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前的广场上,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碾过青石板,稳稳停下。
车厢门上镌刻着一柄荆棘缠绕的利剑——教会圣骑士团的徽记。
广场两侧列队等候的修女们低眉顺目,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沉重的教堂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圣袍、气质精干的神父快步走出。
车夫跳下车辕,恭敬地拉开车门。一只穿着锃亮金属战靴的脚踏了出来,踩在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一位身披灰色长袍的女人弯身走出车厢。
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冷峻的下颌。
她身形高挑,即便长袍也掩盖不住其下隐约的轮廓。
神父立刻迎上前,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显卑微:
“恭迎塞西莉大人光临。愿女神之光指引您的道路。”
塞西莉微微抬手,声音清冷:“免了,亚伯……”
“亚伯拉罕。”
“哦。” 塞西莉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投向远方街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亚伯拉罕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微微欠身:“不过是些老鼠在角落里斗殴,不敢劳烦大人费心。属下自会妥善处理。”
塞西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哦。”
“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亚伯拉罕侧身,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先移步教堂,容属下稍尽地主之谊,为您接风洗尘。”
肃穆的教堂正厅,穹顶高远,彩绘玻璃滤下斑驳幽光。
塞西莉在中央的女神像前驻足,摘下了兜帽,右手在胸前划过一个简洁的圣徽,完成了无声的请示。
随即,她倏然转身,目光直刺垂手侍立的亚伯拉罕:“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立刻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你所管辖的教区频繁发生圣女逃亡事件?”
亚伯拉罕脸上并无意外,叹了口气,深表歉意:“此事……确属属下失职,日夜难安,幸得女神指引,近期调查已有些许眉目。大人,”他抬眼,眼神恳切,“后院更为僻静,还请移步,容属下一一禀明。”
塞西莉审视他片刻,点了下头。
教堂后院,高墙围起的静谧花园,几名修女安静地侍立在□□旁,恭敬行礼。
亚伯拉罕引着塞西莉走到庭院中央。
“大人,就是这里了。”
说完,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那几名修女猛地抬头,眼神空洞,口中齐声吐出连贯的咒文!
她们脚下,暗红色光芒瞬间亮起,沿着石板的纹路疾走蔓延,眨眼间构成一个将塞西莉困在中央的法阵!
塞西莉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一切。
“找死!”
怒喝如雷霆炸响,她反手拔出了背负的圣剑,璀璨的神圣之力轰然爆发,试图撕裂法阵。
然而,爆发的圣光非但未能突破,反而被法阵疯狂吸纳吞噬!
塞西莉感到神力正不受控制地飞速流失,四肢传来阵阵虚脱感。
她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支撑身体,抬头死死盯住亚伯拉罕,眼中怒火熊熊:
“该死!你竟敢背叛女神,公然对抗教廷?!”
亚伯拉罕缓缓踱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困的塞西莉,脸上再无半分掩饰。
“对抗教廷?哦,不,不,亲爱的塞西莉大人,是教廷……先‘怀疑’我的忠心,派您来‘调查’我,这让我很伤心,也很头疼。为了不让我忠贞的名誉受损,我只好请您,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咯。”
他摊开手,做了个无奈又虚伪的姿势,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
与此同时,街道上,碎石与尘土在激荡的能量中悬浮翻滚。
伊芙与约翰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约翰格开伊芙一记足以撕开砖墙的利爪横扫,借力向后跃开数步,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
他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惊愕与凝重,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靠!这真是刚堕落没几天的灾厄该有的力量吗?!”
伊芙的状态显然更糟。
她剧烈地喘息着,周身的裂纹正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刺痛,光芒明灭不定。
街道空旷,没有新的尸骸可供她汲取力量,与约翰这狂风暴雨般的高强度对抗,正在飞速耗尽她体内本就不稳定的灾厄之力。
一股冰冷而原始的饥饿感灼烧着她的意识——她需要力量,需要新鲜的血肉来填补空虚。
猩红的目光扫过四周,然而除了眼前这个难缠的约翰,再无任何活物。
“该结束了!”
约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刹那间的虚弱,眼中厉芒一闪,周身金光如火焰般轰然升腾,全部力量灌注于剑锋,脚下石板寸寸龟裂,身体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流光,长剑直刺!
伊芙厉啸,残存的力量本能地涌动,在身前凝聚成一片暗红色的能量护盾,全力迎向约翰这致命的一剑。
就在这攻防交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两道幽蓝色的流光瞬间出现在伊芙身后,悄无声息地落地、凝实——是卡尔玛。
她面无表情,对着近在咫尺的伊芙,轻轻吐出了一口白色烟尘。
伊芙眼前的景象瞬间开始扭曲、拉长、旋转……一切都在融化、交叠成不可名状的色块与幻影。
一股无法抗拒的下坠感牢牢攫住了她的意识,跌入黑暗深渊。
也就在同一时刻,约翰致命的剑锋在即将触及伊芙前,以惊人的控制力,硬生生偏转了毫厘,狂暴的剑气擦着伊芙的身侧掠过。
约翰身形稳稳落地,持剑而立,看向卡尔玛,微微颔首。
他适才的全力一击,既是真正的杀招,也是为卡尔玛这决定性的控场创造了时机。
街道上弥漫的尘土终于缓缓飘落。
伊芙倒地的瞬间,卡尔玛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
指尖触及伊芙肩膀的刹那,灼热感猛地传来。
伊芙浑身的血液不仅滚烫,更带着腐蚀性,卡尔玛条件反射地运转神力覆盖住自己手臂。
鲜血淋漓的手指夹着唇间的香烟,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你还走得动吗?”
约翰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故作轻松的口吻:“开玩笑!这点小场面……而已……”
“而已”两个字还未完全落下,他便“砰”地一声,栽倒下去。
卡尔玛扭头看着这一幕,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扯着嗓子喊道:
“老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