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药研藤四郎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灵力竟然可以达到不用借助工具就能手入刀剑的程度吗?药研藤四郎这回算是对花绮如月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不知道是不是加州清光的错觉,他总觉得压切长谷部的暗堕程度好像也减轻了一些。
加州清光看了眼药研藤四郎,发现他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压切长谷部。
短刀的侦查比他更强,看来并不是他的错觉。
被治好的压切长谷部只觉身上一轻,自暗堕以来混沌的头脑好像被清风拂过顿时轻松了不少,理智渐渐从无止境的躁郁中回笼。
“主公......”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情,压切长谷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喃喃道。
花绮如月用手将他的额发别在脑后,露出高挺的眉骨,她问道:“好点了吗?”
压切长谷部沉默地点点头。
“烛台切。”花绮如月对着他笑了下,“可以放开他了。”
烛台切光忠见压切长谷部现在的状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惊讶的同时听话地松开了手。
压切长谷部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本就不怎么整洁的衣物更是出现了褶皱,他反曲的手臂放下,神情有些羞愧:“谢谢主公。”
有了思考能力的他知道发生的一切,自己明明不是近侍,却还是自顾自跑来天守阁打扰主公......
种种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干了个遍。
这回也要被厌弃了吧。
“时间不早了。”花绮如月将压切长谷部从地上扶起,又拍了拍他身上沾染的灰尘,“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一起去吧。”
没等来习以为常的训斥,反而被这么温柔对待。
压切长谷部一顿,他身上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樱花花瓣,洒落在地上。
花绮如月:......?
刀剑付丧神原来还有这种功能吗,配上压切长谷部宽肩窄腰的模样看上去还怪风雅的。
压切长谷部反应过来,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淡定地抹去脸上沾上的花瓣,深深鞠了一躬:“若主命如此。”
花绮如月这么说了,其他三个人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除了带路的加州清光走在花绮如月身侧,另外四个付丧神则下意识地跟在了花绮如月身后,以一种守护的姿态。
压切长谷部边走还边飘着花瓣,不只是沿路的地上,搞得他身旁的烛台切光忠身上的甲胄缝隙都飘进了几瓣樱花。
烛台切光忠没办法,久违地为了保持帅气的形象开始把花瓣挑走,结果旧的刚走了新的又飞来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长谷部,适可而止啊。”
虽然主公是很温柔,但飘了一路也够了吧。
压切长谷部轻咳一声:“我没有办法控制它。”
烛台切光忠连发丝间都卡了几片花瓣,淡粉的颜色在黑发中格外突出,与他成熟帅气的打扮十分违和,让人忍俊不禁。
短刀良好的视力让药研藤四郎看到他这幅尊荣,没忍住,嘴角不由自主抿出了细微的弧度。
他很喜欢这个轻松的氛围。
烛台切光忠以前特意被审神者规定不准进行任何打扮,现在在意形象的样子真是熟悉又陌生。
弟弟们也同意会被善待吧。
药研藤四郎看向前面的花绮如月,她正与加州清光说着话,从弯起的眉眼可以看出她心情的愉悦,他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
短暂轻松的氛围很快过去,加州清光引着花绮如月来到了本丸最大的部屋前。
他已经召集了本丸所有的付丧神,而现在,他们都在里面。
加州清光没再前进,他退了两步到了药研藤四郎的身边,向花绮如月轻道:“主公,已经到了。”
跟在审神者后面进去,这样也表明了他现在的态度,加州清光已经为花绮如月效忠。
其余三个付丧神同理。
花绮如月抬步走进了部屋,进去的那一刻,无数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里面很安静,除了她的脚步声再无其他,显出紧张的气氛。
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的暗堕气息酝散在空气中,宽广的大厅里面的付丧神或站或坐,呼吸间净是血腥气。
花绮如月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也在观察这些陌生的付丧神。
他们没有刀帐上那么光鲜亮丽,除了暗堕的骨刺,身上或都或少都带着伤,小孩子模样的短刀付丧神向她投来好奇或冷淡的目光。
成年模样的付丧神则更多是审视与某种不明的情绪,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野兽,耐心等待着最后给猎物致命一击。
最吸引花绮如月注意的是一个浅橙色发色的短刀付丧神。
其他付丧神虽与刀帐上有出入,但这位如果不是标志性的体型与发色,花绮如月怕是根本无法认出他的身份。
花绮如月记得,他叫乱藤四郎。
在一众美型俊美的付丧神,他却生着娇俏的少女模样,总是带着笑,活泼又灵动。
但现在的乱藤四郎,他原先的中长发被人用粗暴的方法剪到堪堪只到耳后,死水般的眼神看着她,最令人注目的是,那白嫩面颊上俩道骇人的伤口。
俩道极长极深的伤口生生割裂乱藤四郎原本的容貌,结痂上的增生突出,像肉虫一般扭曲地生在他的脸上。
注意到花绮如月投来的目光,乱藤四郎一抖,然后迅速低下脑袋。
他身旁的白发小男孩付丧神立马上前一步,自己脸上都写满害怕,但仍坚定将乱藤四郎护在身后。
五虎退。
花绮如月脑海中闪过他的姓名,看来那里是粟田口刀派。
部屋里面的付丧神们都按照刀派分成小团队,形成纯天然的排外氛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紧张地凝滞起来。
花绮如月同样没有开口,她安静地向前走去。
就在花绮如月离主座只剩几步时,头顶的房梁上突然落下一个纯黑的不明生物。
与身影一齐的,是一道响亮雀跃的声音,打破沉默。
“哇!!!!”
花绮如月毫无准备就对上了一张搞怪的鬼脸,活了那么久的平静日子,如此丝毫没预料到的惊吓让她的心脏一紧。
脑袋还没反应,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只觉得喉间一甜,情况紧急时,花绮如月没办法,只好迅速取下面纱,面纱刚落,唇边便抑制不住地溢出血液来。
这还没结束。
吐血的滋味可不好受,花绮如月受不住地弯下身捂住嘴,浓稠暗红的血液像是流不完一样从口中涌出,不一会儿地上便积起血液融成的血洼。
白皙的十指与从中不断溢出的鲜红看得人心惊胆战,花绮如月手中的面纱无力的向下滑落,边角浸在了血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谁也没预料到,全都惊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主公!!”
“主!”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刀剑们终于反应过来,加州清光立马跑过来扶住花绮如月的肩膀,面上满是担忧:“主公,你没事吧?”
花绮如月没接话,她很想回答没事,但血液堵在嘴中根本开不了口,她刚想努力回话,下一秒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吐这么多血,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人是不是要命不久矣了。
加州清光手一抖,鼻间全是花绮如月血的气息,脑子都混乱了。
压切长谷部反应更是激烈,他几乎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接住摇摇欲坠的花绮如月,又怕自己一碰她导致情况更糟糕。
周围原本还在观察她的刀剑连警惕防备的表情都忘记做了,都下意识上前一步,想看看花绮如月的情况。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同样愣住了,还保持着刚刚举着手惊吓的姿势,而从他纯黑衣物的怀中,落下了一个有着奇异花纹的狐狸。
那狐狸掉下来还有些头晕目眩,结果入目满是鲜红,它顿时吓到变成水汪汪的煎蛋眼。
“啊啊啊!!!审神者大人!”
它从地板上爬起来,还不小心滑了一下,不顾自己摔得狼狈,冲向花绮如月:“审神者大人!我这就帮您联系时之政府!”
“对,对!”加州清光回过神,立马道,“狐之助!联系时之政府!主公你再坚持一下。”
听他们的语气,好像花绮如月马上就要去往三途川了。
花绮如月咳了两声,总算感觉自己胸腔中刚刚的淤堵散清,她发丝有些凌乱,丝丝缕缕黏在面颊上,毫无血色的肌肤更衬得唇色妖娆。
她抬起脸的瞬间,周围响起几道吸气的声音。
听到要去联系时之政府,花绮如月立马直起身子,按住了激动的狐之助。
一旁的加州清光小心翼翼地扶住她。
“不用了,我没有事。”
花绮如月接过烛台切光忠为她倒的温水,轻抿一口,唇边还残余的血色在水中酝出绮丽的细丝,她不小心被水呛住,又连咳了好几下。
就算她这么说,只要见过她吐血的人都不会信,更何况到现在花绮如月还在咳嗽。
药研藤四郎轻轻为花绮如月拍着背:“还是去时之政府检查一下吧。”
说完,他扫了眼罪魁祸首,也就是鹤丸国永,眼神锐不可当语气危险:“鹤丸殿,还要麻烦您护送主公一起去了。”
被称作鹤丸国永的付丧神的衣摆上还溅上了审神者刚刚的血。
鹤丸国永暗红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花绮如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碰她,呐呐道:“......这还真是一个大惊吓。”
“审神者的大人!本丸监测已经自动将您身体报告交上去了,大概时之政府已经派人来了......”
狐之助被吓得不轻,整只狐都在表示关心。
发生了这么一出,就算花绮如月再怎么强调自己没事,还是被送到了时之政府。
很荣幸的达成了就任第一天就被遣(治)返(疗)的成就。
花绮如月的脸太有特征性,见过一面的人根本无法不对她留下印象,之前还浅浅在员工内部引起了一些讨论的波澜。
所以在她一身血腥气,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暗堕付丧神来到时之政府的时候。
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的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好几个正在工作的员工没看路专门看花绮如月去了,正巧撞在别人身上,手中的文件也散了一地。
这种时候,花绮如月就很感叹刀剑付丧神们的见多识广,看之前付丧神们,他们的反应就没这么夸张,虽然她并不想承认是因为别的帮她分散了注意力。
花绮如月不想惹人注目,面纱又不方便她吐血,她只能直接用灵力掩去真容。
除了和她灵力有链接的刀剑,其余人都看不到她的脸。
“审神者大人,检查报告还要过一会出来,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狐之助被花绮如月抱在怀中,它仰着脑袋说道。
花绮如月刚从各类医疗设备的检测下脱身,被安排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结果。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狐之助的毛,脸色有些难看。
花绮如月不喜欢这里清冷的色调,太过纯白的颜色总会让她记起那些一个人的日子,听着狐之助的话,她勉强勾起唇角轻轻点头。
这幅勉强的模样让她身旁的加州清光心又揪起来:“主公,很难受吗?”
“不。”花绮如月摇摇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有点冷。”
加州清光毫不怀疑,立马便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顾不上再去思考那些自卑的小心绪。
他将外套轻柔地披在了花绮如月的肩上:“主公,先穿我的吧。”
花绮如月虽然并不冷,但肩上加州清光的外套让她心情缓和了不少,外套内层还带着他的体温,昭示着现在的她身边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她......已经出来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