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慧立刻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紧张:“师尊要罚我?”
说着,他乖乖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掌心朝上,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邦余:“师尊,弟子知道错了,您罚吧,弟子绝不喊疼。”
邦余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原本略带严肃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他终是放下木尺,无奈道:“罢了,这次就饶过你。慧儿,今日抄《静心经》百遍,抄完为师就不生气了。”
魔慧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只要师尊不气,别说百遍,千遍弟子也抄!”
说完,他便坐到邦余对面的案前,规规矩矩地提起笔,认真书写起来。可没写几句,他又忍不住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师尊,弟子认错该受罚没错,不过…… 若是弟子写得又快又好,可有赏?弟子想吃您做的兰花糕了。”
邦余正欲继续提笔抄诗,闻言动作微顿。他拿起木尺,在案上又 “咚咚” 敲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故作严肃:“专心抄文。既已认错,就别再提条件。” 话落,便起身离席,朝着厨房走去。
魔慧看着他的背影,眯眼偷笑,声音故意拔高:“师尊,弟子要是抄完百遍,想吃一百个兰花糕。”
邦余没有回头,脚步却悄悄加快了几分,显然是应下了。
数个时辰后,夜色渐深,书房里的油灯昏黄摇曳。
魔慧仍坐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案上的纸堆已经叠了厚厚一摞,都是抄好的《静心经》。
邦余提着一篮刚做好的兰花糕走近,看着案上那一行行端正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慧儿,今日的字比往常进步了不少,看来是用心了。”
魔慧仰头看向他,笑得格外纯净,眼里满是孺慕:“都是师尊教得好,弟子只是照着学而已。”
邦余将食篮放在案上,俯身靠近,轻声道:“只是,慧儿,你今日握笔的手势,有些不太对,写出来的字少了点力道。”
魔慧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道:“有吗?弟子没察觉哪里不对。”
邦余便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微凉的手指,一点点引导着笔锋,修正每一笔的弧度与角度。
灯火摇曳,墙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细碎的光影里,满是温柔的暖意,像要将这静好的时光永远定格。
场景骤然一转,先前的温情荡然无存。画面中,魔慧的身影被浓郁的魔气侵蚀,周身黑气缭绕,镜头掠过他染血的衣襟,最终停在邦余的身上。他正盘膝而坐,掌心抵在魔慧后背,为弟子运功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师尊啊!不是弟子!真的不是弟子杀的他们!那时…… 那时弟子忽然控制不住自己……” 魔慧惊慌失措地哭喊,声音里满是恐惧与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邦余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脚踏在木质地板上,却似踩在虚空里,一步步缓缓走向他:“师尊信,不是慧儿做的。慧儿乖,别再往后退了,让为师看看你伤在何处,好不好?
此时,魔慧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已是个身形高大的少年,他瘫坐在地,浑身是血,衣衫破碎不堪,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早已力竭。他们身处熟悉的藏书室,邦余慢慢关上木门,转过身来。他的目光空茫得像丢了魂,可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一步步朝着魔慧逼近。
听见邦余那句 “师尊信你”,魔慧的心防瞬间松动,不再往后退缩,眼中满是希冀:“师尊…… 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相信弟子没有乱杀无辜?”
邦余在他面前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指尖刚触到脉搏,他的眼神忽然暗沉下来,声音却依旧柔缓:“慧儿,一直以来,你都信为师吗?”
魔慧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嗯!弟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尊!”
邦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真信为师,待会儿为师替你疗伤,不论过程多疼,都不要睁眼。记住,为师绝不会害你。”
“弟子知道了!” 魔慧没有半分犹豫,当即闭上双眼,将自己全然交托。
他信得太深,深到未曾察觉邦余语气里的异样,从未想过这温柔的话语背后藏着怎样的残酷。
更未料到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惨叫会从自己口中爆发,邦余竟亲手伸出手,挖向了魔慧的左眼,夺走了他半边的光明。
“师尊…… 师尊…… 您不是说要替我疗伤吗……” 魔慧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衣襟,“师尊,您的手好冷…… 能不能拿开…… 弟子痛啊,好痛啊……”
话音未落,他的左眼已是空洞一片,鲜血疯狂涌出,模糊了视线。可比挖眼更可怖的痛,是亲眼看见一向慈和的师尊,此刻面容依旧温顺,手上却沾满了自己的血,那个他最敬重,最依赖的人,亲手毁了他的眼睛。魔慧浑身剧烈颤抖,一边摇头一边疯了似的往后退,仅剩的右眼死死瞪着邦余,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邦余轻轻叹息,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慧儿这是不信为师了?为师明明让你别睁眼,怎么就不听话呢?”
“师尊别过来……” 魔慧的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再过来一步,弟子…… 弟子就会恨您……”
“慧儿病了,为师得治好你。” 邦余的声音依旧轻柔,脚步却没有停下,“不能退,退了病就更重了,再也治不好了。”
话未说完,他的人影如风般掠过。魔慧甚至没看清动作,就感到右眼传来一阵剧痛,邦余竟再一次伸手,生生挖去了他最后一只眼睛!空气瞬间凝滞,凄厉的惨叫渐渐变成喑哑的哀鸣,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响彻夜空。
邦余将失去双眼的魔慧抱上床,伸手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暂时脱离痛苦。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挖向了自己的双眼,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却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眼睛嵌入魔慧空洞的眼眶中。
没人知道,此前魔慧的右眼早已被魔气深度侵染,那只魔眼认主后会产生强烈反噬,根本无法与新的眼睛相融。反而会像吸血的藤蔓,抽尽邦余双眼附带的全身真气,让他油尽灯枯。等换眼的动作完成,邦余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明知魔慧已经昏迷,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仍俯身贴在魔慧耳边,喃喃说出最后几句话,既像忏悔,也像嘱托,声音颤抖得带着哽咽:
“慧儿……” 他轻轻抚过徒弟满是冷汗的发丝,一声轻叹里藏着无尽的愧疚,“是为师不好。当年在山林中遇见你,一眼便知你是魔族之子。那时为师想着,也许我能教出一个心存善念的魔,让你不必被世人忌惮。”
“或许从一开始,为师就错了…… 但我不后悔。只因对你的那一念真心,我愿承担如今的一切后果。”
他顿了顿,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依旧坚持着说完:“这双眼,为师替你守着。那份会让你失控的魔性,还有随之而来的诅咒,都该由我来背。不该让你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些。”
“慧儿,你本就不属人界,终有一天要回到魔界。那地方不比这里温和,你以后会吃很多苦。但为师希望,我这双见过人间温柔的眼睛,能让你即便在黑暗里,也能看见世间尚存的一点暖意。”
说完,邦余抬手,以己身为咒,将魔慧身上的魔气与诅咒尽数引到自己身上,甘愿成为被诅咒的容器,只为护住徒弟的一线生机。
话音落,心灯灭。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魔慧,神色安然,仿佛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随后,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出藏书室,最终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死去。
后来,魔慧醒来时,双眼重见光明,可那夜的噩梦,却成了他一生都无法遗忘的阴影。他用尽一生追寻师尊的踪迹,只为问一句 “为何”,然而年深月久,邦余的下落依旧杳无音信,只留下他一人,在回忆与痛苦中徘徊,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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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师尊可知徒儿痛 师尊更承万钧疼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