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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作者:殃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打开后,外面的景象也展露无疑。

    花绮如月站在加州清光身后,看到一身神父装的男人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压在地上,旁边还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肤色透着冷色调极其白皙,深紫色的双眸仿若远山的寒冰,他手上还持着一把短刃,上面滴落着新鲜的血液。

    三个付丧神身上都逸散着紫黑的雾气,与加州清光一样,他们也生着暗堕的骨刺,却更扭曲骇人。

    最严重的是被压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他的面容几乎被骨刺布满看不清原样,只留下死死盯着天守阁里面的红色双眸。

    被压在地上他也挣扎着抬头,目光一刻也没从天守阁里离开。

    见到加州清光开门,少年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打扰到审神者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花绮如月微微有些惊讶。

    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一位成年男性,没想到声音的主人是这么模样纤细的少年。

    花绮如月从天守阁房间里往外走了两步,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少年看清花绮如月的一瞬,冰冷理智的目光顿时凝滞,眸中划过几缕惊艳的情绪。

    眼前的审神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浓密微微颤动,戴着面纱恰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美得动人心魄。

    她的肌肤赛雪,白得几乎透明,掩不住的病弱气从身上散出。

    四周天色昏暗,却独独只她被神明偏爱,遥不可触。

    很夸张的说法,药研藤四郎想。

    可用来形容她恰如其分。

    加州清光看到门外三个人都愣住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他第一次见到主公时,也不小心看到失神了。

    紫色眼睛的少年第一个回神,他向花绮如月弯下腰示意:“初次见面,我是药研藤四郎。”

    花绮如月认出他来了。

    她也向药研藤四郎笑了笑:“你好,我是新来的审神者,叫我......如月就好。”

    她本来是想像和加州清光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介绍全名的。

    结果加州清光一直对她使眼色,让花绮如月到嘴的话改了口。

    加州清光见花绮如月差点邮箱之前那样说出真名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还好审神者听了他的劝阻。

    药研藤四郎介绍完后,西装男人似乎也要开口,但还保持着被束缚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紧接着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压切......长谷部。”

    他的声音和面容一样,嘶哑到极致,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忍受着极具的痛苦,却还是一句一字念出了自己的姓名。

    按他现在的情况本该被限制无法抬头,压切长谷部却依然用力扬起下巴,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源源不断的往外溢出血液。

    应该是刚刚被药研藤四郎所伤。

    他完全不顾伤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花绮如月:“主,主公。”

    这幅模样谁看谁都会觉得凄惨。

    花绮如月开了口:“要这么一直束缚着他吗?”

    禁锢着他的俊美男人叹了口气,先是礼貌性的介绍了自己:“初次见面,我是烛台切光忠。”

    随后烛台切光忠无奈地看了眼压切长谷部的模样,侧肩的骨刺也跟着摆动:“如您所见,他现在的状态很难自我控制。”

    “若我松了力道,怕是会伤着您。”

    别看烛台切光忠现在可以压制住他,但如果压切长谷部突然伤人,他也没办法保证护审神者周全的情况下同时制服压切长谷部。

    而且花绮如月看上去如弱柳扶风,并不像是能经得起压切长谷部一击的样子。

    大部分审神者虽有灵力,但却并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灵力的作用大概只有唤醒付丧神这一个。

    “换个动作呢?”花绮如月又问。

    烛台切光忠犹豫起来,在本丸里他与压切长谷部的关系算得上比较亲近,手上力气也松懈不少:“......这。”

    “不可以。”药研藤四郎立马冷声打断。

    加州清光眉头又皱起来,他能理解药研藤四郎的拒绝,却有些无法接受他对审神者的态度。

    药研藤四郎自己也意识到了态度太过□□,他甩了下短刀上的血液,血点溅落在地上,换了种说法:“抱歉,恕难从命。压切长谷部现在的危险性过高。”

    “我要保证您的绝对安全。”

    他阐述着这一点,态度比起刚才冷硬的拒绝,稍微软和了点。

    毕竟药研藤四郎还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所以花绮如月被拒绝了也不恼,她没再强求,转而看向了压切长谷部。

    花绮如月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压切长谷部身体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明明是他一直渴求着审神者的目光,可真正得到了他盼望的注视,压切长谷部却突然像泄了力般,那挺直的脊背慢慢弯曲,额发垂落遮住双眸。

    他来的时候照过镜子,知晓自己现在的狼狈。

    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这些外表,可真正被花绮如月看见时,他还是想钻进泥地中。

    压切长谷部无法接受自己这副难以入眼的模样出现在主公面前。

    短短几秒,他的气势便从躁动不安过度到了颓废。

    像一只被抛弃的弃犬。

    花绮鹤秋不懂他的心思,见他低头,她没法再看清楚他的模样,只好又向他走了几步。

    快要接近时被药研藤四郎再次拦了下来。

    药研藤四郎伸出手臂横在她和压切长谷部之间,指尖微不可察的颤动着,唇瓣紧抿到几乎泛白,可见他此时的心情。

    如果可以,药研藤四郎并不抗拒与新来的审神者打好关系。

    下午本丸被崭新的灵力席卷时,那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整把刀剑仿佛被人温柔地拥入怀中,可以尽情哭诉受过的委屈。

    或许灵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是真的吧。

    上任审神者的灵力融进身体时,是阴冷令人不适的,就如他看刀剑付丧神的眼神,永远充斥着浓稠潮湿的恶意。

    他们被审神者那么对待的原因,药研藤四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因为审神者长相并不出众,各项都趋于平庸,他自己也不努力,把没有成功的怨恨全部发泄在他人身上,在网上攻击着优秀的男性与女性。

    偶然被发现身负灵力,如所有自命不凡的人一样,他简直心气一下比天还高。

    结果担任审神者后,部下俊美又能干的刀剑付丧神又使他滋生出了嫉妒的心情。

    从一开始的试探,用恶劣的言语攻击付丧神。

    到后来发现自己如何对待他们都不会受到惩罚,他便毫无忌惮的开始向付丧神发泄自己的满腔恶意,把付丧神当做了低他一等的家畜。

    就因为长相让审神者嫉妒,这样可笑的理由,他们就要被这样对待。

    但长久以来扎在身上的恶语还是根深蒂固,他见到新担任的审神者时,药研藤四郎那一刻心生的惊艳,使他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次绝对不会因为容貌被那样对待了吧。”

    她和上任审神者根本无法放在一起对比,准确的说,应该是上任根本不配与她做对比。

    那从加州清光肩侧探出的那一眼,她看着他们的眼神纯粹,面对那种毫无恶念的目光,药研藤四郎竟然有些不习惯。

    时之政府的处理人员同情地看着他们,上任审神者厌恶地看着他们。

    药研藤四郎对情绪感知敏锐,所以他才能注意到那双澄澈瞳孔中他倒映的身影,她的注视不含任何情绪,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在那一刻,他不是暗堕付丧神,他只是药研藤四郎。

    药研藤四郎在正常本丸被称作“废审制造机”,在传闻中他是无法伤到主人的忠诚之刃。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早在被纯净崭新的灵力覆盖的那一刻,他就接受了新审神者。

    花绮如月注意到了他指尖的颤动,虽然付丧神们都算得上活过了百年岁月,但拥有身体与情感也只有短短几年。

    还是个孩子啊。

    活得比眼前几个付丧神加起来还要久的花绮如月理所当然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记得,你的兄长是一期一振对吧。”花绮如月记起来了之前刀帐上那几个暗下去的付丧神中身姿绰约的天下一剑。

    一期一振,主要参与反叛事件的付丧神之一。

    药研藤四郎一愣,没想到花绮如月会在这时突然提起一期一振,他想起现在身处时之政府的兄长,冷淡的眼眸终于有了波澜。

    “......是。”药研藤四郎垂眸道。

    “不用担心,我会努力保证自己的安全。”花绮如月正色道,又语音一转,“我也会让他早点平安回来的。”

    药研藤四郎这下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会这么警惕压切长谷部的原因,警惕到不肯让审神者更进一步靠近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未归的一期一振。

    当时的一期一振不仅仅是参加了反叛事件,他更是亲手斩下了审神者的两只手臂。

    没被碎刀已经是时之政府的底线。

    在一期一振回来之前,药研藤四郎守护好弟弟们的同时,必须要保护好新来的审神者,不仅是为了兄长,更是为了这座本丸最后的机会。

    如果她又被这座本丸的刀剑付丧神所伤,药研藤四郎知道,就算再有审神者求情,时之政府也会让他们彻彻底底地碎刀。

    原来她......看出来了,看出他一直在不安。

    “不用担心。”花绮如月有些生涩的安慰道,她有些迟疑,只得又搬出之前安抚清光的说法,“你可以问问清光,我,我很厉害的。”

    大概是一天两次都吹嘘自己能力的行为有些羞耻,花绮如月说到后面,耳垂都泛红了。

    “啊,是!”加州清光为了接自己主公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慌乱,看着药研藤四郎投来的目光,他只能笃定道,“压切长谷部伤不到主公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加州清光自己都不信,只是他做好了保护主公的准备罢了。

    药研藤四郎看这两人一唱一和,他本就心神不宁,又发现压制着压切长谷部的烛台切光忠也松动了态度,只能慢慢将手臂放下。

    但他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依旧握着本体刀,做好了只要压切长谷部有异动,哪怕碎刀也要将他斩下的准备。

    没有药研藤四郎的阻拦,花绮如月顺利接近了压切长谷部,她缓缓蹲下,扶住了压切长谷部的下巴。

    这亲密的动作看得即使同意她接近压切长谷部的烛台切光忠都不免有些紧张,手下多使了几分力气,做好了战备状态。

    压切长谷部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乖巧。

    他顺着花绮如月的力道抬起了脸,伤口上的血液沾上了花绮如月白皙的手腕。

    女巫服饰宽大的衣袖垂落下来,露出纤白的手臂,那道来自压切长谷部的艳丽色彩顺着白腻的肌肤滑落,隐入衣袖深处,描绘出具有另类美感的血痕。

    压切长谷部的目光没有聚焦,失神一般恍惚地望着天。

    花绮如月抚上了他的脖颈,灵幻的鎏金灵力从手指出来包裹住了压切长谷部的伤口。

    片刻后,灵力缓缓消散,而压切长谷部的伤口不翼而飞,只剩下完整毫无损伤的肌肤,唯独花绮如月手臂上的血迹代表着它曾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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