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庭魏家?”风雪鸢喃喃道。毕竟是二十八年前的人,又遭了灭门,如今阳庭没有魏家的消息很正常。
“魏东明太自私了,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连累了整个魏家,也连累了你阿公啊。”
风雪鸢瞪大了眼睛:“就因为你们怀疑那黄烟是我阿公所放,所以就诬陷他通敌,下令追杀他?我阿公若是真拿了那信,你的罪行怎能被掩盖至今?”
宁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其实一封信而已,即便捅到陛下那里,也不会怎样,顶多费心思各方疏通一下,也就平息了。但是与我作对的人,都—得—死—。”
二十八年前,十岁的小儿,“那个被救走的魏家小儿……是广白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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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侯府出来,风雪鸢又去了郡守衙门。鹿鹤青虽然不知道风雪鸢查阅县志有何用途,但这种开甲库无伤大雅的事,他还是答应了。
天太三十七年,六月十四,本府郡守魏东明,宅邸为山寇所袭,满门遇难,计一十七人。查勘现场,唯其幼子(年十岁)下落不明,疑为贼人掳去或自行逃匿。
合上卷宗,风雪鸢心里五味杂陈。十七条人命,一场巨大的阴谋,在卷宗上不过寥寥数字。
不光是魏家,当年鄂宁秋家五十多条人命,真相是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史书,从来不是客观的。他日南风国破,齐人由将会怎么来记录她这个亡国公主呢。只怕是为了彰显大齐的国威,写她受尽凌辱,亦或是为了表现仁德,写她被善待恩遇。而她真正的结局,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鹿大人,您可知当年的魏府现是何处?”
“魏府……哦,在中阳街上,现在那儿……应该是广安堂。”
妇安堂的牌匾正式挂上去了,好在之前跟着杜掌柜经营过盛德医馆,风雪鸢和柳华从进货到记账,驾轻就熟。
不过这阳庭郡,多少年了,都没有给妇人看病的地方,妇人生了病多半是忍着,一时间妇安堂倒是没什么生意。
这一日,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在妇安堂前站了许久,一个劲地探着脑袋往里瞅,惹得街上过路之人嘲讽打趣。
“老哥,这可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地方,你可进不得。”
“正经医馆多的是,何必来这种不吉利的地方?”
“别瞅了,这儿开业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有,你在这瞅儿还不如去千丝阁门口瞅呢!”
也有路过的妇人指着那男子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瞅什么瞅!早晚长针眼让你成个睁眼瞎!”
“老不正经的,这儿也是你能看的地方?赶紧走!走开!”
风雪鸢和柳华在屋里听到外面嬉笑吵嚷,忙出了门去看,只见那男子被一群人指指点点,委屈地问:“这里以前不是叫盛德医馆吗?”
“陈叔?”
陈叔回头一看是风雪鸢,立马哭天喊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把医馆改成这个名字,我都不敢进去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和指指点点中,陈叔不情不愿地跟着风雪鸢进了妇安堂。
“陈叔您怎么来了?”
陈叔四下看了眼医馆里的陈设,与之前的盛德医馆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冷清了些。
“我这刚接了西域的货回来,里面不是有您订的巧茶嘛,可谁知您被堂主赶下了山……”陈叔尴尬地顿了顿,“但这批货还得给您不是?”
风雪鸢给陈叔倒了杯茶,“辛苦您还特意跑一趟,这批货多少钱我给您,您就别从百草堂的账上要了。”
陈叔喝着茶水摆手,“别了您,您看您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日子还长,您还是攒着花吧。再说了百草堂也不差您这点儿药钱。”
陈叔说话直来直去,风雪鸢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撇了撇嘴道:“这是阳庭第一家为妇人看病的医馆,大家不认可,也是情理之中。”
“自古以来,妇人之症,从来都是婆子给媳妇治,媳妇给闺女治。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顶多是请郎中进府,隔着屏风问几句话。您这开堂坐诊,谁要是进来了,不就等于告诉大家伙,我有妇人病吗?我看啊,您还是早点另谋出路吧。”
陈叔说的是实话,可也实在难听,一旁的柳华揶揄道:“这会子外面往来的人少,陈叔您还是赶紧走吧,万一待会儿人多了,您还敢从这儿走出去嘛。”
陈叔抬起屁股往窗外搂了一眼,“对对对,我是得走了。刚才进来就让人看见了,有失体统啊。”
柳华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慢走,不送。”
“千万别送。”陈叔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还有件事儿差点给忘了。”
陈叔从袖口掏出一叠皱皱巴巴跟手纸似的废纸,一股脑堆在了风雪鸢面前,“公主您上次不是问我要进货的记录来着吗,那晚我从我那屋里只找到了几张,后来下山后往马褡子里一摸,嘿,你猜怎么着,原来都在这儿呢。就是脏了些,沾了油渍。”
柳华盯着那堆废纸,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从茅厕里找的呢。”
“你……你这孩子,下山几年,本事没长,脾气倒长了不少!告辞!”
陈叔从门口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的空档,一溜烟跑不见了影。
“这人……夫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山上人都知道,陈叔成年跟着商队,没个正形!”
风雪鸢苦笑道:“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费这么大劲拿来一堆废纸,夫人,我给您扔了去。”说着,柳华划拉干净桌上的纸,准备丢到茅厕里。
“先别扔了,我看看。”
“这什么啊?”柳华帮着风雪鸢,将折起的纸张慢慢展开,叠好。
看着看着,风雪鸢的神色逐渐凝滞,“怎么是广白舅舅……”
风雪鸢又翻看了几张,这些记录皆是早些年的,有两三年前的,也有五六年前,而无一例外,上面所记录的巧茶的订购者,不是林伯,而是叶广白。
那日在宁侯府,宁侯最后的话突然又浮现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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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广白舅舅应该也恨死你了吧?”
“哈哈哈哈……”宁侯突然仰天大笑出了门,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世上有一种人,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仇人和恩人之分。他只向强者低头,当你掐住他的脖子时,他就会乖乖认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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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与叶广白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风雪鸢眼前。她想不到,宁侯灭了叶广白家满门,他竟还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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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侯做事。掐住叶广白脖子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如果叶广白是那个内奸,那么一切也都能解释得通。他有瞒着叶玄明跟叶南星往来的能力和理由,也有将木贵妃秘事告诉宁侯的机会。而他这些年掌控着百草堂,一直将购买巧茶的事记到林伯头上好撇清关系。
东窗事发,他就拉出林伯来当替罪羊。
“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仇人和恩人之分……”
“他只向强者低头……”
风雪鸢一颤,突然一阵心慌。眼下山上只有叶玄明和叶广白在,这对叶广白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柳华!你可知道如何通过山下的白瘴上山?”
柳华正翻看着记录,见风雪鸢突然急色,疑惑道:“解白瘴的毒源自山上,想要解毒,就得先通过白瘴。山下一般都有专门接应的人,只是您被赶了出来,没有人敢再放您进去了……”
“那如果以厚纱覆面,屏气,能否通过白瘴?”
“这……怕是不行。早些年,南风和大齐派过不少人想潜入阳庭山,都晕在了半路。若不是堂主派人将他们送出来,他们都得死在山洞里。”
“可是当年阿公和林伯误入白瘴,不也活下来了?”
柳华面露担忧:“夫人,您到底要干嘛啊——”话还没说完,风雪鸢就跑去了后院。
柳华忙跟上去,只见风雪鸢从林伯住过的房间里拿了弓箭背了箭筒出来,又要去牵雪球。
风雪鸢一跃上马,匆匆留下一句:“阿公恐怕会有危险,我要回趟山上!柳华,你马上去找杜掌柜,就说广白舅舅要对阿公不利,尽量说服他带人回去!”
“什么?”柳华一愣,可眼前风雪鸢已经挥鞭,扬长而去了。
“杜掌柜怎么可能听我的啊……”柳华急得跺了跺脚,可也不敢耽搁,还是按照风雪鸢的吩咐,立马去寻杜掌柜了。
这几日叶广白在山上,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叶玄明与各分部单独的联络方式。如果能掌握,他就可以彻底取代叶玄明堂主的地位了。
事情没什么进展,倒是枫实给他带来了山下的消息。
“少主,公主自那日从宁侯府出来后,就经常在广安堂外,打听以前的魏家。”
“哦?”叶广白脑中的弦一紧,“她都打听什么了?”
“打听魏家失踪的小儿子,还有魏家老宅是如何成为广安堂的,”枫实接着又说,“少主您放心,公主她不知道那整条街上的人都是百草堂的暗桩,她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叶广白面露愠色:“这个宁侯,一向不着边际,也不知道他都跟鸢儿胡说了什么!鸢儿的妇安堂如何了?”
“妇安堂还是没什么生意,正经人家的妇人,怎会抛头露面去医馆看病。”
叶广白嘲讽地笑了一声。
“不过我上山之前,探子来报,说陈叔去了趟妇安堂。”
“陈叔?他去干嘛?”
“说是去给公主送之前订的东西的,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陈叔……”叶广白眯起眼睛,心里隐约觉得不安,“安排下去,今晚义父身体不适,山上山下的人都给我警醒着点。”
枫实对上叶广白狠厉的目光,“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