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天霸语气严肃地敲打了男人一番,全方面展示过自己的丈夫威严之后,忽然安静下来。
不多时。
一声怪笑从他的唇缝间逸散出来。
屠天霸下意识地抬掌捂住嘴巴,圆而大的杏眼瞥着男人,语速飞快地解释了起来。
“嗯,我是高兴才笑的,对了,我刚才那样……”他随意比划两下,强调道,“也不是因为脑子出了问题哦,只是天生脾气不太好,比较急躁啦。”
说完,他自顾自地点点头,那双眼却始终留意着男人的反应。
见这人一声不吭,屠天霸神情一变,又变成男人所熟悉的怒容,气鼓鼓地唤道:
“喂,你听见了没?”
老实说,在屠天霸决定将面前之人一分为二地看待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失妥当,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
他可不是一个疯癫的人。
只是脾气不太好罢了。
…"
可恶!
那些在他耳边吵吵闹闹的心魔真是该死啊!要是让他的大屁股男妻觉得他精神不正常,嫌弃他怎么办?!
这男的怎么还不说话!
快点跟我说话啊!!
说起来,该怎么当一个优秀的断袖啊?
心魔,机智心魔快教教我啊!
屠天霸的脑子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阿洄却怔忪了许久。
迎着少年火热又急切的目光,他不得不回神,只是耳边仍残留着那句‘可能是有点喜欢你了’的余响……
少年的语气干脆且淡然,仿佛在说‘肚子饿了’这般寻常的话,阿洄却骤然发现对方身上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那股若有若无的凌冽消失了。
此时此刻。
少年别别扭扭地睨着他,看似生气,眼眸深处却徘徊着一丝很隐晦的紧张。联想到他说的话,阿洄有些想笑。虽然少年的性格确实很古怪,让人无法招架,但自己又怎么会将他看作疯子呢?
……只是有点跳脱。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少年的腰与手,在对方不悦的神情中缓慢起身,用一种温和而肯定的语气徐徐道:“是我行事温吞,惹急了你。”
“你不必担心我对你会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脾性,只是与人相处,总要经历磨合…”“我们约法三章,往后我跟你说话直白些,你也不要时常发怒,这样可以吗?”男人说话的声调温柔,先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最后还提出了约束之道,层层递进。
系统空间内。光屏前。光屏外。我也想要!发狂—继续发狂—当然了。呜呼。
NO01振奋握拳:“虽然这届宿主癫得可怕,好在主角是前所未有的靠谱男人,失了忆还残留着师尊本能,非常好!”“尽管在修仙文里,师尊’绝对是最高危的职业,但牺牲主角一个,幸福统统一双,拯救世界的职责就全靠你了!”“去吧,去感化宿主吧,大不了以身饲虎,修真界的未来全靠你了哟!”
白色光球悲痛、挣扎、欢呼。
角落里的蓝色光球:【………】
哪来的‘幸福统统一双''?
到底是谁在偷偷幸福??
快放我回总局啊!
球与球的悲喜并不相通,蓝色光球只觉得主系统吵闹,却只能暗暗腹诽。
别问。问就是惹不起。
屠天霸如听仙乐耳暂明。
如果说这番话的人是狗屁仙君,他肯定忍不住嫉妒、厌恶、只觉得这贼老天真该死啊,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安在同一个人身上?
然而,现在说这番话的人是他的男妻阿洄,屠天霸刚支起来的气焰一下就消了,两脚一蹬,整个人蓦地往前一滑……
脑袋顺利靠上了男人的大腿。
他感受着后脑传来的那股柔软却不失劲韧的触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顺手又摸了摸男人的小腿,应声道:
“行吧,就听你的吧。”
时效暂定为男人恢复记忆之前。
屠天霸想了想,补充道:
“啊,不过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不发脾气哦,也不是说我一定会打骂你啦,但是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能随便许诺吧?”
“我可是一个诚实可靠的男子汉。”
可恶,如果是其他事情,他说说谎就算了,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困难了。
屠天霸自觉被戳中短板,有些不悦,却又沉迷男人的大腿,懒得起身,殊不知自己说到“诚实可靠 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珠子又开始不自然地转动起来。
阿洄颔首敛眸,将其尽收眼底。
他没有推开少年的脑袋,只是默默按住了对方悄无声息往某处爬的手掌,轻柔地拉到自己的膝头。
在对方不自觉撇嘴时,他笑了笑,轻声肯定道:“嗯,做不到的事情确实不能轻易承诺,这一点倒是你考虑得更周全些。”
听着这声,屠天霸半边身子都麻了,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怪笑,催促道:
“再摸摸那儿。”
他说的是腕侧。
可阿洄牵着他的手,并没有如他所言地摸摸这儿那儿的,只是收敛着表情,有些凝重地问起共振法术的事情。
他的说话声好听,屠天霸听着舒坦,便隐藏了敛灵丹与心魔的事情,其他能说的差不多都交代了。“灵胎霸道,你又是个剑修,体内灵气中蕴含着剑气,被它吸收之后自然会感到刀剑般尖锐的疼痛了。”“不过你放心,这胎不似真人,定要十月怀胎才生的下来……”屠天霸偏过脑袋,用天眼仔细观察了片刻,继续道:
“唔,看样子,只要十天时间就能瓜熟蒂落了,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有九天…….”只不过这胎一旦生下来,男人将会生机断绝,油尽灯枯。所以只能剖,不能生。
屠天霸抛开对狗屁仙君的厌恶之后,极为迅速地进入了丈夫这一角色,反手揉捏了几下男人掌心中最具肉感的部位,宽慰道: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顺利引产的!”“定让阻碍我双修的祸害胎死腹中!”屠天霸说得咬牙切齿。阿洄:……"
虽是他的生死大事,少年却还是一副古古怪怪,不太正经的模样,但男人还是诚挚地道了声谢。随后,他旧事重提。“…你还是解了法术吧。”
那阵疼痛让人刻骨铭心,不知少年是如何忍下来的,举止神情皆为自若,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的痛意,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此前不知这事,知道后,阿洄无法坦然接受对方以身替之。屠天霸嫌男人唠叨,不耐烦。
一件小事反复提了好几遍了。
可他转念一想:没道理妻子关心丈夫还要挨训吧?显得他这人多差劲似的……于是,屠天霸调整了一下姿势,翘起一条腿,很随意懒散地晃悠了两下,应声道:
“你真的是很娇气一男的,半点疼都受不了,要是又晕过去睡一路,就算你是我的妻子,我顶多只能忍两天不抽你。”只不过前面还说自己不会打骂男人,屠天霸忽然觉得有点丢脸,他掰着手指头,改口道:“三、四……嗯……”
屠天霸思量许久,满脸勉强地伸出五根手指头,还将它伸到男人面前,邀功道:
“算啦。”倏然间。温软得很。方舟之中。不止是压迫感。
“五天!我可以忍五天!”
“要是真的没忍住,我尽量轻点。”
说完,屠天霸骤然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怎么越说越觉得丢脸啊!
他唰的一下缩回手掌,将五根指头扣进掌心里,很不耐烦地又一次改了口,
“好烦,就这样吧。”
“反正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要再啰嗦了,法术我是不会取消的!我才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我说了算!”
屠天霸直接拍了板。
然而,阿洄思量片刻,又问他,
“为何你感受不到疼痛?”
屠天霸刚才缩掌的时候不小心握住了男人的一缕发丝,忍不住将其缠绕在指间,一圈圈地卷上去。
他想起了书册中的某个片段。
白肌黑发,香汗淋漓。
屠天霸一个狸猫翻身,登时就从躺靠的姿势变成蹲在男人身前,两只手仍分别留在对方的膝头,以及卷绕着发丝.…
他上身逼近,将鼻子凑到男人白皙的颈侧,指尖也撩了几下对方的发根,登徒子般地闭眼深嗅了一口。
尽管男人沦为凡人,但这具身体修行的年岁无比漫长,早就剔去了杂质……
汗味很浅,不臭。
他身上真的有一股很淡的香味。
男人微微后靠,跟他拉远了距离,还在说,“你正经些,我在问你……”屠天霸哪有心思听这些,嗯嗯啊啊地胡乱应了几声,文不对题不说,敷衍之意藏都不藏了,直接摊在明面上。
“你问,你问,我再闻一下。”
说着话,他搭在男人膝头的那只手又很不规矩地蹭了好几下,中指和食指无师自通地往男人折叠的膝弯钻。
阿洄问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他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尽管少年嘴上数次以‘丈夫’自称,阿洄却无法坦然地将对方看作丈夫,偏偏对方总是动手动脚,想方设法地跟他亲近。
想要跟自己双修的意图也从不掩饰。
虽然他们二人是道侣,但失去记忆的他暂时不能接受此时这般、这般……
男人的后背抵着舟壁,上身微微向后仰去,脑袋也偏向一侧,而他身前的蹲姿少年不容拒绝地逼近,莫名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阿洄感受到对方钻到他膝弯中的手指正一下下地……
若两人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少年这番举动绝对是下流行径,可阿洄一心感念对方的搭救,还通过法术转移了自身的疼痛,便压着反击本能,企图将事态拉回正规。
"小修,你听我说——"
下一瞬。
就听少年发出一声怪叫,埋首于他的颈侧,深深的呼吸带动气流,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嗯嗯哈,你说你说,你好香啊。”
阿洄:……"
阿洄:……你别,别这样。”
不知为何,当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屠天霸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连呼出来的气都快要烧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如实地问道:
“你是不是给我下媚药了?”
男人忽然被盖了好大一顶帽子,清正淡然的表情已经稳不住了,面色也涨红了好几分,压根说不出实情。
他能说什么?
说少年的喜好异于常人?
说自己的身体勾起了他的欲|念?
……没脸说。
见少年又要凑上来,阿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狠下心扭回脸,嘴唇几乎是撞上了他的脸,一口吻在他鼻梁的那颗痣上。
果不其然。
屠天霸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他整个人蹲在飞舟的壁沿上,高高的马尾几乎都炸起来,被风吹得缭乱,在他身后晃晃悠悠,仿佛兽类的长尾。
屠天霸捂着自己的鼻子,两眼直瞪,怒气冲冲地指着男人,质问道:
“你干什么偷袭我?!”
他这声喊得中气十足,那张圆鼓鼓的脸却红得快冒出白烟来,怎么看怎么气虚。
阿洄:“.….
我才是那个被轻薄了的人罢?
就这样,
一艘飞舟,载着两个红脸的人飞到了妙仙宗附近的永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