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任何形式的否认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谢晚馨对验孕棒并不陌生,因为梁宛的劝告,她去测验过自己是否有怀孕。因此她绝不会看错。
在谢晚馨狼狈而震惊的面孔前,梁宛镇定地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用纸巾擦拭着被水沾湿的手背。
她的心脏在颤抖,但不会流露。
“如果它没有出错——是的。”梁宛缓了口气,“但验孕棒并不是百分百准确。”
“不不不……”冲击令谢晚馨语无伦次,“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会怀?你没有男朋友!你瞒着我了?你有男人了?你和谁做了?这太天方夜谭了,我从未听说你有喜欢的人。哦不……”
她停了下来,惊讶地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倒吸一口气。
“这个时间——难道是在挪威?”
梁宛中间有好几次想回答她,但音节刚一出口,又被她接连打断,到这时才能插上一句话。
“我并不是有意瞒你。”梁宛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说辞,“但这件事不容易被理解,你也许会觉得我发疯了。”
“发疯?你当然是疯了!”谢晚馨一口气喝掉半杯水,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已全然将自己和李逸程的事抛之脑后,“但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今晚一定不会离开你家。”
梁宛的视线跟随谢晚馨的手部动作挪移,没有聚焦。
像当初欺骗Lee那样,这一次,她也没有对谢晚馨坦白。真假掺半是最不易露馅的,也是梁宛惯用的伎俩。
故事也不能一言以蔽之,那将失去可信度。
墙上的时钟滴答飞转,谢晚馨的眼珠也止不住地晃动。
良久,她试图总结这一个冗长又复杂的事件。
“你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在挪威和一个男人一夜情了?哦不,多夜情。”谢晚馨不忘纠正自己的用词,但仍有令她费解之处,“极光猎人是怎么回事?”
梁宛没打算将自己编排成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十足混蛋,于是轻飘飘地说:“只是一场普通的邂逅。”
谢晚馨带着狐疑的眼神看向她。
梁宛失笑,提高音量,“难道你认为我会找一个有女朋友的家伙?”
谢晚馨砸吧了下嘴,“那倒不会。”
梁宛的为人谢晚馨还是清楚的,她不屑做那样的事。但一夜情这个标签贴在她身上,就足以让谢晚馨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你真的打算把她生下来?”
梁宛低头,“嗯,我没有理由放过这个优秀的基因。”
“那陈知渊怎么办?”
梁宛蹙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晚馨敲了敲脑袋,后悔问出这样的蠢问题,“我只是觉得你们很配。宝宝,难道你真的打算自己过一辈子?”
梁宛笑了,“难不成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心甘情愿当后爸?”
一声长叹自谢晚馨嘴中发出。
在她眼中,梁宛从高中起便一直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走着多数家长希望中的那条路。优异的成绩、顶尖的学府、出色的工作能力,按照这个轨迹,下一步应是令人艳羡的家庭。
但忽然间,她就像一架效力几十年的老旧飞机,脱离了控制,冲进雷云,固执偏离原本设定的航道。谢晚馨第一次从梁宛的笑容里读出自毁倾向。但梁宛总是比自己活得更清醒,谢晚馨情愿相信她的内心就是奔放的,只是一直压抑着。
没有人记得最开始谈论的李逸程,夜晚的话题在性/事与育儿的道路上越奔越远,最后以谢晚馨在梁宛家留宿结束。
-
那一晚畅想的未来在三日后的周末崩塌。
“你没有怀孕,验孕棒是假阳。”
“你不容易怀孕的,必须调理一段时间。为什么停止吃短效避孕药?你的生活习惯要改,早睡早起,少吃重油重辣,别让自己太累。你的卵巢……”
走出诊室时,梁宛极度平静。
她不无知,明白验孕棒会出错,只是没想过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候诊大厅人满为患,有人走有人来。
一个独自前来的女人挺着肚子起身走进诊室,梁宛在她走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扫视检查单时,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印刷在上的名字不是自己。
电话在这时响起,她接了起来,没有吭声。
“Denise,你在海淀吗?”
“不在。”梁宛闷声回答。
徐菲林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女儿在课外辅导班闹脾气了,非要回来,我抽不开身,我老公今天在天津,来不及回京。你能帮我接她到公司来吗?我给你们叫一辆车。”
梁宛没有立刻回答,她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徐菲林对女儿的保护欲很强,就连让她一个人坐车都不放心。
“好,我现在过去。”
“你真是帮我大忙了,下周请你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
梁宛将检查单对折了两次放进包里。
起身时,她看着医院天花板亮得晃眼的顶灯笑了笑。
满世界来回折腾,但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挪威之行怀揣的愿望与紧张,一路上的心惊与忐忑,都像极了一个笑话。
愿望不会实现,生活的忙碌和人际交往还在继续。
也罢,时间会慢慢冲散她对挪威的记忆,风景与人都是。
只当是从未去过。
-
一转眼入暑了。
谢晚馨和李逸程于两个月前正式分手,藕断丝连小半年,谢晚馨终于在亲眼目睹他和别人搂抱后,下定决心把他赶出家门,正式回到独居的生活。
梁宛送了她一条手链,作为“分手快乐”的礼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谢晚馨开始物色下一个能带给她多巴胺的人。
梁宛的生活还是只有工作,能打交道的男人除了同事、同学,就只剩甲方。
不少人想给她做媒,连小区门口开店的阿姨都对此事很有热情。但不巧,梁宛连周末都没有时间。
关雅沁是徐菲林的女儿,在国际学校念高二。
自从半年前梁宛去辅导班接她后,她就爱上了和梁宛相处。
梁宛是一个随和的人,生活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比起总是因为太在乎自己而多加控制的母亲,关雅沁更喜欢和梁宛在一起。
她总以要梁宛帮她辅导英语为由,让徐菲林请梁宛到家中,再以请“老师”吃饭为由,溜出去逛街。梁宛的英语水平早已不如当年,教一个国际学校的学生显得有些可笑。
尽管她并不想“被迫加班”,但碍于徐菲林的面子,她很少拒绝。徐菲林倒不是一个会白嫖下属的上司,每次辅导她都会支付报酬,出去吃饭的费用也由她承担。
又是一个周六,方愿、梁宛和关雅沁一同出门逛街,目的地是开在大型商城中的二次元快闪店。关雅沁有个收集复数的癖好,方愿和梁宛就是被拉来凑人头数抢限量商品的。
排长队的时候,关雅沁聊起暑假旅游计划。
“我没想好是去北欧还是澳洲。”
方愿立马说:“去北欧啊,八月的澳洲很冷吧。宛姐去过挪威,你还能向她要攻略呢。”
梁宛怔了怔,去挪威已经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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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事。
她的记忆向来不好,对工作学习以外的事印象不深。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在奥斯陆去了哪些地方。
“我只记得我是按着挪威缩影的路线走的。”
方愿忽然猛拍关雅沁的肩膀,“说起这个,你宛姐还遇见了一个大帅哥。”
梁宛一怔。
关雅沁追问:“什么帅哥?”
“我记得是个极光猎人?带她去看极光,是不是很浪漫?她还偷拍了人家,可惜没拍清楚,不知道宛姐的眼光怎么样。”
梁宛只笑笑说:“北欧帅哥不少,不止我拍的那一个。”
“但是你只拍了他,说明他是特别的。”
梁宛摇摇头,不再反驳两个年轻女孩的话。
她二十九岁了。
发现自己已经对帅哥免疫了,只单纯欣赏,不再悸动了。
“说起来,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长得不错,听说喜欢谈姐弟恋,宛姐你出手拿下他。”
抢完限量周边去结账后,话题还围绕在帅哥这个主题上。
“他太开朗了,我可招架不住。”
“那你喜欢什么型?”
“长得好看的。”
关雅沁翻了一个白眼,“其他特征啦!谁不知道你喜欢长得好看的。”
梁宛从来不给自己设一个“理想型”的标准,干脆随便抓了几个词说。
“头发不要留太长,个子最好高一点,嘴唇不要太薄,眼睛不要太小,戴眼镜的话也不错,气质必须干净。”
“皮囊之外呢?”
梁宛思索片刻。
“话不要太多,也不要太黏人,心智成熟,为人绅士。”
“对动物有爱心?”方愿忽然补充。
梁宛点点头,“再好不过。”
关雅沁顺着方愿的视线看过去,悠悠说:“肩宽腿长?穿西装裤特别帅的?”
梁宛失笑,“听起来在描述建模。”
关雅沁拍了拍梁宛的背,伸手指向一旁的宠物店。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符合你的标准?”
梁宛抬起眼帘,淡淡投去目光。
宠物店的玻璃窗内,一只胖嘟嘟的柯基刚结束美容,正由店长将它抱给主人。它欢快地摇着长长的尾巴,而不是扭着屁股。
“没有剪尾巴,真可爱。”梁宛喜欢看小狗摇尾巴。
关雅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让你看男人,不是狗。”
柯基的主人背对着店门。
他看起来是刚结束工作,穿着黑色的衬衣与西装裤。衬衣的剪裁修身利落,恰到好处地显出男人宽阔的肩膀与腰线。他的双腿被包裹在西装裤下,笔直修长。
男人折起袖口,卡在手肘的位置,双手接过柯基抱在怀里,与店长交谈。梁宛不自觉看向他手臂的肌肉线条,覆有十足的张力。
他虽始终没有转过头,但不难判断他有一头利落的短发,修剪得十分干净。更巧的是,他的耳朵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梁宛笑了笑。
她收回视线,说道:“还是柯基比较可爱。”
“姐,你没救了。”关雅沁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梁宛的肩膀。
“是的我没救了,”梁宛欣然接受这个评价,伸手推着两个人前进,离开宠物店门前,“比起关心我,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学业吧。”
“宛姐你怎么也开始学我妈……”
宠物店内,一声狗吠后。
周沥面无表情报出霍易斐的手机号。
“他的狗,记他账上。”
店长笑眯眯送走客人,不忘和柯基挥手,“胖虎拜拜,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吃鸭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