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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宁的提议，海照月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讨论。
就连平时她都很少会想要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别说讨论这么抽象又严肃的问题。
安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率先开口道：“那么我问你答好了……你觉得这个故事真实吗？我是说，跟你们那边的实际状况像不像？”
海照月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黄会长叮嘱过她，在他没有派人来凫山处理这事之前，她不能向人类透露更多信息。
“嗯，不方便说的话，那我们换个问题好了。”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安宁马上转了话题，“……那你觉得小美人鱼这个主角怎样？”
海照月眨了眨眼，“挺好的呀……”
“好？你喜欢她吗？”安宁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般，有些惊讶。
“怎么了？”
海照月不懂为什么安宁的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也算不上吧？”安宁想了想，“不过现在应该有挺多人不喜欢她的。”
“……为什么？”海照月攥紧了手中的铅笔，声音有些发紧，仿佛被说“不被喜欢”的是自己。
“恋爱脑吧？为了个男人付出一切，还把全家搭上了，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安宁垂下眼睑，拿起手中的笔在稿纸上随意勾勒，寥寥数笔，纸上便出现一棵灌木的雏形，看样子是玫瑰灌木。
“咦？”
海照月疑惑了。
她是漏了什么没看到吗？
怎么安宁口中的小美人鱼跟她昨天读到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她不是为了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才愿意付出一切吗？”
只是恰巧那个时候出现的人是王子。
如果有另一种方式能让她拥有不灭的灵魂，她肯定也是愿意去尝试的。
“不灭的灵魂？什么不灭的灵魂？”安宁停下画笔看她，难得地拧起了细眉。
她拿起书，照着目录翻到《海的女儿》，一目十行地扫视起来。
片刻后，她困惑地放下书，“好像……还真是……怎么和我小时候看的好像不一样……”
书中确实如海照月描述的那样，从始至终，小美人鱼都是为了得到不灭的灵魂才追随在王子身边，而在故事的结尾处，她也如愿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你知道吗？我印象中的人鱼公主是一个为了虚幻的爱情放弃自己的一切，最后却被渣男抛弃的形象。就连变成泡沫以后，还要笑着祝福对方过得幸福。如果不是今天你告诉我，我都完全不记得还有所谓的不灭的灵魂。”
这个发现仿佛打开了安宁的思路，她的兴趣肉眼可见变得高昂，“如果你是小美人鱼的话，你会为了重回海里杀了王子吗？”
海照月被这问题吓了一跳。
她觉得安宁这个假设不成立，如果她是小美人鱼，她压根不会千方百计想从海里出去。
但她还是摇摇头，“不吧？”
“为什么？你不怕死吗？”
海照月认真地告诉她，“杀人犯法，会被抓去终身□□的。”
守则第二十一条明晃晃写着：如因个人私欲戕害人类者，将被囚禁于地底监狱，终生不得探视；如包庇、纵容他人戕害人类者，视情节严重程度量刑。
反正都回不了大海，还要牵连家人，不如变成泡沫。
安宁听完咯咯地笑出声。
因为太开心，惹得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的童阿姨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安宁这才敛住笑，思考片刻说道，“我会。”
见海照月愣愣地看她，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根本不会喜欢王子那样的人，他自私又虚伪，公主和小美人鱼，他谁也配不上。”
听到这，海照月才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她还有一个十分困惑的问题，像王子那样过得迷迷糊糊、连救命恩人都认错的人，真的有灵魂吗？
这样的他又凭什么拥有灵魂呢？
安宁转头看海照月，见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以为她在赞同她对王子的评价，不由好奇地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喜欢？”海照月偏头，眼神逐渐迷茫，“为什么要喜欢男孩子……”
有喜欢的女孩子算不算？
她现在有很多喜欢的女孩子。
“额……你以前从没有喜欢过男孩吗？就像小美人鱼喜欢王子这样？或者美男鱼……不，鲛人？”
海照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她再次摇头。
其实跟她同龄的男鲛人有不少，但他们大多数都成天追着海瑶跑。
海瑶是所有鲛人里长得最好看、歌声最动听的那个，每当她唱起歌，连鱼儿都会忘记游动。
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绝大多数鲛人的视线。
这样的鲛大家当然都喜欢。
而在海瑶的衬托下，海照月就显得更加平平无奇，没人会注意。
她也不是热络活泼的性格，更不会主动凑到鲛人堆里去，尤其是那些男鲛人。
因此，别说喜欢了，到现在为止有些男鲛人的脸她都还认不全。
见海照月摇头，安宁又问，“那人类呢？你之前做直播，应该遇到过很多人类男生吧？”
“难道没有人追你吗？不会吧？”
“追我？”海照月略一思忖，突然想起在石斑县遇到的那个叫周鑫的男生，顿时一阵难受，连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如果陆地的男生都是这样，她宁愿永远也不要认识。
迄今为止，她接触过的人类男性总共也没几个，但却有好几个都给她留下了很差劲的回忆。
安宁见海照月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哎。”她放下铅笔，双手托腮，两眼放空望着前方的玫瑰出神，仿佛有什么心事。
几句话的功夫，她的画板上已经出现了一株盛放的玫瑰的素稿，反观海照月的画稿上只有一堆扭曲的线条，没人能认出那些线条代表什么，包括她自己。
海照月不好意思地放下笔，羡慕地看着安宁画稿，“你画得真像。”
安宁偏头想了一会，突然看她，“但你没说好看。”
海照月愣住。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安宁这句话是在表达不满，但海照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的。”海照月点头，“像，但是没有之前那副画好看。”
正如她之前发现的，安宁在面对“喜欢画”与“必须画”时是两种态度，甚至到了有些极端的状态。
她的画技娴熟高超，但只有面对喜欢的东西时，海照月才能从她的画里品味出画技之外的东西。
她很难描述自己这种感觉，只知道这种东西总能让她心中一阵悸动，所以她一眼就能分辨。
听到她爽快地承认这幅画“像，却不好看”之后，安宁反而笑了。
“你真的懂我。”
她站起来，朝她招招手，“来，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海照月再一次跟着她来到三楼的书房。
与那天见到的凌乱场景不同，这次书房被收拾得格外干净。
安宁将她推到电脑前坐下，伏在她身边。
苍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动地操作了几下，打开了电脑里一个带着密码的隐藏文件夹。
她输入密码后又哒哒地点击了几下，跳出一个未命名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以G为单位的绘图文件。
她随意点开最近一张，略带得意地看着她，“那这副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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