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将离在宫门前勒马,踌躇许久,听雪刨着地面似是不耐烦起来。
他伸手安抚它,等到霍青青纵着飞雪过来,拿破甲锥放在听雪背上:“听雪,走。”
听雪伸头蹭蹭飞雪,才载着雁将离踏进宫门。
顾衍这才逮着机会行至霍青青身侧:“别担心。归来行了这么些时日,也未传信收兵权,雁将离无碍。”
霍青青点头:“顾大人憋了这一路,想同我说什么?”
“待晚些出来,再同霍姑娘说。”顾衍笑笑,翻下马背,伸手把她也接下。
大殿之上,明顺帝看着底下呈上锋锐骑将印的雁将离。
“我且问你,你守什么?”
雁将离抬起头来,依旧如上次那般不卑不亢:“我守青青,守大煜。”
他呈上一纸和书,是南羌王廷所递:“我同青青杀至南羌王廷,南羌王递上求和书,想同大煜谈和。”
明顺帝只怕是早已料到,抬手让福公公取了和书,略翻了翻。
“也罢,大动干戈,伤的也是两方百姓。既然南羌王愿意割让这十座城池,便也算得有诚意。”
“雁将离,我若命你永守白沙关,你愿不愿?”
雁将离拱手,唇角带笑:“我说了不算,我亦不愿。”
满朝哗然,明顺帝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我愿交兵权,此后居于京都。若有战事,我再披挂上阵。如今,二皇子已能担将领,不若将锋锐骑再并回大煜军中,让他一并领了。”
“皇上,末将想在京都住下,在大煜四处走走。”
霍青青见他看过来,不由浅笑道:“皇伯伯,这般也好。将离守白沙关守了这么些年,也累了。让他多在大煜中走走散散心也好。”
“如今南羌已破,余下的便只剩北蛮。我哥前日来报,不日凯旋。海晏河清,大煜有将,只待我哥回来,便可摆下庆功宴,守我大煜永昌。”
大殿上,她的声音回响,再无一人反驳。
霍青青环视一周,眉眼含笑:“诸位,可有异议?”
明顺帝瞧着她这般耀武扬威也未制止。霍家青青如今不敛锋芒,似出锋宝剑般,哪有人敢撞上锋刃?
霍家人,当真不可小觑。好在,霍家一身忠骨,乃是大煜脊梁。
“既无人有异议,那便如雁将离所说,锋锐骑归于大煜军中,由赵亓接任大煜军大将军。”
赵亓戎装未卸:“儿臣领命。”
一应封赏下来,霍青青封无可封,她便给来助阵的江湖中人要了御酒佳肴。明顺帝欣然应允。
等下了朝,明顺帝将霍青青召至御书房,见他严肃模样霍青青还当是别的什么,还未开口就听着明顺帝为难道:“青青啊,这一战国库中着实空了。”
霍青青了然,笑道:“那皇伯伯尽管吩咐人采买,至于银两,交给我。就当是我请大家赴宴了。”
“朕就知青青最是通情达理。”明顺帝连连感慨,又想起什么叫住她:“这些个人,青青,你还是挑顾衍?”
霍青青一顿,无奈道:“皇伯伯,你怎的也问这个?”
“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再说你家,你爹,还有你那爷爷,可都盯着朕。若不给挑个好的,我都怕他们找朕麻烦了。”
他说得在理,霍青青便也没拆穿,她眼眸微弯,笑道:“顾大人长得好看,皇伯伯认为如何?”
“这倒是实话。”明顺帝也笑起来:“这些事朕就不掺和了,早些时候他想来请旨,可那时你也知晓,宋世荣未除朕不敢放。”
“况且,他说了不算,要霍家青青说了才算。”
“那就请皇伯伯赐个旨罢。”
“那得等朕同你爹再说说,挑个良辰吉日,这般才好。”
“行了,你也该去同雁将离他们说说话了,我这老头子一个,就不再霸着他们的宝不放了。”
“皇伯伯惯爱说笑。”霍青青瞧着外间似是站着人,同明顺帝行了一礼:“那臣女便先退下了。”
“去吧,他们等你太久了。”
“多谢皇伯伯。”霍青青又是一礼。
明顺帝摆摆手,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靠在桌案上撑着头。
齐小婉进来替他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可惜了,青青那丫头偏生看上了顾衍。臣妾还说正巧亓儿回来,枢儿又有了功绩,让他们同青青再养养,瞧瞧能不能把青青给接进宫。”
“那俩小子啊……”明顺帝闭着眼,轻轻往后靠了靠:“雁将离霍清风那俩小子青青都没瞧上,莫说他们了。”
“皇上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亓儿如今是大将军了,枢儿也治国有方。”
“雁将离被那贺乾折腾得差点死了都能再爬起来,一路爬到锋锐骑大将军的位置。再说那霍清风,亦是如此。霍家并未助力,全是他们拼着命自己挣来的。”
齐小婉放下心来,低声问:“那皇上是认下雁将离了?”
“我有个这样的侄子,不丢人。”
“皇上还是心善。”
明顺帝长叹一口气:“不是我心善,是青青那丫头心善。”
半晌,他又觉得不甘心:“你说……霍承阳说青青未至双十不成婚,我们那俩儿子是不是还能试试?”
“不然也太便宜顾衍了。”
齐小婉心知他不甘心,因着她也不甘心,青青是她看着长大的,这般好的姑娘着实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外人。
遂她答了一句:“皇上说的是。”
……
一众人出得宫门,兰浔赖在霍青青身边不肯走。
林豫思量许久,才向霍青青道别:“青青妹妹,如今得了封赏,我还得先回青州见我爷爷。要待庆功宴时再同你喝酒了。”
“好啊。”霍青青将兰浔搂住,眼眸弯弯,颊上笑出个漂亮的梨涡:“如今也该叫豫哥一声林将军了。”
“别,不敢当。”林豫连连摆手,他翻上马背:“霍将军是化雨为水,才称淮月罢。”
霍青青一愣,林豫趁这时候已打马飞奔。
“小青儿,玉楼春怕是堆了不少账和消息,我也得赶回去清理了,明日便走。”兰浔说着,看了旁边蠢蠢欲动的顾衍一眼,同她耳语:“小青儿,你也当心些,我看着顾衍……不像好人呐……”
她话音刚落,就被顾衍横来一把绣春刀把她跟霍青青隔开些许。
“兰楼主,你且小声些,本官能听到。”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顾大人。”兰浔哼了声,一把搂住霍青青,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红口脂印子,朝着顾衍挑衅:“你要是再耍官威,我就把小青儿劫走,让莫天俞他们带着人堵你。”
顾衍一时沉默下去,只片刻便听见他那绣春刀“啪”一声出鞘又入鞘,随后他扬起一个笑脸道:“哦?那兰楼主且试试能不能出得这城门。”
“嘶……小青儿,我背后有些冷,怕是要先走了。”兰浔一抖,也策马而去。
雁将离打马过来,玄甲玄枪,那枪杆一转,落在霍青青面前,他笑道:“那我去散散心,晚些等你回府,同霍大人他们一起吃些。我总记得他们爱喝酒,今日正好喝个痛快。”
霍七看看辰砂看看锦屏又看看霍十一,总觉得楼主身边人多得挤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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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策马到霍青青身边,霍青青看他一眼:“顾大人想说什么这时可以说了。”
“霍姑娘,你靠近些我告诉你。”顾衍神神秘秘的,待霍青青靠近些,他凑到她耳畔:“我想说……”
他一把将霍青青掠到自己马背上,一拍破月的背喝道:“破月,快跑!”
霍七一惊:“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霍十一和锦屏,见他们岿然不动,伸手指指顾衍跑去的那方:“就把楼主带走了?”
锦屏冷着脸骂了声:“他就这样不守规矩。”
“姑娘没让拦,便不关我们的事了。”辰砂面上挂起一丝笑意,他早些留在京中还觉得未帮到姑娘,如今却觉得守住霍家,姑娘应当是高兴的。
他这模样不似作假。
霍七当即道:“行,那咱们就先回霍府等着今夜里吃点好的再睡个几天补补身子。”
……
雁将离骑着听雪,一路从城中行至郊外。
安好新的守城将领布置好守城的大煜军他们才回来的。他们一路向南至南羌王廷,回来时便已是这阳春三月了。
京郊的桃花开得好。
他一路行来身上落了许多花瓣。
青青说郊外有山寺,他也见着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山腰,他顺着这条小道走便见着一个寺庙。
门口有两个小沙弥在清扫,见有人来作了一揖:“施主,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听闻有山寺,路过,来看看。”
沙弥见他戎装玄枪,也知是大煜军中人,又一揖道:“施主稍等片刻,待我去同住持说说。”
“有劳。”
待沙弥回来便领他入寺。
雁将离玄枪留在门外,戎装不好拜佛,只在寺院中略走了走。
院中那树上叮叮当当挂了满树木牌,他握住垂落的红布条,顺着往上望去。
这一看就过了许久。
“施主,可是要许愿?”苍老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雁将离转身,见那住持面容慈祥,双手合十。
“嗯,许愿。”
他接过小沙弥递来的木牌和笔,在上面写下许多,写完了便自己跃上树去,挂在高些的枝干间。
“施主戎装未卸,本不该入寺。但为守家国,神佛定然不会怪罪。”
“晚辈雁将离,曾听闻京郊山寺许愿灵验,今日恰巧路过,便来了。”
“原来是雁施主。”住持笑着,将他带到供祈福灯的殿前:“霍施主早年来供牌位时同老衲说,她想给许多人供祈福灯。”
雁将离看着殿中错落灯火,微微后退一步,轻笑一声:“她总是这般心善。”
“是啊,霍施主捐了许多香火钱,燃灯、接济百姓。”住持躬身往祈福灯里添香油:“雁施主,可是放下了?”
“我不曾放下。”雁将离看着这方摇曳的灯火,抬起手,看着那火光自他指缝里流泻:“我曾不知为何还会活着,是有她在,我才想接着活下去,在这人间多走走。”
“我守她,守大煜。”
“她长乐长安,是我所愿。”
住持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他明明将所有事都看透,找到了自己又未找到自己。
罢了……
……
这方顾衍带着霍青青一路跑,踏过街道载着她一路到后方城门下。
他将霍青青一把抱下来,几个纵跃翻到城关最高处。
他捏上霍姑娘的下巴左瞧右瞧,总觉得她颊上兰浔留下的那个红印子不顺眼。盯了许久败下阵来。
“霍姑娘,你瞧瞧我几时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