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风雪鸢吩咐柳华去找个木匠做一块门匾,准备重新把医馆开起来。
柳华问:“那咱们医馆叫什么名字?”
风雪鸢想着,柴婆端着早饭进来了,说:“咱们三个妇人,真的要开医馆吗?以前有杜掌柜他们在,那些儿郎们的隐秘之症都是他们看的,鸢儿你和柳华都是女郎,多有不便啊。”
“其他的医馆,还不方便给女郎们看病呢,我倒觉得咱们这儿都是妇人,方便得很。就叫……”
“千金堂?”柳华提了一个。
风雪鸢摇头道:“你这一听,以为咱是开黄金铺的呢。就算知道了是医馆,也会以为价贵得很,就叫……妇安堂吧,这样大家一听,就知道咱们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至于儿郎们,想来也可以来。”
“好!那我一会儿就去找师傅做去!”
柴婆道:“那我就负责把前院打扫一下。”
风雪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那咱们今日就各司其职吧,我要出门一趟。”
当下面人向宁侯禀告说风雪鸢求见时,宁侯刚咽下最后一口粥。
宁侯扯过手绢,沾了沾嘴角,打了个哈欠,“咱们这位公主是不睡觉吗?怎么总是一大早的来找本侯?昨儿刚送了药方来,今儿又来干什么?”
大门上的小厮回道:“公主没说,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急事。”
宁侯手一挥,哈欠连天道:“打发她走吧,本侯还要睡个回笼觉呢。”
身后的涂麻子上前半步,弯腰耳语说:“侯爷,前几日太子殿下来信,不满叶广白做事拖拉,让您帮他一把,分裂百草堂。您昨儿刚把百草堂的丑事告诉了公主,今日她又来,说不定是回去跟叶玄明闹掰了。您何不看场好戏,也好向太子殿下交代啊。”
宁侯哼笑了一声:“有道理啊。叶广白做事瞻前顾后,惹太子殿下不悦,咱们就再推他一把。”
涂麻子起身招呼小厮:“带公主进来。”
再进宁侯府,风雪鸢已是驾轻就熟,跟宁侯间也没了那么多客套。
远远地,宁侯就招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每日都要来我这儿应卯呢,殿下下次晚点来,我也好替殿下安排些歌舞面首的,快活快活。”
如今再听这些荤话,风雪鸢已经习以为常。她面无表情地回道:“多谢宁侯美意。今日前来,是有一事不明,还望侯爷解答。”
“何事?”
“当年,您为何要诬陷阿公通敌?”风雪鸢开门见山。
宁侯会心一笑,这正是他要推叶广白一把的关键。
“诬陷?公主是想治老夫渎职之罪吗?当年明明证据确凿,何来冤枉?”宁侯打着太极,想要把风雪鸢的胃口吊起来。
“阿公不过在边境行医,不分南风和大齐的百姓一视同仁。您倒是说说,有什么证据?”
宁侯悠闲地说:“想要定一个人通敌之罪,无非对方的人证,以及来往的物证。当时,人证有大齐那边的密探指认,物证有你阿公的亲笔书信,难道不是铁证如山?”
风雪鸢发出一声讥笑,“您摸着良心说,人证是否说了谎,物证是否是伪造的?宁侯您在这阳庭郡,别以为山高皇帝远,就能为所欲为。您通敌,那才是铁证如山。是不是我有了人证和物证,就能让父皇治您的死罪啊?”
“哈哈哈哈,”宁侯突然一阵爆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主您一点儿也不了解老夫,就敢只身前来数次,真是……有胆量。”
“什么意思?”
宁侯笑着说道:“公主您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顺帝小儿都杀不了我。不然为何他登基之初,恨我把持朝政,费劲心思也只是把我赶来阳庭,而不直接杀了我呢。那是因为当年我救过太帝一命,太帝赐我一块免死金牌,今生今世,顺帝他杀不了我,都不敢杀我。”
原来如此。风雪鸢转念一想,又问:“您不是说百草堂是把暗杀的利刃吗?那父皇为何不让阿公暗中取您性命?而您害死了柏仁舅舅和秋姨,阿公也不找您报仇呢?”
宁侯的表情微微变凉,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公主您生在皇陵,心思纯净,您不适合生活在宫中,也不适合生活在百草堂。当一介女医,行走江湖,钻研医术,才是最适合您的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心思,太过复杂,您看不透。
可叶玄明不一样,他一眼就能看明白,阳庭乃军事要地,顺帝不会让我和百草堂任何一方在阳庭独大的。只有我在,百草堂才能在。哪天我若不在了,顺帝也容不下他。我和叶玄明,就是互相牵制的两颗棋子,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您不会真以为阳庭山易守难攻,南风和大齐就真拿百草堂没办法吧?见不得人的手段多得是,能让叶玄明心甘情愿伏诛的办法也有得是。阳庭,只差一个打破平衡的时机。”
风雪鸢沉默了许久。
她承认,宁侯说的很有道理。一直以来,她好像都不懂博弈,不懂制衡,更不懂隐忍。她做事只求一个真相,只要一个说法,有仇必报,快意恩仇。
这样单纯自在的人,却有着这世上最复杂的身份,将她困住,锁住。
每次在宁侯这,她都能听到些这世上最阴暗的事。或许是叶玄明和林伯将她保护地太好了,把她当成孩子,恨不得替她照亮所有黑暗。
而宁侯只把她当成公主,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什么都不避讳,恨不得让她看看这个世界有多污糟,倒是让她一下成长了许多。
百草堂倒戈大齐,亓凌风南下,风雪鸢隐隐觉得,宁侯口中那个打破平衡的时机,就快到了。到时候,叶玄明和宁侯间,必定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正面交锋。
风雪鸢打了个冷战。
“殿下?”宁侯叫了一声,风雪鸢回过神来。
“殿下既然来了,那我就再跟殿下说说当年叶玄明通敌的事吧。”
这样久远的往事,宁侯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了。如今风雪鸢想听,倒是给了他一个回忆过往的机会。
“当年我是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抚远道采访处置使,营田使,总领抚远度支、盐铁使,而他叶玄明不过一介布衣,在边境行医问药,我根本不认识他。一切都是因为那时的阳庭郡守,魏东明……”
穿堂风起了,宁侯脸上的褶皱渐渐淡去,眼神明亮,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一手遮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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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时节的阳庭,眼瞅着头顶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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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火炉似的烤了十几天,终于憋下来一场暴雨。但到底是六月里,瓢泼的雨下了有一会子了,天也不见凉爽,反而如蒸笼一般,让人浑身湿热难耐。
马蹄溅起一路水花,停在了都帅府门口。
马上的护卫几乎是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耽搁,进了节堂。
“大人,不好了!魏东明带人截了车队,叩下了孙舺。”
帅座上,旌节高悬,一片阴影打在那人脸上。
“慌什么,孙舺知道该怎么办。”
护卫伏在地上,回道:“孙舺知道规矩,什么也没说,但……魏东明从他那搜出了一封您的亲笔信……”
堂上之人猛地站起,脸上烛影晃动,可立马就恢复了平静,“你亲自带人去魏府,探探口风。如果他识相,愿把信和孙舺交出来,那这趟车队的货,就当是见面礼了。若是他不知好歹……”
话音渐落,地上的护卫微微抬头,只见墙上的影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一看,帅座上已空无一人。
“魏大人,您是铁了心要与侯爷作对了?”
魏府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府上大大小小十几口人,皆被围在了前院。不管是夫人姨娘,还是管家伙夫,皆一视同仁,被淋了个透湿。
花厅门窗紧闭,里面的对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侯爷身为采访处置使,营田使,总领抚远度支、盐铁使,却勾结大齐,贩卖私盐,私开铁矿,免死金牌能救他一命,可也抵不住他条条都是死罪!我南风,绝不能有这样的蛀虫!”
“您不过一个小小郡守,拖家带口的,何必螳臂当车呢。侯爷开的条件,您就一点儿也不心动?”
“我自知这身份地位,配不上侯爷开的条件。交出信和孙舺,我一样是死。”
“你倒通透,你一家老小的命也不顾了?”
“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魏某一家食南风俸禄,为南风尽忠,死得其所。若我今日答应同流合污,他日再死于你之手,那才窝囊!”
对话戛然而止,一道鲜血溅在窗纱上。
院内的侍卫们见状,纷纷拔出剑,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完成了差事。
领头的护卫走出花厅,命人将尸体依次摆开,对着名册一一核对。
“大人,魏东明有一小儿,今年十岁,不在这里。”
头领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刚要下令掘地三尺找出那小儿,忽地看到门外似有一人影闪过。
他快步追上去,刚迈出府门,一阵黄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咳嗽两声,拿手扇开烟雾,周围街市空无一人,唯有檐下暴雨如注。
“大人,府里搜遍了,没有找到信件。”
“什么?”那头领只得命人将现场做成山贼入室抢劫的样子,回都帅府复命去了。
斩草不除根,本是大忌讳,可奈何夜色昏暗,又下着暴雨,实在找不出那小儿是被何人所救。而最关键的信也没有找回来,这护卫统领怕是没命出都帅府了。可向侯爷复命时,那护卫头领脸上突生麻子,痛痒无比,怀疑是那黄烟所致。
侯爷暂且留了他一命,又找遍当地的郎中,竟没有一人能治,皆言他是中了一种独门毒药,唯有叶玄明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