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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演出戏

作者:不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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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滂沱大雨。


    劈里啪啦的雨水瓢泼而下,模糊了天地之间的界限。


    黑色的商务车疾驰在雷雨之中,丝毫没有因为坏天气有一点减速。


    夏让尘靠在后座上,冷眼远眺窗外。


    说是远眺,其实也算不上。


    雾气朦胧,能见度相当有限。


    雨水滑落在车窗上,停留不到半秒,很快被极速吹到后面,淡化成了一条条竖直模糊的虚线。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夏让尘就是不想收回视线。


    说白了,就是不想看坐在他边上的人。


    季歇话说得很好听,征询他想不想参加葬礼。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身后站的一连串保镖是干什么吃的。


    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像是夏让尘敢说出一个“不”字,就会直接把他从病房一口气扛到车上一样。


    夏让尘当然不可能打不过这区区几个保镖。


    但他还不想和季歇闹到这么僵,毕竟以后还得利用他。


    半个月前,他威胁季歇,现在季歇威胁他,再公平不过。


    这是他第一次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见过一片血污、尸骨纵横、黑暗恐怖的扶仁医院。


    当他走出病房,面对明亮的走廊、干净的地板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既然记忆中的扶仁医院是真实的,那这里是哪里?


    短暂的迷茫,宛若一根细线,轻轻挑过神经。


    长久的路程很容易模糊时间,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窗外的雾气让这段路无限绵延,仿佛永远停留在原地。


    拐杖横亘在两人之间,是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夏让尘没想理季歇,季歇似乎也没有和他搭话的兴趣。


    从坐到他身边以后,季歇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


    他靠着车后座,合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夏让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和季歇的太多习惯一样了,导致他看季歇的有些动作就和照镜子一样。


    冷笑是嘲讽。


    沉默是无语。


    装睡的本事也是一顶一。


    夏让尘看着车窗中季歇的倒影。


    这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不像是坐在车里,而像是在车外,存在于暴雨之中。


    他看季歇,像是在看雨中的另一个自己。


    仿佛一个人,活生生裂成两半。


    一半站在光下,一半站在黑暗中,灵魂之间藕断丝连,却摇摇欲坠。


    是偏离,也是平衡。


    就像是此刻,潮湿到了一定程度,反倒让人觉得干燥。


    夏让尘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渴了?”邓艾敏感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随手把前座的水递给他,“这里有水,就快到了,忍忍啊。”


    夏让尘伸手要接,一双手比他更快,稳稳接住了水瓶。


    季歇果然是在装睡。


    夏让尘不太懂季歇为什么要抢自己的水,也不计较。


    也许季歇就是单纯口渴,或者单纯看不惯他。


    夏让尘不想计较这些。


    “咔哒。”


    盖子被拧开,水瓶被安然递到夏让尘的面前。


    夏让尘没接,只是看着他。


    “我没耐心再给你缝合一次伤口。”季歇的目光扫过他包扎好的左手手腕,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本来就体弱,生次病,更讨厌了。”


    体弱。


    前基地总指挥官眼神很复杂。


    “怎么?”


    季歇挑眉,显然,夏让尘的眼神落在他的眼中,是另一种意味。


    “没事。”夏让尘接过季歇手中的水,“我就是觉得,你看人挺准的。”


    体弱是轻视,轻视换来放松警惕,挺好。


    审判者的无知是令人愉悦的。


    想到这个,夏让尘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然后,他一抬头,在后视镜上正好对上季歇审视的目光。


    “有事?”


    夏让尘抿了一口水。


    “你会演戏吗?”


    “什么?”


    “陪我演一出戏吧。”


    说完这句话,季歇却没有解释,而是偏开了视线,主动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对话。


    夏让尘觉得莫名奇妙,但追问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很快,他就知道了季歇说的演戏是什么。


    “到了。”


    邓艾说出这两个字,很模糊,打散吵闹的雨声中。


    夏让尘拉了一下自己这一侧的车门。


    是锁住的。


    看来季歇没打算让他去参加,毕竟这种雨天不太适合他这种大病初愈的“体弱”之人。


    夏让尘坦然地靠在椅背上,打算趁着季歇离开的时候补个囫囵觉。


    季歇果然下车了,不过他下车的时候,还极为顺手地拿走了夏让尘的拐杖。


    这个人又想干什么?


    夏让尘无意追究,只要和他无关,季歇干什么,他不感兴趣。


    他闭上眼,几秒后,他听到了自己这一侧车门从外拉开的声音。


    夏让尘不明所以,偏头正好对上季歇——


    推着的轮椅。


    夏让尘:“……”


    他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季歇想要干什么。


    怪不得走之前还要拿走他的拐杖呢,是在防止他临阵脱逃。


    潮湿的水汽涌进来,汹涌而浓烈,闻起来有浓重的铁锈味。


    这样的雨天就像是一个巨型塑料袋,套在人的脖子上,再怎么深呼吸,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暴雨是一把生锈的枪,对准头顶。


    这是死亡的气味。


    季歇推着轮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让尘,神情和户外的湿度一样充满压迫感。


    他的身后,是一片泥泞的户外草地。


    葬礼就在这片草坪上进行。


    他们来得显然不算早,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其中不乏媒体,相机的镜头被动静吸引,正好对准这个方向。


    灼灼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这个方向。


    季歇背对着人群,正对着夏让尘。


    他的眼中只有夏让尘一个人。


    季歇对着夏让尘伸出手。


    动作绅士,手掌干净,落在夏让尘的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


    “你疯了?”


    “演戏,”季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默认了。”


    “默认……”


    夏让尘差点冷笑出声。


    知道季歇无耻,不知道他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暴雨乱人心神,夏让尘却很冷静。


    他明白自己此刻没有退路,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短短一天接连在季歇这里被摆了两道。


    手放在季歇的掌心,夏让尘发现,季歇掌心的温度居然比他的还要低。


    在镜头和目光之下,季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拢在夏让尘的病号服外面。


    低头时,他的呼吸靠近夏让尘,撩在颈侧。


    眼角沾了一点潮湿,是雨点的延伸。


    还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季歇没有把轮椅假手他人,而是亲手推着,走近人群。


    人群豁开一道口子,季歇却没有寻着那条路,而是远远停在角落。


    这个位置很微妙,既远离中心,又融入人群。


    显得孤独而悲伤。


    葬礼开始。


    教堂悠远的钟声从远方传来,隔着水汽,格外的遥远空旷。


    即使这样吵闹的雨声,也没有将这道钟声冲乱分毫。


    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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