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天霸的手一伸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掌下是男人的大腿。膝盖稍上一些的部位肉感不太明显,但胜在筋骨分明,柔韧有劲……
摸起来,也算解了几分心头渴。
屠天霸之前只是被男人用手指在脸上涂抹药育,就忍不住热了脸,还一个劲儿地在心里蛐蛐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施展了魅惑勾人的邪功,实非正道所为。
总之,不是个正经人。
眼下轮到他不正经地摸人大腿,可他非但没有一点点吃人豆腐的自觉,竟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上一刻,他还在嫌弃掌下的布料;
下一瞬,屠天霸的手指仿佛生出了自我意识,本能地往肉多的地方爬了过去……
很快,啪的一声轻响。
男人面上八风不动,腰背仍挺直,执箸的手一下都没有停顿,另一只手却迅疾准确地按住了少年那只不规矩的掌。
他的手掌比少年的大了一圈,严严实实地覆盖在对方手背上,且大拇指轻扣住那截过分瘦的腕。
两人的手心与手背紧贴,热度自上传递下来。
一代魔尊屠天霸就这样被沦为凡人的正道扛把子挟持住了。
他无声喊道:
“心魔,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半条手臂都酥了?好像都动弹不得了?这狗屁仙君是不是又使了阴招对付我?”
“我的力气似乎都被他吸走了!”
系统空间内。
NO01简直没眼看光屏。
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袍说世界多了什么宿主都有。
怎么会有人集猥琐与纯情于一身,摸别人大腿重拳出击,被人摸一下小手就无能狂怒啊!
半晌。
袍憋出一句,
“你可能中了小处男的诅咒叭,像男主这种温柔漂亮大哥哥类型,对你这种小处男简直就是特攻嘛。”
话虽如此,袍还是忍不住担心
真怕宿主哪天暴起,在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直接把主角或者自己创死啊。
屠天霸得到心魔的确认,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桌对面的男人,随后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仿佛把他当成嘴里的肉,用力撕咬起来。
阿洄:“…….”
不让摸就生气了吗?
男人没办法,只好动了动大拇指,轻柔地摩挲了两下少年的腕侧,像是摩挲小孩的头顶那般,带着安抚的意味。
温和且纯洁。
然而,屠天霸只觉得那阵酥麻感霎时蔓延到自己的整条臂膀,嘴上不自觉发出一声哼唧,尾音一波三折,听起来暖昧至极。
男人的表情微顿,手下动作也僵住。
两人的肢体接触分明已经控制在一个不算太狎昵的范围,少年的反应却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屠天霸又在跟心魔叫唤了,
“岂有此理啊!”
“这人是不是藏了后手,偷偷施展雷诀电我?!我麻了,我全身都麻了!!”
NO01顿时一个战术性后仰,远离光屏。
麦艾斯。
阿洄现在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假若他松开少年的手,以对方的性子极有可能直接摸上来,对他来说,那种程度还是太超过了。
可他要是不松开……
阿洄望着少年脸上复杂的表情,只觉得头皮一阵微麻,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这顿饭吃得着实艰难。
好在还是吃完了。
少年手臂一挥,几乎被扫空的杯盘碗盏与桌案统统消失不见。
见两人中间没了阻隔物,阿洄默不作声地往飞舟边上挪了挪,扭头望向外头那片浩瀚星海,想要借此平息自己面上的热。
可少年静不下来。
屠天霸仍旧举着那只被电麻了的手。
他始终没查出自己被施法的痕迹,方才自行摸了几下男人蹭过的腕侧
没什么感觉。
屠天霸瞥了眼模样看似心虚,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男人,语气笃信地道了声,
“定是你暗算了我!”
尽管失忆后醒来的时间很短暂,但阿洄对这番 屠言屠语 已然有了初步了解,他没回头,只轻声问道:
“这是何意?”
于是,屠天霸将自己早先对心魔所说的那番推测复述了一遍,又举了涂药和摸手这两个强有力的例子,质问道:“要不是你暗算我,我怎么会屡次感到浑身酥麻难忍,哪哪儿都不对劲?只有在你主动碰我的时候,我才会有这般感受!”阿洄起初还听得认真,不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少年的说辞不像是遭人暗算的表现,反倒像是春心萌动,燥意翻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杏眼圆睁,非要向他讨一个解释。
阿洄心中思绪复杂。
因为他发现对方先前那番‘剑修非要以身抵债,他被赖上了’的解释似乎越来越可信了….少年不仅不擅长说谎,连自身的心思都不能清楚辨别,仿佛感情异于常人,在这方面格外迟钝。
此时此刻。
他眼中的困惑是如此浓重。
阿洄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男人久久不说话,屠天霸仅存的耐心消耗殆尽,他臭着脸逼近,将被对方摸过的手腕横在身前,强势地威胁道:
“不老实交代的话,我立即解了你身上的共振之术,让你疼得死去活来!虽然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你这个娇气包肯定是受不了的!”
阿洄迷茫地问了句,
“何为‘共振之术''?”
屠天霸得意地笑了两声,三两句交代了这个自创法术的效用,洋洋得意道:
“怕了吧?怕就交代。”夜空沉寂,唯有风声呼啸。
飞舟底部刻了数个阵法,既能避风又能恒温,舟中亦嵌有照明晶石,将这片空间映得光明透亮。屠天霸的话音刚落,就见男人很明显愣了一下,那双微阖的双眼顿时睁大,以至于眼皮上的折痕愈发深刻。光被折碎,暗影被私藏。“…你说什么?”
听男人低声呢喃,屠天霸又想对空气打拳了。
他严重怀疑在自己脑袋混乱的那段时间里,他或者天雷劫是不是把狗屁仙君的耳朵给打坏了?眼下的情况,真是比全聋更让人生气。全聋起码还能传音。可狗屁仙君的听力时好时坏,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跟对方正常说话,什么时候该心内传音。
“呃啊——“
屠天霸表情痛苦,有些崩溃地拍着飞舟壁边,将飞行法器拍得歪歪扭扭,目眦尽裂地高声喊道:“你他。的怎么、什么都、听不清啊!”
“又要我重复多少遍!!”
嘭嘭嘭,嘭嘭嘭。
飞舟不堪重负,被他拍出一道裂纹。
少年更是不知疼一般,不停歇。
阿洄连忙去捉他的手,却见少年转了个方向躲过自己,用巴掌狂拍飞舟,狂躁地发着脾气,
“跟你说话、真的、好费劲啊!!”
拍着拍着,屠天霸的狂性上涌,激起了某种延续了多年的习惯行为。
——用头去撞地板。
只是这声‘咚久久没有响起。
他被人从身侧抱住了。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
男人差不多是撞上来的,整个人扑在屠天霸的身侧,成功阻拦了对方疑似自伤的行为。
只是男人如今沦为凡人之身,虽然动作迅速,力道却比不上屠天霸,被对方的力道带得一个翅趄,披散的长发甩到身前,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两人一同倒在飞舟中。
声音不大。
等屠天霸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骤然发现男人的一只手臂正揽在他身前,另一只手臂抱着自己的后腰……
如墨的长发铺散在他身上。
男人湿热的呼吸则喷洒在他的侧脸,靠近耳朵的地方,说话时,吹得屠天霸耳的根子都快飘了。
他说,
“不要这样做。”
他还说,
“其实我听清了,只是觉得惊讶,这才一时没回过神来…….”
屠天霸仰面躺着,面容麻木平静地看着满天星辰,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平时说话的正常语气,
“哦,原来你听清了啊,不早说。”
沉默片刻。
男人终于回答了屠天霸先前追问的那个问题,“我主动碰你,你有那些反应,并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
屠天霸:“啧。”
下一瞬,男人闭了闭眼,带着很复杂又有些无措的心思,轻声缓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
“你心悦于我吧。”
屠天霸平静到显得呆滞的表情一下子皱成了包子,忍不住扭头看向侧躺在自己身边的狗屁仙君,神情中的嫌弃溢于言表,
“…呕!”
男人又愣了愣,眉眼忽然舒展开来,似乎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用一种屠天霸不是特别懂的语气问他:
“我们不是道侣吗?”
话毕,阿洄凝视着少年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犹豫半晌,仍是决定将下一句话咽进喉咙里。
……先不说了罢。
屠天霸不知狗屁仙君心中思绪,只是将眼珠子瞥向另一边,漫不经心地捡起了自己当初随口乱编的背景故事,强调道:
话音刚落。余光中,男人在说:
“我是勉强接受。”
他贼心不死,见缝插针地问了句,
“如果你想报答我的恩情的话,就尽快跟我双修,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急啊!”
听着少年用加重的语气一连强调了三遍双修之事,阿洄无奈地笑了笑。
他注视着少年平静下来的脸,跟方才陷入暴怒狂躁状态时很不一样,却又带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共性……
阿洄忍不住思忖着,
少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呢?才养成了这样复杂又易懂的性格。他的眼睛有时候很亮,有时候很疲惫,看上去像是一颗快要死去的星星。
闪烁着,摇摇欲坠。
无论失忆前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阿洄都想尽可能地对这个少年好一些,不仅仅是为了对方的偿还救命之恩,更是因为……
他觉得自己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
最终,阿洄还是捉住了少年那只险些拍碎飞舟的手掌。
屠天霸躺着没动,垂眸就见男人揽在自己身前的手缓缓向下移动,轻柔地牵住了自己的手掌。
他握着屠天霸的腕,拇指抵在腕侧。
屠天霸下意识地抖了抖,觉得那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出现了,立马质问道:
“麻了,你还说没做手脚?”
一股微凉的气息拂过他涨红的手心。
是男人敛着眸,朝自己掌心一下下呼气的侧影。他的睫毛很长,裁下来的影子格外细碎,嘴唇有点薄,可是看上去很柔软。
掌心又热又凉。
屠天霸又酥又麻。
他的神魂似乎迟缓了许多,又像是被身边人传染了听力差的毛病,直至对方晃了好几下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小修,你把法术解了吧。”
他循声回望,发现男人正凝神注视着自己,眼眸里盛满了碎星与月光,看上去清正又温柔,语调很是平静。
屠天霸忽然觉得心魔说得很对。
狗屁仙君是狗屁仙君。
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狗屁仙君提剑想要杀他,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不想他疼,还会给他的手掌心吹气,是个知冷知热的贤惠好夫人。
屠天霸顿悟了。
他蛄蛹了两下,将自己也扭成侧躺的姿势,跟男人面对着面,真心实意地道了声,“你说得对。”“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你了。”
只是他此前对狗屁仙君的恶感太重,压过了这阵微弱的好感,但是屠天霸自觉已经大彻大悟了—狗屁仙君的事,和阿洄有什么关系啊?
通透之后,屠天霸的心情顺畅了许多。
然而,下一秒。
他小脸一板,不忘敲打道:
阿洄是阿洄。
“男子汉大丈夫,说好要以身抵债就要说到做到,等解决了你肚子里的丹胎,你可不要忘了那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啊。”“忘了也不要紧,我会提醒你的!”
系统空间内。
白色光球痛苦面具。
啊啊啊—
上一句是喜欢你,
怎么下一句还是闹着要双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