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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倒霉蛋

作者:不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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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义上的。


    意味着不是血缘上的。


    又亲密,又疏远。


    现在,他和审判者之间维持的是这样古怪的关系。


    仿佛站在天平的两端,努力维系着微妙的平衡,任何一个人前进过着后退一步,都会让彼此永远坠入无尽的深渊。


    听到这个消息,夏让尘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能够接近审判者,又不至于太过亲近。


    这个身份或许正好合适。


    “我和他关系不好吗?”


    联想到手术室里审判者说的话,夏让尘问道。


    “嗯。”沈深继续埋头削剩下的半个蛇果,“差极了。”


    “为什么?”


    沈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夏让尘打断:“那就长话短说。”


    “简而言之,你是后妈带来的孩子,没有人会对后妈的同龄人抱有单纯的善意。”沈深用水果刀尖虚点了一下夏让尘,“在他的眼里,你就是完美家庭的破坏者,砸碎玻璃的石头,分割巨额遗产的拖油瓶,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夏让尘挑眉,了然于心。


    怪不得手术室里,审判者对自己抱有这么浓重的,不加掩饰的敌意。


    原来还有如此盘根错杂的关系。


    沈深的话却没说完。


    “还有一层原因。”


    夏让尘抬眼,对上沈深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


    沈深没有明说,问他:“你真不记得了?”


    夏让尘摊手,表示一无所知。


    “不可能。”


    这次,这话变成沈深说出口。


    “怎么不可能?”


    “那你在手术室为什么要壮士断腕?”


    夏让尘哑然:“你知道了?”


    “当然!麻醉科的小王回来就到我们科室讲了。”沈深不以为然,“他说得可生动了,隔壁内分泌科、再隔壁骨科、再再隔壁妇产科他都去转了个遍,估计现在整个扶仁医院都知道了。”


    “……”


    夏让尘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切的无语。


    “他怎么说的?”


    “左右不就是那些话,说你毅然决然夺过了手术刀,当机立断砍向了自己的手腕,血溅当场。”沈深比划了一个半人的高度,“哦,他还具体描述了一下,你的血飚了这么高。”


    夏让尘持续无语。


    “当然,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他肯定夸张了,我们不会当真的!”


    察觉到夏让尘逐渐阴沉的脸色,沈深很有眼力见的话锋一转,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把削好的蛇果端端正正放在正中央。


    放好蛇果,他不动声色挪近和夏让尘之间的距离,压低音量。


    “小王是个口无遮拦的,但是我不是,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什么?”


    夏让尘直觉沈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沈深发出一声喟然长叹。


    和沈深话说久了,看见床头柜上搁着一杯水,夏让尘拿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有话直说。”


    “那我可直说了!”沈深的话都不带打岔的,“你不就想吸引你哥的注意力吗?”


    玻璃杯的水一晃,夏让尘止住动作。


    “我吸引谁的注意力?”


    “你哥。”


    两秒后,夏让尘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审判者。


    他还是没能立刻消化这种关系。


    夏让尘皱眉:“我闲得慌?吸引他注意力干什么?”


    沈深又压低了音量:“你不是喜欢他吗?”


    平地一声惊雷。


    夏让尘难以置信地瞪着沈深,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沈深乖乖先把他手里的玻璃杯接了,安稳放回床头柜,预防悲剧的发生,正襟危坐,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重复。


    “你、不、是、喜、欢、他、吗?”


    这一次,夏让尘听清了。


    每一个字都听得特别清楚。


    偏偏几个清晰的字组合在一起,连成了他不懂的意思。


    “谁告诉你的?”


    “你亲口告诉我的啊。”


    “我疯了?”


    “嗯,你疯了。”


    夏让尘的手保持着握住玻璃杯的姿势。


    他可以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回到百年前。


    可以接受发生一场不知前因后果的车祸。


    可以接受躺在扶仁医院的病床上。


    甚至也可以勉强接受水火不相容的审判者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作为基地的总指挥官,喜欢上制造这场灾难的审判者。


    开什么地狱玩笑?


    夏让尘冷笑一声,被气的。


    “你终于觉得自己疯了,”偏偏沈深还在一旁默默补刀,“以前你和我讲,特别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疯了,没想到你也能在有生之年意识到。”


    沈深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真的,交朋友别交恋爱脑,谈恋爱的是朋友,苦的是自己。你能回头是岸,我很欣慰。”


    玻璃杯里的水面逐渐恢复平缓。


    如果它此刻还在夏让尘的手中,一定能被捏碎。


    夏让尘的声音冷得能凝结成冰:“他知道吗?”


    “谁?”沈深问,“你说季歇?”


    季歇。


    夏让尘默默在脑海中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但单单从语音来讲,的确没有搜寻出什么有用的内容。


    覆灭前扶仁医院的那一面,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审判者。


    “嗯。”


    沈深的话轻易敲碎了夏让尘的幻想:“他知道啊。”


    想了想,沈深又补充了一句:“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了。”


    夏让尘还想挣扎一下:“他猜到的?”


    “你直说的。”沈深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你不是说弯弯绕绕不是你的风格吗?你直接和他说了好几次了。”


    病房里的气压低到能杀人。


    夏让尘盯着锋利的刀尖。


    这一刻,他是后悔的。


    手术室的那把刀不应该划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而应该直接捅在审判者的心头。


    偏偏他还不能说出实情,鬼知道这个举动落在审判者的眼里,扭曲成了怎样惨绝人寰的剧本。


    沈深抬眼瞟了一下头顶子虚乌有的乌云,察觉到夏让尘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水果刀上,眼神晦暗不明。


    他直觉不好,忙不迭把水果刀收了起来。


    “我忘了!”沈深嘴比脑子动得快,“你哥特地说了,不能让你的病房出现锋利的东西,你看桌角什么都给包上了,生怕你想不开。这个我先拿走了,我可不想被他骂。”


    语速很快,等沈深讲完,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完美踩雷。


    夏让尘嗤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嘲讽道:“我是小孩子吗?他管这么宽。”


    可不是。


    这次,沈深总算是及时刹住了话音。


    没等他松一口气,电视里女主持人播完了上一则东区大火的新闻,话音一转。


    “一个月,护梁高速上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女主持人的语调听起来很沉痛,“超重的大卡车失控,前后发生多起追尾,截至此时已经造成二十多辆车受损,五人死亡,十多人重伤。”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沈深把音量调高了一些。


    电视上,画面转到了被临时封闭起来的高速公路。


    也许是雨天的缘故,天色看起来格外阴沉,空气中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雾气,让画面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很多辆车撞击在一起,不是简单的剐蹭,是真的撞击,好几辆夹在中间的几乎变形报废。


    警察、医生、消防穿梭其间,整个画面被填得满满当当,显得热闹非常。


    “不好意思,让一让。”


    镜头很抖,伴随着一下剧烈的晃动,又有人推开镜头,跑了过去。


    沉重的呼吸声、痛苦的哀嚎声、绝望的嘶鸣声,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搅拌在红蓝交错的光线里,是一锅炖烂发臭的肉汤。


    和夏让尘想象的一样混乱。


    闹剧。


    夏让尘的脑海中蹦出这两个字。


    相比于真实发生,这一幕太像是一场临时的作秀了。每一个人假装忙碌、假装疼痛、假装悲伤,等镜头一撤,所有人都会恢复漠然的表情。


    他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厌倦。


    就在他打算提醒沈深把音量调低时,镜头里的一幕突然抓住了他的视线。


    一辆被挤压变形的银色超跑,副驾驶座上抬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的面容被打了码,隐约可见模糊的血色。


    他被抬到担架上,失去知觉的手指耷拉着,手指修长,相当漂亮。


    右手食指的位置有一条蜿蜒的血渍,滴滴流下。


    夏让尘低头,看见和镜头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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