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说道：”这泰康建城也有百年了，老奴在这皇宫里也待了将近六十年，也见过几次天花。老奴也只是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做法处理罢了，有何不妥？”
风雪鸢强压心里的怒火说道：“黄公公没有来通知你应该怎么做吗？为何不把患病的宫人送到德泰堂！”
“公主您还是年轻，所以才会如此小题大做，又限制了宫人们的走动，又单独开辟的宫苑，可世世代代宫人们犯了病，向来都是关起来听天由命的，何故如此大费周章呢？”
“把他们关起来，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在等死！”
周公公依旧没把风雪鸢放在眼里：“既是天花，就没有不死人的，公主何苦揪着老奴不放呢。”
风雪鸢气得感到一阵眩晕，深呼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与周公公多费口舌，便吩咐道：”颜褚，把这些犯病的宫人都转移到德泰堂，把周公公也带走。”
“是！”
周公公又闹又骂，但还是被两个侍卫架着出了掖庭。
风雪鸢又去了几个宫苑，情况都是类似的，要么是不把风雪鸢的话放在心上，要么就是怕上报之后风雪鸢会追究从而查出别的私隐之事。
“这样下去效率太低了，每多拖一个时辰，因天花而死的宫人就要多上一些。颜褚，把周公公这几个不知悔改的带到中司门，再把各宫的负责人都叫过去，咱们杀鸡儆猴。”
中司门下，周公公和其他几位公公嬷嬷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周围的人群稀稀疏疏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公主不会真的要杀了他们吧。”
“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没想到这个雪鸢公主这么有魄力。”
“皇后娘娘都下了懿旨，日后还是按规矩办事吧。”
风雪鸢清了清嗓子，抬高了音量说道：“近日宫中出现了天花，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七日前，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我全权处理此事，各项事宜我也已经派黄公公通知到各宫了，可就在这么严峻的情况下，还是有人顶风作案，欺上瞒下，将得了天花的宫人锁在宫里任由其生死，简直毫无人性。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各宫都有，但周公公等人面对皇城营的搜寻依旧不知悔改，视人命为草芥，所以本公主决定，杀一儆百！”
风雪鸢的话音刚落，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周公公等人也哭天喊地叫冤道：“公主饶命，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请您绕过奴才吧，奴才回去一定尽心尽力替公主办事。”
风雪鸢没有犹豫，示意颜褚行刑。
随着刀刃划破暖春的风落在周公公等人的脖子上，众人尖叫着捂住了双眼。
风雪鸢看着受惊的众人，厉声说道：“你们听好了，即刻回宫将各宫里病人送到德泰堂等地，并统计好人名、人数、同居者的情况，报到万圣宫来。”
众人无一不从者，皆遵命离去。风雪鸢虽生气，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刚才强撑着镇住场面，这会儿大家散去了，风雪鸢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公主，您没事吧？”颜褚两步并作一步，来到风雪鸢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无妨，”风雪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鲜血淋淋的头颅与尸身，吩咐道：“将他们好生安葬吧。”
长和宫里，贺皇后虽称病不出，但对外面的情况却关心得很，生怕长和宫的宫人们染上天花。
“彩玉，霁儿这几天如何？”
彩玉侍奉了茶，回答道：“公主这几天一直待在房中，不是看书就是抚琴，很是安稳。”
贺皇后依旧不放心：“如今这宫里天花肆虐，必须要选稳妥的宫人近身伺候公主才是。”
“是，娘娘。”彩玉说道，“娘娘，您下了道旨意给雪鸢公主，她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又是禁足又是每日汇报，这不，又叫了各宫负责人去了中司门，听说是要杀了掖庭的周公公立威呢。奴婢让陈福登去了。”
贺皇后倒是替风雪鸢说了句公道话：“她这么做是为了陛下，为了南风，为了这宫里的每一个人，你们不领情那是你们的事。眼下幸亏有她在，不然的话这个恶人便得由本宫来当了。你吩咐下去，风雪鸢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做，否则若是长和宫出现了天花，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娘娘。”
“对了，你把梧台叫过来，我问问她霁儿的事情。梧台到底是个年轻的小丫头，不如那几个嬷嬷让人放心。”
彩玉出了长和殿，来到了梧台所住的角房，敲了半晌的房门，却无人应答。彩玉用力一推，房门便吱哑一声打开了。
彩玉四下看了看，梧台似乎正躺在床上睡觉。
“梧台？梧台？”
没有反应。
彩玉慢慢地走进，拍了拍梧台，只见梧台捂着被子，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净是冷汗。
彩玉顿感不妙，低头时正看到梧台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已经起了一些红点。
“娘娘，不好了。”彩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长和殿，“梧台她……她发病了！”
贺皇后立马呵道：“站住！你进她的房间了？”
彩玉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已是危险源，后退了几步慌张地说道：“是……奴婢…刚才进了梧台的寝室……”
“哎哟出去出去，赶紧把梧台送出去，还有与她接触过的宫人，全部隔离到西偏殿。你也过去！”贺皇后哆哆嗦嗦地摸起桌上刚缝制好的草药香囊，放到鼻子前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吸了便可保命防身。
“等等，”贺皇后突然又叫住了彩玉，“梧台不能送出去！”
彩玉停住了脚步看着贺皇后，不知贺皇后又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陛下这天花是怎么得上的？”
彩玉疑惑地问道：“娘娘以为是有人作祟？”
贺皇后“哼”了一声，道：“如今太子还在禁足，说不定哪日就要被废了。可若是陛下突染天花龙驭殡天，那太子自然就可继承大统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陛下此次得天花，是因为……木贵妃？”
“除了她还能有谁？若是咱们宫里的人得了天花，难免不会让陛下和风雪鸢疑心，若是木贵妃再因此陷害梧台与天花之毒传进宫里有关，那咱们岂不是百口莫辩？”
彩玉觉得贺皇后有些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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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耸听，劝说道：“娘娘，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若是现在处理了梧台，难免会引人注意啊。”
自从得知陛下得了天花之后，贺皇后一直杯弓蛇影，生怕天花传进长和宫。如今梧台已有了发病的迹象，她更是失去了冷静。
“无妨，就说梧台在房里煮药的时候，火苗不小心燎上了床褥。哎呀快去！让那些接触过的宫人赶紧喝上医局送来的药，一天三顿地给我喝！”
风雪鸢带着颜褚等人赶到长和宫时，梧台和她所住的偏房已经被烧了个精光。长和宫的宫人们拦在宫门外，陈福登向风雪鸢禀报道：“娘娘说了，不过是下人一不小心点燃了床褥，如今火已经扑灭了，就不劳烦公主了。特殊时期，减少接触，公主若是进了长和宫反而不好，还请公主回吧。”
风雪鸢看着抬出来的女尸问道：“请问公公，这被火烧死的宫女是谁？既是在煮药，为何眼睁睁地看着火烧大了不跑也不喊呢？”
“这……”陈公公圆道：“许是这几日又是缝制香囊又是熬药的累了，睡着了，这才让火烧了起来。”
“陈公公，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风雪鸢转头吩咐道颜褚，“颜褚，将这具女尸送到大理寺验尸，长和宫的宫人不说，仵作也能知道她是谁。”
“是，公主。”颜褚随着风雪鸢一同往万圣宫走着，“公主，属下觉得皇后娘娘对于天花一事似乎很是重视，应该不会隐瞒不报的。”
“哦？何出此言呢？”
颜褚仔细地回忆道：“当时各宫皆不听公主您的安排时，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您全权负责，这才震住了各宫。微臣还听杨医官说，他给各宫都配了预防的草药和用药熏过的面巾，每五日可领一次，可长和宫却三日便能把药和面巾用完，据说是皇后娘娘让宫里的所有人每日都要喝药预防，每三个时辰就要换一次面巾，所以用的格外多。”
“若是所有人都入皇后娘娘一般谨慎，咱们能省下多少功夫。那依你看来，今日长和宫失火，并非是皇后为了灭口患了天花的宫人，而真是意外了？”
颜褚想了想，说：“微臣不敢妄言。”
“皇后娘娘虽然畏惧天花，但说不准也会有别的私心。你这几天也看到了，咱们明明是好心，将患了病的宫人接出来医治，可总是有人担心自己的私隐被发现，说谎欺瞒。人心是最难说准的东西了。”
“是。”颜褚的心里又闪过一丝疑问，“公主，属下曾听说，人这一生只会得一次天花之毒，若是活了下来，那便不会再染上这病了。公主饱读医书，不知这传言可否当真？”
“没错，确有这种说法。”
颜褚说道：“属下还听说皇后娘娘闺中之时曾得过一次天花，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得过，所以才会如此重视这次的事吧。不过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得过一次，那现在由皇后娘娘出面主持大局再合适不过了，省得公主劳心劳力出入各宫，害我家公子担心。”
颜褚的话捅破了风雪鸢心里最后的一团疑云。从贺皇后每年出宫回府祭祀庶妹开始，风雪鸢就一直对贺皇后的身世存了很大的疑问。如今贺皇后对天花如此避之不及，怕是她很有可能……没有得过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