人不在这里。”不在他们视线能及的范围。
桑士桢甩着弹簧棍,楼上巡了一圈下来:“两层半,少说也有三十六处监控……这还是看得见、能数得出来的。”看不见的,不知还有多少。
“这变态。”他忍不住啐了声。
耳麦对面的安保人员顿时焦虑起来。穿制服拿税金充作工资的公务员,不能像林昭这样乱来。他们急着向上级打报告,请示入户搜查令。
“别急啊。”林昭扶了下耳麦,转向桑士桢,同时对两边人说,“监视我们的人,不一定就在这间屋子里。”
“别墅区出入口的监控记录,显示高局母子昨天下午已离开了。我觉得这记录不会有错,你们觉得呢?”
“远程监控?”桑士桢皱眉,“也有可能。指不定人跑哪里去了,是从手机上直接看的……”
“但那不就找不着人了么。”他绕了两圈,忧心忡忡,啪一下将手里的弹簧棍拍上八仙桌,“他们能看到我们,我们可没办法反向定位的。”
林昭拣走他撂下的防身棍,握在手里甩了甩,抬眸,加重了语气反问:“我们,是来找人的???”
桑士桢:“……”
外头埋在草丛里的保安人员:对、对哦!
一群人恍然大悟。
他们是来找首尾不见的神秘机器的。
有没有人在监控摄像头,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如说,有人看反而还更好。
眼睁睁看着别人大摇大摆闯进家里翻箱倒柜,偏偏远水救不得近火,只能干着急。
一着急,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暴露行踪!
就要让他们看!
给他们在线直播!
看得见摸不着,急死他们!!!
拿来打架用的防身甩棍到了林昭手里,摇身一变,文气许多,成了柄颇有气质的文明杖。地面、柜板后侧、书桌下方……林昭拎着它锤锤打打,依次排查一楼客厅每一块空间。
“这屋有密室?”桑士桢诧异道,“太扯了吧……”整得和冒险小说似的。
林昭:“两层半。”
桑士桢:“?”
桑士桢不能理解这个两层半的用意,外头的安保人员却一秒心领神会:「违建!!?」
东国对各机关人员的住宅、办公条件都有明文规定,比如温准虽然家世背景不错,临到头来,也和别人一样,只能按级别分配到转不过身的九平方米空间。
到高局这一级,标准稍微放宽。但个人住宅不得超过两层,是硬性指标。
林昭和桑士桢简单解释几句,道:“她不惜擦边钻空子,也要在二层上,硬辟出半层阁楼花园。”
“她贪。”桑士桢听懂了,“为什么在地下?……唔,是我想的那样吗!?超管局——”
超管局将大量实务部门放置在人工岛山体地下,是为形成天然避障,躲避遥视、遥感等长射程能力的侵入。
高母平时接触了解最多的,就是同为机关体系中的高功能管理局这一系。她若要修建安全房间,最有可能参考的,就是身边她见过、亲身经历过的案例……
——不能见人的,都在地底下藏着!
对超管局来说,这算大水冲了龙王庙,灯下黑。
林昭笑眯眯地:“我看过一些纪录片,听说有些富豪信奉财不外露,专喜欢挖地下室造豪宅……”
“来掘地三尺吧。说不好,这还真能挖出金子来呢。”
……
咚。
咚咚。
高聚材料拼合的管道顶端,扑簌簌落下几许尘灰。
胶布缠绕,吊着输液管的手,冰凉曲起,又张开。
有-人-来-了。
是,谁?
电磁波被阻断,灯亮着,心在暗处,只余下最原始的五感发挥效用。咚,咚咚。一颗置于体外的心脏沉重跳动,一泵一泵加温血液,循环□□,流转全身。
利乐包里淌出的冰凉液体被冲淡了。浑杂不明的念头涌动着涌动着,一个事实被中枢神经反复吟诵。
有人来了。向他求救。
或是,威胁他。
拿刀子顶在他的咽喉。用金条装满他的口袋。
逼他,或是请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逃走。
“我待你哪里不好?”一道声音在远方的黑暗中响起,语调温和,却似恶魔般悚然,“为什么要逃?”
张开嘴,气流上冲,声带自然随之颤动。只要张开嘴再闭上就好,一次,两次,再简单不过,谁能都发出来的声音。
“妈--妈。”
约束带被他牵着往回拖,织料张紧,绷至无可延展的地步。女人脑中只余下一个逃生的念头,她拿肘关节支地反向同他角力,口中咿咿呀呀,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那孩子安静地笑了。
“你也,不怎么听话啊……妈。”
桑士桢突然顿住动作:“地板在晃。地质事故?”
不是地质事故,比那微弱得多。林昭伫在原地定了两秒,跑向厨房区域,劈手拔掉了呜呜嘤嘤的电冰箱。
白噪音关闭,死寂震耳欲聋。一两声女人凄怨的哭叫从地底透出,恍惚叫人以为自己不慎踩在了地狱十八重天顶上。
桑士桢瞳孔骤然抽缩,神情一凛,紧咬唇角,反身往外,循声去找叫声来处。
女人的惨叫一声一声,似刀刮玻璃,刮得林昭头皮发紧。他尽可能保持冷静,优先和安保人员说清紧急事态,请他们呼叫医疗援助,又操作智能中枢,将别墅几道大门悉数解锁。
“这里!”桑士桢吼道。
他回到玄关入口,最初踏进来、也是最后还没排查的区域。林昭走到他旁边,仔细端详眼前隔开客厅和走道的那一架博古架。
桁架最高处,一尊巴掌大的紫檀木观音像垂眉顺眼,以母亲无限包容的慈爱,凝望着目下的两位凡世俗人。
精工雕刻的温顺神情惟妙惟肖,瞬间勾醒不快记忆。林昭和她对视,胃部微挛,隐约泛起一阵恶心。
木莲花底座的边缘被摸得光滑润手,林昭依着那痕迹,摸索佛像,将她转背过去。
博古架旁,鞋柜墙向上收起,现出一扇深嵌在墙里的窄门电梯。
门开,桑士桢抢进去,反手猛拍关门键。林昭追进去半个身子,挡着门往外抓他:“别下去。手续几分钟就好人很快都来了!”
桑士桢垂头避过他目光:“来不及。”他掰林昭的手,用的死劲,淡色手腕立时压出两指青印。
林昭一瞬改了主意。他卸力,顺势进电梯,赶在桑士桢别过劲以前,拍上了门。
“对……对。嫌疑人可能有危险……我们先下去……”电梯平缓下行,潮湿的泥土、高分子合成材料、混合药剂和消毒水、淡铁锈味儿的血腥气,混成一股经年不见天日的怪味儿,漫过钢板旮缝往两人鼻息间钻,“越快越好。深度……三十米以下。喂,听得到吗?……”
链接地面的电磁信号,被不可见的避障逐步蚕食殆尽。林昭分神,注意到前一刻螃蟹钳一般生硬绞住他的手,这会儿已不知所措地撤了开去。
视线往上,只见桑士桢直挺挺地,站得像根浇筑成型的水泥杆。他呼吸得过分用力,胸口明显可见一起一伏,语气却刻意地沉静:“给我吧。”
林昭将手里的械具交给他。他几乎没有犹豫,这果断的沉默似乎传递了某种信任。微凉指尖相触,浸没过桑士桢喉颈的战逃反应稍微平复退潮。他缓了缓呼吸,眼底狰狞的血色悄然化开了几分。
电梯往下走,异味见浓,女人的嘶叫反而愈发轻淡下去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叮。
门开。
“——看啊,我们有客人来了。”
片状白色高聚材料搭建的,方形风管般的走道。远端蜿蜒,被一道黑黢黢的高大身影遮住,看不到通往何处。灌溉过度、过分茁壮的少年脚底,匍匐着一团蜷缩的影子,他的母亲,他的信徒。
她的装束很是古怪,绸质的家居服外捆扎着数十道磁控约束带;头部交叉缠绕两道更宽的打孔绑带,整个人被切割成一段一段怪异的白,乍一看很像木乃伊,又像被钉在中世纪铁笼刑具中遭遇拷问的重刑犯。
暗红血泊似一方小小祭台,将她稳当托在其中。
“你找他们来的?”高曜随便睨了两个闯入者一眼,提着约束带尾端拎起女人重重给了她一脚,“妈。这才到哪?这你就受不了了???这才刚开始呢!”
“……把我捆在手术台上。找来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人,给我打点滴灌那些恶心的药……”他拔高嗓门,嘶声颤抖,“不是为了我好吗!?那你也试试啊!为什么你不行呢?为什么逃!?你说啊!!!”
女人虚弱地叫唤了一声。红白交错,极度的感官冲击面前,大脑构筑起防线,反叫人的认知变得格外麻木。林昭一时忘了反应,余光却瞥见桑士桢几步冲了上去,几跑几落间身形伸长变大,嘭地一向响,将高曜往后硬生生撞出半步!
高曜趔趄一下,面色骤拧,目露凶光,右腕翻转,一柄雪亮尖刀倏然刺出!
呲啦——!
刀尖顶上“王觊”那副折过两根肋骨的钢硬胸板,艰涩滞住,而后刷一下滑开。桑士桢得空,反扭高曜手腕,夺刀脱臼一气呵成,紧接着将人拽得一跌,看准后颈,一记闷棍劈下!!!
同一时间,林昭甩了衬衫外套撕开,充作绷带,跪下在女人身旁的血泊里,着手给她做紧急包扎。因祸得福,因了约束带的缘故,她的出血状况姑且还算可控……四下看看,林昭就地取材,扯断几根她身上缠着的输液管,将靠心脏肢端紧紧扎住。
动作至最后,林昭忽然慢了慢。
应急止血,他为什么会这个?眼前这种场面,该是他生平第一次见。他也从没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他不该这么娴熟的。
叮。
电梯开合,打断他逸散思绪。数名医护人员在安保援护下抬着担架冲进通道。半休克状态的女人最先被抬出去,然后来到失去意识的高曜。一副电子镣铐甩上他的手脚,滴答滴答,走到了尽头。
兵荒马乱,暂时没人有余裕顾得上先闯进来的两个人。林昭让开一旁,目送一群人手忙脚乱送伤员出去。直到电梯再次上行,他扭头,目中忧虑,望住了从刚才起,就一直背对他朝向通道里侧的桑士桢。
桑士桢仍维持在“王觊”的状态,但不知怎么,林昭觉得那个背影说不出的古怪。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那身影轮廓起起伏伏的,像在随着呼吸的频率鼓涨蠕动?
被强行撑满的校服中,兜着的不再是躯干,而像是某种膨胀的软组织。胶质软泥一样,这边陡然冒出一个鼓包,那边不留神又凹进去一块。
……没到冷却时间,强行使用第二次拟态变形能力。这是代偿效果吗?
没见过这样的副作用。这就像是……
某种寄宿在人类躯壳中的怪物。
林昭严肃喊他:“桑士桢!”
“……”勉强维持着人型的背影闻声,剧烈抽扭了一阵。他咕哝了句什么,声音模模糊糊,低得几乎听不到。
压住心底本能而起的恐惧,林昭绕过地面上湿而黏的血痕,小心走近那个坍缩的背影。
“……别!!!你别过来!!!”少年突然蓄起全身力气,噗啪!他充气一样蓬开了。骨骼、肌肉、血管、组织液,每一个细胞都在共振吼叫,“你害怕了……没必要这么做!!!不要过来……别过来……”
“别——别看我……”
这隐隐啜泣着的声音又属于谁呢?忽而高忽而低,听着像许多人在胸腔中一起鸣唱……是许多人,是任何人,唯独不像林昭认得的桑士桢。
主体意识正在坠落。这情况很危险,不能再逼他。林昭停下脚步,留心注视着那个身影,一刻也不敢转开目光。
沾染着干涸血迹的手指摸索至墙边,找到不远处的开关,轻轻押下。
咔嗒。灯关掉了,血关掉了。黑暗从未有像这一刻那样令人心安。视觉关闭,听觉就变得更为敏锐。林昭温和的声音响起,在空洞的隧道里回荡得格外清晰:“可以吗?”
“我看不到你了。”
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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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回答他的只有粗重不稳定的呼吸声。有人试图对抗那个不可控的怪物,但收效甚微。
等了片刻,林昭抬脚,继续往前。嗒,嗒。高聚板材回应了轻而坚定的脆响。心跳稳定,呼吸稳定,能量波动暂时保持在同一水平。目标没有表现出抗拒。
“桑士桢。”林昭一字一字,口齿清楚喊他名字,“你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人。你可以忘记任何人,但总得记住你自己吧。”
“你是谁?转过来,告诉我你是谁。”
……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吗。
躯壳只是副容器,在这里的只有惹人生厌的怪物。
心脏剧烈叫嚣着反对的吼声,烂泥一般翻涌着的身躯却失了控制,循着声音来处,嘎吱嘎吱翻面,转向他。
光量子场强度又下降了些许,说明固态形状正在稳定。林昭稍松一口气,一道缥缈声音不确定地响起:“你……知道多少了。”
“这种情况,”听到他的问题,林昭不觉意外。他平静道:“通常来说,应该叫做全知道了吧。”
遥遥领先于磁暴射线时代,六岁时觉醒的变形能力。遍布头颈的陈伤刀痕,断过又断的肋骨。不知去向的父母和不相干的领养人……有了这些关键信息,再调查本地档案馆里的资料,很容易就能回溯到时间上游的起点。
罹患精神疾病的母亲,自小被关在家中不见天日的孩子。登上报纸的结局是母亲在家中自尽,孩子无知无觉,不知求救也不知报警,与尸体共住一室长达七日之久。
附近拾垃圾的老伯报警后,警方发现这孩子长期遭受生母虐待,肋骨多处裂伤,体表也有相当数量的淤痕和割裂伤。
整个事件太过离奇,坊间谣言纷纷,有不少人揣度是这个孩子不堪凌虐,愤起弑母求生。
尽管调查结果鉴定为自杀,也耐不住人们最喜欢的阴谋论甚嚣尘上。官方尽量压了舆论,但现今的网路上,仍可搜索到不少当时留下的言论。
——那太可怕了吧……
——他都不哭。不害怕吗。
——竟然和死掉的人一起待那么久……
——除非是……
——嘘!看他,多可怜呀。
林昭叹了口气:“但……我又能知道什么呢?”
“查阅过报道,检索过以前的档案。了解到了当时的调查结果,也知道了事件的整个经过。”
“但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你的感受。在出不去的房间里和一具尸体单独待了七天,那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我能想象吗?我知道什么,又能理解什么呢?”
“‘我们知道得越多,就越发懂得自己一无所知。’”他引用某位先哲的话语,轻声做了注解。
“我……”模糊杂错的混响渐轻,拧出一个逐渐成型的声音,“我没杀她。”
林昭点点头。没必要多说什么,黑暗剥夺了人的视力,但他知道对面的人能感觉到他。
“你救了她。”林昭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如果你不在,今天这里死的可能就不止一个人了。……虽说她算不上太合格的母亲,但……”
“可到后来我也弄不清了。”桑士桢痛苦道,“我总在想,总也想不明白。她死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我只记得她挂在那里……晃啊晃。眼睛张开……看着我,看着我。我想躲开她。但我走到哪,她的眼睛就跟着转到哪。”
“她说,她说我是个怪物,我会下地狱的,我们都该下地狱……”
“人的记忆并不可靠。”说话间,林昭已到了他身前,抓住他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每个人都会虚构记忆,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儿,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查过你所有资料了。”不成型的、烂棉花似的躯体,在林昭的双臂间被迫定型,“你的母亲是自杀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生下一个特别的孩子,最终精神崩溃,走到自尽这一步。你不信我吗?”
一团柔软的组织物垂落在林昭肩窝,低低地呜咽一声。骨头和血肉在为自己整理塑形,脊骨、肋骨、胸骨……肌肉,血管、皮肤。黏糊糊的胶质在林昭薄而凉的皮肤上爬过,像触碰着最重要的珍宝,叠覆过他的掌心。
“哎呀,成了。”数项关键数据均回落至安全区,林昭撒手放开桑士桢,笑起来,“没事的。不确定的形态不会持续太久,就像那枚月币,只要存在观测者……”
下一秒,一个灼烈的怀抱紧紧把他拥在怀里,连带着没说完的话,也被硬怼了回去。
桑士桢在他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嘟囔道:“我的鼻子好像有点儿歪。”
“捏回去点就行了。”林昭轻轻拍了拍他。
屏蔽管道通往一处遥远的安全房间,这里另有一个出口,可以让人不经过别墅区监控,自由往来宅邸和外界。在这个房间里,数台和“至上主义”同款的脑脊液置换机被发现,另有相当数量的违禁药物和违法采购证据,足够送高母和她的同伙坐几百年牢。
一整天生死惊魂,到最后,林昭简直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停了车,他拖着步子,慢吞吞往单元楼走。
时近午夜,三楼,隔壁家的窗洞口。
仿佛要欢迎他似的,倏然亮起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终于有人入住了么。希望新来的住客,不要对猫毛过敏……林昭漫无边际地想着,不觉加快脚步,抬脚迈上楼梯。
油脂混着新鲜时蔬和五香佐料,在开了大火的锅里爆出一股挠人的香气。上到三楼,一转弯,久未有人使用过的廊下露天灶台前,贺迟翻铲起锅,正在将新出炉烧着锅气的什锦炒饭装盘。
他刚下班也没多久,衬衣西裤,还是通勤的打扮。但林昭一打眼看到的,却是他小臂上佩着的粉色小熊格子袖套。
一点儿也不配。
但,还怪有趣的。
放下锅具,贺迟转眸,冲他笑笑。
“回来了?”
林昭挑了挑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早该想到的,贺迟的作风一向如此,他总是在不寻常的时间,突然现身在各种各样可疑的地方。
可是仔细一想,这种古怪的登场方式,似乎又再合适他不过了。
时间不早,到了这会儿,林昭真觉得有点累了。
他失笑,“没想到……还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