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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第九十五章 介含清

作者:大海不见大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起初介含清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岑姑娘究竟干了些什么,后来得知内幕,就打算和岑姑娘说清楚,并将一切分外财物退回。谁知这样更让岑姑娘动心,纠缠不舍之中岑姑娘曾有性命之忧,介含清救了她一回,于是更加不清不楚、难以割舍。


    福祸相随,介含清的好日子就在岑姑娘一天天愈发热烈的追求中到了头。


    起因是一支笔,伏羲紫毫笔。


    介含清是犄角旮旯里出来的,认不得这支笔有什么通天之处,但闻笔杆击石,铿然有金石之声,也知道此非俗物,爱不释手。又因这是为岑姑娘答谢他的救命之恩所赠,他实在不好退还。


    于是乎,在他亲历民间进贡事宜后,吃惊地发现这支笔居然使用上品伏羲木制成,再经过他的多方探查,更吃惊地发现不仅仅是伏羲木这样稀世难得的宝贝被当地豪族据为己有,还有诸多列为贡品、不得私用的珍奇被僭越挪用。而递送到化隆的单子上常常困缺此类贡品,圣上深感民力维艰,也不曾下令责逼,正称了当地豪族的心意,将本应该进献皇室的贡品占为己有。


    介含清心中那不安分的火苗死灰复燃。


    通过与岑姑娘亲密来往,他掌握了更多世家大族私吞贡品的证据,终于在和岑姑娘的婚期日□□近的当口,慎之又慎地上报了即将回京述职的高穿楼,希望能整顿西南吏治,还百姓平安富足,还官场纲纪清白。


    沈明枳察到这儿的时候心里一颤。


    乔致用对这些多年前的往事记得不是很清楚,诸多细节,诸如介含清的上司是高穿楼等等,都是沈明枳的暗卫传回的消息,而高穿楼是西越道云岭人、发妻是苴宁邹氏出身,这样足够让整个都察院顶层的大人物们离心离德的消息,则是看热闹的梅如故提供的。


    按照梅如故的说法,他之所以对高穿楼的身世这么清楚,还要归功于高穿楼的一罐子上等云茶。


    高穿楼老家每年都会捎来云岭茶叶,都察院相熟的同僚人手一份,作为他的上司柳曦既也得了一份,只是柳曦既不喜欢云茶的味道,梅如故年前去柳府窜门、拜访柳父时就忝着脸全要来吃。


    梅如故回衙门收拾年终事宜结束时,路过热火朝天的礼部,就去转了两圈、串了个门,和礼部的老头子们就着待客的茶叶聊了起来,然后就聊到了西南云岭的茶叶,说是现在已经到菁明书院荣养的老儒生危游旭曾经买云茶被骗了,最后还是靠高御史在西南的妻舅讨回了公道、喝上了正品。


    梅如故诧异问:高夫人娘家不是杭州府的吗?和他们的左都御史还是老乡!


    然后他就知道高穿楼娶过两任夫人,发妻邹氏难产,正是苴宁郡望的邹氏。


    其实这样的身世不是秘密,每年考课时都要查档,但将这样的背景和介含清接下来在西南的遭遇放在一起,就会感到一股子悚然。


    高穿楼自然把事情压了下来,并且劝告介含清就此罢手不要惹祸上身。但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让五大家在都察院的眼线知道了。介含清与岑姑娘的婚事就此作废,还在某日归家途中惨遭毒手,贴身奴仆为他挡剑身亡,他也受了重伤。


    然后岑家人又将岑姑娘私自增益情郎的事情翻过来,说是介含清贪赃枉法,人证——记恨他的同僚——物证——伏羲紫毫笔,当然对外之说这是紫檀紫毫笔——俱在,即将入狱罢职,最后还是岑姑娘求了一回,介含清才因“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考绩不佳”等由头被贬无涯县。接着在赴任途中又惨遭暗害,这时差点被捏死只剩一口气的介含清等来了祖父去世的消息,被迫丁忧去职发还祖籍,算是逃出生天。


    现在的都察院除了大名鼎鼎的左都御史,还有“高风亮节”四位闻名遐迩的御史,高穿楼便是“高”,介含清就是“节”,谁曾想这两位而今快要平起平坐的铁面御史还有过这样的过往?岑氏也随何家一同进京,谁曾像风马牛不相及的岑氏和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还曾有这样的交集?


    更要命的是,当年追着介含清死缠烂打、一番柔情蜜意错付良人的那位岑姑娘,也随夫君进京了。沈明枳记得岑家递过帖子,开宴那日要来的。尚未婚配的介含清会不会来她办的这场变相相亲会,沈明枳不知道,但老九必然要来喝一壶,给他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化隆女眷之间已经流传起秦王老九和介含清之妹的流言蜚语,此时正被辛莘和临川拿出来反复咀嚼,越聊越起劲,从稀奇介姑娘得有多大能耐能让秦王浪子回头,到秦王这些年干过的那一堆数不胜数的荒唐事,再到化隆城中荒唐浪荡不输老九的那些公子哥儿们……


    郇八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情窦初开之后,她对外界这些适婚男子的了解全来自于郇七郎和郇寰平时的只言片语、小姐妹之间的闺阁私语,见过的外男也无非是柳家子侄、萧家子侄、玩伴的兄弟堂兄弟表兄弟、还有公主嫂嫂的兄弟,他们大多斯文有礼,或表现得斯文有礼,众人对他们的评价平平无奇,或者她听上去感觉平平无奇,头一回见识到这桃花中的恶桃花能开得这么张牙舞爪。


    沈明枳对郇八娘的反应十分满意。


    可就当辛莘说得眉飞色舞,不由自主把已经被拍死的长江前浪、曾经混世的头头申不极也拖进了这个言辞漩涡,郇八娘那种既崇拜又担心的表情变成了不可置信,仿佛在问:既然辛嫂嫂早就知道申大哥这么不靠谱,又为什么要嫁?


    沈明枳特意挑事:“八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你辛嫂嫂不会生气的。”


    辛莘自然知道沈明枳的暗示,大方地应和:“八娘,你想问什么呢?说吧。”


    郇八娘在两相鼓励之下,纠结地遣词造句:“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嫂嫂嫁给申家大哥了吗?”


    辛莘哈哈笑了,将八娘拉到自己怀里,“是啊,我与他是指腹为婚,所以即便我不喜欢他,他也不中意我,我们还是要成亲。”


    闻言,沈明枳和临川都抬眼看神色不变依旧和蔼的辛莘,“不过八娘不用担心,你哥哥嫂嫂都极疼你、尊重你,你只管寻一个真正的君子去喜欢,不用担心什么逼不逼迫。”


    郇八娘眨眨眼,望向沈明枳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感激和庆幸,又问:“那什么样的才叫做真正的君子?”


    话落,沈明枳和临川都有略带好奇的目光望向辛莘,辛莘本来已经打好腹稿,就等着聪明的郇八娘顺势发问,结果被这两道看戏的目光打扰,不知想起了什么少儿不宜的陈年旧事,心神一慌,舌头打结,略显局促地将话题砸向了沈明枳:“你不妨问问你嫂嫂,她见过的君子比我见过的人渣要多。”


    沈明枳挑眉,临川幸灾乐祸地憋笑,心道:你自己不想和申不极过日子,还想阻止鹇儿和郇海山假装和平,此举妙哉,实在是妙啊!


    迎上郇八娘期待的眼神,沈明枳捏汗。


    她总不至于拿郇寰来忽悠人吧,万一八娘真的找了一个郇寰这种性子的,就凭她的心性脾气,当真要被拿捏得死死的,万一那还是个心术不正的,岂不是引狼入室,祸及家族?


    但沈明枳还是硬着头皮笑道:“你大哥哥不几乎就是?”


    郇八娘又眨眨眼睛。这下轮到辛莘和临川看沈明枳的戏了,等着沈明枳开始违心地、变着法儿地夸一夸郇海山。


    沈明枳憋了很久始终夸不出口。外头对郇寰的赞扬她只需要照搬,但这样的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和别人说,完全是两码事,并且她敢笃定如果她真的照猫画虎,凭她对辛莘、临川的了解,她们绝对会要求她对郇寰做出一点与众不同的评价,不然决不罢休。她们之间说说笑笑就罢了,万一被郇八娘捅到郇寰面前,那她可要丢大人了。


    临川掩唇笑道:“你嫂嫂害羞了呢。”


    沈明枳:“……”


    郇八娘是个好孩子,不同临川和辛莘一起挖苦沈明枳,只是天真地问:“为什么是‘几乎’?大哥哥不就是顶顶好的君子吗?”


    沈明枳顺势躲开临川她们的调侃,温和笑道:“你大哥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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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也做过申不极做过的荒唐事,不过长大懂事后就改过了,但毕竟还是墨点子打在白纸上,这是抹不去的。”


    郇八娘一惊:连大哥哥也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聚众斗殴、打架生事?眠花宿柳、彻夜不归?


    她颤着嗓音问:“那这世上还有真正的君子吗?”


    沈明枳安抚还缩在辛莘怀里的郇八娘:“自然有啊——”她的思绪被自己这个的回答拉得悠远,几乎是声音中断的瞬间,柳曦既就如同站在她眼前般出现在她脑海,随之回首下拜而来的还有故太子的称赞。


    沈明枳不觉扬了唇角,回神的瞬间注意到三双亮如烛火的眼睛正凝视自己,她解释:“其实君子不君子的,这评判的标准因人而异,但大同小异。你觉得你大哥哥就是真正的君子,而我觉得还差上一些,但总的来说你大哥哥已经是极其好的了,因为他已经做到了许多古圣人所说的格目,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不必过分在意。”


    郇八娘欢喜道:“我懂了,嫂嫂是说只要能做到古圣人所说的君子之德,就行了,不用过分苛责!”


    辛莘觉得这姑嫂两个说着说着就说到读书做人上了,和今日这“选婿”的主题相比着实枯燥乏味,但又不得不承认她们说得对,只笑着总结:“反正只要人好就成,管他寒门豪门,管他俊与不俊,管他有钱没钱,八娘喜欢就得了。”


    沈明枳觉得辛莘总结得很不好,万一这小丫头只记得了最后一句那可要坏大事,正当她要开口,前院来报,郇寰回来了。


    辛莘啧了一声,不悦地随临川起身理了理袖子,“郇驸马今天怎么这么早。”说完,眼珠子咕噜一转,又弯下腰在郇八娘耳边私语几句。


    临川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像是泡在那只叫凌云重的蜜糖罐里,恨不得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恨不得痴男怨女在她的感召之下都能双宿双飞,于是推搡着辛莘要告辞,打算再给辛莘开开小灶、正正筋骨,就不打扰沈明枳和郇寰夫妇相处,“你废这么多话干什么,走了走了,他有家不回难不成睡大街?”


    沈明枳把临川看得透透的,赶着她们走,送完祖宗后,就见郇八娘扑到郇寰面前用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的大嗓门笑说:“大哥哥回来得很及时,嫂嫂方才还夸大哥哥几乎就是真正的君子呢!”


    郇寰正专心思量着朝中事,陡然被郇八娘吓了一大跳,回过味儿来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蹲下身又要像以前一样去抱她,被机灵地郇八娘躲了过去,还小声附耳说:“方才嫂嫂还害羞了呢,大哥哥要抱就抱抱嫂嫂吧。”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沈明枳尴尬地起身立在原地,不知道郇八娘又悄悄说了什么,只见郇寰收了手臂站起来脸上笑得更加灿烂,笑出了声,见自己一副雷劈了的模样,居然更加高兴了,平复了许久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谈起了正事:“听说介含清和岑家的事情了吗?”


    沈明枳收拾好神色,淡淡应道:“嗯,怎么了?”


    郇寰自然不是来说八卦的:“殿下可知大楚藩国、地方进贡的贡品分为几等?各有何典型?”


    沈明枳心道郇寰入网了,“三等,第三等百姓可享,实如常人选购,不过不用付钱、每年定额,如德庆贡桔、平顶板栗;第二等为成品专享,如漉水贡瓷;第一等是皇家专供,原料、成品皆为皇有,庶民仕宦皆不可私用,如伏羲木。”


    郇寰眸色一闪,“殿下也知这伏羲木?看来殿下对此事的了解还在臣之上。”


    他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沈明枳却不觉得其中有笑,反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威压隐隐约约弥漫。他虽然是在问贡品等级,但沈明枳却不觉得他会不知道答案,或许在赵王处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还多此一举,无非是为了探听自己的深浅。他的措辞虽然很客气恭敬,但就凭他这些年混迹官场,话术的本事一流,他如何感觉不到这些话可能带来的不悦、威胁,但他还这么说了,想来必有什么沈明枳未知的事情发生,让他态度有此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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