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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受伤了

作者:大海不见大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明枳抿唇。此次郇寰去湖广办的这件案子她不了解,但法道寺一案的的确确能对得上冬至所说的这八个字,可她不觉得零州上下会有不长眼的因为郇寰端了法道寺而出手报复,如若郇寰真有个好歹,这势必会成为惊动朝野的大案,即便他们有本事将事情伪装成意外,赵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零州还有个不为人知、归属未知的毒窝,这样的腌臜是绝对见不得一丝丝火星子,零州上下官员天天烧高香希望朝廷来使快快北上,谁会壮着胆子在军火库外面放爆竹。非穷途末路者不行此诡道,而法道寺一案中牵涉的嫌疑人,唯那群肥头大耳的酒肉和尚可能做下此事。


    但沈明枳不认为那群和尚会有这样的胆量。她回身退到廊下,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去查一查郇寰在湖广道办的案子,冷不妨听见身后不远处郇寰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吗?”


    沈明枳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倏然转身却发现黑暗中空空如也,一星亮光还是廊道尽头处郇寰手中提着的灯,当即加快脚步蹿回了房间,脱下外衣挂好、踢掉鞋子摆好、掖好背角躺好,万事皆好过后,只有冰凉的手脚一点也不好。


    她不知道郇寰什么时候会进来,故而一直蜷缩着身子捂着手脚不敢动,只在静夜中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这种没来由的紧迫感让她蓦然回忆起还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自己的无厘头的举动来。


    这样等了很久,直到她有心情开始可怜起冬至冬儿这对鸳鸯时,郇寰进屋了,沈明枳立即闭上眼平复呼吸。她感觉到床铺自背后微微陷下去,过了一会儿,应当是郇寰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和被窝一样暖了,才小心靠过来拢住了她。


    这是一段难以拒绝的温柔。


    沈明枳深吸一口气,出其不意地起身,凭着感觉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按平在床上。


    她记得上回郇寰在右肋下腰间被杀手捅过一刀,具体在哪个位置她不清楚,后来也没有机会查看,想来冬至所说的老地方就是那里。故而此次她小心地支起身跨坐到他腿上,正要刻意往他伤处摸索时,郇寰迅即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起身反倒将沈明枳压到了身下。


    郇寰笑着叹气:“还醒着?”


    沈明枳不应。


    郇寰将她的手摆到身侧,护着她后脑的手也悄悄挪开,将她头顶的枕头往下拖来垫好,感觉贴着自己身体的沈明枳一动不动,心知她别有他意,也不打算放肆,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俯脸亲了一口道:“今日初一,你身上应当不方便。”


    这本是沈明枳想好的,万不得已时的脱身之法,谁料被郇寰拿出来当了他的挡箭牌,哭笑不得。等郇寰恋恋不舍地平躺回去,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举动打算摊开来明说时,沈明枳出人意料地侧过身再度攀上了他。


    郇寰心中又喜又悲,迅速逮住她的左手,也侧过身来,不意沈明枳腾起上身压住了他的右手手臂,右手绕上他的肩颈,似是要耳鬓厮磨的模样。郇寰一愣,下意识地搂上她的腰,握着她手的左手却让她溜出,又要去捉,一捉一躲,混乱间沈明枳也不知道自己戳中了他哪里的伤口,郇寰“嘶”地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沈明枳这样问,但动作上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利落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探身伸手将垂下来的帷帐分扯到两边,露出一片清寒之中的屋内陈设。


    郇寰已然全部明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十分无奈,又怕她着凉,一边伸手在渐渐消散的黑暗中抓着杯子给她拢上,一边坐起身来。


    “你受伤了。”


    灯下,郇寰解开中衣,露出已经被包扎好的受伤处。


    沈明枳掀袍蹲下,执火细看,又见他半裸的上身还有一些几近愈合的小伤口,深深浅浅,覆盖在原本几乎淡得看不出旧疤痕上。他一个纯正的文臣,一时之间竟给沈明枳归自战场的武将之感。


    是了,朝堂就是他的战场,刑部就是他守的疆土,只不过有这个荣耀得到他一句“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人,不是布衣黔首、黎黎庶元,而是宫禁森严、安居乐享的皇子。党争太胜,以至于让人忽略一个彻头彻尾的清白人,在这乌烟瘴气的风云搅弄中,所求所想的究竟是些什么。


    沈明枳忽然想问他一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心甘情愿地替赵王卖命?


    他正式支持赵王的时间应当不早,爵位被族叔侵占、供给他生活的萧氏日薄西山、一无人脉二无富贵,至少要等到他科举中第才算有投名状,才算真正踏入波诡云谲的朝廷战场,这样算来这时他已经弱冠。


    而此时的他,一不为家族拖累,二无官司在身,他与赵王的交情甚至比不过与申不极的亲近,他为何就在众多势均力敌的皇子中选了赵王,甚至有可能是在故太子仍然坐掌东宫的情况之下选择了赵王?


    但很多错都是由交浅言深铸就的,他们已经近至肌肤相亲,但心却隔着山海,此刻绝对不是她问出此话的最好时机。


    那何时才是最好时机?她要这么等下去么?


    沈明枳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一贯沉默的郇寰忽然向自己袒露心迹。她也不明白为何只是他的三言两语,自己就有了想孤注一掷策反他的冲动。她有太多不知道了,有很多事甚至没有机会去弄明白,有的是还在等一个甚至不知道它存不存在的机会去弄明白。


    但此刻,面对这一副曾也为她遮过风、挡过刀的身体,沈明枳有一事是明白的——


    他身上的许多伤口,是为自己留下的。


    郇寰顺着灯光勾勒出的轮廓,去欣赏沈明枳这藏于严肃面孔下的千万分之一的温柔,见她凝视着自己身上的疤,手是攥着袖子紧紧收在膝上的,向来善于伪装掩藏的她也露了陷,这不常见、最真实的忧怜陡然让他有了小人得逞的感觉。


    他不是一个会怜惜自己身体的人,对那些伤疤也浑不在意,从未想过这些伤口能额外带来些什么,直到有一回,申不极逞能为救一位美貌小娘子被刀剑在背上划了一条大口子,他硬是等到美人离去才哭天喊地地叫起来,请了大夫看过后,大夫觉得他眉清目秀、身弱如鸡,以为他也是京中走阴柔路子的公子,随口叹息一声:“定要留疤了。”


    当时申不极就哼哼唧唧:“留疤好啊,美人见了都能格外疼我几分,留疤好!”


    申不极如愿以偿否郇寰不知,但他圆满了,如若这些疤能再到别的时候发挥作用,他会更加圆满。


    郇寰覆上沈明枳冰凉的手,惊觉寒夜衣薄,她明日定会伤风,连忙出声:“好了,伤也验过了,休息吧。”


    沈明枳被他拉着站起身,暂且将一团乱麻的思绪搁置,应声灭灯。一瞬黑暗中,她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


    等她将灯放回原处,就立即被郇寰牵着走向床沿,前方他传来的声音如他的脚步动作一样轻柔:“法道寺的和尚行苟且时用了点迷香,是寺院名下的药堂做的,我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没手艺又干不了别的营生,可不就来寻仇。”


    沈明枳抿唇,开始胡思乱想起寻常人家的妻子,听见丈夫因着公事被人惦记上,此刻应当是又惊又怕,甚至会逼丈夫为了自保安宁撇了这桩公事另谋出路。但上上回郇寰被刺客谋杀差点泡在冰水里冻死、上回郇寰带着她从御花园出逃九死一生,她好似什么关心则乱的话也没说过,此时又要让她出景生情说出些什么实在是为难。


    其实她产生这个念头,本就是咄咄怪事。


    沈明枳不咸不淡地轻声道:“下回你注意。”


    郇寰听了已经抑制不住笑了笑。


    此情此景,加上沈明枳藏不住的局促,这已经是一个让他极其满意的回复了。


    但这样的心情愉悦只持续了一晚,郇寰好不容易得来的三日休整还未好好计划,就被接踵而来的烂事、琐事搅扰得气血上涌,一直早出晚归疲惫到二月十八长英公主的生辰宴,他得了休沐,却只能眼睁睁送沈明枳出门,一个人回房憋屈地睡大觉。


    前朝后宫也在这十几日里鸡飞狗跳,唯有二月里曲江杏园别有风致的杏花,袅娜宁静得超凡出世,丝毫没有为来往俗人的凡尘琐事惊扰。


    沈明枳很喜欢这一脉别致,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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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惯常喜欢焚琴煮鹤的临川不愿给她安宁,“西南的女人可真厉害啊,把窦晴柔逼得什么似的,破釜沉舟的法子都要出了,结果闹了一圈,转而攀上吴王了。”


    日前,吴王正式向圣上讨了旨意,要迎娶西南彩云康氏第十三女为吴王妃,圣上允了。


    赵王派那些还没回过神的人,这下彻底清醒了。康家算得上西南氏族里的大族,比已经封侯的何家差一点,但也已经是不可小觑的实力富贵。康家嫁女,也代表了向来抱团的西南氏族的态度,赵王派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人耍得团团转。


    此事落下帷幕,窦晴柔和吴王那边都定了心,郇寰也得了清净,但沈明枳却不安起来。表面上看有因有果,是赵王派内部碍于赵王妃和窦家的威势,在犹疑不决中让西南氏族失去了耐心和信心,于是西南氏族就转投吴王阵营;实际上是由果及因,西南氏族早就和西南出身的吴王暗通款曲,一起合起伙来蒙骗捉弄赵王派,对赵王派并没有实际上的伤害,但着实让赵王派内部动荡猜忌,面子里子都丢尽。


    但沈明枳总感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吴王和赵王实力悬殊,对于现在的赵王来说,吴王的所作所为不过隔靴搔痒不及根本,两方势力也没有因此再有较大变化,吴王除了得一场高兴,整体上是得不偿失。激怒了赵王,就等于自取灭亡。


    尤其是,赵王在此处败了一局后,再在第二处又跌了一个跟头,算是将吴王恨入骨。


    临川自顾自道:“我方才在前头看见何家人了,窦晴柔真是大方,不愧是后院姬妾千万我独岿然不动的赵王正妃。”


    窦晴柔大方?沈明枳笑而不语。胆大妄为的辛莘今天都没有来。


    “不过长英这生辰宴办得也真气派,圣上也真补偿了她不少。”


    沈明枳看临川酸得牙根痒,笑得更畅。


    这第二处跟头,就在长英身上。圣上宠爱长英无有不应,但长英什么也不缺,除了柳曦既这个暂时得不到的金龟婿,剩下还没得到的就是与沈明枳当时一般无二的风光。于是长英这回要的礼物,就是入菁明书院听学。


    这是有些出格的。菁明书院里都是男子,从来没有女子入学的先例,就连当年沈明枳,还是化了男装跟着宁晨铎做贼似的偷入听学。且那时沈明枳才几岁,相貌本就有几分英气,混在或幼或长的男子之中掀不起一点风浪;而长英已经长成了,已经是不可方物的大美人了,把她往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中一放朝夕相处……


    临川想想就兴奋,沈明枳想想就无语。


    就算长英想到菁明书院里亲自挑夫婿,也不是这么人仰马翻鸡犬不宁的挑法。


    所幸长英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这个,在圣上表示为难时积极地后退一步。这一步就退到了听学之上。既然菁明书院去不了,那就宫里吧,哪里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有一群同龄人来陪,氛围才是最要紧的。这也就解释了,从小到大,明明窦晴柔已经给她请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老师,她依旧要听学的原因。


    这倒不是难事,圣上爽快地答应,明令各大臣家有与长英公主同龄的未婚女儿,自愿送入宫中陪公主读书,随后延请在朝、退野的大儒才子前来讲学。


    朝中虽有非议,但都被圣上压了下来,直到吴王在十五宫宴上“随口”一说:“太子哥哥在时,十妹妹当年都没有这样的风光出阁读书呢。”


    第二天就有人被怂恿着当朝上书,说是按照祖宗家法,“出阁读书”是天家嫡子才有的殊荣,长英公主此举是恃宠而骄、嫡庶僭越、有悖朝纲。然后说什么的都有了,言辞最激烈的莫过于都察院的年轻刺儿头们,受了高人点拨后直连“赵王有意谋储”这样诛心之言都说了出来。


    但众人不会认为背后的高人是曾经的东宫旧臣、而今的都察院的一把手柳曦既或者曾经的太子妃之弟、而今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领头羊梅依径,毕竟吴王已经赤裸裸地在天下人面前撂下话了,赵王比不上故太子,也别想当新太子。


    沈明枳也绝对不认为是柳曦既或者梅如故为故太子或者自己打抱不平,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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