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让不让我进去
清冷晨光照进来, 枣芩意识还模糊,白生生的手臂放在头顶的枕头上,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俯身在他身侧, 低头跟他说话。
“老婆, 我要去陆地上了, 你醒来饿了就去饭馆吃饭, 我已经在那里存钱了,嗯?”他声音压得很低。
枣芩半睁着眼睛, 开条缝还被细密睫毛挡着。
伸懒腰对着他伸起胳膊, 手一软,搭在了他脖子上, 像是在拥抱。他人还没醒,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软得不像话,“嗯……”
——毫不夸张的说, 宋平因为他一个音节而后背发麻。
大手摸上他的皮肤细嫩的脸颊肉,拇指轻轻抚摸他的唇角。
“说不定你吃完饭我就回来了。”他说着, 枣芩好像又睡了过去,胳膊还勾着他的脖子。
宋平喉结滚动,目光沉沉,想要一个临走前的吻。光是想着, 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身下的人是他老婆, 闭着眼睛很漂亮很乖的躺着,他亲一下没什么的、理所应当的、早该的,可是心跳就是又快又响。
最终这个吻落在了修长紧致的脖颈上,睡着的枣芩无意识的扬起脖子,像是在方便他做点什么。
他胸腔发颤, 闭上眼,缓缓伸出舌头舔舐那一小块皮肤,嘬了几口。
他的这个吻,时间过于长了。
枣芩被弄得再次睁开点眼睛,男人手指蜷起,忙中断自己的动作。
枣芩把胳膊收回去,他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又睡了,接着刚才的对话,含糊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好。”他口吻是与外表不符的温柔,轻飘飘怕把枣芩吵醒。
宋平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充盈了浑身的每一个毛孔。
这种感觉让生活中原本的无趣寡淡,都变得美好愉悦,充满动力。
想快点去,快点回。
因为家里有人在等着他。
枣芩醒来在床上呆坐,目光怔怔没有焦点,半天才把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话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他不吃早饭,中午才打着那把蓝色的医院赠品伞去了饭馆。
路上的阳光不算热烈。还没进入饭馆就听到了插科打诨的笑声,原来天热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这里。
这个饭馆也是岛上唯一的旅馆,是个四四方方的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面有很多间卧室,岛上来了游客都住这里。
枣芩进去找了个角落位置坐,很快就有老板来问他:“来啦,和之前的一样?”
枣芩不知道之前吃的是什么,在陌生热闹的环境里,紧张的并着自己的膝盖,手放在桌子上。
对着老板点头“嗯!”
枣芩坐着等,察觉有人在看他,望过去。
坐在一起聊天的人群中,有一个站着的白色身影鹤立鸡群,身姿挺拔,高高瘦瘦,戴着个银框眼镜。
见枣芩终于发现了自己,他露出一个笑容,眉毛轻挑……
枣芩回避他的视线,侧过头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圆。
这人怎么在这?
枣芩不时偷瞥他一眼,对方已经不在看他了。
阮秋白微笑着点头应和别人的话,是那种老一辈很喜欢的温润形象,但这里只有枣芩知道他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变态。
端上来的是一盘鲅鱼饺子,以及一小碟醋。老板知道他的饭量,给他端上来的并不多。
枣芩火急火燎吃完,拿纸巾擦擦嘴唇,连味道都没品出来,只填饱了肚子,身上因吃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浑身热热的。
他拿起伞,小脸皱着离开。
“系统,要是他不在我就慢慢吃了……”
【就是就是,可恶的小三哥为什么无处不在】
【还一直偷看宝宝呢,色眯眯的】
【我去,后面是小三哥在尾随吗?】
【额,他不会要趁着芩芩……家里没人……想做什么吧……】
枣芩没看弹幕,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走了大半快到家了,才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扭头就见阮秋白正不远不近跟在他回家的路上。
枣芩吓得咬住唇,脚步加快,几乎抱着伞,小跑回了家。
他一进大门立马要关门反锁,门外面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木门缝中对上一双淡漠的铅灰色的眼睛,似蛇。
枣芩胸脯起伏,忙不迭喊:“你别进来!”
阮秋白没有一点当小三的自觉,甚至对他笑,“你老公不在都不让我进来?”
“……”
“当你的情夫,怎么还不如没当上的待遇?”
对,这人是他的情夫,他现在却表现的像防贼,可系统并没说他崩人设。
枣芩的力气略微泄了些,其实阮秋白如果想拉开,他的力气当然比枣芩大,但他的目的不是这扇门。
男人轻轻拉动,木门被打开,阮秋白抬脚跨进来,打量起这个贫瘠小院。
枣芩闷闷不乐,不正眼看他,一副不想让他进来的样子。转身回了屋子里。
阮秋白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只见枣芩自顾自端起水杯喝水,抬头仰着脖颈,不甚明显的喉结滑动。
再往上一点,白皙上面印着一小块暧昧的红印子。
阮秋白没有过经验,也不是全然不懂,他眉头轻蹙,来到枣芩身前,冷着张脸,拇指碾上去。
“咳咳——”枣芩被吓得呛住,手死死按着胸口,脸上发着红,眼睛闪烁水光,“你又干什么啊!”
阮秋白上下打量他,“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蚊子咬的吗?”
枣芩摸上自己的脖子,没搞懂什么意思,只当自己脖子上被蚊子咬了口,顶了他句,“嗯,不然呢?”
“那蚊子有一米九?”阮秋白嗤笑出声,轻轻碾磨着那一块皮肤,边缘很快泛起粉,细嫩脆弱。
或许都没有太用力,只是轻轻的吸吮就留下了痕迹。
枣芩被弄得不舒服,再加上对方轻浮的动作,扭过脖子,避开了他的手。
他站得累,来到炕上坐着,没好气问:“你还不走啊?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们扭曲的关系,别人怎么看我们。”
“扭曲?”阮秋白不带情绪的轻笑,他扫视一眼炕上的两个枕头。
慢悠悠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委委屈屈说自己很孤独,觉得自己像个寡夫。
还说,你丈夫不愿意跟你一起睡……不愿意摸你,不愿意亲你。你很想要,才来找我。”
大部分完全是在杜撰,但枣芩不知道,听着露骨的话,瞬间红了脸。
“现在看着,你们不仅睡在一起,你丈夫还给你脖子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晚上都不知道怎么弄你。明明怎么看,也不是个寡夫样子。”
他口吻淡淡,却怎么也藏不住底下的戏弄,以及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愤恼。
“……”枣芩别过脸,垂着眼睛,指头尴尬的紧紧蜷缩,泛起点红。
阮秋白:“原来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骗我这个处男的真心,想让我为你焦灼难受,枣芩。”
哪怕不是枣芩干的,可被这么说,嘴唇还是哆嗦起来,他没忍住打断阮秋白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没,我没想骗你的心。”
看介绍里,自己也确实喜欢的,喜欢他的学历和气质也是喜欢他的一部分啊。
“那是真心的?喜欢我?”阮秋白蓦然瞳孔缩了缩,表情依旧淡定。
枣芩点点头,思索说:“是真心的,我不是骗子。”
阮秋白走近他两步,避开了枣芩的视线。
他喉咙发干,“你喜欢我,还让别的男人亲你,不是出轨吗?”
“啊?”枣芩一下因为太不敢置信抬起眼,眼睛眨巴眨巴,又问:“你说什么?”
“你出轨。”
枣芩傻了,问系统:【他脑子出问题了吗?】
系统仿佛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宋平亲了你的脖子,留下了痕迹。】
枣芩舔舔干涩的唇,摸了下脖子,后知后觉小声说:“可是他是我老公啊,我们结婚了的。”
阮秋白:“可是你喜欢我。”
枣芩无言以对,板着小脸。
都别说话,他在思考。
【傻了,这下我真傻了】
【倒反天罡】
【你还被出轨上了,哥们,把你那涩情的眼神挪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脑补我宝!】
【宋平:这是我的词啊!!】
冷淡气息逼近,他站在枣芩身前,身子微弯,手撑在炕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度危险。
在枣芩慌乱下想往后仰时,他一只手按住枣芩窄瘦的后腰,感受着底下的柔软皮肉,鼻尖抵上枣芩颤抖的脖颈。
枣芩身体的味道朝他鼻腔冒。
他心绪空了秒,声音低哑,“那现在你的爱人,把别人留给你的吻痕盖掉好不好?”
枣芩意识到阮秋白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了,呼吸变调,手急忙推他的胸口,“让开,我老公要回来了,他、他是打小三的。”
枣芩话语刚落下,外面的木门就被节奏混乱的敲响,他瞳孔瞬间放大。
他的嘴巴这么灵!
阮秋白身上气息躁闷,不耐烦回头看了眼,透着玻璃看得到木门被敲得摇晃,仿佛下秒就要倒了。
“枣芩,你知道你在家!”是龙保岐的声音,清清朗朗跟夏天海水似的年轻人腔调。
枣芩松了口气,脚去踢阮秋白的小腿,此时外面站了人,他不信阮秋白敢接着欺负他。
他一下不得了的嚣张起来,“你走开,不然他推门进来了,要是被发现了,你就真的完蛋了,你这个外面来的,是要被逐出去的。”
仿佛没有被满足,阮秋白动作迟缓让开,靠在炕边。
枣芩小跑到门口,不忘回头嘱咐,“你快躲起来。”
阮秋白:……
“我马上来了。”枣芩对外面喊着,一脸严肃的挥手,让他快点躲起来,自己则慢悠悠走过去。
真的像在藏小三。
门慢慢开了条缝。
一张雪白昳丽的小脸忽的闯入视线。
他微抬头看人,脸上隐隐带着心虚,“你来干什么?”
龙保岐涨着脸,看到枣芩,年轻男生的肌肉瞬间紧绷,他举起西瓜,“这么不待见我,我送的西瓜你也不要了?”
红艳艳看着就很甜的西瓜出现在眼前,口中自动开始分泌唾液。
枣芩忙说:“要!”
大热天的,刚刚吃了饭,只喝点水根本不够。现在正好有西瓜送上门来,笨蛋才不要。
门又被开了点,枣芩两只白胳膊伸出来,摊开手。?
龙保岐眉毛倒竖,“什么意思?不让我进去?光想拿瓜?”
几个问句朝枣芩抛过来,他自己也有点心虚了,吞咽口水,“……没。”
“没是什么意思……你让不让我进去。”
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爱乱想的时候,因为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什么,心猿意马,胸口发麻。
龙保岐扬扬桀骜的脸:“宋哥不在家,我作为亲戚,肯定要照顾你的,而且、你也我的青梅竹马。”
枣芩回头看了眼,阮秋白在他的注视下,进了衣柜,然后自己关好柜门,他放下心。
长久没等到他的回应,龙保岐表情顿了顿,“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枣芩抿着嘴巴,眼前的男生比他还小,他怎么样也轮不到对方照顾呀,搞得他好像很弱小的样子似的。
“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啊,而且他很快就回来了,大概就过会。”
就半天的事,谈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龙保岐呼吸急促起来,被气的。
“枣芩,你真牛,他能照顾你我就不能?你嫌我小?我的工作可是进化淡水坐办公室的,而且只要淡季才需要工作,平时都能待在家。
我可不需要干苦力去海上,而且年纪小是优势,你难道没听说过十八岁的男生比……”
他话头忽然滞住,脸红得像中暑。
……
枣芩扣扣脸侧,这是又在说什么?
第32章 第 32 章 最恶心小三了
空气沉默了。
枣芩对他话总是很少, 龙保岐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也没对枣芩有过什么好脸色。
控制不住的对着他说一些刻薄话,期待看到他脸上因为自己而表情波动, 从而滋生出一种满足。
对方是个受虐狂才会喜欢跟他说话。
龙保岐感觉自己被浇了一盆水, 顿时像条湿漉漉的狗, 最后挣扎了一下, “我放下就走还不行吗,一秒钟都不多待。”
或许是他这幅和平时不同的模样让枣芩心软了下。
枣芩犹豫着, 拖长声音, “。那……行吧。”
话音刚落,龙保岐一下抬起头, 耳朵又竖起来,瞬间精神抖擞。
他单手抱着西瓜,另只手去拉门,枣芩还没反应过来, 他人已经朝着房间去了。
嘴里还说:“我也是怕你拿不动,你细胳膊细腿, 腰就够我一把,从小娇生惯养,力气肯定不大。”
枣芩忽然很想冲上去,对着他来一脚, 将他踹到在地, 踩着他的背哈哈大笑。
龙保岐进去后,打量起这间屋子。
其实他之前来过,但现在比起之前多了很多东西
——包括第二个枕头。
他们睡在一起了。
他视线定了两秒,扭过头,走到桌子前放下西瓜, 顺势拿起水杯喝水,两口就喝完了。
枣芩站在一旁双臂环胸盯着他。
见他放下西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有点急了,没好气问:“你怎么还不走啊?”
“……刚进来就赶我走。”他眼皮跳了跳,岔开话题,“这里真凉快。”
枣芩睁大眼睛,错愕说:“明明你自己说的,放下就走。”
他太天真了,他不知道有些坏男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说过的话下一秒就不认了。
如果此时进来的不是龙保岐,而是一个比阮秋白还过分的人,他都不能站在地上了。
而此时阮秋白还躲在距离他们不到4米的柜子里,听着他们说话。
龙保岐见他生气了,摸了下鼻子,讷讷道:“那我带你游泳去好不好?我看你的腿差不多好了。”
枣芩微顿,抿着嘴唇不说话。
外面倏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的,还有宋平厚重的嗓音,伴随着夏天海知了的叫声,携带几分压抑不住的愉悦,“老婆,回家了吗?”
枣芩呼吸滞停,看向衣柜。
完蛋,阮秋白还在里面!
而对面的龙保岐也慌乱起来,他呼吸微促,顺着枣芩的视线看去,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了衣柜。
他正要躲进去,抬眼瞬间瞳孔地震。
阮秋白的身子露着一半,银眶眼镜倒映着光,看不出他的神色,但不难看出他略显凌乱的头发,狼狈的姿态。?
龙保岐僵硬回头看枣芩。
枣芩呆滞着,眼睛眨了眨,嗓音失声:“你干嘛开柜子啊!”
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埋怨意味,没有一点要解释的。
龙保岐眼下顾不得那么多,最后愤愤瞪了枣芩一眼,挤进去关上门。
枣芩站在原地,还是没明白,龙保岐在躲什么?
他小脸皱了皱,脑袋里面乱糟糟,小跑着去到院子开了门。
门开了三次,这次终于是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
宋平身上发汗,提着大包的东西,进门就是一路上心心念念的老婆来迎接他。
枣芩嘴唇微张,面上透着藏不住的不知所措,小声说:“……你回来了。”
视线短暂覆盖阴影,枣芩蓦然被灼热身体抱住,对方的一只手臂在他后腰勒着,往下一滑,就到了屁股下面。
略一用力,直接让枣芩坐在了他结实的手臂上,跟抱小孩一样抱起来。枣芩绷着身体,朝他倾斜,细白手指攥起他肩膀的布料。
而宋平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好家伙,大力士啊】
【嗯……好好伺候老婆】
【让你天天去外面,你家里现在藏着两个野男人,我都替你急】
枣芩脸热得不行。
“我们自己能走路,你放我下来、”枣芩被用这种姿势抱着,要是有人看到,他绝对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宋平看着他咬住的唇,说:“在我们家里你可以不用走路。”
他脚步加快,迫不及待的进到屋内,将大包放在两人不睡的那一边,又半躬着背,放枣芩坐到炕边。
他站着打开包,一件一件往外掏,介绍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先是几件被特别包起来的衣服,他把它们全部拆开。
夏岛靠着的岸边,是比较繁华的城市,他买的都是城里售货员说现在最流行的衣服,大学生都去他店里,很适合枣芩穿。
他在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都能想象到枣芩穿上是什么模样。
还有新的被套枕套,是蓝白色的。
夏天太晒,他还买了擦脸的东西,说是可以防太阳。宋平没听懂一个擦脸的还能防太阳,但是买了。
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枣芩低头看着,睫毛乖顺,他拿起一袋小包的辣条,吞咽口水,问:“我现在能吃吗?”
“都是你的。”宋平忙说。
枣芩立马撕开咬了一口,刚开始吃的时候很香,但是当咽下去之后,那种缠绕在舌尖的辣才开始作用。
没一会他的舌尖火烧似的,剩下的半块就那么拿在手里,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没忍住伸着点舌尖,“嘶”了声。脸上也开始泛红。
宋平心中一乱,紧张说:“怎么了?”
“耗辣……”枣芩大着舌头,苦着脸说。
因为口水都被辣得多了。
宋平抱起他放到自己身上,蹙眉去看他嘴巴,原本粉色的唇都忽然变得通红,还亮晶晶的。
“水!”枣芩眼泪都要被辣出来了。
宋平立即起身去拿了水杯,却发现空空如也。
喝水并不算多的枣芩,今天把他留了一大杯水都喝干净了。
他赶紧又重新倒了一些给枣芩。
枣芩捧着搪瓷水杯,杯中的水是温的,但喝下去还是缓解了几分辣意。
宋平在他前面,看着他,又问:“怎么样了?”
枣芩摇摇头,“好多了。”
他手里还拿着剩下的那一半,红艳艳的,其实辣度再低一点,还挺好吃的。
不过辣辣的也很好吃。
“我船上仓库里面有饮料,还有冰棒和西瓜,现在要去吃吗?”
宋平刚问出口,枣芩眼睛一亮,立马点点头,毫不犹豫说:“真的吗,要!”
他看了一眼衣柜的方向,刚好也能让这两个人趁时间离开。
枣芩下了炕,手抓着他的衣角,催促男人,“我们现在就去吧。”
宋平顿了顿,没想到枣芩会这么开心,自己也没忍住笑,“好,现在就去,换新衣服吗?”
“……还是算了。”枣芩轻拧着眉,一点都不想在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换衣服。
他揪揪自己的衣领,解释说:“万一吃东西弄到新衣服上怎么办?”
仅仅是吃东西之前不换新衣服,宋呈眼睛里跟自带滤镜似的,忽然认真说:“好爱干净。”
……
枣芩微怔,忍不住开心。他就喜欢别人夸他。
两人正准备出门,宋平视线突然定在桌子上、不属于他家的东西。
他沉默了秒,才故作无事问:“老婆,桌子上的西瓜是别人送的吗?”
枣芩被叫多了,已经习惯了对方这么叫他,不觉得又什么问题。
他看了眼,无所谓道:“某个小臭孩给的。”
他还在“小臭孩”三个字发了重音,就为让柜子里的人听清楚。
宋平问:“小龙?”
枣芩点点头。
宋平:“不用吃这个,船库里有冰的西瓜,比这个好吃。”
柜子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宋平随之敏锐看过去,正要过去打开查看,手被心脏狂跳的枣芩拉住。
枣芩飞快把剩下半块辣条塞进嘴里,着急忙慌,“我好辣呀,我们快点走吧。”
宋平收回视线,顾不上柜子了,去给枣芩拿水喝了两口,就出了门。
宋平的船有18米,就停靠在海边。
枣芩从来没见过这种船,新奇极了,四处环顾。
他跟着宋平进了仓库,仓库是用来放鱼的,为了保持新鲜,有很多冰,完全就是一个冰库。
枣芩看了一眼,宋平就让他去上面等着,下面可能会让他感冒。
没一会,宋平就抱着冰冰凉的西瓜上了甲板,还有一根冰棒和一个玻璃瓶的饮料,都最多吃一半,不让他多吃。
枣芩坐在阴影中,含着冰棒,面朝着海天一色的蓝海,海风习习吹起他的衣角。
夏岛的海被称为玻璃海,因为清澈的像玻璃。这里没有沙滩,海边只有鹅卵石,所以不被污染。
非常漂亮的风景,枣芩想。
而一旁看他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宋平撩开他被风吹动的发丝,静静看着他。
枣芩回过头,以为他想吃冰棒,送到他面前,湿漉漉的开口:“你要吃吗?”
宋平原本是想说不的,可是看着冰棒上面的水色痕迹,点点头,就着枣芩的手咬了一口,直接咬去了一半。
枣芩:……
好吧好吧,是他买的,他吃多少都没关系。
从他们出来就跟上的龙保岐站在不远处,蹙着眉,只觉得今天的海风吹得人脑子疼。
他不知道自己跟过来是为了什么,那两人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龙保岐眯着眼睛,看着同样跟过来的阮秋白,心底积压的郁闷化为一声嗤笑,说了句:“最恶心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了。”
说罢,转身就走。
阮秋白没言语,站了很久,看天看海看人。直到那两人有了起身的动作,才率先离开-
宋平说第二天一早要带着游客出海,他们现在都住在枣芩吃饭的那家旅馆里。
另一艘船没空,他倒是愿意赚这个钱。
枣芩怀疑游客就是玩家,也有种游戏将要迎来关键时刻的预感,立马说:“我也要跟你去。”
于是隔天一早。
船行驶出海,枣芩坐在甲板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崭新。
浅蓝色与白色的格纹宽松衬衫,被风吹得贴着身体轮廓,他看着海面升起的日出。
有一男一女的游客结伴过来,大早上还戴着墨镜,女人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跟枣芩搭话,“你是宋大哥的爱人吗?”
爱人这个称呼枣芩还是第一次听,他愣了下,点点头。
两人坐在他旁边,女人笑着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阿香,叫他小刚,他是我男朋友。”
枣芩坐直身子,回应道:“我叫枣芩。”
“我们昨天上船的时候,看到宋大哥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说是给他老婆买的,我当时就看到上面有你这件衣服,穿你身上真好看。”她笑容灿烂的夸奖。
枣芩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
身旁有人站定,枣芩抬眼发现是宋平过来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阿香看到□□便问:“宋大哥, 咱们是十二点准时回去吧?”
宋平默不作声点点头,看得出他的注意力都在枣芩身上,落坐在了枣芩身侧, 紧紧贴着他。
阿香挑挑眉, 赶紧拉着自己男朋友走了, 就不自讨没趣打扰别人了。
枣芩见两人离开, 叹了口气,仰着雪白脸蛋, 身子一软, 懒懒靠在宋平身上。
宋平肩膀略微朝着他斜着,为了让他靠得舒服点。
——这几个游客居然不是玩家, 而是真的npc。
枣芩察觉出来的时候满脸错愕,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玩家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了。
结果系统告诉他,不是所有副本都是多人本,会有单人本, 比如这个。
……
搞不懂他早说是不是会死。
看到枣芩在宋平旁边那副小黏糕的样子,系统蓦然出声问:【你真把他当你老公了?】
枣芩动作一点都没变, 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老公什么的而害羞了,他已经进化了。
他只侧过脸,烦烦说:【要你管。】
系统一滞,收敛了存在感。
算下来枣芩认识宋平也没几天, 可就这么几天, 他很清晰感受得到宋平对他的好,对方真的把他当老婆在对待了。
再加上每晚睡在一起,自然会有亲近感。
枣芩随意扫视,却看到了两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他后知后觉从宋平肩膀爬起来, 盯着两人的方向。
龙保岐双臂环胸,背靠座椅,混在游客当中,视线瞥着这边,枣芩一看过去,他就挪开了视线。
阮秋白疏离侧脸对着他们,举着相机对海面风景拍照,那专注的样子比游客还像游客。?
枣芩转头问宋平:“他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
宋平根据他的视线看过去,因为枣芩面带不悦、咬住的嘴唇愣了下。
精健手臂从他背后揽过,外人眼中,像是将枣芩整个包在怀里。
他垂头在枣芩耳边认真解释:“之前带游客出海,他也会跟着,他…帮助照顾游客,跟游客交流。”
枣芩指着阮秋白,手指尖都透着心虚。
这人真胆大,昨天在他的衣柜里差点被发现,今天都敢跟着来宋平船上。
“他呢、”
“老婆,阮大夫也属于游客。”宋平微顿说:“只是住的时间久了一点,无论在这里发生什么,还是要走的。”
枣芩上船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全程被宋平半搂半抱上来的。
他完全没发现这两人,想起昨天的事,难免有点尴尬,侧头去看海。
快到中午,游客们围坐在一起玩起了扑克牌,还朝宋平高于市场价买了饮料,饮料瓶子堆了一地。
枣芩也喝了半瓶,不想喝了就放在宋平手中。
枣芩虽然没有参与,但坐在旁边看还挺开心的,全都被他前面坐着的游客的输赢牵动着神经,紧紧抓住宋平的手。
宋平吞咽口水,很舍不得抽开,但时间差不多了,他在枣芩耳边说:“该回去了,我去开船。”
“啊,嗯。”枣芩点点头,松开了宋平的手指,继续看他们嘻嘻哈哈的打牌。
没注意到宋平站起来的时候,高大身型略微晃了晃。
重物撞到地面的闷声自身后响起,枣芩刚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只当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可原本在打牌的游客动作一个接一个停住,看向枣芩身后地方,原本欢快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站起来,将牌丢下,眉头皱着离开位子。
枣芩有些茫然,也跟着回头去看,一切都像慢镜头。
他看到,木质的甲板上,说要去开船的宋平倒地不起,惨白脸上双目紧闭。
……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龙保岐,他三两步过去,俯身推着宋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哥?宋平,宋平?”
游客们试探性聚过去,有人紧着嗓子问:“宋大哥、这是怎么了?”
阮秋白冷肃开口:“散开点,让空气流通。”
他们又赶忙退开。
枣芩手指蜷着,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动不敢动,目光愣愣地看着他们。
【系统……他,宋平要死了吗?】
系统没说话。
枣芩不知从何而来的怯意,他不敢过去,他觉得宋平可能是累着了或者中暑了。
阮秋白查看了宋平的情况,若有所思,眉头拧着对龙保岐说:“回岸上吧。”
枣芩抿着嘴巴,紧紧盯着躺在那里的宋平,直到船靠岸,游客一扫而空,龙保岐下去找人。
十来个岛上的中年男人忙不迭来了,一个个大喘气,空气像是被灌了水泥,让人呼吸不畅。
他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泼水。直到最后,不知是谁抖着嗓子说:“宋平,断气了——”
岛上忽然猝死的人也有,但是很少有这么年轻的。
宋家没人,唯一留下的是二十不到的枣芩,说到底也才是个小孩,吓傻了似的呆呆坐在那里,仿佛被遗弃了。
“这可怎么办?”
“……”
“宋平是个好人,也不是没有帮过大家,他家里也不可能没钱,咱们最后送他一程。也看在我的面子上。”
“对……先让人入土为安。”
枣芩脑袋空白,只觉得比上次还要突然。
明明刚刚才跟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就倒下在他身后。
宋平死了。
枣芩舔舔因心理冲击而发干的嘴唇,小声问:“他、他为什么会死啊?”
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当天宋平的遗体就被放到岛上的殡仪馆,枣芩忘记是谁把他送回去的。
他一个人坐在炕上,除了早上醒来宋平给他做的蛋羹垫肚子以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头顶明亮灯光照在枣芩泛白脸上,他乌暗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块阴影,细细发颤。
枣芩关了灯缩进被窝,把头蒙住,闭上了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屋子这么空,仅仅是没有了一个人,就安静得可怕。
【系统……】枣芩心里念。
系统回应:【我在。】
可系统回答了枣芩也说不出话了,他有点冷。
明明是三伏天怎么样也不会冷的天,整个屋子却被一种新生的、不可名状的阴冷充斥,丝丝缕缕包裹枣芩身体。
他不明所以,垂着的睫毛发抖,紧紧裹住自己的被子,眼底湿着,随着这份阴冷的侵入,枣芩的意识也跟着变模糊。
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
——是你吗,是你做的吗?!是你杀了我吗?不可能……
——老婆,你怎么不看我?你怎么不过来看我?老婆……
祂还很脆弱,极度不稳定。
如果不是过于不甘心,过于痛苦,祂根本无法来到这里。
夜晚中的阴冷,以哀伤痛苦不甘为养料,缓缓爬去熟悉的被子里面,贴上柔软温热的纤软肉*体。
——我还没有抚摸过你的身体。
生前想了很多次都没有做出过的举动,每次都因为觉得自己太过分而收敛,在死后,恶劣因子爬升,他撬开衣角,湿哒哒钻进了衣服下面。
……
“啊唔……唔”,睡梦中枣芩抑制不住挺胸,从喉咙里面溢出来一声声的哼哼唧唧,他闭着的眼皮细细的颤抖,很快晕染出一层薄红。
紧接着,一滴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慢悠悠的想落进头发里,却被祂侵占,消失不见。
人在面对很多大事的时候,往往是懵的,当下很难有过多的情绪。
龙保岐夜晚闲下来躺在炕上,才反应过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宋平居然就这么忽然死掉了,仿佛做梦一样。对方是他的表哥,他心中的触动不可能没有。
而枣芩,爱他的丈夫去世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记得白天枣芩完全傻了,还是被阮秋白找人送回家的。
他家里此时此刻肯定就只有他一个,也不知道吃没吃饭?睡没睡?有没有一个人在哭?
他那么一个娇气的不行的性格,出了这种事情,连最后一个“家人”都没有了,他是不是觉得没有人保护他,没有人再爱他了。
小窝囊鬼,肯定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哭。
龙保岐胡乱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眉头紧皱,他脚一蹬起身,踩着夜色,大半夜跑起来。
木门不用费力气就开了,龙保岐进屋子前脚步顿了顿,里面没有点光亮,像是黑暗的巢穴。
他绷着神经,缓缓推开了房门。
月光映照中,比起视线看到的被子小鼓包,他首先听到了枣芩带着哭腔的细软叫声,一下又一下。
龙保岐脑子嗡了声,忙不迭过去,那柔软声音也随之近了。
枣芩应该是睡着了,呼吸却很重,嘴唇也张着,伴随着细密香气,他还在叫,“不要……”
他在说不要。
枣芩白天穿的衬衫没脱下,但扣子被解开了几颗,胸脯袒露着,不停起伏。
龙保岐表情一怔,僵着手指,缓缓过去拉起来遮住。
枣芩睡觉怎么都能弄成这样,简直像是、做了什么似的。
他凑到枣芩面前,不敢用太大的声音把他吓醒,声音放得很轻,“枣芩,芩芩,醒醒,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压着意识的阴冷退去,他缓缓撑开湿漉漉的睫毛,伸着手指去抓救命稻草,他的意识太过混乱,声音含糊嗫嚅,“老公,你回来了……”
只刚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浑身还遍布粘湿冷汗,就伸着胳膊去抓对方。
手被握住,龙保岐呼吸发促吞咽口水。
枣芩把他认成宋平了吧,宋平已经死了,但是枣芩心里还不愿意承认,做梦都在梦见宋平。
他喉中发涩,单手擦拭过枣芩濡湿的脸庞,满脸都是湿的,都是为宋平流的眼泪。
“小龙?”枣芩手撑着,缓缓坐起身,意识清明起来,认出了对面的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妈叫我来看你!”龙保岐忙说,“她担心你,让我过来陪你。宋哥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枣芩垂下脸。
龙保岐:“已经不在的就是不在了,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只能接受现实。”
他咳了声:“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你好好睡觉、”
枣芩半晌才说:“谢谢啊。”
他今天晚上确实睡不好,如果不是猛然发觉龙保岐坐在他旁边,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睡过去了。
龙保岐凝视着枣芩刚开始皱起眉头的清丽小脸,等到他呼吸逐渐平稳,熟睡过去,才轻轻抚平。
随后他轻手轻脚上了床,躺在枣芩身旁,原本宋平的位置,心中怪异又舒坦。
他嗅着温软的香气,手臂搭在枣芩腰上,心脏剧烈的跳动,此生从未有过的快,好像快要跳出来。
他有点怕自己的心跳吵醒枣芩。
其实他刚刚还有话没说完。
宋平死了,枣芩没有了照顾他的人,成了少年寡夫,多么可怜。
他需要一个人照顾他,保护他,爱护他。
龙保岐之前听说过,很多地方都有哥哥去世后,弟弟和嫂子在一起的传统。
宋平是独生子,他身为宋平的表弟,有责任照顾自己的寡嫂,更别说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想不到有人比他还合适。
抱着枣芩的腰,他把头埋进枣芩脖颈间,着魔似的贪婪呼吸他的味道。
他声音极轻,仿佛空气:“哥,我会照顾好嫂子的,你放心去吧。”
李聿离开后的第一次回岛,并没带太多的行李。
见到他的人都先是错愕,随后上前打招呼,在他故作友善搭腔几句后,每一个人都跟他提到的同件事情
——他弟弟的丈夫,很不巧的,就在昨天刚刚去世。
他那个令人生厌的弟弟成了寡夫,彻底孤家寡人了。
第34章 第 34 章 白腿
夏岛面积很小, 主干道也只有两条,路边是大片茂密芦苇荡,飘摇的芦苇荡后面便是蔚蓝大海。
清凉海风吹过李聿的衣角, 他对这里的风景无感, 只觉得跟他离开时别无二致, 没有丝毫的发展。
他只带了几件必须用品, 走在回老房子的路上。
李聿是个从不回头看的人,但回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难免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关于他和枣芩。
枣家对他还算不错, 没有缺过什么,只除了存着让他照顾枣芩一辈子的心思。
枣芩十来岁时, 从外边听来了李聿是他父母给他定下的未婚夫,以后会和他结婚,天天在一起,死了都要埋在一起。
他看上去是相当不情愿的, 本身两个人就不合。李聿平时在父母面前还装一下,一旦两人相处, 就一句话都不说,冷脸做自己的事情。
他这幅样子把枣芩气得不轻,开始想法子故意折磨他。
光裸着脚踩他的枕头,吃饭时往他碗中扔自己不想吃的芹菜, 在父母面前撒娇卖乖让李聿给他洗内裤……
都是一些低智的手段。
李聿依旧面不改色, 好像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在父母略带试探的目光下,笑着说一句:“我觉得弟弟就这样就很好。”
随后收获了枣芩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憋屈气愤的表情。
或许就是这么一件件屈辱的小事堆积起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心底对枣芩的厌恶已经积压到,想起来就忍不住皱眉的程度。
知道枣芩和宋平结婚时,远在一千公里外的他其实同情了宋平几秒。
枣芩那骄纵任性的性格,宋平那种老实人对上只有被折磨一辈子的份。永远无法摆脱的吸血鬼。
于是,他从来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的弟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枣芩很好认,皮肤白净的不像夏岛人,他也没想到只是枣芩的一个侧脸,自己就认出了对方。
才刚死了老公,此时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黑皮男生背在背上。
晨光铺撒下,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下巴放在黑皮男生宽阔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记忆中明明是个长裤长衣还算保守的土帽,他父母年纪都大,也没什么审美,给他穿得都是一些他们觉得好看的衣服。
而现在,李聿眉头控制不住的拧起。
——枣芩整个身体都趴在对方身上,两条大白腿从后面夹着男生的腰,被黑手一把把住,肉都陷进去一些弧度,从指缝挤出。
在他的角度来看,像没穿裤子。
而背着他的男生,目光发直,鼻孔都快冒血了,在路上乌龟爬似的走。
李聿盯着两人的身影,目光晦涩难言,隐隐压着窒闷的燥。
他之前想错了。枣芩还有可能朝着浪荡方向发展,露着腿让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男生背他。
【短裤都快卷成内裤了,小黑狗你什么居心!】
【嘶溜我舔】
脸侧皮肤是枣芩平稳轻缓的呼吸,他昨晚好像没睡好,今早醒来也一直迷迷糊糊,赖着不想起。这么热的天气,嘴里嘟囔着身上冷。
龙保岐要背他起来的时候,衣服往下扯了下,他在枣芩的锁骨下几厘米的位置看到了一处新鲜的红痕,还是条状的。
他擦了几下,没有一点弧度,确定那不是蚊子咬的。
想来想去,只能猜测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凑过去轻轻吹了吹,枣芩脊背发颤,他察觉到赶紧直起腰。
背上贴着温软触感,隔着夏日轻薄的布料清晰传达。
枣芩简直像依赖宋平一样依赖他,他没忍住舔舔唇,轻轻揉了揉手中的腿肉。
朝前没几步,他就发现了向他走来的人。一个身着黑上衣的男人,他露着的腕骨戴着的手表,一看就不便宜。
走近龙保岐时嘴角扯动,露出了个仅代表友好的浅淡笑容,黑沉眼中看不出什么真诚。
龙保岐脚步顿住,薄唇紧抿,打量着男人陌生又熟悉的五官,眼神逐渐透出点讶异。
对方离开时龙保岐并没多大,但见过的次数也不少,李聿的变化太大,才让他多辨认了些时间。
没什么嘘寒问暖和客套话,对方也没有看一眼枣芩,只问:“小龙,你要去?”
龙保岐默了默,刚要回答,背上的人抱着他脖子的手松开,细白手指伸着,埋头发出两声猫叫似的哼哼声。终于在这时,缓慢抬头睁开眼。
他们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貌似正在和龙保岐说话,枣芩眨眨眼,连翘起的一点头发丝都表达着茫然。
这又是哪位?游客不是连夜都吓跑了吗?
他呆滞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被比他小的龙保岐背着,在被对面男人注视的情况下,他多少有点羞赧。
细声细气在龙保岐耳边说:“把我放下吧。”
他没注意到对面人微顿的表情,龙保岐没同意,“没事,马上到了。”
龙保岐也不意外枣芩忽视李聿的反应,毕竟李聿确实缺德,连他们父母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听说给枣芩寄了笔钱。
枣芩讨厌他不想和他说话,都是应该的。
李聿却突然不识趣的开口,脸上露出的笑容比刚才都多了几分真切,幽深眸子注视枣芩,“小芩不认识哥哥了?”?
枣芩恍惚看着他,脑袋空白了秒,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的解释来的及时,【李聿,你父母给你收养的哥哥,曾经短暂的是你的未婚夫。】
枣芩想起什么,再去看李聿,面前的这张脸一下子与他在老房子照片中看到的那张脸重和,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枣芩歪着脑袋,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么?”
系统都说了,哥哥走后,父母又相继离世。
不对……
空气凝滞着。
当事人李聿却没忍住,侧过头笑了声,打破了安静。可枣芩只觉得他笑得渗人,身体又贴近龙保岐,攥住了他的衣服布料。
龙保岐也察觉到了枣芩的态度,脸上也没什么友善表情,肃声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就眉头皱了下,迈开步子。
李聿跟在他们身后,看了眼枣芩被裤子布料勒出形状的腿根,就挪开了,没意思。
他漫不经心道:“我也该去看看宋姨。”
毕竟也是照顾过他的人。
到家门口,枣芩才闹着要下来了,他也很要面子,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是被龙保岐背过来的了。
宋莲莲见到李聿惊讶不已,说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随后便是问他有没有结婚、恋爱。
李聿笑着说工作太忙。
“哎,多亏你回来着一趟。”宋莲莲唉声叹气,“你说这下小枣他对象没了,这下搞得。他岁数这么小,还不得靠你这个哥哥。”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不用培养。”
说的就像是枣芩必须有人照顾才能活下去。
李聿没有表态自己要不要照顾枣芩,也没去看枣芩,“宋姨你身体还好么?”
谁都看得出他没有那个意思,在岔开话题。
空气有点尴尬,枣芩作为中心人物更别提了。
“妈。”龙保岐忽然出声,认真说:“我能照顾的了他。”
他伸出手忽然去捏捏枣芩的脸颊,“而且你看他自己也会吃会喝的,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枣芩被捏了脸颊肉也不生气,反而跟着他一块点头,“对啊,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的。”
更别说人家还不想照顾他了。
枣芩抿住唇,他不想提起宋平,一提起他,枣芩心里就有点不舒服,酸酸的。
他轻声说:“宋平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有姨姨你和小龙啊。”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找出是谁害了宋平,完成任务。
宋莲莲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叹口气。
要是让李聿把他接去陆地,那不就过上好日子了?
他跟李聿不是亲兄弟,到时候当夫妻说不定都没问题,当了夫妻,李聿肯定就会更尽心尽力照顾枣芩。
……但枣芩留在身边,也挺好的。
趁着中午做饭的时间,枣芩偷偷溜了出去。
其实他本该在宋平去世当天就快点收集证据的,可是他不敢去看宋平,现在依旧不敢,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作为医生的阮秋白。
他一路小跑朝着阮秋白家去。
阮秋白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定制的画笔,神色不悦,他一般把大门关上就代表他在休息,不见人。
可他随意侧眸,冷肃看过去,穿过半透明玻璃却看到了穿着短裤、被晒得皮肤泛红的枣芩。
要去盖画布的手停住了动作。
枣芩小心翼翼推开他的屋门,深色木门后,露出小半张昳丽的脸,“我要进来了。”
说完,没听到阮秋白的同意也没踏进来。
莫名的很讲礼貌。
阮秋白牙痒:“嗯,要我过去抱你吗?”
枣芩忙摇头,走进来时,枣芩气都没太喘匀就说:“阮秋白,我需要你帮忙。”
他也不知道阮秋白愿不愿意帮他,心中还有点忐忑,但目前来看他确实最适合的人选。
龙保岐太小了,说不定还没有他聪明呢。
阮秋白起身去给他倒水,端着水送到枣芩手中,也没问是什么忙,轻描淡写:“不急,看看我的新画。”
他握住枣芩细瘦手腕,拉到画架前。
画面上是蔚蓝天色下,两个年轻人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相互依偎在一起,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色调温暖而美好,却并没有给人幸福的感觉,反而有种浓郁的旁观者。
这幅画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地面上还有着淡灰色的朦胧影子。
阮秋白在椅子上坐下。
枣芩对于画作没有什么鉴赏能力,但他也认真地看起来,只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首先认出了自己的衣服,那天去吃冰棍,连衣服都没有换,穿着那件白背心。
枣芩有些疑惑,微微凑近,终于发觉旁边人身形和宋平很像,就连这艘船,也非常像宋平的船。
只是枣芩从没用这种角度看过,一时没有认出来。
枣芩表情有点呆,“这是我和、宋平,你画我们干什么……?”
阮秋白没说话,仰头自下而上看他,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去箍他的腰,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枣芩按在自己腿上坐下。
枣芩屁股落在他腿上的那一刻,表情就变了,他手按着阮秋白的手臂,就要挣扎站起身。
阮秋白说:“想我帮你什么,我都答应。”
听到这话,枣芩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动作,忽的就停下来,他嘴巴抿抿,小声问:“真的?”
乖死了。
阮秋白看着他嘴唇近在咫尺,嗓音低哑,“真的,不骗你。”
稍微顿了顿,他就极具诱导性的问: “画你们两个的画,好看吗?”
枣芩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画的自己和别的男人的画,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但还是说实话:“挺好看的。”
“……”
阮秋白没回应他,枣芩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脖颈间被蹭着,阮秋白忽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喷洒在脖颈皮肤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低沉说:“我好像在嫉妒。”
枣芩愣了愣,本能感觉有点慌,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奇怪的事情。
他忙僵硬的扯回话题,“你答应要帮我,两个人力量大,一起找杀害宋平的凶手。不然、”
“不然什么?”阮秋白并没有因为枣芩觉得宋平是被害而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
枣芩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丢脸,扭头抬着下巴,红着耳根,“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漂亮弟弟夜半敲门
阮秋白一愣, 忍俊不禁扬起点嘴角,“宝贝,跟你好着有好处, 威胁别人才管用。”
枣芩:……
他呼吸乱了点, 抿着唇不说话, 他有点尴尬。
“要不让我亲亲, 哪里都行。”
阮秋白凑近他,嗓音不可控制的低哑, 承诺:“这样你要跟我分, 我肯定怕死了。”
枣芩睫毛翘了翘,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傲娇样子, 实际上心中已经开始犹豫起来,有点被对方说动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跟人亲过嘴,如果阮秋白能温柔点,他也没什么损失的。
一定要温柔, 不然他就生气。
“……”
枣芩垂着眼,慢慢面对他。
仿佛是一种提前准备, 阮秋白喉结滑了滑,视线一错不错盯着他的嘴唇。
周身空气却突兀冷了下来,氛围被打破。
枣芩犹如瞬间被冷冰冰的怪物缠住,皮肤都没忍住细细抖了下, 抬眼寻找起风扇, 说:“你家好冷啊。”
“冷?”阮秋白看向窗外正午炙烤大地的太阳,将院中的树都晒得有点蔫,叶片卷曲着。
可是他手从枣芩裤腿下面滑进去,触碰到他的肌肤,如从冷水中捞出来的玉, 又凉又滑。
如他所说,他是真觉得有点冷,皮肉都散着凉。
枣芩眼睛睁大,一急,两腿把他的手夹住,“拿出去!”
他却眉头皱起来,另只手去摸枣芩的额头,同样的凉。
异常奇怪的情况。
等他站起身,把枣芩放在椅子上,自己去找温度计回来时,枣芩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刚刚的冰凉触感仿佛只是幻觉。
枣芩手里拿着画笔,在摆弄颜料,视线定在空中,似乎在想什么。
他忽然说:“什么情况下人才会突然死去啊?”
阮秋白回答道:“很多。”
有很多的理由。
枣芩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泛起忧虑,小脸皱了皱。
阮秋白站在他身后,盯着画中的两人,又说:“但他身体健康,应该也没有不良嗜好。”
他随后扶了下眼镜框,忽然问:“有没有纵欲过度?”
枣芩没反应过来,表情茫然看着他。
他这幅没听懂的样子,让阮秋白微妙愉悦了下,解释起来,“就是,和你做那种事情,那种进入你身体、”
“闭嘴!”枣芩顿时面红耳赤打断他,语气凶巴巴的道:“我懂,不要解释了,不是这个原因。”
而且枣芩不信,有人会做这个死掉,就算做这个死掉,一定也有别的因素加持。
阮秋白:“真的很少?”
枣芩别过脸,声音小的快听不到了,“说了不是这个原因!根本就没有过啊……还问。”
“没有过?”阮秋白瞳孔微紧,语气多少带了点逼问,他随手拉了张旁边的椅子。
去看枣芩的反应,语气透着不相信,“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有把他的…进你的…?”
“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还问!”枣芩听不得这些话,身上都要颤了,他又羞又恼瞪人,真的要生气了。
脑残,听不懂人话。
眼看着他又要说话,枣芩大声制止,“不许再问了!闭上嘴,只能听我说!”
阮秋白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绷着脊背,平静镜片下眼神也尽力维持淡定。
宋呈肯定阳痿,不然他有着枣芩老公的身份,和枣芩同床共枕这些日子,怎么可能忍住,完全没有做过。
枣芩来找他是对的,应该的,完全正确的。
他很茁壮很干净。
阮秋白还想问一些其他的,是不是用别的代替了什么的,可还是没有。要是超过枣芩的阈值,真的不理他就不好了。
他就那么听枣芩认真说,“我觉得,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有可能有但非常小,所以大家都没发现。也可能是毒药呢?”
阮秋白道:“很有可能。”
“用毒药的话。”枣芩思索着,什么样的人会身上带着毒药,他说:“应该就是为了杀他才带的毒药,仇杀!”
“你有怀疑的人了,是吗?”阮秋白问。
枣芩记得那天,从早上醒来他和宋平就没有分开过,宋平表现得一直也很正常,甚至还跟他说了要去开船返航,当时表情也并不怪异。
枣芩的第一想法就是,“当时船上的人。”
枣芩也不确定,但他觉得是仇杀。
阮秋白答应了他会负责调查那些已经离开的游客,临走前要个吻,枣芩没给,飞快跑掉了。
阮秋白都答应了,他还亲他干什么?
看那些骑驴的,不也钓根胡萝卜,不让驴吃到。
【问什么呢?!麻烦多问点……】
【芩芩好纯洁好诚实啊,脸红红让我舔舔】
枣芩溜回去的时候,饭刚做好。
龙保岐拧眉,不悦的问他去哪了,也不告诉自己。
枣芩瞎说八道说自己看海去了。
宋莲莲笑道:“天天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她说:“对了,小枣。”
枣芩咬着筷子:“嗯?怎么了?”
“刚刚你哥哥说要回老房子,那边一天两天的收拾不出来。你那边刚好也没有人,自己一个人也空,我就说让你哥哥去你那边住,你觉得呢?”宋莲莲抬下巴示意李聿。
枣芩看了眼李聿,对方垂着眼皮没看他,他迟钝点头,“可以,有空的屋子。”
原本他的那间就空着,也可以住人。
李聿抬眼对他说:“谢谢弟弟。”
吃着饭,宋莲莲忽然靠在椅子上,单手按着太阳穴,嘴唇发白表情难受。
“姨姨?”枣芩坐在她旁边,最先注意到,喊了声。
宋莲莲摆摆手,“没事,你们先吃着。”
她站起身来,往里屋走,“我先去躺躺。”
饭桌上只剩下了三个人,龙保岐见枣芩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便开口说:“老毛病,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头疼,要带她去医院也不去。”
“还是应该去一下吧。”枣芩道。
龙保岐跟着两人回去,一直待到天有点黑,枣芩想洗澡,催促了他几声才走。
李聿则在他指了屋子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也没有跟他说话。
枣芩嘴巴别别,没太在意。
早上龙保岐帮他晒的水现在温度刚好,没有了宋平,也没有人再会帮他把水抬进屋内。
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小步过去,偷偷在窗户上看了一眼。
这里没有桌椅,李聿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侧脸锋利,神色冷淡又专注。
这时候的笔记本电脑还比枣芩上一个副本落后很多,却属于高薪阶层的人才会拥有的。
他或许在处理工作,应该没空出来。
枣芩拿了个小板凳放衣服,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了身体,凉风轻轻一吹,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他快速套上宋平给他买的一件有点宽有点长的白t,他怀疑这是宋平给他自己买的,混在一起了。
下身本来不想穿,枣芩抿着唇犹豫了几秒,看着自己的腿,还是穿上条短裤,还能露出一截来,不至于让人怀疑没穿裤子。
一直到接近他睡觉时间,他上炕盖上被子,才反应过来。
——宋呈把原本那边的被子收起来放到这边柜子里了,那边此时没有被子。
他都已经躺好了,懒懒的不太想起来,想着要是等会李聿过来和他要,他就告诉他在哪个位置,然后让他自己拿过去。
可枣芩趴在枕头上,等得眼皮都要打架了,对方都没有来。
他怀疑李聿有可能不好意思,纠结又纠结,还是爬起来,从柜子里面翻出被子,抱着走过去。
手抱着被子敲不了门,枣芩犹豫到底叫他的名字,还是哥哥?
最后枣芩喊了声:“哥。”
比哥哥好多了,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像叫名字那么疏远。
里面的人没听到似的,他站得腿累,又喊:“哥——!”
门这时候才终于缓缓开了。
李聿面无表情的冷肃面容,让枣芩有点无措,还以为他是生气自己打扰他了,抬抬自己怀里的被子。
“我来给你被子。”
“……”
对方接过被子,都没有让枣芩进去,也没有说谢谢,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眉峰微不可察蹙了秒。
枣芩人都傻了,小脸呆滞。
宋平的家就是他的家,这人现在住他家,居然用这种恶劣态度对他。
明明在龙保岐家里的时候挺正常的,原来都是虚假的伪装。
早知道不给他送了。
枣芩愤愤回去,在炕上骑着自己的被子揍了两拳,好想过去说他不讲礼貌,但是他不敢。
现在没有人,他怕李聿打他……
李聿当然不会打他,他伫立在炕前,此时像看什么脏东西,看着被他放在炕上的花被子。
在他伸手从枣芩手中接过被子,第一下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枣芩的T恤布料也扯住了,把枣芩本就宽阔领口又往下扯了一块。
李聿当下,眉头轻皱,立即调整右手,松开了他的衣服。
可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枣芩锁骨下方几厘米的位置,柔嫩皮肤上的条状红痕,很显眼。
他丈夫刚死,他就带着年轻力壮的黑皮表弟登堂入室,还大胆的留下了痕迹。
李聿头脑精明,无论在任何事情上都有信心做到优秀,包括在分析心理活动这方面。
也难怪,枣芩会同意自己住进他家。
黑色柔软的发丝还没干透,明显洗过澡,浑身还冒着湿气,就抱着被子,嘴里甜甜喊着“哥”上门。
如果不是早就熟知他的恶劣性格,如果是别人,真的会被他乖兔子的伪装唬住。
他知道对方无非就是为了两点。
枣芩想让自己带他走,或者,那些不可明说的黏腻心思,落到了自己身上。
更或者,两者都有。
枣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身体上面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控制着他,让他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今天中午那种相同的凉意从他的脚下,一路覆着身体狎昵攀上来,某些地方多停留了一会,最后停在了小巧的耳垂。
湿冷冷的,被含住了。
略带着迷恋和怒气,那截洁白耳垂反复被人吮吸舔舐,留下潮湿的咬痕。
明明只是一截耳垂而已,却仿佛下一秒就把枣芩吃了一样,把耳垂弄得通红,不堪承受。
祂依依不舍往下到温热脖颈,开始质问。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得不到回答。
——我也很吃醋,你们说那些……
停顿一会。
——想要你
枣芩眼睛闭着,呼吸稍快。他很想清醒过来,可是怎么也做不到,意识游离在现实与虚妄,无法彻底睡去也无法醒来。
感受着湿冷滑过脸颊,终于落到唇上,对方在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含住他饱满的下唇肉,嘴唇贴嘴唇抵着磨了好几下。
他似乎有自己的进度,随后啜着枣芩小小的唇珠,弄到熟的开了唇,才勾着舌头,去舔他里面的软肉。
痴迷又狼狈。
安静屋内响起啧啧水声,以及正常人听不到的,一个男人不入流的声音。
枣芩第一次被吻这么长时间,这么彻底,他声音极小的呜咽起来,连一句不要都说不出来。
亲完,就到下一步了。
对方往下去了。
【枣芩!别睡了!】
【快点醒过来!】系统声音迫切喊着。
枣芩也想醒,他用尽全力去对抗身上那已经减弱的力量,在系统的呼喊中,艰难清醒过来。
濡湿的眼睫没有像他想的一样猛的睁开,而是慢悠悠的。
他面前的黑暗是空洞的,什么也没有。
枣芩的身体从酥麻中回过劲来,第一个想法是
——有鬼!
身上粘湿的冷汗一瞬间更冷,浸透进皮肉里。
他跌跌撞撞下了炕,裤子好好穿在身上,步子间却感受到,湿润。
“哥!开门。”里面被锁上了,枣芩推了几下也没推开,他脊背发寒,慢吞吞把背抵在坚硬门板上。
试图叫醒对方。
寂静黑夜中,他都有点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第36章 第 36 章 抱着睡
白日静谧的小院, 在夜里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潜藏着危机,海知了的嘶哑叫声刺痛耳膜,仿佛濒临死亡。
毛骨悚然的感觉攀爬着枣芩的脊背。
他咬住自己的唇肉, 颤巍巍地喘气, 裤子里怪异的感觉让他腿肚子打颤, 惊慌喊着唯一能求助的人, “哥哥!”
“别叫。”一声突兀出现,如同夜里凉风, 薄凉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 从门缝透出来,却并没给他开门的意思。
枣芩先是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后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睁大眼睛,转过身在门上拍打两下,不顾手心泛起细疼。
因为他感觉到, 哪怕是隔着一道门,瞬间周身的冷意因为对方的存在, 驱散许多。
这东西好像只能靠近得了他。
枣芩难免对李聿产生了依赖感,他迫不及待想进去,逃离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阴冷存在。
“哥,我那边有、有奇怪的东西, 我害怕。”
语气急切又带点委屈, 像是被欺负之后找家长告状,任谁听了都会心软,可李聿静默。
长久的不开门,枣芩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无端心慌, 不禁又气又急,“你先让我进去嘛。”
李聿伫立在门内,他能清晰感觉到隔着门,枣芩就在他面前的位置,像是真的很害怕,想进来找他。
原来这就是枣芩勾搭男人的手段。
进来之后呢?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觉得热要脱衣服了?
李聿嗓音压抑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是觉得我很大度。”
“……”
他想的没错,果然对他有了心思。他回来的第一天,本性恶劣从没对他有过好脸色的弟弟,要勾他。
李聿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他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自己。
一个想着只需要开门一个动作,让他进来又怎么样?他说不定是真的害怕,需要哥哥安慰。
一个警惕的对抗,千万不能把他放进来,会发生不能控制的事情。
他神色未动,指尖刺进手心,一阵细密轻微的痛感让他清醒。
透过门缝,男人声音愈来愈远,
“随便你和谁……别来找我。”
脚步声离远,那种冷意再次像是没了忌惮而靠近,慢悠悠自身后靠近。
【泥爹的。】
【死人,你死了,我要杀了你】
【宝宝让我抱抱,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啊】
枣芩心都凉了半截,他是有想过再求求的。可他一直无意识悬在腿侧的手,轻轻的,被人像是爱侣般亲昵圈住。
好像在说,看吧,你还是逃不开我。
枣芩浑身一僵,另一只手不敢置信去摸,明明借着月光他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却真的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大手,骨骼感清晰起伏,像是死人的手。
他心里的声音都是磕磕巴巴的,【系统……真的、有鬼啊!】
枣芩眼眶蓄着的一包水溢了出来,从眼眶滑落到脸颊,再滴落,被看不到的祂接住。
男人已经死去的心脏隐隐抽动。
枣芩反应过来就手忙脚乱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半夜三更,急促的阵阵敲门声响起。
阮秋白先将院中的灯随手打开,才去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一张被灯光照着雪白的脸一闪而过。阮秋白在那一秒看到他浅色瞳孔中似乎闪烁着水光,抿成白线的嘴唇。
他被软香扑了个满怀,枣芩在他怀中细细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手臂抱住他的腰。他腰腹受宠若惊的绷紧。
阮秋白没想到枣芩会大半夜来找他,还以这样一副惊慌失措的姿态,这显然非常不对劲。
他压下自己怪异的悸动,拧眉去看枣芩的脸,湿淋淋的泪眼,他呼吸猛顿问:“发生了什么?”
枣芩抱着他的腰在缓。
在他抱住阮秋白的那瞬间,阴森森、让人控制不住想躲的冷就消失了,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欺负他。
枣芩被阮秋白抱着一抬,正面挂在男人身上。阮秋白单手托着他的屁股进了屋。
他手臂继而自然圈住阮秋白的脖子。小脸苍白,垂着睫毛,视线有点不聚焦。
“发生了什么?愿意告诉我吗?”阮秋白温柔拂去他眼底的一点湿。
他身体的温热回温了枣芩,他没戴眼镜,枣芩对上一双盈着担忧的眼睛。他看着阮秋白,瞬间仿佛有千万种委屈涌上心头。
“有鬼。”枣芩弱弱说,是阮秋白从没见过的可怜模样,“前一天就有了,压在我身上动也动不了,但当时我以为是噩梦。好冷,他想吃了我,我醒也醒不来。”
他瘪着嘴巴,眼底不由得又湿了,“我好怕。”
他的话语序有些混乱,阮秋白还是听懂了。他眼中晦暗看向漆黑窗外,拍着枣芩的背,“现在还在吗?”
枣芩抬头整个看了眼屋子,他摇摇头,自暴自弃把脸埋在阮秋白肩膀处,“我不知道。”
“不怕。”阮秋白听到他所说的一切,灵异神怪,也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质疑或者害怕。
他面色平静让枣芩的恐惧也跟着消解,原本压在下面的其他情绪涌上来,他感觉自己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知道吗?我有个哥哥,他今天回来就住在我那里,也不跟我说话。”
他耸耸鼻尖,接着抱怨,“我真的好害怕,我去敲门,他都不给我开门让我去别的地方。那明明是我的家!”
阮秋白搂着他柔软的身体,他白瘦而不柴,露出的所有皮肉都透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但他自己又好像浑不知觉,一种迟钝的欲。
“想到来找我,怎么这么棒。”
枣芩舔舔唇,其实不是,他是想去龙保岐他家的来着,但是他家要远一点。
“嗯……”
枣芩被阮秋白抱进被子里,本就是被弄醒的,不是自然醒。
在温暖安全的环境下,倦意袭来,就那么在阮秋白清冷气息的怀中,盖着他的被子睡着了。
灯没关。
阮秋白看着枣芩熟睡的脸,心脏仿佛在温水里跳动,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枣芩或许没注意到,现在屋内的气温还是低于这个天气正常气温,哪怕他盖着被子也不冷不热。
此时门口,说不定还有个鬼,正气愤不堪的趴在门口,瞳孔赤红,后悔把自己老婆逼到这份上。
隔天,枣芩和阮秋白一起回去找衣服,经了昨晚的事,他哪里还敢一个人住。
阮秋白本来就答应帮他找凶手,住在一起还能更好的帮他。
占点便宜怎么了?
刚巧遇到宋莲莲说今天去饭馆吃饭,枣芩干脆决定吃完饭再过去拿。
他跟在阮秋白身后,眼看到了饭馆,才把手从阮秋白手中挣出来。
一踏进门,迎面就就是很不想看到的人——李聿。
他明明气质冷冽,脸上却挂着与自身气质不符合的微笑,正在跟老板说着什么。
枣芩面无表情错开他,当做没看到,嘴巴不悦抿着,朝最远的桌子走。
阮秋白察觉他的表情,淡淡瞥了眼,“你哥?”
枣芩闷闷:“嗯。”
阮秋白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枣芩腰背,不经意在男人看过来时搂了下,“昨晚睡的好吗?我醒来的时候胳膊都麻了。”
枣芩听到这话,脸迅速晕开淡粉。
昨晚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他醒来发现自己枕着阮秋白的手臂,腰也被人抱着,就跟一个酒醉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醉鬼。
阮秋白还满脸的调笑,张开手臂问他要不要再睡会,好像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似的。
枣芩躲了躲,雪白耳朵尖都通红一片,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有不让你拿开,是你自己找罪受啊。”
“对,是我不舍得拿开,想抱着你。”阮秋白轻声,又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
枣芩侧过脸,阮秋白就这点不好,老是说一些让他很尴尬的话。他余光看见李聿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扭过了头。
龙保岐和宋莲莲来的时候,就见兄弟俩分了两个桌子,各坐各的,都看不出来是一家人。
而枣芩那边居然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阮秋白,两人都顿了顿。
宋莲莲招呼李聿坐到枣芩他们那桌,五个人坐下来,就见他儿子目光阴恻恻盯着枣芩和阮秋白,探究似的在枣芩身上找什么东西,蓦然冷冷“呵”了声。
这顿饭安静的过分,空气仿佛变成了一根被拉紧的弦。
饭馆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也是岛上信息八卦的集中点。
她难得见到宋莲莲,拉了张椅子坐下,对宋莲莲客套说:“哎呀,一天天不见你人,现在你头还疼不?”
原本表情轻松的宋莲莲面容倏然变得僵硬,露出个笑,“还行,老样子呗。”
“也没办法是不是。”
老板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开始安慰她,“哎,天灾、比人祸强多了,是不?还好你没出事,看把小龙养这大。”
话题一下被扯远,老板目光到了身形高大的龙保岐身上,眼睛一亮,“有没有喜欢的?姨给你介绍?”
龙保岐不说话,薄薄的单眼皮掀着,盯着枣芩往嘴里送东西,仿佛是把枣芩吃进去了,对面的枣芩被搞得一脸无辜。
老板被冷了场,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就是想说说话,真服了这对母子了。
枣芩咽下口中的食物,抬手指指别桌顾客,“姨,好像有人叫你呢。”
老板转头看了眼,忙朝另一桌走去,也不顾到底是不是真有人叫了。
枣芩找了纸巾擦了擦嘴唇,侧着身子凑到阮秋白耳边,手挡住自己的口型,小声说了什么。
阮秋白点头后就起身离开了。
也没花太久的时间,在枣芩被龙保岐看的有点坐立难安之际,阮秋白终于回来坐下道:“我已经结账了。”
宋莲莲错愕看着他,侧头看了眼李聿。
阮秋白温润微笑,一副好后辈的模样,“早想请您吃饭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一旁的枣芩期待的盯着他,手在桌子下面拽他的手指,被阮秋白握住。
吃完饭,枣芩迫不及待借着回去拿东西的借口,提前和阮秋白出去,忙不迭问:“怎么样?老板是怎么说的?”
阮秋白:“或许被你猜对了。”
“哎呀,你快点说嘛。”枣芩有点急了,眉头微蹙,撒娇似的。
枣芩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模样,让阮秋白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不急不缓:“宋莲莲和宋平的母亲宋珍珍是姐妹,她们都是岛上的原住民。”
枣芩:“……”?然后呢
“你们还小的时候,十年前,龙保岐的父亲死在宋平家门口的山坡下。”
第37章 第 37 章 不许这么说
枣芩眼睛都瞪圆了, “是人为吗?”
“不是,那天饭馆老板亲眼看到,宋莲莲头上都是血, 大半夜雨天, 背着她丈夫求救, 但人已经死了, 后脑勺破了个洞。”
阮秋白眉头轻皱,接着说:“有人问起是怎么回事, 她的解释是她跟她丈夫, 一起去姐姐家里借东西,雨天失足掉下去了山坡。埋她丈夫的时候, 宋平父母还出钱帮衬过。”
“之后她一个人抚养龙保岐长大,也落了个头疼的毛病。”
枣芩无意识磨着唇瓣,磨得发白,他有点疑惑, “大晚上借什么东西?”
他小声嘟囔:“好奇怪。”
但是如果不是那样,宋莲莲又为什么不说真话, 很可疑。
而且宋平在船上倒下的那天,龙保岐也在场。
枣芩感觉自己更迷糊了,他暂且先把宋莲莲和龙保岐放进怀疑的人里,虽然他并不相信他们会杀宋平。
在他看来, 两人对宋平的态度都还不错。
阮秋白眼镜折射着白光, 看向枣芩显得有几分晦暗,他下半张脸长相温和,“那你在家有发觉宋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枣芩认真回想自己和宋平相处的点滴,睫毛垂下来,摇摇头, 抬眼看阮秋白,忽然道:“他睡觉要摸我手,算吗?”
……
枣芩抬头对上阮秋白微怔的目光,也跟着愣住,随即瞬间有些窘迫,他在说什么啊??
白皙脸蛋沁出粉,他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干脆自暴自弃快走起来,把阮秋白甩在身后。
走进屋子时枣芩还有点怵,没忍住退后两步,后背抵在阮秋白的胸口,被人从后面揉揉肩膀,“衣服在哪里,我帮你找。”
枣芩摇摇头拒绝了,“我自己可以。”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绿色的袋子,应该是买东西给的,他撑开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被宋平放在哪里了,随便打开一个柜子并没有。
身后传来响动。
他回头便见到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两个高大男人挡在门口,李聿似乎想要进来,被阮秋白手臂随便一抬挡住。
枣芩茫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李聿为什么过来。
李聿深黑眉眼压着,像是积了许久的乌云,不知道暴风雨什么会来,让人紧张。
他语气并不好,盯着枣芩撑起的绿袋子,语气带几分质问,“你在收拾东西?”
如果好好说话,枣芩说不定还能回答他,可李聿依旧对他态度很坏、很没礼貌。
枣芩板着小脸收回视线,一句话都不想和李聿说。
“他要和我住了。”阮秋白嘴角勾着一抹笑,态度称得上谦和有礼。
李聿却只从他的笑中,看出来得意洋洋的炫耀意味。
他舌尖抵了下尖牙,只要一想到枣芩会和这男人住在一起,就感到胸腔窒闷,连呼吸都掺着燥意。
就如同早上,他看到饭馆门外一起到来的两人,以及那两只牵着又松开的手。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枣芩昨晚去哪里了。
李聿下颚紧绷,装得面无表情漫不经心,说:“随便你。你的衣服我给你放那边去了。”
“?”枣芩没好气觑了他眼。
怪不得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这人无语死了,干嘛乱放别人的衣服。
枣芩单手抖抖袋子,白皙手指勾着轻飘飘的绿袋子,朝门外走去,在李聿转身朝那边走时,他拽了拽阮秋白的袖子,示意他低一点身子。
枣芩凑在他耳边说:“把零食也带上,在柜子的抽屉里,我们两个吃。”
一副怕被李聿偷吃似的模样。
阮秋白轻笑声,无奈接过绿色袋子,说了声“好”,帮他去收零食。
一进门,枣芩就近推开第一个衣柜,没有他的衣服,他因为昨晚的事语气不耐,“你把我衣服藏哪了?”
身后传来门锁开合的声响,“咔嗒”一声。
枣芩扭头去看,就见门被反锁,李聿黑着张深邃的脸,朝他看过来。
枣芩忽然感觉不妙,他慢慢走了几步,想去开锁,手还没放到锁上,他的细白腕骨被一只覆盖着薄茧的大手桎梏。
他试着挣脱,发现根本做不到。
……
屋内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静了静。
“哥、你怎么了?”枣芩声音很轻,带着掩饰不太好的颤音。
刚刚还凶巴巴的瞪人,只转眼的功夫,吓唬一下,就软声软气的叫哥。
欺软怕硬的坏家伙。
肩宽腿长极具压迫感的身体欺身过去,枣芩只能不停小步后退,一直到脚跟抵住了柜底,屁股坐在了中间的隔板上。
窄小的空间堪堪够枣芩坐进去,李聿就挡在他面前,还握着他一只手,遮住大部分光线,整张脸陷在阴影中。
他轻笑了声,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就因为昨晚没让你进来,就要搬去那个男人那里。你没忘你老公刚死吧。”
枣芩嘴唇抿了下,站起来想要走,距离瞬间被拉近,他逃避般说:“我找衣服……”
男人大手在枣芩的柔软的肚皮上一推,都没费什么力气,更多的是枣芩的心理原因,枣芩就又坐了回去。他手指攥住自己的衣服布料。
“不那么说怎么把你骗过来?”李聿冷声问。
李聿在外人面前都装得一副好脾气,哪怕是昨天和枣芩独处,也是不理他,并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恶劣看着他。
把他堵在柜子里,不让他走。
枣芩有点怕了,他朝门的位置看了眼,可他坐在柜子里连门都看不到。
他好想叫阮秋白过来救他,但门被锁着,阮秋白进来之前足够李聿提着他的屁股、打他一顿了。
李聿因为他看门的动作,眼中毫不遮掩,希望阮秋白找过来的意思,眉头瞬间又皱起。
明明平时也不是什么管不好自己情绪的人,此时被火上浇油般,忽然不受控制问:“想让你的新男人过来保护你?”
“我没同意,你就一晚上都不歇,立马就去找他了。弟弟,饥渴到这种地步?”
枣芩愣愣,淡粉色的唇微张。
“以前你只觉得臭脾气,欺软怕硬,被宠成废物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很浪。”
一个一个尖锐的字眼从牙缝挤出来。
李聿分不清这种酸不拉几的怒意到底是什么。
是从小在这个人身上受的屈辱被重新翻出来,还是在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和医生的暧昧关系,又或者是明白他来找自己,是他面对男人的惯性。
不管是什么,他此时都因为自己从没说出口过的尖酸言语,以及柜子里,枣芩忽然泛起红的眼周皮肤,愣在了原地。
枣芩纤薄眼皮打着颤,咬着自己的下唇肉,低下了逐渐湿红的脸。
被人堵在柜子里造谣,“饥渴”“浪”这种词,受了委屈不敢大声反驳,声音有点气闷,“你不许这么说我……”
李聿呼吸一窒,搭在柜门的手指抽了抽。
锁上的门被推了几下,没有推开。
属于阮秋白的微凉嗓音自门外响起,“不开门我会自己弄开。”
枣芩抬起脸,立马看过去。
下眼皮一滴晶莹的泪水摇摇欲坠,那瞬间掉了下来,他一直极力维持平静的脸,露出了个被欺负的可怜表情。
枣芩立马就不顾一切,又要起身想要过去。李聿再次将他拦住,看着他的脸莫名慌乱起来,“哭什么。”
枣芩却不理他,在他怀里挣扎,一秒都不愿意在他怀里待。
他一放手,枣芩就冲过去开门。
像是从恶龙身边逃脱,到了王子的身边。
门一开,他就扑进了阮秋白怀里。
斯文男人搂着他的身体,皱着眉阴冷的视线在李聿身上停留几秒,就立即去看枣芩。
不知道到底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受了什么委屈,枣芩整张脸红粉一片,眼底湿着,胸脯紧紧贴在阮秋白身上。
几乎是种全身心的依赖,而这种依赖足以让感受的人心脏失控。
阮秋白喉头哽着,一只手就捧住枣芩半张脸,擦去他眼尾的湿。
枣芩含含糊糊说:“他想打死我。”
【宝宝?我是不是没看到什么】
【说出这种话跟打人有什么区别!】
【我真忍不了,能让宋平回来,让他死吗?】
【你完了你完了,敢这么说我宝浪的人,跪着舔都没有你的份了……】
枣芩在心中狠狠的给李聿记上了很多笔,他真的很生气、也很害怕。
被堵在面前,他有那么几刻,真的感觉对面的人要把他塞进柜子里了。
“李聿。”说话的是阮秋白,光看李聿那丢了魂一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像枣芩说的那样。
他并不隐晦的警告道:“你不想回去时,在大陆的东西什么都没了,只能灰溜溜的滚回来,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李聿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你倒是让他正大光明搬过去,到时候一走了之。他是这里长大的,亲戚也不少,你有想过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我们的父母吗?”
阮秋白:“我不会一走了之。”
“那他永远不回自己的家乡了。你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所有人都不在意么?”
李聿吐出两个字,“自私。”
枣芩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搞的。他没有搬过去,反倒是阮秋白说每天夜里会过来陪他。
经这么一场,枣芩耗费了很多精力。
身上渗出层汗,黏糊糊覆在身上,再加上本来就天热,枣芩扯扯身上的衣服,躺在凉席上。
阮秋白已经招呼李聿去给他烧热水了,李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一秒疯狗一样对着他说难听话,居然真的去给他烧水了,简直让人诧异。
枣芩半闭着眼,有点想睡觉,他自言自语小声,“天气又热了。”
话语落下没多久,周身的空气以枣芩察觉不到的速度缓缓变凉,一直到一个他觉得舒服的温度。
第38章 第 38 章 愿意当小四
枣芩也不敢直接用冷水洗澡, 烧好的热水掺了冷水,调节成一个合适的温度,两大盆摆在屋内。
他关好门, 把床帘拉严实, 才小心翼翼脱下身上的衣服, 叠好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葱白手指带起水往胸口淋, 通体的粉白像是泼进人眼中的牛乳,落了几片花瓣。
露水顺着身体起伏往下淌, 屋内并不明亮的光线, 在水色中倒影。
那冷意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又被克制。
宋平刚死的那段时间, 意识一片混乱、记忆模糊。祂无法控制自己身上弥漫四散的鬼气,又本能的靠近枣芩,质问他。
而逐渐清明之后,宋平知道自己的靠近会让他不适, 会让他向别人寻求庇护,就不敢再靠近他了。
只远远停留在不被老婆注意的角落。
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枣芩眼皮颤颤看过去,心有点慌。
听到是阮秋白的声音心才安下来。
他声音温和,“有个小孩来找我,说朋友晕倒已经送到我那里了, 我先过去看看, 你把门锁好。”
阮秋白要离开。
枣芩呼吸都乱了,他可不敢和李聿单独待在一个地方,就算锁了门,万一、李聿把窗户给砸了怎么办。
他连忙喊:“不要!你等等我,我马上洗好, 我们一起去。”
语气透出一刻都不能分离的依赖与慌张,让阮秋白都微顿,他转身靠在门边,对里面的枣芩说:“好,等着你。”
看到隔壁走出来的李聿,阮秋白眉毛微挑,还饶有闲心对他露出个笑容,扯着一边的嘴角,总之不算友善。
身后传来响动,门被打开,枣芩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他面前。
身上的水迹还残留不少,因为仓促并没有擦干,锁骨边缘一滴水珠划过,在白色的衣服布料上洇出湿痕。
他拉起阮秋白的手就走,语气有点急,“快点走呀。”
看都没看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大活人,完完全全把人忽视了。李聿眉心狠狠跳了跳。
门外有一个看起来都没龙保岐大的少年等着,他额头渗着层汗,看到枣芩的时候明显怔了下,两人都走出两三米,才忙不迭跟上。
路上,阮秋白随口问他:“你朋友平时身体怎么样?”
男生挠挠头,赶忙收回在枣芩身上的视线,磕磕巴巴的说:“身体很好啊,今天他跟我说着话,说要去找……反正就忽然倒下了。”
枣芩听到他的描述,嘴唇抿了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宋平,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刚进门,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胳膊长腿长的高大男生,身体在病床上都伸展不开。
叫他们来的男生立马过去,拍了拍自己朋友结实的手臂,低声说了句:“来了。”
男生头一抬,看到来人,嘴唇张了张。又像是虚弱至极,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倒了回去。
“小龙?”枣芩眼睛不敢置信睁圆,没想到这个男生的朋友会是龙保岐。
早上吃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已经躺在病床上,满脸汗涔涔,嘴唇虚白。
更夸张的,他垂在床沿的手缓缓抬起来,极其艰难似的,顿了好几下,轻飘飘的喊了声,“枣芩、”
看起来简直跟快死了一样。
他一伸手枣芩就赶紧快步过去,两手握住了他的手,呼吸都不敢太重,“你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龙保岐和平日活力四射的模样截然不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眼睛都只是半睁着。
他声音无力又脆弱,“我头晕,口也渴,眼前发黑,耳朵也快听不见了。”
枣芩听着描述,脑袋都快晕了,眉头轻皱,“这么严重?”
【系统,龙保岐也会死吗?】
系统:……
阮秋白侧开脸,不耐啧了声,将风扇打开,对着龙保岐吹。他淡声说:“中暑了,躺会就行。”
“不是不是。”龙保岐喘着气,立体眉眼有几分沧桑。
他紧紧抓着枣芩的手,含糊说:“我不是中暑,我得了别的病……你过来我告诉你。”
枣芩:“啊?”
他脸上每一处都写着茫然,慢吞吞凑过去,点点头,认真道:“你说。”
龙保岐:“你让他们都走开。”
两人都在能听得到他说话的距离,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作。
阮秋白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朋友则坐在床尾,盯着枣芩被风吹起一点发丝的雪白脖颈,恍恍惚惚,都没有听清他的话。
枣芩看他嘴巴说这么多话,再加上阮秋白都说了他只是中暑,感觉没什么大事。
枣芩看了看两人,“那你先别说了?”
“不行……”他摇头,大手捏着枣芩的手指到腕骨,就是不放开。
……
枣芩确定他神志不太清醒。
“我难受。”龙保岐又开始了,他眼神盯着天花板,露出苦笑,“为什么就我不行?我心里难受——”
他得出结论,“我的心得病了。”
枣芩想要把手抽出去,偏偏还没抽动。
他眉头忍不住皱起一点,“你先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不知道,他的动作和他冰冷的言语,伤害到了龙保岐一颗脆弱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裂开。
龙保岐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嘴唇颤着,就要坐起来以表忠心,
“小三没我的份……我愿意当小四,行嘛?当你小老公就行……枣芩。”
枣芩因为他的话,抽手都忘了,睫毛抖啊抖,耳根脖子缓缓晕开红,分不清自己是气还是恼。
“……你、你在说什么?你别乱说!”
他另一只手想要去拽开龙保岐,谁料龙保岐起身想要来抱他,枣芩想不通人怎么能这样,他脸白了又红,嘴巴紧紧咬着。
还是阮秋白将人掀开,胸口给了他一拳,才躺回了床上。
他连龙保岐的朋友都不敢看,生怕对方露出什么让他想死的表情。
阮秋白安抚着脑袋快冒烟的枣芩,“他脑子烧糊涂了,躺会就好了。”
“枣芩……嫂子、”还在乱叫。
【老婆,你的小老公好那个啊,怎么还叫你嫂子,指指点点】
【你小子,好好好,用这种手段是吧。】
【芩芩快羞死了!谁来救救我老婆啊】
阮秋白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皱着,揽着枣芩就往外走,“不是想睡午觉吗?我陪你回去睡觉。”
枣芩急忙点头,呼吸都是乱的,“对、回去睡午觉。”
龙保岐中暑了就能胡言乱语吗!什么小四,小老公啊。
说得好像枣芩有很多个老公一样,尤其还有一个陌生人在,他会怎么想?
肯定给他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
一直走了很远,枣芩想到刚刚那副场面还是心有余悸,问了句,“他真的没事吧?”
阮秋白淡淡:“好的不得了。”
枣芩:……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枣芩呼气,对着脸上扇了扇风。想着回去睡个午觉,再去打听打听当年的事。
终于回了家,一踏进门,枣芩蓦然僵在了原地。
院中用来挂衣服的一根铁丝上,走的时候还是光秃秃的,此时已经挂上去了两三件衣服。
一片白色的小布料被夹子固定在上面,随着风飘摇,在蓝天下格外晃眼,枣芩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又晕了。
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洗的。
全都是神经病,龙保岐是神经病,李聿也是神经病。
一会欺负他,一会又在他离开的时候,溜进他屋子,偷偷摸摸把他的内裤给洗了,还光明正大挂在院子里。
枣芩飞快把自己的内裤拽下来,钻进屋内。
正午的太阳,他们出去了不过一会,基本上已经全都干透了。
枣芩咬着唇,把内裤塞进柜子里,回到炕上倒头睡觉,眼皮不停地颤。
只要他不尴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对,就是这样。
·
玻璃窗内,炕上两人睡在一起,枣芩背对着阮秋白,阮秋白的手臂在他陷下去的腰上轻轻搭着,头都几乎靠在一起。
·
枣芩怀疑李聿给他洗衣服是想和他道歉,因为当天下午,枣芩还想着今天要去哪里吃饭,李聿就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
李聿小时候就学会了做饭,因为父母有时候外出不在,就需要他来照顾枣芩。出去外面独自生活,不忙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吃,厨艺还算不错,起码看样子要比宋平好一些。
枣芩刚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在门缝里朝外偷看,直到看到一大桌子的菜,以及被拿出来的三双筷子,才确定了有他的份。
生气归生气,不爽归不爽。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就亏了。
他坐在屋内,等到李聿来叫自己,枣芩才佯装不情愿,慢吞吞坐下吃饭。
两人一直盯着他看,枣芩吃个饭都吃的尴尬,抬起眼皮看他们。
李聿问:“还行么?”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枣芩浅浅点了下头。
其实确实不错,都可以去当厨师了,比岛上那家饭馆做得都好吃。
只是一个点头的动作,对面李聿就忍不住眉眼舒展开。
吃过饭后,两人像是心照不宣有了分工,谁都没说话,阮秋白把碗拿到厨房去。
枣芩什么都没干,有点心虚溜回屋内。
阮秋白今天下午回去了趟,拿了一些东西过来。
其中最让枣芩感兴趣的是一个相机,他之前就看到过阮秋白拿着相机拍东西,现在到了自己手里,他也想试试,说不定能有个摄影天赋。
枣芩刚进屋子,身后就传来关门声。
他回头看,表情一变,熟悉的场景让他瞬间紧张起来,退了两步。
李聿再一次把他堵屋子里了。
枣芩立马想要喊阮秋白来救他。
对面的李聿看到他的表情的那瞬,意识到问题,又很快将打开门。
他面色绷着,没直视枣芩,“不是要欺负你,你随时可以出去。”
枣芩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见他马上就要走了,李聿忽然开口:“我昨晚开门了。”
枣芩脚步停下。
男人嗓音低了点,仿佛有点艰难,说出这样的话,“……我过来找你了,但是你已经、去找他了。”
枣芩低头小声:“可是我都已经走了,你跟没开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就小跑着去找阮秋白,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李聿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框,闭了闭眼。
枣芩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不想再接触他,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明明不是对他有兴趣吗……
枣芩翻看着相机内阮秋白之前拍的照片,连着看到了好几张——他自己。
在枣芩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阮秋白拍了很多张关于他的照片,他的纤瘦模糊的背影,水葱似的手指……
不过再往前看,还能看到岛上的一些老人,海鸥,风景。
其中有不少,让枣芩觉得非常眼熟,他看着回忆起来,发觉就是家门口附近。
阮秋白拍得很不错,尤其是拍枣芩,枣芩自己说不上来,但照片给他的感觉并不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而是有一种悠长的氛围。
好像看到照片就能脑补出点什么事情。
【没有把宝宝的美完全拍出来,不过也很好看,浓浓的故事感,浓浓的感情】
【小麻豆怎么这么漂亮,亲亲你的小嘴巴】
枣芩看着有点手痒,他拿起相机,对着屋子里随便拍了张,一看色调晦暗,只能看到轮廓。
怎么一样的相机,他拍出来就这样?
枣芩起身去打开门,取景框对准傍晚暗蓝的天空,像是一幅画卷,他拍了张。
取景框随着他的动作挪到院里,他嘴唇微张,很是新奇,专注看着镜头中的一切。
忽然间,一片裸、露的、属于男性的宽阔脊背闯入镜头中,他肌肉紧实,线条流畅。
他微微侧头看了枣芩一眼,慢悠悠将手中小盆的水浇在背部,让水滴顺着沟壑分明的背滑落。
枣芩:?
第39章 第 39 章 好玩的
手指一抖, 手中的相机差点没拿稳,枣芩脑袋都卡壳了下,缓慢又错愕的瞪圆眼睛。
裸背男人腰身挺直, 在微弱光照下依旧走势分明, 他似乎要转身, 枣芩被吓得照片也不拍了, 着急忙慌回了屋子。
这人太没有边界感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脱衣服洗澡, 完全不考虑这个院子别人的感受吗?】枣芩红着脸蛋怒了, 牙齿都咬紧。
系统突兀出现,开口拆台:【宋平也在外面洗。】
……
枣芩翘着眼睫:【那能一样吗?这里是宋平的家, 而且他从海上工作很累,在屋子里洗完,还要再搬出去很麻烦。】
他小声接着说:【李聿又什么都没干……】
【他做饭了,还在电脑上工作了。】系统冷静说:【你很偏心宋平。】
偏心的很明显。
枣芩恼羞成怒, 眉心不悦蹙起,【系统你怎么这么顶嘴, 你要站到我这边才行。】
就是讨厌李聿。
李聿极力维持着自己的肌肉状态,看起来很随意,实际上每一处都发力,不敢松懈, 把完美的自己展现在枣芩面前。
他经常锻炼身体, 回岛上后也没断过,身上没有丝毫赘肉,枣芩这样没见过世面还胆大的小男生,又本就对他有兴趣。
他都不用想,只等着枣芩再次主动来找他。
漂漂亮亮的, 身上也白,枣芩脾气大也很可爱。
他这次会只会短暂装两秒,维持自己的形象,毕竟太简单得来就不会珍惜,他要让枣芩知道他很难搞。
之后他就放枣芩进去,然后看枣芩会做什么。之后他肯定会轻轻地吻枣芩,然后跟他说对不起。
良久没有听到声响,李聿疏离瞳色回头一看,原本站着枣芩的地方已经空荡荡。
枣芩被李聿这么一搞,吓得都不敢出去了。生怕再撞见什么奇怪场面,一直等到阮秋白回来,才放了心。
枣芩对李聿真的没什么好感,想到他都隐隐排斥。
其实大多都是因为那天对方把他堵在柜子里时,嘴里蹦出来的一个个刺耳的词。
在他想站起来时,推向他柔软腰腹的大手。
在面对枣芩的时候,李聿就把外面的那一层和善的羊皮扒掉了,露出底下恶劣的真面目,一只眼冒绿光的狼。
所以现在,哪怕李聿对他的态度变好了些,枣芩也觉得那个说他浪的李聿才是他的真面目。
·
今晚是得知有鬼后的第一个夜晚。
天还没黑,枣芩就有点胆战心惊。因为他也不完全确定,是不是身旁有人陪着,鬼就不会来欺负他了。
但昨晚确实是,他投入阮秋白怀中的那一刻,那冷意就骤然消失。
灯早早被关掉。
枣芩洗过了澡,用得是最普通的皂角,身上却散出独属于他身上的香甜气息。
他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双眼睛,错愕看着黑暗光线下脱衣服的阮秋白。
他声音紧张:“你脱衣服干什么。”
阮秋白早摘下了眼镜,跪在枣芩身侧,随手把衣服丢在一旁,捋了把额前的发丝。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枣芩只忽然感觉身上凉了下,被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阮秋白鼻腔发痒,掀开的一瞬间就被绵绵香气袭来,心都颤了颤。
他声音低哑,这才回答枣芩前面的话,“宝宝,我穿着衣服睡不着。”
枣芩小动物一样天然的预感,发挥了作用。
他心里有点慌,声音促了促,就急忙想要起身,“还有被子,我去找。”
刚说出口,他就被一只胳膊自身后抱住,那人温度灼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简直像个火炉,在他脸颊嗅闻。
“别去,跟我贴在一起比较安全……宝宝不想和我睡一个被窝吗?你不喜欢我了?”
枣芩紧咬住嘴巴不说话,身上都冒出一层细细的汗,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阮秋白有些不对劲了。
有关生理上的。
好奇怪啊。
“宝宝想不想跟我去大陆?我带你走吧……”
被子的温度不断升腾,阮秋白的呼吸重得异常。
枣芩整个人都卡在阮秋白怀里,眼皮都打着颤,他小声说:“不用贴的这么近啊。”
阮秋白嗓子哑得不像话,忽然在枣芩耳边,慢又低的说了句:“宝宝睡觉也不喜欢穿裤子。”
“我穿了!穿了的。”枣芩又急又凶的说。
内裤也是裤子。
阮秋白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脏与身体,瞳孔收缩又放大,想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嘴里的话都变得很多。
想对他说怎么也说不完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私密而幼稚的情话。
他完蛋了。
他彻底被枣芩迷住了,满脑子全都是他。
“好香啊,宝宝,你想不想摸摸我……我怎么那么想亲你?”
他闭着眼睛,高挺鼻尖碾磨着枣芩的伶仃肩膀,那里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枣芩皮肤嫩,亲一下都是凉的。
枣芩张唇喘着气,眼中闪烁湿漉,烦恼说:“你忍住不行吗?我真的想睡觉了。”
窗外天空的颜色并不是枣芩平时睡眠的时间。
“才八点不到。”阮秋白拿腔捏调的,忽然说:“教宝宝一件开心的事好不好?”
枣芩困惑了秒,身后的人忽然潜下去。
其实枣芩是想躲的,当被混乱呼吸喷洒。
……
他眼眶湿润,很快凝结成了可怜水珠,划进发丝。
细嫩的腿在床单上本能的乱蹬几下,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狠狠闭上眼,生怕被隔壁讨厌的人听到。
……
空气骤然变得好冷,像是跌入冷库,全身的温度都好被侵袭。
而这一次不只是枣芩这么觉得,阮秋白也同样感受到了。
那种阴冷中,甚至能让人感受得到遏制不住的愤怒。
“怎么办,好冷啊……哈……”枣芩哭腔止不住。
身体的感受和精神的恐惧同一时刻侵略他,他有点承受不住,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成了浆糊,什么也想不了。
枣芩无所能力侧着脸,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呜呜哭起来。
都没有发觉,裹挟着愤怒的阴冷已经悄悄地越走越远。
一直快到天亮,枣芩睫毛还是湿的,手臂因为太热露了出来,放在枕头上,他温热脸颊被人轻轻落下一个吻。
枣芩清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他揉了揉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爬起来的瞬间,意外的摩擦,他忍不住疼得哼了声。
又麻又疼,他胸口缓缓升起火气,想起昨晚的事情,紧咬住唇肉。
他开口喊了声:“阮秋白!”
明明声音并不算小却不见人,等得委屈劲都上来了。枣芩一个人动作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人。
倒是看到在厨房做饭的李聿,穿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围裙,有模有样的绑在腰上,侧眸对他说了声:“饿不饿?”
枣芩靠在门口摇摇头,他手放在门框,无奈之下才不太好意思的朝他问:“你有看到阮秋白吗?”
李聿头都没回,轻描淡写的说:“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走了。”
枣芩垂下眼,看着门槛,他其实隐约记得阮秋白和他说了什么。
话语中有些掩饰不错的失措情绪,声音尽量维持着平静,“宝宝。”
枣芩好像接受了这个称号,知道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嗯了声。
随后听到他说:“明天晚上再来陪你睡觉。”
枣芩记不清是不是这句,但意思差不多。就是说白天不陪他了,晚上才会来陪他……
为什么会这样?
枣芩神色变化太过明显,睫毛失落的抖啊抖,嘴唇也紧紧抿着。
李聿忍住自己想安慰他的冲动,把饭菜摆上桌子。
之前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就剩下了两个人了,桌子上看着都有点空。
枣芩并着膝盖坐在木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米饭,腿、根还不太舒服,只能又稍微松开点,尽量不摩擦到。
“不好吃吗?”厨子像是看不惯他这副小口小口、艰难进食的样子,忽然问。
枣芩抬眼,表情迟钝的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李聿握着手中的筷子紧了紧,视线落到枣芩脸上,闪烁了下,“其实我没有不想带你走。”
枣芩:?
他因为话题太突然,有点迷惑。
“我工作很忙,很怕你在那里被大城市的人骗了。”李聿声音淡淡,像是随口一讲。
“我一个同事家的小孩,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说是交了男朋友,就跟着男朋友去住了,没多久就哭着跑回家了。”
枣芩有点好奇,看着他,“为什么啊?”
“笨。”李聿在枣芩嘴巴撅起之前,说:“很多男的都很坏,他们在得到受害者的身体之后,就会消失,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尤其是城市来的男人。”
枣芩瞬间联想到了阮秋白,这情况重合度过高。
他没说话,眉头轻皱又松开,表情明显乱了些。
李聿接着说:“所以才不想带你去,害怕你被骗了,都不知道自己被骗,还以为别人只是有事。这样会显得很笨。”
……
阮秋白的目的就是弄疼他的腿吗?还有那个、主动、舔他?
说要帮他也是骗人的吗?晚上才来算什么?
枣芩牙齿咬着筷子,恶狠狠的想,他也不是很需要阮秋白啊。
“你有什么事情,找家人帮忙才是对的,家人再有嫌隙,也比外人亲。”李聿放下筷子,完全就是说家常话的模样。
枣芩也放下筷子,抿着嘴巴表情严肃进屋了。
他也不需要李聿的帮忙。
李聿一看就是比阮秋白还要坏的家伙。
枣芩也不会因为李聿的几句话,就完全觉得阮秋白是在骗他。可是等了好久,阮秋白也没有出现。
他握握拳,干脆按照目前的线索,独自前去龙保岐家。进门先看到的是宋莲莲,她正要出门。
看到枣芩,宋莲莲脸上瞬间浮现关切的表情,“小枣,今天吃饭没?”
“吃了的!我就是来看看小龙好点没有。”枣芩连忙说。
宋莲莲要是知道他没吃饭,肯定要去给他做了,枣芩觉得把她放到嫌疑人列表,都心里虚的慌。
“吃了就好。”宋莲莲放下心来,她指指屋子说:“他在躺着呢,我去买西瓜回来,你再多待会,等我回来。”
枣芩点点头,腼腆笑着,“好啊,我会等着的。”
他走进里屋的时候,龙保岐还在炕上躺着,他腿翘着,两手撑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想什么。
听到枣芩的脚步声,他没什么力气,死气沉沉说:“要我去买吗?”
没有收到回复,他才觉得不对劲,微微抬起头,瞳孔瞬间收缩,几乎是噔一下起身,下了炕。
他张望着往枣芩身后看,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人来了。
枣芩眼神有些退缩,又漂亮又白,眼睛亮亮的,跟他梦见的一样。
除了他俩,此时此刻,整个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龙保岐吞咽口水,摸了下后脑勺,黑皮上泛了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小心翼翼说:“我昨天说的话……”
枣芩表情一急,脸也跟着红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乱说的。”
龙保岐恍恍惚惚的说:“是真的。”
他感觉自己还没好全,不然怎么看见枣芩就脑子发热,他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什么想法啊?”
第40章 第 40 章 亲嘴教学
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难道要他答应让一个比他都小的男生, 还是他丈夫的表弟,做什么荒唐的小老公吗。
他都已经有一个情夫了。
枣芩眉心轻轻蹙了下,表情为难, 他真的招架不过来。而且他过来也有自己的目的。
……
“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虽然没有明说, 但完全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龙保岐也听懂了。
屋内空气都沉默着。
枣芩眼睛抬着, 视线落在木质衣柜上方摆着的,龙保岐父亲的黑白遗照上。那是一张属于中年人的脸, 一张不该在那个时候去世的脸。
他收回视线, 对上龙保岐怔住的神情,他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掩饰着微微侧开头,躲开了枣芩的视线。
龙保岐有些无奈问:“你不想说这个,想说什么?”
枣芩葱白手指指向他身后的方向,龙保岐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高大脊背微僵。
枣芩眼睛放大一点,试探着说:“你能跟我说你父亲的事情吗?”
龙保岐没说话, 转过头来时,单薄的眼皮下眼中没什么情绪。
他长相五官都偏锐利,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肉,不做表情的时候, 看着很严肃。
他几乎从没用过这种表情对着枣芩。
枣芩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手指无意识蜷起来,心里有些紧张,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干脆逃避似的,慢吞吞转过身子,背对龙保岐。
龙保岐看着他转过身的动作, 没好气笑了下:“就觉得你表情奇奇怪怪。”
他顿了顿,“你是不是怀疑我杀了宋平。”
都没带什么疑问的意思。
他语气中的笃定,让枣芩抿住嘴唇。
他睫毛颤抖,刚想否认来着,倏地腰被一条胳膊自身后环住。
龙保岐有点恼怒的勒抱着他柔软细瘦的腰身,垂着眼,如果不是有点愤怒加持,他还真不敢直接上手抱枣芩。
“你就是怀疑我!”他盯着枣芩发红的耳朵尖,很凶的说。
枣芩呼吸都不敢大口,主要是因为被说对了。
他确实在怀疑龙保岐……
如果真的不是对方,那就是自己在猜忌一个无辜的人是杀人犯。
感觉好严重。
他慢吞吞的扭头去看龙保岐的表情,小脸上无辜的表情,粉唇被牙齿压得绷出一点白痕,呼吸时会有微妙香气往龙保岐脸上挨。
龙保岐从没见过这个角度这个模样的他,枣芩弱声弱气的说:“我说我没有这么觉得,你会信吗?”
脑子嗡一下,热血上头的瞬间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龙保岐空着的那只手心贴上枣芩脸颊,大手按着往他的方向轻轻压。
枣芩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就顺着扭过脖子。
薄唇哆嗦着落在了枣芩柔软的唇上,龙保岐闭着的单眼皮都在抖,仅仅只是接触着唇肉,从细细唇缝中,感受到枣芩的气息,就晕头了。
后背窜起来一阵电流,把他从头点击到尾。
他嘴巴还不忘说话,只是声音非常轻,两个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呢喃着:“枣芩,你嘴巴好软啊。”
枣芩被磨着嘴巴,微微仰着头,他睁着眼睛都能看到龙保岐那副沉迷的样子,什么紧张都烟消云散了,心底深处还莫名还生出一点点的小得意。
龙保岐跟他也差不多大的年纪,个子比他高一节,却连嘴都不会亲,像个笨蛋一样只轻轻碰着,舌头也不会伸。
“不能亲了……”枣芩扭开自己的脸,唇瓣擦过唇瓣,他开始瞎说:“你已经超过正常时间了。”
龙保岐吞咽口水,佝着背,下巴放在枣芩肩膀上,声音低哑,“还有时间规定吗?”
枣芩眨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十分认真,“当然有,不然要亲一整天?正常人都是只亲一下,多了嘴巴要烂。”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龙保岐微妙沉默一瞬,眉毛竖着,“你跟很多人亲过?”
枣芩:……
“没有啊,但肯定比你经验多。”
龙保岐满意的“哦”了声,舔了下嘴唇,有点磕巴的问:“那、枣老师,请问你能教教我吗?”
被恭恭敬敬一句“枣老师”哄住,枣芩心跳都加快了,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是个小老师,对面的学生需要他教。
怪异的气氛促使他微微张开点唇,口腔内闷着的温软舌尖都能看见,他声音小小,“你先……”
才刚刚说了两个字,上天似乎故意要折磨龙保岐的神经。
门外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不小。
枣芩察觉到,瞬间从老师梦境中清醒过来,去掰龙保岐的手臂,急说:“有人进来了,你快松开我呀。”
龙保岐被这么一上一下搞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不肯放开枣芩的腰,着急忙慌在枣芩那点舌尖上舔吮了一口,跟狗一样,吼中发出怪声。
枣芩抗拒的用手肘撞了好几下他的胸口,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坐在椅子上,被分下一碗西瓜的时候,枣芩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盯着碗中鲜红的西瓜,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舌尖上,他轻轻卷弄着,舌尖麻麻的。
宋莲莲很开心,说:“你看,这不巧了,我刚走几步就看到你哥,正好还拿着西瓜说要送过来,那我就正好不去买了。”
“一直都想谢谢您,照顾枣芩。”李聿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私底下的恶劣样子。
枣芩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没做出来,勺子挖着小碗的西瓜送进嘴里。
身旁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
龙保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他西瓜也不吃,不时偷看枣芩一眼。
“中暑中傻了?”宋莲莲看他那副傻样,也没忍住笑了声。
龙保岐挑着眉毛,扯着嘴角笑了声,摇摇头:“没有啊。”
看起来更傻了……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真要教学了,宝宝你会了吗你就教别人】
【老婆你看,你都给他迷成智障了,放过他吧,看看我,全新未开封】
吃完西瓜,宋莲莲中午要睡午觉,这像是什么家庭传统,龙保岐本来也习惯了偶尔睡个午觉。
可枣芩坐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清醒到可以去海里游两圈,再上岸抱着枣芩亲一天。
他忽然想起什么,瞥了眼多余的李聿,凑到枣芩耳边小声,拿腔捏调的说:“老师你放心,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杀过人……不然我这辈子都是处男。”
枣芩慢慢挪开耳朵,眼中写满了无语看着他。
什么鬼啊?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