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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自佑余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第 41 章 还很、烧


    枣芩要离开的时候, 龙保岐非常自然的跟在他身后,一副枣芩走在哪里他就要跟在哪里的样子。


    枣芩并不愿意,皱了皱脸, 作势要去告诉宋莲莲, “……我去问问你妈妈, 她让不让你还在中暑就出去晒太阳。”


    龙保岐定在原地, 握住他的手腕,身后的尾巴都要耷拉下来了, 嘴巴往下撇, “你不想让我跟着你。”


    “……”


    枣芩别别嘴巴。可恶,被他识破了。


    “我是怕你又中暑呀。我也是关心你, 你好好休息我会过来看你的。”


    就这么轻飘飘的三言两语,龙保岐看着他,头脑又开始发晕了。


    枣芩怎么能这么好。


    明明脾气一点也不差。


    不想让他跟着也是担心他,他语气并不是很好, 枣芩都没有生气,还认认真真跟他解释。


    他心脏像弥漫开来的火山, 很亢奋,“其实我已经好了。”


    说着都恨不得做几个仰卧起坐,证明一下自己。


    枣芩视线望向门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他忍下自己的脾气, “哎呀……说了你好好休息。”


    龙保岐怔了两秒,这才安分下来,凑近一点,商量说:“那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就去找你。”


    枣芩敷衍的点点头, 像一条光滑的鱼,他把自己被握的都有点湿的手抽出来,小跑着溜了。


    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枣芩只能往家走,他眼神放空。


    枣芩觉得龙保岐有很奇怪的地方,原本想着这次去能不能把他的嫌疑排除,或者坐实。


    可去了一趟,只觉得又多了可疑的地方。


    他只是提了一句能不能说说他父亲的事情,龙保岐就立即联想到,自己在怀疑他。


    还是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


    这么草木皆兵,反而证明了他父亲的死不一般。


    但偏偏他又发誓自己没有杀过人。虽然起誓的方向很莫名其妙,枣芩却直觉他不是说谎。


    枣芩若有所思的噘嘴,玩着自己的手指,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人。


    所以当李聿开口说“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被吓得肩膀乱颤,转过头,错愕瞪着眼睛看他,心脏快的止不住。


    李聿眼角跳了跳,在枣芩生气之前,伸手僵硬拍拍他的后背安抚。


    “不是故意的。”


    枣芩哪里在乎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被吓到了是真的。


    他缓了口气,连话都没回转身就快步走起来。


    他听到李聿跟了上来,没再绕弯子,疏离嗓音在他身后直截了当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他父亲的事情。”


    枣芩脚步蓦然顿住,迟疑的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李聿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视线落在枣芩被晒得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以及细密睫毛下小块阴影,说:“回去再告诉你。”


    过往的线索终于从李聿这里,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聿口中,龙保岐父亲根本不是去借东西的,而是去偷东西的。


    宋莲莲也与他并不是同行,而是之后去寻找他,才发现他掉下了山坡,被砸破了脑袋。她自己也意外受了伤。


    李聿喝了口水,表情淡淡,轻描淡写随口一问,“你没有发觉宋平有什么奇怪的情况?有没有经常一个人去的地方?”


    枣芩眉头皱着,认真回想后,才缓缓摇头。除了出海打渔,他大多时候都在家。


    起码枣芩在的那两天是这样的。


    “呵。”李聿轻笑了声,枣芩抬眼去看,见对方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因为认为宋平对枣芩不是全然的真心,他心中充盈起微妙的愤怒。


    “还以为他有多爱你,原来这件事情都没有告诉过你。”


    周身的空气似乎控制不住的冷了冷,但很快就消失。


    枣芩粉唇肉被咬得发白,他眼睛垂着,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宋平没有告诉他。


    偏偏李聿又语焉不详、故弄玄虚。


    枣芩烦死了,既然不能告诉他,又为什么要说。


    李聿只摇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早早离开了夏岛。回来也仅仅是因为放假,怀念怀念家乡罢了。


    枣芩才不信。


    他干脆跑了趟饭馆,去的时候老板那里簇拥着不少人在聊天,插科打诨,不时笑两声。


    枣芩握着拳,脸蛋绷着,若无其事插进去,十分艰难的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再引到宋平身上,再引到他父亲身上。


    年纪大的人确实知道的更多。


    宋平的父亲并不是原住民,他独自来到岛上旅行,遇到了宋平的母亲,两人相互爱慕,便留在了这里结婚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


    至于他之前是干什么的,连八卦中心的老板都不敢确定,她猜测宋平父亲家里挺有钱的,来到岛上出手也很大方,结婚的时候给了宋家好一笔钱。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难道是什么有钱人抛弃一切,为爱留在小岛的戏码?


    然后被觊觎钱财的龙爸上门偷窃,砸了他的头,丢下山坡,多年后龙保岐复仇?


    枣芩苦恼的想,要是当时多和宋平聊聊天,问问他父母的事情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家,枣芩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累得浑身发软了,都没找到什么有钱物件。


    倒是翻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里面还塞着一根短短的铅笔。


    枣芩躺在炕上,额发散开白嫩脸颊,随意翻看起来。


    笔记从几年前开始,宋平的字迹并不好看,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字迹。记录的也都是些开销,都挺正常的。


    枣芩接着往后翻,一直到了笔迹的最后几页,才有了不同。


    入目就是几个大字。


    ——我的老婆真漂亮。


    下面配了一副手绘的图,是丑到枣芩看不出来是自己的火柴人。


    他抿着嘴巴,沉默了一下。


    ——还好那晚没把驱蚊水拿出来,我帮他挠背,他声音很好听,还叫我老公,想亲。


    ——给老婆买了衣服回来,白色很好看,老婆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涂掉)。


    ——老婆的手软软的。


    ——我跟老婆没有过新婚夜,新婚夜什么时候才到?我买了学习的本子,我要快点学好,让老婆舒服。他是不是会更爱我?我不敢想。


    ——想了。


    ……


    枣芩“啪”一下闭上了本子,脸晕开一大片红,把本子丢在旁边。


    都是一些什么啊!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可恶的宋平,看着很正经,脑子里全是这种东西。


    他怕被别人看到这些东西,起身忙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看了两眼不放心,又找了块没用的布盖上。


    天色渐晚,月亮缓缓上山。


    吃过晚饭后,枣芩并着膝盖坐在小木凳子上,腿露着一截,坐姿很乖,视线不时看向门口。


    “天快黑了,找到今晚谁陪你了吗?”


    李聿的声音忽然自头顶响起,他口吻中并没什么调侃意味,好像真的只是简单问问。


    枣芩抬起头,从他眼中,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枣芩没说话。


    李聿坐在他旁边,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在面对枣芩时总有点隐晦的紧绷,深埋在下面。


    他语气平静,“我是你哥哥。”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有过矛盾,但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家人,而且。”


    他鬼使神差多加了句,“我还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如果不是意外,我们现在会是很亲密的夫妻。”


    傍晚暗蓝的光线下,枣芩翘着的鼻尖皱了下,被他的话搞得迷糊,都怀疑自己知道的又错了。


    “不是你自己离开的吗?”


    是什么意外?


    李聿嘴唇动了动,却瞬间说不出话来,看到枣芩茫然无辜的困惑模样,心中酸胀的厉害。


    不是他自己离开的吗?


    因为他的离开,年纪很小的枣芩又没有父母,被迫嫁给一个并不熟悉,还大一些岁数的男人。


    他脾气不小,但其实胆子很小,又没了靠山,孤零零一个人在岛上。


    别人只要凶一点欺负他他就没辙,只会红着眼睛接受。


    就像他那天被鬼上身一样,把枣芩堵在柜子里说难听话。枣芩也只是湿着眼睛,委屈的说他没有。


    他无法想象枣芩是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他说那些话。


    是他自己不愿意和枣芩结婚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李聿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可这次,他不想再丢下枣芩。


    “晚上我会在。”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不会再像上次了。”


    枣芩没说话,只瞥了他眼。


    阮秋白说晚上会来,枣芩都已经想好,他来了自己怎么逼问他,怎么大发脾气了。


    可是他坐在屋子里裹着被子等啊等,天马上就要黑下去了,枣芩心理反应都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变冷了,瞬间睫毛抖着,心里慌乱起来。


    阮秋白或许不来了……


    就像李聿说的那些城市里的坏男人。


    枣芩垂下脸,无措地埋进被子里。


    不来就算了,他也很讨厌阮秋白,一点都不想让他来,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坏蛋。


    门被推开的瞬间,枣芩胸口升腾起的恼火与委屈,瞬间让他瞪了过去,看到人的瞬间,表情微愣。


    进来的不是阮秋白,是李聿。


    枣芩没有赶他。如果李聿不过来他也很为难,根本不好意思过去。


    讨厌他是真的,需要他也是真的。


    只是,枣芩心里原本的一点小情绪,在看到李聿身上的衣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脸上隐隐泛起尴尬。


    这人太抽象了。


    李聿穿着件全黑的紧身长袖上衣,领子稍微有些高,布料紧紧包裹着他身体的轮廓,一呼一吸都能看得到。


    莫名让枣芩联想到李聿在院子洗澡的场景。


    李聿朝枣芩故作散漫看了眼。


    枣芩裹在被子里只露着雪白的脸,表情拧巴又拧巴,线条柔和的嘴唇扯着,满脸写着莫名其妙。


    实在没忍住开口,“你、这是你的睡衣吗?”


    李聿自然回答:“……是。”


    “好吧。”枣芩对他的话总是很少,侧过脸不再看他,没什么表情。


    李聿轻咳了声,“我晚上通常会做锻炼身体,你不介意吧?”


    枣芩:……


    他摇摇头,“你随便。”


    李聿上了炕,就在枣芩身旁不到两米的地方,做起了俯卧撑,他姿势很标准,手臂肌肉施力。


    枣芩余光瞥了瞥,看着他连着做了十几个不带喘气,不免微微瞪大眼睛,手指攥紧了。


    看着自己讨厌的人身体这么强,枣芩信不了一点。


    他一边心里暗暗数着,一边恶劣的想,李聿一定是在装!实际上已经撑不下去了,只是好面子罢了。


    枣芩频频投来的隐秘视线,让李聿腰身都绷紧了,有些做不下去了。


    他坐起身,为自己正名,“我一般每天能做一百。”


    枣芩没懂他忽然说这话什么意思,小声说:“……俯卧撑而已,很多人都做这么多。”


    李聿表情微怔,挑挑眉,又说:“我负重也可以做的。”


    李聿这幅牛逼轰轰的样子,让枣芩心中堵塞,偏偏他还知道李聿是真的厉害,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认。


    心中涌现一点恶意,枣芩咬牙,翘着睫毛,“真的?”


    李聿吞咽口水,意有所指道:“嗯,我比大多数男人都强。”


    枣芩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只套着件睡觉穿得长短袖,白胳膊白腿在灯光下晃眼,他嘴巴抿着,“可以负重的吗?”


    李聿僵着张脸没说话,枣芩更来劲了,颇有点想让他出丑的想法。


    他过去,慢吞吞跨在李聿背上,“我不重。”


    他没想到李聿居然真的开始做了,枣芩瞬间因为他的动作摇晃起来,他去抓李聿身上的衣服,因为太贴身没有抓起来,他赶紧去扣住李聿的肩膀。


    像是在骑马一样颠簸。


    他稳住自己慌乱的心跳,出声:“一个。”


    李聿呼吸微重,“前面的不算吗?”


    “当然不算!”枣芩脸颊微红。


    “两个。”


    ……


    “现在才不到三十个。”他感觉李聿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颤了,其实俯卧撑连着做三十个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还是背上坐着人的情况下。


    所以也没有什么得意的想法,只有暗戳戳的心虚。


    李聿又做了几个俯卧撑,枣芩眼看着有点不妙,明明看起来快不行了,还有要继续下去的架势。


    他说:“要不算了……”


    他这句话说出口,身下的人忽然落下去,一只手叩着枣芩的腿,直接转了个身,正面对向枣芩。


    枣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自己的身体只是稍微倾斜了下,随后又很快稳住,他就已经岔开、腿,正面坐在了李聿腰腹上,他腿下意识夹了夹。


    身下的李聿整个疏离冷淡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他视线一错不错盯着枣芩荏弱的脸。


    枣芩咬着嘴唇,手撑在他胸口的位置,看向他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却依旧莫名有点慌张的可怜。


    李聿呼吸瞬间加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冷峻脸上弥散开从来没有过的迷离红晕,他咬着后槽牙,把着枣芩的大腿让他往前挪了挪。


    枣芩因为他的动作眉头轻皱,看向他的脸后,微微愣了下,随即琥珀色瞳孔中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咬了下唇,就那么突兀说出一句。


    “你好浪。”


    李聿浑身的神经都被电击,从后脑麻到尾椎骨。他喘气的幅度更大,连带着枣芩的身体都微晃。


    枣芩完全是出于报复心理了,可说完后,他看到李聿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对方一点气愤难受。


    因为坐在李聿身上,说了那样的话,李聿还不反抗。


    让枣芩产生一种自己很牛,可以对他做任何事的感觉,他想了想,又想到一句。


    这句话他还没说,只是在心里想想,脸已经红了。


    李聿吞咽口水,“芩芩、”


    枣芩声音抖着,故作镇定的挺着胸膛,说了句:“你还很、、、骚。”


    ……现在算是报仇了吧。


    第42章 第 42 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伤敌0自损一千啊老婆】


    【立了。】


    【代入了……宝宝我比他还烧, 你看看我、我要当你的狗】


    【李狗你大爷的,爽死你了吧?「怒」】


    枣芩白脸蛋上火烧似的,说完垂下头, 根本不敢正眼去看李聿, 心中隐隐生出悔意。


    他抿住嘴巴, 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李聿也没出声, 屋内安静到针落可闻,不断烘托枣芩的尴尬。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放在李聿胸口的手, 才察觉自己的屁股也结结实实坐在对方腰腹上, 脸霎时又加温了。


    小孩才会用这种姿势坐在别人身上。


    微颤的指尖慢吞吞撑了下,枣芩想要起身离开, 他的意图太过明显,被对方察觉到。


    忽然间,枣芩视野被迫旋转,他短促“啊”了声。


    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被李聿调换了位置,背贴着被褥。


    腿还卡在对方腰侧, 李聿单手掐着他的大腿,轻轻揉弄。双眼被洗过的散乱额发半遮,缝隙间透着赤红,直勾勾盯着枣芩。


    枣芩脑子一瞬间空了, 呼吸滞顿, 耳边嗡嗡作响。


    李聿呼吸沉重,高大身形撑在枣芩上方,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黑沉沉笼罩着枣芩。


    他蓦然开口,嗓音低而轻, “那我应该如你所愿,嗯?”


    枣芩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圆润弧度的眼睛呆呆眨了眨。


    明明就胆小的要命,说那话的时候羞得恨不得钻进他怀里、埋起自己的脸。


    还偏要像是骄傲的小猫似的,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欺负别人,殊不知——


    李聿牙尖泛着痒,只会让别人想咬他一口。


    枣芩被他这种视线盯着,下意识有些怕,他轻咬着舌尖,想起身钻出去,却被按住了手腕。


    他呼吸急了急,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眼李聿,“你起开。”


    李聿抬头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一眼,眉心蹙了下,眼中划过被打扰的冷,以及漠视。


    枣芩此时看不见。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推门而入,步子顿在门口。


    李聿牙齿轻磨,迫不得已加快了进度。


    视线落在枣芩饱满的唇上,指腹轻轻按压下去,又凉又软,看起来很好弄。


    他眼底欲海翻滚,语气轻哄:“宝宝,张嘴。”


    随即便要俯身下去。


    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闷响过后,李聿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他眉头控制不住紧紧皱起,疼痛让他短暂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被别人的力度从枣芩身上掀开。


    枣芩一张顶漂亮的脸因为他的离开,暴露在灯光下,因为刺目,而微微侧头躲开。


    动手的阮秋白戴着口罩,眼镜镜片的冰冷反光下,是一双静默的眼。


    他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当着他的面想要亲枣芩,李聿想死。


    枣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李聿手掌按着额头,瞳孔猛的收缩,他慢半拍起身去看。


    就见阮秋白手中拿着铜制坚硬的水瓢,站在刚刚他头前方的位置。


    显然就在不久前,他就那么没有收一点力,用这东西,砸在了李聿头上。


    他浑身僵着,喃喃出声:“阮秋白。”


    ·


    龙保岐偷偷摸摸出了门,踩着清凉夜色,专门绕近路来找枣芩。


    一路上心脏砰砰直跳,无比的清醒,满脸的急色与兴奋。


    不停脑补枣芩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睡没睡觉。


    宋平不在了之后,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


    木门半开着,龙保岐彻底推开进去,当下就察觉了不对劲。


    屋头内灯亮着,光投在院里。


    没关好的门缝中传出阵阵响声,很怪异,像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还有喘息声。


    他心脏不可抑制的抽动,脚步加快到了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瞳孔骤然缩了缩。


    他担心一个人睡觉怕不怕的枣芩,哪里是一个人?


    他屋内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动手的力道仿佛想杀了对方,像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枣芩小脸煞白,只穿着一件长T恤,露着白腿,手忙脚乱下了炕。


    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无措看着他们。


    龙保岐神色登时沉下。


    阮秋白的口罩被李聿意外扯掉,在场的人都怔了怔。


    他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被打乱的调色盘,又像鬼煞,看着让人心惊。


    阮秋白动作没停,对着李聿脸上又来了一拳。


    枣芩看着眼皮都跳了跳,他真的有点怕,忙喊了声:“阮秋白,你别打了。”


    本是想阻止,结果两人都因为这句话,怒火又烧得旺了几分。


    阮秋白觉得枣芩只让他停下来,是想护着他哥哥。


    李聿则觉得,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下意识喊自己亲近的人。


    龙保岐推开门进去,几步来到了枣芩身旁,关切看着他的脸,问:“他们疯了?”


    枣芩看到了他,仿佛是在慌乱中看到了可以求助的对象。


    枣芩抬着脸,忙不迭说:“你快,快别让他们打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龙保岐被枣芩这样看着,下意识听他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已经上去拉架了。


    阮秋白脸上不知是打出来,还是什么情况的斑驳颜色,都让他眉头忍不住皱起。


    李聿的头发被抓得凌乱,脸上多了道血痕,额头也肿着。


    把他们拉开,龙保岐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只觉得像两条疯狗。


    被他拉开的阮秋白在原地顿了秒,在龙保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头扎进了他身后的枣芩怀里。


    一个大高个缩着,脸埋在枣芩脖颈间,刚刚打过架的滚烫气息不断喷洒在枣芩敏感皮肤上。


    枣芩忽然被扑过来,不免呆滞了下,他睫毛颤颤,“你干嘛打人啊?”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显然是被阮秋白的行为吓到了。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休战,枣芩的心依旧猛烈的跳,消停不下来。


    阮秋白手臂轻轻搭在他腰上,环住他,呈现出一个依赖的姿势。


    他声音哑而颤,“我、他强迫你压在你身上,我没控制住,你怪我了吗?”


    他抬起一张有点恐怖的脸,对上枣芩,语气自带的可怜气质都增添了几分凄惨……


    枣芩刚想问问他的脸怎么回事,听到一句骂,随后又是一阵扭打在一起的声响。


    枣芩看过去,龙保岐怒不可遏拽着李聿的衣领,挥拳过去,被李聿躲开。


    “我操你大爷,你压在他身上?!”龙保岐又一拳过去,“你想干什么!”


    枣芩快要被着接连不断的混乱搞得哭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他赶紧拉了拉阮秋白的袖子,“你快点去拉架呀。”


    阮秋白回头皱眉,冷冷瞥了眼,浑身无力趴在枣芩怀里,语气虚弱,“我被打的头疼,芩芩,我缓一下好吗。”


    枣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阮秋白的状况确实不好,也确实是因为担心他才上去打人的。


    他只能扶着阮秋白的炕上,让他躺上去。


    阮秋白乖乖顺着他的动作,见阮秋白躺好,枣芩才过去,想要自己去吧他们弄开。


    阮秋白见状,忙起身去勾了一下枣芩的腰,把他勾了回来,他沉默片刻,说了句:“……我头不疼了。”


    三人这才算休了战,除了枣芩全都多少负了伤。


    三个人一人站一个方向,李聿是众矢之的,其他两人恨不得把他活剐了。


    李聿口腔内一阵血腥气,舌尖舐过,他掀起眼皮。


    他怎么能忘了这两个野狗。


    枣芩是他的。他是枣芩的第一任未婚夫,也是最后一任。


    “芩芩。”他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他刚才也打的很凶,都要让人觉得他是受害者。


    “我只想解释一下,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说了我骚之后,我就是有点难受,打算起来的,只是还没起来就被他打了,现在头有点疼。”


    ……


    “什么?”龙保岐别的没听到。


    光听到了那句枣芩说李聿什么?


    枣芩脑袋都快要烧起来了,呆呆看着他,“啊、嗯。”


    李聿在说什么啊!!!


    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明目张胆的说出那个字,还说是他说的。


    他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这是阮秋白想说的。


    他倒没什么反应,阮秋白拉过枣芩的手腕到自己身后,枣芩嘴唇不可抑制的哆嗦了下。


    龙保岐看了眼枣芩,又看向李聿,终于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胸口的火气不断升腾。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李聿就是这么勾引枣芩的。


    龙保岐说话毫无遮拦,冷笑一声,“说的有错吗?伤心你去死啊,没人拦着你。”


    第43章 第 43 章 “老公,你在哪里”……


    李聿根本不在意龙保岐的犬吠, 毕竟龙保岐在他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


    跟他们之间一时的口舌之快不算什么,改变枣芩原本对他根深蒂固的坏印象, 才是他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


    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视屋内, 最终停在阮秋白身后的枣芩身上。


    枣芩光裸的脚半叠在一起, 一只踩在另一只脚背上, 雪白单薄的皮肤上分布的淡紫色的脉络,似乎有点紧张的瑟缩。


    再往上肤肉白腻。枣芩刚才就穿成这样, 坐在他身上, 像骑马一样两腿夹住他。


    李聿难免后悔起自己光顾着享受,没有仔细观察, 认真记住每一个细微动作的起伏,每一个勾人的表情。


    而另外两人那一致对外的模样,无非就是嫉妒。


    他们自己做不到,所以嫉妒他, 嫉妒到恨不得他死。


    李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对面两个谁打出来的。


    他轻舔过去,一阵刺疼。


    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他高大身形躬了点,艰难透出几分黯然神伤,步伐都略带踉跄。他朝枣芩走近两步又猛地停住, 似乎有话要说也都咽回了肚子。


    好一会, 才说了句,“对不起,我好像确实不招人喜欢。”


    随即便转身要走。


    枣芩手指没忍住动了动,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按住。


    他骂李聿,李聿一点都不冤枉, 李聿也对着他说过难听话,他只是加倍奉还……


    可是李聿夜里来陪他,被他又坐又侮辱就算了。


    头上挨了一瓢这件事,确实有点无辜。他原本以为李聿翻身过来想欺负他,可李聿说自己只是想离开。


    阮秋白不轻不重捏了捏他的手,枣芩收回视线,下意识抬脸看过去,是阮秋白正凑过来的一张花花绿绿的侧脸。


    枣芩忽然看到这模样,被吓得后退一步,瞳孔都缩了下,但好在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


    阮秋白没变的声音才让他找回熟悉感,“你让他们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他凑在枣芩耳侧,一只手伸到枣芩后脖颈轻轻揉弄,声音小到只有两人听得见。


    枣芩微愣了下,预感到什么,迟缓点点头。


    于是他抿住嘴唇,就那么看着李聿动作缓慢、行动艰难,几分钟才走出屁大点屋子。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李聿刚出去,屋内就突兀响起龙保岐带着怒意的声音。


    枣芩立即看过去,龙保岐没好气瞪着面无表情的阮秋白,枣芩一看他,他表情立马含着委屈,嘴角往下撇,说:“他想赶我走。”


    像是希望枣芩主持公道。


    枣芩嘴巴张了张,难为情,“啊、”


    阮秋白又重复了捏他手的动作,随后语气没什么起伏,主动开口,“大半夜你的身份在这里不合适。”


    “呵。”龙保岐冷嗤了声,看着阮秋白那副表情无语了,“我不能在这,你就能在这?”


    他微抬下巴,面带挑衅,“请问你什么身份?”


    阮秋白微笑道:“我是他的情人。”


    “……”


    好一个正大光明的情人。


    龙保岐一下子打了磕巴,口头的话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不要脸。


    “他是我嫂子,我怎么没资格了?你一个小三在这里张牙舞爪,你问过我表哥和我的意见了吗?”


    龙保岐长腿两步过去,握住枣芩的另一只手腕,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放。


    枣芩正在他们两个中间,被搞得头都大了,脸色并不好看。


    屋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平整的皮肤上呈出好看的阴影,他睫毛下的暗处扇动几下。


    眼看着两个人还要再说什么,枣芩开口打断,朝龙保岐说:“你这么晚不回去,你妈妈会担心你的。”


    龙保岐眉心隆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就是想让我走吧?”


    什么妈妈担心,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枣芩的态度,简直让龙保岐心碎了一地。


    枣芩这完全就是在向着他的情人,还是一个毁了容,丑不拉几,身上没几两肉的情人。


    龙保岐咬咬牙,垂死挣扎最后一下,他声音和气势都低下去,“我走了,他欺负你怎么办?”


    枣芩神色顿了顿。


    阮秋白下一秒就说:“不可能。”


    枣芩看了他眼,也跟着点头,“不可能。”


    ……


    “行!”龙保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晚上的跑这么一趟,和人打了一架,还要被无情赶走。


    龙保岐满肚子气的背影刚离开,枣芩立马追问阮秋白,“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被他面对面直勾勾看着,阮秋白视线下意识躲了瞬,用手中的口罩遮住自己的脸,露着的上半脸颧骨处还有一些没有遮住的红斑。


    但确实比刚才好些了。


    阮秋白拉着枣芩坐在炕边,自己站在他身侧。


    他沉默半晌,在枣芩又忍不住瞟了他一样后,认真问:“你没有想过欺负你的鬼是谁吗,这个岛上最近一年都只有一个人去世。”


    他深邃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黑海,淡漠又晦暗不明,隐藏在眼镜后头,让枣芩忍不住想避开。


    他怎么能完全没想过,他又不是个傻子,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宋平死后成了鬼,甚至对他抱有恶意……


    阮秋白手指勾着耳侧的口罩绳,缓缓地摘下,再次将一张可怖的脸露了出来。


    五官轮廓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皮肤上的颜色太显眼了,简直像是怎么丑怎么分布的。


    阮秋白垂着眼:“就是他做的,他想要赶走你身边的人,那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了。”


    “他已经不是活着的他了。”阮秋白再次将口罩戴上,其实他也不想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枣芩面前。


    枣芩沉默着,听了他的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秋白忍不住想催促,握住他的手,去看他的反应,“跟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眼神中的期待没有遮掩,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我的脸会治好,最多半年,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比这里好千百倍。”


    “……”


    “如果你愿意就点点头,我们马上离开,收拾你想带的东西。”


    枣芩肩膀缩了下,他不能离开,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生活,是为了找出凶手。


    他对着阮秋白摇摇头,对方因为他简单一个动作,瞬间仿佛被一层灰雾笼罩,失了精神气。


    “我要找杀了他的凶手,找到了我才会离开这里。”枣芩对他解释,琥珀色的瞳孔清透纯粹,此时里面透着探究与怀疑。


    枣芩忽的直白问:“是你吗?”


    阮秋白被这一瞬间的枣芩身上迸发的、与平时不一样的气息,弄得愣了下。


    他喉结动了动,随即摇头,坚定道:“不是。”


    枣芩嘴型跟着他重复了遍‘不是’两个字,听到这个答案,却并不开心,喃喃:“也不是你?”


    枣芩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否认而打消自己的怀疑,他抿抿唇,表情专注,随即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问我宋平平时哪里奇怪?为什么相机里那么多宋平家附近的照片?为什么装作喜欢我?”


    接连不断地质问,阮秋白不敢打断他,只能在他说话时摇头。


    枣芩之前就在怀疑了,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的阮秋白,又为什么刚来的时候是一个溺水的状态。


    直到他从宋莲莲那里知道了,他和阮秋白第一次接触的情形。


    是他不小心溺水,被阮秋白救了上来,阮秋白便顺便跟他说了自己是来自大陆的大学生,已经来岛上几天了,他特地来采风,还说自己是个医生。


    刚开始还主动关心了枣芩几天,说有不舒服就去他那里,他随时欢迎。


    来时的那次溺水,或许也是自己为了吸引阮秋白的注意力。


    可初次的相遇分析起来其实处处都是疑点,阮秋白绝不是那种把他救上来,还要再关切几天的性格。


    如果阮秋白本身就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希望通过他知道什么,或者做什么,反倒说得通了。


    “没有装作喜欢你。”阮秋白忙不迭反驳最后一个问题,“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枣芩却只想着,他并没有否认别的,就代表别的都是真的,他也确实有着目的来到这里。


    阮秋白好像卸去了什么东西,他呼吸粗重,控制不住的搂住枣芩,好像只有贴近他,才能寻求到安全感。


    “如果能顺利拿回东西,我的第一想法绝不是动手,我承认我想过,但我还没来得及。”


    枣芩被箍得不舒服,伸手推他的胸口,让他松开一些,阮秋白也确实只松开了一些。


    枣芩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些关键的东西,心脏不由得一紧,小声试探:“什么东西啊?能告诉我吗?”


    ……


    “他居然没跟你说过。”依旧是带点戏谑惊讶的语气,和李聿也同样说过的一句话。


    接着阮秋白说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情。


    很多年前,他奶奶家被一伙人偷窃,偷走了很重要的珠宝首饰,不仅仅是它们价值连城,还有它们的意义。


    阮秋白出生的时候,已经找回来了一部分,但还有更多的不知所踪。他奶奶希望阮秋白能把那些东西找回来,阮秋白几乎是抛弃所有事情查了一年。


    “好像有人带着他们藏起来了,怎么也找不到。后来经过调查以前的卷宗,发现那天之后没多久大部分参与那件事的小偷都死了,只有一个人找不到了。”


    枣芩只听到了这里就立即联想到了,他愣了秒,“宋平的爸爸,是吗?”


    “好棒,一下就知道了,我找了好久。”阮秋白食指指骨轻轻勾了下他的鼻尖,随即见缝插针。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那些东西都能当传家宝了,你作为他的妻子他居然都没有给你透露过一点。”


    “宝宝,如果是我,我所有的东西你都会知道。”


    枣芩微垂眸,好像因为他的话有点落寞,看得阮秋白都有点心疼。


    但其实枣芩只是在想,那会是谁?难不成是岛上其他人,还是当天的游客?


    可是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想要调查他们难道还要离开这个岛。


    枣芩有点愁,闭了闭眼,呼出口气,“那你之前说要帮我的,调查那些游客好了吗?”


    “基本都查到了,都没有问题。”阮秋白停了秒,“只除了一对情侣,户籍地在我们比较敏感的一个城市,所以没有查到。”


    “我可以跟你离开、”在阮秋白努力压抑着欣喜的表情中,枣芩后半句,你必须先帮我找到凶手还没有说完。


    周身被一种完全都不正常的冷,瞬间弥散包裹。


    原本抱着枣芩的阮秋白瞬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飞出去,狼狈摔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柜子上,柜子木板瞬间裂开巨大的缝隙。


    枣芩瞳孔骤然紧缩,极度的冰冷下,他也浑身失去力气,摔倒在地面上,喘着息,头脑的意识开始涣散。?


    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枣芩缓缓睁开眼睛。


    他从小生活在夏岛上,他的父母还没去世,他就嫁给了早与他心意相通的爱人——宋平。


    他的爱人是一个渔民,他勤劳勇敢大方,最重要的宋平非常非常爱自己的妻子,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保护妻子。


    枣芩也很爱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他在不在。


    才刚刚朦胧醒来,他伸手揉了一下眼睛,雪白脸上的睡意还未褪去。


    已经先一步喊了,“老公,你在哪里啊?”


    门帘被撩开,高大的男人走进屋子,一边甩干手上的水,低沉声音传过来,“老婆,我刚刚在给你洗衣服。”


    第44章 第 44 章 小船的命运


    枣芩稍微起身, 半睁着眼睛看去,光从门框照进来,正午强光对比下, 枣芩一瞬间觉得宋平的脸有些模糊, 有些陌生。


    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了。


    可是他的记忆中, 他和宋平从来没有分开过, 昨晚都是一起睡觉的,只是宋平起得早。


    只是他回想, 却想不起他睡前具体发生了什么。


    宋平几步过来低头吻在他额头上, 枣芩躲了下没躲开,还是被吻上, 原本的思绪被打断。


    “去洗把脸吗?”宋平声音低沉,水渍没有干透的大手摸上枣芩白腻的脸颊。


    枣芩想了想,朝他点点头。


    宋平依旧套着件背心,常年干体力活的身材壮硕又有力, 肌肉线条清晰。


    一把将枣芩捞起来抱在身上,枣芩被他的动作直接弄清醒了。


    他表情急慌慌握着宋平的手臂, 瞬间明白了宋平要干什么,忙不迭说:“我自己去。”


    被人抱着去洗脸,跟个小孩有什么区别,丢脸!


    宋平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轻笑了声, 哄道:“又没人看见,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


    枣芩闭着嘴巴,看了眼洗脸盆的位置,沉默了两秒。


    其实心里也没太多犹豫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表现出自己在纠结, 显得他好像是很无奈才同意的。


    懒惰理所应当的战胜了那一点点羞耻心。


    他告诉自己,他们要生活一辈子的,互相帮助很正常呀。


    枣芩不太好意思,飞快点了下头。


    宋平像没看到,又问了一遍:“我抱你去洗脸吗?”


    说的这么清晰,枣芩身上都有点燥了。


    他咬着唇,又再次点了点头,“……行。”


    搪瓷脸盆放在脸盆支架上,宋平伸手试了试温度,水温刚好,他随后把枣芩的毛巾浸入水中打湿。


    枣芩自如的挂在宋平身上,四肢缠着他的身体,让他把两只手都腾出去,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湿濡起来。


    宋平用湿毛巾给他擦脸,枣芩就乖乖闭上眼睛,仰着一张小脸迎接。


    当带着湿意的温热毛巾拿开后,枣芩皮肤水润润的,眉毛睫毛都被擦的毛流清晰,眼尾的几根睫毛向下粘在了眼尾下方,但很快就被它的主人揉开。


    在宋平眼里,就是特别清丽特别纯特别好看的出水芙蓉。


    这还是他艰难从自己没有多少词汇的词库中揪出来的。


    他搂着细腰,手痒得不行,直接亲在了枣芩刚刚才擦洗过的脸颊上。


    枣芩突然被亲了口,躲也躲不开,但生气也没有很生气,故作愤怒的瞪了对方一眼,手背擦过自己的脸颊。


    气呼呼说:“我刚洗了脸,你干什么啊?”


    他略带嫌弃的动作,让宋平眸光闪过一点不明的晦暗情绪,但很快被隐去,并没有被枣芩察觉。


    宋平手臂紧搂着他,就往炕边走,边往炕上抱,一边嘴就枣芩嘴唇上凑过去。


    枣芩立马抿着嘴唇,扭头躲开。


    宋平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一醒来就对着他又亲又抱,黏黏糊糊,这个怪异的样子简直不像他。


    他总觉得,宋平应该比现在的他再内敛一点,不会这么急切又亲密,更不会跟现在一样。


    ——立即跟着他扭头的动作吻上去,抚摸他的腰,撬开枣芩的唇舌,湿热热的不顾他的抗拒,开始深入掠夺。


    之后又很温柔,顾及起枣芩。


    枣芩眼睛半闭上,睫毛虚虚搭着,整张脸上被吻的粉粉的,他抑制不住地从唇舌间的缝隙中,漏出两声哼哼,也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


    但是这两声哼哼让宋平很难受,呼吸都烧的更加粗重灼热,他的手伸向枣芩后脑勺的位置,往自己的方向压。


    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什么。


    枣芩舌头都有点疼了,他开始装哭才被松开。


    顶着水红的嘴巴,恶狠狠的说“烦人”,往炕上一翻,不理人了。


    【啊啊啊呜呜,嘴巴酸酸的】


    枣芩委委屈屈在心里说完,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居然在心里自言自语,还觉得会有什么回应他。


    枣芩摇摇脑袋,想把怪异的感觉甩出去。


    他并没有听到宋平离开的声响,所以他不用看都知道宋平肯定在看着他。


    特别讨厌。


    枣芩刚睡醒也睡不着了,嘴唇上晕开的红还没有消下去,他把坐一旁的宋平当作空气,爬起来穿上鞋走了出去。


    屋外阳光明媚,甚至晃眼。


    院中本来应该光秃秃的的地方,居然用砖块修起了一个小花圃。


    里面分区种着不一样的花,他们搭配起来显得相得益彰,完全就是枣芩心目中最漂亮的小花圃的样子。


    他看到惊讶的嘴唇都张开了,踩着拖鞋快步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一片栀子花纯白的花瓣。


    是真的小花。


    宋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的口吻像是在寻求夸奖,“你喜欢吗?”


    枣芩偷偷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看了片刻后,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在几个屋子里百无聊赖的瞎逛了一下午,枣芩发现另一间屋子里还有冰箱和风扇。


    冰箱里面还放着被冰冻的饮料和冰棒,一看就特别解暑,冬天的时候还可以用来贮藏食物。


    枣芩恍然觉得,他和宋平结婚真是他爸妈做的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在整个小岛上,又有几户人家能买得起这些东西,承担起一年四季的电费呢,听说在大陆上都没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枣芩红艳艳的舌尖舔着冰棒,也不觉得疼了。


    他好像还是蛮幸福的,想要的东西也都有。


    宋平对他也不凶,还会帮他擦脸。


    枣芩越想越满意。就连晚饭也格外的丰盛,味道更是完全对上枣芩的胃口。


    他就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了。


    洗簌完,灯光昏昏暗暗,氤氲出一种朦胧的氛围。


    枣芩鼓鼓嘴巴,因为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牙膏的味道,不太舒服。


    头顶还搭上一块白色的毛巾,黑色发丝并没有擦干,还往下滴着水,掉落在衣服上就变成了深色的小圈。


    宋平坐在炕上等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低头很专注地在读着,看到有些地方眉头轻轻皱一下,似乎是在思量。


    枣芩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头歪了歪,很好奇宋平这种从来不看书的人在看什么,轻手轻脚走过去。上炕的时候,拖鞋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枣芩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一下,身体僵住,大着眼睛,迟缓去看宋平。


    他的运气很好,对方或许是看书太专注了,并没有回头查看。


    枣芩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倒要看看宋平在看什么好东西。


    他来到男人身后,被他宽阔的后背遮挡,枣芩只能小心翼翼够着脖颈,唇微张着去看。


    紧接着看到的东西,让枣芩浑身的血液都要停住了,他睫毛控制不住的乱颤,脸颊一会白一会红,烧的他脑袋都晕了。


    疯了……


    宋平!他居然在看!黄色的东西!


    这书压根都不是什么正经书,通篇都是一些七扭八歪的图案,旁边还有展示着步骤,下面搭配几个字在讲解。


    就是不堪入目的东西。


    宋平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连他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枣芩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的时候。


    宋平忽然像是终于发现了他,回过头黝黑脸上惊讶地说,“老婆。”


    同时还把那本都不配被叫做书的东西,往他自己的枕头下面塞,欲盖弥彰。


    枣芩本来为了避免尴尬,都打算装作没看见了,可是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就下意识没好气的质问:“你在看什么东西啊!”


    ……


    宋平不说话,眼神都有一些躲闪,心虚不已的窘迫模样。


    看在枣芩眼中,对方的尴尬反而把自己的尴尬压下去,瞬间感觉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抓住了宋平的把柄。


    他唇瓣抿着,盯着宋平,警告说:“你以后不准看这些坏东西。”


    大高个宋平乖乖地被训,黑眸压着,头顶光线往下照着深邃的眼窝,整个眼眶都在阴影中。


    “老婆,这不是坏东西。”


    还敢顶嘴。


    枣芩愣住,“…………”


    宋平忽然朝着他的方向过来,枣芩错愕了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被拉近到一个没有边界的距离。


    枣芩满头问号,眨巴着眼睛,忽然被握住了手,两只颜色截然不同、对比明显的手握在一起,像黑熊跟白色的兔子。


    宋平的手异常的灼热,他嗓音低低的,和他的古板小老婆解释,“岛上夫妻都会做这种事情,不是坏事。”


    “……”


    枣芩白皙脸颊上晕开并不明显的粉,他侧开视线。


    宋平轻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中枣芩白生生的手,揉弄起来,蓦然问:“上次弄得不舒服吗?”


    枣芩的手被弄得不舒服,他抽回自己的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上次是哪次。


    虽然并没有想起来,但他的脑海却第一时间有了那种感受,简直快要哭了、又很舒服的感受,而且异常的清晰,证明着他真的感受过一次。


    瞬间,枣芩的指尖都染上了粉,光是看着他的手,都能想到他被衣服遮盖的身体是什么颜色。


    “老婆,不舒服就说停,我很听话。”宋平凑过去,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嗯?你不舒服我也会难受。”


    虽然他现在已经难受得不得了了。


    宋平这样的老实人,谁信不过呢?


    灯没关。


    美其名曰,不让枣芩在黑暗中害怕。


    枣芩像一艘小船,被一股一股热浪冲啊冲,他哪怕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海浪也没有害怕,也没有痛苦,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


    嘴巴也被堵住,说不出话。


    他也有想过努力的去驾驶,可是面对这样的自然灾害,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只能抵抗一会。


    自己去努力好累呀。


    没一会儿就累得浑身没有力气了。


    枣芩坐在船上,在海面上颠簸不止。第一次出海的枣芩不知道正常时间是多久,自己是不是太弱了,哪怕是被海浪推着漂,也没多久就浑身汗涔涔湿淋淋。


    红红粉粉。


    大海似乎特别讨厌他这个小渔民,故意朝着他攻击,潮水猛烈的朝他涌过去,愈演愈烈,和眼泪混杂。


    可恶的海妖怪却因为小渔民的声音更快活了。


    最后一个大浪,直接把这艘小船给掀翻了,甚至甲板都颤抖着四分五裂,发出声破碎的哀鸣。


    渔民坠入大海的怀抱……


    枣芩意识消失前最后一秒,脑海之中的念头是,他再也不想理宋平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体上并没有什么痛感,更多的是酸麻疲惫。


    明明休息了一晚上,他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感觉自己被狗追着绕小岛跑了一圈似的。


    但好在身上干干爽爽,没有什么怪异的黏腻感受,还有眼睛也很干涩,不是很舒服。


    枣芩又趴了会,想要爬起来也没有力气,心里稍微妥协了一下,最后一次理宋平。


    刚想喊宋平,他抬起头一下看到了窗户外站着个男人。


    忽然之间闯入视线,把枣芩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看清人是谁后,那些害怕就瞬间转为了恼火。


    枣芩凶巴巴对着窗户外的宋平,喊了声:“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


    但是因为浑身无力,哪怕他自己已经觉得很凶了,依旧色厉内荏,像是在撒娇。


    宋平露出一个笑容,“老婆,我在给你做饭。”


    ……


    “那做好了吗?”枣芩问。


    宋平点头,“好了。”


    枣芩慢吞吞地坐起来,想要自己去下床,却因为意外的摩擦,眉心忍不住皱起来,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没忍住短促“啊、”了声。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自己想要求助的人。


    宋平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都没有一点要进来帮帮他的意思。


    昨天还抱他去洗脸。今天他虽然不疼,但也真的难受,而且宋平也有责任。


    难道看不出他不舒服吗?


    枣芩垂着乌暗睫毛,抿住嘴巴,身体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本来的身体那些并不明显的不舒服,因为心理作用的加持下,变得愈发明显,忽然难受得厉害,都下不了床、穿不了鞋。


    枣芩干脆一趴,也不想下去吃饭了。


    像小孩一样的闹脾气行为,在并没有等待大人的反应之后,随即而来的就会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为什么不来抱他吃饭?


    他今天睡了一天都没有吃饭快要饿死了。


    很痛。


    枣芩坐起来,抿着嘴巴,委屈的看了依旧站在窗外的宋平一眼。


    宋平的额头忽然贴在窗玻璃上,一错不错盯着他,恨不得钻进来。


    那怪异的表情让枣芩又被吓到。


    可是比起那一点恐惧,委屈难过才是压倒性的。


    他声音闷闷的喊:“宋平你干什么不进来?待在那里,跟个鬼一样吓唬我……”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宋平几乎是瞬间推门而入,有些狼狈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枣芩被着态度弄得,原本口头的话都被堵回去了。


    只能看着面前焦急担忧的老实面庞,呆愣地说了一句,“你有病。”


    宋平急切将他抱起来,枣芩趴在他肩膀上,眼眶微红,别着嘴巴不说话了。


    “以后一醒来就叫我,记住了吗?”宋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着克制不住的强制意味,以及一些、慌乱。


    枣芩懒得理他。


    “别生气了。去吃饭好不好?”宋平声音放软,他顿了顿,承诺:“下次一定……第一时间进来抱芩芩。”


    枣芩半闭着眼睛,感受着空荡荡的肚子,闷闷的“嗯”。


    早饭依旧很对胃口,宋平的厨艺很好,其实枣芩很难说出什么地方宋平不好,除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外。


    枣芩小口小口喝着黑米粥,视线朝门的方向瞥了眼,一眼望到了蔚蓝的海面,阳光照在大海上像撒了金粉。


    他突然想,今天要不要出去玩玩,在家待着有点无聊。


    “想出去玩?”宋平语气平静问。


    枣芩回过神点点头,小声说:“嗯,总感觉有朋友在等我。”


    随后放下碗,随口说了句:“在家挺无聊的。”


    也没有事情干。


    “无聊吗?”宋平立即接话,黑色瞳孔直勾勾看着枣芩。


    木门忽的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关上,遮蔽门外的风景,把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枣芩回头看去,听到宋平说:“船上还有些去大陆买的玩具,我等会去给你拿。”


    玩具!


    枣芩眼睛一亮,脸上的雀跃没有遮掩,双手握拳,“好,什么玩具?”


    “拿回来就知道了,你会喜欢。”宋平忽然站起身,笑着说:“我现在就去拿,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枣芩仰头,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忍不住眯起来,“好。”


    宋平走出大门前,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在家等我回来。”


    这需要说两遍吗?


    枣芩沉默了会,朝他大声说:“知道了!”


    宋平这才满意的出去。


    枣芩继续喝着粥,视线漫不尽心扫过对面宋平的位置,才发现宋平的位置没有粥,虽然放了一双筷子,他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筷。


    或许是提前吃了没等他。


    没等几分钟,枣芩就忍不住起身。


    宋平的船在海边,来回的距离并不近,哪怕脚程快些,大概也需要十来分钟。


    这个时间足够枣芩出去溜达一圈,在他回来之前回来。宋平也肯定不知道他出去过了。


    枣芩想到这里没忍住偷笑一下。


    宋平那个笨蛋肯定以为他乖乖听话。


    他起身就朝着紧闭的木门走去,一时不知道他应该去找哪个朋友。


    想来想去也一通模糊,干脆决定瞎溜达一会。


    身体上的酸麻,让他的脚步慢吞吞。刚靠近木门,他就隐隐发觉不对,步伐停在原地。


    木门的缝隙很紧,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木门下面与地面有一些空隙,而那仅有顶厘米的空隙,该是光渗进来的地方。


    可此时,却有两块明显的阴影。


    枣芩站在原地,呼吸放轻。


    如果是朋友或者小岛上的人有事情来找他们,应该是敲门或者直接进来,而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


    此刻在自己家,枣芩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现在宋平不在,他也不太敢直接开门问是谁,也不敢过去锁门。


    就算他锁上门,对方如果发觉,想要冲进这老旧的木门,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风一吹,枣芩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退半步,他此时此刻应该赶紧回到屋子里,然后把门反锁上。


    枣芩的视线往上一抬,却猛地对上了什么东西。


    木门靠近上方的位置裂开了一条一厘米宽的缝隙,是束状的。


    而那条竖缝外面正是一只黑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枣芩。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枣芩瞳孔紧缩,浑身失去力气,一下跌倒在地面上。


    第45章 第 45 章 为你着迷


    那只眼睛让枣芩瞬间如坠冰窟, 浑身发冷,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木门从外面被推开, 宋平站在门口, 看不清表情。


    高大的躯体遮挡住背后照进来的阳光, 在枣芩身前凝结出人形的阴影。


    他快步来到枣芩身旁, 把他抱起来,随即侧身拍了拍他屁股上沾染的土尘。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平静而若无其事的说:“坐在地上不干净。”


    看着宋平, 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点点爬上枣芩的脊背,他额前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嘴唇颤了颤。


    宋平眉头轻皱,似乎被他看着有点困惑,反倒显得枣芩反应不正常。


    枣芩吞咽口水,视线划过已经被打开的木门, 慢吞吞地反应过来,磕巴一下问:“你不是去拿玩具了吗, 怎么、怎么站在门口?”


    宋平看了一眼门,又看向他,表情恍然。枣芩冰凉的脸被他的手摸着,他声音低沉, “被我吓到了?”


    单薄的身体忽然被男人一拉, 抱住。


    宋平语气带着明显的愧意,在他耳边解释,“我正打算去,出去才看见门上破了个洞,就看了看想怎么修一下。正好看到你朝门这边走, 就没忍住看了看……不过我知道,芩芩答应了我,是不会出去的。”


    枣芩身体僵了瞬的同时,略微放下点心。


    宋平又道:“老婆肯定只是想过去看一看,没想离开我们家出去。”


    ……


    枣芩被抱进屋子里,到炕上放下,宋平让他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换一换。


    哪怕他们现在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昨天晚上还做了那种事情,但枣芩依旧不可避免的害羞,雪白的耳朵尖红了一片。


    他躲进被子里,把脏裤子换下来,放到炕边。


    都没注意到,宋平在他认真换衣服的时候,在一旁的角落站着,幽深痴缠的望着他。


    枣芩一定是想去找别的男人。


    宋平淡淡挪开视线,只要稍微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呼一吸,都参杂着难以忍受的窒闷。


    他闭了闭眼,要是整个世界真的只有他和枣芩,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世界。


    宋平拿走了他的脏裤子,说是马上就去给他拿玩具。


    枣芩看着他离开,慢吞吞扯着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怪异感充斥在他周围,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


    宋平离开好几分钟,那种第六感般的感受才逐渐消退。


    枣芩穿上宋平给他拿出来的新裤子,是之前穿过的一条在膝盖上方的短裤,他此时看着,似乎短了点。


    但枣芩并没注意,他都已经成年了,应该也不会长身体。


    他飞快套上,下了床。


    心跳如擂鼓,随着他的行动再次敲击起来。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怀疑,脑海中浮现他想象的画面。


    宋平此时此刻是不是真的去拿玩具了,还是就站在木门外,安静地窥视着院中情形。


    那个木门的裂缝处,是不是一只黑色的眼睛。


    枣芩呼出口气,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给自己勇气。


    去看一眼,如果宋平真的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伸手去拉门,门却纹丝不动。枣芩怔了秒,去按门锁却发现根本按不动。


    哪怕加大力度,也没有丝毫作用。


    他脑中轰然一声,随即立刻弯着腰,去看门缝中间,睫毛止不住的颤。


    ——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宋平把他锁在屋子里了。


    他原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门能锁。


    枣芩在原地站了会,就回到炕上,再次用被子裹住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比起之前,紧紧的没有一点空隙。


    他有些烦躁的倒在枕头上,没过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头也罩了进去。


    “枣芩……”


    “你在梦里,不是真的……”


    “你是玩家,醒醒……”


    枣芩眉心皱着,呼吸越发的粗重,胸脯一下下起伏。


    像是在被拉扯,他的意识模糊又清晰,想起又忘记。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玩家还是岛民,也不知道如何选择,只能被动的被拉扯。


    好像有两边的人在叫他。


    “老婆,醒醒!”


    ……


    “做噩梦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如同从海中钻出来的那瞬间般的清晰,在中央地带终于被拉向其中一边。


    肩膀被轻轻摇晃,枣芩缓慢睁开眼睛,迟缓看向他,宋平的表情明显松懈下来。


    枣芩脸上涔白一片,看起来像生了一场大病。意识也并不清晰。


    他被宋平搂着抱起来,坐在对方腿上。枣芩力气没有恢复,胳膊都懒得抬起来,任由着宋平把脸埋进他脖颈间。


    “你做噩梦了。”宋平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喃喃说:“梦里都是假的,不要怕,你已经醒过来了。”


    像哄小孩一样,一句一句说了一大堆意思差不多的话。


    枣芩恍恍惚惚,头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忘光了自己梦到的东西,只记得有人在叫他醒来,或许是在睡梦中听到了宋平说话。


    他抿着唇,精神上的累让他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好几分钟还恢复一些。


    记忆随之连贯起来,他才想起自己睡前的事情。


    “你把我关起来了。”枣芩回忆着,问:“你为什么关我?”


    宋平嘴唇张了张,下颌线分明而生硬。


    解释的并不多,直接道歉,“不小心磕上了,你生气了?芩芩,对不起。”


    枣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题被扯开。


    宋平语气关切,“做什么噩梦了,出这么多汗,吓死我了,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了好不好?”


    温柔的语气与怀抱,让刚从梦中挣扎出来的枣芩下意识多了一些依赖,他嘟嘟囔囔说“忘了。”


    随即忽然想到什么,皱着脸,委屈又愤怒的埋怨,“都怪你。”


    宋平也不生气,吻了吻他的脸颊,“都怪我,我错了。”


    良好的认错态度,一点没缓解枣芩的委屈,他小声说,“肯定是你把我吓得做噩梦,你为什么在那里吓唬我?”


    宋平愣了秒,“吓到了吗?”


    “废话。”枣芩耍起了小脾气:“你给我道歉。”


    宋平垂眼看着他,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站在门外面,也不应该不小心把门锁上,吓得芩芩做噩梦,都怪我,我真是该死。”


    枣芩哼了声,看到枣芩心情好起来,他自己心下也跟着心情好。


    擦过枣芩苍白脸上渗出的一层薄汗,连昔日都是红润唇瓣都泛着些白,他指关节嘎吱作响,眸光暗沉。


    不明白为什么某些人可以那么没脸没皮的打扰他们。


    他们两个明明只想开开心心的、过普通的日子。


    ·


    宋平带回来的玩具堆在桌子上,其中一件吸引到了枣芩的注意,他立马过去把东西拿起来,捧在手里。


    屏幕因为他的动作而亮起来。


    枣芩怔在原地,又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怎么看,这东西都和背景不搭。


    “手机……?”


    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宋平站在他身旁,见枣芩对这个东西饶有兴趣,唇角不禁勾了勾,“我说过你会喜欢。”


    这个世界会是枣芩最满意的样子,他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枣芩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他打开手机拨弄着,想要下载东西,下载的界面却是一片白。


    他捣鼓着手机,嘟囔一句:“这里没有网,也没有信号啊。”


    “这里面没有吗?”宋平盯着那堆东西,眉头皱起。


    ……


    枣芩视线也跟着他看过去,呆滞片刻后,眼睛弯起来,觉得宋平真是个笨蛋。


    “这里面怎么可能有信号啊,信号不是一个东西。”


    说完,枣芩觉得更奇怪了,他在解释什么。


    困惑问:“你不知道信号吗?”


    他们俩出生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宋平还会经常出海去大陆,见到一些先进的东西。


    而自己从出生开始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为什么会知道宋平不知道的东西。


    怪异的感受接踵而来,隐秘的盘绕在他的心头。


    宋平面色平静的开口:“老婆果然从带回来的书上看到了好多东西,就是可惜那本书丢了。”


    枣芩翻看着手中崭新的手机,没有网络,手机除了拍个照以外,几乎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当作一个摆件。


    他听着宋平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思不由得都放到了外面去。


    他肯定是要出去的,这种想要出门的欲望在被两次遏制之后,变得越发强烈,强烈到成了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可同时他也早感受到了宋平的态度,宋平不可能让他出去,总会有什么办法阻止他。


    枣芩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


    自从把那些乱七八糟,宋平几乎一个都不认识的玩具拿回来,枣芩乖的不像话,再也没有提出过一次想要出去的想法。


    经常会拿着一个他说是“游戏机”的东西,毫无防备窝在宋平怀里,宽大的半袖穿在身上,露着大片柔嫩雪白的皮肤,专注的玩着上面的小游戏,睫毛都不动一下。


    里面小格子做的火柴人,在枣芩的操作下蹦蹦跳跳,都显得格外可爱。


    这些东西的奇怪之处宋平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在枣芩的意识中,只要是他见过、想要的东西都能出现,只是他自己不会控制。


    枣芩这样一个从小在岛上长大的小孩,该去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可宋平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意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他闭眼嗅闻枣芩发丝间的香味,今天洗头用的东西,依旧是他没有见过的。


    洗发露的味道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揉合在一起,让宋平着迷。


    这几天去拿东西的时候,好几次他都不舍得离开,恶劣的站在门外墙边,听着院内的声响。


    他有些狠心地想着,要是枣芩有一次走出屋子,他晚上就会故意欺负他,弄坏他,让他记住教训。


    如果他走出大门,他就会从今天开始,彻底把门锁上。


    哪怕枣芩恨他怨他也在所不惜,他会在别的地方,给枣芩当牛做马来补偿。


    可是,他的宝贝老婆在他离开后,没有一次走出过屋子。


    仿佛彻底地杜绝了出门的想法。


    多么乖。


    他在墙外控制不住的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怕枣芩会听到,只能憋着像个疯子一样。


    回到家,他又变成了温柔老实的渔民丈夫。


    夜里。


    老婆非要自己掌舵,坐得比他高一点,头略微弯斜,上移。又松塌下去。


    没一会又软着身子,露着大片雪白肩头,脆弱颤栗,趴在他肩膀上哼唧……


    偏偏还不让他来主动,把宋平折磨的又难受又爽,棒子跟糖一块给。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染了瘾的,忙含住枣芩湿软软的唇吮来缓解。


    他希望时间永永远远的暂停。


    枣芩洗完热水澡,莹润皮肉冒着热腾腾的水意,这个时间还不到他的睡觉时间。


    宋平洗完就进了被子抱住他,香软满怀。


    枣芩背对他玩游戏,玩了没一会儿,就把游戏机丢在旁边,也不说话,忽的小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


    宋平慌了瞬,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怎么不玩了?”


    ……


    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尾音拖得老长,好一会儿才说:“我好无聊啊——”


    宋平原本早就放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他看着被扔远的游戏机,“不喜欢了?”


    他感受到被子里的身体转了个方向,很快他身前的位置,慢吞吞的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以及两双琥珀色剔透水润的眼睛。


    枣芩小幅度点点头,认同了他说的话。


    宋平一瞬之间心中竟升起一种荒诞的无措感,感觉那个被厌弃的游戏机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可很快枣芩居然抓住了他的手。


    宋平怔愣感受着,面前小男生的整张脸露出来,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充盈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要个电视机吗?”


    不是想出去,只是想要一个新的玩具。


    他跟那个游戏机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他是枣芩的老公。


    情绪挑起又落下,宋平浑身的温度都回到了自己身体内,被枣芩一句话就打乱的一切,又因为他的一句话恢复到原位。


    他艰难扯着嘴角,揉了揉枣芩的发丝,“好,明天你醒来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嗯。”枣芩应了声。


    随后忽然起身,凑到他脸颊落下一个吻,又立马钻回被子里,继续背对着他。


    宋平呆滞片刻,有些黝黑的脸上,不可遏制的泛红。他瞳孔微颤,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枣芩嘴唇的温度,都不敢去摸自己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


    关了灯,宋平把枣芩再次搂入怀中,听着他平稳安静的呼吸声,痴迷的嗅闻,每一处感官都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感染。


    就连今夜的月似乎都格外的亮。


    枣芩觉得人在紧张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睡好觉的。


    平时他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却在宋平出门离开的瞬间,睁开了清明的眼睛。


    他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才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起身出门。


    院内很安静,花朵肆意生长,只能听到潮水的声音。


    枣芩步子缓慢,最近几次他打发宋平出去,宋平大概觉得他没有出去的想法了,放松了警惕。


    他装作只是路过,漫不经心又十分刻意的朝大门的位置扫了一眼。


    很好。


    下面没有阴影,裂缝处也已经被修好。


    宋平确实对他很好,但他不愿意被限制自由,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好就放低自己的底线。


    枣芩一鼓作气,伸手拉开门。


    外面空荡荡,只有远处翻腾的大海。


    枣芩缓缓探出身子,飞快左右看了眼,两边也都没有人。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来不及想,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紧时间跑。


    不管是遇到谁,他只要先出来,跟外面的人说上一句话,起码让那种别扭的、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怪异感消失。


    枣芩感觉自己跑出了几百米远,宋平就算发现了也一时抓不回他去。


    才终于停下来在原地喘息,他脸颊因为运动而发红,腹部左侧也有点疼。


    他抬眼看着面前通常会聚集一些人的路口,此时居然空无一人。


    枣芩有点懵,现在这个时间段,岛上的人应该出来一起吃早饭唠嗑才对。


    他困惑舔了下唇,独自站在安静的路口处,他转身走了几步,就近推开一家的门。


    却什么也没有。


    ……


    枣芩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人的院子,更无法想象他家是什么样子。


    但肯定不会是现在一样,这种没有,不是什么都没看到,而是虚无。


    推开门关上门,脑海中对于这个院子一点具体的印象都没有。


    一种极其抽象的,在梦里才会有的感觉。


    枣芩瞬间有些喘不上气,脑子越发混沌,他又推开一扇门,依旧是这种情况。


    直到来到了一扇熟悉的门前,枣芩已经皮肤惨白,满头大汗。


    他立即知道了这是宋莲莲龙保岐家,这个院子是具象的,可以看得到的。


    ——也是他唯一一个在打开之前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院子。


    ·


    这个世界一旦有不稳定性,宋平就能立刻察觉到。


    宋平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往一些方面想,翻滚的灼热几乎将他的理智覆盖。


    可当他回到家时,只看到了湿着额头、紧闭着眼睛的枣芩。


    他忙不迭过去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心里紧绷到快要断掉的弦立刻松懈了点,随即便是恨,他们又想把枣芩夺走。


    宋平再次把枣芩从睡梦中弄醒,压抑着自己,学着枣芩喜欢的那个人,温声问:“又做噩梦了?”


    枣芩半抬着眼眸望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又很快消失不见。


    宋平一瞬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第46章 第 46 章 不能忘记我


    可枣芩只是慢半拍点了点头, 又闭上了眼睛,乌暗睫毛也跟着垂下。


    宋平呼吸放缓,伸手去摸枣芩的脸, 像沁了水的凉玉。枣芩察觉到, 就轻轻在他手心蹭了蹭, 像是很依赖。


    宋平开口问:“做了什么梦?”


    过了片刻, 枣芩似乎是在回想,好一会才含着未退的睡意, 嘟囔着糊弄, “不知道了…记不起来了。”


    他翻了个身,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 眼睛在屋子内看了一圈。


    抬眼问宋平,“你不是去拿电视机了嘛?”


    宋平顿了顿,他太迫切想要回家查看状况,早就把电视机什么的抛之脑后了。


    枣芩看到他的表情, 似乎明白了,一下像是蔫了的小苗, 都不太敢相信,“你忘记了……?”


    眼看到枣芩的眼尾往下垂,摆出了不开心的样子。


    宋平立即站起身,一刻不停道:“我现在去找。”


    说着, 就转过身要出去, 只留一个宽阔后背给枣芩。


    这么快。


    枣芩嘴唇张了张,忙不迭下炕,他边穿鞋边喊住宋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宋平脚步停在原地。


    枣芩跟上去, 宋平却没有动,枣芩抬头撞进对方视线中,宋平语气沉沉,“你要出去?”


    气息忽然变得森然。


    枣芩被他漆黑的瞳孔盯着,没控制住吞咽口水。


    若是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大可以就这么忽略过去,可他已经想起来宋平死了,被这样盯着,就多少有点渗人。


    “不然呢?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去啊……”枣芩尽量保持着自己该有的反应。


    可被宋平看着,声音忍不住变小,他生出点退缩之意,抿抿唇说:“那算了,我自己待着。”


    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又带着点委屈,看了眼宋平,瘪着嘴巴就要往回走。


    手腕被抓住,宋平低沉嗓音软下,解释说:“我只是怕你出去不小心受伤,你想去的话走吧。”


    宋平带他绕了一条小路,或许是怕走大路一个人遇不到被他发现异常。


    一路上,宋平的表情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想起来了。


    枣芩不免松了一口气,只除了手心有点湿,他边走着,悄悄把自己的手从宋平手中抽了出来。


    宋平并没有阻拦,由着他的手像条小鱼一样溜走,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步子放慢些许,和走路慢吞吞的枣芩保持在同一个速度,不时看一眼他脚下的路况。


    枣芩并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他表面直视前方,脑中都是有关任务的思绪。


    脚下的小路有些崎岖,路上还偶有几颗小石子挡路,枣芩踢走一颗,又遇到一颗。


    空气有些安静,旁边的宋平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枣芩眼睛一转,深处划过几分狡黠,他若无其事的说:“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宋平回答:“你想说什么?”


    “无聊啊。”枣芩满脸写着,‘我是突然想到’,好奇的问:“你家里怎么没有你父母的照片啊?”


    岛上的正常人家里都像龙保岐家一样,会把家中逝者的遗相挂着家中,而宋平家确实没有,别说他的父母,连他自己的都没有。


    宋平没什么表情的回答,“放起来了。”


    “放起来了?你们关系不好吗?”枣芩追问。


    “还可以,只是人都死了,就没必要天天把照片摆着,对吗?”


    “啊、哦。”枣芩食指扣扣脸颊,感觉自己并没有问出有用信息,眉头忍不住皱了下。


    随后十分僵硬的转移话题。


    “过几天我得回老房子看看了,我爸妈其实给我留了好些东西都没有拿过来……你爸妈有给你留什么吗?”


    枣芩都做好了准备他会避而不谈,可宋平却如实说了,“哪种?值钱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有,很多。被我丢掉了。”


    枣芩听到这个答案,愣在原地。


    丢掉了?


    肩膀两面都搭上手,在枣芩还在呆着的时候,被轻轻扭动。一只手臂从他左边伸过去,指着海面的一个方向。


    宋平的声音从后面进入他的耳朵,“在那里的小岛上,一个空岛,丢在那里了。”


    他自顾自地补充,“没有想把那东西当传家宝,也没有不想告诉你。”


    宋平表情不对了许久,枣芩到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要走了吗?”


    海风夹杂着宋平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问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可是转起头,枣芩却看到他淡漠到异常的脸上,是双深而透着绝望的眼睛,仿佛是一个知道自己濒死的绝症患者。


    他知道了。


    枣芩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没有像他设想的。


    宋平没有愤怒的对他做什么,也没有伤心到什么地步,只问他是不是要走了。


    枣芩脑子乱乱的,什么话也没应,捏着自己手指,垂下眼眸。


    “芩芩。”


    一种悲哀充斥宋平的每一处脉络,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真实却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他甚至没有东西可以留下枣芩。


    哪怕千防万防,还是不可能防住。


    一个漏洞百出的世界,时间一长很难不被发现。他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快到他还没有办法接受。


    好不容易的到来的幸福,如绚烂烟花转瞬即逝,马上又要消失不见。


    他只是想抱着枣芩,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一切本就是他的生活,是他所拥有的,他却忽然被谋杀。


    好不容易远离那些人,构造出一个完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世界。却也即将坍塌。


    宋平的视线一刻没离开枣芩,枣芩轻轻咬着唇,没看他。


    “芩芩、”他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哑。


    宋平缓缓将枣芩荏弱身体嵌进自己怀中,紧紧的,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枣芩葱白的手从他背上升起,又落回去。


    宋平闭了闭眼,转瞬间,晦暗难堪的想法闪过,又被他驱逐。


    他喉结往下压了压,稳住自己的声音,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轻声问:“五天,不,七天好不好?”


    【不许答应他。七天时间很宝贵,你会耽误很多现实世界的事情。】系统出声阻止。


    自枣芩清醒后,他们就可以自由交流了。


    枣芩小幅度点点头,又怕宋平没发觉,闷闷“嗯”了声,又说:“好。”


    想要回抱宋平的瞬间,枣芩承认那么一刻,他为宋平犹豫了。


    抱着他的高大躯体细微的颤,枣芩不知道怎么,自己的心情并没有能离开这个梦境的喜悦,反而像是下雨天被雨淋过的窒闷。


    系统有些无力:【……】


    这七天的每一天,和之前的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以看得出,在宋平眼中,之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只除了少了一些伪装,不再装着出门然后躲在门外,不再装模作样的吃饭,也同样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两个人前几天几乎没下过炕。


    宋平将枣芩搂在怀中,手臂像蟒蛇似的圈着他。盖着一床厚被子,外面的天气变成了冬日的鹅毛大雪,屋子里却是暖烘烘的。


    美其名曰,他没有和枣芩在冬天一起睡在被窝里,他很想。


    枣芩被温暖包裹,只露着张泛红的脸蛋,他眼皮打架,睫毛一抖一抖,又快睡过去了。


    嘴唇忽然被贴上,对方熟练的深入,舔舐。枣芩也乖巧的微张开一点唇缝,漏出来湿热的甜香。


    枣芩伸着手臂去搂宋平的脖子。


    这几天这套动作都快成了他的反射性动作。


    但比起亲吻,宋平似乎更喜欢和他说话。


    亲得多了,枣芩也不会像开始那样被亲的眼睛水汪汪,只会红着嘴唇,茫然地看他,似乎在问他怎么忽然停下来。


    “你说说话。”宋平语气中透着点不安,他没有一刻忘记时间在一点一点变少。


    枣芩愣了秒,声音含糊,迟钝问:“说什么?”


    他收回搂在宋平脖颈白条条的手臂,钻回被子里窝着。


    宋平很快跟上他,进了被子。


    握着枣芩细白的手臂再次搭在自己脖颈上,他语气忽然像是在想象,眼睛看着枣芩闭着的眼睛,“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你想不想养小狗或者小猫,还是喜欢别的小动物。说……爱我。”


    最后一句低的快要听不见,可是呼出的气体还是喷洒在枣芩的额侧。


    为了醋包盘饺子。


    枣芩缓缓睁开眼,看向宋平,还不甚清醒。宋平正看着他,好像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眼睛上充斥着红血丝。


    “说完你要睡觉。”枣芩提出要求。


    宋平顿了秒,才说:“嗯。”


    答应的很痛快,枣芩也以为说一句话而已没有那么难,可以真正到了要出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枣芩磕绊又生涩,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有说出来,他脸颊晕开微红,抬眼看着宋平,“我爱你。”


    随即又迅速不好意思的要转身。


    还没转过去,面前已经覆盖阴影,才刚刚被吻过的嘴唇再次被吻住。


    宋平的动作变得慢而轻,温柔而眷恋,没多久枣芩就感觉自己脸上湿漉起来,可他眼中是干的。


    在注定会分离的情况下,情事都多了几分极端与悲哀。


    他好像是想通过这些,不让枣芩忘记他,因为他总会在枣芩咬着唇,涣散到快要不行的时候,在他耳边喘着气说:“不能忘记我。”


    再逼迫枣芩答应。


    这是全然属于他的七天。


    枣芩或许不知道,随着梦境坍塌的还有宋平自己。


    宋平也想过,或许说了枣芩会多一些怜悯,会多留些日子,可是同样也是更漫长的阵痛。


    枣芩不可能不离开,他是一个活人,不能活在梦里。


    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存在的梦。


    最后一天。


    天气清朗,海面平静。


    宋平已经察觉到了濒临崩坏的梦境。他依旧紧紧搂着枣芩,平静也像诅咒。他不大度,不会说什么让枣芩忘了他和别人好好生活。


    他就是要不停地说:“你不要忘记我。”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和枣芩再有交集的方式了。


    枣芩听着他再一次说这句话,鼻子忍不住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好委屈。


    他两只手捧上宋平的脸,在宋平有些怔的表情下,吻上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承诺说:“嗯,不会忘记宋平。”


    ·


    耳边是近在咫尺、海浪不断拍打在船壁的声音。


    枣芩头晕脑胀,艰涩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隔一块有一片淡淡的云。


    “终于醒了。”


    枣芩分辨片刻,才想起来这是李聿的声音。


    第47章 第 47 章 哥哥,我会听话的


    有人把他扶起来, 靠坐在床头。


    眼前是蓝海白浪,广阔海面。他茫然的发觉,他屁股下面是张床, 而这床却在船上, 正行驶在海面。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没醒, 直到面前出现了李聿那张薄凉的面容, 恍然间他觉得对方都有一点陌生。看了好几眼,才觉得熟悉起来。


    他的梦里不可能有李聿。


    李聿的额发被海风吹开, 露出底下浓黑的眼, 他没再说话,转而看向海面。


    枣芩回了神, 视线一转,注意到就在他的床边不远处,居然还有一个人,全然没有意识, 倒在甲板上。


    枣芩看着越发觉得眼熟,喃喃说:“阮秋白。”


    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活动, 他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下,好在并没有跌回床上,他来到阮秋白身侧,诧异看着眼前的人。


    阮秋白脸上那些可怖的印子已经消退, 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可是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脸上惨白,嘴唇也同样没有一点血色,应该是晕过去了。


    枣芩看向了唯一一个在场的人,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李聿猜到他在想什么,开口打断他的想法, “不是我,是你的鬼老公干的。”


    ……


    枣芩表情怔住,因为这句话沉默了片刻。他提溜起阮秋白的胳膊,十分费劲的把他拖到床边。


    阮秋白体型比他大一圈,枣芩细胳膊细腿的,皮肉跟嫩豆腐似的,也没干过什么活,拖着人这么几步路,嘴唇都咬紧了。


    李聿见状,眉头忍不住皱起,自己过去把阮秋白扔上去,对方身体落在床上发出闷响。


    枣芩胸膛起伏,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们这是要?”


    “离开这里。”李聿没有犹豫,看了眼床上快死了一样的阮秋白,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自顾自的解释:“带着他,我们可以从他家多弄些钱。”


    “?”枣芩有些没听懂,李聿这是要把自己也带走?


    枣芩摇头,对他说:“我不愿意走,你把我送回去。”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


    李聿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入口中,转头想要去找打火机,看到懵然神色的枣芩,动作顿住,又把口中的烟放了回去。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岛,这个岛要比夏岛还要再小一半,整座岛上都是山,没有人居住,是座空岛。


    李聿来到枣芩身边,把阮秋白往旁边一推,拉着枣芩坐下,握着他的手。


    “芩芩,你知道这个岛吗?”


    枣芩自然知道,在梦里宋平已经给他指过一次了。


    李聿眼角眉梢是遮不住的愉悦,以及目标即将达成的成就感,看来他知道那里有什么,李聿眼睛在太阳下眯了眯。


    他说:“那里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过上想象不到的好生活。”


    他瞳孔深的像海,看不到底,又似乎有些温柔。


    “芩芩,哥哥可以带你去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见识地球另一端的文明,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里,我们都可以马上去做。”


    他精健手臂一揽,枣芩就被迫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被环住了腰。


    枣芩立即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李聿的力气比他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聿还在接着描述自己的美好愿景,低着额头抵在枣芩的后颈,白得像荔枝肉,让他很想咬一口,但他有的是时间和枣芩慢慢来,不急。


    “芩芩可以买很多漂亮衣服,挂满衣柜。吃好吃的。你想要住在哪个国家,我们就住在哪个国家。


    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可以雇佣人,只需要给他们钱就好了。”


    枣芩听到他的话,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住,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他坐回去,开始梳理这些日子自己获得的线索,以及看到的一切,最终似乎只留下了唯一的可能性。


    枣芩脖颈被弄得不舒服,扭开。


    他看向甲板的方向,脑海中闪过两张脸,一男一女,男的沉默、女的热情,还有那一嘴怪异的口音。


    宋平死的那天,他们也在这艘船上。


    枣芩回头想看李聿,李聿发现他的动作,薄唇不着痕迹上升一点弧度,干脆直接把枣芩的腿横放,以便让枣芩更好地看他。


    他轻声问:“芩芩想先干什么?”


    枣芩看着他的眼神却并不是同样对未来的希冀,反而透着怀疑,连素来漂亮的脸都严肃起来。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你为什么会在宋平死的第二天,就正好回来,你知道他死了吗?”


    李聿脸上的表情停滞,手不经意松开。枣芩忙不迭从他身上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李聿看了一眼岛的方向,不远了。


    他侧脸冷硬锋利,对枣芩露出一个笑,散漫说:“过去的事情不重要,重要是不是未来么。”


    枣芩脸色不太好看的同时,心跳都加快了,他似乎摸到了真相。


    一阵剧烈的海风将两人的衣裳都吹鼓动,枣芩忍不住侧头避开,眼睛都半阂上,就像是一株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白花。


    却又抿着嘴巴,非得独自站在那里。


    李聿喉结动了动,这阵风很快过去。他说:“芩芩,道德感对于底层人来说是拖累。”


    他不正面回答的态度,让枣芩更确定自己想的没错。


    他语气都多了几分笃定,扬起下巴,“是你雇的那两个人,阿香,小刚,我记得他们的名字。”


    李聿没说话,眸光沉静看着他。


    枣芩拉了拉自己被风吹的,快把腰都露出来的衬衫。


    他抬抬下巴示意躺在床上的阮秋白,接着说:“就像你说的,都有了岛上的那些东西,想要通过他跟他的家人要钱,那说明他家确实很有钱。


    他帮我查了当天的游客,只有这两个人所在的城市不好查。而他们两个走后,第二天早上你就来了,好巧哦。”


    李聿盯着他,伸出手,“我是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他似乎是想用家人的名义做绑架,提醒枣芩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让枣芩放下这一切,乖乖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


    枣芩根本没理会他,他咬着嘴唇,在心里面回答系统。


    ——【我要提交答案,杀死我丈夫的凶手,买凶方是李聿,动手的是阿香、小刚。】


    半晌没回答,枣芩都有点紧张了,手指攥紧。


    系统才慢半拍:【玩家‘枣芩’回答正确。】


    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枣芩居然隐隐听出逗弄。


    但是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长长松了口气。


    他现在觉得自己超牛,感觉压抑的气氛都松懈了些许,他居然一次性答对了!


    可紧接着,系统又补充了一句:【脱离之前,请不要离开夏岛范围,否则视为失败。】


    【现在正在驶离夏岛,预计七分钟。】


    【脱离副本时间,预计八分钟。】???


    不是…


    枣芩脑子都嗡了一下,他不确定,呆滞问:【你、是玩我,还是真的啊?】


    系统很正经:【真的。】


    ……想杀人。


    枣芩嘴巴张了张,立刻上前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李聿还没开口,枣芩先说:“我要回去,你现在把我送回去。”


    枣芩看着倒计时,表情忍不住急切起来,开始想办法,“要不然,你先别让船动,八分钟之后再让它动。”


    “好吗?”


    李聿神情莫测,好一会问:“不想离开,想回去?”


    枣芩忙不迭点头,他现在需要回去,不然就白干了。


    李聿看了看他,起身进了船舱。


    枣芩只当他是去驾驶船往回走,长长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床上还有个阮秋白,他就要躺下了。


    船依旧在稳定的向前行驶,枣芩吸吸鼻子,回头去看。


    就见身高腿长,一身黑的李聿提着一把木椅子,手里还握着一团散碎布料朝他走来。


    枣芩下意识觉得不妙,从床上站起来。


    李聿把椅子放到他身侧,就散开了布料,那是一根长长的布绳,像是从一块大布上剪下来的。


    发觉不对劲,枣芩就往船舱里跑。


    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环住,双脚瞬间离地,巨大的失控感使枣芩慌不择路的挣扎,手脚并用的打他,“你放我下来!李聿,你放开我!你不要脸,你杀人犯!”


    他的骂声不断,依旧很快就被安置到椅子上。


    李聿面色不变,额头渗出一点汗,像是什么也听不到。


    一只手按着枣芩的身体,另一只手速度极快将他绑在椅子上,还不忘打了两个死结。


    枣芩喘着气,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被黑色布条五花大绑,动都动不了,心里蔓延开一股绝望。


    他很想骂人,可喉咙都骂干了,李聿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更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李聿只自顾自说:“你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只是太害怕了,才会想要回去。”


    一心要带走他。


    “不是,我、我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办,明天再带我走不行吗?”


    枣芩边摇头,小声说:“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你让我回去拿东西,不用明天,今天下午就走不行吗?”


    李聿油盐不进,但面色温和许多,他蹲在枣芩面前,手放在他腿上,淡然说:“回去就不一定出得来了,外面什么东西都可以再买,会有更好的。”


    枣芩:……


    倒计时不断地逼近。


    他看向海面,像是妥协了,抿着唇委委屈屈说:“那你一定要给我买……”


    “好。”李聿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摸了下枣芩的脸颊,撩开他一缕差点挡住眼睛的发,“好乖。”


    枣芩用一双水色的眼看向他,全然看不出刚刚还在骂人。


    他挣了挣,忽然“嘶”了声,软着嗓音说:“那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的手臂绑得好疼,你不要绑我了,我好难受。”


    李聿看着柔软的布条,“疼?”


    确实不疼。


    枣芩避而不谈疼不疼的问题,他身形小,坐在椅子上屁股都坐不了多大位置,小脸也没有一点攻击性。


    他心里知道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垂下眼睫,摆出一副可怜样子,小声小气的说:“我会听话的,能不能不要把我绑在椅子上。”


    “哥哥……哥哥、我会听话的。”


    布条被剪开,枣芩站起身把身上乱七八糟的碎布从身上拍下去,乖乖坐在了李聿旁边。


    如他所说,像是真的听话了。


    “哥哥,我想吃一个冰棒。”是李聿从没听到的撒娇腔调,他喉咙麻了瞬,侧开视线,呼吸重了点。


    李聿摸了下枣芩的头发,顺着他的脊背下来,落在腰后,只能安抚,“今天下午就能吃到。”


    枣芩摇摇头,忙说:“船上有的,就在冰库里,是宋平买的。”


    半晌,枣芩都有点紧张,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李聿才说:“好。”


    第48章 第 48 章 奥利奥中间的【修过】……


    趁着李聿进去给自己拿冰棒, 枣芩看了下时间,还剩下两分钟多一点。


    也不等李聿走到冰库深处,他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气, 抬着椅子放到栏杆前, 爬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抓住栏杆, 关节处泛白, 他咬着唇,再把另一只腿也抬过去。


    椅背不小心被踢了下, 椅子倒地发出声响。枣芩下意识回头去看, 心瞬间紧了下。


    他默念,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可抬头就是已经冲出来, 瞳孔骤然紧缩的李聿,他目眦欲裂喊了声:“枣芩!”


    枣芩差点没被他这一声吓得掉下去,身体一晃,看着汹涌的大海,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他现在还准备好啊。


    李聿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架在火上烤, 他想要过去,又怕自己的动作给枣芩带来紧迫,只能缓步逼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枣芩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不愿意去过更好的生活。


    是不喜欢他吗?


    “这片已经到了深海区域了, 芩芩, 你不会游泳,先下来。”李聿在枣芩看着海面不注意的时候朝他靠近了一段距离。


    他声音很轻,有点控制不住的颤,和枣芩商量,“我们回去, 不走了。”


    猛烈的海风,把枣芩单薄的身形吹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掉下去了。


    李聿猛地朝他的方向奔去。


    枣芩吞咽口水,他倒是会游泳,但只在泳池里游过,所以直面大海的时候,恐惧感不可抑制萌生出来。


    时间逼近。


    枣芩紧紧闭眼,松手。在夏岛区域内,朝大海一跃而下。


    冰凉的海水瞬间裹挟全身的每一处,被海水淹没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枣芩极力想稳住自己的身体,挥动四肢踩水,想在海面上待到最后一刻,而不是在海水里面。


    可他还是低估了大海,一个浪过来,又把枣芩打了下去。


    他呛了一大口水,鼻腔难受的厉害,又上不去。


    好在系统很快给他用上道具,是之前从宋呈那里拿来的,能让枣芩在水里不需要呼吸,自由活动。


    枣芩瞬间好受许多,默默感谢宋呈。他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海里面,波动海水。


    时间剩十几秒,他在夏岛范围。


    枣芩心放回了肚子里,由着身体往下沉,还饶有闲心观察下面的小鱼。


    水面再次溅起巨大的水花,枣芩身旁的海水被波动,他看见一片黑色朝他而来。


    枣芩错愕的看着李聿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去怀中,单手搂住他的腰。


    时间到了。


    【恭喜玩家“枣芩”顺利通关】


    【剧情完成——90%】


    【身体安全——99%】


    【积分奖励400】


    【额外奖励200】


    站在客厅中央,枣芩往后一退,任由自己躺倒在沙发上,脑海中还是副本最后一幕。


    李聿怎么就忽然跟着他跳下来了呢。


    枣芩软绵绵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躺了好一会,才问系统:“这次除了积分没有什么奖励吗?”


    他依稀记得上次还有一个转盘,随机副本,他觉得一点用都没有,就闲置了。


    【有。】系统说:【是一个转盘,可以随机副本。】


    枣芩:……


    他坐起来,打开自己的道具页面。


    除去从宋呈那里扣来的道具,滑到最下面,是他自己得来的,转盘×2。


    枣芩没话说了。


    系统看他颓着脸的样子,也不逗他了,【不过两个有好处,拥有两个转盘,可以同时转动,选择其一。】


    “啊……”枣芩想了想,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叹了口气,起身进浴室洗了个澡,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水气,没穿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系统安安静静看着,只当自己不存在,枣芩似乎也没把他当人。


    浑身的皮肤荔枝肉似的,水润清透。


    “现在弄吧。”枣芩从被子里冒出脑袋,脸蛋红扑扑。他尽量没把头发打湿,但也湿了一些,有几根贴在脸颊。


    系统卡壳,错愕道:【什么?】


    枣芩对系统的迟钝感到无奈,提醒说:“转盘啊。”


    系统语速微不可查加快一点,【好的。】


    两个转盘的图案同时转动,又同时停下。


    系统说:【一个是惊魂公交车的上班族,另一个是不可名状娱乐圈的塌房爱豆。】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第一个光看名字,枣芩就想退缩,惊魂这种字眼一出,鬼气森森。


    他很快选好,不带一点犹豫,竖起两根手指,“我要第二个!”


    系统看得出枣芩不是很想进副本,上一次把自己的积分用光才进去,这次也一样。


    穿着件宽松白t,也不穿裤子,没一点警惕心,就在屋子里吃吃喝喝,不时翻看别的玩家在聊些什么热门话题。


    【你们谁知道钟佐为什么被ATE除名?他实力还不错吧】


    【听说进了个副本和sc结仇了】


    【什么名字不能说的?鬼鬼祟祟的,你说了会死?最烦这种。】


    【不至于,副本里面发生什么不都靠实力说话,在副本里坑过人的大佬不少吧,出来不都一笑泯恩仇?】


    【无人在意】


    【没人记得十万了?】


    【最近到底是哪个大佬下副本这么勤,黑叶子短时间被进化了两支】


    前面的看懂了,枣芩没懂黑叶子是什么,满头雾水咬咬唇。直到他在最后一天,第一次走出屋子。


    道路干净,屋舍雪白,像是动画片中的乌托邦般。各种打扮稀奇古怪的行人来来往往,似乎都有目的地。


    枣芩戴着口罩帽子仰头,一颗巨大的、几乎遮盖了整个上空的巨树在他眼前,树干看着比一栋楼都粗。


    树上的叶子黑白交错,白的比黑的略微多一些。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瞬间明白了那个人说的,黑叶子变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进行的副本应该和这棵树有关系,副本成功的越多叶子就会白的多。


    但为什么要让他变白,变白会发生什么,枣芩再想就有点累了。


    他生疏的迈动步子,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就提溜着袋子,慢悠悠回了自己的住所。


    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有人急切赶来他买东西的店里,让人在周围搜查起来。


    生死之界没有监控这种东西。


    宋呈死死盯着与枣芩交流过的店员,问他枣芩说话的语气,以及各种细节,以确定是不是他。


    ATE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那个新人王、宋呈疯了似的,副本也不下,整日在生死之界找人。


    说是在找他男朋友。


    他们私底下都在传,哪个神人玩弄了宋呈的感情又跑了。宋呈也是太年轻了,为了个人要死要活。


    直到某次有人意外进宋呈房间,没见到人,却见到了珍惜的摆在床头的照片。


    看到上面的人,愣在原地。


    半晌,鬼使神差拍了张照,偷偷溜出去,当自己没来过。


    再之后,传言又变了。


    莫名其妙的,帮宋呈找人的成员忽然多起来,钱也没拿,说是自愿的。


    【你是一个刚出道的男团爱豆,你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很有野心。你的梦想是成为顶流。】


    【为此你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在镜头前拉着自己的队友炒cp,背地里上赶着找金主。】


    【可你依旧是热度垫底那个,你感觉好难受,每次队友看向你,你都觉得他们在嘲笑你。】


    【你的三个队友都很讨厌你,可是有时候,他们会突然对你态度大反转,变得跟你的狗一样,想舔你想亲你。】


    【可转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态度依旧冷漠、嫌恶。】


    【阴冷潮湿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你?】


    【任务1——他们为什么对你变脸?】


    【任务2——保持人设】


    新的任务似乎比之前的任务要难一些。


    虽然上个任务系统也说要保持人设,可枣芩按照自己的心情做事的时候,系统也并没说他ooc。


    可这个副本,他只是想起来收拾收拾放在桌子上的纸巾,都被系统说要ooc了。


    系统说他应该觉得自己是公主才对。


    公主可不能干活,也不能收拾桌子。


    枣芩沉默住了,被子里的脚趾都忍不住蜷了瞬,只能尽量不制造垃圾。


    进入新副本好几天,没有工作,他就趴在房间床上,在游戏里钓男人。


    【MHG】是一款高自由度模拟经营的3d游戏,玩家可以在游戏里捏脸,扮演一个人物。


    在这里可以过你所有想过的生活,现实中不敢去做的事情,或者做不到的事情,以游戏滋养现实,给玩家勇气。


    游戏中可以恋爱,结婚。也可以不停地搞事业。甚至可以去做非法的事情,但可能会被警察玩家抓住,受到惩罚。


    几乎就是一个全新的小世界。


    枣芩在游戏里意外认识了一个富二代。


    在一次偷翻富二代的动态,枣芩发现他居然经常和一个普通打工仔来往,枣芩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鱼游进了别人的鱼塘,愤然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直到看到了富二代给那个打工人留言【封哥最近在干什么?还有在搞赛车吗?】


    这种熟稔又有点细微调侃的态度,以及信息量,更像是现实中认识的。


    这个“哥”字,在枣芩脑中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灯瞬间亮起,他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MHG毕竟是一个模拟游戏,穷人想要扮演富人,万一有些富人也想扮演穷人呢?


    这个【风】绝不是个普通人。


    枣芩看到过富二代炫自己的私人飞机的,被这样的人叫哥,可想而知风只会更厉害。


    于是枣芩开始了自己的追人计划。


    最好让这个风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然后发展到现实,在他的事业上助力。


    感情肯定比那种潜规则什么的好使多了。


    还安全……


    这两天,齐封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第一次注意到,是这个叫【小猫喵喵】的玩家,频繁在他所在的便利店购买东西,一买就是一大堆。


    他扫描着货物,看着面前装扮浮夸,晃来晃去的男性人物。


    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游戏里的货物也有保质期。”


    对方不以为意,莫名其妙又得意洋洋的一行字飘了出来,“你还看不懂我的意思吗?”


    齐封眉毛皱起,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半晌。


    满身名牌logo的小猫喵喵头上,出现几个大字,“辣弟,我要包养你。”


    反应过来的时候,枣芩已经被弹飞到了便利店外,人物被摔得晃晃悠悠站起来,再想进去已经进不去了。


    他被便利店拉黑了……!!


    可恶!


    当时,笔记本电脑前的枣芩咬住线条柔和又粉润的唇,脸直接红到脖子跟。


    他翻身躺在床上打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想闷死自己,再也不出来。


    没人知道他打那几个字的时候有多羞耻,可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子,他不仅不会知难而退,还会越挫越勇。


    系统说,风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佬。


    前期枣芩需要和隐藏身份的齐封谈恋爱,得知他不是有钱人后,秉持着不想浪费的心态,骗他给自己做家务照顾自己,然后在参加综艺后,又飞快一脚把他蹬了。


    删除拉黑一条龙。


    再被暴露大佬身份的齐封狠狠打脸,哭着求他原谅自己。


    一个典型的炮灰角色。


    枣芩纠结也没办法,还是要厚脸皮的出现在风的必经之路。


    他才刚刚跳到风面前,还没开始说情话,风的头上就冒出一个残忍的字眼,“滚。”


    枣芩撇着嘴巴:……


    他当没听见,在风面前跳起了舞。风一点情面都不留,冷冷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停留一秒。


    风都走出了好几米,枣芩的舞还没有跳完,操作不了自己的身体。


    打字风肯定不会回头看,眼看着他都要进便利店了,再出来就是对方下班的时候。


    枣芩着急忙慌的发了条语音,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


    “你想跟你交往啊!”


    年纪不大男生的声音带点久未说话的涩,裹挟着微不可查的电流声,传达到齐封的耳朵里。


    其实更像男女之间的声音,说话声音很软,尾音携着特殊的调调,钩子似的,和他游戏中的形象并不符合。


    手指关节不受控制微微动了下,刚好碰到鼠标,被操作的角色快走了两步,进了便利店,彻底把小猫喵喵阻挡在外面。


    枣芩自然注意到了他加快的速度,小脸皱在一起,尴尬的不得了,他咬咬牙,直接设置了距50米的自动跟随,就把电脑放在一旁,去洗澡想冷静一下。


    于是齐封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小猫喵喵的身影,他退了两步回去,又推门而出。


    他嗤笑一声,凭什么是他躲着对方。


    一个没脸没皮的小男生而已。


    小猫喵喵不远不近跟在他后头,他回了家,小猫喵喵就独自站在他楼下等待。


    齐封实在受不了这人,搞出这副样子算什么,当自己在演抽象偶像剧?


    他火气冲着心口,没有犹豫,转身下楼。


    游戏里的天空是深蓝色的,灯光昏黄,原本站着小猫喵喵的位置空了。


    齐封怔在原地,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心中划过了一丝不该有的失落。


    这让他不可避免慌了瞬,欲盖弥彰的眉头蹙起来,不耐烦想,再来一次,他就把这个人物打一顿,让他去医院躺一段时间。


    余光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瞳孔微微缩了缩。


    小猫喵喵依旧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躲在树后面悄悄看他。


    或许是怕自己发现又赶他走。


    装可怜……


    齐封脑子很乱,他本来都打算下了游戏出门,现在只能延长游戏时间。


    他朝着小猫喵喵的方向走去,那个身影发觉他的行动,又忙不迭往远走,到另一个角落里偷偷看他。


    ……


    齐封胸腔窒闷,停在原地,“再缠着我,我会报警让你销号。”


    他知道这种话会化作剑,但他也不明白这句话到底刺的是对方,还是他自己。


    小猫喵喵既没有跑过来回答什么,也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实中正是冬天,游戏中也同样是冬天,扑簌簌的雪花飘下来,好像要一点一点覆盖小猫喵喵。


    从来不为人考虑,性格乖张的齐封脑中一瞬想过。小猫年纪一听就不大,是不是第一次追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不知所措。


    可别哭了。


    “你如果乖一点,不要整天跟着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跟你加联系方式。”


    ……


    还不说话?


    齐封有点恼起来。


    “谈恋爱的事,需要慢慢培养,不是急可以来的,我们认识之后可以慢慢熟悉,你到底急什么??”


    第49章 第 49 章 我做你男朋友


    不远处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在看到他的话后下线了。


    屏幕前的齐封没忍住说了句脏话,盯着自己打出的那几行字,只觉得荒诞。


    手中的鼠标被不耐拨动, 他在附近的人找到小猫喵喵, 把他拉进黑名单。


    做完一切, 才关上电脑, 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喉结轮廓分明。


    他的情绪行为显然脱轨了, 他不可能让这种人操控他的情绪。


    不久前, 枣芩洗完澡,身上套着件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白t, 单薄的布料被他翘着屁股跪着的姿势绷得很紧,偏偏还没到被屏蔽的地步。


    他勾出被自己踢进床底的拖鞋,这么一番动作,再加上脚下温热的地板, 外面刚下过雪,他身上竟有些发热。


    还好这个冬天不是在上个副本, 而是再现代,不然他肯定要被冻死掉了。


    枣芩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抖了抖,上床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没注意到被自己放在枕头边的电脑, 手臂一抬, 刚好将它合上。


    他早就把电脑里的事情抛之脑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了眼弹幕。


    【万年白t】


    【什么意思,老婆白t不好看?薄薄的一层,什么颜色也挡不住, 还能看到一点弧度和褶皱,圆圆的、尖尖什么的,感觉一口就吃了,含着刚刚好,穿别的你能看到?这明明就是战衣】


    【嘶、】


    【你别说了……老婆挡住了。】


    【芩芩脸红,好像生气、】


    【哥们祝你好运】


    枣芩哪想到自己就睡前随意看这么一看,就看到了这种脏东西,眼周瞬间红了,不是想哭,是燥的慌。


    他飞快让系统把那个人拉黑掉,仓促踩着拖鞋,跑进了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直播间就被屏蔽了。


    枣芩立马去看镜子里,自己那个位置。


    本来根本就不透,布料是棉质的并没有很薄,可是他眼睛睁得圆圆的,认真盯着自己那个位置,还做一些动作去模拟日常生活会被扯到的状况。


    枣芩脸绷着,表情严肃,恍然间脑子嗡嗡,简直快晕了。


    布料被他看的,越看越觉得透!好像真的有一点明显。


    他是男生也不能随便被看啊,系统为什么不屏蔽掉。


    对着系统发了脾气,他缓了好一会,情绪才消下去。


    他鬼鬼祟祟裹了浴巾挡住自己,找出普通的上下两件睡衣穿在身上,对着空气“哼”了声,够着身子关了灯。


    【我恨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芩芩明显觉得白t不穿裤子更舒服,都是因为你,换了自己不喜欢的】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啊?你们、我】


    【清纯的芩芩怎么受得了你说这些、我鲨了你】


    翌日,枣芩抱着被子,照例上游戏刷存在感。去了齐封工作的便利店等着。


    与往日不同的,他刚一靠近便利店,门居然像面对正常顾客一样开了。


    枣芩有点茫然退后,又向前,又退后,才慢吞吞走进去。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收银台出来,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看着他。连游戏人物又有一股装b味,莫名有股压迫感。


    枣芩都做好又被丢出去的准备了,他秉持着自己追人的目标,为了今日不ooc,飞快开始发今日份追人语录,“我最近牙齿疼。”


    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又飞快输入,“因为晚上常常想你,那感觉太甜蜜,会蛀牙~~~”


    小人在原地转了个圈圈,对着男人,头顶比了个爱心。


    动作做完,屏幕好像忽然静止了。


    枣芩咬着自己的舌尖,别过脸。


    自暴自弃想着,算了,快把他丢出去吧。


    齐封没有丢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他走的话,沉默片刻,问:“你喜欢我什么?游戏里的脸都是捏的,我们也没有过来往。”


    有个顾客买完东西,站在收银台前,等待着收银。看两人在门口聊天,按铃呼唤了几次店员,他的饥饿条快到底了。


    枣芩听到急促的铃声,下意识有点急,小人指指收银台,“你要不先去工作?”


    风:“你喜欢我什么?”


    跟看不见他的话和那个顾客似的。


    顾客等急了,几步来到站在门入口说话的两人身旁,对着他们挥拳,“快点给我结账!我快死了!”


    风视若无睹:“?说话。”


    顾客:“有病吧你****你***”


    枣芩哪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可能是钱吧,虽然他还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但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枣芩都想自己去收银了,看着快急死的顾客,他艰难打字,“就是有种吸引力,上天注定的就是这样的吧。”


    在顾客的挥拳中,风血条掉了一小块,他头上冒出一句,“那好,我答应你了。”


    枣芩没有反应过来迟钝的那秒,根本不知道在答应什么。


    对方又说:“我做你男朋友。”???


    枣芩咬着舌尖的力度没收住,把自己咬疼了也没在意,看着那行字不敢相信,睫毛颤着。


    这么突然?这么简单?


    好轻松啊。


    风去给顾客结了账,那顾客终于在被饿死之前吃上了饭,饥饿条恢复,他又对着风手舞足蹈发了一堆**。


    随后忽然消失在了便利店,出现在了门外,就如不久前的枣芩,被便利店拉黑,踢出了门外。


    顾客的小人对着便利店门再次手舞足蹈的挥拳。


    【不是,几个小时前是这个态度吗?】


    【好了,面都没见着,就又迷倒一个】


    齐封在游戏里谈了个对象的事情当天就被传开了。


    毕竟两人游戏里有个共同好友,关磊看到这两人的情侣标识的时候,人都傻了。


    虽然他跟齐封的关系没有好到什么地步,但起码也是一起长大的,这个小猫喵喵的成分存疑,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认识的齐封,他可不能害了齐封啊。


    要是未来造出什么孽,怪到他头上怎么办?


    关磊撺掇几个朋友一起拉了个群,对他们讲了大概事件,又把齐封也拉了进去。


    齐封:【?这是干什么?】


    关磊率先问:【玩游戏呢?】


    齐封:【有屁快放。】


    脾气真臭。


    关磊翻白眼,【……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那个对象】


    本来一直态度懒散,口吻不好的齐封,微妙缓了会,【怎么了?】


    关磊:【你让他们跟你说吧。】


    被撺掇过来的几个朋友把他们的想法说给了齐封听,言简意赅就是,他们怀疑小猫喵喵是因为从关磊透露出来的东西,猜出了齐封的一些私人信息,才去主动去追求他的。


    而不是因为他个人,让他警惕起来。


    关磊适时出来:【不然你在游戏里天天打工上班当牛马,他看上你什么了,看你脾气大,看你工资低?】


    群里安静片刻,谁也没有发消息,搞得关磊都难得紧张起来。


    齐封似乎在做考量。


    许久,关磊就看到他说,【别瞎猜,我退群了。】


    说完就真退了。?


    考量个屁。


    给关磊无语到笑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兄弟对象的一些秘密,去跟兄弟说,都准备好两肋插刀了,兄弟来一句我相信他。


    这怎么能是瞎猜,明明是有理有据的真相。


    群里几个人:【……】【这咋办。】


    【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跟一个拜金男谈吧。】


    关磊辣评:【这种恋爱脑治好了也是流口水,别管了。】


    他就是太多管闲事了,他现在也算劝过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和他无关。


    关磊才刚把群解散,正要把手机丢一旁抽根烟,就收到了齐封的私聊弹出一条信息。


    他挑挑眉点开,齐封那姿态跟群里像两个人。


    齐封:【我感觉没有吧,他会从哪里看出来,他不像是那种为了钱的。我需不需要试探一下?】


    呵。


    ·


    屋外一层积雪,快到经纪人说的要上综艺的日子了,枣芩自来这个副本,还没出过门,今天决定出去吃个饭。


    他把手机塞进白羽绒服口袋,下半张脸埋在米色围巾里,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像一块白白软软的面包。


    他摸到口袋里的钥匙,确定自己带上了,才伸手推门。


    那瞬间,门刚好被从外面拉开。


    枣芩没有一点准备,硬生生跟着门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迎面对上两个男人,差点撞进站在旁边、白金色头发那个的怀里。


    枣芩仓忙后退两步,蜜色眼睛像块半透明的糖,睫毛在眼尾垂着,愣愣看他们。


    白金头发的男生头发没打理略微凌乱,也忙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碰到枣芩。枣芩感觉他眼中隐约透着嫌弃。


    另一个黑头发的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个子比枣芩高好一块,他脸色冷凝结成霜,因为着意外状况,眉头皱起。


    黑发男人侧身想要进来,枣芩很识眼色的往另一边躲,也没料到白金头发的男生也正要往里走,枣芩后背撞到他胸口,又被吓得往前躲。


    可他根本躲不了,因为他急匆匆往前,又撞在了黑发男人胸口。


    两人高大躯体把他夹在中间,热度侵袭而来,枣芩热得浑身发汗,没忍住哼了声。


    他们都穿黑衣。枣芩不合时宜的感觉自己像奥利奥中间夹的、白色的‘利’。


    这两人都是团里的成员,黑发的叫邵景迟,另一个金毛是郑宥。


    这屋子是四室,公司分配给他们的。但另外三人向来自己在外租房,只有枣芩一个没钱在附近租房,只能住这里。


    另外三个不住,刚好他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


    只除了有时候经纪人会让他们回这里,面谈工作内容。


    此时的尴尬场面并没有让邵景迟有任何反应,他接着往里走去,边走边脱下外套。


    倒是郑宥又往后退了两步,他站在门外,与快冒烟的枣芩对视上,“你、”


    枣芩被盯得缩了缩脖子,口袋里的手指握紧,把脸深埋在围巾里,招呼也没打就快步走了。


    郑宥看着他的仓促背影,片刻后,慢半拍进了屋里。


    也不能怪他对枣芩避之不及,他只是ptsd。


    他们刚出道不久工作并不多,一旦有镜头的情况下,平时性格脾气都不算好的枣芩就会立马变一张脸,像选妃似的,随机在他们三个里面挑一个,表现亲昵,就为了炒cp,麦麸。


    他又不是男同,跟经纪人说了一次又阻止不了他。


    郑宥真怕了他,枣芩一靠近他,他都感觉自己要被吸血了,也不明白枣芩为什么能进这个团。


    简直就是网上说的。


    ——资本家的……


    也不能说丑孩子。


    枣芩不丑。


    而且,身上还很香……眼睛也跟他小时候喜欢玩的很漂亮的玻璃珠似的。


    郑宥胸口升腾燥意,怪怪的。


    他眉头拧了拧,乱摸了把本就凌乱的白金色发丝,随手磕上门。


    第50章 第 50 章 这里面水太深了


    枣芩吃完饭, 慢吞吞走回小区,鞋底多了层雪,他在门外的地毯来来回回蹭, 想把雪蹭掉一些再进去。


    门忽然被打开的声音, 让枣芩下意识抬起头去看。


    男人眼尾上挑, 黑发略长, 肩膀宽阔,还戴着银色的耳钉。是队里的另一个成员, 戚泽。


    戚泽微微挑眉, 视线定在枣芩垂着的睫毛上。


    屋内偏暖的灯光落在枣芩的面容,他皮肤透白, 自己或许不知道,自己睫毛上落了点细雪,看起来柔软又疏离。


    戚泽顿了秒,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戏谑, “我当是哪个小老鼠发出声音,终于回来了?”


    枣芩口袋里冰凉的手指蜷起来, 咬咬唇,没好气说:“你才是老鼠呢。”


    可惜配上他棉花似的外表,没半点杀伤力。


    客厅内的桌子上围坐着三个男人,有两个低头看着手机, 正是今天出门时碰到的邵京迟和郑宥。


    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他们的经纪人, 他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抬手示意枣芩过去。


    应该就是手机上看到的,综艺通告的时间快到了。


    屋内的地板暖热烘烘的,枣芩外面还冷的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这才刚进门, 浑身就开始隐隐发热。


    他一边往过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随后把因呼吸闷的有点湿的围巾绕了一圈,解下来放在羽绒服上面。


    小巧的鼻尖都被冻得泛着粉,仿佛快没有知觉了,围巾显然只能保护得了脖子。


    他里面穿了件海马毛毛衣,是白色的。


    毛质看起来特别软,领口露出羸弱的白锁骨,一张脸嫩得出水。


    他总感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抬眼看过去却见三人都在低头,在看手机。


    只有经纪人刘阳将身旁的椅子拉开,拍了几下,喊他,“快坐过来,有事儿说。”


    枣芩吸吸鼻子,过去坐下。刘阳开口:“一堆人说枣芩不适合进diff,跟你们三个不协调什么的。”


    枣芩听到这话,转头看他,愣了愣。


    他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要被退了吧,他还有任务要做啊。


    刘阳自顾自的,表情逐渐得意起来,后仰靠在椅背上,“也不看看这张脸,我怎么舍得不把他放进来?”


    ……


    对面三个人都没回应他,郑宥看了眼,对上枣芩的视线,就又低下去了。


    但刘阳看样子也习惯了。


    枣芩被闷过的脸颊又红了些许,他抿了下自己被冻得凉凉的唇。被当着别人的面说好看,还没人回应,搞得有点尴尬。


    系统忽然出声提醒他他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应该开心自得的夸夸自己才对。


    更尴尬……


    枣芩咬咬牙,按照系统说的,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嗯,反正、反正我长得好看就够了。”


    【好不要脸呀!呜呜】


    系统:【早点习惯。】


    刘阳没觉得不对,还笑了声,他倒是很客观的赞同,毕竟枣芩也是他选进来的。


    转头的瞬间,余光瞥见枣芩的脸蛋,简直跟熟透的番茄似的,睫毛细密的抖。


    他表情一怔,立即语气关切问:“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出去这么久,被冻感冒了吧。”


    “啊?”枣芩反应过来摇摇头,感受着脸上的温度,连忙说:“没有感冒啊,就是有点热。”


    刘阳话语落下的时候,对面一直在盯着手机的戚泽和郑宥,同时抬起头看向枣芩。


    枣芩这才看清戚泽的脸,他的五官很像枣芩之前刷手机看到的,给五官分成动物系的蛇系。看起来很冷森,不好惹。


    但他的性格显然不是,他扯了扯嘴角,说:“被自己躁的吧。反正你长得好看~”


    枣芩:……


    他脸更红了,他想跑。


    刘阳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扫视,无奈说:“行了,说正事。后天录那个团综,你们可抓紧这次机会了。”


    他对对面的三个,指指卧室道:“你们把自己的东西带过来,整理整理,别被看出来不住一起。明天节目组就会过来,已经把旁边那套房子租下了。”


    “还有,京迟。录节目肯定是要和队员们相处的,你自己准备准备,跟成员们增进一下感情。”他说着,视线下意识看了眼枣芩。


    邵京迟没吭声,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眉眼。


    刘阳也没有厚此薄彼,挨个嘱咐了一遍,到了枣芩。


    其实枣芩还有点好奇他会说什么。


    刘阳喝了口水,“枣芩呢,在镜头前多点边界感,如果想跟大家亲近,应该提前跟对方商量一下,好不好?”


    ……


    枣芩捏着自己的手指,别开视线,“哦。”


    他一点也不好奇了。


    刘阳说完,站起来拍拍手,吸引大家的视线看向他。他最后说:“节目肯定是会制造一些矛盾的,你们注意着点,我先走了。”


    刘阳走后,枣芩就溜回了自己卧室。


    在外面那气氛降至冰点的感觉,枣芩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们不太待见他,系统告诉枣芩也没什么,因为他之后还会做更不让人待见的事情。


    但他们会不会不待见他就不一定了。


    枣芩扑进软软的被子里,没过一会,就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应该是要把东西搬过来,枣芩一直住在这里,倒是省事了。


    外面彻底安静下去,仿佛都走了。枣芩抬起脸,眼睛转了转,想起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还在外面的沙发上,从床上弹起来推开门。


    眼前的场景让他脑袋卡了壳,握着门把手,石化在原地。


    原本有三个人的客厅,此时只剩下了一头金毛跟鸡窝似的郑宥。


    他颀长身体站在沙发前,血管突出、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枣芩米色棉质的围巾,头要低不低,手抓的愈发紧了。


    他听到声音掀起眼皮下意识看过来,两人对视上。


    “你、”枣芩表情迟疑,张着唇,话还没说出口。


    郑宥瞳孔紧缩,仿佛被烫着了,把枣芩的围巾丢回沙发上。


    他眼底的窘迫压都压不住,迅速弥散开,故作平静说:“我看见你围巾脏了,我就看看。”


    说完,朝着枣芩相反的方向、客厅的右边走去。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又朝着左边,迅速进了枣芩隔壁的房间。


    “搞什么啊?”枣芩小声嘟囔了句。


    好莫名其妙。刚刚那副画面,他简直要以为郑宥想闻他的围巾。


    枣芩快步过去,把自己的羽绒服和丢在一旁的围巾抱起来,回到卧室仔细查看,根本就不脏。


    但被说脏了还是挺膈应的,但他又不能自己洗,只能把围巾丢到脏衣篓里。


    【额、、】


    【可恶的金毛,你一定闻到了,你一定闻到了!】


    【金毛,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的,让我来替你闻闻香,我比较有见解】


    ·


    枣芩洗完澡上了床才有时间打开游戏,他新上任的男朋友已经在等着他了。


    枣芩一看到他,愣了秒,没想到他会主动出现在自己住的地方。他拉着小人的手选了个贴贴脸动作。


    毕竟不是真人,枣芩表情都没变一下,连着点了好几个表达亲密的动作,真像只粘人的小猫似的。


    风小人退后几步,躲开了枣芩的贴贴攻击。


    风:“太快了。”


    小猫喵喵:“啊?哈哈哈,哦好的。”


    说着太快了,转头风就带着枣芩回了家。


    风家里的家具风格都是游戏的基础装备,与枣芩的小屋相比,几乎称得上一贫如洗。


    齐封观察着小猫喵喵的反应,见他什么话也没说,坐在沙发上,杂乱心绪才平静些许。


    他印象里关磊从小就不太靠谱。


    “我们有一个共同好友。”风坐在沙发上,像是随口提起的闲聊。


    小猫喵喵摆摆手:“我跟他不太熟。”


    ……


    风:“我还没说是谁。”


    ……


    风:“我也跟他不太熟。”


    小猫喵喵似乎并没有设防,“啊?我看到过他给你评论。”


    齐封闭了闭眼,果然是从关磊那里知道他的。


    他接着打字,“他是我工作的便利店的老板,他脾气很和善。”


    “我现实中也在便利店工作,但是工资不太高,我在考虑要不要去送外卖。”


    齐封转头在手机上联系关磊,叫他上游戏给小猫喵喵发个评论。


    没一会小猫喵喵最近的一条动态下面,就多了关磊一条评论:“猫哥,最近在哪里高就?”


    狗腿又自来熟。


    小猫喵喵许久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发了一句,“看他的动态感觉他还挺有钱的。”


    齐封拧着眉,立马去翻了关磊的动态。不过就是一些肤浅的表和车。


    小猫喵喵的态度让齐封心中划过一丝怪异的感受,他气息沉沉,胸口窒闷的感觉都涨到喉咙了。


    风:“他现实生活中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入赘,他的钱都是他老婆的,他现在已经50多岁了,而且还是个地中海,平时最喜欢在网上用钱钓年轻人。”


    发完,他立马一脸淡漠的给关磊转账。


    关磊:【?啥意思,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小猫喵喵:“啊,你不是跟他不熟吗。”


    风:“只是意外知道的,听说他之前跟人在游戏里面暧昧,被他老婆打断了一条腿。”


    小猫喵喵:“好吧。”


    小猫喵喵:“有点晚了,我先去睡了。”


    在小猫喵喵退出去的那一刻,齐封也关上了电脑,他把额头贴在桌子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手机里又传来了关磊的消息,响了之后过了半小时他才看了眼。


    关磊:【对了,你那个小猫知道你是真穷之后,态度啥样?】


    齐封感觉自己当头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把手机丢到一旁,什么也不想看。


    枣芩是真的要早睡,第二天早上节目组还要来安机子,下午得去外景,提前录一些开场。


    后天就要正式开录。


    当然按照人设,枣芩也应该冷淡一些,却暂时也不至于把风丢掉。


    工作人员和其他三人的助理一直往屋子里搬东西,发出的声音一大早就把枣芩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探出头去看,同层楼没人住的房子门开了,里面有些工作人员摆机器。


    整个屋子都被摄像机填满了,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去外摄。


    枣芩一上车,选择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以防被第一排的摄像机拍到。他打算等会玩会游戏。


    外面吆喝着还有谁没上车,戚泽弯着腰,高大身躯瞬间好像就把车内填满了。他上车坐在了枣芩身边,再往右是一个助理。


    车内的空气都是拥挤的味道,枣芩郁闷的靠在椅背上,抿着嘴巴不太舒服。


    等到车启动,他才掏出手机。


    枣芩被挤到小角落,胳膊挨着戚泽的胳膊,腿和戚泽的腿紧紧贴着,距离近的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以及他灼热的温度。


    戚泽的手很大,骨节明显,他放在他自己的腿上,可车颠簸一下,他就会不小心碰到枣芩的腿。


    好像被这个人笼罩了。


    枣芩想把腿挪开,都没有空间挪。


    戚泽却仿佛还有往过挤的架势,枣芩看了眼右边,这个助理是有点胖,但是戚泽也没必要给他那么大的位置啊。


    枣芩咬着唇,斜眼瞪向他,仗着人设也没压抑自己的脾气,在戚泽发觉看过来时,气愤道:“你能不能别挤我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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