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拉:仙尊的摆烂小祖宗》 第1章 萤灵古林遇仙记 嘀 ... 嘀 昏黑的巷子里,手机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了两声。 郑拉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怀里裹着团软乎乎的东西 ,是刚从屋顶救下来的小野猫,浑身被雨淋得透湿,沉甸甸压在臂弯里。“宝贝儿…… 你咋这么沉?” 他勾着唇角笑了笑,哈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散得快,一缕缕飘没在风里。 忽然,一阵怪风掠过来,头顶的路灯 “啪” 地灭了,整条小巷忽明忽暗晃了两下,空中竟飘起无数细碎的微光。 “诶?萤火虫?” 他眨了眨眼,往前挪了两步,“这城里头哪来的萤火虫啊?” 脚刚踩进那片光里,脚下的地面忽然空了。“哎哟 ,别来这套啊 !” “砰 !” 郑拉再睁眼时,人已经落在一片奇异的光影里,满世界亮晶晶的,感觉像是把天上的星子全摘下来撒在了这儿,不是宿舍楼下晃眼的霓虹灯,眼前是片静得发深的林子,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无数小光点悬在半空,一会儿聚成团,一会儿散成线,在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飘来飘去。 “又是萤火虫?” 郑拉的声音仍有些恍恍惚惚的。 小时候在姥姥家也见过萤火虫,不过就那么两三只,在草丛里怯生生闪着。可现在 ,整片林子像落了星海,黑夜里亮得晃眼,根本不像是人间该有的光景。 他揉了揉眼,茫然打量四周,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萤火虫的光透亮,郑拉手心触到湿冷的地面,才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层覆着古老石纹的苔藓上,鼻尖萦绕着清冽的草香。 “我们镇上有这种地方吗?刚才好像是绊了一下脚吧?我这是不是还没醒?” 他弯腰想坐起身,头顶却骤然传来一阵刺痛:“是谁?怎么跟我这么亲近,可…… 等等……” “轰 轰 轰 ” 震响在脑海中奔腾不休,三股来自不同势力的精血相互撕咬纠缠,转瞬又极速融合,化作一道耀眼灵光。林间暖光缓缓洒落,周遭所有画面都变得朦胧而静止。 郑拉渐渐清醒,抬手想掐掐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幻觉,指尖尚未触到皮肤,一道锐利的冷气便骤然划过脸颊,那麻刺感竟如冰凉的叶片拂过肌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远处随即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此地乃护灵禁境,此时辰,竟有人擅闯?报上名来。” 那声音冷冰冰的,却没带半分杀意,语气端端正正的,和这满林梦幻的萤光凑在一起,倒有种奇奇怪怪的平衡。 郑拉猛地抬头。 无数萤光闪烁间,有个人笔直站着,身姿端方得像幅古画。白衣比雪还白,手里的长剑映着光,衬得那张脸俊得晃眼 ,偏生眼神冷得很,却又隐隐透着点温润的光。 郑拉盯着他看愣了,脑子里空落落的 ,好半天才回过神,心里直犯嘀咕:呃,这啥情况?还有这人…… 也太好看了吧? 虽说吓得心都快跳出来,郑拉还是没丢了日常的社交本能,扯着笑打了个招呼:“嗨,大哥!我看咱俩年纪差不多,不过你比我高,那我叫你‘哥’成不?我叫郑拉。这地方…… 挺神的啊。”他环顾四周,续道:“ 是不是新开发的景点?‘仙境’风格的?” 他说的 “仙境”,是老家安江省的昵称。 那人微微挑了挑眉。 郑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擦过脸颊的寒气,竟是从那柄剑上散出来的。看这意思,原本是想出手的,许是见他没半点防备,才收了力道。这会儿那人已经把剑收回鞘里,目光淡淡扫过来,把他这莫名闯进来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少废话,既到了这里,还不知此地为何处?” 郑拉赶紧摆手:“我是真不知道啊!说不定听过,但没来过。哥你说说呗,这是啥地方?” 那人虽还带着警惕,却还是答了:“此乃‘萤灵古林’的核心之地,千年来从没有凡人踏足过。” 郑拉听得一头雾水,思忖片刻,还是友好地接话::“哈哈哈,那可能我梦游了吧。前阵子还打算去‘菊芳国家公园’看蝴蝶呢,这‘萤灵古林’听着也差不多嘛,萤火虫不也能飞?都算虫界亲戚哈。” 他顿了顿,又问:“对了,哥你贵姓啊?” 那人语气依旧冷,却还守着礼数:“吾姓谢,单名一个‘墨’字。” “谢墨?谢墨……” 郑拉点头,低声念了几遍:“嗯,你的名字倒是好听,很少见啊。只是,哥~那谢哥,你是要带我逛逛这地方,还是领我回去啊?” 谢墨往前迈了一步。虽没半点杀气,手却快得很,光影一闪,萤光都被搅得乱飞。郑拉只觉一股力道撞过来,“砰” 地摔在地上。 他懵乎乎的,刚想爬起来,就听谢墨冷声问:“说,你隶属何界?” “疼疼…… 疼啊,怎么突然 ?啥界?” 郑拉揉着腰喊,“界…… 界饭界?我就想回家吃饭啊!” 谢墨皱了眉,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凡人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的。可这人身上没半点邪气,反倒透着股极纯的生息,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微风拂过,将他鬓边的发丝轻轻扬起,冲淡了几分周身的肃杀之气。 郑拉还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哥,你没事吧?有事好好说啊。刚才那阵风是你弄的?啧,百闻不如一见,这仙境还真有仙术啊?” “再胡言乱语,莫怪我不早提过。” 谢墨沉声开口,语气里半分谦让也无。 郑拉皱起眉,满肚子委屈:“哥,我说的都是真话啊,真的,我叫郑拉,住‘果园镇’咱那儿可是西南最大的果乡,你也该听过吧。今天跟朋友进城玩,晚上想晚点回去,结果‘咚’一下掉这儿了。” 话刚说完,他竟往前凑了一步,对着谢墨 “砰” 地踢了一下:“有来有往嘛,看看你疼不疼?” 谢墨愣了一下,语气没什么起伏:“不会。” 郑拉这股子血气上来了,只当他是挑衅,又连着踢了好几下 , 结果人家站在那儿纹丝没动,他自己倒因为一脚踢空,“噗通” 一声又摔在地上。 郑拉气得翻了个白眼,干脆趴在地上装晕,心里却飞快打着主意,爬起来,他赶紧讪笑着岔开话题: “啊…… 那倒不重要了。许是我方才喝多了,哥你别往心里去,哈哈哈…… 不过这个要紧!哥你究竟是吃什么,才长得这般俊美?” 这话原是郑拉平日里最惯用的寒暄,向来百试百灵,可不知为何,当着谢墨的面说出来,他却觉得味道全然不同。 谢墨显然不信,冷声追问:“‘果园镇’?那是何界?仙界、魔界、妖界,还是凡尘?” 郑拉抱臂凝神细看,脑中思绪渐渐理顺,眉头微蹙:“定然是了,我这是做了个穿越到修仙界的梦。” “罢了,闭眼当玩一场便是,给了这般舞台,不演岂不可惜?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装到底。” 他半醒半疑,缓缓应道: “嗯…… 要是按道理算,凡尘呐, 就是那二十一世纪,科技和人工智能都精进特别好,日子过得都舒坦多了。” “Emmm, 不过咱住的地方偏,凡人世界也有这有那,我那儿啊…… 凡得很!你见过那些短视频里划着小船送快递的不?那才叫纯朴呢,哈哈。咱那儿啊,连筷子都是自家削的,虽说糙了点,但能用就成。偶尔拿它赶赶院子里的鸡,倒还顺手,可像你这样握剑御风的仙模样 ,那是真没有。” 说完又兀自嘀咕:“这样讲可以吧?是不是有点啰嗦了?” 谢墨听完,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你确定脑子里没装土?” 郑拉神态没别话,应答:“信不信随你,别以为你拎着剑我就怕了。我要是伤着了,你可得赔药钱。”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怎么会脱口说这种挑衅的话?心里又赶紧劝自己:“怕啥,这种事也就梦里有,梦里挨一剑,未必会疼吧?” 说着,他又补了句提醒:“要…… 要动手也先吱声啊,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 片刻的寂静又裹了上来。谢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躁。 “你不怕死?” 郑拉直勾勾盯着他,嘴角还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谁会不怕死啊?但我信,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总不会是坏人吧?” 一只萤火虫慢悠悠飞过,亮光在两人中间闪了闪。那一瞬间,谢墨的目光轻轻颤了下,快得像错觉,他冷着脸转了身:“跟我走。等三界大会开了,自会有人查你身份。你要是真有问题,就自己想想下场。” 郑拉一听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三界大会?没听过,是什么啊?” 谢墨头也不回,连半个字都懒得应。 郑拉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一边小声嘀咕:“不说就不说,长得帅是帅啦…… 可真冷淡,又傲又别扭。哼,不过是个梦,居然还这么真,该不会是我现实里出了啥事儿。” 林间的萤火渐渐淡了。走了好一阵子,郑拉连赏风景的空都没有,心里满是新奇 ,就算在电视、网上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么神秘又梦幻的地方。正想叹两句,谢墨忽然伸手抓住他,直接拽着就走,跟拎小鸡似的。 “喂喂喂 , 慢点啊!你轻点儿!我又没跑,押犯人也不用这么粗吧!” 郑拉一边抱怨,一边使劲稳住身子,怕自己摔着。 谢墨斜了他一眼,语气淡得没波澜:“少废话,磨磨蹭蹭的。” “我这还没说两句呢,你也太严肃了。人生嘛,得懂享受过程,走太快,反倒容易错过路边的风景。说不定那些细碎的瞬间,比到目的地还让人快活。” 郑拉胳膊被拽得生疼,眼睛却还四处瞅着,倒真像在享受这趟路。 谢墨没理他,脚步一转,带着他穿过一道白光。眼前的空间骤然开阔 , 一座巨大的广场落在山谷正中央,满是辉光。四方立着刻满符文的石柱,古老的气息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高空之上,天幕铺着光阵,仙、魔、妖三界的灵力缠在一起,化成光往下淌,聚成个璀璨的旋涡,把整片广场衬得跟梦似的绚烂。 终于和大家见面啦![让我康康] 这是我亲手打磨的第一部小故事,越南语原著本人自译 ~ 文笔还在成长中,能得到大家的喜爱与指点,便是我最大的动力 ~ 开头慢热预警[绿心] 后续必有强 HOOK!!!轻虐不狗血,主打治愈感,放心入坑呀[墨镜] 球球温柔收藏 追更,我们一起走一走,谢谢大家![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萤灵古林遇仙记 第2章 联界大典 眼前景象让郑拉直揉眼睛,几乎不敢置信。说实在的,近来大学生活无聊得不值一提,闲时无非翻书上网,把一堆不着边际的知识往脑子里塞,越看反倒越觉自己浅薄无知。本以为日子就这般平淡下去,谁曾想,今日竟被拽进了这从文字里铺展开的鲜活魂界。 从前,郑拉总爱跟人念叨未来的日子:“等把学业熬完,人生就自由了,烦恼啥的全拜拜…… 我要回老家用帮爹妈称水果、卖水果,再天天吃水果…… 然后娶个合得来的‘河东狮子’,俩人手拉手过日子,闲了就开个小摊子,邻里朋友来店里唠唠嗑、扯扯天下事,慢悠悠的,日子安稳又自在……” 想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瞅现实 , 平常他也爱看看电影,可那些讲鬼怪、火影、差不多是可爱的动画片和宇宙哲学节目类似的。嗯,就这样,而那些打打杀杀的冒险片子,他向来不怎么感冒,像修仙这种题材,他本来更是提不起兴趣,偏偏今夜这场梦里,全给演出来了。 整个斗武场里,到处是修士、妖族、魔人穿梭的身影。 看看 仙界的人多穿白衣或碧蓝长袍,背上要么挎着长剑,要么别着弓箭,或者各色法宝,神情威严端正,那股正宗的仙门气韵。 妖族里头,有的露着狐耳狐尾,有的带着龙鳞,还有的覆着鹰羽,各色奇兽飞禽的模样混在其间,又透着股洒脱不羁的劲儿。 剩下是魔界的人则裹着黑红长袍,眼眸亮得残火,又神秘又妖冶,浑身散着冷冽,仿佛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黑暗与寒凉。 在这乱糟糟、各有各模样的场面里,郑拉显得格外扎眼,活像一条被扔在龙门市场的鱼 , 谁都能随手把他拎走,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哥…… 墨,谢墨…… 我突然觉得好冷,能不能护着我点?” 他伸手扯了扯谢墨的袖子,心底正隐隐盼着些什么。 谢墨没应声,只淡淡推开他的手,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全场。随后他抬脚走上石台,那地方正是三界长老与掌门汇聚的所在。 一道浑厚温润的声音在斗场里荡开,震得整个山谷都嗡嗡响: “今日三界聚首,试行联界选拔,为的是选出各界中最有智慧、最强悍的人。虽说以‘智’与‘力’为竞赛的终点,但比试里头,得把‘德’放在头一位;要是有参赛者存着私心、陷害对手,或是违背常理伦理,当即就除名。参赛者可自由展示本界术法来参赛。规则绝无偏倚,三界设下的传讯阵会由诸位长老盯着,保准最终结果公开透明、公正无私。”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响起窃窃私语,跟着就是一阵欢呼,议论声跟蜂巢破了似的,嗡嗡地沸起来。郑拉也被这热闹劲儿勾得有些心动,可与此同时,心里又满是迷茫和孤单。他隐约觉出有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清醒点,赶紧清醒过来。”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在心里掂量:“嗯…… 里头穿的黑 T 恤,外面套着白连帽衫,脚上是银白运动鞋,出门前也算拾掇过,这样穿算干净利落了。可跟这儿的氛围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是别让人注意到我才好……” 这话刚在心里落定,果然就有人指着他开口:“不会吧,这还真有那东西?” 再立刻,一位气度从容的长老往前站了站,问道:“道友,报上名来。你属何界?” 郑拉心里 “扑通扑通” 跳得厉害,偷偷往站在一旁的谢墨那边瞥 , 大概谢墨已经替他上报过了。他强扯出笑,学着武侠戏里的样子作了个揖,照着之前的老套路,故作自信地答: “诸位长辈…… 我不属任何一界。我是从别的地方摔下来的。说实话,我跟诸位一样,也觉得挺意外的。”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跟着就骚动起来,笑声混着议论声,一下子卷了全场。郑拉这番话,反倒让他更惹眼了。 谢墨在一旁抱臂站着,依旧是那副严肃沉稳的模样。他冷冷扫了全场一眼,喧闹的气氛才算稍微压下去些。随后他压低声音,那音量刚够郑拉听见:“你再多说一句胡话,我当场砍了你。” 明明是淬着冷意的威胁,不知为何,落在郑拉身上竟半分威慑力也无,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回嘴:“唉,那你说该怎么讲啊?你咋不先教教我?这还怪我了?” 谢墨被他这股厚脸皮的劲儿弄得微微一怔,最后只冷冷吐出一个字:“你。” 郑拉还在那儿辩白:“本来就是嘛,咋了?不过跟你说,要是当初你没想着砍我,现在就护着我点呗。我怕得很,真能当场晕给你看。” 嘴上还在辩解,郑拉的眼睛却没闲着,滴溜溜转着打量四周。他瞧见一位长老正朝自己望来,远处又有位仙衣飘飘的女子走过来 , 这女子容颜端雅,气质文静,像是有话要奏报。 长老听完没多言语,只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铜钟 “当 —— 当 —— 当 ——” 鸣响三声,偌大的广场瞬间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虚空中忽然有座石塔从天而降,层层云气裹着塔身,那股压迫感重得连空气都像要碎开来。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来:“试炼开启,正式竞赛开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扎向石塔。塔门 “吱呀” 一声自行打开,里头黑得像无底深渊。 那一刻,郑拉见大伙都争着往塔里奔,本来想问问谢墨,转念又歇了念头,自己在心里琢磨:说不定是比百米赛跑,看谁先冲进去,要么就是在塔里寻宝…… 等比试完了,还会发个 “速度与智慧并重战士勋章”,解了机关谜题还有额外奖励啥的。觉得这推测挺合理,他忍不住凑到谢墨身边搭话,语气热络得跟老相识似的: “有意思啊,玩完这场有奖金或奖章不?哈哈,看大家都挺兴奋的。” 谢墨懒得跟他搭腔,径直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着脸拽着他往塔里走。 郑拉没辙,只能被他拖着走 , 谢墨像块沉木,稳得纹丝不动,他倒像颗小石子,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可嘴上却不肯服软,嘀嘀咕咕地应付: “大白天当街强拉人,这么扯,衣服都要被掐破了…… 欺负弱小,啊啊啊。” 谢墨步伐稳得很,不耐烦地回了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真不知羞耻。” 总算盼来回应,郑拉连忙顺着话头附和:“别这么见外嘛?我也没说错啊,而且 ….” “我不玩小孩子的把戏。” 谢墨冷声打断: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郑拉苦着脸抱怨:“你们组织自己比不就得了?这么多人一起,还不够热闹吗?为啥非要拉上我?我又不会玩这个,哥大人,我连规则都还没搞懂呢!” 谢墨认真答他:“第一,这是场正式竞赛。第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无奈,“长老没追究你来历,但凡是闯入禁地的人,都不得不参赛。” 郑拉赶紧摇头,故意找借口想溜: “要是多重要的比试,你该去跟那几位厉害的争才对;我刚到这儿,啥都不懂,弱得跟蜗牛似的,你拉着我,只会拖你后腿。还是让我自己待着吧,你专心应付比赛,多好。” 谢墨却没松劲,依旧粗暴地拽着他往前走:“你来历不明,还满口胡言;别以为耍几句嘴皮子,就能为所欲为。” 郑拉低头在心里哀嚎:“怎么这么难啊!凭空莫名其妙就被拖进一大推麻烦呢?!”没奈何,只能又嘟囔:“你也太严肃了吧。真是受不了了!!” 俩人刚跨进塔门,外头的黑暗忽然在四周翻涌起来。郑拉一阵恍惚,像被按进了水里;等他抬头时,人已经站在一片通红闪烁的林子里。 树木像折断的长矛,土地泛着炭红色光泽,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妈呀……恐怖片吗?”郑拉被吓得不轻,满脸茫然,前一秒还在反抗,下一秒就抓紧谢墨的衣角,抬头一看,却被谢墨微微侧过的侧脸惊到:“好好看。” 两种情绪完全反着来,他愣了一下,自我安慰:“也不是不能接受。”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凡人也敢进来?胆子不小啊。” “真是个笑话。” 果然,先前在广场上,大伙就都注意到了郑拉,也早把他掂量了个遍。 郑拉随即转头,看见三个穿白衣的少年,其中一个继续说道:“你有什么后台?凡人连杀你这种东西都嫌麻烦,你也敢踏入试炼?” 郑拉抬着眼,死死抓着谢墨的衣角,声音发颤:“我是被强行拉进来的,你以为我乐意来啊?” 谢墨微微蹙了下眉。郑拉见状,赶紧改口:“嗯…… 我是跟他来的。他罩着我,你们要打,就这个人吶。” 摇了摇头再说:“各位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软得很,打我也没什么面子。” 谢墨转向那三个少年,语气平静:“上前吧。” 三个少年脸上露出些不甘:“谢兄 ….” “既然如此,能有幸与百河剑一较高下,我们也只能奉命了。”三个少年神色紧绷;飞剑破空而出,撕裂空气直冲向谢墨。 就在这时,谢墨动了。郑拉识趣地往后退,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探头探脑地观察。 剑光骤然炸开。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三柄长剑全断成了两截,“当啷啷” 掉在地上,只剩下空气里还飘着剑刃碎裂的余响,还有细小的剑屑往下落。 “好快!”郑拉大震,心里想:“外表看起来这样,没想到这么强,既好看又厉害,真、真是……大大哥哥,给小弟一张当跟班的票吧,小弟愿意抱大哥的大腿通关全程。” 那三个少年大抵也预料到了这般结果,却仍免不了惊慌失措,互相对视一眼,连连后退,最后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郑拉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愣了几秒才蹦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称赞:“哥…… 你也太酷了吧?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一眼呢。” “得,谢哥,我把性命交给你了,我可是真心信赖你哦。” “不过想了想,你这么强,要取我性命,还不是翻手的事儿。有才又有貌的人,总归不简单,哈哈。” “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突然失控乱砍人啊?小说里不都写嘛,人被魔气入侵,就会失去自控、要是你有这种情况,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防个万一,我没别的意思。” 谢墨转过身,声音低沉:“不会。但要是真有那一天,你的头会第一个断。” 郑拉:“……” 谢墨又补了句:“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别等那时候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郑拉愣在原地,赶紧追上去:“哎,别这么说啊,我们可是有缘分的,对吧?” 第3章 试炼中隐藏的危机 俩人又走了片刻,战鼓忽然再次震响,闷雷似的滚过赤林。一道光柱 “唰” 地刺向云霄,天空中竟燃起火刻的字样: 【第一轮 — 夺宝生死】 本轮要按完成任务的程度、击杀怪物和打败对手来算过关灵石。除此之外,赤林范围内藏了九颗火珠,谁能找到,就能破格晋级下一轮。 郑拉皱眉:“花里胡哨的,刺眼。” “这玩意儿不难,说白了就是想办法活到最后。灵石不够的话,火珠就是通关的机会。” “算起来,这套游戏机制对那些本来没有体力优势的对手,也不算太不公平。” 谢墨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紧跟着我。” 红林静得出奇,偶尔有跳跃声传来,不知是野兽还是同样在试炼中的人。郑拉跟在谢墨背后,心里想着: “走了这么久都没再看到任何敌人。大概所有参加试炼的人都选择静观不动吧。谢哥带着我,也只能堂堂正正地一步步走了。” 他轻轻吐气:“我真是个妨碍人的累赘。” “不过这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把我拖进来的,我干嘛还要替他操心。” 话这么说,他还是一边走一边想:“这些火珠能藏在哪儿?游戏里寻宝,通常得逐层推进……“ “反正都进来了,总该有点贡献才是。” 几秒后,谢墨停下,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抬手轻轻拨开一片落叶,露出树干上微亮的划痕。 “在这里。” 郑拉愣住:“我才刚想到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要 game over 了……” 话音刚落 轰! 炙热的风猛然扑来,从高高的树梢上一道黑影俯冲而下,地面震动,尘土飞扬。 视线恢复时,一头巨大的猛兽立在他们面前,形似黑豹,却浑身缭绕着黑气,那双凶戾的眼睛如两簇火焰。 郑拉惊得喊出声:“第一个怪就这么猛…… 吓死我了,还好命还在?” 又急又慌,“完了完了…… 老大,真要打这种 Boss 吗?!” 黑豹仰头怒吼,喷出一股炽焰。火浪像潮水似的扫向俩人。这种时候,他很清楚自己在不在现场都一样,郑拉立刻自觉地缩腿,飞快钻进灌木丛里。 另一边,谢墨转腕挥出几道白光符,迎上那火流。火焰 “唰” 地裂开,分成两股,在空中散了去。愤怒的黑豹越发暴躁,胡乱喷着火,四蹄踏得地面咚咚响,失控似的乱冲。 谢墨几次把它的火焰打退,一步步往前逼,眼看就要把这巨兽击败。恰在这时,郑拉瞥见那怪兽脚下的焦土里,有东西闪着光。他眼睛一亮,喊出声: “火珠!!!” 再往前一步就会被怪兽踩中,可他手比脑子快 ,还以为是在玩游戏,死了能复活,一股勇气涌上来,竟忘了害怕,扑过去一把拽起火珠。刚起身,黑豹的蹄子就快踏到他身上,他惊得大叫: “战利品!拿到了!” 黑豹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朝郑拉的头扑去。 就在这瞬间,谢墨疾速移过来,穿过漫天火光,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直直刺穿了怪兽的喉咙。鲜血从兽颈里喷涌出来,像泉水似的,滚烫地溅了谢墨一身。 “啊啊啊!我的天!差点就见祖宗了!” 郑拉急忙往前冲,撤出危险区。 谢墨又一掌把黑豹击退,那巨兽倒在地上,转眼就化成了灰烬。 周遭又恢复了寂静。 郑拉回头,只见谢墨挡在他面前,白袍上染了好几块血,眼神冷得像深夜:“你嫌自己的命活得太久吗?” “不是……” 郑拉声音发颤,“刚才我糊涂了…… 哈哈…… 不过你看,这不都没事吗?这是你的 ” 说着,他把手里的火珠递了过去。 谢墨沉声道:“算了。这里不是你随意嬉戏的地方。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郑拉干笑两声,心里门儿清 ,谢墨这话是敲警钟呢,再敢像刚才那样莽撞,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赶紧转开话题,语气尽量放轻松:“现在咱们有了这玩意儿,怪也打倒了,算不算得分了啊?” 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钟鸣, “当 ” 的一声,清亮又悠远。 谢墨神色一肃,目光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看来,我们是第一个找到火珠的。” “继续走吧,这才只是开始。” 郑拉眨了眨眼,凑上前有点邀功的意思:“这样啊?那我也算有点功劳吧?第一个拿到,会不会加分多一点?” 谢墨看了他一眼,语气半真半假,还带着点吓唬人的意味:“会不会加分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 ,接下来的危险,会比之前多得多。” 郑拉一听 “危险” 俩字,立马把火珠往怀里一塞,还特意按了按:“藏好了藏好了,假装咱们还在找,别人就不会来抢我了。” 谢墨侧头瞥他,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他这 “乐观” 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走了数个时辰,赤林里时不时传来震动,一声接一声的钟鸣划破寂静 ,不用想也知道,其余的火珠,也陆续被人找到了。 郑拉又热又累,身上沾的尘土混着刚才怪物的血,糊得一塌糊涂。 谢墨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回身从怀里掏出一条巾帕,递了过来:“擦擦。” 郑拉愣了两秒,慌忙接过来,声音都有点发乱:“啊…… 谢谢……” 那巾帕看着普通,却跟谢墨的白袍一样干净得晃眼,擦在脸上时还带着股清凉劲儿,隐隐飘着淡香。 他心里偷偷嘀咕:这布料也太好了吧…… 还这么香…… 用来擦血也太浪费了…… 算了,等出去了洗干净再还给他。 气氛刚稍微松快了点,忽然 唰! 一道锐利的破风声袭来,一支漆黑的箭 “钉” 地一声插在地上,离郑拉的脚尖不过一寸远。 谢墨已经不在原地了,只看见火光乱溅,剑气在林间纵横交错,打得激烈。 郑拉震惊地把手缩回来,那支箭的力度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却在半路被弹飞。而被弹飞的方向,竟然跟剑击声的方向相反: “又怎么回事?!” “知道这是试炼,但剧情也不至于这么紧凑吧?” 郑拉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心里衡量着: “谢墨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他帮不上忙,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出去,偶尔结结巴巴地喊: “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回应,而剑声却越来越急促。郑拉清楚地感觉到来的人越来越多: “……拜托千万不要出事啊。” 忽然,一阵劲风擦着脸颊掠过,谢墨熟悉的声音带着急色暴喝:“趴下!” 是谢墨!郑拉想都没想,“噗通” 一下就趴在了地上。下一瞬,一缕黑气从他头顶擦过,带着股阴冷的邪气, 谢墨随即破空而至,剑光一闪就斩碎了那团黑气,厉声道: “集中精神,来的人很多,别走神!” 郑拉趴在地上,声音还发着颤:“好…… 好…… 你刚才突然不见,我都快吓晕了……” 没过多久,那群袭击者就显了形。为首的人身穿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看着谢墨冷笑出声:“不错嘛,这剑法…… 原来是百河剑。”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转,一杆长枪直刺谢墨胸口。谢墨反应极快,一手推开郑拉,另一手握着剑迎了上去,“铛” 的一声挡住了长枪。 郑拉被推得往后飞出去,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抬头一看,正好瞧见那长枪的枪尖对着谢墨心口,他吓得魂都快没了,惊呼:“不要 !” 轰 !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怀里的火珠突然飞了出去,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那红光热度惊人,竟一下就熔断了黑衣人的长枪,热浪卷着赤火冲天而起,灰烬被吹得漫天飞散。黑衣人身上的邪气被红光灼得 “滋滋”,连衣角都烧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又惊又骇,失声叫道:“你…… 怎么可能?!一个凡人,怎么能催动火珠的力量?!” 郑拉瘫坐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脑子里一片空白:“我…… 刚才那是我干的?!我没做什么啊!” 火势渐渐平息,剩下的敌人见势不妙,纷纷倒地装死,趁乱爬起来仓皇撤退。那黑衣首领临走前还回头瞪了郑拉一眼,咬牙切齿道:“你…… 给我等着!下次再找你算账!” 谢墨甩出几道爆裂符咒,片刻后,只剩下风声呼啸。 郑拉弯着腰站起来,火珠自动飞回他的身边。他接住,脑袋有些发胀,但仍问: “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吗?” “刚刚,是你把从后面射来的箭打飞的吗?” “不是我。”谢墨回过头,盯着他半晌。眼角微微抽动,不知道是想骂还是想笑: “只有知道你的来历,我才能给出准确答案。” “不过,火珠会根据主人的力量来发挥。刚刚那一击,以凡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你懂我意思吗?” 郑拉:“你的意思是我还藏着什么身份?没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谢墨玉石般的脸色缓和下来,眼神也柔和了些,但说出口的话却半分温雅都没有: “在我确认你没无害之前,你的行踪,必须在我掌控之中。” 郑拉琢磨了一下,认真给了个建议:“啊,这话能不能说得温柔点?比如‘在查清真相之前,我会保护来自异域的你’,你听听,多亲切。我听着舒服,别人听了也不会觉得你冷冰冰的。” 谢墨神没变色:“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郑拉被这句话堵得没话说,叹了口气:“行吧,我懂了。输了,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第4章 试炼中隐藏的危机 2 走出森林,在月光微弱的照映下,两人沿着铺满落叶的石道前行,远处隐约露出一座旧庙的瓦顶。 谢墨停下脚步,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什么异常,才开口:“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下。明早必须下山。” 郑拉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腿软得直打颤:“谢天谢地,这根‘木头’总算肯停下来休息了。累死我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明早一睁眼就躺在自己最爱的床上,那才叫真幸福……” 谢墨站在几步外,神色依旧警觉,指了指庙内的角落,示意他进去:“担心也没用。今晚我守夜,你早点休息。” 听到 “我守夜” 三个字,郑拉心里踏实了不少,又忍不住多问了句:“诶,谢哥,你不睡吗?” 没人回应他。 谢墨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自己也知道不该再多嘴,只能小声嘀咕:"神仙哪需要睡觉啊……我睡觉还有人守着,啧,程,我就比皇帝差一件龙袍哈哈。 “啊不对,要是皇帝睡觉,还得有妃子侍寝呢。” 说完又望向那道白衣身影:“可惜啊,这么好看,结果是个男人,还是个仙人。” 他的脸颊隐隐泛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胸口的火珠微微亮了亮,他下意识地摸了摸。 几刻之后,眼皮沉得厉害,他眯着眼昏昏欲睡:“要是梦的话,一醒就得和这地方说再见了……这种梦也太刺激了吧。” 在朦胧中,他听见风从瓦缝间穿过的声音,还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静坐在月下,眼中光亮柔和,比十五的月色还温润。那人始终沉静,如同在守着夜色不被扰乱。 天色微亮时,薄雾像纱似的裹着山腰。郑拉睁眼望着庙顶的破洞,伸手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猛地坐了起来。心里和脸上一起崩溃:“我就知道!昨晚我早就怀疑的!根本不是梦…… 还好昨晚没抱太多幻想。” 他又气又急:“难道我真的是喝西北风了么?这世上哪有这么离谱的穿越事啊……” 见有人走进来,他抬头一看,满脸崩溃地喊:“谢墨!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死了?还是像那些电影里演的,穿越、夺舍、转生到异界了?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谢墨神色冷峻,径直走过来,没理会他这连珠炮似的问话,不知从哪儿摸出块带着姜味的地瓜,扔给他:“再磨蹭,我就把你丢下。” 郑拉满脸愁容地抓起那土豆,听到动静后立刻跳下床,把衣服拉整齐:“这…… 这是生的啊?你就不能烤熟了给我吗……” “生吃会肚子痛。” 谢墨脸色微微沉了沉,却只指了指庙门外,自己动手点燃了一堆火:“自己烤。烤完带上。” “算你还有点良心。” 郑拉叹着气,赶紧凑过去烤地瓜。等地瓜熟的空隙,他跑到庙后的小井边洗了把脸,顺手把昨晚弄脏的手帕搓洗干净,又急忙追上谢墨,把手帕还了回去。 这几天又逃又闯,还得应付试炼,他脚上的草鞋早破得不成样,荆棘扎穿了鞋底,脚也磨得生疼。 “喂…… 谢墨,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你说的那个镇子啊?这些小任务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郑拉一边喘气一边追,声音都有些虚。 “今天差不多就能到。下完这段山道,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谢墨语气淡淡,话不多不少,“松林镇里的人和事都是真的,但终归属于试炼之境,凡事都要警惕,三思而后行。” 郑拉长长松了口气,像突然被续了命:“在家扛着水果跑一整天,都没这么惨。跟着你啊,累死人不说,连颗橘子都没的奖励…… 真是倒霉透顶,还得进山干这么多破事。” 谢墨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不知是听懂不他的抱怨,好像在忍着笑呢? 当山脚出现,走近小镇的入口,一条石路徐徐展开,炊烟从房舍间升起,与天色交融;烤饼的香味、草药的气息混杂着马车的味道,一下子热闹起来。 郑拉眼睛亮得像星星,肚子也 “咕咕” 叫了起来:“天啊,有烤饼!还有热粥!谢墨,赏我一顿正经饭吧!” 谢墨沉默地掏出几两银子扔给他,不忘叮嘱:“想买什么就买。别再摆出一副我亏待你的样子,难看。记得小心点,别惹人注意。” 郑拉瞬间笑开了花:“哈哈,这才对嘛!有钱一切好说。有钱别说叫你大哥,让我尊敬伺候都成。没钱没权,咱们就平起平坐。暂时先让谢大哥当老大,让小弟我先填填肚子哈。” 老实说,谢墨除了比郑拉高一些之外,外形看上去也很年轻。远远望去,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袍,肩线恰到好处,既精致又带着柔韧的力量感,难免让人初看时产生误会。但那终究只是错觉,他身上的男性气质仍然更为明显。 谢墨皱了皱眉:“我没让你叫什么‘大哥’。就不能统一称呼吗?平常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郑拉故意学他之前的语气,装出冷淡的样子:“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说完还冲他坏笑了一下,扭头就往烤饼摊跑:“老板!来五个烤饼!” 摊主笑着应:“好嘞!” 递烤饼时,郑拉注意到摊主的目光微微顿了顿,随后开口:“客官是外地来的吧?看你身上…… 好像带着不寻常的东西?” 说着,摊主俯身压低声音:“别怕。这镇上的人…… 大多都能看出来。” 他又笑着补充:“看得出客官不是本地人。外来人常带着些异物在身上,容易被注意到,我就是提醒一句,小心为好。” 说完,把找的银子递了过来。 郑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街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身材魁梧、面色凶恶的人闯进了集市,目光狠厉,显然是在搜寻什么人。 谢墨迈步到郑拉身侧,声音低沉,拉着他的手向前走: “走吧,一切比我预想的快。” 那摊主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郑拉被拉走前,还听见摊主高声喊:“客官慢走!烤饼趁热吃才香,祝您胃口好!” 原本嘈杂的集市瞬间乱成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混乱的气息很快蔓延开来。 跑在路上,郑拉忽然瞥见路中央坐着个小女孩,正抽抽搭搭地哭,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一个上前安慰。对面几条壮汉正打得不可开交,刀棍乱舞间,一柄匕首突然脱手,“咻” 地朝女孩头顶飞过去。 来不及思考,郑拉立刻冲出去把孩子拉开:“好险,再差一点就出人命了。” 他紧紧抱着孩子,街旁的人全看呆了,连走在前面的谢墨也意外地回头望过来。 “别愣着!” 谢墨的声音及时传来。 郑拉怀里还抱着小女孩,整个人懵懵的,浑身又烫又抖。直到听见谢墨的话,才总算回过神。 这时候,他衣襟下的火珠突然亮了 ,红光从胸口骤然爆发,顺着衣料蔓延到全身,在昏暗的街上格外扎眼。 “是它!是他拿着火珠!” 其中一人喊出声来,紧接着整队人全都直冲郑拉而来。 谢墨身影一闪,瞬间挡在他面前,声音急促:“跑!” 郑拉想转身逃,却发现怀里的小女孩死死搂着他的脖子,掰都掰不开。他咬着牙喊:“不行!带着孩子跑不动!” “你 ...?” 谢墨回头,目光冷冽,却带着点急色,“火珠……这孩子?” “你之前能操控火珠的力量呢?快控制它!” “我哪知道怎么控制啊!上次那是碰巧,又不是我主动弄的!” 郑拉急得快哭了,“不行了谢墨,他们把我们围住了!你别走,要走也得扛着我一起走啊!” 想想那画面都觉得荒唐 , 谢墨扛着他,他怀里还抱个小女孩,活像逃难的难民,半点仙门弟子的体面都没了,简直不堪设想。 那群汉子见他们被围,正准备冲上来动手。谢墨眼前只剩三条路:要么动手把人打散,要么看着郑拉被抓,要么 , 真把这一人一孩扛着跑。 他还在犹豫,那些人已经逼近。就在谢墨伸手,打算硬提郑拉走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木鱼声。 咚,咚,咚…… 声音突兀又清亮,却奇异地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街上的人齐刷刷转头,连刚才凶神恶煞的打手,也都低着身,向来人行礼。 石道尽头,一行穿蓝衣的僧人缓缓走来。为首的是位中年和尚,双目澄澈得像镜子,手里拨着一串粗大的念珠,步态沉稳。 “罪过,罪过…… 诸位,还不退去?” 他的嗓音低沉洪亮,每个字都像敲在人心上,那些打手竟没一个敢作声,慌忙收起家伙,灰溜溜地退走了。 不过片刻,局势就彻底逆转。 谢墨紧绷的肩膀松了松,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放松下来。他双臂抱胸,摆出从容的姿态,目光淡定地看向来人。 “是松林寺的人……” 他低声自语。 那和尚的目光掠过谢墨,微微颔首致意,随后落在郑拉的胸口,停顿了片刻。他轻声念了句 “阿弥陀佛”,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深不见底: “二位施主与松林镇有缘,不若今夜留宿松林寺,与贫僧结个善缘如何?” 郑拉松了口气,虽还没能动,想开口道谢解围的人,却被谢墨用眼神制止,示意他别多说,又转向那位前辈僧人问道: “敢问大师法号?” 和尚笑得从容:“贫僧法号普明,乃松林寺住持。” 谢墨微微点头,语气客气却疏离:“我们行程繁杂,恐难在寺中久留。多谢大师好意。” 说完,他伸手,从郑拉怀里把小女孩抱了下来。那孩子原本抓得极紧,可谢墨只是轻轻一掰,就解开了她的小手,动作竟意外地轻柔。 普明的目光又落回郑拉身上,神情意味深长,语气温和却藏着话:“施主身上的东西…… 怕是不一般。那本是古墓界的遗物,寻常人碰不得。” “古墓界?”郑拉保持戒备,但听到三个字后仍被激起好奇心。 普明慈和一笑:“不错,古墓界。有些秘密……越藏越容易伤身。若施主愿意,松林寺可为施主解答你想知道的一切。” 谢墨把孩子放到地上,见郑拉眼神微动,似被这话吸引,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冷声道:“不必了。大师今日出手相助,我们记在心里。就此告辞。” 空气瞬间紧张起来,连旁边路过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普明依旧双手合十,没显露出半分敌意,他周身的气息重新恢复沉稳。 郑拉左看看谢墨,右看看普明,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虽心里装着千百个疑问,却半个字都不敢说。 夜幕很快降临,月光像银子似的,洒满镇上的灰瓦屋顶。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巷尾传来几声断续的犬吠。 谢墨正在客栈里系紧行囊,回头看向还趴在床沿打哈欠的郑拉:“起来。” 郑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嘀咕:“起来干嘛啊…… 才刚眯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呢。” “不必等天亮。” 谢墨语气干脆,没半点商量的余地,“今晚就得离开这镇子。” 郑拉愣了片刻,随后托腮看着谢墨那副急匆匆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啊?你该不会是怕那些和尚吧?我白天没好问,但我觉得他们人挺好的啊,还帮我们解围。” 谢墨看了他一眼,目光深不见底:“正因为看起来好,才更可疑。越是这种滴水不漏的温和,越藏着危险。” “总之,照我说的做便是。” 郑拉嘴上这样问,心里当然也在重新审视今日那位前辈暗含深意的话语:“倒是这么说,他可能真知道些什么…… 或者,是故意引我开口?” “…… 你说得也对。但走这么急,我还没买干粮呢,路上该饿了。” “你脑子里就只装着吃的?” 谢墨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可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行囊扔了过去。 郑拉打开一看,里面竟有几块甜饼 , 也许是白天郑拉买烤饼时,谢墨顺带买的,还特意藏在了行囊里。 郑拉立刻眼睛发亮,精神一下子清醒,笑得灿烂: “嗯,成交啦!既有人罩着又不怕饿死,你去哪儿我都跟着啊。” “谢墨,你也太好了哈哈。” 第5章 试炼中隐藏的危机 3 两人离开客栈,走入一条幽暗的小路。夜风带着寒意,前方的黑暗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郑拉正含着一口点心还没吞下,差点噎住,小声嘀咕: “诶,你听见没?好像有脚步声跟着咱们。” 谢墨握紧了剑柄,声音发紧:“别说话,快走。” 两人走得很快,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哥哥……救救我……” 郑拉惊得回头:“是白天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声音发颤,眼睛红红的。郑拉看向谢墨,见他没说什么,就当是默许,便对小女孩道: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小女孩立刻跑来抱住他的小腿:“哥哥,我不知道,脚自己一直往这边跑……” 话音还没落地,三个黑衣人就从她身后的阴影里疾掠而出,瞬间撕破了夜的寂静。谢墨反应极快,像鹰扑食似的冲上去,剑势又干净又凌厉,杀气直逼而来。不过片刻,三个黑衣人就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郑拉没辙,只能轻轻拍着小女孩颤抖的头,软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们在呢。” 可那三个黑衣人却没那么好对付。他们既不用剑,也不施法诀,身形却虚得像烟,攻势怪得很 ,每一击都来得悄无声息,落下去又没半点痕迹,活像三个幽灵。 其中一个黑衣人趁谢墨分心,突然绕到侧面,直扑郑拉而来。“喂!”郑拉转身挡在小女孩前面。 就在那一瞬间,他胸口的火珠再次亮起耀眼的红光。 一股狂猛的力量爆开,将那名黑衣人轰飞出去,重重撞上石墙,身形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谢墨动作顿了顿,剑势停了半拍,看向郑拉:“你得尽快学会控制火珠的力量。” 郑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发懵:“就是说,这玩意儿是把双刃剑?要么我管住它,要么它反过来折腾我?” 谢墨正跟剩下两个黑影缠斗,抽空应了句:“不错。” 剩下的两个黑影被谢墨的两道剑气正面击中,只怕也活不成了。 谢墨轻叹:“今年的试炼……似乎总有东西在刻意插手。” 他语气一沉,冷声威压:“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话当然不是对哪一个具体对象说的,而是他压在心中的疑虑与警告。说完,他回头看向郑拉,收起方才的严肃,显然还要继续说下去: “说得更明白点 ,要么你做它的主人,要么它迟早难免意料。”夜色重新静了下来。 谢墨走到郑拉面前,语气里多了几分凌厉:“你不是普通人。” 郑拉愣了愣,下意识退了半步,有点不服气:“你这态度怎么怪怪的?普通不普通,有那么重要吗?!我就是个想回家的摆烂大学生而已!” 谢墨声音冷硬,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是吓你。到了现在,有些事必须让你知道 ,你手里的,是九枚火珠里唯一能镇压诸术、攻击力无穷,却也最难驾驭的一枚古火珠。” “说白了,要是没有仙、魔、妖、道中期以上的修为,拿到这东西,也不过是把它当普通试炼火珠,用来闯个关罢了。可你一个凡人,却能让它主动护主,这本身就不正常。” 他面色凝重,眼里半分玩笑都没有:“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都得提醒你 ,这场联界试炼已经失控了。外人插手得越多,后续的危险就越大。”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绷紧得像要断裂的时候,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哥哥…… 好像又有人来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密集 ,一群提着灯笼、穿蓝衣的僧人正缓缓逼近,灯笼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郑拉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问谢墨:“嗯…… 你的意思是,从这些和尚出现开始,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为首的正是普明,他手里拨着念珠,步履从容,语气温和得像春风:“诸位深夜还能相遇,也是有缘。这镇子虽大,前方不远处还有座松林寺的分庙,不如随贫僧去歇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做打算如何?” 看着像是普通夜巡的僧人,可人数却多得出奇 ,哪有寺庙半夜派这么多弟子出来 “巡街” 的?谢墨面色不善,冷冷道:“松林寺的夜晚,倒比集市还热闹。不必劳烦大师这么殷勤,我们还有急事。” 普明依旧笑得慈祥,却轻轻拂了拂袍袖。他身后的弟子们立刻动了动,姿势微妙,显然是在暗中蓄势,随时准备动手。 郑拉又退了半步,声音发紧:“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跑?” “护好那女孩。” 谢墨短促地答了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指节都泛了白。 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夜风卷着落叶乱飘,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普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沉了下来:“善哉…… 看来,今夜诸位是走不了了。” 林风猎猎地刮着,蓝色灯笼在风里晃悠。空气里裹着股无声的硝烟 ,两边都清楚,今儿这事,只能靠打才能了。 谢墨目光扫过一圈,气势逼得周围几个弟子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普明却还含着笑,双手合十念道:“剑道友,何必非要兵戎相见。贫僧等人不过是想请二位与这位小姑娘回松林寺,好避开即将降临的劫难。” “避劫难?” 郑拉歪着头,眯起眼,对方语气里已带着不善地回应:“听着倒像保险推销啊?钱交了还没见着好处,搞不好还得赔上性命。再不然被洗了脑,自己也跑去骗别人。” 那几个弟子愣了愣,没听懂他在说啥。普明眉头却微微皱起,低声道:“你不明白。那孩子身上带着邪物,你体内的东西也绝非寻常。若不放在松林法力的庇护下,祸患很快就会找上门。” 谢墨冷冷打断他:“松林法力?还是说,松林的野心?” 那一刻,树林里的叶子颤动不止,两侧空气也随之动荡起来。 僧众们立刻运气聚势,一股寒流 “唰” 地撕开夜色,直逼过来。 “锵 !” 谢墨长剑出鞘,剑光像一道白闪电,硬生生斩开了眼前的黑暗。 那些弟子们赶紧取出法器,咒语声混在风里,嗡嗡地响。包围圈越收越紧,杀气织成一张网,把三人困在中间。 郑拉把小女孩藏到一块大石后面,从怀里匆忙掏出一颗糖塞给她: “吃,别出声音。” 女孩点了点头,眼眶还是湿的,却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另一边,谢墨只用第一招,三个弟子便被震飞出去。可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攻势像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 混战越来越激烈。普明见弟子们迟迟拿不下这两人一童,脸色一沉,袖子一拂,地面突然亮起,一座八卦法阵 “腾” 地升起来,把整片林地都罩住了。 谢墨立住剑,眼神冷得像冰:“这是 ,净身大阵。” 他吸了口气,沉声道:“郑拉,抓紧孩子,站在我身后,可能要动用禁招了。” 郑拉一听,立刻跳起来追问: “等、等一下!什么叫禁招……是禁止使用的意思吧?用就会没命的那种对吧?你清醒一点啊!” 谢墨本想不回答,却又微微侧头,他的神情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随后才冷静安抚:“放心,不至于太糟。大不了就是走火入魔。你之前说的那些乌鸦话,倒挺灵验。” 郑拉惨叫一声:“我那是随口说着玩的!你疯啦?真走火入魔,第一个被你劈死的不就是我嘛!” “要是真那样,这仗不打也罢。” 谢墨: “我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 郑拉怔了怔:“又是这句话。“ 胸口忽然闷了一下:“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还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木头脑袋。” 剑光在他掌间凝聚,谢墨运起力量,冰寒的气息汹涌而起。 只差片刻,他就会施展禁招。 “这回是完蛋了啊。”郑拉看得明白,认命似的叹气,自己这种小人物根本无法阻止什么。 就在绝望将至之时,一道沉稳的声音轰然响起, 打断了满场的杀机:“咳…… 何必闹到血流成河的地步。三十年来,松林寺兴衰轮回,又何必执着于不该执着的事。” 听到声音,普明猛地回头,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身着粗布,拄着竹杖缓缓走来。 虽然年迈佝偻,但步伐稳健,隐隐带着深厚沉韵。老者走到哪儿,法阵的光就淡下去几分。 那些弟子们脸色大变:“是…… 是守护者大师!” “您怎么会在这里?” “大师回来了!” 普明和尚连忙停下法阵,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恭敬行礼:“上师。” 郑拉虽然不清楚情况,但显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凑近瞧了瞧谢墨,小声道:“有人来救我们啦。你刚才再冲动早一点,现在不是淹河淹海了么,什么都没了。” 还故意添点调侃:“做英雄的计划破产,不过没关系,没丢脸。” 谢墨冷冷道:“闭嘴。” 守护者大师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躲在郑拉身后的女孩身上,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 就一个 “退” 字,法阵 “咔嚓” 裂成万道光痕,像镜子碎了似的散开来。大师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顶,一缕柔光散开,语气温和:“好了,没事了。” 普明抓着袍袖,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带着弟子们退走了。 谢墨沉声道:“多谢大师。” 大师轻轻一笑:“我并非帮你。只是松林寺不该再牵扯进这件事里。你们快走吧。” 沉默一下后,他叮嘱道:“但仍需万分小心。前路恐怕不会顺遂。” 他侧头看向郑拉,继续道:“古墓界……是埋葬三界秘密之地。” 郑拉眨眨眼,那一刻在他左胸忽然一阵隐隐刺痛。 耳边竟飘来一声低沉神秘的低语:“你以虚影撑过万劫,只为换我一世安稳。” 这句话在脑中反复回荡,他微微皱着眉,迷茫自问:“这个声音……是……我的吗?” “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在英灵古林时,也听过这句……” 那些微弱的光影依旧朦胧不清,一瞬间特别快就消,郑拉猛然惊醒,不再说话,而谢墨却神色骤变:“三千年前……古墓界。” 守护者大师从容答道:“正是。” “你们不必急,一切终会有答案。” 见谢墨脸色不佳,郑拉小声嘟囔:“躺枪啦。招谁惹谁,结果被我连累,现在又添一堆麻烦哎哈哈……” 守护者大师看着他们,轻轻敲了一下竹杖,打破周围沉寂,声音低沉而温和:“诸位珍重,老衲先行一步了。” 谢墨微微躬身,像是领悟了什么。 说完,大师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林影中。 小女孩似乎仍惊魂未定,轻轻叫道:“哥哥……” 空气恢复波动,郑拉心软,轻拍她的背安慰:“别怕,哥哥也是莫名其妙被牵进来的,什么都不懂。” “哥哥也有很多困惑,但兵来将挡吧。不懂的事急也没用,慢慢来。反正现在有谢哥罩着我们两个,先稳住。” 谢墨淡淡道:“那是你自己说的。” 郑拉依然笑了笑:“哈哈……” 第6章 同行 扶持 共进 混乱的一夜过去,黎明的光终于洒下来,萤火之森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谢墨走在最前头,带着郑拉和小女孩,沿着一条细流往林子深处走。 郑拉怀里抱着小女孩,虽累得眼皮打架,却仍忍不住打趣:“我这也太惨了吧?不是修士,半分修为没有,偏偏累活全落我身上。要是哪天我累趴在路上,这副躯壳就交给你了 ,记得抱稳点,责任重大,可别磕着碰着,听见没?” 谢墨侧眼瞥他一下,语气带着点冷意:“你试试看趴下。” 郑拉 “嘿嘿” 笑了两声,又转头轻声哄怀里的小女孩:“再忍一会儿,出了这片林子,咱们就能找地方歇脚啦。” 果然,到了傍晚,他们远远看见河畔升起了炊烟。几间草顶屋子散在河边,犬吠声混着孩童的笑声飘过来 ,是平凡又温暖的景象。 郑拉眼睛一亮,语气都轻快了:“天哪,人类文明,总算看到人烟了!再啃根树根,我都要成精了。” 进村后,村民们都好奇地打量他们。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走过来,问道:“几位从哪来啊?模样看着不像本地人。” 郑拉反应快,立刻笑着答:“我们是不小心误入山里的,总算走到这儿了。能不能在村里借宿一晚?” 老妪看着他们,又望向郑拉怀里的小女孩,轻轻叹口气:“我们村很少来客人。不过看你们也老实,就先在我家住下吧。” 夜里,他们分到了一间靠河的旧木屋。 郑拉铺好草席,刚躺下去就感叹:“这席子虽说破了点,可比我那年用一亩地换来的老佛爷垫子还舒服。” 他又絮叨,“这几天净往石头上躺了。果然老一辈说得对 ,吃过苦才懂珍惜。我爷爷当年讲,打仗那会儿一碗米能换一碗金子,我还笑他夸张,现在总算有点体会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河面升起来,村里的孩子追着打闹,妇人们站在河边撒网捕鱼,晨光映在银亮的渔网上,晃得人眼晕。 郑拉一边打哈欠,一边摸着空肚子走出屋:“这烤鱼的香味,从哪儿飘来的啊……” 一个壮实的汉子看见他,笑着招手:“贵客上门,别客气!昨晚老太太说你们是迷路来的,来,一起吃顿早饭!” 郑拉跟鱼儿得水似的,立刻应下来:“那可太好了!你们这么热情好客,跟我老家好客一模一样。” “激动,激动死我了…” 谢墨站在后面,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点头:“多谢。” 渔村的早饭很朴素几个炖鱼冒着热气与青菜看着清亮翠绿,郑拉吃得眉眼都弯了:“河里的鱼就是新鲜,大家手艺也太好了吧!谢谢招待啊!” 他夹起一块没刺的鱼肉,递到小女孩嘴边,“来,小家伙,多吃点,长高高的。” 正当年饭桌上满是笑声,晴朗的天忽然被黑云吞了。一道刺眼的光从天上洒下来,一个庞大的法阵 “嗡” 地浮在空中,把整个渔村都罩住了。 村民们慌了,纷纷议论:“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 谢墨抬头看天,神情依旧镇定。片刻后,空中传来一位长老的声音,浑厚又清晰: “‘试炼联界’已进入转折阶段。来自诸界的参与者,将正式步入中心试炼。进入中心名册的修者 ”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串名字。原本上千人的修炼者名单,如今只剩五十多个名字。其中,谢墨和郑拉的名字赫然在列。 郑拉握了握小女孩的头发,声音都发颤了:“啊啊啊 ,我就随口报了个名,连注册都没弄啊!这倒好,被硬拉进来当正式选手了?这运气也太离谱了!我根本不想参加好不好!” 他猛地指向谢墨,语气带着点急:“谢墨!是不是你跟他们串通好的?我都跟着你蹭吃蹭喝了,居然还能上榜?!” 谢墨没跟他辩解,只淡淡道:“走吧。” 村民们被法阵的光推着往后退,只有郑拉和谢墨被光完全裹住。 转眼间,天地突然变了模样。四周是连绵的群山,乌云压得很低,狂风 “呼呼” 地刮着。 他们面前,一座巨大的石门立在那儿,高得直插云霄。 那个无形的声音又响起来: “这是三界联合的考验 ,第二轮试炼:同行。 无论强弱,若无法协作,试炼视为失败。唯有并肩前行者,方得出路。” 郑拉琢磨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数:意思是说,这场试炼考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合作。 他转头看谢墨,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意思:“听见没?人家都说要‘合作’了。你运气好啊,我一心一意跟着你,算是天赐队友。要不然你现在还得找搭档,谁知道对方是真心帮你,还是趁机背后捅刀子?碰上坏人,修为再高也白搭。” “队友就得互相信任。你啊,干脆别再疑我身份了,把那些戒心放一放 ,老提防着也没用。” 谢墨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却隐隐有了几分动摇。 郑拉深吸一口气,忽然反应过来,忙问:“诶?那小女孩呢?不是一路带出来的吗,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落下了吧?” 谢墨神情淡定:“只有名字在榜上的人会被吸进来。别担心,渔村的人不会丢下她。” 郑拉一听,心里就明白了 ,估计谢墨早有安排。毕竟一路护着个孩子,确实不现实。他重新挺起精神,打了个响指:“走!既然都骑上老虎了,跳也来不及,干脆玩到底。” 谢墨走在前头,低声道:“这里是白雾海。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会很奇怪 ,有的是真的,有的不全是真的。” 郑拉嘀咕:“这地方阴沉得要命,风又冷,光闻气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墨叮嘱:“这可不是凡界,走路都得小心。” 话音刚落,他忽然停步,“到了。” 大地随即震动起来。黑影从地底翻涌而出 ,是些远古巨兽,身长像蛇,头上长着双角,成群的嘶吼震得耳朵疼,腥气四处蔓延。 郑拉脸色发白:“天呐,这是啥?巨蛇还是恐龙!怪兽片里的 Boss 又出来了!” 谢墨拔出剑,寒光一闪:“怪兽片?你又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他一剑斩断一头巨兽,黑血溅了满地。可群兽却越来越疯狂,数量还翻了倍。 郑拉咬咬牙,看向他:“怪兽片的事以后再说。但你这么砍,砍到明天早上也砍不完啊。换我来试试?” 谢墨语气冷硬:“别添乱,退下。” 郑拉虽然腿软,还是听话退了一步,却又摸了根枯枝当武器举着。正好这时,他刚记得胸口的火珠,但还没做什么,那火珠就马上亮起来,一圈红光荡开,群兽竟同时停住了动作。 郑拉愣住:“不错,不错…… 又撞大运了,这么快哈?” “但好像每次它显灵都不同呢???” 他转向谢墨:“喂,这火珠到底啥原理?你研究出点眉目没?” 谢墨怔了一瞬,目光凝在他身上:“别问。我也不懂…… 至少现在还不懂。” 郑拉眨眨眼,笑了:“那算了,能赢就行。反正我这人运气好,不追究原因。等你搞明白了再告诉我。” 白雾海的路不像寻常山径,光影不停变幻 ,有时变成萤火点点的林间夜景,有时是那片熟悉的渔村,甚至从没见过的血河奔涌恐怖景象。 忽然,雾光中浮出一道人影 ,是位穿象牙色衣裙的漂亮小女仙,怀中抱着可爱的白皙小兔子,容颜温柔,她侧头望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柔情:“墨哥哥…… 你回来了。” 谢墨愣住了,手指微微发颤,视线却越过少女,像是看到了更远的幻象。 郑拉看在眼里,忍不住捅了捅他:“哎?认识的?前女友啊?” 谢墨握紧百合剑,声音瞬间冷下来:“少废话。这是白雾海,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他祭出几道符咒,把幻影全击散,神色不变地继续往前走。 郑拉心里发毛,追上去小声嘀咕:“刚刚那一幕…… 你除了她,还看见什么了?脸色难看得吓人。” 谢墨停步,侧头看他一眼,神情晦暗:“你真的想知道?” “呃 ,要是有危险,我当然想提前知道。不过要是私事,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逼你。” 谢墨的神色稍稍缓和,那笑意又冷又带着几分疲倦:“逆天血脉。你听过吗?….那是灾厄要来了才会出现的征兆。” 郑拉愣住了;“什么逆天血脉” 听着就不吉利。“所以…… 你刚才那反应,是和你自己有关?很严重吗?” 谢墨凝视着他,缓缓一下,语气淡淡的:“别想太多。跟你无关。怕的话,就离我远点。” 郑拉忽然笑了:“从一开始,就是你把我卷进来的。” 他叉着腰,神态潇洒,“现在让我走?别说得好像我没义气似的,我可没打算半路开溜。” 无意间他说:“我们一起吧,一起哈.” 谢墨立刻别开目光,步子比刚才快了些,像是怕再听见这句 “傻话”。 第7章 同行 扶持 共进 2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的空间忽然开阔起来,露出一座青石,青石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哈,这次来的家伙倒还不错。能走到这儿还完好无损,看着也挺有本事!” 郑拉仰头,一道白影翩然而至,原来是个气度闲散的男子,面容清秀得透着股天真,步伐轻盈又洒脱。嘴角挂着笑,身后还露着条洁白的狐尾,轻轻晃着。 郑拉被这耀眼的登场吸引住了。这是哪家的公子?走了这么多天,总算遇到个有意思的角色。倒像闯关游戏似的,越往后越玄幻,剧情也越来越精彩。 他开口道:“过奖了。你是狐狸?看来也通过初试了。” 那男子轻摇折扇,眨了眨眼笑道:“没错,我是妖族。你们叫我冰曦就好。我喜欢可爱的东西,讨厌暴力 ,也可以叫我三界第一美狐、世上最可爱的存在!” 他扫了眼两人,“瞧瞧,一个白脸仙族,再加一个凡人少年,真有趣。要不要交个朋友?” 郑拉一噎 ,原来还有人比自己更自恋。他扭头对谢墨说:“你平时不是最爱评头论足吗?这会儿倒说两句啊。” 谢墨看了冰曦一眼,淡淡道:“此人无碍。我们走吧。” 郑拉微愣。相处这几日,他早知道谢墨一向谨慎多疑。“不会吧?平常仙的、魔的、和尚、妖王,你哪个不防着?怎么今天放得这么快?我这凡人初见你时,都被你提防半天,一个狐妖你倒松了戒心?你今天脑子进水了?” 冰曦笑出了声,轻快地上前拦住他们:“两位公子,何必走这么急?不如带上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郑拉挑眉:“原来你是在找同伴,想一起闯关啊?” 谢墨神情微顿,开口问:“那个人呢?” 冰曦笑道:“哈哈,总算想起来了?” 郑拉挠了挠头:“我听不懂你们在说啥…… 难道你们认识?” 谢墨冷冷答:“不认识。” 冰曦笑得眯起眼:“怎么不认识?他还被我撞见过火辣场面。” 话没说完,就被谢墨冷声打断:“住口。” 郑拉正听得兴起,立刻瞪大眼睛:“什么火辣场面?!快说说!” 谢墨冷声警告:“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别怪我不顾那个人的面子。” 冰曦依旧摇着折扇,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嘛!谢仙还是老样子,一提那事就炸毛。回忆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郑拉赶紧插话缓和气氛:“兄弟们,既然是旧识,就别计较这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次有机会你再慢慢讲给我听,哈哈……” 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以后再聊,现在大家一起闯关,人多才热闹。” 谢墨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郑拉正努力打圆场,冰曦却泼了盆冷水:“谁说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就在这时,一个穿青玉色道袍的女子从冰曦身后走了出来。她面容温静,气质端方,长发高高束起,举止清雅。走上前,微微一礼:“师兄。” 接着又瞪了冰曦一眼,语气冷冷的:“别胡闹了。” 谢墨点头:“宥仙也在着就好。” 郑拉眨了眨眼,笑着招呼:“又来新人啦?你好!我 ... 呃,我是郑拉,是刚才你叫的那位师兄的朋友,哈哈。” 面对女仙,郑拉尽量说得文雅些,可一转头看向谢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依然恢复了平日那股随性劲儿。 宥君扫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位道友…… 说话的方式倒是奇怪。” 郑拉讪笑:“哈哈,还没习惯这里的规矩…… 我慢慢改,慢慢改。” 冰曦眯眼笑着走到宥君身旁:“宥妹,我觉得这家伙挺有趣,不如跟他们同行吧。” 他又转向郑拉介绍,“郑拉,对吧?这是宥君,我的同伴。” 说完,还故意摇了摇尾巴,轻轻扫过宥君的鞋边。 宥君一惊,耳根瞬间红了:“你 !” 冷着脸,转身就往前走了。 郑拉笑了笑:“明白了,你这关找的同伴倒挺不错嘛。” 四人一路往深处走。走廊被藤蔓缠得密密麻麻,逆风而行时,空气里飘着股奇异的花香。那香气甜得发腻,郑拉皱起眉:“什么味儿啊?一吸就犯困,肯定有问题吧?” 谢墨一听,剑光立刻闪过,斩断了头顶垂落的藤蔓。“郑拉,你还好吗?” 他声音低沉,“是**香。不行了,这**香,只要一个人中招,所有人都会被拖进幻阵。”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郑拉面前不再是石廊,而是他儿时熟悉的乡路。 “这是……” 两排高大的椰子树随风沙沙作响,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呼唤:“拉啊,快回来吃饭,饭都凉了啊!” 太亲切的声音,郑拉怔住了,鼻头发酸,手指微微发颤,几乎要冲过去,就在这一瞬,一只冰软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听着谢墨的声音道:“这是幻境。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必须保持清醒,辨明真伪,才有机会脱身。” 郑拉抬头,意识渐渐清醒,努力跟着谢墨的声音走,不让自己陷得更深。 另一边,谢墨也僵住了,他显然也被卷入了自己的幻境。他看到干涸的村落,山岭上站着三道人影,满脸的痛苦与哀伤…… 还有那条从山涧流出的溪水,正灌溉着四方土地。 谢墨咬紧牙关,低语:“忘了吧。我没有资格再回望过去。” 与此同时,宥君也陷入了幻境。她看见自己跪在仙门广场上,师父冷着脸叱责:“你还有脸回来?” 宥君颤抖着跪坐在地,泪水不停滚落。 外头传来冰曦清亮的声音:“宥妹,别哭!这只是幻境,别怕!我可不想看你哭,哭丑了多难看啊!谁敢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冰曦是妖狐族,理所当然按规范来理解,**香对他无效。 听到这声音,宥君不由得笑了笑,心神渐渐稳定下来。 众人虽在幻境中挣扎,但在冰曦的护持和各自的意志支撑下,**香比预想中消散得快。没多久,他们就回到了石洞。 脱离幻阵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石廊尽头豁然开阔,像巨井的底部。高高的穹顶透下几缕光,碎得像星星。空气干爽,没察觉到任何伏击 ,暂时是安全的。 郑拉拍着胸口大口喘气:“我的老天,刚才差点真跟祖宗去吃冷饭了!” 冰曦哈哈大笑:“看吧,有我这只英俊狐在,什么都不用怕。” 话说一点羞耻都没有,挺自然的,郑拉斜了他一眼:“谢啦,不过我看你刚才明明是去救宥仙子,顺带把我们几个顺手拖出来罢了。现在脸色比她还白,明明担心得紧。” 这话让宥君的脸瞬间红了,她咳了一声喝道:“别胡说!我们是同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冰曦笑得更欢,靠在石壁上吹起了口哨:“你最好别惹她生气,后果可是,难以预料哦。” 立刻,宥君一拳打过去:“是这样难以预料吗?” 冰曦:“(-_-)” 谢墨:“……” 郑拉:“怕了怕了,大、大师姐,我再也不敢多嘴了。” 旁人的谢墨站起身,走到前方点燃一簇小火,照亮了四周。 地底的夜晚格外宁静。火光跳跃着,映出每个人的脸庞,火光闪了闪,像是把这四个人,暂时系成了一个奇异的小队,要在这场试炼里继续往前走。 天刚亮,林间的雾气还没散,萤火虫的光在雾里闪着,点点光芒飘来飘去,宛如星星从叶缝里穿过去。前方有棵枝叶茂密的古树,郑拉边走边懒洋洋地伸懒腰:“正睡得香呢,还想多赖会儿床……” 冰曦低头踢了颗石子,随口问:“宥妹昨晚睡得可好?要是累了,咱就歇一会儿。” 郑拉立刻插话:“喂!” 他总觉得自己就是被拿来搭话的借口,“你们俩能不能停一下?别光顾着聊啊。” 宥君攥紧拳头,真想揍冰曦一拳,最后还是忍住了。 郑拉又问:“我们现在要去哪?接下来会遇到啥啊?” 谢墨走在他身后一尺远的地方,淡淡答:“前方肯定有妖兽。你最好走规矩点,别乱晃。” 话音刚落,地底忽然传来潮水似的轰鸣,大地开始发抖。 郑拉瞬间清醒,惊呼:“说曹操,曹操到!你的嘴也太灵了吧!” 谢墨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冷声道:“这是当然。你现在可是在试炼里。” “哦,对哦。” 郑拉点点头,才反应过来。 地面慢慢裂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地心升了起来 ,是只身披黑甲的巨兽,浑身硬得像铁铸的,怒吼声又低又阴厉。 宥君和冰曦背靠背摆出防御姿势,宥君沉声道:“那是…… 核护兽!是远古遗种,被留下来守护试炼之门的!” 冰曦调笑道:“宥妹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宥君快速解释:“这种兽体型越大,力量越强,但脑子越笨。咱们遇上的这只,看着是盛期种,力量和灵识还算平衡。” 谢墨神态镇定,语气却带着锋芒:“攻击它的阳穴、双颞穴,再斩断尾脊。这四处是它的力点,破掉一半,它的威势自然就减了。” 说完,他聚灵起势,率先冲了出去。 巨兽怒吼着,利爪抓向地面,碎石飞溅,枯叶被刮得漫天乱舞。 郑拉还是老样子,先找了块石头躲在后面观战:“加油啊,各位英雄,靠你们了!” 谢墨回头叮嘱:“别躲太远,注意四周动静。” 话还没说完,他的剑气已经掠空而去,挡下了巨兽扑过来的巨爪,为队伍打开了一线生机。 郑拉高声叫好:“大哥你也太猛了吧,一招就定乾坤啊!” 冰曦轻哼一声:“太过分了,看我家宥妹一根手指头收拾它!” 宥君白了他一眼:“都这会儿了还分神说话。” 话音落下,她转身结印,法咒像星河坠地似的,直直打向巨兽的躯体。 巨兽嘶声震天,咒力在它身上烙出一道道伤痕。 谢墨握剑如拉弓,趁机飞掠过去,两道剑光斩向巨兽的双颞穴,黑烟裹着腥臭味四散开来。第三剑直刺它的要穴,刚要把剑抽出来,却被巨兽嘴里喷出的暗气缠住。 他借势旋身腾空,一转身避开了这记险招。 巨兽的惨吼震得树林里的涛声都变了,树叶浪一样起伏。 谢墨挂在巨兽的头顶上,咬牙想把剑拔出来,可剑刃像是被锁死了,怎么也动不了。他呼吸急促,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 宥君急声喊:“师兄,别勉强!那地方被击中后会自锁灵印,快下来!” 冰曦接着说:“已经破了三个点,就剩尾脊了,收尾就能完工啦!” 谢墨纵身落地,语气带着点凝重:“问题是,剑拔不出来。你们拿什么斩尾?” 冰曦挠了挠头,干笑道:“这个嘛…… 哈哈……” 随即又反怼,“那你刚才怎么不先斩尾,再打其他地方啊!” 郑拉在后面听见了,嚷道:“喂,你这话说得不对啊!又不帮忙还挑事,好意思吗?” 谢墨淡声道:“要是先斩尾,它肯定会狂化,到时候更难应付。” 宥君点头附和:“没错。这类兽的尾巴是能量末端,必须放到最后。要是先断了,它可能会凭着尾部的灵核单独攻击我们。” 冰曦愣了愣:“这么复杂啊。” “守门的兽自然不是凡类,动手前得先摸清它的底细。没准备的队伍,多半会被它活吞。” 宥君补充道。 谢墨问:“你们有人带剑吗?” 冰曦摊开手:“没有。有个扇子行不行?我这扇子还挺锋利的。” 宥君叹气:“没办法,只能试试了。” 谢墨和宥君释放灵力,压制住巨兽的两侧。冰曦从后方挥着扇子劈风而下,可刚碰到巨兽的尾巴,就惊呼:“不行啊!这点伤连痒都不算!” 三人虽然一直攻击,却都清楚这不过是徒劳 ,要是不尽快想办法,灵力迟早会耗尽。 谢墨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对了…… 试试那东西。” 郑拉观察了半天,也正想到这处,立刻接话:“火珠!” 谢墨侧过头看他,目光带着点谨慎:“没错。把它抛过来,准一点。” 郑拉毫不犹豫,从衣袋里掏出火珠掷向他。谢墨站在阵中,伸手稳稳接住了火珠。 “好啦好啦~ 这章打卡结束[竖耳兔头]其实后面的章节才是我最最想写的部分,动笔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刻跳到这段剧情hhh~ 咱们一起猜猜看,接下来会冒出什么甜甜的小转折呢?”[柠檬][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同行 扶持 共进 2 第8章 难免触及的伤口,原来是学霸! 冰曦见状也停了手,掌心化出另一颗灵珠。两人同时将珠子掷向核护兽的尾部。果然有效, 冰曦的灵珠 “轰” 地炸开,把那条巨尾削去半截,可谢墨的火珠却迟迟没爆。 “该死,竟真要这样吗……” 谢墨咬着牙,脸色沉了沉。 御阵许久的宥君灵力渐虚,声音发急:“师兄!只有取到火珠的人亲手出手,才能引爆它!” 谢墨眼神一凝:“他只是个凡人。” 话音还没落地,宥君的提醒还飘在空气里,郑拉已经冲了出去。谢墨先前掷出的那颗火珠,此刻正滚在核护兽那条暴戾的巨尾旁。 谢墨脸色骤变,高声喊:“小心!危险!” 郑拉在碎石间翻滚穿梭,总算把火珠捡了起来:“找到了!” 他抬手,直接将火珠掷向那条还在乱甩的尾巴。 谢墨眼神陡变,厉声喝道:“所有人退远!” 声音刚落,他布下的法阵随即停下。宥君和冰曦立刻撤离到安全地带。 核护兽的动作顿了一瞬,却在爆炸前猛地甩动尾巴,狠狠将郑拉扫飞。刹那间,郑拉眼前一黑,几乎认定这次要完蛋了。 “谢…… 谢墨,大哥!” 他颤声喊着。 尾鞭还没落下,谢墨已经闪身扑过来,把他护在怀里。两人都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可多亏谢墨用身体挡着,郑拉竟毫发无伤。 落地时,谢墨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护在他背后,整个人环着他 , 那姿态像拥抱又不像,刚好能护住要害,克制得近乎精密。爆光散尽,他松开手,冷声喝:“你活腻了吗?” 郑拉还没从惊魂中缓过来,结结巴巴道:“谢…… 谢啦。你没事吧?刚才炸得那么猛,换别人早就灰飞烟灭了,你是铜皮铁骨吗?” 谢墨面无表情:“退下。” 郑拉偷瞄他一眼,见他除了白衣破碎染灰,没什么明显重伤,才乖乖往后退了退。心里却嘀咕:“幸好没事…… 刚才真是鲁莽,还连累了他。下次不敢了。可当时不冲上去,难道只在后头喊加油吗……” 那头守门兽突然张口喷出一团漆黑的毒雾,气息渐渐散开来。 宥君立刻结阵防护:“有毒!” 冰曦皱眉:“真阴,临死了还要害人。” 谢墨运气凝诀,接连打出千道咒符,灵气灌入兽口,硬生生撕裂了那股毒息。 怪兽痛嚎一声,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轰然倒地。 “哪一战都能赢!太给力了!” 郑拉欢呼起来。 谢墨默默抿着唇,走向怪兽的残骸,抽出被封印在颞穴里的长剑。 宥君和冰曦同时松了口气:“漂亮极了!”“总算结束了。” 冰曦忽然指向地面:“那是…… 火珠?为什么没像我的那颗一样炸开?” 谢墨走过去,俯身拾起火珠,递还给郑拉,淡淡回道:“这事你们不用多问。” 郑拉小声嘀咕:“嗯…… 毕竟是他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哪能轻易坏掉。” 宥君惊讶:“什么意思?什么叫‘送你的’?” 郑拉挠了挠头:“怎么说呢…… 原本是他的东西,没我他也能用。可偏偏被我捡了,就成我的了。严格算起来,说他送我也没毛病。” 谢墨抱臂冷声:“少胡扯。谁手里拿着,便是谁的。” 宥君点头:“原来如此。” 她看向谢墨,神情忽然沉了下来,“师兄,你该休息了……” 这时郑拉才发现,谢墨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你受伤了?累了就说啊,有什么好逞强的!怕丢脸吗?” 谢墨皱着眉想辩解,却被他那份真切的担心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叹口气,声音低哑:“我…… 无妨。” “无妨个鬼啊!” 郑拉嘀咕着,“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全完。让我看看!” 他快步上前想察看伤势。 谢墨刚要避开,却撞上郑拉的眼神, 调侃里藏着真心。心绪忽然乱了,还没开口,胸口一阵发闷,竟咳出一口血,身体微微晃了晃。 郑拉立刻扶住他:“走吧,先找地方让你歇一会儿。” 尘烟渐渐平息,林间重新恢复了宁静。冰曦也走过来,搀着已经耗尽灵力的宥君。 空气刚松快了些,暗处忽然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缓慢又镇定。前方,杖声 “笃笃” 轻敲地面,一位拄着腐木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 “到了。” 众人都是一惊。 “来者何人?” 谢墨沉声问,声音虽弱,却仍带着威势。 老者缓缓道:“贫道名唤唐原,与核护兽一同守在此处试炼之门。你们已经破阵,不必怕我。” 他的目光在郑拉身上停了许久,叹息道:“你…… 竟是凡人?” 郑拉答:“您老一眼就能看出来,还问。” 语气不算客气,大概是还在担心谢墨的伤势。 唐原笑了笑:“年轻人,嘴倒快。别急,我看你身上颇多异象,福祸难料啊。” 谢墨问:“前辈此言何意?” 唐原摇头:“只是略有感应。这孩子似与上古奇迹有所牵连,吉凶还说不准。” 郑拉耸耸肩:“不确定就别瞎猜。眼下更要紧的是 , 您现身到底为了什么?若不是敌人,知道哪能歇脚吗?” 谢墨轻声提醒:“说话放尊重些。” 唐原含笑点头,目光慈和:“随我来。前方有一处旧洞,可暂避风雨。” 冰曦环顾四周,有些犹豫:“我们…… 真要跟这老头走?” 宥君简短答:“走吧,别多问了。”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匆匆穿过树林。虽是白天,萤火虫却还闪着微光。小径弯弯曲曲,荆棘长得密密麻麻,好在最后总算找到一处藏在山腹里的洞穴。洞口爬满青苔,洞里倒干燥,带着淡淡的泥土味,瞧着十分安全。 “暂且在这里歇下吧。” 唐原把拐杖往地上一插,随手画了几道阵纹,隔绝了外头的气息。 郑拉扶着谢墨,在洞穴深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等谢墨坐稳,才听见他开口:“好了,这里差不多了。麻烦你们先避开一会儿,让我安静待片刻。” 见谢墨这么说,众人也不好多留,纷纷退到了洞外。 没一会儿,郑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了回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得说不出话 , 方才爆炸里,谢墨的白衣虽破得不成样,却没瞧见半点伤口或血迹。可此刻,谢墨解开外袍,里面白玉似的肌肤上竟布满血痕,后背更是被掏了个深洞,内衬全湿透了,伤口显然已经严重感染。郑拉忍不住惊叫:“这…… 怎么会这样?” 谢墨被他吓了神色微微变换,低冷声道:“你…… 又回来做什么?若没要紧事,就出去。不许告诉任何人。” 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郑拉愣住了,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想说,你衣服又破又脏…… 给我吧,我拿去溪边洗一洗。” 说着,语气里满是愤怒,还带着点哽咽,“要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伤?太过分了!” 谢墨皱起眉,看向地上那件破袍:“你就这么想帮忙?行,拿去哪里都好。半个时辰内,不许回来。” 郑拉怔了怔,迟疑着上前,呼吸都有些发滞。他弯腰想捡衣服,却又突然坚定地摇头:“不行。” 谢墨眉目沉了沉:“你又怎么了?” 郑拉答:“我帮你处理伤口。” 谢墨冷淡道:“不必。” 郑拉急了:“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成绩很好,懂得很多、很多,真的!我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你不让我帮,我也要帮。” 郑拉从来不是爱炫耀善举的人。对他来说,懂得越多,越觉得世事平淡;做好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值得夸耀的本事。从小他就是学霸,赢过不少国内外竞赛,大家都盼着他将来当医生或搞科研。可他自己并不在意,只觉得能做喜欢的事就够了。也正因如此,他根本没在别人面前说自己 “厉害”,在他看来,那样不仅没好处,反而容易惹麻烦。 而现在,他在谢墨面前,第一次主动说 “我懂很多”。这话不是自夸,是真心想帮忙,还怕被谢墨赶走,神情格外紧张。 谢墨果然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出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郑拉脸色沉了下来,捡起那件破外袍,转身就冲出了洞口。 谢墨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重新盘膝坐好,运功疗伤。可这伤是之前幻境反噬所致,当时没及时处理,如今一催动灵力,就引得血气翻涌,伤口又开始渗血。若不能及时止血,单靠自身自愈,根本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强撑着运气时,急促的脚步声又传了进来,还是郑拉,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把不知名的草叶,另一只手抱着装满清水的竹筒,气息断断续续:“这个…… 我认识,能止血。” 正在苦难之中,谢墨微怔,本想再拒绝,可转念一想,他此刻确实需要人帮忙,独自处理少说也要耗上一个时辰,况且郑拉既已知情,又这么执着,再推拒反倒矫情。 这么想着,他便没再出声,算是默认了。 第9章 难免触及的伤口, 彼此交换衣服 见他不说话,郑拉当他同意了,轻轻走近,跪在谢墨身后。虽因担心脸色发白,手却稳得很,小心地帮谢墨褪下里面的里衣。干涸的血痂和布料粘在一起,一扯就传来轻微的撕裂声,新的血珠又顺着灵力反噬的伤口渗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郑拉咬紧嘴唇,眼眶都红了:“以后…… 别再这么拼命了。不值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相信我,只会痛一下下,很快就好。” 谢墨不想接话,却还是淡淡道:“别把我当成受不得伤的脆弱之辈,行吗?” 洞外,冰曦和宥君早就看出了端倪。刚才见郑拉跑出去时脸色慌乱,又抱着草叶跑回来,两人虽早猜到谢墨伤得不轻,却还是被郑拉这股执拗劲儿弄得哭笑不得。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冰曦靠在树干上,小声嘀咕,“刚才他跑过去的时候,脸白得比你的师兄受伤时还厉害。” 宥君轻轻摇头:“每个人在意的方式不一样。师兄平日太冷淡,说不定是吓着他了,怕真把人折腾出大事。” 冰曦笑着点头:“让郑公子帮忙也好,我们正好趁机休整一下,待会儿若是再有变故,也能有体力应付。” 洞内,谢墨的上衣已被完全脱下。郑拉迟疑了片刻,咬住自己的袖口,撕下一段干净的布,蘸着竹筒里的清水,一点点拭去伤口周围的血痂。每个动作都格外谨慎,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石面上。 他带回来的那些草药,是凭着记忆辨认的几种常见植物。着急在路上瞧见形状熟悉的,就顺手都摘了几片,迫不及待回来抱着 “宁可多带、不能漏了” 的心思, 幸好里面真有几味是止血、促愈合的,没白忙活。 郑拉眼神渐渐坚定,把草药一点点揉碎,细声叮嘱:“谢墨…… 我手艺不好,你要是疼就说一声,别硬撑。可能会有点刺、有点痒。” 话音落,他就开始动作 , 轻柔却认真地把药末敷在伤口上, 谢墨全程没出声,偶尔伤口疼得厉害,肌肉会轻轻颤一下,但很快就克制住了。郑拉看在眼里,动作更轻了,直到把最后一道细小的裂痕也敷上药,才松了口气。 没人来打扰。洞穴里静得出奇,只剩水珠滴落的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连空气都像凝成了一股无形的紧张。 郑拉低头,专注地给谢墨包扎。他自己那件外衣早就撕得破破烂烂,这会儿被撕成一条条白布,临时当起了绷带。虽缠得歪歪扭扭,却牢牢固定住了谢墨身上敷药的大片伤口。他的包扎手艺实在 “不堪入目”,一会儿抬起谢墨的手,一会儿又放下,绕到前面又绕回后面,折腾了好几次,才勉强缠出一圈歪斜的绷带。 谢墨此刻气息平稳了不少,伤口处理妥当后,已经开始运转灵力调息自愈。他闭着眼,任由郑拉折腾。等再睁眼低头一看,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难看。” 郑拉系好最后一个结,勉强笑了笑:“哈哈,体谅下嘛。以后得多练,学要配合实践,手自然会稳的。外形虽丑,质量肯定没问题。” 他说得轻松,可没法否认 , 郑拉确实做得很好, 谢墨伤口的血已经完全止住,连一丝回流都没有。 “麻烦你了。多谢。” “ 郑拉,你也去休息吧。” 谢墨接连开口。 郑拉摇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他又笑了,“而且我觉得,不管什么事,我和你之间都不用说‘多谢’,太见外了。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别把我当外人,好不好?” 谢墨淡声道:“我得静养,这次真的没事。” 郑拉点点头:“好,不急。你好好休息,外头要是有人敢乱来,我来处理,放心吧,哈哈。” 洞外,一个时辰也过去了。为了驱散沉闷,宥君轻咳一声,拉着冰曦走到洞口一角:“喂,别傻坐着了,做点什么吧。” 冰曦挑眉:“行啊,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尽管吩咐,说吧。” 宥君笑:“生火,弄点吃的。大家都累坏了,不如烤点野味。” 冰曦咂舌:“遵命,没问题!” 他那条狐狸尾巴一甩,火光 “噗” 地燃起,瞬间照亮了整片洞壁。 宥君叉腰:“好极了!接下来,我们去抓只野鸡。” 冰曦应声:“好,一起去。” 跟林子里的野兽搏斗了一番,冰曦总算大功告成。没一会儿,火堆上就飘出阵阵肉香,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洞穴里。 宥君笑得眼睛弯弯,满意地称赞:“不错嘛,真香。要不我去叫那小子过来,或者你端进去给他也行。” 话音刚落,郑拉就走了出来。他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心头莫名一暖,笑着凑过去:“什么这么香啊?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气氛顿时松弛下来,三人有说有笑,之前那份凝重总算散了几分。 谢墨靠在洞壁上,像是睡着了,眉头却还紧紧皱着。就算真睡着了,也像是连梦里都没能放松。 郑拉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回事,总忍不住偷偷瞄过去,却又不敢靠近打扰,心口跟着谢墨的呼吸起伏,莫名有些不安。 另一边,宥君看到这一幕,捂嘴偷笑,低声对冰曦说:“看到了没?” 冰曦点头,神情一本正经地答:“看到了。” “嘘,假装没看到啊。” “好。” 清晨,青白的光从岩缝里漏进洞中,落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 郑拉平常睡得极沉,醒了也总赖着不肯起,可今天却罕见地早早睁眼。刚一抬头,就往旁边望 ,没看到想找的人,忙问:“谢墨呢?” 冰曦走过来,答:“比你早醒没多久,刚出去,说要找那件白衣。” 郑拉一愣,猛地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啊 ,完了!” 冰曦奇怪:“怎么了?” 郑拉没解释,拔腿就冲出洞外。果然,在溪边看到了谢墨那副 “有心无力” 的模样 ,他正攥着湿答答的白衣,动作发僵。郑拉忙轻手轻脚走过去:“我忘了,太粗心了哈哈。昨天给你包完伤,本该把衣服拿出来晒干的,还得先洗了泥才对。” 谢墨没说话,用力拧干衣袖,把白衣尽量拧得干爽些,淡淡道:“日头一会儿就出来,很快会干。” 说着就要往身上穿。郑拉赶紧上前拦住:“你脸色虽好点了,可还是比平常白。这湿衣服先别穿,穿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短袖递过去:“我那件外衣昨天撕了做绷带,这件虽薄,好歹能挡挡风。” 谢墨抱臂站着,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圈。郑拉被他看得有点发怵,却见谢墨慢条斯理开口:“你这身子太瘦,弱不禁风。” 郑拉:“……” “不是,这个 ....” 谢墨又接话:“我不会穿你这古怪的衣物,这样也没什么。” 郑拉立刻反驳:“没什么个鬼啊?伤成这样不穿衣服吹风,只会更严重!你说我瘦,你自己不也一样?瘦得都能数出骨头,还白得发亮。要不是有那几块腹肌,你跟力气大点的小姑娘有啥区别?” 谢墨背过身,拎起湿衣袍:“我不是凡人。你说的这些,对我影响不大。” 郑拉涨红了脸,一时冲动,直接追上去,把黑色短袖往他身上套:“穿上!不管你是仙是人,都得穿!就算不想穿,也得给我穿上,听见没!” 谢墨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下,却没甩开。就这么着,郑拉的 “强制更衣” 成了功,谢墨一脸僵硬地穿上了这件来自现代的黑色短袖。 “郑拉,你真的有你的 ?” 谢墨语气里满是无奈。 郑拉理直气壮:“保护你而已。那件破衣服给我吧。” 谢墨不肯松手,郑拉就伸手去抢。他自己都觉得,这两天像是被什么附了身,胆子越来越大,对谢墨也越来越得寸进尺;而谢墨,也没像最初那样对他冷厉, 这叫啥来着?借虎威行事?或者说得更俗点,得寸进尺。 远处,宥君的声音传过来:“两位好了没?该上路啦!” 唐原缓缓开口:“时候到了。那边还有更多东西等着你们…… 新的关口,可没这么简单。” 宥君恭敬应道:“多谢前辈引路,我们可以出发了。” 谢墨和郑拉走过去,换回了各自的衣服。郑拉穿着那件还没干透的白袍,衣摆拖在地上,显得有些邋遢。 冰曦扫了他一眼,忍不住调侃:“真替你们庆幸。待会儿出了这地方,赶紧找处买套衣服换上,这样子也太难看了。” 宥君也点头附和:“师兄,你和平常真不一样。我是说 , 不只是穿着上的不一样。” 谢墨被说得脸上浮起一抹不自在的红:“凑合穿而已。这几天…… 也算是他的好意。” 又补充道,“我们修仙之人,本就不拘俗礼,和凡人的规矩不同。” 宥君轻声笑:“师兄还解释,越解释越不对劲儿。” 说完便不再提这茬。 唐原的任务是引他们返回,开启出口。这时,四周的萤火虫纷纷聚拢过来,闪烁得像星星。他举起拐杖点了点地,沉声叮嘱:“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你们的实力与心性都过了考验。愿接下来的旅程,一路顺遂,平安无虞。” 话音落下,他们眼前浮现出一扇巨大的石门 , 正是最初进入试炼的入口。原来试炼结束,这里就是出口。 随着光芒流转,温和的灵力之风卷了过来,四人全被这道柔光裹住,瞬间消失在原地。 重要的一天即将到来。三界联赛总决赛,最终一战,将决出三界之冠。 第10章 彼此交换衣服 三域京都,好尴尬!这么离谱的风俗! 郑拉和谢墨并肩走在三域京都的大道上。这里原本是仙界的一座旧城,曾经被遗弃,可自从三界联赛出现后,近些年被重新发掘、重建,成了三界往来交汇的繁盛之地。 大赛主场设在谷地,被古老的萤火森林环绕。谷外的大道宽阔平坦,由仙、魔、妖三族共同修建,活像一座无人统治的 “小京都”。这里允许三界众生自由往来,但一切都得遵守仙族的律令。 这次的联界大会,让 “三域京都” 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起初郑拉还寻思,试炼里把自己的衣服给谢墨穿上,反正没旁人看见,顶多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几只 “boss”。哪料到,一出来竟撞上这么个热闹地方。 果不其然,街道两旁的人都在瞅谢墨。他耳尖微微发红,神色却依旧从容高雅,仿佛全然不在乎那些目光。 郑拉在心里暗暗感叹:“仙人得道果然不一样。生得俊,又出众,做什么都不怕旁人评头论足。哪像我 , 头一回来这世界,穿得跟别人不一样就被盯着看,尴尬得要死。果然啊,这世上,啥都比不上真正的自信和底气。” 郑拉还在脑补,替谢墨描摹那份 “超然气度”,前头忽然有人拦了路。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皮肤白净,怯生生地走向谢墨,轻声说:“公子,我瞧你身上的衣服格外特别…… 能不能告诉我在哪买的?再过几日是我大哥的生辰,我想给他个惊喜。” 郑拉一眼就看穿了:“老套路 ,小姐姐找帅哥搭讪要联系方式,嗯,就是这位演得有点太,太菜了。” 谢墨依旧彬彬有礼,低头微微示意郑拉上前。郑拉没办法,只好走了过去。 谢墨对那少女说:“问他吧,这衣服是他的。” 说完就站到一旁,等着两人说话。 郑拉心里大喊:“干嘛把麻烦推给我啊!” 嘴上却还是笑着回道:“嗯,这个啊,姑娘真觉得好看?” 少女微微脸红,趁机又偷偷瞟了谢墨一眼,羞涩道:“当然好看。” 郑拉顺势笑道:“人要靠衣裳嘛,哈哈,其实这是我自己缝的,多谢姑娘夸奖。” 谢墨听到这话,神情顿了一下,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啥也没听见。 少女的神色却微微变了:“原来是这样,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过我也得说句公道话 ,你也太自恋了吧,那位才是衣美因人!”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个少年好奇地飞了过来,问:“你是外地来的吧?” 郑拉疑惑道:“有事吗?” 少年瞪大眼上下打量他,说:“嗯,瞧着就像。因为在咱们这儿,自己缝的衣服只有在‘仰慕或钟情’某人时,才会亲手送给对方,这是老规矩了。” 郑拉如遭雷劈,差点跳起来:“啥?小兄弟,你没开玩笑吧?还有这种风俗?” 少年郑重其事地点头,一本正经道:“千真万确。不然你想啊,方才那位小姐姐明明是冲着谢公子来的,一听你说衣服是自己缝的,能不气吗?” 这下轮到郑拉的脸爆红,尴尬得舌头都打结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倒挺仗义,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凡事都有例外,我不歧视你。” 说完还同情地多拍了两下,踩着柳叶 “咻” 地飞走了。 这时谢墨才慢悠悠地开口,还是那句熟悉的话:“我并非人族,你们所说的这些事,对我影响不大。” 郑拉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可冰曦却不依不饶,打趣道:“这里可是仙族之地啊,这儿的人要么是仙,要么带半仙血脉 ,跟你可没关系呢。” 宥君也出声劝道:“行了吧,这地方早就不只是仙族居住了。郑公子可是凡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郑拉真搞不懂宥君为啥特意强调 “郑公子是凡人”,是在替他说话,还是跟风调侃? 不过谢墨显然没太大反应,只是静静往前走。 郑拉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尴尬。于是晃晃脑袋,呵呵笑道:“对,随你们怎么说,开心就好。” 心里却默默吐槽:“要我当语文老师,肯定给你们‘想象力与情节构造’这一栏打满分,真会脑补。” 宥君安排三人住进了位于中心区的一处小院。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冰曦活泼地说:“这趟虽有风险,但也算是因祸得福,谢仙正好趁机养伤。” 宥君点头:“是啊。这次大会的举办方式,是前所未有的尝试,跟以往完全不同。” 谢墨道:“我们算是首批从试炼里走出来的,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 郑拉问:“还要多久?” 谢墨答:“五日有余。” 顿了顿,他又提醒道:“郑拉,这五天你别乱跑。试炼虽然结束了,但我没忘你来历不明。” 郑拉心里无语:真是执着到离谱 ,他实在不明白谢墨为啥老想查清自己的身份。能说的他都说了,可那人就是不肯放下。 在院里静养了几日,谢墨的伤势明显好转。虽说大多时候卧床休息,他的神识却始终敏锐,仿佛时刻在倾听、观察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宥君特地为郑拉准备了一套更贴合此界风格的衣服。他换上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些,只是还不太习惯,总坐立不安 ,有时盘腿坐在台阶上发呆,有时起身跳来跳去,伸手去够门梁;无聊了索性躺到地上翻滚几圈,忽而又弹起来拉伸身体,脚趾一会儿翘一会儿弯,姿态又怪又滑稽,偏偏他自己玩得津津有味。 偶尔察觉到谢墨的目光扫过来,他就立刻笑着解释:“别小看这些动作啊,一般人可做不到我这么利落!” 谢墨懒得理他,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每次被无视,郑拉都觉得自己像被 “晾” 在那儿,有点丢脸,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尴尬归尴尬,等他削桃子时,仍不忘切成小片递给谢墨,仿佛之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联界大会的总决赛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看台上人声鼎沸,呐喊声震得人耳朵发鸣。这次大会与以往不同 ,除了前期试炼,还增设了公开比武,要靠这场比试划定三界的势力格局。 台下流言四起,从观众的议论中能断断续续听到:“听说这次妖界有头身份神秘的神兽出战!” “仙界和魔界的真正实力向来藏着掖着,说不定这次会全露出来。” “对对,我还听说凡界往年都被轻视,这次也有人列进金榜了!那人好像叫郑拉。” “据说这郑拉机智得很,身份还特别神秘。”“可那些都是传闻,真假还得看比赛结果。” 宥君和冰曦也赶来了。宥君穿了身白衣,几缕发丝散在肩头,气质清冷出尘。郑拉这才恍然:“难怪呢,第一次见宥姐就觉得眼熟,原来是那天在大会上跟长老说话的人。” 宥君挑眉笑了:“现在才想起来?那日我也看见郑公子跟师兄同行,只是当时不方便上前打招呼。” 郑拉笑着回:“别责怪啊,就是突然想起来。你穿这身衣裳,反倒显得更年轻了。” 冰曦用扇子拍了他一下,打趣道:“说什么呢?宥妹向来年轻漂亮。” 郑拉立刻顺着话头附和:“没错,这点没的说。” 宥君没理会两人的玩笑,只看向谢墨,微微蹙眉:“师兄,你伤势虽稳定了,但如今大会开始,这会儿参赛会不会太勉强?” 谢墨淡淡答:“几乎痊愈了。” 宥君点头:“那就好。几日前丁长老还问起你的情况,我没好细说,现在见你没事,总算放心了。” 冰曦笑着揶揄:“谢仙平日一副冰山脸,没想到关心你的人还挺多。” 随即话锋一转,半真半假地叮嘱宥君:“宥妹啊,我也很关心你。要是大会上真出状况,你就往我身边站,有事一定得告诉我。” 宥君白了他一眼:“又在胡扯。少说两句,没人会以为你哑了。” 郑拉趁机补刀:“对啊,真矫情。” “你...” 冰曦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大会在中央广场开幕,三界长老悉数到场。战鼓敲得震天响,气势如虹。 仙门长老、魔界尊者和妖帝级人物分坐上席,仙、魔两界的弟子与观众则各自站在两侧。妖界那边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的妖族坐在中间,散落其间的道士和凡人没几个,显得格外孤单。 只见一位仙族长老‘丁仪’,缓步站起身,声音浑厚有力:“第二届联界大会,总决赛 ,开!” 锣鼓声瞬间炸响,整个广场都沸腾了。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中央擂台上,古老石碑上铭刻的灵文自动亮起,化作一层透明结界,将战场罩了起来。 丁仪的声音再度响起:“本届大会比试,由各界年轻弟子轮番对决。最终的胜者,将为所属界域赢得荣耀,并获封‘联界大会冠军’之名,永载史册!” 台下呼声此起彼伏。首战由仙门弟子先登场 ,是个穿白衣的少年,手里握着弯刀,气度端方。他的对手来自魔界,周身裹着阴晦的煞气。紧接着,妖界的参赛者也登上台 ,是位绿发银尾的美艳女子,她登台后收了鱼尾,露出修长的双足,竟是罕见的 “水灵族” 妖者,擅长控水之术。 “开始!” “轰!” 妖族女子第一个出手,水波翻涌着席卷全场!魔界的黑雾随即涌动,仙门的刀光紧紧跟上,三股力量激烈碰撞。擂台上灵光炸裂、水浪翻滚,天地灵气被搅得像风暴,把整个广场的气氛推向了沸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彼此交换衣服 三域京都,好尴尬!这么离谱的风俗! 第11章 比试正式开始!公平呢?一敌十 , 百河剑对十魔军 魔界弟子哈哈大笑,身形一翻倒转,魔气滚滚翻涌,化作一道巨大黑影,将整片水浪吞了个干净。“幼稚的把戏!区区小虾米,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口气倒不小!那就试试看,到底谁是小虾米!” 仙门少年纵身跃起,手中弯刀一挥,白光破空而去,硬生生将那团黑气劈成两半,连带着汹涌的海潮也被斩出一道缝隙。 “轰 !” 又是一声巨响。“御柱!” 水族妖女抬手,水浪再度翻涌,风卷云涌间,无数水柱拔地而起。 每一次招式交错,都有一束光芒掠过,在半空留下锋锐的弧线。转身、翻舞 、 尤其那水妖女子,周身的水流幻化成银鳞般的光片,散射开来如细密针雨,模样美艳至极,却也暗藏杀机。她身上强大的灵力震撼全场,夺走了无数目光。 魔修被接连逼退数次,却依旧冷笑不止,双手快速结印,一头庞大的鬼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獠牙毕露。 仙门弟子也不退让,低喝一声:“天云 、斩!” 刀光如电掣般闪过,鬼影的头颅被一刀斩断,白光骤然炸裂,像烟花般在半空绽放。 观众席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呼喊都忘了。“不错嘛。” 水妖微微眯起双眸,笑容妖艳,“看来你们也不是全无本事。” 魔界弟子却不屑回道:“毛头小子,牙还没长齐就敢嚣张。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 “都给我去死!” 魔修狂吼一声,身后黑影翻腾成利爪形状,与仙门少年耀眼的刀光正面碰撞,连汹涌的浪潮也被一并吞没。瞬间,水花如雨般落下,又被黑气蒸成白雾。仙者的弯刀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魔界眼看就要占了上风。 此刻场面已达巅峰,战台上光辉闪烁,在观众的呐喊与鼓动中,宛如一幅鲜活的战画 、 惊险、壮丽,又炫目得令人窒息。“精彩极了!”“这才是三界开局之战该有的气势,果然够震撼!” 郑拉托着下巴,看得格外专注。战况激烈非凡,他眼底闪着光,喃喃自语:“这两边简直半斤八两啊…… 若拿罗马斗兽场来比,这所谓的‘联界大会’也差不多一样残酷 、 谁都想把对方生吞活剥,出招狠得很。” 冰曦也饶有兴致,手执折扇,风度潇洒地答:“若不是这样,又怎能称得上‘比武’。每个人心里都有野心,想赢的理由也各不相同。” 三界三名斗士在擂台上势均力敌,招式凌厉,谁都不肯示弱。战斗持续了许久,三人皆伤痕累累,却仍难分胜负。 忽然一声 “锵 ” 响彻全场,将众人从紧张中震醒。抬头望去,只见半空浮现出火焰凝成的文字,伴随着清朗的声音:“第一场比试 、 结果:平局。”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随即,观众席上传来一名长老的解释声:“按照比试规章第七十七条 ,若战斗持续过久,双方势均力敌难以分出胜负,结果将由三界长□□同评定为平局。若三位长老一致同意,结果即刻生效;若有一方不同意,则比赛继续,直至分出胜负。此规设立,旨在避免无谓伤亡。” 果然,台上的三界弟子个个伤痕遍体。虽说魔界略占上风,但要彻底击败其余两方,仍难以断言。若继续拖延,不仅浪费时间,还极可能酿成惨剧。可以往三界素来谁都不肯让步,此次竟能同意平局,实在让人意外。魔界长老坐在高台上,神色依旧冷淡,仿佛毫不在意。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全场,没人敢多言。 首战打成平手,接下来的数场比拼接连不断。大多数时候,仙界依旧保持领先,魔界紧随其后。妖界虽不算出彩,却也没太失颜面 、 只是与前两界相比,仍有不小差距。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冰曦与宥君也先后登上擂台,与其他界的弟子交锋,且都赢得漂亮。 唯独谢墨,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未曾上场。郑拉暗暗纳闷了好几次,心想:“该不会他被大会主办方给忘了吧?” 想开口问问,可见谢墨神色淡定,毫无焦躁之意,便又忍住了。算了,旁观者清,当事者迷。他比不比、赢不赢,也不关自己的事,安安静静看戏就好。 随着大会渐入尾声,一名魔界长老缓缓起身,低沉的嗓音在观众席上空回荡:“今日三界齐聚于此,想必诸位都盼着能亲眼见证三界最杰出弟子的巅峰对决。这本就是众人翘首以盼之事。因此,在第二届‘联界大会’的最后阶段,我们特设一场终极比试 、 由三界最强弟子各自出战,进行最终对决。接下来的战场,便是属于三界最顶尖之人的舞台。” 仙界长老丁仪也站起身,朗声宣布:“仙界代表 、和喜天首席弟子【百河剑??谢墨】。” 人群瞬间沸腾,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弟子待命席上那道身影。白衣飘飘,衣袂轻扬,谢墨神色温雅又肃然,俊美得如同白玉雕琢,全场视线几乎都黏在了他身上。 “出来了!这就是大家等了好久的‘百河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仙界第一弟子,气度就是不一样!”“切,有什么好惊叹的!光好看能当饭吃?等我们妖界代表出场,保管让他们都看呆!” 就在这时,妖界长老开口了:“妖界代表 、 奥缇??隆绝 ,本场比赛,无条件弃权。” “……” 观众席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妖界代表居然是这种货色?还没打就投降,丢死人了!” “对啊对啊,刚才是谁喊得最凶?赶紧把裤子套头上遮遮丑吧!” “还想见识下那什么‘奥缇??隆绝’的英姿,啧,真是丢人现眼!” 笑声还没歇,魔界长老又继续宣布:“魔界代表 ,离啼域首席弟子【十十玄刀??心心君】。” 这名字似乎没多少人听过,观众的反应都带着几分诧异与好奇。“谁啊?哪路人物?” “听说心心君是魔尊手下最强的十魔将之一,平时特别低调,可实力深不可测。跟人打起来却狂得很,下手还狠。”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就是魔界来的!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信不信随你!” 魔界长老接着宣告:“妖界退赛,本场比试只剩两界对决。请两位代表上台。” 谢墨起身前,郑拉还不忘给他打气:“总算轮到你了!是不是都热血沸腾了?加油啊,直接一指头弹飞他给我看!加油加油!” 谢墨目光轻轻转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听进了他的话,随后冷静地转身走向擂台。 宥君望向擂台另一侧 、心心君正缓缓走出,又转头看向谢墨的背影。毕竟是魔界首席弟子…… 不过,以师兄的实力,应该能应付来吧。 冰曦轻轻摇着扇子,笑道:“别想太多了,不过是场胜负,跟玩游戏似的。” 宥君微顿,轻声回:“也就你觉得这是游戏。” 郑拉插话说:“那更该为他加油啊!谢墨可厉害了!” 两人相继登上擂台,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跟捅了蜂巢似的热闹。 比赛开始。 心心君,这名字听着柔和,可他的外貌与气势却完全相反。若叫他 “野心君”,反倒更贴切。他一双阴鸷的眼睛闪着寒光,身上的气息浓烈得像要吞掉所有靠近的人。体格高大,肩宽腰厚,五官粗犷,一眼看去就叫人心生畏惧。他紧握着一把巨刃,刀光在刃口吞吐不定,目光死死锁住谢墨,像是要一刀斩下对方的首级。杀气、戾气,全都毫不掩饰地涌了出来。 “百河剑,今日本君倒要亲眼看看 、 你这虚名,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其表!” 话音落下,巨刃猛然劈向虚空,刀光竟撕裂了空气。紧接着 “嗖嗖嗖 ” 九道黑影接连显现。那不是幻象,也不是分身,而是实打实的魔族战士 、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他们排成半圆阵列,站在心心君身后。 观众席一片惊呼:“这…… 这是‘一敌十’?!” “不对!是禁术!他居然能从场外召唤人进战场?这不是违规吗?!” “把这种邪术带进比赛,也太卑鄙了吧!”“这算什么公平?一个人打十个?!” “用这种手段,就算赢了也不光彩!”“管它光不光彩,赢了就行!魔界本来就卑鄙,这才像他们的作风嘛!” 郑拉听得血压直往上飙,猛地站起来挥手怒喊:“啊啊啊 这根本就是从头就玩野蛮规则啊!” 人群一阵喧哗,纷纷抗议,可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平淡的宣告: “未违规。” 众人哗然:“没犯规?开什么玩笑!也就是说,‘百河剑’不仅要跟‘心心君’打,还得先打败他用禁术召出来的九个魔将,才算有资格对决?” “不错。” 高台上有人应道。 心心君神情傲然,仿佛自己的做法多光明正大:“本君可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能打败他们,才有资格跟我一战。从现在起,好好享受这场盛宴吧。提前告诉你,这九个家伙和我,都是离啼界‘十一魔君’之一。算上我,就是第十个。” 他又补了句:“自己掂量掂量实力,趁早投降,还能留个体面。” 第12章 一敌十, 别打别打了,结果不是很显然了吗??? 谢墨一步没退,神态依然不变色:“白日做梦。‘十七魔君’里的‘十一魔君’,我倒真想有朝一日,把各位都好好‘问候’一遍。” 众人议论起来:“对啊,要是‘十一魔君’,该有十一个才对,这儿明明只有十个。” “鬼知道呢,十个还不够吗?少一个也好,省得更麻烦 ,这阵仗已经够欺人太甚了。” 喧哗声没停,但所有目光都钉在了擂台上。 九名魔界弟子同时释放出滔天邪气,黑雾滚滚翻涌,把擂台罩得严严实实。凡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剑光骤然闪过,空气仿佛都滞住了,让人挪不开眼。 谢墨一袭白衣,百河剑在手,寒光像霜雪。剑气纵横交错,撕裂一层又一层魔雾。兵刃相撞的 “铿锵” 声不断响起。他出招又快又准,可架不住魔咒环伺,攻势像潮水似的涌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谢墨运转灵力,震散身前部分黑气,脚尖轻轻一踏,身影倏地消失。下一瞬,他已出现在第一个魔将背后,剑尖抵在了对方颈侧。 “这速度…… 不可能 ” 那魔将瞪大了眼。 “锵!” 剑光一闪,毫不留情。百河剑染上黑血,第一个魔将应声倒地,虽没丧命,却已昏死过去。 郑拉在台下欢呼,拍着手赞叹:“就该这样!这几个小喽啰还装什么魔君,在谢墨手下不就是小菜一碟!” 台下观众的目光,全追着那道白色残影跑。 剩下的八名魔将里,有人怒吼:“狂妄!” 暗器 “嗖嗖” 破空而来,谢墨一剑全给击飞。 轰 ! 背后突然传来巨响,两柄铁锤疾掷过来;右方三十度,藤鞭像蛇似的缠过来;四十五度,毒雾翻涌;六十度,烈焰长枪烧得熊熊作响;九十度处,女魔将拉满了弓;一百八十度,有魔将双手当杖,正在施法;三百六十度处,一名魔将生有三眼三臂三足,手里握着棍、锤、铁斧;最后一人则在外围布防 ,八方围杀,同时朝谢墨攻来。 谢墨紧握着长剑,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要是这些攻击同时落下,以一敌八,几乎不可能抵挡。 刹那间 风好像都停了,大地微微颤抖。 谢墨微微侧身,百河剑划出一道极亮的弧光。魔气在同一时刻爆裂开来! 心心君双手背在身后,得意地大喊:“百河剑!今日你的名字,也将成往昔尘埃!,给我上!” 全场凝滞。 众人惊呼:“怎么回事?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喂,怎么一片空白?各位,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只看见白光?” “我也看不见!” “我也是!正打到精彩处呢,怎么回事啊?!” 嘈杂声再次席卷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 当白光渐渐散去,视线重新清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擂台上,所有魔将的兵器,全都报废了:有的断成两截,有的碎成齑粉,有的扭曲得像块废铁,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而擂台中央,除了心心君还站着,其余八名魔将全都倒在地上,他们的双手是伤,黑色的血液淌了一地,显然已重伤不起。 谢墨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然而,全场真正震惊的,是他此刻的模样 。 他已不再是一袭白衣。原本洁白的长袍,此刻已被鲜血染透,鲜红一片,连发丝上都沾着血珠。他的嘴角也挂着血迹,显然刚才那短短几息的战斗,竟是一场生死搏杀,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郑拉看得心都揪紧了,急得大喊:“喂!你搞什么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也太难看了吧!” 冰曦收起了折扇,神情凝重:“小兄弟,你先冷静点。他能在那样的围攻下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郑拉一愣:“你什么意思?他刚才到底用了什么招式?” 冰曦缓缓道:“谢仙恐怕是硬生生接下了所有攻势,然后用术式反噬敌方。简单说,对方施加多少力量,就会被反噬回去多少。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先扛住那一击…… 这招,叫‘双向之击’。” 宥君接过话,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对方是用手施法,所以反噬之力也回了他们的双手 、 结果就是全被重创,甚至可能残废。而师兄他……” 她声音发颤,说不下去了。 郑拉面色惨白:“他…… 全挨下去了,一下都没躲……” 冰曦与宥君同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敬佩与担忧。 郑拉连退几步,手指微微发抖,紧紧攥成拳头:“他…… 有必要拼命到这种地步吗?明明是一对十,这胜负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谢墨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平静得像水:“你们的手臂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攻击能力。心心君 ,是不是该你亲自上阵了?” 八名魔君咬牙切齿,怒骂道:“卑鄙!无耻!” 谢墨虽话少,却绝不是会退让的人:“请你解释清楚刚才那句话。要是能讲得通,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的侮辱。” 此刻,心心君眼底的狂意才稍稍收敛,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好啊!百河剑…… 百河剑…… 你果然有点意思。” 语气一顿,满是寒气,“有趣。” 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咋回事?完全看不懂啊!” “你这眼瞎的!仙人级别的战斗,哪是你能看清的?闭嘴,看着就行!” 谢墨依旧挺立如松,像雪岭上的寒柏般笔直,一言不发,只紧紧抿着唇,主动发起攻击。剑光闪烁,寒芒如霜,目光冷得像刀刃。 心心君似接非接,黑气在他周身翻腾。他低声念着咒语,邪术凝成的锁链 “唰” 地缠住谢墨的双腿:“天资异禀的百河剑,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轻轻一抖手,锁链猛地甩动,将谢墨狠狠砸向地面! 谢墨第一次露出失控的神色,又惊又怒:“该死!你竟敢 ...” 心心君冰冷开口:“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生不如死。” 看台上的仙门弟子窃窃私语:“糟了!之前他已经耗尽大半灵力施术,又硬生生扛下那一轮猛攻,现在怕是撑不住了!” “看样子确实是这样…… 可他好像没还手的意思,任由对方打。” “说不定是被魔法控制住了?谢师兄是不是被定身了?” 全场屏息。 谢墨被打得遍体鳞伤,脸颊被连扇数掌,又遭拳脚相加,像个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那残酷的一幕幕,全落在了观众眼里。 “太狠了!这也太残忍了!” “啊啊啊 , 我不想看了!” “快认输吧,认输就没事了!” “对啊,他一对十已经赢了九个,认输也不丢人啊!” 看台上,郑拉声嘶力竭地喊:“谢墨!打不下去就下来!命要紧啊!前几天我才给你拆的绷带,现在又要帮你重新包一次是不是!” 那一声呼喊,穿透了万千喧嚣,似乎真的传进了谢墨耳中。他被打得几乎昏眩,双眼却在颤抖间渐渐变得坚定。 心心君冷声道:“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认输,我可以饶你不死。” 台下有魔君笑得阴毒:“哈哈哈,原来仙界也不过如此!跪在魔族面前,是你一辈子的荣耀!” “跪下!” 谢墨依旧纹丝不动,任凭他们打骂,既不屈膝,也不出声。 其中一名女魔君,双手在先前的战斗中已被废,此刻却带着病态的快感走上前,语气阴柔:“跪下!你不跪,我也要让你跪!” 话音未落,两名魔君就从后方冲上来,死死按住谢墨的肩膀,巨力往下压,重得像千钧巨石。 谢墨的双膝渐渐弯曲,地面被他压得裂开细纹。可就在膝盖快要触地的一瞬,他双臂颤抖,仍死死撑着剑尖,强行抵住,不让自己跪下。他咬紧牙关,声音嘶哑:“不…… 做梦!” “咔嚓 。” 骨裂声清晰刺耳。谢墨手臂的骨骼断了,衣衫被鞭影抽得粉碎,鲜血汩汩往外冒。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死。宥君几乎要冲上台,急切地想恳求长老裁定投降、终止比试。 郑拉也疯狂地冲向擂台的结界,用力拍打那层透明光墙,怒吼:“放开他!混蛋!卑鄙无耻!住手啊!快住手!!” “你们这算什么大会?!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折磨人?!还讲不讲理啊!谢墨!别撑了,放弃吧!” 郑拉双眼通红,掌心被光墙震得又红又肿,可那结界依旧坚固无比,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冰曦一把拉住他,怕他冲动出事:“郑小子!不行!再打也没用!这结界是长老设下的,每场对决都是独立空间,没结束前,谁也闯不进去!” 郑拉浑身发抖,惊惧得声音断断续续,眼里噙着泪:“不要…… 不是这样的…… 不,别这样对他……” 擂台上,折磨还在继续。“你跪不跪?快跪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百河剑,今天也该尝尝什么叫羞辱!” 谢墨缓缓抬头,鲜血糊满了脸庞,眼神却依旧透着不屈:“…… 不跪。” 他那坚定得像铜钟撞响的声音,震彻了整个广场。 短暂的寂静后,全场轰然炸开。有人低声说:“这人是疯了吧…… 都到这份上了还硬撑。” “啪 ” 又是一鞭。 带着裂风的狠劲。 can.酷.无.情地chou在谢墨背上。 声音像布帛撕.裂,本就被鲜.x浸透的衣衫再次被chou.破。 一鞭、两鞭、三鞭…… 每一次落下,都添一道x.痕, pi. 开,rou. 绽间, 鲜.x 潺潺流淌,染红了擂台地面。 郑拉再也忍不住,猛地拍向结界,眼眶通红:“够了!这也叫斗法?分明是酷. xing!” 鞭声越来越密集,噼啪作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郑拉浑身发. 颤,胸口仿佛也在被同样的鞭子抽.d。 他咬紧嘴唇,直到渗出x丝:“谢墨,你这个笨蛋,都到这地步了还逞强……” 他喃喃低语,没料到就在此刻,随身携带的火珠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与他狂乱的心跳节奏共鸣起来。 又一鞭落下。就在那一瞬间,火珠自行飞起,光芒像白昼里的惊雷,刺得人睁不开眼。 结界剧烈震动,整个广场都被光辉笼罩。一道奇异的力量从郑拉身上爆发,直直冲向擂台中央。 那些正在折磨谢墨的魔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巨力震飞,狠狠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全场震惊:“那是…… 什么?” “是古法器?” “可那人…… 明明没有修为,就是个凡人啊!” 光芒渐渐消散,郑拉气喘吁吁地站在结界破口处。他立刻冲上擂台,扶起谢墨,眼里满是恐惧,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第13章 意外 , 三界大会最终结果,震惊全场! 谢墨回头看他,那双一向冷淡的眼睛此刻微微颤抖,掠过一丝惊讶与柔和。随即,他迅速推开郑拉,沙哑着低声说:“下台。”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 郑拉愣住,还想辩驳,却被谢墨那如剑锋般锐利的目光一逼,顿时没了声音。 刹那间,郑拉下意识低头,看向刚才爆裂后滚落在地的火珠。恍惚间,他仿佛从那残留的光影里,捕捉到了谢墨的记忆片段 。 那时谢墨刚击退九名魔军,正与心心君正面交锋,一道冷酷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中: “三域京都已布下连环毁灭结界,只要你有任何轻举妄动,整座仙门、妖界,甚至凡客,都会化为灰烬。” 那一瞬,谢墨仿佛看到魔界再度掀起战火、血流成河的景象,听到无辜之人凄厉的惨叫。他紧握剑柄,眼里闪过一抹不甘,随即 、 缓缓放下了剑。 于是,便有了众人眼前所见的 “拷问、凌辱与屈服”。 回到当下,郑拉已分不清那记忆是真是幻,但在那刹那,他看清了一切。此刻的谢墨,仍背负着撕裂的伤口,血流不止,却依旧隐忍承受,不肯说出真相。 郑拉咽下一口唾沫,脚步发颤地往后退。 “你不懂的……” 谢墨低声道,声音刚好能让郑拉听见,“这里,不止我和你。” 郑拉摇头,声音哽咽:“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你要吃这种苦……” 天空再次浮现火焰文字,伴随着洪亮的宣告声:“比赛结束,获胜方:魔界??离啼域??心心君??十十玄刀。” 魔军一方神情傲慢,嘴角挂着笑:“算你走运,下次我定要让你心服口服,跪在魔族面前。” 乱哄哄的场面中,谢墨缓缓调息,眼底掠过一抹清明。随后,他一瘸一拐地走下擂台 、胜利,终究归了魔界。 谢墨的身影,骨头几乎断裂,却依旧站得笔直。那孤寂的背影,每走一步都拖出一道血痕,看得人心头发酸。 郑拉上前扶住他。 谢墨没看他,只低声嘱咐:“别说话。” 声音微弱,却藏着深深的忍耐与无怨。 郑拉怔在原地。从那双被血遮掩的眼睛里,他清晰地看到了 、 那份为守护众生,而独自承担所有屈辱的坚毅。 看台上,魔界众人嚣张地狂笑:“仙界第一弟子,终究败在我魔族手下!这届大会,胜利终归魔界!” 仙族群情激愤:“十个人围攻一个,有什么光彩!” “没违反规则,就别狡辩!输了就是输了!” “卑鄙无耻!这届大会最大的失误,就是允许你们这些用禁术的魔族参赛!” “卑鄙无耻 , 这是失败者的惯用借口!我们魔族向来如此,不服也得服!赢了你们仙族,就是事实!” “你 !” 争辩声此起彼伏,像怒涛般席卷全场。 谢墨只是缓缓往前走。仙界中也有不少人无法释怀,嘴上斥责魔族,心里却在责怪谢墨丢了仙门颜面。无数冷漠的目光投向他。 谢墨或许感受到了,他咬紧嘴唇,强忍剧痛,依旧不做任何辩解。 郑拉知道所有真相,却因为他的沉默而不敢多说。他想询问,想确认,嘴唇开了又闭,最终化作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背上。 他轻声笑了,声音带着颤抖:“你真帅啊。对我来说,你做什么都最帅。” 各场比试还在继续。仙门自谢墨那场恶战之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败涂地。魔界趁机强势登场,积分一路飙升,遥遥领先。妖界也抓住机会奋起反攻,看台上妖族的欢呼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震天动地。 此时,谢墨已被送进疗养室休养,仙界的医师队正围着他紧急疗伤,生怕耽误了最佳时机。郑拉被侍卫请出场外,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只能蔫蔫地回到观众席,和宥君、冰曦汇合。 宥君侧身压低声音:“郑公子,仙门这次被压得这么惨,恐怕师兄往后更难释怀。师兄是重情重义的人,肯定会把这事搁在心上。你要是今后还跟着他,没本事让他宽心,最好就别再提这事,也别惹他烦心。” 郑拉满脸疑惑:“宥姐姐怎么跟我说这个?你怎么知道我会跟那个性子古怪、外冷内热的人走在一起?” 宥君笑了:“我不过随口说说。这几日你们俩不都形影不离么?” 郑拉一下哽住:“那是没办法啊,我也不想的。” 宥君打了个响指,慢悠悠答:“那就随缘吧,我多叮嘱一句,也不算多余。” 郑拉无奈耸肩,只能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场面越来越古怪。仙界不知是不是受了谢墨那场战斗的影响,士气一落千丈,弟子们上场后几乎全程被压制,斗志低迷得肉眼可见,连输了好几场。 郑拉也没了观赛的心情,心里全惦记着谢墨的伤势,祈祷他别出什么事。他本以为这场风波总算要过了,谁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半空中,熟悉的火焰文字再度亮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场:“凡界代表 、郑拉,作为人界唯一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即刻登上擂台,准备比试!” 郑拉:“……” 宥君拍手:“对啊,还没轮到你呢。” 冰曦自始至终都端坐着,这时才抬眼补充:“因为郑小弟你是唯一闯进这一轮的凡人,所以被特别准许直接进决赛。跟谢仙一样,不用打外围预选。我差点都忘了,你也算这届大会的选手之一。” 郑拉愕然了半晌,随即摊了摊手,一脸生无可恋:“真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各位,能不能先教我怎么投降才显得不那么狼狈?”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参加什么比试。如今既没人界可代表,也没半点修为,只能硬着头皮走上擂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好,今日能跟诸位见面,我很荣幸。我是凡界代表郑拉,能进决赛全靠运气,深感光荣。不过,我今天要在这里宣布 、 无条件认输!感谢各位的关心,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再见!” 话一落,他转身就往台下走,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懒得看一眼。 不少人认出他就是刚才闯进谢墨战局的人,如今又上台直接认输,顿时引得看台上一片哗然,议论声嗡嗡不断。 几轮比赛过去,终于轮到冰曦登场。这也是第二届三界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试。 可冰曦刚踏上擂台,全场立刻爆发出夹杂着喝彩与笑声的喧嚣。 原因无他 、 此前冰曦每次上场,虽说都赢了,却从没不闹出岔子。场场都有笑话,险象环生。他能赢,几分靠实力,大半靠 “走运”。如今居然闯进了决赛,早成了三界的谈资。 “又轮到那个爱摆架子的狐狸精了!来,接着表演!” “看这架势,妖界也好不到哪去,这次冠军肯定是魔界的。” “未必!你看,妖族的积分已经追上魔界了!” “对啊!魔界现在以八十五灵石排第一,仙界失势暂列第二,八十三灵石;妖界八十二,排最后。每场第一得五灵石,第二得一灵石,垫底不得分。” “这么说,哪一界都有可能反超,最后结果就看这一战了!” “没想到居然能打成这样,太精彩了!” 宥君虽表面没表情,双手却早紧紧攥住了衣袖,指节都泛白了。 冰曦唇角微扬,手里执扇轻摇。微风拂过,长发飘起,依旧是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 擂台左侧,仙界弟子 、 秋净,目光像寒星,走路间仙气萦绕,气度清冷端方。右侧,魔界弟子 、 阏煞,穿一身漆黑斗袍,脸上带着半笑半讥的神情。他虽没其他魔族那般凶戾,说话却依旧不留情:“妖族的,你之前的几场我都看过。量力而行吧。别说我,就连你面前这仙族的家伙,也不会让你留半条命。” 秋净回:“魔族的,也别太嚣张。你那些场次,我们也都看在眼里。” 冰曦用折扇挡着嘴,笑意浅浅:“别急,各位,请 ” 声音平和,比往日还多了几分谦逊。 可仙、魔两人几乎同时无视他,一起冲上擂台。剑光与魔气剧烈碰撞。冰曦也跟着跃进战局,一扇挥出去,竟把两人一并吹飞,却没注意自己也被卷进了能量风暴里。 冰曦:“又来了啊 —— 啊 —— 啊 ——!” 看台上顿时笑声如雷:“我就知道,他一上场准出乱子!” “哈哈哈,根本不用点评!” 宥君无奈地抬手遮住脸,实在不忍再看。 三招猛烈的合击震得石台摇晃、开裂,烟尘漫天翻腾。等风停尘散,冰曦的身影被逼退数丈,衣角扯破了好几处,三人的头发都被乱风吹得乱糟糟的。 阏煞怒喝:“你是想第一个去死吗?!” 冰曦轻轻呼出一口气,合上折扇:“好险好险,抱歉抱歉,这扇子是新修好的,还没顺过手。” 说完,他又精神抖擞地笑起来:“行吧,大家都还活着,那就接着打!这次我先来。” 他手腕一转,低喝:“风引!” 折扇 “唰” 地展开 、 风骤起! 起初不过是阵轻风,转瞬间,仙界弟子秋净挥剑劈进风里 、“嗞嗞!” 剑刃竟被震得弯了弧度。 魔界弟子阏煞抬手打出一团漆黑魔气、 “轰!” 魔气反被风浪卷回来,他身形踉跄,衣袍被扯碎了大半。 冰曦站在风眼中央,大声喊:“风太大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们没事吧?” 又急道:“我…… 我控制不住了!风停不下来!” 秋净和阏煞同时怒吼:“你是故意的?!敢耍花样?!” 冰曦轻轻一笑,没回答,反倒再一转折扇:“风斩!” 刹那间,金色风刃化作万千透明丝线,擦过两名对手的身体。光芒一闪 、 两人同时被震飞擂台,重重摔在地上,再没力气起身。 尘埃渐渐落下。 擂台上只剩冰曦一人,还在摇着折扇,神态悠然,仿佛那两人的败北跟他毫无关系。 观众席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是不是太离谱了!果然是狐狸的心思,够阴险啊!”“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在装傻!” 一名妖族长老放声大笑:“哈哈!这小子啊……” 顿了顿,又叹道:“连风,都带着他的傲气!” 冰曦合扇而立,嘴角一挑,声音淡淡的,却锋锐如刃:“这一战,我只想说 、 别小看我们妖族。我们赢了!同胞们,今晚升火庆功!” 他眼神发亮,傲然得像道光。 全场轰动,再没人嘲笑,取而代之的是带着钦佩的笑意。那份实力,那步算计 、 不炫耀,却精妙到极致;退一步,实则进三步 、 让人打心底里服气。 “妖界赢了!” “恭喜啊!真没想到妖族不知不觉就拉开了分数,居然能这么逆转!” “开眼界了!” “冰哥好棒!冰哥有心上人没?妹妹喜欢你呀!” “冰哥回妖界的时候,我们火鸡族请你吃三百斤谷子,够吃三十年!” “对啊!冰小子,哪天来老头家玩,葡萄园熟了好几天没人摘,那老猴天天念叨你呢……” 宥君听着阵阵欢呼,鼻尖不由得发酸,伸手捂住嘴,眼里闪着泪光。没想到那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冰曦,也有这么让人动容的时刻。 熬了这么多艰辛,总算有件值得庆贺的事了。 郑拉拍着大腿,激动得直笑:“就该这样!庆功去!回头告诉谢墨,魔界这回也拿不到冠军,看他们还得意什么!正所谓‘笑人前,人笑后’,痛快,太痛快了!” 第14章 不怕天下大乱么,还要闹事?! 擂台下的气氛正沸腾到顶点,郑拉也跟着人群下台庆贺。他在台下大声喊:“冰曦,我们在这边呢,这边这边!” 宥君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四周一片喧嚣,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绚烂夺目。可就在这时,郑拉身后突然有人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高亢又用力地喝道:“诸位在座的同道!大会虽已结束,但你们难道没发现吗?这次参赛名单里,这个凡人处处透着可疑!” 宥君急忙上前一步,冷声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来人身披一袭青色长袍,身形高瘦却透着几分劲拔。那股气势像极了人界的修道剑士,虽没显露出明显杀意,可一举一动都带着挑衅的意味。 郑拉的手被高高举起,果然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况且他先前在看台上也露过两次面,不少人对他已有印象。这青衣人的一句话,立刻让全场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对啊,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庆功,怎么突然揪着个凡人不放?” 青衣人冷冷开口:“我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他不就是个带点邪法的凡人嘛,能混进决赛已经够厉害了。” 有人反驳。 “也不一定啊,虽然最后一轮没见他出手,但前几轮打得有模有样,怎么能说人家是狐假虎威?” “话是这么说,可仙、魔、妖三界选手中,就他一个凡人晋级,这确实有点古怪。” 青衣人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弄清楚。当初他冲上去救‘百河剑’时,身上那颗火珠曾撞击结界。按理说,那火珠本该爆裂,成为开启试炼之门的钥匙,可它并没有爆。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怎么会拥有那样的力量?” “对啊,这么一说确实奇怪!” “所以 、 我手上有一件法宝,能揭示一切真相。” 郑拉侧过头,想甩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可对方抓得死紧,根本挣不开。他怒道:“你有病吧!我又不是冠军,抓我手干嘛?赶紧放开!” “我是谁与你无关。” 青衣人语气强硬,“倒是你 、若真想让别人不怀疑你,怎么不先自己报上真实来历?” 郑拉翻了个白眼:“装什么神秘,还颠倒黑白咬我一口?有本事拿真凭实据,别在这瞎嚷嚷!” 看台上几名人界修士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走过来呵斥:“你吵什么?难得有人从凡界一路闯到决赛,大家同是人界修道之人,你眼红就自己去争,干嘛砸人家的饭碗?” 郑拉心头一暖,对这几位修士多了几分感激。 可那青衣人依旧不肯让步:“你们瞎了吗?这人哪点像正经修道者?说不定是个祸根!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定要揭穿他的真实身份!” 其他各界的观众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附和:“既然你说他有问题,那就拿出证据来!你不是说有法宝吗?赶紧拿出来看看!” 青衣人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托着一面古老的铜镜:“此物名为 、 离破镜!是上古法器,能照见万灵的本质!” “离破镜?!”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那可是早就失传的传说之物!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郑拉身上,又转回到青衣人那里:“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要照也该先照照你自己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有修士出声质疑。 青衣人完全无视那质疑声,冷笑一声:“我如何得到这面镜子,不必你们管。我只要让你们亲眼看看 、 真相。” 说完,他高高举起铜镜。空气骤然紧绷,仿佛有无形的刀锋在人群中游走,连烟花的喧闹都压不住这股紧张。 他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如此……” 一股暗潮从镜面涌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混乱中,冰曦从高台上走下来,神情冷峻,目光穿透拥挤的人群,牢牢锁定了中心那一幕。 原本该是欢庆盛典的会场,此刻气氛骤变 、 从满心喜悦变成了紧张与猜疑,连空气中都飘着不安。 郑拉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怎么人人都爱怀疑别人。一个谢墨脸冷得能冻死人我都忍了,现在又来这么个找茬的。罢了罢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瞒的。” 嗡 当离破镜被高高举起,镜面光影摇曳不定,一点点凝聚成清晰的影像。万千萤光聚拢过来,映出了被照之人 、 郑拉的轮廓。 全场瞬间屏息:“那是…… 等一下,这影子怎么……” “嗖 !!” 一道锐光突然掠过,精准地击中了离破镜。 谢墨一剑劈向那面铜镜,随即立刻挡在郑拉身前,不让离破镜的光芒直接照到他。他此刻仍身负重伤,却依旧咬紧牙关,数次强行运功想震碎铜镜,可到最后,连一道裂纹都没能留下。 离破镜的光晕骤然扩散,还自行旋转起来。镜中浮现出三道身影 ,谢墨与那青衣人,在镜面上的形象清晰分明:一位是仙气萦绕的仙人,一位是气息凝练的修士。唯独郑拉 ,他的倒影并非单一一个,而是三道不断交替变幻的身影。 有时,是位气度非凡、白衣胜雪的仙者,仙气流转间,神姿俊逸;有时,又化作一身黑雾缠绕的魔者,煞气与邪气翻涌不止;最后,则是幅若隐若现的景象,古木下的溪流边,一个悠然自得的凡人,衣衫平常,神态安然。 郑拉瞠目结舌,被眼前的光景吓得半天说不出话:“这…… 这是什么啊?我自己也知道我不太正常,说到底也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可镜里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离谱?!” 人群瞬间沸腾:“怪物!是怪物啊!” “说什么胡话?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怪物了!” “那也不对啊,要不是怪物,怎么会照出三道影子?!” “他…… 这小子…… 难不成不属于任何一界?” “ 是混血!” 郑拉愣住:“混血?”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忽然想起在试炼中唐原老头说的话:“这年轻人身上有许多古怪之处,是福是祸难说清楚…… 恐怕牵连到许多上古奇迹,但一切都尚未明朗。” 细细想来,自己坠入这个世界绝非偶然。若真如他们所猜,那 “混血” 之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正陷入思索,谢墨忽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更虚弱,却每个字都冷得刺骨: “够了!诸位皆是修道之人,该知三界之中,总有解释不通之事。若他并未作恶,又何必追究到如此地步?他是谁,与诸位何干?” 郑拉连忙点头附和:“对啊对啊,你们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事了人散,放我走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喂谢墨,最早怀疑我的不是你吗?现在反倒替我说话,这波自打脸打得够响亮啊。” 青衣人冷笑:“来历特殊如他,岂能三言两语就草草了结?他到底是什么?是福星还是祸源?若不查清,恐怕三界难得安宁。” 宥君忍不住插话:“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 又反问,“若真要查,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查?” 青衣人被问得一滞,一时语塞。 谢墨接着道:“他是由我们仙界先发现的,若真要调查,也该由仙界出面主持此事。” 人群议论纷纷:“说得对,这事虽与我们无关,但确实该弄清楚才安心。” “是啊,那就交给仙界处理吧。” “我没意见,就是好奇 ,这么罕见的事,谁不想看看结果?” 气氛正渐渐平息,忽然 “咔 ” 的一声脆响,离破镜表面迸裂出一道裂纹,紧接着无数道细纹蔓延开来。 “不…… 不可能!离破镜…… 碎了!” 青衣人先是错愕,随即借题发挥,大声嚷道:“诸位都看到了吧!方才‘百河剑’一击破镜,让上古法器崩裂!此事若交由仙界调查,想必能还原真相!” 宥君怒道:“你 !” 冰曦立刻拉住她,低声劝道:“别冲动。” 他上前一步,笑意收敛了些,语气却带着锋芒:“仙界可不止谢仙一人。阁下这番话,是不把‘和喜天’放在眼里,还是另有深意?” 青衣人面色一僵,正要反驳,上空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正是丁仪长老。 “方才之事,仙界与诸界都听得清楚。如今有一法,可暂行验明此子是否真有威胁。” 众人刚要喧哗,那声音继续传下:“ 非常试炼层。” “那是大会的特殊阵法!只有在出现特殊情况时才能启动。” 按照大会约定,一旦大会中出现异象,且无法判定源自哪一界,便由三界各派代表同时进入,以免互生嫌隙。 “非常试炼层!” 这五个字迅速在人群间传开。空中亮起一道旋转的光漩,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郑拉身上。他此刻 ,体内的血脉,正交融着三界之息。 丁仪长老朗声道:“若郑道友愿意进入此层,若能安然归来,便可证明三界皆能容他,也即 此人于当下,并无危害三界之兆。” 郑拉迟疑道:“我也不是不去…… 只是,能不能先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各位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凡人啊。若真有危险,能不能派个人陪我进去?” 青衣人冷哼:“废话!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竟一掌将郑拉抛向空中! 强烈的吸力立刻从光漩中爆发,将郑拉整个人卷入其中。那一瞬间,他还看到谢墨奋力想追上来,却被无形之力死死压制在地。 人群惊呼:“太快了 ,进去了!”“那就等着吧,看他能不能出来!” 第15章 什么情况? 内部分裂?必走已走,他也走? 气氛从紧绷渐渐转成热闹,妖界方才赢了那一战,还浸在喜悦里,笑声此起彼伏。可仙界这边的神仙与百姓却透着沉默 、 这次仙界垫底,谁也没脸辩解。魔族那边虽说屈居第二,却依旧咬着不放,誓要把仙界彻底踩下去 、 不求拿第一,只要能压过仙界,就够了。 此时,郑拉掉进了一条幽暗的石廊。四壁爬满青苔,裂缝里渗着冷水,湿气阴森森的,裹得人发寒。他呼吸急促,心底冒起一丝恐惧,却还是勉强站稳了脚。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呢喃,从远处的虚空飘过来: “他回来了……”“有人启动了古老的封印……”“王…… 薇…… 拉……” 郑拉的心 “咚咚” 狂跳,那些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几乎听不真切。但他隐约觉得,自己是无意中听见了和自己有关的秘密。只是他完全摸不透其中的意思,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最后那个名字 “王薇拉”。可没一会儿,又变得模糊不清。 他努力找出口,走了好一阵子,直到一束光从岩缝里透进来,映出他模糊的影子。“这是出口吗?” “总不能真这么简单吧,只要走到头就能出去?” 他带着点警觉往后退了两步,又咬牙往前挪。不进则退,也没别的办法。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滑,黏得难受。 果然,等他碰到那道光时,整个人像被什么力量扭转、吸了出去。再睁眼时,已经重新站在广场中央 、无数双探究的眼睛,全落在他身上。 谢墨立刻上前扶住他,低声问:“你没事吧?” 郑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经历了啥,一时愣在原地。 谢墨又沉声重复:“你 ,没事吧?” 郑拉这才回神,眨了眨眼:“嗯,没事…… 就是有点头晕。” 两人的视线短暂对上,谢墨轻轻点头,神色松了些:“那就好。” 丁仪长老这时出声宣布:“既然他已通过突发试炼,足以证明此人暂时不会对三界造成威胁。关于他的身世,由仙界接手调查,今日就到这里。” 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第二届三界大会结果出炉 、 冠军归属妖界!” 跟着来的,是铺天盖地的乐声与诵词:“…… 三界和睦,万族同辉,携手共进,永护寰宇……” 那种满是理想与团结的旋律,在夜空中飘了好久。 不远处,宥君轻步走到谢墨身边,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师兄,郑拉公子,我…… 可能得先离开一趟。” 郑拉转头:“宥君姐姐不再多待会儿吗?冰曦要是知道你走这么早,肯定会难过的。” 这时,丁仪长老正朝他们走过来。谢墨和宥君同时躬身行礼,郑拉也跟着有样学样。长老缓步走到跟前,目光落在郑拉身上,语调平静又有分寸:“郑道友,或许你也该随我们回天界一趟。” 谢墨恭声答:“我会亲自带他回去。” 丁仪凝视谢墨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接着温和道:“谢仙的伤势还没好,也该早点回天界疗养。” “既然这样,那就一同回去吧。” 说完,他又转向宥君,神情变严肃:“宥君,这次…… 算了,回去后自己在殿中反省闭关。” 宥君双手攥紧,微微低头,神色有点僵硬,艰难地答:“弟子…… 遵命。” 丁仪的脸色稍缓,淡淡点头:“这样就好。” 言罢,拂袖走了。 冰曦远远看着,狐耳一动,早把话听了个全。他脸色当即变了,快步走过来:“宥妹,你真要回去?” 宥君冷着脸:“别担心,我没做错什么。大不了回去接受惩戒”。她脸微微泛红,语气压得低:“我走之后,你别胡闹,更别惹事、别为难任何人!” 冰曦不甘心:“可是我...” “没有可是。” 冰曦愣住,只能乖乖点头:“好。” 想了想,又嘟囔:“那下次见面,你得补偿我,我要礼物!” 宥君握了握他的手,又轻轻松开:“下次再说吧。保重。”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像被冷风扯着,渐渐远了。 郑拉站在旁边,胸口微微发闷,好像从这两人身上,尝到了某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安慰道:“男子汉大丈夫,别难过。你看,都赢了比赛,还不快回妖界庆祝?以后总有机会,再去找她就是了。” 冰曦嘟囔:“我哪有哭……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三界之中,多少都听过 “谢墨 、 百河剑” 的名号。这人早被视作仙界最出众的年轻剑修,可实际上,他从未拜入任何门派。 百河剑的衣钵,传自一位隐世多年的高人。也正因如此,谢墨的来历格外特殊 、 当年他飞升至和喜天仙界时,虽已是仙人,却不属任何修仙宗门,也不是任何殿府的门下弟子,几乎不受仙族繁琐规矩的束缚。年纪轻、天赋高,便被整个仙界误认成了 “仙界第一弟子”。 这次大会,仙界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谢墨不只是他们的骄傲,更是仙界最神秘的力量传承者。可这一战之后,仙门颜面尽失。诸位长老自然不悦,却也没别的办法 、 他既没违仙规,也没破戒律。况且真要逼他做选择,只怕整个仙界还要顾忌他的决定。 正因如此,只要谢墨不主动开口说缘由,谁也不敢追究。那些资历深的长老,其实也隐约看出些端倪。可魔界行事向来干脆,阵法起了又灭,连残迹都抹得干干净净。没凭没证,就算心里有怀疑,也没法开口。谢墨既已选了沉默,这事便算告一段落。 那夜,月色淡淡的,映着古林里的萤火。寂静中,更添了几分孤清。郑拉的事,还得等日后各界长老商议,再由审会做最终裁决。 郑拉独自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手里晃着在三域都城花市买的小酒壶。萤火虫围着他飞,点点微光落在水面,他的眼神映在波纹里,若有若无,深不见底。 他带着几分醉意,享受着穿越到这世界后,少有的片刻自由。可胸口却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酒意渐渐上头,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远处小径上出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喂,大美人,是哪位仙子姐姐呀?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说说心事?” 这话带着几分家乡口音的玩笑,又掺着这世界的说法,听着又滑稽又自然。 那人走近,萤火照亮了他的侧脸 、 是谢墨。他目光微沉,声音低低的:“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郑拉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哦 、 是你啊,谢墨。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女姐姐,远远看你那样子,还真有点像她们。” 谢墨脚步顿了顿,神情严肃:“又胡言乱语,喝多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郑拉侧过头,举起酒壶递过去。 “在凡界啊,人家常说‘借酒消愁’‘一笑倾城’,这些成语多得数不清。我觉得 、 会喝酒的人,也能喝出诗意来。” 他望向夜空,低声笑了:“你看,今晚的光真美。” 伸手,一只萤火虫轻轻落在他掌心。他吹了口气,那点光又飘远了。 “俗话说‘入乡随俗’,你说,我要不要改改称呼你?叫‘谢兄’,还是墨哥哥?” 他看着谢墨,眼神里带着几分酒后的认真:“ Emm,要是我比你大呀,当你哥,宠爱你。'' “哈哈,告诉我吧,谢墨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 谢墨摇了摇头,瞥了眼酒壶:“好了。” 他本只是想弯腰扶郑拉,可看到那双泛红的眼眸、带着几分真挚的笑意时,脚步却慢了下来。 “我和你,最好还是别太近。尤其是。。。” 他忽然开口,语气冷了几分:”若想平安,离我越远越好。” 语气突然变了。郑拉愣住了,连唇角的笑都僵住。微风拂过,几只萤火虫被吹散。 “你这话 ,什么意思?!是你把我卷进这些麻烦里的,现在又要划清界限?” 谢墨淡声道:“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郑拉怔在原地,手里的酒壶差点滑下去。“哪儿不一样?你是嫌我麻烦,对吧?” 谢墨的目光轻轻颤了颤,语调却依旧冷淡:“不是。你不明白,也不用明白。总之 、别和我牵扯太深。”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郑拉红着眼,大喊:“别走!”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当你抛下我!我会生气的,我…… 我不会再理你了!” 他满身酒气,话却一句比一句清晰,“我在这儿,只剩你一个朋友。你要是走了 、 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墨握紧剑柄,眉头皱了皱,神色冷硬得像没听见。郑拉只看到那道白衣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他仰头,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酒,烈酒呛得眼眶发酸。 “好吧……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笑得荒唐,“真苦 、不好喝,一点都不开心…… 一点…… 都不开心……” 第16章 闹吧,风波 未平,抓不住就抢,但人会落到谁手里? 三界长老经过多日审议,终于决定召开一场审判大会,重新调查郑拉的来历 、 这位来自人界,却被离破镜照出混血之身的凡人。 线索本就繁杂不清,为了进一步摸清此人及相关事宜,消息一经传出,仙、妖、魔、凡四界之人便蜂拥而至,挤满了审议殿外的广场。 忽然,一队身披黑袍、戴着狰狞面具的修士踏入殿中,周身阴气翻涌。仙门众人见状,神色顿时一变:“魔族!他们怎么也来了!” 为首的魔人戴着夜叉面具,声音桀骜:“为何我们不能来?仙界难道不需要更多情报吗?那日比斗我们也在场,魔君与百河剑的对战分明是被这凡人搅局,自然该来问个明白。” 另一位魔界代表 、 也就是领头之人,亦冷冷开口:“我魔界认为,当日魔君与百河剑比斗时,擂台结界被这凡人用一枚古火珠震碎闯入,那力量邪异,极似我族气息。离破镜又照出他体内有一缕魔族之影,大概率是魔族血脉。今日前来,正是要将人带回魔界彻查!”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郑拉身上。此刻,他已被召至三域京都的最高审议殿 、 这里本就是三界长老平日议事的地方。 郑拉却还一脸茫然,心里乱成一团麻:“谢墨不在,他是真的抛下我了…… 这几天一个人无聊得快发霉。回不了现代也就罢了,二十一世纪啊,我真想你 !” “现在又把我拉出来开会,是想拿我当笑柄吗?我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审台之上,一位白眉长老敲响木槌:“郑公子,郑公子!” 郑拉这才回神:“啊?” 其中一位长老问:“你对魔界方才的说法,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郑拉答:“不知道。” 接着又有几位证人上前,述说当日所见与推测,但每当问到郑拉,他依旧只有淡淡一句:“不知道。” 这让整场审讯陷入僵局。最终,仙界长老决定以目前掌握的情报为限,暂时结束第一次审议,后续由仙界继续调查,择日再议。 可魔界此行的目的早已昭然若揭 、 他们是来抢人的。听罢仙族长老的定论,那位魔界代表发出低沉阴冷的笑声:“若仙界处理不了此事,不如交由我魔界。若是还执意隐瞒,那就交出此人,我们自行查个明白!” 到现在丁仪长老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要将他带回魔界?” “不错。” 魔人答。 “此事绝无可能。此人乃仙界最先发现,无论如何,最终都该由仙界给三界一个交代。你们无权在此插手。” 魔人冷哼:“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他抬手一挥,低喝:“来人,给我拿下他!” “遵命!” 魔族向来不讲道理,说干就干。谈不拢 、 那就抢!这早是他们惯用的作风。 “护法!” 丁仪长老厉声喝令。 仙族弟子齐齐上前,列阵诵咒,一层层银光结界迅速升起,将郑拉护在后方。 魔众被结界震退几步,为首那戴夜叉面具的魔人却冷笑:“区区结界术,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他话音未落,背后便浮现出一张黑弓,拉弦连射四箭。结界四角应声裂开细痕,裂缝还在飞速扩散。仙门弟子急忙加力稳固结界,可那魔人越射越狠,魔气交织成暴流,转瞬之间。 “轰 !” 结界彻底崩碎! 魔界大军突然发难,朝着议会厅突袭而上,双方瞬间陷入混战。没人知道这次魔界派来的究竟是何方势力,只觉他们实力强得惊人,气势更是咄咄逼人 、 一名魔族修士,竟能同时抵挡两三名仙门弟子的围攻。在场旁听、观战的各界修士都看得明白:双方实力悬殊,魔界步步紧逼,仙界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魔族的攻势渐渐逼近郑拉所在的角落,只差一步就能将他擒住。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熟悉的白影如电光般掠过,及时挡在他身前,解了燃眉之急。 “谢墨!” 郑拉惊呼出声。 方才他还一副 “死活随缘” 的颓丧模样,这会儿见到来人,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激动地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谢墨一剑横在身前,挡在郑拉前头。剑气翻涌,锋芒毕露,只一击,便在魔族首领的面具上划开一道裂痕。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惊呼 、“是…… 是【心心君】!” “这么说,他身后那几个,极可能就是那日和百河剑交手的九位魔君!” “难怪仙界这么多弟子,竟没一个能挡得住他们一爪,原来是魔君亲临!” “可…… 魔君亲自出动,只为抓一个凡人?这事也太夸张了吧!” “说不定那凡人郑拉身上有什么特殊秘密,被魔族察觉了,所以才非要抢人不可!”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整个议会厅炸开了锅。 谢墨执剑出鞘,冷声道:“不自量力。” 心心君双臂交叠,嘴角勾着笑:“你以为我们这次来,是毫无准备的吗?” 郑拉闻言,脸色瞬间变了,怒不可遏地喊道:“卑鄙!你们”。话还没说完,他又急忙转头对谢墨喊:“谢墨,这次你不准像上次那样拼命!不准再拿自己的命去赌!” 谢墨没有回头,只冷淡地开口:“你可曾想过,我为何此刻才出现?” 心心君眉头猛地一皱,心头一凛,仿佛有闪电划过,突然明白过来,怒喝:“你敢!” 谢墨神情未变,将剑又往前递了递,语气淡若寒霜:“你自己清楚那日比试的局势如何,不必逼我在此重演一遍。” 他立在风里,姿态挺拔如竹,冷峻得又带着几分清艳。这景象落入众人眼中,引来阵阵惊叹。 “百河剑?那日不是被心心君打得半死不活吗?怎么今日又这么嚣张?” “再打一次,他凭什么还敢说这种大话?” “换做是我,见势头不对就该退了。左右不过一个凡人,跟魔族有点血缘罢了,让给他们又何妨?只要不杀人、不毁界就行。”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仙门弟子心里,他们个个紧握拳头,看看魔君,又看看谢墨,不敢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郑拉一言不发,只觉得背脊发凉。 这时,某一位仙门长老终于开口:“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仙门弟子立刻齐声追问:“长老的意思是?” 那长老缓缓点头,语气沉稳:“我的意思是 、 或许可以坐下来,达成某种共识。” 心心君眼底瞬间亮了,似是尝到了甜头,笑道:“这就对了。不知仙界想谈怎样的‘共识’?” 话音刚落,谢墨忽然后退半步,一手疾伸,紧紧抓住郑拉的衣袖。郑拉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没反应过来,一缕清香突然弥漫开来 ,那是某种隐匿遁行的秘术气息,显然谢墨早有准备。 “走。” 他低声道。 下一刻,两人瞬间被卷入无边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是一片混乱的议会大殿,仙魔两界的喧嚣与惊呼声此起彼伏,没人知道接下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暴。 夜色中,两人沉默地前行。谢墨走在前面,背脊笔直得像柄剑;郑拉紧紧跟在后面,手还抓着对方的衣角,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确定的现实。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道熟悉的白色背影,默默跟着往前走。 第17章 离啼腹地诡事丛生,竟在此处遇着旧识,倒是意料之外。 离啼魔界,漆黑的荒原一直铺到天际,腥风穿过山岭的裂缝,呼啸着刮过大地。近来魔界传出噩耗:当代魔尊重伤,整个魔界局势动荡不安。 郑拉本不属于任何界域,却接连被卷进漩涡中心。自从离破镜照出他异常的身份,魔界与仙界纷纷惊动,一次次召开审判会,反倒让他的身世愈发敏感。 仙界已不再是避风港。谢墨似乎早料到这一切,而仙界多半也默认了妥协,于是他干脆带着郑拉先避去别处 、 至少眼下,郑拉还没被交回魔界。 此时,郑拉正嚼着干硬的面包,一边走一边问:“喂,这几天走了这么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谢墨斜睨他一眼,语气平稳:“边疆人境,越过国界,就能深入离啼魔界 、 那是魔尊的领地,也是魔族内乱最惨烈的地方。” 郑拉一听,差点噎住,连忙解下挂在衣襟上的竹筒喝水,喘着气回:“不是吧?我们不是正在逃魔界的人追杀吗?” 谢墨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竹筒也抿了一口,淡淡道:“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况且你……” 话到一半忽然顿住,转了个话题,“算了。竹筒里的水不多了,你得多准备些干粮。魔界的食物,你未必吃得惯。” 郑拉挠挠太阳穴,含糊嘀咕:“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体贴了啊?” 谢墨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冷淡的话:“你不吃会死,到时候又要添麻烦。” 郑拉心里暗笑:嘴硬得很,不承认也没关系,当我看不出来吗? 几日后,边境的萤火树林里,浅青色的光点飘来飘去,轻轻晃着。郑拉蹲在一株枯树旁,用树枝拨着地上的落叶。一只萤火虫飞过来,正巧停在他鼻尖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笑出了声。可目光一转,看见谢墨抱臂倚在树干下,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事,他心里又隐隐发紧。 当天夜里,离啼魔界中央升起滚滚黑烟,被风卷着往边境飘来 、那是传急讯的征兆。驻守边疆的魔军立刻整队,打算连夜赶回中央。领队的是个身形高瘦的魔将,神情冷得像冰,肩上斜挂着一把冰刀,正严肃地检阅军阵。郑拉和谢墨趁乱伪装成士兵,混进了队伍里。 行军走了一段路,大军停下来扎营休息。篝火把夜色映得通红,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带着如山般的气势,压得人心里发沉。 一名士兵立刻恭敬地迎上去:“慧君(魔慧),这边火暖,您也来烤会儿吧?” 来的正是先前检阅的那位魔将。他只冷冷扫了一眼,声音平淡却带着威严:“愚蠢。你们玩够了吗?到明天晚上,还有一整段路要走。” 魔慧环视了一圈四周,冷声下令:“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 “是!” 众魔齐声应答,声音震得篝火都轻轻颤了颤。 谢墨神色如常,侧过头低声对郑拉说:“这会儿一举一动都得小心。魔族的规矩,和他们的文化都跟我们不一样 、 必要的时候,必须融入进去。” 郑拉搓着手取暖,点点头:“知道了,有事不是还有你嘛。” 说完,他不经意望向远处,却看见军阵的末尾,一个瘦削的身影被铁链锁在树上,衣衫又破又旧,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本书。郑拉愣住了 、那人眼神看着脆弱,可里面却闪着一种近乎共鸣的光:是藏在恐惧里,却不肯低头的坚韧。 魔慧走了过去,眼神骤然变冷,比刚才检阅时还要狠几分。他脚步一踏,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身子微微发颤,过了片刻,才轻声答:“…… 邦余。” 魔慧目光一沉:“这名字,从没在任何魔族家谱里见过。你是从哪来的流浪者?” 邦余声音低低的:“我…… 只是个凡人,来自秋天镇。被匪徒掳走,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这儿了。” 魔慧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挥手,锁住他的铁链 “咔” 地应声松开。 “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若想跟着我,吃饭要排在士兵后面,给军中做杂役。从今往后,你的生死,由我决定。” 书生还是微微发颤,却硬是挺直了腰背,眼神坚定,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郑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低声问谢墨:“那人看起来这么弱,比我还弱,他这样能活下去吗?” 谢墨也看了一眼,皱着眉回:“眼下我们管不了太多。要是没什么变故,最好保持静观,别惹事。” 远处,魔慧独自立在山壁之下,目光望向那轮绿月。冰冷的眼底,忽然泛起一抹模糊的旧忆,他手掌紧握,青筋暴起,血色几乎要透进皮肤。“快到了……” 他低声喃喃,眼中渐渐浮起猩红的光纹,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跟着凝滞,透着股压抑的沉郁。 跟随魔军的队伍,郑拉与谢墨总算顺利潜入离啼魔界的腹地。放眼望去,整片离啼之境都裹在幽绿色的鬼火里,千百团阴焰在风里扭着、晃着,把天色照得一片惨淡。战鼓声震天响,节奏又急又密,像在为一场混乱的序幕敲着拍子。 两人走到街区尽头,一个偏僻的小巷口。这地方虽不通主街,里头却热闹得很。 郑拉走在前头,满眼惊叹:“原来这就是魔界的集市啊,卖的东西都怪得离谱。谢墨,你快过来看!那颗猪头一直在瞪我,我走哪它都跟着看!” 谢墨抱臂跟在后面,淡淡扫了一眼:“这种东西在魔界是用来吸引顾客的。魔族喜欢被注视,被看得越多,说明越有吸引力,卖家反倒越高兴。” 顿了顿,又补了句,“它一直盯着你,说明它很喜欢你。” 郑拉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抗拒:“这兴趣也太诡异了,我可不想被一颗猪头喜欢上。” 谢墨抬眼往旁侧一瞟,又道:“那边柜上的猴头也在看你。” 郑拉脸一黑,重重跺了跺脚:“谢墨!” 又走了没多久,前方有个浑身插满鸡毛的魔妇站在集市中央,扯着嗓子叫卖:“来瞧瞧嘞~炖鸡、烤鸡、卤鸡,全是刚出锅的鲜货!” 看见郑拉二人从远处走来,她立刻笑得灿烂,热情地迎上来:“哎呀,两位俊俏的小公子要去哪呀?来店里歇歇脚,吃点点心喝口茶呗~” 郑拉停下脚步,疑惑道:“你这店,不是卖鸡的吗?” 魔妇 “咯咯” 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是是是,卖鸡没错。但公子要是想歇脚,那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郑拉心里嘀咕:八成是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 谢墨上前一步,只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郑拉连忙跟着附和,语气客气:“抱歉,我们还有急事,就不打扰了。” 魔妇仍笑眯眯地招手:“那下次再来也不迟,二位公子来了肯定会喜欢的~” 郑拉心里暗暗叹气:唉,其实我也想进去瞧瞧啊,可惜跟这家伙在一起,怕是十辈子都没机会踏进门。 往前没走几步,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集市的热闹。 “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道低喝声响起,里头还夹着几分戏谑,引得周围的魔族纷纷凑过来议论,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一团。 “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你们,反正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你不要命了?敢乱讲那种话?就不怕被魔君知道?”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打不打,可轮不到你们议论。他已经回来了。多大魔君也在往这聚,真假不过是时间问题。” 郑拉被这吵闹声勾住了注意力,忍不住凑进人群里想看个究竟。眼见双方吵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动手,他顿时后悔 、 自己这不是多管闲事吗?正想悄悄退出去,却发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整条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他竟被硬生生挤到了人群中央,像被圈在一个透着生死气息的圈子里,连动都难动。 郑拉咽了口唾沫,慌忙转身四顾,想找谢墨的身影,可满眼都是陌生的魔族面孔,哪里看得见半分熟悉的轮廓。 忽然,一阵异风掠过来,“呼 !” 郑拉只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猛地回头,差点喊出声:“谢 ...” 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 来人身着一袭白衣,衣摆边缘绣着暗红纹路,风姿俊逸得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喧嚣的人群里格外惹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冷冽的气息,分明是许久未见的冰曦。 郑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冰曦?你怎么也在这里?” 冰曦将手中的折扇 “唰” 地收起,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反问:“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小子。” 郑拉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哈……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冰曦挑眉,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还算不错。但我听说,你最近可风光得很,名声都传遍三界了 、 胆子也大,连这种虎穴都敢往里钻?” 郑拉连忙摆手,急着转移话题:“这个嘛…… 说来话长,等改天有空再跟你慢慢聊。眼下你先帮我离开这鬼地方,再挤下去,我都要被挤成肉饼了!” 冰曦伸手一抓,稳稳扣住他的衣领,身影一晃,带着他瞬间冲出人群,落在另一条安静的暗巷里。他随手一甩,把郑拉丢在地上,开门见山:“好了,说吧,你怎么跑到这魔界腹地来了。” 郑拉揉了揉被抓得发紧的衣领,喘了几口气:“我跟谢墨一起来的。” 冰曦 “哦” 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点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位谢仙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郑拉摊了摊手:“刚才人太多,一不小心走散了。“ 听了两秒,又问:“那你自己呢?来魔界做什么?” 冰曦眯了眯眼,淡淡自然接道:“偷东西。” 郑拉猛地一怔:“啊?!” 第18章 三方胶着,各怀机锋,这场对峙,究竟是为哪般? 冰曦淡淡道:“这次冒险潜入魔界,总算没白费功夫。真巧,竟在这里碰上你们,来,帮我个忙。” 郑拉忙摆手:“诶诶诶,不对吧?你要偷什么?说清楚啊。” 他心里暗诽:这偷东西的还挺理直气壮,居然还拉帮结伙。得问清楚才行,这种事得听谢墨的,可不能随便答应 ,毕竟人家救过自己,可不能再给他添乱。 冰曦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什么大事,就是取件魔界的法宝。说‘偷’也不太对,准确讲,是借来用一用。别摆着这副严肃的脸嘛。” 郑拉点头:“我明白了,是‘借’。不过等等,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得先问谢墨。”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冰曦应道。 两人沉默片刻,四周只剩风声呼啸。冰曦忽然侧头,眼神狡黠:“不用找了,人已经自己来了。” 屋顶传来落地声,谢墨缓缓走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克制:“你又乱跑。再乱跑,信不信我绑你走。” 郑拉忙举手:“不会不会!” 说着又指了指冰曦,“你看,我遇到谁了?” 冰曦也上前一步,对着谢墨拱了拱手:“谢仙啊,咱们可真有缘。不如同行一程?” 谢墨冷眼打量他,似有所悟,语气淡淡:“你想要什么?” 冰曦收了笑意,正色道:“想见她一面。” 谢墨握紧剑柄:“她知道吗?” 冰曦转身背对他们:“若没有她的同意,我不会做。” 谢墨眉头微蹙:“固执…… 不过既然你们事先有约,这事还是要谨慎。” 冰曦重新笑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怂恿:“所以啊,这么巧能在此遇上各位,彼此也算相识一场,谢仙是不是该帮我一把?我保 证 安 全 绝 对 无 虞。” 郑拉本来还一头雾水,这会儿听两人对话,愈发觉得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要做什么,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忍不住问:“谢墨,你知道他要干嘛了?你答应了?” 谢墨双手抱胸,神情沉静:“我们先跟着看看。” 冰曦嘴角勾起:“好,一致通过。” 三人并肩走在街上,几名魔族路人瞥见他们的模样,都被那股非同寻常的气势震住。尤其是冰曦,潜入魔界竟还不懂收敛,一身华丽耀眼的衣衫几乎要闪瞎人眼,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有人压低声音惊呼:“那不是前阵子联界大会最后一场的冠军吗?” 这一声喊,立刻引来更多人围观。 “对啊,没错,就是他!” “我侄子那天还跟他对战过呢。” “你侄子输给这狐狸,还好意思提?” “能进决赛就不错了,又不是我输的!” 没想到这些魔族见了冰曦,竟毫无敌意,反倒有人凑上来想握手要签名,场面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一声高喝划破喧闹:“让开,让开!慧君驾到!” 街道两侧的魔民立刻噤声,纷纷闪到两旁,不敢再出声。 郑拉惊得瞪大了眼:“慧君?不就是我们之前跟着的那支驻守边境的队伍吗?进了离啼城就分开了,怎么这才半天,他们就赶到这儿了?” 谢墨点头:“没错,退后,仔细看。” 前方马蹄声铿锵,一骑当先的正是魔慧。她神色冷峻,眼底满是阴鸷,腰间长刀寒光逼人,身后跟着一支浩荡的魔军。与那夜边境篝火旁的模样不同,如今在离啼城的大街上,这支军队尽显凶戾之气,杀伐森然。 而马下,被铁链拖行的是个形容憔悴、满身血迹的身影 ,郑拉低声道:“那是……那个书生。” 冰曦却毫无避让之意,仍站在街边,目光直盯着魔慧。果然,魔慧勒住缰绳停下,冷声质问:“你不是离啼域的人,更不是我魔界属民,为何在此?” 空气骤然紧绷。郑拉浑身一抖,可冰曦依旧面不改色,他完全摸不透这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更出乎意料的是,冰曦竟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郑拉。 郑拉心里狂喊:天啊,你疯了吗?自己惹事还不够,还把我拖下水! 连谢墨也被这举动弄得一愣,眼见魔军的视线全落到他们身上,只得抓住郑拉的衣襟,镇定地走上前。 冰曦微笑,语气轻松:“我们只是来魔界参观的。” 魔慧冷冷看着谢墨,眉头紧皱,背上的冰霜长剑微微颤动:“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我魔族的地盘。无论你们来此有何用意,敢在此公然出现,被我抓到,就是擅闯之罪!” 冰曦半眯着眼,忽然大笑:“既然你这么说,那就 ,请吧。” 话音未落,一道斩风般的攻势袭来!冰曦身形一闪,险险避开。 魔慧冷哼:“多余的废话不必说,本君最讨厌在我面前聒噪的人。对付你这种,自然 杀!” 怒火腾腾之中,被拖在地上的邦余咳了几声,嘴角溢出鲜血。冰曦展开折扇,轻笑道:“我不过是来参观,慧君何必如此待客无礼?” 两股气势交锋,空气几乎要燃烧起来。 谢墨虽实力深不可测,但此刻毕竟在离啼城腹地,真打起来胜负难料。郑拉已经快被逼疯,冷汗直流,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魔慧一声令下:“拿下他们!” 魔兵蜂拥而上。冰曦展开黑木扇,掀起一阵狂风,魔族的屋顶接连被掀翻。街上的魔民尖叫着四散躲避。谢墨挡在郑拉身前,但凡有魔将逼近,都被他一剑震退。于是,无论战场多混乱,郑拉竟毫发无伤。 火光与刀影交织,天空仿佛被撕裂。另一边的冰曦越打越猛,还故意卷起更大的风,掀翻了整条街的屋舍,让魔兵根本无法靠近。最终,魔慧不得不亲自出手。 谢墨身后,郑拉彻底慌了神。风势狂得能卷走半个人,碎木、瓦片、衣物碎片满天乱飞。谢墨忙着替他挡魔兵的剑,那些被风刮来的魔族家什,像木桶、铁盆之类,就只能靠郑拉自己躲。可杂物实在太多,他躲了几次还是没避开,竟被一只木桶砸中额头,紧接着又飞来个铁盆,结结实实扣在脸上。 他连连后退,脚下忽然一滑,“砰” 地摔了个正着,几乎是脸朝地磕在地上。好不容易撑着胳膊坐起来,一卷纸轴正顺着地面滚到他脚边。郑拉摔得浑身发痛,心里憋着股火,顺手捡起纸卷,想看看是什么破玩意这么碍事。谁知刚碰到纸卷,那东西竟骤然亮起一层柔和的光。 “这…… 是什么光?要不要打开看看?” 风恰好吹过,将纸卷展开。郑拉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上面的字,嘴里喃喃出声:“这上面…… 写的是…… 我?” 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谢墨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闪开!集中精神,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已迅速掠到郑拉身边,手中长剑硬生生拦下一支射向郑拉后心的长箭。 郑拉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躲到一处幽暗狭窄的石缝后。他摸索着往后退,指尖忽然触到一片陈旧的兽皮,上面刻满了弯弯曲曲的古老文字,还泛着微光,像萤火般在字缝间浮动。 “谢墨!我刚看到…… 一份上古契约!” 急急抓住兽皮,他急声大喊。 谢墨神情一紧,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抛给郑拉:“你先找地方藏好,我去帮他。” 郑拉顺着谢墨的目光望去,只见冰曦已被魔慧压制得节节败退,刚挡下一招就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好…… 你小心点。” 他紧紧攥着符箓,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转身躲进一条窄巷,缩在几只大水缸后面。借着缸缝透进来的光,郑拉屏气凝神,把古契上的字句逐字逐句看完。 巷外,剑光与刀鸣早已震耳欲聋。谢墨与魔慧正在半空中激战,两道身影一明一暗 ,交错间如流星划过夜空。劲风撕裂空气,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地面上的魔族士兵与百姓仰头望着,满脸惊惶地议论: “好可怕啊!那道白光是谁?竟能与慧君打得旗鼓相当!” “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太骇人了!” 过了许久,半空中的黑白双影同时坠落在地。魔慧的腰侧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虽不致命,鲜血却顺着伤口不断渗出,黑袍也破了好几道。谢墨的手臂也被魔慧的刀划伤,白衣上沾着血迹,多了几分狼狈。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对方吞噬。 谢墨缓缓抬手,掌风一震,地面忽然裂开一道细痕,纹路形似鱼鳞,恰好将他与魔慧隔开。他手中的百河剑骤然升空,剑尖划破夜幕,硬生生撕开一道狭窄的光裂 ,那是 “星河隐路”。 “走!” 谢墨冷声喝道,目光锁定向还躺在地上的冰曦:“带上他,一起走!” 冰曦原本还在装死,闻言立刻翻身爬起:“谢仙…… 你开什么玩笑?这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跑?” “让你退就退,快!” 谢墨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斥令,目光紧盯着 “星河隐路” 的裂口 ,那道缝正一点点往中间合拢。 冰曦见他神色凝重,咬牙道:“好,全靠你了。” 说完,说完疾步冲向窄巷。 郑拉攥着谢墨给的符箓,身上隐去了气息,那些魔兵就算路过巷口,也看不见他,更无法靠近。而这符箓似乎还专门为冰曦留了余地,他刚跑到巷口,身上的气息也被符箓掩盖,轻松地扯住郑拉的胳膊就往外走。 “那谢墨呢?喂喂,咱们得一起走啊!” 郑拉拼命挣扎,连声追问,“你这狐狸惹出来的祸,怎么能让谢墨一个人扛?” 冰曦回头朝谢墨的方向喊了声 “保重!”,另一只手却死死拽着郑拉,将他往 “星河隐路” 的裂口推去,语气难得严肃:“少废话,谢仙自有分寸。” 两人纵身一跃,穿过光裂的瞬间,郑拉还能看到谢墨站在原地,长剑横在身前,正挡着魔慧的攻势。 谢墨见两人安全进入光裂,立刻转剑一旋,催动全身法力,“星河隐路” 的裂口骤然闭合,将魔界的景象彻底隔绝在外。 铁链叮当作响,魔慧怒喝一声,长刀斩下,冰霜蔓延:“想跑?没那么容易!”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郑拉与冰曦已顺利穿过 “星河隐路”,脱离了魔军的包围。 第19章 宿命纠缠终难避,逆脉之血乍然现 , 这场错缘,究竟错在何 魔族士兵与魔将嘶吼着追向光裂方向,谢墨横剑立于裂口前,硬生生挡下所有攻势。星河隐路的阵法仍在运转,额间已逼出细密的冷汗,他却淡淡一笑: “多谢。” “本君不需你的谢意。” 魔慧抬着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我不会牵连无辜,但与百河剑你,今日须,战至死 。否则,我无法向魔尊交代此事。若你要救那凡人,可曾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谢墨沉默良久,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淡声道:“一战至死,无所思虑。” “魔界一心要抓他,你们这些人却费尽心机护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魔慧眼神骤然变冷,面上却浮起一抹难以言说的哀怨:“你真的想知道?” 她缓了缓,一字一句道:“世间万物,皆有代价。百河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让你听到全部真相。” 下方的魔族与天兵仍在注视着两位强者的对峙,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几乎要迸出火光。谢墨手握剑柄,唇线抿得极紧,耳畔似有若无的低语不断传来,神色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魔慧忽然冷笑一声,下一瞬身形骤然掠出,直逼谢墨面门。可谢墨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魂魄出窍,竟没有丝毫反击的动作。魔慧的声音如冰刃般割裂空气: “去死吧,入侵者。” “好!打得好!” 下方的魔将群情激昂,魔界阵营爆发出震天嘶吼。魔慧一击擒住谢墨,众魔齐声高呼:“魔慧君主的‘摄魂术’果然厉害!连仙界第一人都要俯首,一招就擒下这捣乱之徒!” 另一边,冰曦拖着郑拉逃出战场中心,一路奔到一处笼着白雾的山谷。郑拉拼命挣扎,双手紧紧抱着胸口,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你拉我干什么!可恶,放开我!我要回去找他!谢墨还在那儿!” 冰曦踉跄着喘息,语气带着急意: “谢仙不会有事。你留下只会碍手碍脚,若被那些小喽啰抓到,那他今日的阻拦岂不是白白牺牲!” 离啼宫。 谢墨被悬在半空,脚下是一面泛着血色的镜湖。数条用乌骨炼成的封印链索缠上他的手脚,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连动一下都难。 上方的高台之上,寒红色的血晶散发着阴毒的气息。血晶旁立着一人 。正是魔界至高统治者,魔尊。 “果然是你。” 魔尊的声音里满是满意,“这脉气…… 的确属于‘他’。” “三千年了。整整三千年,终于被我找到。” 谢墨始终沉默,直到听见 “三千年” 三字,才终于咬牙开口:“你是…… 魔尊。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汗水顺着他手臂的伤口流下,与血混在一起。剑虽已被夺走,但他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如寒松般不肯弯折。 魔慧立在魔尊身侧,神色阴沉地躬身行礼: “魔尊,属下失察,竟让那凡人逃脱,请魔尊降罪。” “不,你做得很好。” 魔尊挥手打断她,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谢墨,“那凡人已无用。百河剑,这具拥有逆脉之气的身体,比那凡人珍贵百倍。” 他的笑声如砂砾碾过石面,刺耳又阴冷。话音未落,一枚猩红的符印骤然从他掌心升腾,直直压向谢墨的胸口。冷意如无数把小刀,割裂谢墨的肌肤,顺着血脉透骨而入。 谢墨的血被符印牵引,化作一缕缕黑红色的丝线,缓缓流入一旁的 “血盒”—那是一方深酒色的玉匣,雕刻着繁复的魔纹。当他的血滴入匣中时,竟闪烁出难以置信的莹白光芒。 魔尊俯身,亲手揭开匣盖,用指尖蘸了一点血,送入口中。那张布满皱纹、苍老开裂的面容,竟在顷刻间焕发生机,皮下漆黑的筋脉隐隐亮起,如树根般在皮肤下交织蔓延,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充盈起来。 “没错…… 就是这种感觉。” 他闭上眼,手指微微颤抖,似在享受血脉带来的力量,“逆天的血脉…… 我终于找到了。” “魔慧,你虽失了那凡人的异血,却带来了我梦寐以求之物。” 魔尊转头看向魔慧,语气带着难得的赞许,“历来,本尊垂涎这条逆脉之血,还以为它早已绝迹,以为那不过是一场虚幻之梦。没想到今日,奇迹竟真的再现。” 魔尊愣了许久,像是在回忆尘封的过往,随后缓缓开口:“真该夸那‘他’一声,藏得可真深。原以为一切都已绝望,没想到我苦等至今,终于等到了答案。若是早些知道,我又何必受这千年折磨。” “仙界啊仙界!百河剑!谢墨!”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癫狂,“赐你这逆脉之血的人,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你竟会亲自送上门来,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 魔慧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一阵惨白,却仍恭顺地低下头,神情中似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可那低头的动作,也恰好掩去了他眼底深深的颤抖。 离啼边境的石洞中。 郑拉心神不宁,在狭小的石洞里来回踱步,像头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冰曦伸手按住他的肩:“小子,你身上有没有谢仙人的东西?给我。我能用灵力探探他现在的状况。” 郑拉一愣,连忙在身上摸索。幸好那场混战中,谢墨给他的法符还揣在怀里,他立刻掏出来递给冰曦。 法符亮起灵光,空中浮现出模糊的幻影。两人同时僵住,冰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郑拉则死死盯着幻影里的画面,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谢墨…… 他的血,在被抽走……” “冷静!” 冰曦咬牙按住他,“我们必须回去。我本以为不会走到这一步,该死……” 他顿了顿,又道:“我得先看看有没有路径能绕开离啼宫的主阵,把风险降到最小。莽撞闯进去,只会白白送死。”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郑拉几乎是咆哮出声,“等你想出路子来,他的血早被抽干了!” “你说得对,立刻出发!” 冰曦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洞外走。 一路上,两人疾行。冰曦忽然开口:“我们不能直接闯离啼宫。谢仙现在的状况,很可能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郑拉急忙追问。 “冰狱。” “冰狱?光听名字就觉得冷得要命。” 郑拉皱紧眉头,心里更沉了几分。 “那是魔界最深处的寒狱,存在了数百万年,非魔族不得入,也没人愿意去。” 冰曦的声音压得更低,“那是所有界域里最黑暗、最寒冷的囚牢,极寒之气像丝线一样,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沾到一点就会冻到骨髓里。” “也就是说,” 郑拉沉声道,“若魔尊抽完谢墨的血脉,会把他残余的气息封印在冰狱里?” “不错。” 冰曦点头,又叮嘱道:“我懂你想救他的心情,但这趟去极其危险,一旦情势不对,必须立刻撤。我答应过谢仙要带你走,可现在看来……” 他没再说下去,语气里满是无奈。 此时,离啼宫深处。 一口逆脉之血顺着魔尊的喉咙滑下,他体内断裂的经脉竟开始重新衔接,苍老的肉身迅速复苏,力量也在疯狂回归。魔尊狂笑着站起身,俯身逼近谢墨的脸,指尖寒得像冰刃:“你……” 他眯起眼,语气带着探究,“这逆脉之血…… 你和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不懂…… 你在说什么。” 谢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虚弱,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会闭上。 魔尊一怔,随即发出低低的冷笑,掌心手印骤然变换。血光翻涌间,缠在谢墨身上的锁链猛然收紧,勒得他骨骼咯咯作响。谢墨咬牙强忍,那抽髓撕心的痛几乎要将他吞噬,可他仍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脑海中闪过昔年的画面,嘴角竟微微扬起,呢喃道:“这点痛…… 算得了什么……” “你在笑?” 魔尊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诧异。 “与你无关。” 谢墨声音淡淡,却透着几分不屈。 “嘴还硬!” 魔尊被彻底激怒,挥手喝道:“把他带去冰狱!让他尝尝极寒与万毒的滋味!” 锁链再次收紧,两名魔兵上前,押着谢墨转身走向离啼深渊。魔慧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嘴角几乎听不见地喃喃:“又错了……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冰狱之中。 这里是一片幽蓝色的深渊,极寒之气升腾如雾,雾里还裹着剧毒,触碰到皮肤比烈火灼烧还要疼。魔兵们在悬崖边布下阵法,生怕一不小心踏入深渊,就被寒焰焚身。 魔尊周身黑气翻涌,背脊挺得笔直,冷声下令:“结阵护住外围。” 深渊中央,矗立着一座冰石祭台。祭台周围的幽蓝鬼火依次亮起,将台面照得森然。谢墨被放在祭台中心,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没了生气。 魔尊从袖中取出一颗漆黑的珠子 ,那是 “寂血珠”。他掐动魔诀,将刚从谢墨身上抽出的血脉之力,尽数封印进珠子里。“此物留在冰中,以防意外。” 他满意地笑了笑,将寂血珠放进祭台的阵眼之中。 就在这时,离深渊不远处的冰雾后,两道身影正悄悄潜伏着 ,正是郑拉与冰曦。 “你看清了吗?” 冰曦压低声音问。 郑拉的目光死死锁在阵眼的寂血珠上,心头翻涌着怒火与焦急,眼中燃起烈火般的光。他微微前倾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别冲动!” 冰曦一把拉住他,声音都有些发颤,“现在冲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有办法,但得你配合。” 郑拉直视着冰曦,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准备好,等下把我拉上来。” 冰曦神情一紧,追问:“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说清楚!” 嘴上虽在责问,他身后的狐尾却已悄悄伸展开,卷成绳索的形状,做好了准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郑拉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祭台。 祭台上,魔尊将手覆在谢墨的额头上,声音阴冷:“睡吧,永远不要再醒来。今日之后,你也算是为魔界复兴立下大功了。” 寒气骤然加剧,白霜顺着谢墨的发丝蔓延,发根一寸寸结冰,刺骨的寒意迅速扩散到他全身 就在此刻 郑拉猛地从冰雾中冲了出去,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坠祭台!他曾在现代精通滑冰与极限滑行,此刻借着冰面的滑力,身影掠得如闪电般迅猛,双手直直伸向那枚静卧在阵眼的寂血珠。 本章ending撒花~ [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宿命纠缠终难避,逆脉之血乍然现 , 这场错缘,究竟错在何处? 第20章 祸中有福,镜知红,求得所愿! 魔兵的怒吼声震彻冰狱,纷纷挥刀扑向郑拉。 半空之上,冰曦猛地甩动狐尾,长尾如银链般精准坠下。郑拉眼疾手快,在魔兵的刀刃即将触到衣襟前,死死攥住狐尾,整个人被吊在半空,脚下便是寒雾翻涌的深渊。 他怀中紧抱着那枚盛着谢墨血脉的寂血珠,珠子冰得刺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颤。郑拉咬牙拽了拽狐尾,正准备将寂血珠扔出阵外,却听一声震怒炸响:“住手!” 魔尊怒不可遏,猛然挥掌,一根冰锥破风而出,直刺郑拉心口! 谢墨原本僵卧在祭台中央,半身已被寒冰吞没,此刻忽觉心悸,猛地睁眼。剧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他奋力扭身,手腕挣动着想要阻拦,肩头徒劳地向前倾,可冰石祭台的吸力越发强劲,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危急关头,谢墨眼底骤然闪过一抹金光,那道光如利箭般射向郑拉方向 , 虽未完全挡下冰锥,却生生击偏了它的轨迹! 可终究慢了半拍。 冰锥虽未刺中心脏,却狠狠贯穿了郑拉的腰侧,鲜血瞬间激溅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冰层。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郑拉本能地松开狐尾,整个人直直坠落,“砰” 地砸在寒冰之上。 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郑拉却像忘了痛楚,他挣扎着爬起,一手死死按着腰侧的伤口,另一手将寂血珠紧紧按回阵眼,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砸下去 。 “该死,给我碎啊!” 他心中怒吼,每一次砸击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寂血珠应声崩裂,谢墨的血脉四散飞溅。那些血液顺着祭台的阵纹蔓延开来,像薄雾般笼罩住整个台面,随即被冰狱的极寒冻结,化作一条暗红的冰血之脉。这血脉竟倒转了阵法的流向, 朝着魔尊的灵阵反噬而去。 整座冰石祭台剧烈震动。魔尊身形一顿,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你敢……!” 他怒意滔天,杀气如潮水般席卷全场,几乎要将眼前这搅局的凡人撕碎。 方才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郑拉瘫坐在冰面上,自己也惊疑不定 ,他完全不明白,为何身体会那样准确无误地行动,仿佛每一步都被刻进了骨髓,恰好破除了这注定的死局。 而此刻,站在外围观战的魔慧,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神情复杂,似乎挣扎了许久,忽然举起冰刀,横向斩出 ,却不是劈向郑拉,而是斩向魔尊背后的一列魔兵,硬生生撕开一道逃生的空隙! “走!” 魔慧一声暴喝,眼底翻涌着愤恨与决绝。 冰曦从高处俯冲而下,不待郑拉反应,立刻甩动狐尾缠住他的腰,猛地将他拖离摇摇欲坠的冰台! 魔尊气得浑身发抖,双掌猛按向地面,十层寒冰瞬间封死所有出路,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可冰曦速度奇快,带着郑拉在冰缝中穿梭,险之又险地逃出了冰狱的核心区域。 冰石祭台缓缓闭合,彻底将谢墨吞噬。他被封印在冰层之中,冰层外透明澈,能清晰看见他的模样 ,纵有伤痕遍布,那张脸依旧宁静如玉,仿佛只是沉眠不醒,对外界的混乱毫无察觉。 “追!一个不留,全给我杀了!” 魔尊低吼出声,周身黑气滔天,迅速弥漫整座冰狱。 冰曦拖着受伤的郑拉滚下冰崖,跌进一条螺旋状的冰洞。等魔兵追到崖边时,早已不见两人的踪影。魔慧悄悄收起冰刀,趁冰台彻底闭合前,也转身隐入了冰雾之中,消失不见。 冰洞内,郑拉第一次失控地流下眼泪,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力。他胸口一阵发闷,猛地咳出一口血。忽然,他似想起什么,挣扎着伸手摸向胸口,从怀中取出一卷有些破损的卷轴, “刚才,是这个东西。” 冰曦低头看去,语气带着后怕:“方才你真把我吓得不轻,这是什么?” 郑拉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是你们和魔慧交战时,我在石缝里捡到的,像是一份古老的契约卷,或许…… 和我有关系。” 冰曦皱紧眉头,追问:“你的意思是 ,你刚才砸破寂血珠、逆转阵法的举动,都和它有关?” 郑拉点头,语气肯定:“很可能。那一刻,我胸口突然发烫,然后脑子里就清楚该怎么做了,像有人在指引我一样。” 冰曦虽觉得诡异,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只说:“那你冷静下来,打开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郑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卷轴。随着卷轴展开,一行金色的古字渐渐浮现,在昏暗的冰洞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 “锁住血脉,肉身永不灭。冰中之人虽失生机,唯‘灵容器’可开其脉。” “灵容器……” 郑拉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忽然亮起光,“我们得找一样东西,用来收回谢墨的血!” 话音刚落,卷轴上又浮现出新的字迹: “壶流灵。” “壶流灵?” 冰曦微愣,眉头紧锁,“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必须想起来。” 郑拉抓住冰曦的手臂,神情无比坚毅,“就算想不起来,我们也要去找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出谢墨。” 魔钟之音穿透冰原,轰鸣着震彻整座离啼魔界,连冰层下的深渊都似在共鸣。魔尊立于万军之前,周身黑气翻涌如浪,流失的力量已尽数回归。他以绝对的暴力与强制手段,压下了魔界迁延许久的内乱,如今整个魔界,无人再敢违逆他的命令。 离啼魔界的另一处断崖。 魔慧曾是统领慧军的魔将,如今却成了魔族全境追缉的逃犯。东躲西藏多日后,他独自立在断崖边,狂风猎猎吹乱他的发丝,眼底是化不开的幽深与寂冷,像结了冰的寒潭。 “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魔慧回身,语气冷淡,没有半分善意。 断崖后方,一个怯生生的身影缩在那里,正是邦余。他瘦削的手腕上,还留着先前被铁链锁住的红色痕迹,未完全消退。 邦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 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 魔慧发出一声冷笑,语气里满是自嘲,“那你无处可去,就跟着一个同样无处可去的人?” 邦余支支吾吾,小声应答着,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让人听不清字句。魔慧渐渐失了耐性,咬牙低喝:“还不滚?再缠着我,有一天我真疯了,会连你也一起杀掉。” 话落,他不再看邦余一眼,转身便走,背影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不容回头的决绝。 这几日,冰曦与郑拉总在暗中出入冰丝殿,试图找出能潜入冰石台的缝隙。两人一路向北,穿过一段冰封的河流,水面上漂浮着零散的浮冰,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忽然,层层浮冰之间,闪过一道晶亮的红光,在昏暗的冰原上格外显眼。 冰曦猛地停下脚步,眼眸微张,惊声道:“镜知红……” 郑拉也跟着驻足,疑惑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是它……” 冰曦话未说完,已纵身跃上浮冰,几步便掠到红光闪烁处,弯腰从水中捞起一面红玉色的镜子。镜面流光溢彩,他眼底泛起难掩的喜色,“我说过,这次潜入离啼,是为了夺一件法宝。现在,终于找到了,就是这镜知红。” 郑拉双手叉腰,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快回来,小心中计!既然是法宝,哪有这么容易就被你捡到的?” 冰曦踏冰归来,掌心托着镜知红,神情却渐渐变得复杂:“我也没想到,它居然会在这里。” “你冒险找这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郑拉追问。 冰曦指尖轻轻抚过镜面,镜中的红光渐渐收敛,一缕淡淡的血金色气息从镜中弥漫开来。顷刻间,周围残存的魔气仿佛被吸引,纷纷汇聚向镜面。紧接着,镜面上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那是位身着青玉衣裳的女子,正是宥君。 郑拉轻声唤道:“宥姐。” 冰曦点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她了。” 镜中传出一道朦胧而柔和的女声:“曦…… 你果然成功了。” 话音刚落,冰曦与郑拉的双眼同时一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宥君!” 这声 “宥君”,却不是喊镜中的影像 ,只见镜知红骤然喷出一缕白烟,烟絮散作无数细小的魂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空中聚拢、盘旋,渐渐凝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不要!” 冰曦急忙伸手抚向镜面,想要封合镜中的阵法,阻止魂光外泄。 但为时已晚,宥君的魂光已化作一道光影,径直冲入冰曦的胸口。下一秒,冰曦的脑海中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 是我,别怕。” 冰曦浑身猛然一震,那双狐狸般灵动的眼睛瞬间盈满泪光,他颤声笑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委屈与欣喜:“真的是你…… 我还没来得及…… 你竟然 ,不该现在就强行过来的,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宥君的声音在他体内响起,依旧温柔:“不是早说好了,用这法子混淆仙界的追查?你找镜知红不易,我若不快点来,等魔界发现你偷走了法宝,只会更麻烦。” “我等你等得快疯了,刚见面就凶我?” 冰曦连忙辩解:“没有、没有!” 他喜极而泣,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只能哽咽着低语:“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潜入魔界后的种种经历低声叙述一遍,气息微乱:“宥君……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还在离啼魔界,我…… 等于把你带入了险地。” 宥君柔声道:“我明白,没事的。危险本来就随时都会有,不是这件,就是那件。若我怕,当初又怎会答应你?况且,这次的事还牵涉到师兄,我也有一份责任。” “我如今只是残魂寄在你体内,就算出事,也不必承受肉身之痛,又能一直伴你左右,这样不好吗?别怕,我信你会护我周全。” 冰曦用力点头,那模样像是在跟自己确认,显得有些滑稽。一旁的郑拉终于忍不住开口:“行了啊,两位!你们要哭到什么时候?还有正事要做呢!” 冰山之巅,暗影浮动。 在那混乱与激动的光影中,远处的冰山之巅,一道人影正静静伫立。正是魔慧,他冷眸微蹙,望着冰河上的三人,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从高处缓缓落下,脚步踏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 冰曦与郑拉同时回头,只见魔慧的目光紧紧定在冰曦手中的镜知红上,却并未显露出杀意。面对两人,他一言不发,只让空气沉寂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怖。 又过了片刻,魔慧依旧没有开口,转身便走,背影依旧冷硬。 暗处,邦余战战兢兢地望着这一切,喃喃自语:“慧军又动用了‘摄魂术’……” 他轻轻摇了摇头,待魔慧的身影走远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暗处走出,慢慢靠近冰曦与郑拉。 邦余的双眼泛着真挚而恳切的光,那眼神纯粹得让人无法忽视。那一瞬间,冰曦与郑拉都为之怔住,一时忘了开口。 邦余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对着两人微微颔首,随后转身,朝着魔慧隐没在夜色中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第21章 离啼烽烟起,生死悬一线,沉睡之人可曾在等待? 战火再燃,烈焰舔舐着离啼的天穹,将半边夜空染成猩红。才平息不久的内乱,竟再度爆发,且比先前更烈。 魔慧率军反叛的消息,像惊雷般炸响整个离啼界。众人皆骇,纷纷斥其疯癫 ,先前魔尊重伤垂危,本是推翻他的天赐良机,魔慧却按兵不动;如今魔尊功力尽复,重掌魔界大权,他反倒在此时起兵,究竟是何缘由? 魔尊才以铁血手段镇压下魔界的动荡,没料想短短几日,烽烟竟又烧了起来。。 战场边缘的临时营帐内。 冰曦从前线探查归来,神色凝重地对郑拉说:“他真的起兵了。小子,事到如今,你的最终决定是?” 郑拉一怔,低头沉思片刻,低声道:“我看到的情形,大抵是这样 ” “说清楚。” 冰曦沉声道。 “魔尊生性残暴,只靠威压治理魔界,强行掌控一切,底下本就有不少人不服。” 郑拉缓缓开口,眼神逐渐坚定,“魔慧…… 或许早就心怀不满。此刻起兵虽险,却是唯一能在魔尊彻底压制诸派之前,反击的机会。” 冰曦点头:“没错,这是险棋,却也是死中求活的棋。” 郑拉抬手,掌心紧攥着一卷古契约 “魔尊夺走谢墨的血脉,让他生死未卜。就算魔慧不起兵,我们也该为谢墨报仇。如今若与魔慧联手,虽胜算渺茫,却总比我们孤军奋战要强。” 他顿了顿,补充道:“时间虽急,但只要计划顺利,说不定能达成两方共赢 。” 冰曦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板:“各取所需。” “好!那便助慧军一臂之力!这离啼的胜负,背水一战!” 离啼荒原,主战场。 魔慧立于军前,一声震令响彻战场:“今日一战,只为破暴政,护魔界!” 全军瞬间沸腾,战意如烈火般燃烧。 对面,魔尊悬浮于半空,周身魔气滔天,脚下的大地因承受不住威压而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威势如山岳压顶,让人心头发颤。 下一秒,两股磅礴的魔气轰然对撞。天地骤变,狂风呼啸,飞沙走石。魔慧率先出手,血色咒印缠绕手臂,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刚猛无匹的力道,杀意森寒刺骨; 魔尊则以绝对力量回击,两人交锋之处,山崩地裂,火焰与冰霜交织碰撞,整个战场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局势渐渐紧绷,魔慧渐露败势,被魔尊死死压制,处境危急。就在这时,冰曦与郑拉及时赶到。 “魔尊周身的毒气极重,小子,千万别吸入半分。” 冰曦叮嘱道。 郑拉皱眉,目光扫过战场:“那你有法子?不靠近他,怎么支援慧军?” “用谢仙之前给你的符咒。” 冰曦答。 “好!” 郑拉立刻应下。 “紧握符咒,随我从侧方逼近,找机会破他的魔气罩。” 冰曦话音未落,已率先掠出。 此时的魔慧已拼尽全力,身上伤口纵横,黑袍被血浸透大半。他眼神微颤,旋即一冷,猛然反身,抬手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为引,怒喝出声:“血冰长定金金慧 ,开!” 郑拉与冰曦,以及几名忠心于魔慧的魔将,立刻在后方同时发力加持。郑拉以古契为引,结合自己在现代学过的应变之策,布下奇阵; 冰曦则展开折扇,扇风化作利刃,剑气翻腾间斩倒无数魔兵;连寄魂在冰曦体内的宥君,也暗中催动灵力,铺陈出万千幻阵,扰乱敌军视线,令魔尊的手下节节败退,战局瞬间逆转。 奇异的是,郑拉手中的古契,似有灵智一般,能自动指引战机。契书上的文字虽是上古魔文,晦涩难辨,可郑拉却能一眼看懂,信手便能施展其上记载的阵法。 他本不是善战之人,此刻却宛若久经沙场的军师,布阵如神。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棋局中的险着,既狠烈又精准,招招直戳魔尊的软肋。 战势彻底反转,魔尊被层层阵法困住,行动受限,怒不可遏地嘶吼:“你们 ,用了什么邪术?区区蝼蚁!本尊今日要亲手取你们首级,让你们魂飞魄散!” 魔尊彻底暴走,周身狂焰滔天,竟生出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要引爆自身魔力,炸毁整座离啼界,将所有人一并葬在这里。 刹那间,魔慧眼中闪过决绝,猛地咬破舌尖,反手持刀,竟挥刀自斩左臂!鲜血喷涌而出:“血冰长定金金慧,显!” 血光漫天飞溅,魔慧手中的冰刀瞬间觉醒,化作一柄丈许长的血冰长枪,枪身寒气逼人。他纵身跃起,将长枪狠狠刺入魔尊胸口。 魔尊胸口轰然爆裂,黑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僵在原地,那股即将爆发的毁灭之力被强行截断。他缓缓跪倒在地,鲜血顺着枪身流淌,染红了脚下的离啼大地。 无数魔兵、魔将目睹魔尊陨落,尽皆呆立当场,战场瞬间陷入死寂。 魔尊艰难地喘息着,颤抖着伸手握住枪柄,目光怨毒地盯着魔慧,咬牙吐出最后的字句:“魔慧…… 你这…… 叛逆之徒…… 忘恩负义……” 他忽然惨笑起来,声音低沉沙哑:“哈哈…… 你的下场…… 也不会比我好…… 等着瞧吧……” 话音渐渐微弱,凄厉的笑声在荒原上回荡。最终,魔尊的身躯崩散成漫天血雾,随风而逝。 战场中央。 魔慧拔出长枪,血冰长枪瞬间重化为冰刀。他断臂处的鲜血仍在流淌,却依旧笔直地站立着,面无表情地俯瞰全场,周身的威势如山岳般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万千魔兵先是震栗,随即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参见…… 新魔尊!”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荒原上炸开,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参见 ,新魔尊!” 郑拉站在战场边缘,仰头望着终于褪去血色的天穹,轻声道:“成功了,我……” 话音顿住,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掌心那卷古契约上,语气愈发低沉:“这枚古之契约,它的力量…… 超出了想象。” 冰曦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收拾战场的魔兵,感叹道:“奇迹果然存在。郑拉,你的这枚古契,实在可怕。” 郑拉动了动唇,却没接话,眼底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色。转而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去冰狱看看谢墨,他到底是…… 还活着,还是……” 三日后,离啼魔宫大殿。 魔界的动荡已渐渐平息,阴冷的大殿之上,郑拉与冰曦被传召觐见。 魔慧坐在高座上,如今他已是新任魔尊,周身气息比从前更显威严。 殿内众魔将与魔军齐聚,鸦雀无声,只回荡着他低沉的嗓音:“你们本不属魔界,却在这场战乱中立下大功。说吧,你们想从离啼这里得到什么?” 郑拉神色肃然,抬头直视魔慧,直接问道:“谢墨…… 如今他身在何处?” 魔慧沉默片刻,抬手挥了挥。一名黑影魔兵立刻上前,双手托起一方刻满诡异符文的黑玉盒,盒身散发出的森寒气息,让殿内温度都降了几分。 “冰狱。” 魔慧语简意赅,“他的遗体,仍被封印在那里。” 空气骤然凝滞,郑拉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我想见他。” 魔慧眼神冷淡,手指微微弯曲,唇角勾起半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想见?那就随我来。” 通往冰狱的路。 这条路与从前并无二致,可这一次,郑拉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郑拉觉得这条路比任何时候都漫长、都寒彻骨髓。 魔慧走在最前方,邦余跟在后面,被锁链缠着,却不似初见时那般紧绷,只是步伐有些踉跄。 郑拉注意到,每当邦余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时,魔慧都会下意识放慢脚步 ,既不回头,也不伸手扶他,只是默默调整速度,让邦余能勉强跟上,不至于掉得太远。 很快,几人抵达冰狱深处的冰石祭台前。魔慧抬手施法,昔日魔尊设下的封印渐渐消散。 祭台中央,一块巨大的冰晶直立如壁,晶莹剔透,谢墨就静静沉眠在其中。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身上的血迹凝固成深红色,在冰层中散出淡淡的光晕。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轮廓却依旧温和,长长的睫毛上覆着一层薄霜,双目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安睡。 郑拉攥紧拳头,喉咙发紧,哽咽着唤道:“谢墨!” 声音在空旷的冰室中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和你真正结为好友啊。在这世上,我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只有你。你倒好,竟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魔慧站在后方,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抬手一挥。一滴深色的魔血从他掌心飞出,悬浮在冰晶前、与此同时,冰曦的衣襟间也透出微光,身上也浮现出一件器物 ,是 “壶流灵。” “这是什么?” 冰曦问道。 “当初你们召唤那残灵时,我就看见了。” 魔慧答。 郑拉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残灵’,你指的是宥君姐?” 冰曦若有所思:“是那‘镜知红’…… 难怪那时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原来早就留意到了。” 一直沉默的邦余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不,那镜知红,是慧君亲自暗中引导你们找到的。” “住口。” 魔慧冷声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郑拉微愣,追问:“你早有安排?” 魔慧微微挑眉:“我只是在履行与百河剑的一个约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壶流灵上,“那时,我在那残灵身上看见了此物,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忽然想到 ,这或许是唯一能救百河剑的一线机会。” “在那场与旧魔尊的大战中,我趁机吸取了一部分百河剑的逆命之血。” 魔慧的语气缓慢,字字清晰,“一直静待时机,如今我将这血封入壶流灵中,这或许就是让他醒来的唯一希望。” 郑拉的眼神骤然亮起,急切地问:“他能醒来的可能…… 大吗?” 魔慧淡淡道:“能否醒来,要看他自身的意志。”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也别抱太多期望没人能预料结果。” 众人陆续离去,只留下郑拉固执地守在冰晶之前。壶流灵悬浮在半空,幽蓝色的微光与血红色的气息交织闪烁,既透着几分阴暗,又带着一丝圣洁。 郑拉深吸一口气,心绪翻涌,脑海中不断掠过与谢墨相处的片段 ''初遇谢墨在萤火林中,那时的他冷淡又疏离。 后来相处时,郑拉偶尔戏弄被他斥责,却他总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再后来,那些毫不犹豫为自己挡下的伤害,那些藏在冷漠外表下的关心……'' “你听见了吗,谢墨?我是郑拉 ,那个你在古林里捡到的、总给你添麻烦的。” 他低声自语:“虽然你总对我疑心重重,但我知道,你一直在默默保护我。还有,虽然你常常无视我说的话,可我知道,能和你并肩同行,我真的很高兴。” “我…… 我不许你睡这么久。你若一直这样睡下去,就没人听我唠叨,也没人会摆出那张嫌弃的脸给我看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低下头,声音几乎碎裂又真实: “我…… 想你了……” 那几个字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那一刻,漫天冰雪之中,而郑拉并未察觉,封在冰层里的谢墨,那双始终紧闭的嘴唇,似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嗯,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灵识,终于感受到了那份真挚、微小,却又无比炽热的情感,正从冰层之外,一点点渗透进来。 第22章 岁华空待君归否 尘缘终有解铃时 冰狱这处地界,原是三界中数得着的苦寒之所。常年寒冽浸骨,纵是盛夏时节,也不见半分暖意,四季皆如隆冬。 倏忽间,一年光阴已过。冰狱上的积雪,厚得连往日进出的路口都全然掩埋。 可就在那山腹最深处,却始终有一道人影,执着地静坐于寒雾之中,任凭那刺骨的寒气钻入骨髓,也未曾挪动半分。 偶有冰曦仙子前来,为他带来些凡人生存所需的吃食、御寒的被褥,还有些日用器物。 冰曦见他这副模样,虽满心无奈,却也不忘打趣几句: “你一心等他归来,总也得先顾着自己的性命才是。万一哪天他醒了,你反倒先去了阎王殿,那岂不成了三界笑谈?” 郑拉听了,只是默默点头,并不多言。时光便在这般寂静中,缓缓流淌而过。 每日里,他都裹紧身上那件粗布斗篷,守在那块封存着谢墨的透明寒冰前。 他的指尖早已被寒气冻得龟裂,鲜血不时渗出。可他却用这血,在冰面上一道又一道地刻下细痕 ,一日一划,从未有过片刻遗忘。 到如今,那冰壁之上,密密麻麻的血痕已足有三百余道。 “你呢,今日已是…… 第三百七十二日了。” 他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意,混在微微颤抖的呼吸里,消散在寒雾中。 冰中的谢墨,依旧双目紧闭,身姿静得如同玉雕的人像,未有半分动静。 有时,郑拉仿佛能听见一丝微弱的心跳声,可他又不敢当真,只能自嘲是自己思念过甚,生出的幻觉。抬头望向那冰层,依旧是一片死寂,他便又垂下眼眸,苦笑着摇了摇头。 近来,三界之中,渐渐流传出不少关于他们的传闻。“自从百河剑带着那凡人混血离去后,便没了半点踪迹,听说还为了庇护那凡人,得罪了仙界。” 也有人添油加醋,说得愈发离奇:“依我看,他们二人定是情意暧昧,如今正藏在魔界,已有一年多了。” “这话当真?”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丢尽了仙界的颜面?” “说到底,也没人证实这些传闻,谁信谁就是傻子。” 起初,仙门中人并未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可日子久了,门中弟子也渐渐受了影响,人心浮动。妖界听闻这些传闻,倒是兴致勃勃,甚至有人直言 ,若是真有情意,便该随心而行,不必拘泥于界域之别。 魔族则更热衷于这般八卦,总想探得些真相,好编成话本故事,供人消遣。这世间多半的传闻,便是由人族与魔族散布开来的。有好几次,魔族中有人想悄悄潜往冰狱一探究竟,却都被魔尊下令禁止,不得靠近。 于是,众人便索性自行杜撰,将这件事当成笑谈,编得愈发离谱,说个没完没了。 …… 魔慧登基为魔尊,至今已有一年。在他的治理下,魔界比往昔仁和了许多。他让离啼魔界重新回归秩序,许多原本混乱的地方,也渐渐稳定下来。 唯有一点未曾改变,便是他对邦余的态度 ,依旧冷漠如旧,有时甚至带着几分残酷。邦余在魔界的日子,无一日得以安宁,却依旧尽心侍奉,未有半分懈怠。 …… 又是一年时光。郑拉依旧每日对着那寒冰,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说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自己捉雪兔时,反倒被自己设下的陷阱夹伤了腿;说在冰湖边钓鱼,等了半日也没见一条鱼上钩;说收集霜雪化成的露水时,不小心滑倒在冰面上;说被冰曦来调侃时,自己那窘迫又无言以对的模样……他一边说很多很多,一边忍不住笑,可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泛起酸涩,泪水险些落下。 冰狱之外,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冰雪。就在某一日,那封存着谢墨、历经万年的寒冰,忽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谢墨…… 是你吗?” 郑拉心中一惊,声音微微颤抖,伸手便要去触碰那冰层。 起初,那道裂缝细得如同发丝,几乎难以察觉;可不过片刻,裂缝便迅速蔓延开来,化作蛛网般的纹路,布满了整块寒冰。 冰层之中,谢墨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轻轻一颤。紧接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明显 ,手指微微动弹,喉结也缓缓起伏,似有了生机。 轰! 一声轻响,寒冰骤然碎裂,散落一地。 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碎冰中坠落,浑身依旧僵冷,旧日的伤口尚未痊愈,呼吸也显得沉重而微弱。 郑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扑上前去,扶住了谢墨:“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啊!” “我莫不是在做梦?” 他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疼得皱起眉头,“不,不是梦,你真的活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既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有难以掩饰的后怕。 暖意渐渐回到谢墨的身上,血脉重新开始流动,旧日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郑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在冰里冻了这么久,伤口还没愈合,流了这么多血…… 我、我这就去给你上药,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谢墨的目光依旧有些迷离,过了片刻,才缓缓认出眼前这张满是泪痕的脸。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唤道:“郑…… 拉。” 郑拉顿时破涕而笑,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嗯,是我!我在这儿!” 谢墨皱了皱眉,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停顿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郑拉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都等了一年多了,无聊得都快发霉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要走了。” 谢墨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虚弱:“辛苦你了,扶我坐起来。” “好,我这就扶你。” 这几日,离啼域对郑拉而言,早已不再陌生,反倒生出了几分家的归属感。 此刻,他正走进离啼宫的御室,亲手为谢墨熬着粥。他在宫中出出入入,魔族的小侍们早已习以为常,也都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有时还会热情地与他搭话 ,只是他们问的问题,总古怪得让人哭笑不得。 魔慧为谢墨在离啼宫中择了一处清净寝殿,专供静养。 这日,他见郑拉提着食盒离去,才独自步入殿内。目光一沉,落在端坐床侧的谢墨身上。彼时谢墨气息已稳,面色虽仍苍白,却难掩沉静气度。魔慧忽然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翻涌的思绪与力气,都凝练成一句话。 “当年之事,我未曾料到会走到这般境地。今日在此,该向你道一声歉。” 谢墨闻言,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动,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倏地涌上心头。 当年,魔慧还是魔界十一魔君之一。那一届联界大会上,其余十位魔君曾联手围攻他,唯有魔慧按兵未动。 他本就是十一魔君中最特别的一个 ,是唯,个以沉静与理智闻名的存在,长年镇守魔界边境,极少涉足权谋纷争,也从不轻易议论是非。 彼时,前任魔尊尚在其位,曾下命令,命诸魔君擒拿郑拉。只因那魔尊怀疑,这混血凡人身上潜藏的力量,能助他重铸受损的魔躯。大会结束后,众魔君便奉命行事。 魔慧本不愿助纣为虐,可他麾下藏有魔尊的眼线。那人未得他授意,擅自出手将郑拉押至他面前。若当时他不应战,反倒会落人口实,难以自圆其说。 而谢墨,正是他当时最忌惮的对手。 两人暗中以 “摄魂术” 交心识意,悄悄达成了两项协议。 其一,魔慧放郑拉先行离开,并承诺日后在魔界境内,尽己所能护他周全。 其二,便是关于 “镜知红” 。 当然,谢墨也需接受他的条件 ,成为他的盟友,共同推翻那暴虐成性的前任魔尊。 前任魔尊本就凶残嗜血,近年又因修炼逆法渐渐疯癫,行事愈发歹毒。若任其继续掌权,迟早会祸延三界众生。而他当时觊觎的核心目标,正是郑拉身上的力量。 魔慧虽为魔族,却并非作恶多端的邪徒。那双眼底藏着光,有公义,亦有克制。彼时魔界正陷内乱,权位摇摇欲坠,与其坐观其变,不如扶持一位正直者登位,以止息这场动乱。于是,谢墨便应下了相助之事。 那一战,两人故意假意相斗,只为欺瞒魔尊的耳目。谢墨更是刻意败阵,被魔慧带回离啼宫囚禁。待魔尊因修炼逆法旧力渐衰之际,他们再合谋出手,本以为胜券在握。 却没料到,谢墨的血脉,正是魔尊梦寐以求的补养之物。 局势瞬间失控,魔慧虽不愿,却还是亲手将友人推入了险境。那一刻,他欠谢墨的,早已不只是一份信任,更是一条性命。 后来的事,倒也顺理成章。魔尊重获部分力量后,便开始重整离啼魔界的势力;魔慧则趁乱举旗造反。若非当时果断起事,拖到日后,结局只会更惨。 “镜知红” 的出现,让魔慧看到了一线生机。心中的罪恶感逼着他必须行动,而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反倒成了他破茧重生的力量。 最终,在冰曦的协助下,又得宥君布阵奇才相助,再加上郑拉的阵法之识,原本的绝境竟硬生生转为天机 ,一场背水一战,终换得死地重生。 谢墨缓缓睁开眼,语气平静得像一汪深水:“算了。你做的一切,皆如约而行。我如今已无大碍,从今往后,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 魔慧闻言,淡淡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这一年,倒是委屈你了。从今往后,这魔界也可作你与郑拉的安身之地,权当是我还你当年的亏欠,略作补偿。” .... 郑拉提着刚热好的汤药回到寝殿,坐在床畔,恰好见谢墨再次睁眼。一道月光从门缝洒入,落在他那双素来冷淡的眸子里,竟添了几分柔和。郑拉鼻头一酸,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几乎说不出话。 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从殿外传来:“哈哈哈,两位倒还都齐整在这儿!一个死过一次,一个不要性命地等,如今竟能并肩坐着说话,真是稀奇!” 这声音熟悉至极 , 话音未落,冰曦已一脚踹开殿门,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宥君的魂影也跟着飘进来,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语气带着嗔怪:“疼疼疼!宥妹,手下留情!有你这么探病的吗?” 宥君翻了个白眼,手上力道却没松:“这就是你探病的态度?这臭脾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冰曦咧嘴一笑,忙讨饶:“这不是太高兴了嘛!谢仙死里逃生,这么大的事,不来热闹一番岂不可惜?”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颗饱满的仙桃,朝谢墨扔了过去,“来,宥妹刚从仙界偷来的,补补元气。总让个凡人照顾你,也不合适,传出去丢你们仙门的脸。” 郑拉听了,差点被自己的气息噎着,不服气地反驳:“你说什么?我照顾他又不嫌累,他自己也没意见,用得着你管?倒是有些人 ,为了惦记某件宝物,还冒死去偷镜知红呢!” 宥君被这话点破心事,脸颊顿时一红,抬手就抡拳给了冰曦一记。 冰曦揉着胳膊,却依旧笑嘻嘻的:“行啊小子,一年内而已,翅膀硬了,倒是学会跟我斗嘴了?” 寝殿内的气氛,瞬间被这打闹声烘得轻快起来。笑声与闲谈交织在一起,融进这久违的宁静夜色里,一点点化开了过去一年的孤寂与寒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岁华空待君归否 尘缘终有解铃时 第23章 瓜如郎轻犯薄面仙 稚心未谙尘世事 夜幕如墨,缓缓覆住离啼魔界的疆域,郑拉与谢墨并肩走出离啼宫,往那处闻名的萤火虫林而去。 往日里,这林子不过是星星点点的萤光缀在林间,今夜却格外不同,万千流萤齐飞,光辉铺满整片林地,宛如将漫天星辰揉碎了洒落在人间。 郑拉懒懒地倚着一棵古木,指尖逗弄着停在衣袖上的萤火虫,笑着开口:“你欠我整整一年的时光,打算怎么跟我算账? 谢墨侧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却又盛着化不开的柔和,轻声回道:“还没想好。” 郑拉闻言一怔,沉默了片刻,随即弯起唇角,眼底满是狡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答。所以啊,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带我去凡间游一趟吧,我想看看这世上更多好看的景致。” 萤光在两人周身流转,明灭间,连吹过林间的风都似染上了温柔,轻轻拂过衣袂。谢墨微微侧首,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郑拉的身影,只轻声应了一个字:“好。” 郑拉满意地点头,可转念间又忽地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 谢墨的语气依旧淡然,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 郑拉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将心底积压许久的疑惑, 讲出,从离破镜照出三道身影,到众人说他是三界混血,再到古契带来的种种异状, 最后才缓缓总结:“…… 也就是说,我不是仙,也不是魔,更不是妖。我…… 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属于原来的那个世界。那边我有亲人,就是…… 还没娶妻而已。” 说到 “娶妻” 二字,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神态便不自然,一发现就立刻顿了顿接着道:“总之一切都挺好的…… 可能跟某个古老的契约有关,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传到这里来了…… 你看,我就是从石缝里捡到的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那卷古契约,细细讲述着它带来的种种奇异遭遇。 听着听着,谢墨心中似有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语气也添了几分郑重:“郑拉,若你真想弄明白身世之谜,若你真信我,便随我去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郑拉立刻笑了,眼睛亮得像萤光:“当然信你。” 谢墨微微点头,补充道:“我们先去弄清此事,解开你心中所有疑结,之后再带你游历人间,看遍凡间风光。” 郑拉的笑意柔了几分,连忙摆手:“不急不急,等你身体彻底好些再说。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就是随口提提。” 谢墨却没松口,认真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黄绮梦海。” 恰在此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冰曦与寄魂在他体内的宥君正巧路过。冰曦听到 “黄绮梦海”,忍不住插话:“黄绮?你们要去那里?” 宥君的声音从冰曦体内传出,带着几分凝重:“黄绮梦海可不简单。那不是普通的海域,而是一扇‘记忆之门’,一座看着优雅,实则凶险万分的迷阵。阵中会映照出人的恐惧与深埋的记忆,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幻境里。据说那里还藏着关于古墓界的秘密,牵连着某个失落的家族,甚至是一整个覆灭的王朝。” 郑拉听得瞠目结舌,下意识道:“啊?竟然这么复杂?” 冰曦拍了拍胸脯,笑道:“所以那里极其危险,单凭你们两个可不行。若你们真要去,我们就一同前往,多个人多份照应。” 郑拉心里暗诽:“明明是想多管闲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嘴上却笑着应道:“有这样的同游多好啊!咱们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交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这么定了!” 几人一拍即合,遂决定尽快离开魔界 ,去追寻古约的线索,踏入黄绮梦海的深处,解开郑拉的身世之谜。 “郑拉,郑拉 …” 谢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轻轻拍着他的肩。郑拉猛地回神,有些茫然:“没事,刚才有点恍惚,好像走神了。” 谢墨皱起眉,语气多了几分警惕:“嗯,小心点,刚才阵中有异变,冰曦他们已经被幻境隔开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 黄绮梦海在眼前铺展开来,如一匹无边无际的绸缎,前路之上,还覆满了形态奇异的果实。两人走了许久,原本湿润的空气渐渐变得干涩寒冷,周遭也愈发幽暗。 郑拉脚步轻缓,喉咙干得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路旁一簇簇晶莹欲滴的果子吸引。谢墨走在前方领路,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 入梦海前,郑拉就随身带了个小布袋子,一路走一路捡些看似有用的东西,一会儿是奇特的石子,一会儿是不知名的药草,忙得不亦乐乎。 谢墨起初没在意,后来见他蹲在地上扒拉个不停,实在觉得好笑,叮嘱道:“药草可以采,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知名来的东西就别摸了。” 郑拉却不依,直起身反驳:“不是啊,万一捡到宝贝呢?这可是某个王族的古墓界诶,带点纪念品回去也不错。要是以后去人间玩没钱花,还能卖点换银子,多实在。” 谢墨被他说得没了脾气,无奈道:“那就随你高兴,不过要是袋子太重,就给我拿。” 郑拉挥挥手,满不在乎:“还好还好,不重。” 说着又四处张望,正好莫名其妙看见不远处一株藤蔓缠绕着古树,藤上结着一串翠绿发光的梦果。 心里虽有几分不安,可喉咙实在干得难受,他暗自想:还没查明真相就渴死在这儿,那也太丢人了。有饭吃、有水喝才有力气探路,先解决眼前的要紧事再说。 这般想着,郑拉自然伸手摘下一枚熟透的梦瓜。那瓜皮呈青绿色,果肉却是暖黄色,透亮得像裹了层蜜,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谢墨忽觉身后的脚步声停了,连忙回头,刚看清郑拉手中的梦瓜,眉心猛地一拧,急声阻止:“别吃 ,那是…” 话音未落,已经太迟。郑拉已经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的瞬间,眼前的世界倏然变换,不再是幽暗的梦海,而是一条熟悉的小巷,小巷两旁种着斜斜的椰树,风里飘着晒布的清香,不远处的河边传来船橹划水的喧哗,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吟唱旧时的歌谣。 时不时仿佛连续田埂间有孩童奔跑的身影,邻家饭摊飘出热气,带着饭菜的香气,旧校舍的屋檐下,还残留着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一切都熟悉得让他心头发暖老家果园镇的模样,正是从未离开过属于自己世界的感觉。 顺着记忆里的流光,郑拉一路朝着熟悉的方向狂奔,像是从前放学归家那般,兴冲冲地朝着院落里喊:“妈,我回来了啊!” 母亲正在堤岸下洗衣,听见儿子的声音,当即欢喜地放下手中的木槌,快步往大屋里跑,嘴上却带着半分嗔怪半分笑意: “我这好儿子哟,如今成了郑大人,念了书就把老娘给忘了?都多长时间了啊,才肯回来看看老娘一趟。” 话里虽有埋怨,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疼爱,她拉着郑拉的手往院里带: “院子里正好养着几只又肥又大的鸡,你去捉一只来。你老祖宗近来瘦了不少,得好好补补身子。” 郑拉笑着点头,眼底满是暖意,哄哄的说:“是啊妈,好久没回来了,我也想你,想你…很很呀。” “听你的,那我这就立刻去捉,顺便看看院子里的果树长咋样了。哈哈…” 话音刚落,他眼中的景象便开始闪烁变换 ,黄绮梦海的幽暗彻底褪去,整个幻境都成了他记忆里的故乡。他忽然朝着不远处的谢墨奔去,嘴里还嘟囔着: “这只母鸡,给我站住…… 再跑,今晚你也得上桌变作白斩鸡,别跟我较劲啊!” 说着,他伸手一把抓住谢墨的衣袖,动作竟与往日在乡下追鸡时一模一样,莽撞又急切。 谢墨被他抓得一愣,浑身瞬间僵住,语气低沉而警惕:“郑拉,你怎么了?” 此时,梦瓜的药效已彻底让郑拉失了神智,只凭着幻境里的本能行动。他不受控制地凑近谢墨,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竟不假思索地在他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像在尝一块甘甜的果肉似的,还咂了咂嘴。随后又歪着头,目光落在谢墨的衣襟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 “洗鸭毛…… 要这样扯……” “嗤 ..... 嗤嗤 ” 不过瞬息间,谢墨的道袍虽未被撕裂,却被他扯得皱皱巴巴,衣襟都歪了大半。谢墨慌忙伸手稳住他,急声追问: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别乱动!” 可郑拉哪里听得进去,依旧不肯放手。他的手指灵活地在谢墨衣襟上轻滑,惹得谢墨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已来不及 , 郑拉的指尖勾住了他的腰带,轻轻一扯,竟将那半幅腰带扯松了,嘴里还喃喃自语: “这季节收成真好,瞧瞧,一个个都鼓鼓的,圆滚滚的……” 说着,他的双手还在谢墨胸前胡乱揉捏,像是在摸刚收获的粮袋,片刻后又改成挠背的动作,嘴里还带着小声的抱怨: “妈偏疼那只猫,还让我哄它哈…… 还不如去打谷子更有意义呢,省心多了。” “清醒一点!” 谢墨一次次想推开他,可郑拉却像被胶水粘住似的,死死贴着他不肯松手,有时还会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拂过谢墨的颈侧,呢喃道:“…… 乖,让我抱一下。” 那句呢喃伴着炙热的气息,轻轻扫过肌肤,令谢墨瞬间一阵惊乱。他只觉胸口又闷又热,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发痒,刹那间竟不知该推开还是该任由他抱着。 他平日剑法凌厉,可断万物,此刻却被郑拉这无意识的举动彻底困住,连指尖都有些发僵。 幻境流转得愈发快了。郑拉索性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谢墨的腰,将脸埋在对方的肩头,声音里满是混杂着喜悦的哽咽: “…… 小象啊,我回来了。你的毛干多了啊?不过怎么胖了这么多,我上学还没多久,回来就快抱不动你了……” “啊啊 …别别黏着呢…我好痒好痒啊哈…” “哈哈哈...” “求求,好了好了,爱你…最爱你…这样行了吗???…就饶我一命吧……” “……” 那 “小象”,原是他乡下邻居家养的一条黄狗,是郑拉年少时最亲近的伙伴。 那温软的声音像羽毛似的,轻轻搔在谢墨心上,让他浑身又是一颤,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低声追问:“小象是谁?” 他活过漫长岁月,见过三界无数的痴恋与依附,却从未体验过这般被另一个生灵全然依赖的感觉,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撼动,让他连推拒的力气都弱了几分。 谢墨抬手,轻轻按在郑拉的肩头,终究还是想将他推开。可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他才忽然发现,如今的郑拉似乎比一年前高了些,那一年他被封在寒冰中,记忆里的郑拉还像株嫩竹般瘦小,如今这般贴近,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仿佛错过了对方悄然成长的时光。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枚被丢弃的梦瓜,眼神骤然一凛,低声吐出:“瓜如郎。”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郑拉这番怪异举动的根源 ,那梦瓜原是 “瓜如郎” 所化,带着极强的惑心之力,专能唤醒人心底最深的思念与依恋,将幻境织成最诱人的温柔乡。 他想推开郑拉,可对方的触碰里没有半分淫念,只有对旧日生活的本能亲近,是他心底失落已久,最纯粹的温柔。 可这恰恰是 “瓜如郎” 最可怖之处 , 以甜蜜之幻引人沉沦,让人在温柔里彻底迷失,再难分清现实与幻境。谢墨看着怀中全然失智的郑拉,面上终于隐现几分慌乱:“…… 莫无礼,住手。” 可这话,郑拉终究是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瓜如郎轻犯薄面仙 稚心未谙尘世事 第24章 仙颜窘迫瓜郎惑 新途忽遇同行人 郑拉仍旧紧紧抱着谢墨,脑袋像小猫似的在他肩窝轻轻蹭动,像极了寻得依靠的幼兽。谢墨暗暗攥紧衣中长剑的剑柄,强行按捺住翻涌的心绪,耐着性子等待他清醒过来。他先稳住呼吸,声音放得柔缓,几乎要融进周围的幻境里:“郑拉…… 醒一醒。” 可 “瓜如郎” 的惑术仍在郑拉体内翻腾,他根本听不进半句劝,只一味缠着谢墨 , 一会儿伸手抓他的头发,一会儿在他背上乱摸乱蹭,迷迷糊糊间,竟凑过脸,在谢墨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若晨露的吻。 谢墨当场怔住,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僵硬,双眼圆睁,连呼吸都似停滞了一瞬。他来不及反应,更谈不上应对 , 真正让他心神震颤的,并非这突如其来的冒犯,而是唇瓣相触时,那股骤然撞进心口的悸动。 他下意识退开一步,一半是出于多年恪守的戒律,一半是因为胸腔里的心跳已失控般乱撞,几乎要跳出喉咙。“你…… 放肆。” 那声责备轻得像句自语,毫无威慑力。他本就面色清冷,此刻更是血色尽褪,连耳尖都烧得发烫,偏偏又无法掩饰那份窘迫。 谢墨终究不愿以蛮力制住他,只想着以柔化之,静静等候 “瓜如郎” 的药效消散,等郑拉清醒后再做计较。他甚至暗暗安慰自己 , 郑拉此刻的举动,权当是同门间切磋交手,许多时候拳脚相加也在所难免,不必太过介怀。 谢墨素来行事谨慎,凡事都以 “不伤人” 为先,却万万没料到,这一回的 “出手” 竟如此出格,让他防不胜防。 他实在忍无可忍,在慌乱中轻轻推开郑拉。郑拉没站稳,“砰” 地摔了个结实,重重跌坐在地上。本该觉得疼,却依旧仰起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依恋与委屈:“我的冰淇淋……” 谢墨连忙背过身,只觉得无地自容,低声喃喃:“方才…… 实在非礼……” 郑拉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过去:“不行,我要吃冰淇淋,还给我,别跑啊!” 谢墨哪里敢再给他靠近的机会,转身就往前疾行。连脚踩在地上都觉得麻木,心口的慌乱还没平复,耳尖的热度也迟迟不退。虽然刻意不让郑拉追上,但他仍留意控制着距离,不让对方落得太远,以便万一有危险,能随时出手相救。 奔逃间,谢墨忽然忆起一件关于 “瓜如郎” 的旧事 , 除了等药效自行消散,还有一种办法能迅速解除它的迷咒。 相传,这种奇瓜是很久以前,某村一位女子的丈夫亲手培育的。那位丈夫因妻子酷爱甜食,便在庭院里遍植此瓜,悉心照料。可不久战乱爆发,他被强行征召入伍,从此杳无音讯,再未归来。妻子日日思念丈夫,每次看到院中瓜藤,都会对着瓜落泪。 后来每次吃这瓜,都像能在幻境中与丈夫相见,悲念日复一日加深。她终其一生,都只以瓜为伴,视瓜如夫,最后因思念郁结而亡。她的执念化为诅咒,缠在此瓜之上,使它成了黄绮梦海中最易引人沉沦的幻境之源。 后世便称此瓜为 “瓜如郎”, 象征着那女子至死不灭的思恋。 谢墨一边快步前行,一边心头乱作一团。回想方才郑拉抓着他不放的模样,若再被他逮住,自己怕是真要当场失控,连仅存的理智都保不住…… 思绪越乱,脚下的步子越急。终于,在郑拉快要追上的瞬间,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力喊出了两个字:“相公!” 话一出口,他便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但这方法竟真的有效。 不过几息之间,周遭的幻境剧烈震荡,眼前的景象如铜镜被敲碎般层层碎裂。 郑拉的步伐渐渐放缓,眼神也慢慢恢复了焦距。他迷惑地环顾四周,又看看不远处背对着他的谢墨,声音带着一丝刚清醒的怯意:“怎么了?我…… 我刚刚为什么要追你啊,谢墨?” 听出他语气清明,不再是之前的迷迷糊糊,谢墨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一块巨石上,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没什么。只是以后,别再乱吃东西了。若想吃什么,先问我一声。” 郑拉抿了抿嘴,神情还有些恍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不知为何,脸颊竟莫名发烫:“那果子真的很甜啊,味道像我家乡的黄金瓜,好吃得不得了!” 谢墨仍有余悸,身子微微一僵。他连忙转开视线,死死盯着旁边的树丛,仿佛要从枝叶间找出个地洞钻进去,避开郑拉的目光。 郑拉没察觉他的异样,却天生敏锐,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欸,你说…… 我怎么脸这么烫啊?是这地方太干了,还是那果子有问题,所以你才特意提醒我?” 谢墨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含糊地应道:“…… 都有。” 走了没多久,两人终于与冰曦一行重新会合。 郑拉见到他们,当即眉开眼笑,可目光一扫两人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们俩怎么这副惨样?咱们才分开没多久吧,这是遭了什么罪?” 冰曦与寄魂的宥君此刻确实狼狈不堪 ,衣衫破了好几个口子,沾满了泥土,神色疲惫得像风中残叶。问明缘由才知,两人方才误入 “包子石城”,与守城的石怪恶战一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脱离险境。宥君脸色发青,显然灵力已耗得七七八八;冰曦虽还能勉强咧嘴笑,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腰间的竹扇也裂了一角。 冰曦揉着胳膊抱怨:“累死我了,怎么倒霉的总是我们俩啊?谢仙跟你这边倒好,谢仙与你这边倒是风平浪静。” 郑拉耸耸肩,一脸轻松:除了有点热,其他都挺好。” 一旁的谢墨闻言,面色忽地一红,忙偏过头,一句话也不答。耳根的热度还没彻底褪去。 宥君勉强挤出笑容,打圆场道:“大家都没事就好。想来这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郑公子没有半点灵力,若真掉进石城,安全可就难说了。” 刚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地底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山石应声翻滚,连周围的树叶都在剧烈颤抖。黄绮梦海的天空顷刻变得阴暗,紧接着,一头怪物从大地的草丛间钻了出来 ,它半兽半绸,獠牙漆黑如墨,双眼亮得像炭火,皮鳞粗糙得像老树皮,嘴角还不断滴落着粘稠的黑色粘液,看着骇人生畏。 宥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 谢墨立刻站到众人最前方,神情极度专注,浑身灵力已蓄势待发。 “甲液黑犀” 扬爪扑来,谢墨手腕一转,百河剑凝出一道巨大的灵盾,将众人牢牢护在身后,挡下飞溅的石屑。怪爪重重击在灵盾之上,爆发出一声干脆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痛。 “师兄,这怪物交给我来牵制!” 宥君高声喊道,立刻按手于地,指尖灵力流转,迅速布下一道护阵。谢墨趁势将灵盾化为攻势,长剑连斩,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逼怪物要害。怪兽痛得嘶嚎出声,周围的地面应声崩裂,泥土不断塌陷。两波攻势夹击之下,“甲液黑犀” 终于支撑不住,化作一滩黏稠的黑浆,看似已经殒命。 郑拉伸着脖子探头看了看:“这是打赢了吗?” 谢墨却依旧紧绷着眉眼,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比刚才更重了几分。 果然,下一秒,从上方的云层中,忽然有一头形貌几乎一致的 “甲液黑犀” 俯冲而下,利爪如锋利的长矛,直刺谢墨的后心。 谢墨早有防备,立刻提起长剑欲转身反击,可就在这时,草丛中忽然射出一道银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谢墨下意识后退一步,沉声喝问:“谁?” 银影稳稳落在地上,恰好挡在谢墨身前。只听 “弓弦一震” 的轻响,一支利箭破风而出,精准地贯穿了怪物的心口。 怪兽惨叫一声,重重坠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突然出现的人影:“发生什么了?这人是从哪来的?” 来者侧过半边脸,轮廓清冷分明,目光坚毅,神色庄重,身形却略显单薄。风吹过,他的衣角轻轻扬起,抬眼望向谢墨时,神情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气息平稳,声音淡淡:“冒犯了,这头怪物,本就该由我亲手除去。” 郑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只在心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不妙啊,照以前看的仙侠剧套路,这种突然出手相助的角色,多半不简单 ,要么是深藏不露的侠义英雄,要么就是别有目的的人。可这又不是演戏,偏偏这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有点琢磨不透。 谢墨还未来得及作答,侧腹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方才殒命的 “甲液黑犀” 临死前,竟甩动尾巴,一根毒针破风而来,直取他心口。 “当心!” 谢墨下意识推开来人,自己则侧身避让。可来人反应同样极快,反手将谢墨往回一推,结果那根毒针,径直扎进了他的手臂。 谢墨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你 ” 郑拉在一旁急得大喊:“你们俩是商量好了轮流挨刺吗!” 来人却神色平静,语气无波无澜::“无妨。”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割开被毒针刺中的伤口,挤出黑色的毒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此时,宥君与冰曦也连忙上前支援 ,两人脸色依旧苍白,却不敢有半点怠慢。宥君强撑着耗尽的灵力,继续画阵,符线如绽放的纸花,将周围的危险气息隔绝在外;冰曦展开折扇,全力催动灵力,掀起阵阵风浪。阵风与灵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气牢,将可能残留的怪物余孽困在其中。 谢墨走到那人身旁,伸手扶住他,指尖灵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为其止血,语气中仍带着一丝警惕:“敢问阁下尊名?” 来人答道:“微印。” “微印,” 谢墨追问,“你为何要帮我们?” 微印没有半分迟疑,语气坦诚:“我本是被这‘甲液黑犀’掳来此地的。你看。” 他说着,卷起另一只袖子,臂上布满了细密的凹痕,是被怪物折磨所致,“背上也是。” 原来,这 “甲液黑犀” 本有两只,一在天上盘旋,一在地下潜伏。先前谢墨斩死的地底那只,临死前恰好将被它吞入体内的微印吐了出来, 微印才得以逃脱,恰好撞见第二只怪物袭击众人。 “你看,我被它折磨成这副模样,若不亲手杀了它,实在难平心恨。” 微印语气平静,却难掩眼底的恨意,“我被怪物吞噬,本已绝望,是你杀了地底那只,救了我一命。如今你有危险,我理当出手相助。”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阵发黑,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谢墨立刻察觉不对,低声道:“…… 是毒素扩散得太快了。” 他转头朝郑拉喊道:“郑拉,过来!” 郑拉忙应声跑过来:“干嘛?” 谢墨的目光落在他随身的草药袋上:“你懂包扎之术,先前用的那些草药里,可有能解毒的?” 郑拉一愣,想起之前替谢墨处理伤口时,效果颇佳,此刻被点名,心里竟生出几分得意:“这伤跟你之前的可不一样,还带毒呢!不过你放心,我尽力试试,总能找出能缓解的草药。” “先把他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谢墨叮嘱道。 微印勉强睁开眼,望向郑拉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道:“麻烦你了。” 郑拉咧嘴一笑,拿起草药袋蹲下身:“材料简陋了点,先凑合着用,能保住命再说。” 随着郑拉开始摆弄草药,空气中紧绷的紧张气息,终于渐渐散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仙颜窘迫瓜郎惑 新途忽遇同行人 第25章 无形牵魂 三生三角意难参 一场风波暂歇,众人继续往黄绮梦海深处行去。郑拉与谢墨并肩走在最前,他总爱找些趣事逗谢墨,说说笑笑间满是鲜活;谢墨虽话少,却也会偶尔点头,用几句淡语回应,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中间是宥君与冰曦,两人神色颇为轻松,不时低声交谈几句。走在最后的,是新加入的微印,他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郑拉与谢墨的身影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般行了一天一夜,沿途幻境波光摇曳,景致似梦似真,让人恍惚。忽然,冰曦停下脚步,脸上的轻松褪去,多了几分不安。他回头看向身旁的宥君,语气柔缓:“宥妹,若是觉得身子不妥,咱们便先歇一歇。” 宥君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明明…… 灵力已几乎完全恢复。只是……” 话说到一半,却又欲言又止。 “只是怎样?” 冰曦追问,心头的不安更甚。 他话音刚落,宥君的步伐猛地一顿,脚下发虚,像失了魂的梦游之人,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连呼吸都弱了几分。冰曦连忙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宥君的身体便猛地一颤,继而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目缓缓阖上,像是陷入了沉睡。 冰曦当即跪倒在地,一手扶住宥君,另一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试图探入灵力查看,却只觉她体内的魂息紊乱不堪,他咬牙低语:“可恶…… !”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微印与郑拉不明所以,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变故;谢墨却似瞬间察觉出了什么,眉心紧紧锁起,神色愈发凝重。 果然,没过多久,高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古钟震荡,穿透幻境的阻隔,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仙子宥君,归来!” 话音落下,一道细微的白光自远处的云层中汇聚而来,如银线般直指宥君的眉心,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谢墨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一字一句道:“ 是无形牵魂术。” 被光痕触及的瞬间,宥君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蒙地站起身。她唇瓣轻轻颤动,似在对冰曦说着什么,可声音却像被虚空吞噬,连近在咫尺的冰曦都听不真切。 冰曦的神情骤然剧变,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他对着高空怒喝:“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这些仙界长老…… 可恶、实在可恶!” 他紧紧握住宥君的手,可那只手却渐渐变得如雾似烟,指尖刚触到,便消散了几分,再也握不紧。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容违逆的命令:“弟子宥君,速归仙门,不得延误!” 顷刻间,一股强横的仙力自天际倾泻而下,硬生生划破黄绮梦海的空间,开出一道狭长的裂缝。裂缝中透出耀眼的白光,精准地锁定了宥君的魂息。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冰曦身上,唇形微动,依稀能辨认出她想说的话 “你…… 别担心。”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轻得像一片柳叶,被那道白光卷起,朝着裂缝的方向飞去,转眼间便要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这才明白,宥君这数年跟随冰曦同行,不过是一缕分魂罢了,她的本体始终留在仙界,自联界大会结束后,便因私离仙门被禁足反省。谁也没料到,此刻仙界竟察觉了她分魂在外的异常,不惜动用 “无形牵魂术”,强行将分魂召回本体。 “不要!宥妹,别走 !” 冰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猛地展开木折扇,拼尽体内残余的灵力,试图以狂风封堵那道空间裂缝,可他的法力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大半,风刃撞上裂缝,只泛起一圈涟漪,根本无济于事。 郑拉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深知自己只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根本插不上手。他想起当初冰曦为了见宥君,冒死偷出知红镜引魂的模样,如今亲眼看见仙界强行牵魂,将两人再次分开,心中酸涩难言。 他转头望向谢墨,眼神里满是询问,似在问是否有办法阻止。可谢墨眼中的无奈,已然给出了答案 ,这是仙界秘术,他再熟悉不过,根本无法阻止。况且宥君此刻只是一缕分魂,若强行干涉,只会让她魂息紊乱,最终魂飞魄散的风险更大。 相识至今,郑拉还是第一次听见冰曦骂出声来:“我操…… 该死的仙门规矩!我、我要追上去!去和喜天界,我要把宥妹带回来!” 他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空气中,残余的灵力随着他的动作迸散开来,像破碎的星光,转瞬即逝。 短暂的失神后,冰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他转向众人,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要去一趟和喜天界,找那些长老要个说法。不知要走多久,但你们若遇急事,可设法用传心符传讯 ,我一定会回来。”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近乎心碎。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向空间裂缝消失的方向,低声咬道:“该死的,又玩这套隐瞒的把戏!那些仙门老家伙,一个个装得高高在上,却连一点人情都不讲!宥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冰曦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与他们势不两立!” 话虽强硬,他泛红的眼眶却暴露了心底的脆弱。 不过眨眼之间,局势便陡生变故刚刚重逢不久的众人,再次被迫分离。 乱象平息后,微印倚着一块青石,目光静静扫过众人,忽然开口打破沉默:“原来诸位道友来历都不凡,自见面以来我一直未好贸然相问,实在好奇,诸位究竟是什么身份?” 说完,他低头轻笑一声,又接着补充:“是我失礼了,该先自报家门才是。我修道于平心山,如今奉师门之命下山历练,能在此地结识诸位道友,实乃幸事。” 谢墨闻言,眉梢微微一挑,重复了一遍:“平心山。” 微印笑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对故土的推崇:“正是。那处山川秀丽,云岚叠翠,山下民风也淳朴得很。几位仙友可曾到访过?” 郑拉率先摇头:“从未去过。” 微印温声道:“若是日后有缘造访平心山,贵客登门,我定当盛情款待,让诸位尝尝山中的清茶与野果。” 谢墨却淡淡略过他的邀约,只简短地报上姓名:“可称我为谢墨。” 微印当即直起身,不再倚着青石,略显惊讶地往前迈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谢墨 , 莫非便是持有百河剑的谢仙?” 他上下打量了谢墨一番,眼中满是赞叹,不住感叹:“端方若玉,周身温润清明,果然气度不凡,与传闻中一模一样。” “今日一见,才知百闻不如一见。” “我微印修行尚浅,不过一介凡修,当年三界大会未能亲临,只闻谢仙之名,未睹真容。如今得见百河剑主人、三界敬仰之人,实乃三生有幸。” 谢墨神色淡然,语气平淡:“过誉了。皆是同修之人,无须分什么高下。” 微印笑着应和:“谢仙太过谦虚,我不过是凡界修士,与您相差甚远。” 谢墨未再回应,一旁的郑拉却始终觉得不对劲 ,这微印言辞虽恭敬,语气里却透着几分不真切。明明先前他一箭之威,险些直接重创 “甲液黑犀”,纵使尚未得道成仙,也该是凡界中赫赫有名的修士,绝非他口中那般 “修行尚浅”。而且他口称 “敬仰”,眼神却不够诚恳,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 见两人对话告一段落,郑拉也主动开口自我介绍:“我叫郑拉。” 微印看向他,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这个名字,我早知道了。” 郑拉皱眉,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你认识我?” 微印点头,语气笃定:“当然。若这位是百河剑谢墨,那与他同行的,不就是那位身负特殊血脉的凡人混血吗?” “看你的反应,似乎还不知道?如今三界关于你们的传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郑拉彻底愣住,追问:“传言?什么传言?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微印却摆了摆手,故意卖起关子:“这个嘛,等我们能顺利离开黄绮梦海,你再自己去打听,会更清楚些。” 郑拉有些不耐,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你直接说给我听又如何?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三界都传?” 微印依旧笑着,不肯松口:“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议论。眼下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处更重要,不是吗?” 郑拉心里暗道:遮遮掩掩不肯说,也罢,反正迟早都会知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他便不再追问,只淡淡道:“我们此行并非为了找出路,看样子,咱们或许并非完全同路。” 微印却话锋一转,提起了关键:“据我所知,自从脱离那‘甲液黑犀’的妖腹后,这黄绮梦海便格外古怪。若按古籍所载,咱们此刻所处的,或许正是真正的‘黄绮梦海’核心区域。” 郑拉心中一动,顺势试探:“不错…… 若这里真的是黄绮梦海,那典籍中可曾记载过出路?你对这里到底知道多少?” 微印点头,缓缓道来:“黄绮梦海只有一处真正的正道,但有时会因灵力波动生出幻境支流。那些支流虽为幻境,却能对人造成真实伤害。若是不慎被幻境分散,只需沿着眼前的路一直直行,最终总会再次相聚。而出口,就在梦海的最尽头。 郑拉暗自思忖:这倒与当初冰曦和宥君被幻境隔开的情形相符,看来他说的并非假话。 微印又补充道:“我也曾读过关于黄绮梦海深处藏有古墓界的传说,据说那墓界与某个失落的王朝有关,故事很是有趣。” 听到 “古墓界” 三个字,郑拉心中微微震动,连忙追问:“你也知道那古墓界?” 微印刚要开口回应:“知道,那是 ” 可话未说完,便被谢墨淡声打断:“时候不早了,既然暂时同路,便先出发吧。” 郑拉闻言,也不再与微印继续闲聊,只点头应道:“好,走吧。” 大家来冒个头嘛~O(n_n)O 超期待你们哒~ 对了,下一章甜咸交织超带感,先给配角道 个歉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无形牵魂 三生三角意难参 第26章 何必将心碾作碎 初吻一场两魂摧 和喜天界的大殿内,寒气森森,如浸冰潭。众仙弟子垂首静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无人敢轻易言语。宥君立于几位长老面前,指尖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殿中一位白须长老率先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宥仙的义弟,今年也该满十五了吧。” 宥君闻言一愣,心头一跳,连忙问道:“长老此言,究竟何意?” 那长老神色从容,缓缓道:“那孩子筋骨奇佳,灵根澄澈,本是飞升仙界的好胚子。若悉心栽培,日后定能为仙界效力。” 宥君瞬间明白他的意图,急切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求:“不行!此事从头到尾皆因我而起,与他无关!诸位长老要罚便罚我一人,万莫牵连旁人!” 长老脸色骤然一冷,语气也重了几分:“处罚?你可知该如何处罚?仙界规矩森严,严禁仙族与魔族, 妖族私相往来。先前念你初犯,只予禁足之惩,已是从轻发落。如今你却明知故犯,偷偷游走凡魔两界一年有余,此事若传出去,仙门颜面何在?” 他话锋一转,句句紧逼: “若宥仙当真不惧天规惩戒,又何必怕至亲之人受牵连?” 宥君垂首,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苦涩,声音低哑:“宥君知错,千错万错皆由我一人而起,愿独承所有惩戒,只求长老放过我义弟。” 长老微微点头,缓缓道出惩戒:“好。其一,你知错仍犯,按仙界律例,当禁闭思过三载,于自和殿中闭门忏省,不得外出。” 宥君恭声应道:“弟子遵命。” 长老又道:“其二,你需斩断与妖族的一切嫌隙,再无瓜葛。” “饮下忘情柔药,抹去那段不该有的孽缘,从此两不相欠。” “忘情柔药” 四字入耳,宥君身形猛地一僵,嘴唇微微颤抖,恐惧与抗拒在她脸上交织,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长老目光凌厉如刀,逼视着她:“不愿意?” “你身为仙族之女,当知仙妖殊途!你可知你这般所作所为,为仙界引来多少非议?让仙门蒙了多少羞?” 宥君再度俯首,额头几乎贴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你可选。” 长老的声音冷 “仙们之人,自己该知如何分寸。” 宥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怒,声音带着哭腔:“为何要这般逼我?我在仙界的所作所为,与旁人何干?与我义弟何干?” “无论是他…… 还是冰曦……” “我们从未有过半分越矩之举,不过是惺惺相惜,互为挚友罢了。难道仙界连与人结交, 互通友道的自由都要剥夺吗?” “我…… 我……” 话未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哽咽失声,泪水砸在冰冷的殿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此时,一直沉默的长老丁仪 ,也就是宥君的师父,终于轻叹一声,开口解围:“宥君,别再说了。” 他转向其他几位长老,语气放缓了几分:“诸位长老息怒,此事容后再议。给她些时日,让她好好思过。徒儿顽劣,是我教导无方,我自会好生教诲,必不让她再辱没仙族名声,日后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听到师父的声音,宥君身子又是一颤,到了嘴边的哭声被硬生生压下,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师父…… 弟子…… 弟子并非有意……” 几位长老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松了口,语气依旧冷淡:“丁长老,莫要再偏袒于她。此次已是最后让步。” “既然丁长老开口,那便限她三日。三日后,盼丁长老与宥仙一同前来,给出最终抉择。” “今日之议,便到此为止。” 说罢,几位长老拂袖而去,大殿内只余下宥君与丁仪二人。宥君独自跪在原地,哭得浑身脱力。 …… 回到居所,宥君的心绪乱如缠丝,剪不断,理还乱。那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反复盘旋着两个字 “情” 与 “义”。 一边是师门恩情、仙界律规,还有她的义弟,那个她当年随手相助,如今视若亲弟的孩子,她不能毁了他的前途。一边是冰曦 ,那个带她看过凡尘烟火,让她尝过喜怒哀乐,唯一让她明白 “幸福” 究竟为何物的人。 他曾陪她在凡间集市看花灯,曾为她摘下山间最新鲜的野果,让她笑得像个孩子;也曾在她失意时默默陪伴,让她卸下仙族的枷锁,哭出心中的委屈。那份不受规矩束缚的自由,那份悄然萌发的心动,是仙界千条戒律中,从未有过的鲜活与温暖。 丁仪本想留下,与她好好谈几句,可宥君只说想独自待一夜,理清心绪。丁仪无奈,只得将她送至自和殿,允她静心一晚,明日再作定夺,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自和殿宇宽阔而空寂,殿内只她一人。门扉半掩,夜风带着清冷的寒气吹进来,拂动她的衣袂。窗边悬着一弯细月,银辉淡淡洒下,照亮她泪痕未干的面庞。 宥君抬眸望着那道孤冷的月光,久久不语,只有偶尔掠过的夜风,陪着她细数心底的挣扎与苦涩。 不由自主地,宥君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支玉簪 , 那是她平日最珍爱的饰物,簪头雕着朵盛放的玉兰,温润剔透。她将玉簪攥在掌心,指尖微微发颤,理智几乎被绝望吞噬:“我……” “是不是…… 若我不在了,这一切就都了结了,再没人会为难义弟,也没人会追究过往。” “这样,所有麻烦就都结束了。” “我宥君走到今日,每一步都错得离谱。” 她低声呢喃,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声音裹着刺骨的恨意。 宥君猛地收紧手腕,锋利的簪尖瞬间刺破掌心,一缕血丝顺着簪身缓缓渗出。她整个人摇摇晃晃,气息急促而断续,呼出的白气与寒夜的雾气交融,很快便散了。 另一方天际 冰曦独自潜入和喜天界。沿途守卫的天将,皆被他悄无声息施了**术,一个个眼神恍惚,失了神智。他趁此空隙,足尖点地,如一道残影般迅速潜入内殿区域。 一路上,冰曦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他早料到,宥君被强行召回仙门,必定会受长老刁难 ,或是被逼断情,或是被挑拨离间。夜色越深,他心头越紧,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意里藏着清醒的狠意,若有人伤了她,他定要仙门付出代价。 此时,自和殿内,宥君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双眼微闭。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冰曦的身影映在明月下,衣袂翻飞,若隐若现。她轻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也许我宥君离开了,曾经在乎我的朋友、那些真心关心我的人会伤心一阵子,但很快…… 时间会抹去这些痕迹,新的喜乐会代替悲伤。”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松开手,玉簪脱手欲落,却在半空被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接住。 “宥君!” 冰曦如疾风般掠至,一把托住她的手腕,紧紧攥住那只冰凉柔软的手。他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宥君,你怎么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宥君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迷蒙,只当是幻觉。可眼前人熟悉的笑容,温热的触感都无比真实,她才轻声唤道:“冰…… 曦?”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般柔和的语气喊他的名字。 冰曦抿唇一笑,眼底满是疼惜:“…… 是我。太担心你,实在放心不下,便上来了。” 随即,他目光扫过她掌心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无声的怒火:“果然,是他们逼你做这种傻事,对不对?”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依旧温柔,每个字却都刻着对仙门的控诉 ,控诉他们用规矩束缚她,用亲情逼迫她。 自和殿外,脚步声忽然密集起来 ,先前的**术效力已过,仙门弟子纷纷醒转,循着动静赶来。殿外嘈杂一片,脚步声,呵斥声不绝于耳。冰曦抬手一挥,狂风骤起,将涌到殿门口的弟子尽数逼退,一道透明的结界瞬间成形,将殿内殿外隔绝开来。 他咬紧牙关,眼中杀气腾腾,对着殿外冷声道:“你们这些仙族,谁敢再往前一步,就是找死!今夜谁敢闯进来,我便杀一个……”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不要…… 挑…… 衅…… 我。” 说罢,他回头望向怀中的宥君,语气瞬间又软下来,满是安抚:“别怕,我带你走。从此咱们不管仙门规矩,也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宥君伏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声音虚弱:“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自己想不通,与仙门无关。” 冰曦看着她,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艰难地道:“到了现在,你还在替他们说话…… 你何必这样傻?若你不愿断情,我们可以等,不管等多久,我都陪你。” 宥君泪流满面,虚弱地笑了笑,眼中满是释然:“我知道……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但你答应我……” 她停顿片刻,气息愈发微弱,却说出一句让冰曦彻底怔住的话: “我爱你…… 很爱你…… 真的,很爱你。”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无法替代的真诚与深切,映在她虔诚而苍白的脸上,动人心魄。 冰曦瞳孔骤缩,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不,不是的,你别这样说…… 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宥君轻轻摇头,打断他的话:“我爱你是真的,但我是仙族,这也是真的。仙妖殊途,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别再说了!” 冰曦咬牙,眼底泛红,他不愿听这些注定分离的话。 “冰曦…… 你能不能…… 为了我…… 不要去找仙门报仇……” 她目光温柔而急切,那份恳求里藏着担忧,让冰曦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怕她要丢下自己了。 宥君又轻声追问:“答应我,好不好?” 冰曦惨然一笑,却抬手温柔地抚过她散乱的发丝,语气难得的郑重:“若这是宥仙的心愿…… 我答应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会遵守承诺,绝不找仙门寻仇。” 宥君听罢,微微点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想触到他的脸。她带着浅浅的笑意,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手臂无力地垂落,指尖轻轻碰到地面。 恰在此时,仙族长老们也匆匆赶到,见殿内情景,面色惊惧,厉声喝道:“妖族大胆!竟敢潜入仙门,弑杀仙门仙子!” 外层的结界仍在,将他们挡在外面,却让殿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冰曦全然不理会他们的叫嚷,那些斥责对他而言,不过是耳边尘埃。 宥君的余温还残留在怀中,他凝视着她依旧清丽的面庞,那件蓝玉长袍衬得她愈发灵慧宁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她的容颜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将她抱得更紧,俯身轻轻亲吻,从她微闭的眼眸,到小巧的鼻尖,再到泛红的耳垂,最后落在她微凉的唇上。她的五官被他,吻过,动作轻柔,却满是化不开的哀伤。 当唇瓣相触时,他微微分开她的唇,深深一吻。那一刻,他身后的七条狐尾齐齐亮起璀璨的光辉,耀眼得让殿外的仙族都不敢直视。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七条狐尾在光芒中一点点化散,如细碎的星光般消失在空气中,那是他以自身修为为引,护住了宥君最后一丝魂息,也守住了不与仙门为敌的承诺。 直到最后一缕光芒熄灭,他才缓缓松开她,轻吐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低语: “宥妹,我也爱你,很爱你…… 一直都爱。” “今夜,好好睡吧,睡个安稳觉。” “从此之后,你再不用为仙规忧虑,也不用为我挂心。” 冰曦垂下眼,一滴泪从睫毛滑落,砸在宥君的衣襟上。他轻声道: “忘了吧…… 我们都忘了这段缘,你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最后,他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极深的吻,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一块平整的薄石上。 他似乎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极柔和的笑意,就连闭眼时,都这般安宁。 冰曦缓缓后退一步,转身,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如同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仙门中出现过。 他一走,殿外的结界便随之消散。仙门弟子蜂拥而入,有人颤抖着探向宥君的脉搏,随即惊呼出声: “长老 ,宥仙师姐还有脉息!她还活着!” 想努力一把冲一下新书榜,能不能拜托大家撒点花花帮我茁壮成长吧 ~(@^_^@)~ 先谢过啦!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何必将心碾作碎 初吻一场两魂摧 第27章 真心混在谎言里 风口浪尖意难平 黄绮幻梦之境的深处,一处高石突兀立于雾中,三人在此歇脚,缭绕的薄雾缠上衣袂。梦海的风轻轻拂过,吹散了此前的紧张。 微印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朝着树上唤道:“郑公子。” 此时,郑拉正坐在一根离地不高的大树枝上,双腿晃晃悠悠,手里还把玩着一片刚摘下的树叶,神态惬意得很。谢墨则倚着树干而立,双手交叠于腹前,双目轻闭养神,举止从容,周身透着一股淡然的仙气。 听见呼唤,郑拉低头往下看,应道:“什么事?” 微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斟酌:“我们之前聊起三界传闻时,其实还有几桩事我没细说,当时觉得不便开口。但有一件,我思来想去,还是该提前提醒你一声,免得日后吃亏。” 郑拉闻言,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神情专注起来:“嗯,你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我在听,就算是所有传闻,也尽管讲。” 微印轻轻点头,先打了个预防针:“我把这事说出来,或许会让你有些担心。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只是众多传言中的一个,真伪难辨,只是流传得颇广。” “好,我准备好了,你直说吧。” 郑拉坐直了些,心里已有了几分预感。 微印放缓语调,一字一句道:“有人因为你是凡人混血,便造谣说你可能是三界的祸根,还建议‘除之后快,以绝后患’。” 郑拉微微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哦?那你觉得,这流言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搞鬼?” 微印神色更沉:“我倒觉得,散布这种流言的人,必然有私心。像郑公子这样血脉特殊的人,向来是各界修邪术之徒的目标,他们会抓你去采血炼术,改脉植魂,用你的血脉来修炼歪门邪道,以求快速提升修为。” 他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叮嘱道:“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日后若单独出行在外,一定要极为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郑拉心里暗忖:这微印倒是会说话,语气温和,却句句都往要害上戳,听得我背后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吼:不是吧?我都隐姓埋名在魔界待了一年了,怎么还被人盯上了?这是欠债的都追到三界来了吗? 面上却不显,只笑着回道:“你还真把我吓到了,哈哈。不过没事,你看,百河剑还在这儿呢,他会护着我的。”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树下的谢墨,眼里满是全然的信任。 微印似有些不解,反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信他?” 郑拉立刻朝着谢墨喊:“谢墨,是不是这样?你会护着我的,对吧?” 谢墨虽倚树闭目,却显然一直在听他们谈话。听见唤声,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郑拉身上,语气依旧淡淡:“你别乱跑,自然没有事。" 郑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立刻转头对微印说:“你看,跟着他就好。以后谁敢惹我,得先过他那一关才行。仙门第一弟子,可不是白叫的。” 微印笑了笑,语气却淡得有些奇怪,像是带着半分不易察觉的怨气:“那就好。你可得抓牢点,别出什么万一,让谢仙为难。” 待微印转身走开,去一旁整理行囊,郑拉又望向远方的幻境云海,脚尖在树枝上轻轻晃动,低声自语:“有时候我也觉得,这个世界真麻烦…… 在我原本的世界里,被人注视,顶多是邻里街坊的关心,虽然烦,但没这么吓人,不会动不动就说要除之后患。” 说着说着,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心底的话漏了出来。这种情绪说出来,别人也解决不了什么,反倒可能添乱,倒不如不说。于是,他便闭上嘴,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远处流转的幻境。 谢墨表面上一直以 “帮他查身世” 的身份与他同行,实则对郑拉 “来自另一个世界” 的事知道得不多,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从未真正聊起过彼此的过往。 谢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世界?能让我多知道一点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郑拉话里的异常,或许是心底的好奇压过了矜持,他主动搭了话。而在心底谢墨也在疑惑 ,我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以我的性子,向来对那些刻意隐瞒私事的人毫无兴趣,更从未打算去在意任何人的过往。 怕郑拉误会,他又急忙硬着口气圆场:“你平日里总提些难懂的话,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物件…… 或许你多说说,对查清你的身世也有好处。若是不方便,那便罢了。 郑拉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连八卦都不懂呢。” 他哈哈笑了两声,见谢墨的耳尖似乎微微泛红,又笑着补了一句:“既然谢仙开口问了,我郑拉还能藏着掖着吗?肯定知无不言。” 谢墨听出他话里带着点调侃,却也没反驳,只是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反应。 郑拉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我来自一个叫‘现代’的世界,这个…… 以前好像跟你提过一嘴?” 见谢墨没说话,他便继续解释:“算了,我跟你说具体一点吧。‘现代’,大概可以理解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有仙有魔的世界,算是‘古代’;而在未来的几百、几千年之后,世界就会变成我来的地方,被称作‘现代’。我,就是从那个未来的‘现代’来的。” 谢墨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郑拉便顺着往下讲:“我那个世界啊,有很厉害的医学,还有‘网络’,就是能让人隔着很远的距离说话、看东西的玩意儿,那儿的一切,都被科技和文明优化过了,比这儿方便得多了。” “Emmm, 但每个人、每个地方,人们的生活方式就不一样了。再比如啊,要是想过安逸日子,就回乡下养鱼种菜;我家的‘郑家’就是这样,成为了当地个品牌,纯碎代表着这种生活方式,在我们那儿还挺有名的。” 谢墨无意间插了一句:“为什么会是有名气的,还成了品牌?” 他只是随口一问,干脆是好奇这个陌生的词。 郑拉愣了一下,想了想该怎么解释,语气也有点结巴:“嗯……从北到南,我家好歹有了五百多亩耕地,虽说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但我们家不喜欢追求科技带来的快节奏生活,反倒喜欢亲近自然,待人接物都以情义为本,邻里之间互相帮衬,顺着天意过日子。 “当地的人觉得这种生活好,也跟着学,时间久了,‘郑家’这个名字就传开了,慢慢就成了一种品牌,大概就是榜样的意思。” 谢墨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郑拉又接着道:“反过来说,也有很多人喜欢快节奏的生活,就会去追逐科技。虽然确实方便,但人心也变得复杂了,不像乡下那么纯粹。” “总之,我那个世界的生活方式有很多种,但绝对没有像这儿这样,能用什么法术,灵力的,哈哈。” 他说着,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语气。 谢墨静静地听着,忽然淡淡地接话:“若你对自己的世界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们在黄绮梦海若是能找到那份‘古契’的答案,或许你就能早日明白自己的来历,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郑拉闻言,顿时有些发懵,身子晃了晃,差点从树枝上滑下去。他稳住身形,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这…… 这只是你的猜测,对吧?” “我确实靠那张契纸,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语气有些飘忽,“说真的,偶尔我也会想家。不过要是最后真的回不去,能一直看着你…… 好像也挺开心的,不算太坏。” 说完,他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声音也低了些:“要是真能回去,我就带你一起走,去我家的郑家。我带你吃黄油面包,还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要是、要是能一起的话……” 郑拉说到这儿,咽了口口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谢墨看着他,缓缓应道:“我明白了。你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很特别的世界。你讲起它时的神情,看得出来,那真是个很美的地方。” 郑拉差点被他这话吓到,心里暗自嘀咕:今天的谢墨怎么怪怪的?他可难得说出这种带点温度的话。嘴上却轻声回道:“嗯,很、很美。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一定继续努力 (@^_^~ )求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真心混在谎言里 风口浪尖意难平 第28章 真心混在谎言里 风口浪尖意难平 2 呼 ... 呼 ...... 夜风卷着幻境的雾气掠过,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有埋伏!”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影已趁夜而动,如鬼魅般从林间窜出。 郑拉刚才还在树枝上与谢墨说笑,忽觉一股阴冷之气擦过肩头,心口骤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他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 突然这么疼? 话音未落,黑影已扑至近前,一枚锋利的银针刺入他的身侧。郑拉浑身一软,虚弱地低声唤:“谢墨……” 谢墨不知何时已挡在他身前。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残影,百河剑骤然出鞘,剑光旋转成一道莹白的光环,瞬间结成护阵,将两人牢牢包裹其中。他一手稳稳接住摇摇欲坠的郑拉,轻轻将他放在地上,阵外已传来兵刃交击的叮当脆响,杀气腾腾。 “先隐起来!” 谢墨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谢……” 郑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微印抓住手臂,拉着往林深处跑。 “那我先带郑公子暂避一处,谢仙清理完这些人再追上来!” 微印一边跑,一边朝谢墨喊道。 谢墨挥剑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头也不回地应道:“好!注意他的伤口!” 郑拉的意识渐渐昏沉,却在听到谢墨声音的瞬间,努力睁了睁眼,含糊地说:“…… 别…… 别像上次那样……” 谢墨闻言,心尖微微一颤,手中剑势却更疾。他全力挡下前方来敌,为两人争取脱身时间。待确定他们已跑至安全范围,他立刻展开大规模反击,数千道术咒同时迸发,爆裂声震彻整片山林,雾气都被震得四散开来。 术光闪烁间,黑衣人影接连被击溃,倒地不起。谢墨迅速收招,虽被爆炸余波擦伤了几处,渗出血迹,却顾不得痛,提剑转身,循着两人的气息追了上去。 另一边,微印拖着意识模糊的郑拉,一路奔逃,最终躲进了一处潮湿的大石洞。洞内阴暗潮湿,只有壁缝中透进的微光,勉强照亮地面的碎石。 没过多久,谢墨便赶到了洞口,可看清洞内景象时,却被惊得怔住。 郑拉倒在一滩血泊旁,双眼半闭,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周身的气息冷得骇人。 微印并未理会赶来的谢墨,只是匆匆从怀中取出一瓶灵药,倒出些许药膏,轻抹在郑拉的伤口上。药膏触肤即化,点点白光从伤口处浮现,缓缓渗入肌肤,郑拉脸上的痛苦之色才稍缓。 郑拉微微睁眼,用几不可闻的虚弱声音问:“谢墨…… 回来了吗?” 微印按住他的胸口,冷静地探着脉息:“郑公子忍一忍,先静下心来,我替你封住伤口,免得血再流。” 洞内的空气沉重得仿佛压了万钧巨石。谢墨僵立在原地,看着郑拉苍白的脸,胸口像是被生生撕裂,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微印俯身,将嘴唇凑到郑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 过了一会儿,郑拉似乎因药效陷入沉睡。谢墨这才迈步走近,单膝跪地,仔细察看他的伤势,随即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剑,直视微印:“你做了什么?方才他只是中了一枚毒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微印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谢仙…… 最好暂时离郑公子远一点。” 谢墨皱眉,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什么意思?” 微印背着手,走向洞口,避开谢墨的目光:“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谢仙不如等郑公子醒来,亲自问他。” “你 !” 谢墨怒声开口,却被突然醒来的郑拉打断。 郑拉被两人的争执吵醒,迷糊地睁开眼,轻声唤:“谢……” 可话到嘴边,他却忽然转过身,背对着谢墨,声音虚弱却坚定:“对…… 你听微道友的话…… 走吧……” 谢墨彻底愣住:“你说什么?” 郑拉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说,让你走。” 谢墨怔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走?你还神志不清,是不是被他蛊惑了?” 微印适时插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谢仙也听到了,这是郑公子自己的意思。他现在伤势太重,不能再激动,你留在这儿,只会让他更难受。” 谢墨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目光死死盯住微印:“你还没回答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身上这些新的伤口,是从哪来的?” 微印还未回答,郑拉便虚弱地打断:“别…… 别说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染红了碎石。 谢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线都在颤抖:“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郑拉,你不是说过...” 他哑着嗓子,重复着那句郑拉曾说过的:“你说,我会保护你。” 郑拉的身子猛地一颤,却依旧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几分决绝:“不算了,以前说的都不算了。现在,你走,是我最想要的。” “你离开…… 快走吧…… 不然……” 他的话没能说完,又一口鲜血喷出,血迹顺着唇角不断涌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微印惊呼一声,急忙冲过去,对着谢墨厉声喝道:“百河剑!你还不走?非要看着他吐血到死才甘心吗?” 随即,他又转向谢墨,语气郑重:“把郑公子交给我,我保证,等他伤好,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谢墨紧咬着牙,胸口如刀割般疼痛。他看着郑拉那摇摇欲坠的背影,终是强忍下所有疑问与不甘,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好,若这真是你的意思,我走。”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其实,该已久了,我就把你当成弟弟。答应过自己要护你周全。” “如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我离开,我也不强求。但你记着,我不会真的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话音落下,他紧了紧手中的百河剑柄,目光在郑拉的背影上停留了最后一瞬,依依不舍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出石洞,背影在洞口的微光中,显得格外落寞。 又过了良久,确定谢墨已经走远,郑拉才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他…… 真的走了吗?” 微印点头:“走了。” 郑拉缓缓转头,看向谢墨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轻声呢喃:“弟弟…… 吗?” 黄绮梦境中,漫天萤火如星河般闪烁,点缀着幽暗的夜色。 谢墨伫立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指尖翻飞,布下层层术阵与古老的符咒。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些在空中飘忽的微弱光点,缓缓拔出腰间的短刃,在自己的掌心轻轻一划。鲜血渗出,在萤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 当掌心的血气融入空气,那些原本杂乱飞舞的萤火忽然变得有序起来。谢墨低声咏念着古老的咒文:“护星萤,和荧—— 启。” 鲜血与心念融合,化作无数细碎的星光,缓缓流入每一只萤火体内。千万只萤火随之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舞,如一场燃烧的花雨,美得令人心碎。 谢墨的目光深沉如夜,追随着那满天流光,低声呢喃:“我一直注视着你,不会真的离开。” 谢谢大家的陪伴~ 回头再看,好感慨。 (~^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真心混在谎言里 风口浪尖意难平 2 第29章 迷藏戏里人难觅 对面相逢却不识 “慧君别这样,事情不是才刚开始吗?” 一声轻柔的呼唤自殿宇高处传来,恰好落在正低头沉思的魔慧耳中。那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又藏着难掩的关切。 近来在离啼魔域,常能见到这样一幕:邦余默默为魔尊斟茶、端上点心;每当魔尊因魔界政务烦忧动怒,便会将怒气撒在邦余身上;或是斥责,或是冷待;若魔军稍有懈怠、不服管束,邦余也难免跟着受牵连,挨上几句训斥。每逢魔尊头疼难安时,邦余更是成了他发泄怒气的对象, 无论天上地下的事,只要有不顺心,倒霉的书生邦余总是第一个 “中枪”,成了魔尊驱散怒气的工具。 不过这场景,却让离啼的小妖们颇为不解:邦余从不怕挨打,还总固执地称呼魔尊为 “慧君”, 那是魔慧未登魔尊之位时的旧称。即便魔尊明令禁止他这样叫,甚至为此动手打人,邦余也依旧不改口。 “那书生怕是被打得习惯了吧?挨了打还不记教训,难不成是上瘾了?” “我看最近魔尊还罚他去挑水呢,这也太亏了!他那脑子软得像豆腐,换作是我,早受不了跑路了。” “可我倒觉得这邦余挺有骨气的, 不喜欢的事就坚决不做,还颇有主见,有时敢当着魔尊的面讲大道理呢。” “话是这么说,可老这么挨打,迟早要出事!真要让谁顶替他这‘出气筒’的位置,谁愿意上啊?” 小妖们聚在角落,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热闹非凡,眼底满是不解与看热闹的意味。 一日清晨,离啼宫还沉浸在寂静中。魔慧刚起身走到主院,习惯性地高声斥责:“邦余,你这愚蠢的。” 话到嘴边,却没得到半句回应。 他皱起眉,迈步在园中寻了一圈,又去了邦余平日待的书殿,依旧不见半个人影。积压的怒火瞬间涌上,魔慧忍不住高声大叫,声音震得树叶簌簌作响。小妖们闻声,慌忙从各处奔来,纷纷跪地稽首,连连磕头:“魔尊息怒!魔尊恕罪!” 魔慧厉声道:“把邦余给我找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魔兵与小妖们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着去寻人。可数个时辰过去,竟没有一个人来报信。魔慧怒极,下令将离啼宫上下的所有魔兵召集到殿前审问,众魔兵无不面色惶恐,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厨房里一个机灵的小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声禀报:“回、回魔尊…… 邦余昨夜半更时分,还去丝顶泉取水来着,说、说是要多取些泉水,今早给魔尊煮茶…… 之后,就没见他回来过了。” 魔慧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暗自镇定:“那书生以前怎么甩都甩不掉,像块粘人的膏药,今日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下令道:“继续搜寻!就算把离啼界的三尺土地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魔慧索性将魔界的政务暂且搁置,所有事都往后推,只命众魔兵分头行动,仔细搜查离啼的每一个角落,连偏僻的山谷与废弃的洞穴都不放过。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把邦余的存在当成了习惯,习惯了有一个人任他发泄,打骂,却始终不会离开;习惯了有一个人事无巨细地伺候他,端茶递水的身影随时都在。如今这身影突然消失,魔慧的心中竟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等待消息的间隙,魔慧忽然想起一件事:邦余从前心情烦闷时,常会去山腰处的一处隐蔽角落。他在那里亲手搭了一张小小的读书桌,每逢空闲,便独自坐在那里看书。待心情好些了,再回到自己身边。可自从魔慧继位为魔尊后,邦余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魔慧循着记忆寻去,只见那处的旧物依旧,竹桌、书卷都摆得整整齐齐,可人却不见踪影。那张由邦余亲手雕刻的竹桌上,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魔慧心头一紧,伸手拾起,只见上面的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淡。他匆匆扫过几行,猛地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除了这张纸,再无其他线索。一股无形的威胁仿佛正在逼近,黑气在他胸中翻涌,魔慧咬牙低骂:“该死!” 夜色渐深,离啼宫陷入静谧。魔慧立于窗前,寒风如刀般透过窗隙刮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眯起眼,望向漆黑的夜空,语气挣扎:“究竟是哪股势力,竟敢如此大胆,连我离啼界的人也敢动?” “他们凭什么对那书生下手?” 沉默片刻,魔慧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的笑意:“好啊,既然你们想玩把戏……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手段阴险,还是我更狠!” 魔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召集离啼所有的将领与魔军,逐一查问近日的异常情况,却依旧没发现任何线索。于是他再次下令:“统计近三日内,所有进出离啼魔界的魔族与其他界域的人!但凡有阻挠调查、不肯配合者,立刻施以刑罚,逼其吐出真言!” 接下来的几日,魔慧在殿中来回踱步,虽心中焦急如焚,却仍强撑着处理紧急的政事。忽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自语道:“对,去找他们!” —— 郑拉自从谢墨离开后,整个人像丢了魂,整日沉默寡言,只呆呆地望着洞口外那片熟悉的林间。那里萤光闪烁,却再没了从前的暖意。 洞口吞没了外头的光线,洞内满是泥土的湿腥气,混着淡淡的雾气。微印从后方走来,轻轻搭上他的肩:“郑公子,饿了吧?这是路上摘的熟果,你先垫垫肚子。” 郑拉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远处的萤火出神。微印的语气依旧温和,耐心提醒:“小心脚下,地上有碎石 。” 一路上,他都这样体贴地照看着郑拉,从未有过半分不耐烦。 郑拉微微侧身,避开了微印的手。脚步刚动,便因乏力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脚边的石块绊倒。就在这时,一群萤火虫忽然从洞外飞进来,扑闪着翅膀围在他身边,仿佛要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郑拉稳住身形,伸手轻轻托起一只萤光,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胸口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 他毕竟还是凡人,这几日茶饭不思,连走路都没了力气。转头看向微印,神色依旧没什么起色,却还是伸手接过了果子:“多谢。” 说罢低头,怔怔地咬下一口。 微印看着他,轻声道:“郑公子别太放在心上,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果肉在口中明明是甜的,郑拉却只尝到满嘴的苦涩。他抬眼,直视着微印:“你,到底想做什么?“ 微印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识想伸手拍他的肩,却又中途收回手,语气像在安慰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不,我只是比你们先看见了一些事。当时在黄绮梦境里,当时郑公子你,其实也隐约有所察觉,对不对?我能给的警示,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你只管跟我走,其余的不必怕,我会护着你。” 话音刚落,围绕在郑拉身边的萤火虫忽然躁动起来,翅膀振得急切,纷纷围到郑拉身边,似在阻拦。 黄绮的山谷中,回音阵阵,周遭的景象渐渐扭曲变换,郑拉只觉身子一阵轻软,像是要被幻境吸进去。 “准备好。” 微印低声说,“我们到了。” 他带着郑拉继续往幻境深处走,沿途的石壁上布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古字像藤蔓的根须般爬满岩石,透着神秘的气息。 空气越来越扭曲迷离,越往深处走,石壁上的符文就越亮,地面也变得湿润起来,缝隙里渐渐生出嫩绿的草芽。路的尽头,一束幽光静静悬着,光线下,一扇刻满花纹的石门缓缓显现。 另一边,谢墨的营地。 风动衣角,夜色已深。谢墨离开石洞已有多日,一直靠着护星萤的气息关注着郑拉的动向。忽然,漫天萤火虫如潮水般涌来,光辉浪涌,将整片天地都震得微微颤动。 “出事了?” 谢墨骤然睁眼,心头一紧。 他体内的血脉同时开始震动,心口一阵发紧。不再犹豫,他立刻运起 “和荧” 术,召唤寄存在萤光中的灵息。瞬息间,万千萤光从四方聚拢,将郑拉那边的讯息清晰地传了回来。谢墨当即御风而起,夜色之中,朝着石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 郑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是…… 墓界之门。” 那门由青黑色的巨石构成,符文与鸢尾花的图案环绕其上,雕刻得精致而繁复。门间流转着冷气,带着几分阴寒之意,使得林中所有的萤火虫都瞬间静止,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惊扰这古老的寂静。 他立在门前,忽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本能的不安让他停下脚步,转头问微印:“微道友,这墓界之门,真能让我找到想要的答案?关于我的身世,关于古契?” 微印抱臂而立,神色笃定:“对,到了墓界之中,你就能明白一切,你的过去、未来,还有现在种种疑惑的缘由。” 郑拉轻声道,眉宇间蹙起担忧:“若我进去了,却什么也找不到,若我因此消失在这墓界里…… 就当我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吧。”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消失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喉头发涩,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是,谢墨啊,我只希望,就算我不在了,这一切的真相,也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我不想他为我难过。” 微印淡笑一声,语气平静得有些冷漠:“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意外介入你的人生,郑公子不必想太多,就当你们是萍水相逢的兄弟,缘分尽了,也就散了。” “进去吧,我会助你寻得真相,重归你的本源。” 郑拉微微抬头,目光望向远方的萤火,似在回望这段短暂却温柔的时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心底默默呢喃:“无论是结局,还是开端,若这一去不能再见,我也不会忘记你,谢墨。”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迈入了墓界之门。虚无的黑暗瞬间将他吞没,寒风从门内涌出,刮得他衣角翻飞。郑拉闭上眼,用尽所有勇气,朝着门后的深渊坠去。 就在他坠入无尽空白的瞬间,一阵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扑来,那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灵力香,是他记了一年多的味道。郑拉怔住:“是…… 是你……”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环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搂住。那温度,那力道,熟悉得几乎让人心碎。谢墨的身影在虚空中显现,像是逆着光影而来,他将郑拉牢牢拽入怀中,两人一同朝着深渊坠去。 郑拉睁开眼,清楚地看到谢墨那张温冷却满是急切的脸,仿佛跨越了天地,只为追上他。谢墨凝望着他,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后怕的颤抖:“阿拉,抓紧我,别放手。” 每次都要打滚求花花 (≧^_^≦)b 从下一章开始,真相逐步揭开,一起探秘前行><Lets G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迷藏戏里人难觅 对面相逢却不识 第30章 情非得已难袖手 闭目观望亦枉然 郑拉惊得双眼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目光虽还有些朦胧迷离,嘴角却勾起一抹放肆的笑: “你…… 怎么又回来了?谁准你来这儿的?”话虽带着几分嗔怪,他那被白衣裹着的手腕,却乖乖任由对方的手紧紧攥着,没半分要挣开的意思。 空气仿佛凝固在半空,谢墨双眸幽深如夜,一言不发,只那样近距离地盯着他满是情绪的脸,有惊讶,有委屈,还有藏不住的欢喜。 一旁的微印也察觉到了异样,身子猛地一震,神色略显慌乱,脚步急促地朝着深渊冲去。墓界之门内风势呼啸,夹杂着混乱的灵力气息盘旋卷动,将三人一并卷入那片漆黑的深渊。 危急关头,郑拉下意识地伸手环过谢墨的脖颈,眼神里带着几分苦涩,动作却满是自愿。落地前的瞬间,他用力一翻身,将谢墨护在身下,自己朝着地面撞去。 下一刻 “咚!” 草地被撞得微微震动,两人叠落在地。谢墨的双眼瞬间睁大,他躺在一个高瘦却结实温热的怀抱里,对方的肩膀不算宽厚,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些都来不及细想,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托住郑拉的后脑,气息紊乱地脱口而出:“…… 你这小子。” 郑拉摔得浑身骨头都发酸,却因护住了人而笑得格外明朗:“瞧见没?保证你那张完美无死角的脸。” 谢墨扶着他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原本我们是能稳稳落地的,偏要逞能。” 话落,又放缓了语调,轻声问:“疼不疼?” 郑拉摇了摇头:“不疼。” 随即,他声音低了几分,含糊道:“你疼,我才会疼。” 微风轻拂过草地,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谢墨上前一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得如此之近。他抬手替郑拉掸去发间沾着的几片枯叶,又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帕子递过去。 郑拉看着那帕子,挑眉问:“这是…… 上次你给我擦汗的那条?” 谢墨颔首,指尖轻轻挑起他散落的发丝:“方才跌得狠,你的发带都散了,我帮你系回去。” 郑拉叹了口气,故意抱怨:“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头发也长了不少,你要是肯顺便替我剪短点也好啊。” 谢墨语气依旧平静:“先把头发系好再说。” 郑拉眼皮一跳,忽然笑得狡黠:“那你可得系得像你自己的一样好看,不许敷衍我。” 他接过帕子,顺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调侃道:“能让仙界第一弟子亲自替我束发,我这可是三生有幸了。” 很快,微印也从深渊下追了上来,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急不缓:“郑公子,现在可曾想明白了?” 郑拉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谢墨从怀中取出一把银梳,轻轻替他梳理凌乱的发丝,神色淡然,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怕,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信我。” 郑拉迟疑了片刻,终于抬头看向微印,急切地解释:“微道友,我也拦不住他啊。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我现在把他赶走,以他的性子,迟早也能查清一切。不如我们现在并肩面对,不再互相隐瞒。” 谢墨的神情瞬间转厉,目光扫向微印:“事情还没开始,你就先露怯,赶紧收起你那点多余的多疑。” 随后又对微印道:“不论今日之事最终结果如何,都与道友无关。这几日劳你费心照看郑拉,我既已回来,就不必再烦扰你了。” 微印唇角一弯,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哪儿的话?助人寻真本就是分内之事,谈不上烦扰。” “既然郑公子已做了决定,我也无异议。” 他环顾四周,目光深远地扫过这片陌生的林地:“黄绮梦境广大莫测,既然同来此处,唯有走到尽头方能脱身,那就一同前行吧。” 郑拉望着他,诚恳地开口:“微道友本也是想帮忙寻得真相,我们相识一场,你又懂得颇多。既愿同行,那就携手前进,莫再说那些引人疑虑的话。”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之前那些无谓的旧事,也别再提了。” 微印眼神微动,点了点头:“自然,我不会再提。” 谢墨整理完最后几缕发丝,将帕子稳稳系成结:“好了。郑拉,以防万一,接下来你必须始终随我同行,半步也不能离。若有任何让你怀疑的事,都要立刻告诉我。” 郑拉的脸颊微微泛红,故意打趣:“你这台词是怎么回事啊?今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说得这么肉麻,说得也太哄人了。” 话虽带着玩笑,他却还是乖乖点头应下:“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 三人默然前行,林间只余下脚步声与风吹树叶的轻响。 半日后,风中渐渐夹杂着湿土与陈血的气息。穿过一片陡峭的岩峰,墓界内部的全貌,终于在他们眼前缓缓显现。 郑拉的目光不再如往常那般轻浮,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惶恐交织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眼前的景象似乎曾在梦中见过,却始终模糊不清,抓不住半分细节。 谢墨始终与他并肩而行,百河剑横于背上,时刻戒备着周遭动静,低声道:“此地的一切,好像都拥有自己的意识,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微印稍稍走在前头,身形端正,从容不迫地引路。他一边走,一边解释:“墓界分两层,外层多是险地,遍布陷阱与幻象;内层则通向人心潜意识的深处,藏着最真实的过往与答案。” 说罢,他俯身摘下一颗生长在墓碑缝隙中的奇果,那果子通体翠绿,果皮上泛着点点蓝光,看着格外奇异。他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这是墓树果,味道清甜,权当充饥。” 随后又摘了几颗,步伐稳缓地朝着林中更深处探去。 郑拉则靠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等候,他合眼小憩,暖意在这潮冷的墓界里缓缓散开,四周静得只剩下蟋蟀的鸣叫声,在昏暗的空间里低低回荡。过了许久,郑拉唇角忽然微微上扬,似在沉思着什么温暖的往事。 忽然,一股寒意自后颈窜起,顺着脊椎蔓延至脚底。他猛地睁开眼想坐起,却发现身体僵直如木,连指尖都动不了。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低语:“怎么回事?好像有股无形的线,在把魂魄往外拽。” 话音未落,郑拉的魂体已被扯离躯体,像一张轻薄的纸被风卷起,飘进另一处朦胧的记忆里。 幻境里,传来船桨拍击水面的节奏声,夹杂着远处渔娘哼唱的南腔小调,温柔又亲切。屋檐下,母亲坐在竹椅上缝衣的身影,既慈和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威严,恍若当年未离开时的模样。更清晰的,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前方招手:“弟弟,过来,表哥好想你。” 郑拉彻底怔住:“弟弟?我不是独子吗?娘哪儿来的别的儿子?” 幻境中的人面目模糊,身形却透着几分庄严。他缓步走到郑拉面前,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一只手轻轻抚在他的头顶,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浓烈的亲情,这幻象清晰得近乎真实,郑拉甚至能闻到对方衣上淡淡的皂角香。 而现实中,郑拉的躯体僵直地躺在青石旁,双眼空洞无神,像个没了魂的活尸,一动不动。 去而复返的谢墨刚拐过转角,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快步上前,连唤几声:“郑拉!郑拉!” 躯体毫无回应,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谢墨不敢耽搁,护念之心与警觉同时提起,这墓界诡异万分,任何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他半跪在郑拉身边,将手轻轻覆在他的胸口,又快速点了他颈后几处关键的脉位,探查魂息动向。 “没有外伤迹象。” 谢墨低声自语,眉头越皱越紧,“墓界最擅长以记忆摄魂,用人心深处的执念诱捕魂魄。郑拉是凡人身躯,魂魄最易被这类术法牵引。若不立刻出手救他,只怕他的魂魄会永远困在幻境里,再也醒不过来。” 话未说完,他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拳头紧握又松开,最终压低声音,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昏迷的郑拉致歉:“得罪了。” 他指尖微颤,脑海里念头翻涌得混乱,按理说,郑拉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偶然相遇的凡人,这段缘分陌生又短暂,可看着这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谢墨却无法袖手旁观。 几息的犹豫间,他清楚地知道再迟一步,郑拉便再无生机。于是不再迟疑,伸手解开了郑拉的外袍,他在心底不断自辩,像是在自我安抚:“这不是凡俗之欲,只是不得已的冒犯。救命要紧,况且我们皆是男子,不过是检查他身上是否藏有禁符,结印或是束魂之物,并无不妥。” 没错,谢墨的初衷只是想确认,郑拉的魂体离体是否与身上的异物有关。可不知为何,指尖触到衣料的瞬间,他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失礼。 此刻的郑拉魂已离体,无知无觉,躯体软得像块温玉,静静躺在地上。 空气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谢墨屏住呼吸,双手小心翼翼地在郑拉身上探查。他的指尖顺着微凉的皮肤,一寸寸摸索,轻轻抚过锁骨处,最终停在几道尚未痊愈的旧伤上。 谢墨的睫毛微微颤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他人的肌肤。他暗暗催促自己快些结束,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些奇怪的念头:“原来凡人的皮肤是这样柔凉…… 这温度虽然微弱,却很真实,说明他的魂魄才刚刚离体,还有救。这躯体…… 不对,我在想什么!” 他猛地回神,轻声吐息,语调里带着几分惊异,又似有叹息:“这身体,太凡俗…… !” 话音落下,谢墨的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必须救回他的责任感,也有面对这具凡俗躯体时的惶惑。他强行稳住心神,指尖移到郑拉的人中处,那是郑拉每次郁闷时总爱下意识咬的地方,他仔细查探着残存的魂息。 “找到了。” 谢墨蹙眉,松了口气,“呼吸虽断,魂息却未彻底消散,还有救。” 可这墓界自有灵识,立刻感知到了外力介入。周围的石壁上,古老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眼的青光闪烁不定,显然是要启动防御阵法。正当谢墨察觉异变,想要先将郑拉护在身后时,一道幻影突然从青光中突袭而来,幻影中,出现了他那位早已隐居的师父,声音如冷铁般严厉:“徒儿,你忘了自己的本分!竟为一介凡夫俗子,弃仙界的颜面于不顾!” 谢墨先是一怔,随即眼神变得坚决:“我师父性情温和,从不会说这般苛责之语!” 他反手拔出背后的百河剑,剑光一闪,径直斩破幻景。那幻影被斩碎后,却又化作一团黑色的白烟,发出刺耳的狞笑,朝着谢墨扑来。几番交锋下来,纵使幻影的压力越来越大,也撼不动他要护住郑拉的决心。 幻影的力量渐渐衰减,他凝神运气,用尽残余的灵力,强行冲破了阵法的束缚。 脱困的瞬间,谢墨的灵力也几乎耗尽,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目光最后落在那尚未穿好外袍的郑拉身上,衣衫凌乱地散在一旁,露出的肌肤在青光下泛着淡淡的白。 再视线一晃,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终是力竭倒下。谢墨整个人恰好覆在郑拉的身上。一个是魂魄离体、形同死人的凡人,一个是灵力耗尽、陷入昏迷的仙人,两人双双叠在一起,衣襟皱作一团,发丝缠绕。这般景象,若是被旁人见到,只怕纵有千张嘴,也难解释清楚。 作者好不容易啊啊(>_ 第31章 师尊可知徒儿痛 师尊更承万钧疼 郑拉的魂体被无形之力卷着飘荡,不知过了多久,竟闯入一处极广阔的殿界,廊柱如林,岔路纵横,活像座巨大的迷宫。他漫无目的地穿梭,无意间推开了一间密室的石门。 刚踏入室内,无数细碎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浮现。那些记忆支离破碎,却又在眼前一点点拼接重合。郑拉看见画面里站着个俊秀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着绣金织锦长袍,腰间佩着玉佩,走动时满身饰件叮当作响,眉眼间满是鲜活气。 郑拉眨了眨眼,眉心微蹙,似在确认:“这人…… 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没看错,是真的像。” 让他心头剧震的是,那少年的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少年在庭院中欢快地跑来跑去,身后跟着几个侍从。从殿外望去,这是一座极为气派的王府,门楣上 “王府” 二字鎏金镶边,熠熠生辉。府中正举行着隆重却热闹的典礼,奴仆们端着托盘忙进忙出,宾客们身着华服谈笑风生,家眷与群臣相互道贺,气氛庄严又喜庆。 忽然,一名年轻男子从门外走进来。他气度高贵,神色清冷,双眸深如秋水,周身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殿中所有人见他进来,皆停下动作,躬身行礼。他微微颔首,神色平和地走到少年身前,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语气温柔又端正地问:“薇拉啊,今日对你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你高兴吗?” 声音沉稳有力,既有上位者的威仪,又透着对少年的关切。 被称作 “薇拉” 的少年眼神闪亮,笑得格外灿烂:“高兴啊!表哥对我最好了,有表哥在,我就高兴!” 那表哥闻言,轻轻捏了捏薇拉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你高兴就好。” 郑拉心头微动,暗自思索:“这地方是王府,少年穿戴奢华,还受众人礼敬,看来是府中的少主。若真是王府少主,那便该姓王... 王薇拉。” 他轻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这名字在脑海里盘旋不散,心底隐隐升起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这孩子的名字里也有个‘拉’,难不成…… 他是我的前世?” 正想着,画面里的薇拉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高高举起对表哥说:“这个,表哥,我会好好保管的。“ 郑拉定睛一看,那卷泛黄的织物瞬间让他心头一紧 ,正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 “古之契约”! 房间中,记忆的碎片像细雨般渐渐飘散、消失。郑拉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没理清 “王薇拉是否是自己前世” 的疑问,忽然,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他立刻止住思绪,警惕地环顾四周。 只见不远处的石质囚笼里,似乎有个身影在瑟缩颤抖。他放轻脚步走近几步,远远便看出那身影瘦削脆弱,正蜷缩在囚笼角落,身上还缠着几道铁链。郑拉心下一惊,失声叫道:“邦余?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铁链缚住的邦余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过来…… 别过来!” 郑拉又惊又急:“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离啼魔界吗?怎么会被关在这墓界的囚笼里?” 邦余神色恍惚,眼神涣散,显然意识并不清醒,只是一个劲地摇头阻止:“别过来…… 危险……” 郑拉连忙放柔声音,试图安抚:“好,我不过去。你先冷静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关在这的?” 然而话音未落,局势突然变得不妙。郑拉的出现似乎刺激到了邦余,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铁链在囚笼上撞出 “哐当” 的声响。片刻后,缠在他身上的铁链突然 “锵” 的一声崩断,断裂的铁环飞溅到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邦余缓缓站起身,原本清明的眼神骤然变得暗沉,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跑。” 郑拉心头一凛,瞬间明白这是邦余在提醒自己。从邦余此刻的眼神能看出,他的意识几乎被某种力量吞噬,仅剩的理智都在让自己逃离。此刻若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急声回道:“好,我先走!你再撑一会儿,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身,密室的大门忽然 “砰” 地一声重重合上,震得石壁都在掉灰。 轰! “又是什么鬼东西!把路都封死了?” 郑拉骇然叫出声,冲到门边拼命去推,却发现石门纹丝不动。 别无他法,他只能转向邦余,却见被黑气笼罩的邦余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 明明是瘦小的身形,周身却散发着惊人的杀意。 邦余似被某种邪力操控,断裂的铁链在他手中化为锋利的兵刃,挥舞得疾如闪电,直刺郑拉的魂体。 郑拉的魂魄剧烈震荡,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惊呼道:“邦余!你怎么回事?是我 , 郑拉啊!你不认得我了吗?我们在离啼魔界还一起待过!” 他一边狼狈闪躲,一边不断呼唤邦余的名字,可一切都是徒劳。被操控的邦余出手毫不留情,铁链每挥一次,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密室中,更多记忆碎片被惊动,纷纷浮现出来,却又被邦余的攻击一击击碎,化为点点荧光消散。郑拉只能狼狈地连连避让,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石壁在铁链的撞击下不断崩裂,碎石四散飞溅,他一边逃一边急速思索对策。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对着邦余大喊: “邦余!你既在这,那魔慧呢?” “你是跟魔慧一起来的吧?他是不是也在这墓界里?” “你不记得了吗?当初在离啼魔界,是你多次暗中出手,帮过我和谢墨的!你还劝过魔慧别再乱发脾气!” 话音落下,邦余的动作果然顿住,挥舞铁链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微微一滞,口中喃喃出声:“魔慧……” 郑拉趁机喘了口气,连忙趁热打铁,连声道:“对!是魔慧!你想想,你一直跟着的魔慧,魔慧还在等你回去!魔慧 , 魔慧 , 魔慧!”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魔慧” 的名字,仿佛这个名字就是此刻唯一能唤醒邦余、拯救自己的绳索。 不知是不是幻觉,就在邦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道低沉含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模糊不清,却带着极强的存在感,震得魂体都微微发麻: “余生,你这蠢货,快给本尊滚出来。” 郑拉眼睛骤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说曹操曹操到!有救了!” 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声大喊:“魔尊!我在这儿!快些过来!你看看邦余,他神智乱得不像话了!” 魔慧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石壁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在密室中回荡:“回去。当初让你别跟着,你偏不听。” “之前不走,现在更不能走。” “可恶,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声音不知具体从何而来,却震得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颤抖。那种独属于魔慧的强势气息,熟悉得令人心悸。邦余浑身猛地一震,像被剪断提线的傀儡,挥舞铁链的动作骤然停住。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黑气的双手,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原本空洞的眼里渐渐有了神采,湿润的水光漫上来:“郑拉…… 郑拉,真的是你吗?我们……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郑拉答得干脆,没工夫细解释:“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不过算了,你能清醒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邦余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满地狼藉,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我刚才…… 是不是做了什么?” 郑拉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他一圈,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像是被邪气附了身,见人就打。看看这四周的废墟,全是你干的。” 邦余愕然地张大嘴,难以置信:“我?…… 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会....?” “记不得就算了,反正没出大事。” 郑拉摆了摆手,目光忽然被密室中央的石柱吸引,“先看看眼下的情况再说。”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望向石柱。只见石柱顶端悬着一卷古老的文契,正漂浮在破碎记忆的空间中央。那文契周身萦绕着发光的古纹,密密麻麻,流光交错,看着格外神秘。 郑拉怔了片刻,下意识从怀中取出自己随身的 “古之契约”,轻声道:“这两卷文契…… 怎么看着一模一样? 当他将自己的契约展开,两卷契约仿佛有感应般,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缓缓向彼此靠近,最终合二为一, 璀璨的文字在合并的契约上浮现,清晰地映出四个字 — “光寂之约。” 无数画面如瀑布般涌入两人脑海,破碎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拼合成流动的场景。郑拉侧目望去,见邦余早已泪水盈眶,他紧咬着下唇,终是忍不住掩面而泣,肩膀不住地颤抖。 郑拉也看得怔住,画面中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剧震:“那是…… 邦余?还有那个少年…… 难道是魔尊年轻时?他们竟是师徒?” 记忆幻境中,春风拂过庭院。 春风拂过青瓦,一间清寂的书房里,纤瘦的身影正端坐案前抄诗。窗外檐下,一朵洁白的白兰被风卷入,落在书页上。忽然,廊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室内的静寂: “师尊 !” 邦余停下笔,抬眼望向门口,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慧儿。”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意:“今日又在外面惹事了?” 魔慧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讪讪的笑:“师尊,弟子没惹事。是那些人先说您的坏话,我只是让他们长点记性,别再乱嚼舌根。”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到邦余身边,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望着他:“师尊是好人,三界里没人比您更好!他们不懂事,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邦余轻轻叹息,邦余轻轻叹息,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为师确实很气。” 魔慧抱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师尊身子本来就弱,却还总想着帮别人。您越帮,他们越觉得理所当然。等您稍微做得不如往常,他们就反过来怪您。我就是看不过去,觉得不公!” 书桌上放着一把细长的木尺,邦余伸手拿起,轻轻在桌面上点了三下:“咚、咚、咚。” 再接再励!待一会还有一更!(~^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师尊可知徒儿痛 师尊更承万钧疼 第32章 师尊可知徒儿痛 师尊更承万钧疼 2 魔慧立刻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紧张:“师尊要罚我?” 说着,他乖乖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掌心朝上,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邦余:“师尊,弟子知道错了,您罚吧,弟子绝不喊疼。” 邦余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原本略带严肃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他终是放下木尺,无奈道:“罢了,这次就饶过你。慧儿,今日抄《静心经》百遍,抄完为师就不生气了。” 魔慧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只要师尊不气,别说百遍,千遍弟子也抄!” 说完,他便坐到邦余对面的案前,规规矩矩地提起笔,认真书写起来。可没写几句,他又忍不住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师尊,弟子认错该受罚没错,不过…… 若是弟子写得又快又好,可有赏?弟子想吃您做的兰花糕了。” 邦余正欲继续提笔抄诗,闻言动作微顿。他拿起木尺,在案上又 “咚咚” 敲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故作严肃:“专心抄文。既已认错,就别再提条件。” 话落,便起身离席,朝着厨房走去。 魔慧看着他的背影,眯眼偷笑,声音故意拔高:“师尊,弟子要是抄完百遍,想吃一百个兰花糕。” 邦余没有回头,脚步却悄悄加快了几分,显然是应下了。 数个时辰后,夜色渐深,书房里的油灯昏黄摇曳。 魔慧仍坐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案上的纸堆已经叠了厚厚一摞,都是抄好的《静心经》。 邦余提着一篮刚做好的兰花糕走近,看着案上那一行行端正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慧儿,今日的字比往常进步了不少,看来是用心了。” 魔慧仰头看向他,笑得格外纯净,眼里满是孺慕:“都是师尊教得好,弟子只是照着学而已。” 邦余将食篮放在案上,俯身靠近,轻声道:“只是,慧儿,你今日握笔的手势,有些不太对,写出来的字少了点力道。” 魔慧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道:“有吗?弟子没察觉哪里不对。” 邦余便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微凉的手指,一点点引导着笔锋,修正每一笔的弧度与角度。 灯火摇曳,墙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细碎的光影里,满是温柔的暖意,像要将这静好的时光永远定格。 场景骤然一转,先前的温情荡然无存。画面中,魔慧的身影被浓郁的魔气侵蚀,周身黑气缭绕,镜头掠过他染血的衣襟,最终停在邦余的身上。他正盘膝而坐,掌心抵在魔慧后背,为弟子运功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师尊啊!不是弟子!真的不是弟子杀的他们!那时…… 那时弟子忽然控制不住自己……” 魔慧惊慌失措地哭喊,声音里满是恐惧与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邦余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脚踏在木质地板上,却似踩在虚空里,一步步缓缓走向他:“师尊信,不是慧儿做的。慧儿乖,别再往后退了,让为师看看你伤在何处,好不好? 此时,魔慧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已是个身形高大的少年,他瘫坐在地,浑身是血,衣衫破碎不堪,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早已力竭。他们身处熟悉的藏书室,邦余慢慢关上木门,转过身来。他的目光空茫得像丢了魂,可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一步步朝着魔慧逼近。 听见邦余那句 “师尊信你”,魔慧的心防瞬间松动,不再往后退缩,眼中满是希冀:“师尊…… 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相信弟子没有乱杀无辜?” 邦余在他面前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指尖刚触到脉搏,他的眼神忽然暗沉下来,声音却依旧柔缓:“慧儿,一直以来,你都信为师吗?” 魔慧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嗯!弟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尊!” 邦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真信为师,待会儿为师替你疗伤,不论过程多疼,都不要睁眼。记住,为师绝不会害你。” “弟子知道了!” 魔慧没有半分犹豫,当即闭上双眼,将自己全然交托。 他信得太深,深到未曾察觉邦余语气里的异样,从未想过这温柔的话语背后藏着怎样的残酷。 更未料到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惨叫会从自己口中爆发,邦余竟亲手伸出手,挖向了魔慧的左眼,夺走了他半边的光明。 “师尊…… 师尊…… 您不是说要替我疗伤吗……” 魔慧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衣襟,“师尊,您的手好冷…… 能不能拿开…… 弟子痛啊,好痛啊……” 话音未落,他的左眼已是空洞一片,鲜血疯狂涌出,模糊了视线。可比挖眼更可怖的痛,是亲眼看见一向慈和的师尊,此刻面容依旧温顺,手上却沾满了自己的血,那个他最敬重,最依赖的人,亲手毁了他的眼睛。魔慧浑身剧烈颤抖,一边摇头一边疯了似的往后退,仅剩的右眼死死瞪着邦余,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邦余轻轻叹息,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慧儿这是不信为师了?为师明明让你别睁眼,怎么就不听话呢?” “师尊别过来……” 魔慧的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再过来一步,弟子…… 弟子就会恨您……” “慧儿病了,为师得治好你。” 邦余的声音依旧轻柔,脚步却没有停下,“不能退,退了病就更重了,再也治不好了。” 话未说完,他的人影如风般掠过。魔慧甚至没看清动作,就感到右眼传来一阵剧痛,邦余竟再一次伸手,生生挖去了他最后一只眼睛!空气瞬间凝滞,凄厉的惨叫渐渐变成喑哑的哀鸣,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响彻夜空。 邦余将失去双眼的魔慧抱上床,伸手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暂时脱离痛苦。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挖向了自己的双眼,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却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眼睛嵌入魔慧空洞的眼眶中。 没人知道,此前魔慧的右眼早已被魔气深度侵染,那只魔眼认主后会产生强烈反噬,根本无法与新的眼睛相融。反而会像吸血的藤蔓,抽尽邦余双眼附带的全身真气,让他油尽灯枯。等换眼的动作完成,邦余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明知魔慧已经昏迷,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仍俯身贴在魔慧耳边,喃喃说出最后几句话,既像忏悔,也像嘱托,声音颤抖得带着哽咽: “慧儿……” 他轻轻抚过徒弟满是冷汗的发丝,一声轻叹里藏着无尽的愧疚,“是为师不好。当年在山林中遇见你,一眼便知你是魔族之子。那时为师想着,也许我能教出一个心存善念的魔,让你不必被世人忌惮。” “或许从一开始,为师就错了…… 但我不后悔。只因对你的那一念真心,我愿承担如今的一切后果。” 他顿了顿,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依旧坚持着说完:“这双眼,为师替你守着。那份会让你失控的魔性,还有随之而来的诅咒,都该由我来背。不该让你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些。” “慧儿,你本就不属人界,终有一天要回到魔界。那地方不比这里温和,你以后会吃很多苦。但为师希望,我这双见过人间温柔的眼睛,能让你即便在黑暗里,也能看见世间尚存的一点暖意。” 说完,邦余抬手,以己身为咒,将魔慧身上的魔气与诅咒尽数引到自己身上,甘愿成为被诅咒的容器,只为护住徒弟的一线生机。 话音落,心灯灭。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魔慧,神色安然,仿佛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随后,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出藏书室,最终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死去。 后来,魔慧醒来时,双眼重见光明,可那夜的噩梦,却成了他一生都无法遗忘的阴影。他用尽一生追寻师尊的踪迹,只为问一句 “为何”,然而年深月久,邦余的下落依旧杳无音信,只留下他一人,在回忆与痛苦中徘徊,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滚来滚去 *★,°*:.☆\((^.^;)\)/$:*.°★*能不能拜托大家多多留言撒花花~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师尊可知徒儿痛 师尊更承万钧疼 2 第33章 冥途梦绕轮回境 契成命牵无归途 亲历了邦余与魔慧的前尘往事,郑拉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好好的师徒,竟走到这般境地。”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邦余,语气里满是感慨:“余生,你这人也太苦心了,为了他,竟甘愿做到这份地步。” 可邦余历经这无数劫难,心境却仍如静湖无波。他只是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原来我这些年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些画面,全是真的。” “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就早已被安排好了。” 郑拉心头一震,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魔慧后来能成魔尊,竟是在邦余那份纯净光明的守护之下才得以实现。而邦余历经几世轮回,始终背负着魔慧身上的阴暗气息与诅咒。 他虽被诅咒缠身,却始终守着本心,未曾有过半分偏离。直到今生,在边疆初见魔慧的那一刻,他眼眶中潜藏的 “主魂” 有所感应,模糊地浮现出许多前尘旧影,那一年藏书室里的温情与残酷,都被撕开,重新呈现在眼前。 郑拉摇了摇头,满心唏嘘:“这孽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偏偏今生你又被他抓住。魔慧不知当年的真相,他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当年师尊在他痛哭哀求之时,亲手挖去他双眼的场景。” 他又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话说回来,余生,你这一世被他这般欺辱,大概也是因为他从你身上,看见了当年师尊的影子。可偏偏,你虽带着前世的魂息,却不是当年那个亲手伤他的人,他认不真切,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了你的身上。” “你啊,当年那般牺牲也就罢了,为何今生还要受这份苦?” “做个好人,就真的这么难吗?” 邦余慢慢坐下来,双手环抱双膝,将脸埋在臂弯里。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惶惑,似在害怕那些残酷的记忆,又像在回想当年的温情,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过去的我,现在的我,还有将来的我,大概都会一直这样吧。” 他低下头,把双臂交叠放在膝上,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又几分无奈:“也罢,这样也好。至少,我曾真正做过一件好事。这样,就够了。” 郑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温柔与悲悯,心中不由得一软。 “你太善良了。” 他轻声道,“若有朝一日,魔慧知道了当年的全部真相,也该懂你的这片苦心。” 郑拉拉近几步,俯身坐在邦余身旁,语气愈发柔和:“听我说,那些记忆是你的,却不是现在的你。如今的邦余,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就算结局早已注定不算圆满,但你若能活在当下,好好地、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对自己温柔一点,也不算太惨了。” 邦余依旧沉默着,没有回应。郑拉却看到他的双肩微微颤抖,似在压抑情绪。他忽然灵机一动,轻声说道:“你会调息吗?跟着我做 。” “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都放在呼吸上。” “慢慢吐出。再吸入一口,缓缓吐出。” “平心静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用想。”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调息化缘之法,说能化开执念,顿悟轮回,现在用这个法子,应该也能帮他平复心绪吧?” 过了片刻,他装作随意地问:“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似乎真的有些效果,邦余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双肩的颤抖也停了。 郑拉笑了笑,站起身来:“行了,你先在这儿静静调息,我去看看这密室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世间之事,向来如长江后浪推前浪,旧的事端尚未了结,新的风波已悄然兴起。郑拉在密室中踱步,将零散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忽然发现诸多线索逐渐重合:“古之契约,光寂之约,少年王薇拉 ,王府,郑拉 —— 郑家。” 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海,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没错了!我就是王薇拉!” “这么说来,我从现代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来回踱着步,细细推理:“若真如此,想必早在前世,就有一份契约束缚了我的命运,才会在今生将我从现代拉回到这里。” “说起来,那王族一家,对我前世倒是疼爱有加。看来老天也没亏待我。”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现代出生在郑家,出门也算显贵;如今一查前世,竟是王族少主,整个家族都能搅动风云。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没人会信吧?” 他想着,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角落的邦余,轻声轻叹:“世事无常,总归是不公的。” —— 白日的墓界,竟如一场颠倒的轮回梦境,时而光亮如昼,照得石径纤毫毕现;时而阴沉似雾,将一切都裹进朦胧的晦暗里。 夜幕降临后,万籁俱寂得令人心慌。唯有幽蓝的微光在石缝间游走,符文在半空闪烁明灭,仿佛连天地都沉入了深沉的睡眠。 “琪哥。” 一声清脆的女子呼唤,打破了墓界迷宫的死寂,在空荡的廊道里来回回荡。 琪琪眼底闪着锐利的光,回头朝着身后催促:“玉淮,快点,别耽搁。”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灵动的少女已欢快地奔来。她眉眼生辉,笑容灿烂得如同破晓的晨曦,与这阴森的墓界格格不入。 那夜,风从覆满青苔的石缝间掠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冷意与潮湿的水汽。 两人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相对而坐,目光一同投向阴暗的山侧。 那儿,一道披着青黑斗篷的身影正缓缓浮现,长影卷动着周遭的虚空,声线低沉如古钟,穿透雾气传来:“玉淮,琪琪。” 听到这声音,两人的眼神同时一变,亮如星子,锐如寒剑,警惕地望向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继续说道:“我早知你们会来。只是有一事,必须先提醒你们,墓界自古有规,规立则永不更改,背叛者,必诛。若你们已下定决心,那便是拼到死,也要忠诚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玉淮轻笑一声,抬手拾起脚边一枝枯叶,指尖微动,枯叶便燃起一簇微火。橘黄的火光映亮她艳丽的脸庞,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胜败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的,你最清楚。银货两讫,互不相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她语调骤然一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少拿这些话吓人。最好照原本的约定执行,否则,合作即刻作废。 琪琪则显得随意些,抱臂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谁砍得了谁,那是要看真本事的。墓界也配谈规矩?哼,这规矩,怕不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吧?” “合作本就该谈利益,你倒好,先扯这些没用的?” 斗篷人闻言,发出一声低笑,黑暗中隐约能感受到那抹愉悦:“果然如我所料,你们兄妹二人,名不虚传,皆是伶牙俐齿。” 随即,他的语气骤然转沉,带着几分郑重:“我不是威胁,只是提醒。若任务能圆满完成,墓界会赐予你们特殊的权能。能否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似告诫,亦似暗示:“不过 ,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规避命数的方法更是如此。所有你想得到的东西,皆要付出等价的代价。” “你们的实力与名声,正是我所需要的。这场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益无害。” 玉淮的神情微微一紧,眼中泛起一丝红意,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命数?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斗篷人眸色一暗,淡声答道:“记住,我从未强迫过你们,自始至终,都让你们自行决定。” 琪琪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要合作,就别再废话。先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们再谈后续。” 斗篷人往前走近一步,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清冽又幽远:“玉淮,琪琪,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想看的风景,还有很多想实现的心愿。我能给你们的,是力量的一部分,是护身的权利,甚至是 ,相对的不朽。” 琪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很好。” 玉淮低下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琪琪见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却带着笃定:“没事,完成这次任务,我们就能摆脱过去的困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斗篷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味深长:“也许吧。任务完成之前,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生……要么死……。” 琪琪眼神一凛,收起所有情绪,淡然回应:“行了,不必多言。时间自会给我们答案。” 斗篷人俯身,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块黑色的晶片。那晶片微光如墨,透着一种幽冷的纯净,握在手中,能感受到隐隐的灵力波动。 他将晶片放入琪琪掌中,动作像是一场庄重的仪式献礼:“此物由你们保管。往后墓界的讯令,都将通过它传递。何时听到专属的频率,便是我向你们下达命令之时。” 琪琪握紧那片晶石,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他沉声问:“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斗篷人只是轻笑一声,没再作答。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隐入身后的暗影之中。 琪琪转身看向玉淮,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既然选择踏入这趟浑水,就没有回头路了。这是我们兄妹翻身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这样的好处,不会有第二次。” 玉淮缓缓点头,抬起头时,眼中已没了方才的犹豫:“我懂,我会小心行事。” 就在斗篷人彻底远去的那一刻,琪琪掌中的黑晶忽然亮起一道幽蓝的光。 契约,正式生效 —— 另一处,梦荒迷阵之中,一片猩红陡然在谢墨眼前蔓延开来。血雾氤氲翻腾,如煮沸的岩浆般黏稠,古老的符文在雾中闪烁不定,摇曳着散落在焦黑的大地之上。 地底深处,无数怨魂扭曲着残破的身形钻出,彼此纠缠,堆叠,最终凝成一块巨大的活石 ,既能动,能言、还能发出诡异的笑,模样既阴森恶心,又透着几分荒诞的滑稽。无数颗头颅从石身各处冒出来,七嘴八舌地传来阴森的低语: “有个异血闯入了。” “还有个混血的气息,真是难得。” “那些擅闯墓界之人的记忆,连带着真相,全都被我们吞噬干净啦。” “对,对…… 一点不剩!” “太美味了,好久没尝到这么精彩的记忆了,鲜得很呐。” 伫立在这片诡光血雾之中的,正是寻着郑拉魂息而来的谢墨。 他面色沉静,在心中轻念一声:“灵子。” 来者不善,那些依附在活石上的灵子瞬间群起而攻,张开漆黑的利爪,朝着谢墨扑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铁锈味,呛得人几欲作呕。瞬息之间,百河剑应声出鞘,一道莹白剑光划破血雾,剑风卷动之下,银芒与爪影交错翻飞,金铁交击之声刺耳至极。 每一剑落下,都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与撕心裂肺的鬼啸,紧接着便是成片利爪被斩断的脆响,如暴雨敲石般密集。 谢墨冷声道,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是你们拖走了郑拉的魂?” 灵子们齐声怪笑,声音尖锐刺耳,理所当然地答道:“这片墓界的土地,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不过嘛... 哈哈 ...不得不说,那小子的记忆真是有趣得紧。” “滋味极佳,比那些满是杀戮的魂魄可口多了!” “能把他的灵魂拉入墓界,可真是明智之举。一顿上好的酒菜啊,上好的酒菜!” 谢墨指尖法诀骤起,周身爆发出刺眼的灵光,冷喝一声:“多言无益。快说, 他的魂在何处?” 群灵却笑得愈发猖獗,全然没有惧意。 “暂时不能告诉你,他还有要紧的事没做完呢。” 其中一只灵子阴冷地插话,语气带着戏谑:“不过嘛,我们灵子向来喜欢分享快乐,也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 谢墨眯起眼,眸中寒光更甚:“你想说什么?” 那只灵子悠悠道:“虽说不能直接告诉你他的魂在何处,但若是你想听他的声音、看见他此刻的模样,我们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众灵异口同声地附和:“对,对 ...聪明人嘛,就该懂我们的意思,哈哈哈。” 那只领头的灵子继续提出苛刻的条件:“接下来,我们会对你施以杀戮与酷刑,你必须忍着,受着,一声不吭。等我们玩尽兴了,自然会赏你所求。” “当然,有个前提, 只要你敢出手伤到我们一丝一毫,那就别想再看到他灵魂的半点影子!”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刺激吧?” “哈哈哈哈” 谢墨沉默不语,手紧紧握着百河剑的剑柄,指节泛白。片刻后,他缓缓收回周身灵力,神色依旧平静。灵子们见状,笑得愈发得意:“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合我们意, 哈哈哈!” 话音未落,那些方才被斩断的利爪竟在瞬间再生,比先前更显锋利,泛着幽绿的毒光。利爪破风而来,直扑谢墨周身要害,五六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几乎同时撕裂他的白衣。 每一道伤口溢出的血珠坠落大地,他记忆中郑拉的身影便愈发清晰, 那小子笑起来的模样,委屈时的模样,还有被刺伤时唤他名字的模样,在眼前闪过。 谢墨屏息凝神,眉目微动,却未发出半点痛呼。鲜血浸透了白衣,风一吹,衣袂轻扬,带起浓郁的血腥与刺骨的冷气。良久,血滴成线,顺着衣角滴落,他仍未吭一声,只是淡淡开口: “要我选?那便让我选。” 话落瞬间,百河剑再度出鞘,剑鸣声细如蚕丝,却带着雷霆般的锋芒 :“双轮剑。” 两道剑光交叠盘旋,如流星坠落,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外表看去,灵子们似乎未受损分毫,依旧张牙舞爪。 谢墨语声寒彻骨髓,一字一顿道:“吐出来。” 无形的剑意穿透灵子的躯体,强行逼出它们体内吞噬的记忆与画面。手法干净,狠绝,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灵子群体瞬间纷纷僵硬,体内血气翻涌不止,再也笑不出来。谢墨再挥剑,剑气如断骨裂响,一路势如破竹,直斩向灵子群的核心,那片跳动的暗红心脏。 有榜日更三章!待一会儿还有两更~ Lets G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冥途梦绕轮回境 契成命牵无归途 第34章 裂隙逢君 咫尺天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再来一击,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嗤 嗤 空气发出轰鸣,凌厉的威势震裂了脚下的石地。灵子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数颗头颅畏惧地缩成一团,生怕再被利剑斩断。它们乱作一团,互相推诿着哀求: “啊,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他!是他先出的头,要抓那凡人的魂!砍他 ,砍他的脑袋!” “蠢货!别在这里两面三刀!我们根本是一伙的!你这副贪生怕死的怂样,也配继承老灵子的名号?” 与此同时,谢墨身上的伤势仍在不断消耗着他的气力,鲜血一滴滴从伤口洒落,与地上的古老符文交融。他垂眸看着这一幕,低声道: “很好,就这样。” 鲜血不再白流,而是顺着符文的纹路缓缓渗入石地,令那些黯淡的符文重新亮起,光泽纯净而耀眼,直指潜藏在郑拉意识深处的记忆片段。 被灵子吞噬的记忆汇流如洪,在谢墨眼前铺展开来。 黄昏的余晖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小小的郑拉坐在一艘乌篷船上,四周尽是无垠的湖水。他趴在船边,望向遥远的天际,嘴角扬着纯粹的笑,眼底满是憧憬。 画面骤然一转 人潮汹涌,鼓声如雷。少年郑拉被围在人群中央,身着华贵衣袍,似在参与某种庄严的仪式。忽然,一道身影缓步走来,伸手轻轻揉乱他的头发,目光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 谢墨凝视着那一幕,神情微微颤动。 而此刻,灵子群早已乱作一团,互相谩骂、哀嚎不止,在剑气的剧痛中拼命收拢那些被强制抽离的记忆。谢墨并未一剑将它们毁灭,而是以自身精血为锁,设下禁制,迫使灵子一点点吐出吞噬的回忆。 就在某个极细微的瞬间,一缕破碎的意识从灵子体内飘出,虽被灵子竭力压制,却足以让谢墨捕捉到。那一刻,他心底泛起一种近乎骨髓的熟悉感,仿佛这缕意识,曾在久远的岁月里与自己交织。 他的眉宇先是不自觉放松,继而骤然紧绷,齿关紧紧咬合,指尖攥得发白。 画面再转 郑拉的笑容不再稚气,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与落寞。他手中紧握着一卷泛黄的契约(光寂之约),脸上仍强挤出一丝笑,却掩不住眼底深藏的孤独与思念。 记忆中的郑拉(薇拉)独自立于山腰,凝望着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树,声音轻柔得像叹息: “母亲,当年因你的机缘,我也没有机会遇见他。只有那一次…… 可他的身影,从此便烙在我心里,再也抹不去。母亲,薇拉若有空,会再来这儿探望你,也许…… 也许还能再见那个人。” 他微微垂首,语气平静,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哪怕只再见到一次,也好。可他,为何再也没有回来找我呢?” 回到现实。 一路同行以来,谢墨从未见过郑拉这般模样。那个总能以笑容面对一切,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此刻在记忆中颤抖,挣扎,眼底满是恐惧与希望交织的复杂情绪。 谢墨喉头一紧,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却未发出半点声音。那种场景令他无从言语,一个长年封闭于冰冷仙规、早已习惯淡漠的灵魂,此刻竟被这遥远的思念深深刺痛,泛起从未有过的波澜。 “是他…… 原来从那时起……” 风悄然掠过,迷阵中寂静如坠冰窖。谢墨的血浸透了脚下的大地,赤红一片,却不及他心底那一瞬的震撼与寒意来得浓烈。 灵子群早已被精血契约压制到极致,连惨叫都无力再发,只能瘫在地上苟延残喘。可谢墨胸中那股余韵,那来自记忆真相的颤动,却久久不散,在他心头反复回荡。 郑拉这边,对 “光寂之约” 背后的隐秘仍一无所知,只是循着记忆碎片的指引,埋头探寻真相。 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上空,古老而陌生的咒语声在天际间悠悠回荡。符文与幡旗遍布四野,似在庆贺某种盛典,于幽蓝光芒中翩然舞动。灵气流转其间,纯粹而灵动,带着远古的庄严气息。 远处高空,一道少年身影静静伫立,脸上仍带着未脱的稚气,正是郑拉曾在王府记忆片段中见过的王薇拉。 画面似被快进,飞速流转 十七岁的王薇拉,闭目肃立于一座彩虹环绕的祭坛之上。祭坛四周,三道身影并肩而立,分别代表仙、魔、妖三界。他们手中各捧着一方玉盒,神色肃穆。忽然,天幕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三道璀璨的血脉从玉盒中飞出,悬空交缠、流转,最终汇聚成一盏莹然生光的流璃玉碗。 三股血脉相触的瞬间,漫天符文闪耀如星陨坠地,旋转成环,似天轮般流转不息。就在那一刻,王薇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映着崭新的天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威严。 郑拉心口猛地一震,呼吸都漏了半拍。 “嗯,看得更清楚些了…… 如果这记忆中的王薇拉真是我,那 ...” 他暗自沉思,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自己穿越时空,坠入萤林,绝非偶然。 “这一切,很可能都源自这份光寂之约引来的“ ”光寂之约还是说它是那种‘穿界之约’可更容易了解。” “也许,远古的先祖不知因何缘由,以仙、魔、妖三界血脉为引,寻得能刻印空间法则的媒介,立下了这份契约。若契约从未消失,那么来自异界的轮回便仍在继续。若这推论无误,那我 , 或者说王薇拉...正是立下这份契约的主心骨。” 虽只是推测,郑拉却仍感到头皮发麻,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可为何,事隔这么多年,我会被再度牵回这个世界?” 他细数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过往所有对自我的认知,此刻都被彻底颠覆: “若王薇拉当年因身负三界血脉,得以重生于现代那个新世界,那他身上背负的责任究竟是什么?只要弄明白这一点,我就能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召回,以及这场跨越时空的纠葛,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一旁的邦余仍蜷成一团,安静得出奇。郑拉虽思绪翻腾,却仍时不时低头看他几眼。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反倒让他心头一沉,隐约觉得不安。下一刻,他猛地脱口而出: “哈,我就知道,这种不正常的安静, 定是声东击西的伎俩!” 果然,邦余那原本蜷缩瑟缩、显得乖顺无害的模样,忽然诡异地变化起来。他的双眼渐渐泛白,四肢动作僵硬而不自然,嘴唇开合了几次,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彻底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郑拉向来敏锐,很快便察觉到邦余似乎正试图用眼神向他传递什么。他立刻停下思绪,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邦余的眼中混杂着混乱与痛苦,却又隐约带着一丝明悟。郑拉顺着他的目光与眼神变化,大致能读出几分意思, 是警告,是歉意,又或是求救。邦余的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音节,却始终无法组成完整的字句。 郑拉心急如焚,想冲过去扶住他,可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每向前逼近一步,都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退回来,根本无法靠近。 察觉到郑拉的困境,邦余拼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那声音破碎不堪,最终只留下虚弱的呢喃: “郑…… 拉…… 快走……” 这三个字让郑拉骤然停步,他清晰地看见邦余眼角滑落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坠下,滴落在衣襟上。 邦余红着眼眶,嘴唇颤抖得愈发厉害,竭力再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决绝:“若…… 若我能…… 自主…… 我会…… 一直…… 为他…… 好……” 话音未尽,他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缓缓低下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面部肌肉剧烈痉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喉咙。 ——— 灵子被压制到极致,疲惫不堪间一时疏忽,记忆空间的壁垒上竟裂开一道细微缝隙。谢墨敏锐捕捉到那缕逃逸的微光,宛若晨雾轻掠,他足尖轻点虚空,身形如影般越过缝隙。 昏暗的光线在空间中摇曳弯曲,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光晕中渐渐显现, 乱发微扬,身形单薄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散。 谢墨喉结滚动,低声唤道:“郑拉,是你吗?” 郑拉的灵魂听到这熟悉的呼唤,惊愕之情难掩,下意识应声:“谢墨?哦,你来了啊。” 谢墨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明明方才还身处两地,生死未卜,可在见到对方的瞬间,他忽然觉得,仿佛自己已陪着这人走过了半生风雨。 他抿紧唇,步伐轻得几乎无声,唯恐一个响动,便会让这脆弱的裂缝坠入虚无。 不知何故,此刻在郑拉眼中,谢墨的眼神忽然柔和得出奇。那份柔光冲淡了先前的肃杀沉重,纯净得几乎能让人忘却所有苦难。 “郑拉……” 短短两字,却带着跨越时空的漫长温度。 郑拉望着来人,眨了眨眼,微微侧头,用手撑着下巴,点头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声音里再无半分惊惧,只剩纯粹的好奇与关切:“怎么谢墨你今天脸色也这么难看?让我想想…… 以前我急着烤熟、差点烤焦的鱼,颜色都比你现在的脸好看点吧?” 话音刚落,他忽然瞥见对方衣襟上的暗红,神情骤变,急声追问:“你背后那是血?刚才跟谁动手了?伤得重不重?” 谢墨轻轻摇头,语气淡然:“无妨, 你安然无恙,便比什么都好。” 两人隔着一寸虚空,看得见彼此,却触不到分毫。郑拉看得真切, 他眼底藏着的颤意,那般明显,却又被极力克制。相伴至今,他早已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未尽的心思,于是轻声追问:“喂,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别想哄我,我现在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谢墨迟疑片刻,喉间溢出的话语带着难掩的柔意:“你受苦了,那年……” 话到中途,却又咽下,只道,“我会补偿你,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郑拉一脸茫然:“……?” “你最近真是怪得很,今天尤其怪。” 他摇摇头,转了话题,“对了,先不说这个,我正想跟你说, 我刚才……”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郑拉一愣,转头望去:“邦余?” 邦余的声音如被鞭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只见他浑身剧烈颤抖,脖颈僵硬紧绷,手指攥得发白,双眼紧闭,似在承受撕心裂肺的煎熬。 谢墨立刻疾步而出,指尖凝起法诀,强行稳住那道无形裂隙。法力反噬而来,他喉间一甜,却硬生生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神色依旧镇定如常。然而这术法终究如石沉海底,半点也拦不住裂隙收缩的势头。 “郑拉 ,退后!” 谢墨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惊惧,他无法再向前半步,而那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 郑拉双颊泛红,真切感受到谢墨满溢的担忧,轻声应道:“好。” 邦余的声音愈发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想说的话全被扼在喉中。他细瘦的颈项轻轻颤抖,那双失神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郑拉与谢墨身上。 裂隙即将闭合,谢墨紧握拳头,在最后一刻,他将目光牢牢锁在郑拉身上,语气无比笃定:“我会找到你,等我。” 话音甫落,谢墨似又看到了什么,眉目骤然收紧,嘴唇动了几下,所有话语却都化作了无声的唇形。 郑拉望着裂缝以惊人的速度闭合,只看到他嘴型变幻,却猜不透那未说出口的字句。 终是烟雾散尽,裂隙彻底消失,郑拉怔怔站在原地,迟疑地低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刚刚还在林子里休息吗?” “慢点,别跑啊!” “又来了,真是…… 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刚见面就又被分开?” ——— 某处墓界,尘石与符文被碾碎在脚下,一道人影负着万千思绪,硬生生破开黑暗,魔慧踏过扭曲的虚空,昏沉的光线在他脚下微微颤动。他停在一处崖边,低头望去,神情冷漠,心底却暗自发啸:“狼狈得难看。” 这片狼藉之地,正是谢墨与郑拉出事的地方。 两人皆已昏迷在地,衣衫凌乱,姿态狼狈不堪,而此刻的郑拉,已然没了气息。 魔慧强行压下心头杂念,目光扫过两人,未发一言。他闭眼抬手,指尖飞速刻出一道符印,口中低念:“追魂术——启。” 话音未落,那道符印化作一缕银线,穿透无形屏障,暗中探寻被强行召回的灵魂踪迹。 雾气渐渐聚拢,郑拉的身体上泛出一丝微弱的银光,直指他游离在外的魂体所在。 回到记忆空间这端,邦余的痛楚似乎已然缓解,却被一种彻骨的阴冷所取代。 他面色冰沉,眼底刻着决绝,身影忽隐忽现,在房间中闪烁几下后,彻底定形,那周身的气势,与昔日温顺隐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 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狠戾,抬手间,掌心已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眼神毫不犹豫,直直指向封印着 “光寂之约” 的巨门 “砰!” 巨门轰然裂开,却并非邦余所为,而是外力猛击所致。 石屑纷飞中,郑拉猛地坐起身,惊愕问道:“有人来了?是谢墨吗?他来得这么快?” 来者果然 魔慧循着追魂术的指引,已然从门外步入,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郑拉身上。 第二更!(*^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裂隙逢君 咫尺天涯 第35章 祈君归来情不语 魔尊悔深意难平 魔慧本是为探寻邦余下落而来,孰料踏入门内的瞬间,一道凌厉暗器便擦着面门掠过,锋芒划断几缕鬓发,带着刺骨的寒意。 “余生,你也在?” 他瞬间察觉不对,脚步放缓,周身寒气渐盛。那双看透世事的眼扫过邦余,脱口而出,语气里藏不住几分急切与怀疑,目光却下意识转向一旁的郑拉。 郑拉咽下一口唾沫,手指搔了搔太阳穴,一脸茫然:“不是吧魔尊,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该是我来问你们,为什么都扎堆出现在这儿才对。” “说实话,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压根不知道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地方。” 魔慧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目光锐利如刀,扫向邦余逼问:“是他带你来的?” 言下所指,自然是郑拉。 邦余的眼神冷得如结冰一般,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魔慧半分,语气平淡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是你。” 魔慧一怔:“我?” “一切的起因,都是你。” 邦余缓缓开口,又若有若无地轻声补充,“是你,还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上位者…… 已不重要。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他手指关节灵活如蛇,十道泛着幽蓝光泽的剧毒暗针自指尖飞射而出,直取魔慧要害。魔慧未曾闪避,只淡淡一瞥,周身气流便骤然扭转。那些毒针才飞出半途,便被无形之力死死压住,“噗” 地一声尽数落在地上,断成数截。 空气骤然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郑拉完全摸不着头脑,生平第一次见邦余对魔慧主动出手,暗自嘀咕:“这又是哪门子荒唐事?连邦余都像吃了豹子胆似的,敢对着魔尊动刀子?反观谢墨,反倒比他们温顺多了。老实说,这两人是不是撞坏了脑子?怎么性情都翻了个底朝天?” 一边想,他一边悄无声息地往门边溜去,找了个暗角藏了起来,静观其变。 才刚藏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约莫十几人正快速逼近。 “是魔慧的属下?” 郑拉心中暗忖。 那群人追至门口,从门缝里探头探脑。郑拉看清他们的模样,个个脸色苍白,神情里既带着惊惧,又夹着几分贪婪,像是被什么东西诱惑而来。 他们目睹场中两人相对而立的架势,其中一人低声道:“那不是郑拉,那妖凡不在这边。” 郑拉:“……” “妖凡?是在说我?” 他迟疑一瞬,忽然忆起微印先前的警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自大叫:“糟了!他们追到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别人,是来杀我的!” 那群人又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 “那穿黑袍的是谁?看着像是魔界的人。” “蠢货!那是魔尊离啼!你刚才还抄了他的追魂术,我们才能循着气息追进来,出门是把脑子忘在家了?” 郑拉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么说,这帮家伙不是和魔慧一伙的。幸好我提前藏起来了,不然可麻烦了。”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发愁:“敌人四面围堵,我们这算是直闯人家的巢穴了…… 这下真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了。” “可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谢墨现在又不知在何处,吉凶未卜……” 念头还未转完,一声破空巨响骤然划裂空气,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狠狠冲撞在门扉上,震得石屑纷飞。 刹那间 那群追兵齐声闷哼,胸口皆被一道无形利刃刺穿,双目瞪圆,满是难以置信。鲜血从他们口中狂涌而出,迅速洇满地砖,一股刺鼻的腥气四散开来。 毫无征兆,来不及反应,他们便全数毙命。邦余立于血泊之中,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几只蝼蚁。他朝魔慧淡声道:“你的结局,也不会比他们好半分。” 魔慧肩膀微微颤抖,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你…… 为何会变成这样?” 邦余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呵…… 为什么?” 他缓缓逼近一步,目光如刀,字字诛心:“你曾经待我,连畜生都不如。” “贱物。”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无尽的恨意。那双眼中翻涌着 “冷绝” 二字,再无半分昔日的温顺:“你骂我这两个字的时候,可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日日夜夜,连梦里,我都被你的冷眼逼得惊醒。我害怕,怕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无论你说什么,哪怕是愤怒的斥责、残忍的折磨,我都认了,都默默承受了。” “是,我软弱,我愚蠢到了极点,才会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他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带着尖锐的疼痛:“可我从未怨过你,真的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那时我痛成那样,却偏偏恨不起来,心里还想着要护你。” 邦余忽然笑了,笑声冰凉刺骨,透着难以言说的哽咽与撕扯:“如今,你也该尝尝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滋味了…… 血债,自然要以血偿,你曾给我的痛苦,我要百倍、千倍奉还!” 刀光一闪,无声无息地穿透旁边一名随行魔兵的太阳穴。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当场毙命。死寂蔓延开来,恐惧在每个人心头凝固。 邦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痛苦深处吐出的告白,又像是迟来的清算:“是我错了...错就错在这双眼。错在我过早看穿了你眼底的秘密,那根本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物归原主,本就该如此。” 此言非虚。话音刚落,他掌中的铁链便凭空升起,像是被他的意念召回。 那目光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死死锁住魔慧:“这东西,还给你。”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魔慧心上,几乎要将他逼疯:“尝尝你亲手造下的业报,究竟是什么滋味?” 暗角中,郑拉静静望着魔慧的背影。那一瞬,他眼底闪过复杂的光,混杂着怜悯、惊疑与心酸。 他低声自语:“不否认邦余曾经受过天大的苦…… 但现在的他,与那时温顺隐忍的余生,已然不是同一人了。若这并非他的本意,那他此刻下手,也许只是被逼无奈。” 风声一卷,铁链带着雷霆之势再度击向魔慧。魔慧硬生生受了一击,却依旧未曾闪避,只是平静地看着邦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邦余的身形骤然一顿,仿佛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激烈撕扯,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他没有回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再度挥起铁链,朝着魔慧攻去。魔慧仍旧不闪不避,任由铁链一次次抽在身上,皮肉绽开,鲜血浸透黑袍,似是要让自己在这痛苦中,偿还过往的罪孽。 每一次打击都令人心惊肉跳。郑拉咽下一口唾沫,暗自鼓劲:“事态已经不能更糟了,救人如救火,拼了!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都得试一把!” 他深知眼前局势危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却也明白,魔慧恐怕至今仍不知晓当年的真相。心思飞速运转:“要怎么才能在这混乱之中,跟他说清我和邦余刚才看到的那些前尘往事。” 想太多也无益,郑拉默默合掌祈祷 “神灵保佑,千万别搞砸。” 随即,他鼓起所有勇气,迈步从暗角走出,试图打破这剑拔弩张的僵局。 “魔尊。”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论你愿不愿意听,都该知道,也该相信,我和邦余亲眼看见了一段来自古老契约的记忆片段。” “那时邦余也在场,记忆中显现出你们的前世身份 ,你们本是一对师徒。” 邦余猛地抬眼看向郑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要施展术法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突然僵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拉开口。 魔慧也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动,低声重复道:“师徒?” 声音依旧低冷,只是定定地看着郑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很喜欢兰花?还有一间满是白兰花的书屋。” 魔慧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僵硬。郑拉见状,语速更快了些,却依旧字字分明:“那时候我看见,魔尊你正是邦余的弟子。当时你的师尊不过三十来岁,温润谦和, 而你,还只是个懵懂年少的少年。” 符文之火在石壁上跳跃,光影将魔慧的神情映得更为冷峻,也更添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动容。 “师尊?” 魔慧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冰冷,却隐隐带了几分失落与茫然,“你确定?你说我…… 是他的弟子?他是…… 我的师尊?” 郑拉郑重点头,目光温和却坚定:“随着你渐渐长大,体内的魔性也随之滋生。每当内心陷入冲突,你便无法压制体内的杀意,而你的双眼,正是被诅咒侵蚀最深的地方。为了救你,你的师尊亲手挖去了你的双眼,用他自己的眼睛替你换上,随后,他被你双眼的魔气吸干了生气,悄无声息地消逝在世间。” 郑拉不等他回话,又接着说道:“你的眼睛确实是他所换,但你可知,那背后藏着他多少痛与隐忍?多少不舍与牵挂?” 魔慧紧紧咬牙,本欲反驳,才开口吐出几个字 “可为何……” 就被郑拉断然抢断:“你要问,为何他要瞒着你,为何要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对你,对吗?” “这,就是所有长辈的苦衷。那时的你还太过年少,心性未定,怎能懂得他的良苦用心?听着 ” “他不说,只因为怕他最爱的弟子不肯原谅。你仔细想想,若你当时知道了真相,知道他可能以命换命,难道还会让他下手吗?” “是啊,他只是想夺走你身上的黑暗,那份诅咒的阴影,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你承担下来。” 郑拉说得急切,逻辑却分毫不乱,仿佛怕耽误一秒,真相便会再次隐没:“你有没有想过,你与历代魔王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正是你心中还存着一丝善念。那份善念,不是天生的,是你的师尊用性命留给你的 ,让你即便身处魔界,仍能看见这世间最后的光亮。” 他的声音清楚而笃定,不快不慢,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诚恳力量。 “你的师尊,也就是前世的邦余,他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怨言,以血肉之躯承受了所有苦难,只为了你不要彻底沦为没有理智的魔物。可你醒来后,却带着满心执念,反倒怨恨了他。” “你再想想,这些年来你对邦余所做的一切,可曾对得起那份纯粹的师徒之情?可曾配得上他当年含辛茹苦的教养与付出?” 字字句句,都如重锤敲在心口。郑拉这番话,仿佛替邦余出了一口积郁多年的闷气。那责问虽语气平淡,却如利刃刺骨,直戳魔慧心底最深的角落。魔慧屏住呼吸,全身肌肉一寸寸绷紧,某个深藏多年的阴影似被彻底揭开,他的眼眶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 而另一边,邦余依旧僵立不动,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几次想向郑拉出手阻止,却都无法动弹。直到郑拉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手指才微微颤抖起来,掌中的小刀 “当啷” 一声,无声坠落在地。那双迷茫的眼眸,像盛满了湖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下一瞬,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缓缓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那泪,像是一声无声的承认,藏着经年的痛,却也洗去了积久的怨。 他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 我不想这样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魔慧上前一步,弯腰拾起那把小刀,紧紧攥在手中,努力维持着这份脆弱的平静。 “余生…… 师尊……” 他的声音第一次显得如此真诚,褪去了所有的高傲与冷漠,“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察到了不同。” 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那种感觉很奇怪,看着你的眼睛,总让我莫名烦躁,也让我心慌意乱。” 他不敢直视邦余的目光,下意识偏头避开:“我无法接受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话到一半,他又逼自己转过头,将未尽的话说完 “所以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你的身上…… 我其实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仍把那当成了理所当然的迁怒。” 说完,他发出一声苦涩的笑,语气里满是对过去自己的厌弃:“我讨厌那时候的我。可我仍然……” 话语陡然断裂,只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郑拉看着他,心知这一刻若不推至极致,恐怕永远无法让邦余彻底释怀,也无法解开魔慧心中的结。 “即使早就知道你终将魔化,你的师尊依然选择留下你,教养你,不惜舍去自己最后的光与命。”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叹息:“魔尊,你欠他的,从来不止一句‘对不起’,也许,是几世的安稳。” 魔慧猛地转过身,抬手掩去眼底的湿意,也掩去了平日那股高高在上的威严。他的声音低沉却克制,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我没有亲眼见过你说的那些过往,也无法立刻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但除了那一夜挖眼的记忆之外,无论是当年的师尊,还是如今的邦余,他待我…… 确实很好。对我,也总是极有耐心。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他缓缓转向邦余,语气虽仍带着几分冰冷,却透出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所以我今日来此,只为一件事 ,带你回去。”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身分为何,就如我一开始说的,你是我的人。” “邦余,我会补偿你。跟我回去,这是命令。” 第三更完毕! 继续努力,求撒花!(≧^_^≦)b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祈君归来情不语 魔尊悔深意难平 第36章 魂离肉身遭围猎 迷阵神殿陷绝境 这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大抵莫过于此。邦余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声音里淬着冰:“补偿?你要怎么补偿我?” “或者该说,当年我为你而死,本就是一命偿一命,才勉强补上了那个缺口。” 他的声音冷彻如万年寒冰,带着撕碎过往所有温情的哀意,每个字都像在怒吼:“你如今后悔了,又能有何用?你当年把我的真心踩成尘埃,如今只凭‘补偿’二字,就想抹去往昔所有的恩怨与伤痛!” “可笑至极。” 他眼中燃起决绝的火光,一字一顿道:“血债,就该血偿。” 话落,邦余扬手,一连串雷霆般的攻击再度落在魔慧身上。眼前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堂堂离啼魔尊,竟真的不闪不避,不做任何反击。 那把方才被魔慧拾起的小刀,像是受了邦余的意念牵引,从魔慧掌中挣脱,重新飞回邦余手里。刀锋破甲入肉,衣裂、皮开,鲜血顺着伤口渗进骨缝,触目惊心。 每一式攻击都带着阴寒森烈的杀意,可邦余注视着魔慧的眼睛里,却藏着千层叠叠的隐忍与愧疚,始终沉默不语。 郑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真相已然揭开,可现实却像个失控的漩涡,朝着更糟糕的方向狂奔。那位执掌魔界、威名赫赫的离啼魔尊,竟如此任打不还手,不避不抗。 “是想让邦余发泄心中积压的郁气?还是在为自己当年的过错赎罪? 也许都不是, 也许,只是不想让这具承载着师尊魂魄印记的身体此刻不再为难邦余自己。” 念及此,郑拉心口一阵发酸,却仍极力稳住语气,勉强挤出几分轻松:“别打了,再打可真要出人命,哦不,出魔命了。” “你看看你,平时就算被揍,也是分批来的,哪有这么连轴转拼命的?歇口气吧,有话好好说。”他故意用最平常的口吻,试图松动这紧绷到快要断裂的气场。 魔慧却低声道:“别叫了,他不是那个温顺的书生。” “我了解他,若真是他,无论心中多恨,也不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郑拉皱眉:“可是。” 邦余冷冷打断他的话:“可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你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的皮囊。你不希望他再受一点伤。” 魔慧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低吼道:“闭嘴。” “若你的目标是我,那我就在这里,任你处置。放了他吧,一个凡人,对你而言毫无用处。” 外面的攻势依旧凌厉,邦余的神情却与之相反,那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悲怆。泪光在他眼角颤动,他竟哭了。 一边哭,一边挥刀。 那声极轻的啜泣,像一根细针,刺破了紧绷的空气。魔慧不由抬头,望向邦余。 短暂的对视中,魔慧在那双混乱不堪的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一抹深藏的不舍。 邦余喃喃自语,像是在同体内另一股力量较劲:“很好,居然还能在我掌控中保持清醒?再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立刻杀了他。” 话音一落,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的泪光瞬间隐去。 他强忍心中的恐惧与心痛,死死撑着:“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十根手指同时弹出十枚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这次,魔慧没有再运气抵御。 针锋直接没入他的五官与四肢,深深嵌入血肉,鲜血顺着针孔流成线,蜿蜒而下。 邦余眼圈通红,不再言语,只猛地转过身,声音冰冷如铁:“结束了。” 他抬手一挥,石壁上骤然浮现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缠绕在空气之中,光线扭曲变形,形成一道诡异的漩涡。 两道人影从高处骤然坠下,正是琪琪与玉淮。琪琪目光迷离地扫视着满室狼藉,玉淮容颜清丽如未开的白莲,步履轻盈如烟。二人对视一眼,又与邦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神情。 “琪琪哥。” 玉淮轻声唤道。 琪琪没有应答,只抬手一挥。数道铁链凭空幻化,如龙腾蛇舞,瞬间缠紧魔慧的四肢,将他死死绑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魔慧闭眼前,斜睨了郑拉一眼,眼底似有千言万语,像是要嘱咐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玉淮侧首,看着被铁链缚住的魔慧,不敢置信地低语:“魔尊?你也有今天?竟落得如此境地。” 虽未睁眼,但魔慧听声便知来者何人,语气依旧带着几分高傲的嘲讽:“那群背反的猎狗…… 如今竟穷到要给这些卑贱之辈做走狗了?” 琪琪嗤笑一声:“卑贱?魔尊啊,以你如今的境地,还是省省吧。一旦被囚,就别再奢谈什么天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虽‘卑贱’,或许也自有生存的道理。” 话落,他猛力一扯铁链,铁链瞬间收紧,魔慧的四肢被勒得青筋暴起,仿佛背负着千斤之重,连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眼前的景象让郑拉怔住了。他静默片刻,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从头到尾,不论邦余是清醒还是被操控,都从未真刀真枪地伤过他。 起初虽有杀意,可那一击的力道,分明是收着的,连皮肉都没碰到,未及要害。甚至当他插嘴劝阻时,对方也始终手下留情,从未真正对他下死手。 他心念电转,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魔慧已被琪琪与玉淮拖入石壁上裂开的漆黑裂隙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室内只剩下他与邦余两人。 郑拉按捺住心中的纷乱,暂不贸然动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邦余每一次出手,都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是他还是不是他眼神始终,并非全然自愿。 ”若真是被掌控,为什么刚才不一掌把我跟追来的那群人一并拍死。“ 他缓步靠近,刚想开口,却见邦余背后忽然腾起一股浓郁的黑气,蜿蜒盘旋如活物。那黑气在他身后盘旋片刻,随后疾射而出,冲破门外,消失在黑暗之中。 紧接着,邦余那单薄的身体骤然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郑拉赶忙上前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他几乎被耗尽了所有气息,虚弱得只剩一丝游丝。 他贴耳细听,感受到胸腔微弱的起伏,这才松了口气:“还有心跳,还好。”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昏迷的邦余低声道:“…… 嗯,那股黑气刚飞走,也就是说,现在该真是余生你吧。原本还想再问问几句,现在看来,也没机会了…… 这样也好。” 郑拉抬眼望去,环顾着那群方才被邦余重创倒地的人。 修仙的道士,青面獠牙的妖魔,行踪诡秘的人族散修,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法器、邪咒,之前他们还在门外大喊:“郑拉不在这边!” 他冷冷注视了片刻,脑海中翻涌的烦躁与憋屈,终于化作一句脱口而出的抱怨: “追我要追到这种地步吗?” “想杀我的邪修竟有这么多?除了你们,这墓界外头肯定还有一堆人闻讯追进来了吧。” “这时候跑出去,不就是自己送羊入虎口?” 他又低头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邦余,叹了口气:“书生啊,看样子我们也不能在此久留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只能赌赌运气。要是我不幸被抓,说不定遇上哪个心善的,还能看在你快断气的份上,救你一命。” 虽说他清楚自己在这鬼地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却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人生地不熟不说,还和谢墨走散了,如今身旁又多了一个命悬一线的人要护。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凑到一块儿,真是绝妙啊,哈哈!万事开头难 哈哈哈哈哈!”郑拉的笑声里,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认命与苦意。 “刚才还觉得老天不公,现在倒也算公平了。人生嘛,苦乐全看自己怎么想,振作点!” 他把邦余小心扛上肩,手臂一紧,迈步就走。可刚走了几步,就发现怀中的身躯轻得不可思议, 几乎没有任何重量。 “…… 这不会是我忽然力大无穷了吧?” 他一边走,一边弯腰捡起路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试试,结果那石头也轻如鸿毛,随手就能抛出去老远。 “…… 这地方真奇怪。” 他皱起眉,暗自思忖,“难道是这里的空间法则,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还是和刚才那些契约、记忆的事有关?” 顿了顿,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现在轻松点也好,省得扛着人跑不动。” 一路走着,郑拉忽然想起一件事,自打进了这里以来,他就从没感受过疼痛。一股莫名的冷意蓦地爬上脊背,他攥紧拳头,轻轻叹出一口气:“看来那时邦余‘黑暗化’的时候,并没有真的下杀手。大概是他看出我身上有异样,又或者我本就不是他的目标,所以才索性放过了我。” “这么想也对,祸兮福所倚。人生的道理其实就那几条,太好的事未必是好事。富了遭人嫉妒,穷了被人轻视,太老实又容易被人欺负。知人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活得简单点,怎么现在反而这么难啊……”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几乎没留意周围的环境。等反应过来时,竟已走到了墓界迷宫深处的一座古老神殿前。 暗红色的光芒从墙上的符文里流淌而出,四条幽深的通道在此汇聚。脚步声轰鸣如雷,成百上千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神殿围得水泄不通。 来者拥挤混乱,大多是毫无仙气的邪修,还有形貌怪异、半人半妖的妖族,甚至夹杂着一群装神弄鬼的凡人,他们手里拿着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连自己属于哪一界恐怕都分不清。 但他们的目的却出奇地一致,全都冲着眼前这个如今三界最受瞩目,体内藏着未知血脉秘密的郑拉而来。 郑拉站在神殿中央,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蜂拥而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大喊:“等一下!先别动手。” 没人理会他的呼喊。 下一刻,剑气、咒语、妖力齐齐飞射而来,铺天盖地,瞬间将他笼罩。 锵! 轰! 光影乱炸,神殿的一角地面轰然崩裂,烟尘弥漫。 可当烟尘渐渐散去时,郑拉仍好好地站在原地,衣袍微扬,发丝轻动,脸上满是茫然地眨眼四顾,喃喃道:“真的假的?” 一只领头的仙鹤精咬牙切齿,不敢置信地嘶吼:“怎么回事?为何伤不到他?” 一个面色铁青的修士惊声道:“是灵魂!他只剩下灵魂了,没有血肉之躯!所有攻击都对他无效!” 郑拉也瞠目结舌,指着自己:“灵魂?啥?”见众人都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他慌忙追问道:“我…… 我只剩灵魂了?什么意思??” 妖族里一个长着独角的壮汉冷声道:“别在这里装傻充愣。” 几个魔修阴恻恻地笑着接口,声音里满是玩味:“不过是些小把戏,哄哄小鬼还行。我们魔修什么阵仗没见过?既然斩不了他的身,那就收了他的魂!” 话音未落,众人再次一拥而上,各施拘魂、锁魂的手段。可每当有人的法术碰到郑拉,便如触碰空影,只余下一阵风而已。 而此刻的郑拉,也终于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虚无感。若以脑中的感受来比喻,便是从头凉到脚,浑身轻飘飘的。 “我…… 我真的只剩下灵魂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五味杂陈:“怪不得谢墨当时是那种表情…… 唉…… 该不会是我在和谢墨分开后,半路就被人暗杀了吧?” “死了却没有尸体?这鬼地方连地府都不按规矩来,反倒让我的魂魄在阳间乱飘,还被这么多人追杀?” 意识到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邦余的性命,他猛地摇头自警:“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带着邦余逃出这里,保住肩上这条命再说!” 呼!刚刚重新改了文案,手足无措以为网络卡了,文案还不显示,我就点了好多次 “提交”!然后自己在那里疯狂脑补,觉得晋江会不会以为我在恶意刷屏 !?(^_^;那感觉真的很怪,吓死我了! 啊对了,趁着还没掉榜,我得赶紧多更新几章,yehhh(趁榜在赶紧肝稿!),作者自己先激动一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魂离肉身遭围猎 迷阵神殿陷绝境 第37章 魂困幻境无生路 情重舍身送君归 混战骤然爆发,各方势力扭作一团,谁也不肯让谁。可无论众人如何扑杀,施术,却始终碰不到郑拉的一根头发。 这般窘境逼得众人怒火中烧,反倒没头没脑地互相谩骂起来,骂完郑拉,又转头互揭老底,最后彻底吵成了一锅粥。 妖界的精怪讥讽魔族:“郑拉如今不过是一缕孤魂,按说死后魂归魔界,你们连这点能耐都没有,竟连个魂魄都抓不住?” 魔族与魔修又气又恼,偏生理亏,只好把矛头推到仙界头上:“先前仙门不是护着这妖凡吗?八成早就偷偷教给他什么护身仙法,专门用来防备我们魔族!” 仙界修士不甘示弱,回骂妖界耍花招转移注意,暗地里说不定藏了更大的图谋。三方吵得不可开交,终究该来的还是来了,口舌之争过后,是一场真刀实剑的混战。谁都想在这座祭殿中占得先机,于是从争夺郑拉的归属,变成了彻底的自相残杀。所有人都认定,谁赢到最后,谁就能捉到郑拉,随心处置。 原本直指郑拉的攻势,此刻有了真正的对手,反倒愈发凶猛。剑鸣叮当,血咒轰然炸响,妖兽的利爪撕裂空气,嘶吼声震耳欲聋,各方气势不相上下,祭殿内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郑拉本是众矢之的,却在混乱的冲击波中被意外甩出老远。他长叹一声,拍了拍肩上的邦余,慢悠悠地扬声道:“诸位慢慢打,尽兴就好。只剩一缕魂了,可没法分成七八份给你们个个都得偿所愿。” “活了这么大,竟是个短命倒霉鬼,到死还得让别人告诉我‘你已经死了’的实情,世上真不知还有什么更荒唐的事。” 趁乱,郑拉又把邦余背稳,踮着脚贴着墙根悄悄潜行。“就这样吧…… 大家打得开心点,千万别手下留情啊。”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抑制住本能的叹息,虽说灵魂不会喘气,可那份无力感还是压得人胸口发闷。片刻后,他钻进一道狭窄的石缝,身影融入墙壁渗出的微光中。身后的祭殿依旧混乱不堪,青红妖光与血色交织;而前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 走了没多久,肩上的邦余忽然轻轻呻吟一声,睫毛微微颤动。郑拉立刻俯身,压低声音低语:“忍一忍,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你伤得太重,别出声,免得被后面的人发现。” 邦余不知是太过虚弱,还是再度昏迷过去,之后便安静得毫无动静。 一日一夜,郑拉就这么背着邦余,在墓界的迷宫里漫无目的地兜转。 有些石壁美得惊人,淡红色的光晕从密布的纹饰中渗出,明灭流转。符文在壁上蜿蜒,如流动的水波,又似有灵魂的瀑流,时而化作矫健的神龙腾跃,时而幻作漫天银林与巍峨山脉,时而又显现出神圣的宫阙,高耸入云端,缥缈而庄严。 可这般美景,却难平郑拉心中的焦躁。他边走边嘀咕:“就这点花架子,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知识都不值三文钱。知道是迷宫也罢了,可哪有左拐是死路,右拐是禁道的道理?这破迷宫的结构是哪位蠢匠设计的,半点逻辑都没有,走下去非得晕死不可。” 他强作轻松地笑着,掩饰心底的疲惫。灵魂本不会感到劳累,可或许是担心肩上的人撑不住,他竟觉出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 正烦躁间,邦余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着,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四下打量了一圈,声音虚弱却异常笃定:“郑拉…… 别走了。” 郑拉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墙边靠稳。“这迷宫根本就是闹鬼!找了这么久,连个出口的影子都没见着。” 邦余抬头望向那雕满纹饰的石壁,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清明,声音虚弱却坚定:“这不是普通的迷宫,属于墓界的光寂之约。它不会为死者开门…… 只有活人才能找到出口。你如今只是一缕灵魂,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郑拉怔住了,半晌后才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意思是…… 我算是这里的特例咯?平白无故中了个‘永困此地’的大奖?” 邦余抿紧嘴唇,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郑拉轻轻叹气,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片刻后,他抬头一笑,语气轻快:“算了,没关系。来,我先帮你找出口。你出去之后,书读得多,脑子灵光的你,要是真能想到办法,就看看能不能帮我一把。不行也没事,我这灵魂在这地方,反正也死不了第二次。” 邦余忽然伸手,紧紧抓住郑拉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可要是你被永远困在这里……” “那就无聊呗!” 郑拉打断他,嘴角一挑,故作洒脱,“在这地方混一辈子,人也好,鬼也好,谁愿意原地打转?但总比看着你躺在这里等死强。现在这局面,谁活谁走,你留下才真要命。” 嘴上说得轻松,可郑拉的心底却翻涌着另一重念头:“永远被困在这里…… 那谢墨呢?他说让我等他,是要等什么?他还会来找我吗?”他攥紧拳头,强行把那一丝失落与担忧压了回去。 “要不这样,以后你要是还记得,每年给我烧点香,带几壶好酒,再加几条干鱼。条件好的话,来只白斩鸡蘸盐也不错,我不挑。” 邦余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神情一点笑意都没有,只低声道:“若我能有你一半乐观就好了。” 郑拉笑了笑:“你也很好啊。你的好,是那种崇高的,让人敬佩的好,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空气一时陷入静默,两人都不再说话。 又过了几个时辰,郑拉依旧背着邦余,在迷宫中艰难寻找出口。 忽然,迷宫的气息变了。石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股股清澈的青流,逆流而上,从穹顶倒灌而下,像是有整片大海悬空倾泻。 郑拉抬头望着这诡异的景象,眉头紧锁:“怎么觉得不太妙啊。” 话音刚落,水滴一颗接一颗地坠下,转瞬之间,积水便淹没了整个通道。水势迅速上涨,没过膝盖,继而化作汹涌的浪涛,将迷宫彻底吞没。郑拉仰起脸,神情满是无奈:“喂喂,不至于吧?这游戏没完没了了?还想淹死我第二回?”他的心底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邦余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郑拉低头看向他,眼神渐渐凝重:“你还没看到出口吗?再不说,我们俩都得被淹在这里!” 邦余艰难地开口:“其实…… 在水涨起来之前,我们已经路过出口了。只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郑拉急道:“老天,你疯啦?一开始我们不就说好了,先把你送出去!”他再度背起邦余,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出口在哪儿?快指给我看!” 邦余靠在他的肩上,虚弱地回应:“你确定…… 自己留下真的没事?” “当然!” 郑拉脚下不停,语速极快 “要是你留下,让我眼睁睁看你被水吞成漂尸,那才叫可怕。再说,我都死过一次了,没了实体,水淹也淹不死我。” 邦余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若我还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找回你的尸身,好好安葬,为你超度。” “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你。那我先走了,你忍一忍,把我丢向前方那面石壁就行。” “行,简单!”郑拉毫不犹豫,猛地发力,将邦余朝着前方的石壁掷了过去。只见那原本坚实的石壁,在邦余靠近的瞬间,竟变得如水面般柔软。邦余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瞬间消失在石壁的另一端。 郑拉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这就是活人才能走的门…… 这样,总算是出去了。” 郑拉双手叉腰,望着邦余消失的石壁方向,心满意足地轻笑:“只剩我一个了。” 他傻愣愣地笑着,转头望向迷宫深处林立的墓碑:“那就留下吧,陪这些墓碑先生们作伴。顶多,一个人的世界,也有一个人的好处 。” 墓界另一角 谢墨费尽心机,用遍各种手段,终于逼得那只灵子松了口。这以倔强闻名的怪兽,终究在他凌厉的剑意下屈服。 “你到底…… 为何要找他?” 灵子在法术强制下艰难开口,虚幻的眼眸里翻涌着无奈与不解。 谢墨语气低沉而坚定,不带半分废话:“少啰嗦,告诉我去光寂之约的路。” 短暂的沉默后,灵子干涩地笑了几声,笑声里满是嘲弄:“疯子。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墓界不为灵魂开门,那迷宫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你现在进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说不定还没见到那小子,就先被迷宫里的水流耗尽元力。” 谢墨松开环绕灵子的剑圈,仍耐着最后一丝性子。以他的本事,随时能取灵子的性命,但他没这么做,仍耐着性子等待答案。 灵子低低笑出一声,笑意里掺着几分凄凉:“你们仙界的家伙向来高傲讨人嫌,但你似乎不太一样。想送死便去吧,折下我一只角,顺着它指的方向,就能找到墓界迷宫。不过能不能见到那小子,还是先丢了自己的命,就不关我的事了。”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谢墨在那片水与墓碑交织的迷宫中艰难潜行,循着微弱的光流与石壁上古怪的纹理摸索。体内元气被水压一点点抽空,眼眸布满血丝,他却仍强撑着一丝清明,不肯有半分松懈 。 直到某一刻,他在远处察觉到一阵细微的水流异动,心头一紧,急忙朝着那个方向游过去探查。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谢墨瞬间怔住。 宽阔的迷宫主殿中,成千上百的墓碑如雨后春笋般铺满地面。郑拉正蹲在一座矮小的墓碑旁,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手中拿着一方熟悉的手巾,那是谢墨当初交给他的,此刻正被他用来细心擦拭墓碑上的青苔。 他发丝散乱,在水波中轻轻荡动;鼻梁上沾着些碎石与青苔,却依旧是一双亮晶晶的眼,脸上挂着天真的笑,仿佛不是在守着一片死寂的坟场,而是在照料一片属于自己的奇异田园。 这一幕,让谢墨的心微微一颤,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家伙…… 即便身陷这种境地,还能这么乐观。也正因为如此,才…… 。” 郑拉哼着歌,调子忽高忽低:“像那天边的鸟与风,呼唤彼此的名…… 你可相信,我们的情永不散……” 唱到一半,他忽然卡住,挠了挠头“哎呀,忘词了!下一句怎么唱来着?da dá da dà dá da…..la lá la la la là…” 他对着墓碑傻笑了一阵,一脸满足地叹息:“又擦完一座墓啦,干净漂亮!三天的效率还不错,这里三分之一都被我清理干净了,我真是太能干了。” 谢墨缓缓走近,身形在水波中悄无声息,只是静静望着那道专注的身影,眼底的疲惫与焦灼,渐渐被一丝柔和取代。 片刻后,郑拉恰好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看清来人时, 他双眼猛地瞪圆,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下意识揉了揉眼,又眨了几下:“谢墨…… 你。” 他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待得太久,生出了幻觉。直到那熟悉的、带着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才颤着笑出声,笑声里掺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你…… 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跟这些墓碑作伴,成个守墓的水鬼呢。” “没想到…… 哈哈,这趟连命都没了,还能见到你。”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尴尬地嘟囔了一句:“这些青苔太硬了,擦得我手都快断了。” 谢墨:“……” 郑拉又吸了吸鼻子,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不过谢墨,你不用瞒我,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谢墨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来看看我也好,” 郑拉抬头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目光落在他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的衣衫上,那布料下隐约可见的暗红血迹,让他眉头不自觉蹙起,“喂……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在勉强撑着用法术维持呼吸?别太逞强,我不想再看你倒在我面前一次。” 谢墨与他对视,轻轻呼出一口气,语调平缓却异常坚定:“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微微一顿,终于坦诚:“是,我确实在运法适应这里的水压。但…… 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 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郑拉脸上沾着的青苔,指尖在他微凉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掠过眼底:“你还没死。这里是墓界,一切奇迹都有可能发生,我会带你回去,一定。” 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先去做些自己喜欢的小事~那些不喜欢的事,就算做得再好,也没什么成就感。 ~(@^ ^@)~ 话说回来啊,郑拉这小子确实乐观,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够通透,活得太明白了 ≧,≦ 宝子们有没有觉得郑拉这点超戳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魂困幻境无生路 情重舍身送君归 第38章 剑收恩释双妖去 定魂祭法忆前贤 听到这充满暖意的话语,郑拉原本强装镇定、不露丝毫担忧的神色,终于松动了些。他松了口气,笑道:“还活着啊,不错不错。能遇上像你这样的大仙,碰上这种连自己都摸不透的怪事,只要你说几句话,就足够让人安心了。” “好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果然关系好就是优势,哈哈!” 滔滔水声中,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语。仅凭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足以让这冰冷死寂的迷宫,似乎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水面平静了良久,忽然再次涌起汹涌涡流。谢墨面色一凝,整个迷宫中,水光闪烁不定,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追逐探查。 郑拉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这种安稳的瞬间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水面之下,两道银光骤然闪动。那并非凡人,光华流转间,显露出众绝的容貌,竟是两位人鱼。他们体态优雅,半身覆盖的鱼鳞闪烁着嵌宝般的光彩。男子眼神冷冽,鳞色青绿,卷曲的长发湿润地贴在肩头;女子比男子身形稍小,面容秀丽绝伦,眼中却带着海蓝宝石般的妩媚,笑意里藏着致命的锋芒。 “又开了眼界。” 郑拉惊讶地抬头,望着水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不过这两位人鱼看着有些眼熟,不就是几天前绑架魔慧的那两个人吗?只是现在换了另一种形态。” 琪琪双臂环胸,声音融入水波,带着几分嘲弄:“怎么又来了这么多找死的?还多了个小白脸模样的。” 玉淮回头瞥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悠扬却暗藏杀机:“这墓界啊…… 看来又要多埋几具亡灵了。” 谢墨腰间的百河剑微微颤动,他沉声道:“逆水族人?是你们把所有闯入墓界的人都淹没了吗?” 郑拉在一旁仔细聆听。他如今是灵魂形态,对周遭的气息与能量波动,比活人感应得更为清晰敏锐。 谢墨指尖掐诀,瞬间为郑拉布下一道护身结界。这结界乍看薄弱如蝉翼,实则坚不可摧,将汹涌的水流与潜在的危险隔绝在外。 “这样正好。” 琪琪开口,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今天也不用多费手脚,你一个人的性命,足够献祭了。” 话音落下,两人当即动手。 琪琪抬手一挥,一道巨大的水云骤然卷起,水流瞬间凝结,化作数十根坚如钢铁的水矛,带着破空之声,直刺谢墨要害。玉淮则身形灵动扭动,长发骤然散开,从中喷出一群细小的银鱼,每一条鱼的嘴部都带着锋利如钩的尖牙,密密麻麻地冲向目标。 百河剑应声出鞘,剑光在幽暗的水夜中闪过一抹冷白。谢墨一剑挥出,水云应声裂开,水花四溅。他的每一招都透着凛然傲气:身法流畅如行云流水,剑意深远似万丈深渊。即便先前在迷宫中消耗了不少元力,出剑时依旧散发着无匹威严,让琪琪与玉淮不得不谨慎退让。 琪琪大笑一声,双手猛地张开:“不错!不过水是我们的地盘,识相的就别硬闯了!” 谢墨神色冷漠,不多言语,踏着水波径直冲来,剑势愈发凌厉。 玉淮始终静默不语,身法却极为敏捷,每一个动作都与水波完美契合,在优雅中暗藏着致命的危险。两人一攻一守,默契十足,忽然合力操控水流,将一块巨大的岩石紧紧缠绕,猛地推向谢墨,试图将他压在石下。 水面骤然闭合,琪琪与玉淮齐声喝道 “逆水,大转!” 汹涌的水流如愤怒的巨兽般翻腾,无数水矛如百锤齐发,狠狠砸下,甚至能将坚硬的岩石弯曲碎裂。水光击打在结界上,发出如百道利锤敲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谢墨旋身而起,长剑划出一道弯月般的光带,瞬间切开水面。他的每一招都掀起阵阵小浪,精准切断袭来的水矛,眼神坚毅却无半分残暴。 郑拉在结界内看得真切,不禁感叹:“玉面磨君,先前只闻‘第一弟子’的名号,如今看来,这四个字尚不足以描绘谢墨之姿。应称‘第一剑仙’,才名副其实,太绝了!” 琪琪与玉淮见状,再度加快攻速,高声呼喝:“鬼浪二来!”两股磅礴的水气在水中交缠,宛如两条巨大的水蟒,张着血盆大口缠向对手。一股水气几乎将谢墨的身形卷走;另一股则绕过他,直击郑拉所在的墓碑区域。郑拉慌忙起身躲避,而谢墨早已稳稳站定,在结界前抬手一挥,硬生生挡下了那股汹涌的水流。 谢墨脚尖一点,身形猛然冲上,脚踏石地,步印溅起串串泡沫;长剑横扫而出,一串细小的剑影如琴弦般飞出,击退了缠来的两股水气。随后,他猛地喷出一股气息,体内精血上涌,与湿衣上透出的灵光相互融合,反射出一抹冷冽的红色光晕。 “万剑飞水 ” 无数道剑气从谢墨胸中迸发而出,化作如雨般密集的剑幕,却不失轻盈灵动,宛若成群的银鱼在水中穿梭。数千道剑尖同时切水,破开细密的水丝,打断了水流的旋流,将琪琪与玉淮的攻势彻底瓦解。 琪琪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可恶!你竟敢用自身精血?” 谢墨并未应答,再度凝聚全身精力,长剑如弯月般斩破水波。最后一击 —— 飞水剑!空间骤然震动,水光四散飞溅,瞬间击碎了琪琪与玉淮的攻击意志。水面被强行分开,两人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像两条遇火的鱼,面色惨白。 谢墨收剑归鞘的瞬间,郑拉仍未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他从未亲眼见过谢墨真正认真动手,竟不知他剑势这般凌厉,风姿这般俊逸,宛若月下惊鸿,水中游龙。 琪琪猛地咳出一声,鲜血从唇角渗出,染入水中,化开一缕暗红。玉淮身上的鱼鳞被剑气之网划破数处,银光黯淡,两人气息紊乱,身形摇摇欲坠。而对面的谢墨,却依旧稳立水心,衣袂翻飞间,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度。 谢墨止步不前,百河剑归鞘时发出一声清越的轻鸣。他目光淡淡地落在这对人鱼兄妹身上,眼神澄澈,似已看透他们背后的隐情。 “够了。” 他的声音温冷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离开这里。” 琪琪瞪大了眼,满是难以置信;玉淮眼中则交织着惊怒与复杂。 “知人知面不知心。” 琪琪压低声音,语气虽虚弱,却仍带着几分挑衅,“今日你放了我们,日后怕是要后悔莫及。” “琪哥……” 玉淮神情复杂地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劝阻。 谢墨立于水流之中,神色未变。他自然清楚自己此刻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体内精血的余韵仍在水中荡漾。郑拉在结界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起伏,满是担忧。 玉淮俯身,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怅然:“今日你饶我们一命,可这墓界…… 唉…… 我…… 多谢。只是这份情,日后恐怕说不清,也还不清。” “琪哥,我们走吧。” 琪琪看了她一眼,又深深望向谢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咬牙道:“走。” 两人一同潜入深水,青绿色与银白色的鳞光在幽暗的水中闪了几闪,便消失无踪,留有余韵。 水波渐渐平息,静谧重新笼罩迷宫。 郑拉放下心来,垂手看向谢墨,低声问道:“谢墨…… 你打得真漂亮!不过刚才那最后一招,是不是又耗损你太多元气了?” 谢墨转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轻缓:“无妨。” 迷宫深处,水声仍在隐隐回荡。逆水方才被强行止住,如今潮水正一点点退去。待水势渐息,迷宫的光线又恢复成原先的幽暗,只剩零星符文闪烁着微光。 此刻,迷宫中只剩他们二人。谢墨立于残阵之中,衣衫湿重地贴在身上,墨色发丝垂落脸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眸,依旧炯亮如星。他缓缓抬头,抬手结起法印,周身开始萦绕起淡淡的灵光。 郑拉侧眸望去,不由得皱起眉:“这位谢先生…… 刚打完架还不歇歇,又要搞什么名堂?刚才精血掺和着盐水折腾,对你来说只够挠痒痒吗?现在又抬手乱舞,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啊?” 谢墨闭上双眼,声音低沉而沉稳:“郑拉,你别担心。我只是去办一件必须做的事,办完之后,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说完,他双手猛然一合,口中轻喝:“定魂。” 两字出口,周身空间骤然震荡,宛若远古铜钟在秘境中回响,低沉而悠远。周遭的灵气丝丝缕缕聚拢而来,化作一圈温润的光晕,在他身旁缓缓旋绕。光晕之中,隐约显出一位老者的虚影,面容慈和而肃穆,自带一股仙风道骨。 郑拉猛地愣住,瞬间认出了那道影子:“等下,那道虚影…… 不是那位长老吗?” 谢墨的双手微微颤动,却仍稳稳维持着法诀,双眉紧锁,神思专注到了极点。记忆在他脑中翻涌,丁仪长老的声音清晰回荡:“此‘定魂术’是我独创的禁法,除非陷入万不得已的困境,否则切不可轻易动用。若要传人,亦须看其根骨是否能承受得住。因施法者需以自身为祭,元气耗损之剧,如同生生割去心筋一般。” 谢墨沉默片刻,心中一紧,却依旧姿态优雅从容。尽管体内的真气正被法术缓缓抽离,刺骨的痛楚蔓延四肢百骸,却未在他脸上显露半分。 郑拉自然认得那道虚影, 正是当初在仙界身份审查时,唯一为他开口辩解的丁仪长老。还有之前谢墨第一次在萤林中找到他,也带他去见那位长老。之后又有几次偶然相遇,长老的慈和与公正,让郑拉印象极为深刻。 他知道,谢墨平日待人温和,多是出于自身的修养与礼数。但在他心底,一直暗藏着对丁仪长老的敬重与感念,远比表面看起来深厚。 “真是的,非要这么拼,就不能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命吗……?” 郑拉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行吧,算了,我不打扰你了,自己去找点别的事干。” 说完,他转身去找方才丢下的布巾,嘴上虽在嘀咕,神情却渐渐轻快起来,至少谢墨此刻暂无大碍。 墓界的迷宫深处,碑林层叠交错,石碑上青苔斑驳,刻满了他看不懂的古老符号。 但看不懂又如何?郑拉俯下身,拿起手帕,认真地擦去石碑上的青苔与灰尘,偶尔还自言自语,像是在跟石碑对话:“光寂之约?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王薇拉!” “要真是前世的自己,这里说不定就是王族的墓界。这些埋在地下的老家伙,搞不好就是我的祖宗…… 现代也有扫墓的习俗,清明节大家都会买花买果去祭拜。现在我手里就只有一条自己觉地最珍贵他送的手巾,礼轻情意重,祖宗们应该不会嫌弃吧。” 他一边擦着石碑,一边絮絮叨叨,声音在空旷的碑林里轻轻回荡,为这片死寂的墓界,添了一丝难得的烟火气。 接下来要拼命刷主角好感啦!你们出来冒个泡吧 (@^- ^~) 作者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剑收恩释双妖去 定魂祭法忆前贤 第39章 幽境拾珍乐忘忧 腹中信语浑难辨 郑拉自顾自笑了笑,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的暖意:“被扔到这种鬼地方,也不知还有没有回去的那天…… 也罢,就当趁机替前世的祖先尽点心意吧。反正人都死了,总得表示点诚意。祖先终究是祖先,郑拉也好,薇拉也罢,不过是换了副皮囊罢了。” 手拍摩擦石碑的 “吱呀” 声,在空旷的迷宫中轻轻回荡,像是一段舒缓的奏鸣,驱散了些许死寂。 他从一座墓碑走到另一座,擦完便拍了拍手,双手合十,恭敬地低声祈道:“我不知诸位尊姓大名,但…… 愿各位老祖、前辈、兄姐们…… 安息长眠。若有朝一日我能活着回去,也会记得在这墓界的日子,就当在异界多认了几位亲人。” 一阵微不可察的风掠过, 他那纤薄的灵魂身影依旧笑盈盈的,神采鲜活如常,半点不见颓丧。 “擦擦擦。” 郑拉蹲在一座覆满厚密青苔的墓旁,擦得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虽是灵魂,却仍带着活人般的情态)。忽觉墓角似乎藏着什么,侧身伸手一探,竟掏出个卷成筒状的东西:“咦,是一卷纸?” 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刮去纸卷上的青苔与尘土,边擦边满心好奇。片刻后,在石壁符文透出的幽光下,纸卷上隐约显出一行行汉喃文字。 “写的什么呀,全是古文,不过还能看出点笔势。如果是汉喃字,那应该是象形字吧?幸好当年我还考过 HSK6,猜古汉字、古喃文,可是我的雅趣,哈哈。” 远处,谢墨盘坐于定魂光阵中央,虽闭着眼凝神施法,却仍能清晰感知到郑拉那边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暗自思忖:“阿拉他心性当真难得,漂泊无依却不惧艰险,历经诸多变故仍能保有那份天真与乐趣。能在微末琐事中沉下心来耐心行事,也能在新奇境遇里尽兴而为,这般通透,实属难得。” “只是…… 我与他的那段过往…… 最好还是别再提了。” 凭借着不算浅薄的学识,再加上一番拼对与推测,郑拉大致弄清了卷轴上的内容。 “原来是一篇少年记录知音之情的日记啊,我还以为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细细读了几遍,低声点评,“这故事嘛…… 怎么说呢,有点过于执着了。他一生孤独的缘由倒真让人好奇,那位被他暗念的对象,究竟美到了何种地步,竟让他此后再容不下旁人,宁愿一生独守那份浅浅的留恋。” “要不要讲给谢墨听听呢?” 郑拉忽然一顿,目光迅速扫向谢墨的方向。 忽然一顿,目光迅速扫向谢墨。只见谢墨盘膝静坐,周身环绕着密密匝匝的定魂光环,灵力如紧绷的琴弦般流转不息,呼吸沉重却沉稳,显然正处于施法的关键阶段。 “专注成这样,肯定在做什么要紧事。万一我贸然插嘴让他分了心,搞不好会走火入魔,那可就罪过了。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于是郑拉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卷纸叠好,塞进随身的小包袱里。又偷偷瞥了谢墨一眼,见他依旧纹丝不动,便转身继续擦拭另一块蒙尘的墓碑。 擦着擦着,手下忽然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嵌在石碑底座的缝隙里。他费了半天劲,终于将那东西撬了出来 ,竟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早已陈旧,锁扣也锈迹斑斑。他一边兴奋地搓着手,一边用力撬开锁扣,盒中滚出一枚银戒 ,戒身上刻着龙凤交缠的精致花纹,历经岁月侵蚀,依旧闪着温润的微光。 郑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啊,赚到了!有收获了!本来就打算趁来墓界的机会,顺手捡点古物回去,还特意带了个大包,差点都忘了,哈哈!这银戒看着就价值不菲,要是拿回现代去拍卖,买栋别墅都绰绰有余。多谢祖宗保佑,果然行善积德总有回报,郑拉受教啦!” 他麻利地将戒指收进包里,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接下来的路程里,好运似乎接踵而至,走几步便捡到一块色泽瑰丽的碎玉,又寻到一支镶着红珊瑚的梅花簪,还有几枚以纯金铸造的古钱,光是那份沉甸甸的分量,便知价值万金。 每拾到一件宝物,他就惊叹一声,双眼亮得像藏了星辰,嘴上絮絮叨叨个不停:“哈哈,不枉我做个勤快的灵魂!墓界迷宫万岁!祖宗万岁!死一回真值啊,这波血赚!果然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对不对,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才对!” “财神爷来了,财神爷来了…… 这趟真是爽翻我了!” 在这幽暗骇人的墓界深处,郑拉依旧乐此不疲地擦着墓碑, 东捡西挑,将枯燥与恐惧抛诸脑后。他在寂寞与险境之间,自寻趣味,也借着这些举动,向长眠于此的先祖们,表达着一份真心的敬意。 当 “定魂” 光环最终渐渐散去,谢墨缓缓睁开双眼。额头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额前发丝,衣衫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却难掩他眼底的坚定,呼吸也已渐渐平稳。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仍在摆弄古物的郑拉,声音带着一丝术后的冷意,却依旧沉稳有力:“时候到了,郑拉,你进到阵中来。” 郑拉闻言,有些局促地回头环顾。成排的墓碑寂静无声,石壁上微弱的光芒似有不舍,送来送别的余辉。他舔了舔嘴唇,走到最大的一座墓碑前跪下,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郑拉不知前世来生的因缘如何,但家中长辈素来教诲‘饮水思源’。若此处真是我前世祖先的安息之地,今日在此恭拜诸位,愿诸位安歇长眠,保佑我此行顺遂。” 他未曾点香,眼眶却莫名湿润。起身时不愿耽误谢墨,便迅速移步,踏入法阵中央。柔和的光芒缠绕上他透明的灵魂,郑拉的形体渐渐化作一缕薄烟,飘渺如晨雾。 那烟雾绕着谢墨盘旋两圈,忽然径直钻入了他的口中。 刹那间,谢墨愣住,下意识抬手按在腹部,下一秒,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体内清晰回响:“啊,你把我吞进去了?” “我在你肚子里会不会变成寄生虫啊?” 谢墨闭目,努力稳住翻涌的气息,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声音低沉,带着半分无奈与不易察觉的温柔:“你别动,也别捣乱。” 郑拉在他体内大笑起来,声音像在腹中空谷里敲鼓般回荡:“哪有捣乱,我正享受呢!这儿暖和又舒服,还能听见你的心跳,跳得有点快哦, 不过我现在只是烟雾,要不然真想舔舔外面,看看你心脏是什么味道,哈哈!” “像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软得不得了。说真的,谢墨,你肚子里好干净,还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好闻得很。” 谢墨握紧拳头,脸色故作凝重,耳根却悄悄泛起红晕。郑拉还在里头絮絮叨叨:“我决定了,在这儿睡个好觉,等出去了再醒。” 在阵法残余的微光中,谢墨终究抬起头,环视整个肃穆的墓界。他躬身颔首,两手按于胸前,低声道:“谢某冒犯圣地,擅入而未先禀告,特此诚心谢罪。日后若有机缘,必当再来祭拜。” 天地似有回应,周遭的符文光芒随之轻轻颤动。谢墨闭目凝神片刻,转身走出光圈,朝着来时感知到的出口方向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路依旧漫长,但眼前已隐现一缕朦胧的光,如纤细的丝线,牵引着通往自由的方向。谢墨步伐缓慢却稳健,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浸湿了鬓发。体内,郑拉的声音时不时兴奋地回荡:“你说我们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三更天了?欸,要不我在你肚子里种点什么吧?万一要在这儿住一辈子,也好有东西吃、有得消遣。” 谢墨轻轻摇头,轻声答道:“不用,出去后,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随你。” 郑拉得意地笑起来,冒出个大胆的主意:“那就当你男朋友吧。” 谢墨仍旧从容回应,语气带着几分不解:“男朋友?你是说当兄弟吗?我们本来就是如此……” 郑拉听了,十分认真地回怼:“这人连开个玩笑都不会接吗?” 又自言自语道:“服了他!” 接着又小声嘀咕:“聪明得像他这样,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谢墨的声音放缓,带着几分真诚:“我一直觉得你说的有些话难懂,也许你的世界里,词义与我们不同。等有时间,你可以教我那些常用的暗语,或者讲讲你的故乡趣事,熟悉了自然就明白了。” 郑拉听了,脸颊微微泛红,正想支支吾吾地解释,忽然 , 噗! 半空中响起一阵炮竹似的爆裂声,浓黑的烟雾从四面八方弥漫而出,瞬间将谢墨围困。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药草气息与一股怪异的腥甜,光是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 谢墨眉头紧锁,迅速后退几步,躲避着扩散的烟雾。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窜起,他瞬间察觉,这是针对灵魂的邪毒。若这毒侵入体内,首当其冲受苦的,正是隐匿在他体内的郑拉。 郑拉在体内惊呼:“…… 谢墨,怎么了?外面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为避免邪毒侵入核心,伤及郑拉,谢墨未敢应答,果断屏住呼吸。胸腔绷紧,肺腑似在燃烧,颈侧的血管突突凸起,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地望着前方那缕光亮,脚步未停。 体内的郑拉越发慌张,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在憋气?我都听不到你的心跳了!别这样,快呼吸啊……” 他在谢墨腹中胡乱翻动,想找法子钻出去看清外面的情况:“出不来可糟了!要是你出事,我岂不是要一直葬在你肚子里了?谢墨,别吓我,快回答我……” 然而,体外的谢墨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拼尽全力抵御着毒烟的侵蚀,加快了前行的步伐。郑拉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他咬着嘴唇,心里一阵绞痛,悄声自语:“反正这样也算同死一处了…… 我这命也真怪,不是被关在万墓之中直到末日,就是缩在谢墨肚子里跟着他死去。无论是哪种形式,总归还是和‘死’脱不了干系,绕来绕去,结果也改变不了。” 鲜血冲上脑门,谢墨双眼充血,全身因缺氧而剧烈颤抖。他紧紧握住腰间的百河剑柄,将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全部调动起来。前方那一线希望的光芒,终于在眼前愈发清晰,出路处的朦胧光晕,如同一道通往自由的门。谢墨几近承受不住,却仍竭尽全力,朝着出口奋力冲刺,整个人像是要随时炸裂一般。 轰! 耀眼的光芒骤然迸裂,冲散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毒烟。谢墨踉跄着冲出迷宫出口,张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外界清新的空气。 体内的郑拉既惊且忧,正自懊恼,忽然感觉到谢墨的肺重新运作,心跳也重新变得急速而有力。他松了口气,颤声道:“哈……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被我刚才那句玩笑话真给吓死了呢。” 谢墨侧首,眼帘微合,脸上满是疲惫,嘴角却勾起一抹罕见的、带着释然的微笑。 刚挺出迷宫大门,谢墨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呼吸断续不均,元神耗损至极点,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目光也阵阵眩晕。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把他的灵魂送回去。 作者小时候不小心吞了个超大的果核,当时还傻乎乎地以为它会在自己肚子里发芽长树呢!.-.? 今天正好写文卡住了,肚子一饿,童年回忆就突然砸中了我的灵感哈哈。现在想想,小时候那些无知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_. 你们曾经有同款的想法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幽境拾珍乐忘忧 腹中信语浑难辨 第40章 魂归其主 密林同行心微动 谢墨将仅剩的一丝意志全数注入掌心,深吸一口气,随即倾身向前,唇与唇轻轻交缠,他竭力将郑拉的灵魂,缓缓吹回了原本的肉身之中。 郑拉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还在微微晃动。 他看见满地碎石与泥土,望见那如水墨般晕染的苍穹。下一秒,便感觉到有个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底下还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带着几分不安分的摩挲。 灵魂归位的那股冰凉让他浑身一颤,心头涌上狂喜:“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可喜悦还未完全升起,他低头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 自己仍趴在地上,衣衫凌乱,衣带半散半系…… 而那压在身上的,竟是一具高大结实的躯体。 “天哪,这是还在做梦吗?要命……” 他脑子 “嗡” 地一声,侧头便看见谢墨的脸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拂在颈侧,对方从脸颊到耳根,早已红透一片。郑拉的心跳瞬间乱作一团,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问道: “…… 喂,谢墨,你,你想干嘛?” 刚醒来,脸颊就烧得滚烫,他试着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 谢墨此刻意识朦胧,在将郑拉灵魂送回身体的瞬间,因 “定魂术” 的耗损太过严重,几乎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待呼吸渐渐平稳,他的神智才一点点回笼。听到郑拉的声音时,整张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脑海里骤然闪过先前的记忆,就在这片土地上,他曾急切地扯开郑拉的衣襟探查,那时几乎每一寸肌肤都被他触碰过。彼时他只是想确认对方身上是否有禁符或异状,虽自知举动冒犯,却并无半分逾矩之意。 郑拉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乐趣,气息还未完全顺过来,就笑着挑衅道: “震撼人生啊,这位谢道君!真没想到,道貌岸然的谢墨,也会对我起些不正经的念头!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谢仙长、百河剑,一本正经的外表下,竟藏着这般花花肠子!” 谢墨:“……” 他本就因损耗元神而面色惨白,此刻被郑拉一调侃,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比熟透的石榴还要艳丽,全身的热气比刚才抵御毒烟时还要灼人。 他立刻撑着地面坐起,内心几乎要抓狂,却仍尽力轻柔地将两人分开。随后迅速背对着郑拉坐好,不敢回头看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解释,却只挤出断断续续的词句:“我…… 我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时候我只是帮你。” 谢墨在心里狂吼:帮什么?我那副样子算哪门子的帮?刚才回魂时唇齿相交还弄出这般尴尬的场景,更是离谱到了极点,这又该如何解释? 想至此处,他彻底哑口无言,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郑拉见他支支吾吾、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乐在其中,心底竟还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目光闪了闪,带着几分羞赧慢慢坐起,小心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一颗颗扣好衣扣:“算了,不用解释,我没放在心上。谁让谢墨你生得这般沉,压得我整个人都软了。” 话到嘴边,却没经过大脑:“真是的,占了我便宜还一脸正气凛然,说起来,刚才明明是我吃亏更多。” “我绝无非分之想。” 谢墨急切地想强调事实,声音却愈发低沉,几乎像风叶坠地般轻微,“别多想了,我所为的一切,皆是为了救你,你要信我。” 郑拉见他如此认真,也不忍再逗弄,想着该留点余地。他笑了笑,语气柔和下来:“哈哈,我又没真的放在心上,我们都是男人嘛,逗你一下而已。” 谢墨听了这话,脸上的紧绷才总算松了几分。 郑拉虽未看见他的神色,却凭直觉感受到了他的释然,又补上一句: “我说的不放在心上,就是说以后你要是再救我,用什么办法都行,不用有顾虑。” “好。” 谢墨轻轻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就好。”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只剩彼此呼吸渐趋平缓的声响,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尴尬。正当这份微妙的氛围还在蔓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你们…… 休息够了吗?” 微印从茂密的林间走出,手里提着一篮鲜红的果子,神情淡然,他在两人身旁坐下,分给每人一个果子,语气悠闲:“你们不知道吗?这片林子我才转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尝遍了各种甜果,还采了满满一篮。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说完,他又递了一个沾着晶莹露水的 “墓树梦果” 给郑拉。 谢墨与郑拉同时一愣,从微印的话里瞬间顿悟: “在光寂古域中,他们已度过了整整好几日,而外界的时间…… 才不过半个时辰。” 时间错位,真幻交织,竟荒诞到了这种地步。 郑拉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羞窘,躲在那颗梦果后面,开玩笑似地说:“才半个时辰,却感觉像过了半辈子一样……” 谢墨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是默然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果子,耳根仍带着一丝未褪的微红。 微印接过话头,目光含笑,唇角微微一扬:“是不是刚才做了场漫长的噩梦?我每次梦到噩梦,也总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可若是美梦,就只想一直睡下去,不愿醒来啊。” 郑拉咬了一大口脆甜的果子,慢悠悠地答道:“也差不多吧,不过那场‘梦’…… 倒也有它的好处。” 微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再多追问,惬意而安宁,任由林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后的尴尬。 脱离光寂古约迷宫后,郑拉与谢墨皆已疲惫至极。三人虽仍行走在墓界的密林中,但歇息的次数明显增多。 微印大概知晓郑拉只是个凡人,体力有限,便没有催促行程,反而处处细心照料,主动准备食物、时时叮嘱他歇脚,有时还会伸手扶他起身、递水到跟前。举止温和,体贴入微,挑不出半分错处。 这些举动落入谢墨眼中,却让他无端觉得不顺心。偶尔谢墨也会顺手摘些鲜美的果子,却既不吃,也不拿出来分给旁人,只是默默揣在怀中。他手中始终紧握百河剑,呼吸间带着几分压抑的沉郁,像是在强行逼自己忽略眼前的一切。 郑拉并未察觉谢墨的异样,反而时常把微印递来的果子分给谢墨。只是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他心底也隐约升起一种莫名的荒乱,却说不清道不明。 某次歇息时,微印语气温和地问道:“郑公子,可还好?不必太勉强自己,累了便多歇会儿。” 郑拉愣了愣,抬眼望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你不用太担心,我也没弱到那种程度。” 微印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却很快被温和的笑意掩去:“那就好。毕竟凡人之力终究不及修士,我也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 说完,他又似无意地添了一句:“若你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到谢仙啊。你们两人都不快活,连我这跟着的都要跟着遭殃。你说,我这拖油瓶是不是也得学着关心‘要害’之处才对?哈哈。” 谢墨猛地偏过头,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转身就走。 郑拉听懂了他话中的暗意,却并不放在心上。思绪一转,忽然浮出另一桩事:“微印…… 你的名字,‘微’字,与王薇拉的‘薇’同音……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他倚着树干沉思起来。 ”第一次遇到谢墨,是在萤林。后来到了试炼界,他多次出手护我周全。直到那次我为他包扎伤口,两人的关系才渐渐亲近起来。 之后是联界大会,魔界裂缝、光寂古约卷轴,还有一路结识的魔慧,邦余,宥姐,冰曦…… 这一切人事,来来去去如风,聚散无常。 唯独,谢墨,从始至终,都在我身边。 他轻轻笑了笑,眉宇间却渐渐陷入深思:“为何总是谢墨?” “虽然一开始是我主动黏着他没错,但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抛下过我…… 无论处境多危险,他都一直守在我身侧。” 郑拉把所有线索在脑中理了一遍,补上几处不合逻辑的断点。片刻后,他起身去找谢墨,只见对方依旧如往常一般,背靠树干,双臂交叠,闭目养神。篝火的火光在他侧脸上跳跃闪烁,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郑拉凝视着那张素来清冷的脸,唇瓣微抿。有许多话涌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谢墨早已察觉他的视线,虽未睁眼,却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感受到郑拉的目光深邃,似藏着千思万绪。他虽未出声,郑拉却仿佛听见了他心底的叹息 “有些事,不必深究,只要你做自己就够了。” 郑拉怔怔望着那双缓缓睁开的清雅眼眸,一时竟忘了言语。 林间陷入静默。 他们之间,像是各自都留了一点距离,不远不近,带着一种微妙的疏离。 这时,微印又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管竹筒,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泉水。“郑公子,喝水吧。这是墓界深处的井水,甘甜清冽。我总算明白这林子里的果子为何如此鲜甜了。” 他笑着叮嘱:“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明日还要赶路呢。” 郑拉心底暗叹:“这家伙,真是会挑时机,每次都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冒出来,破坏气氛。” 他干脆回了一句半真半假、略带敷衍的话:“说得也是,明天还得赶长路。你啊,肚子倒是挺有信心的,就知道吃。 “算了,不说你了,想喝自己喝吧,我先去休息了。” 这章解锁第二次亲吻啦~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初吻的是什么时候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魂归其主 密林同行心微动 第41章 旧影新谜 狐遇良人,恩重难偿 翌晨,三人行于一条冰冷的石廊中,脚步声在空寂里回荡不绝。廊道尽头,一抹光亮渐现,耀眼得如同破晓晨曦。 郑拉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前面…… 有光?” 微印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笃定:“梦境黄绮只有一个出口,看来这便是尽头了。” 谢墨颔首,语气沉稳:“黄绮之路的尽头从无固定,出此门后,会被随机送往凡界某处。出门后务必留意四周。” 他转头看向郑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郑拉,紧跟我。” 光影一晃,三人并肩踏出幻境。凡界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的凉意与阳光的躁动。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同时怔住,他们立在一处高坡之上,俯瞰脚下是一座繁华异常的镇城。广场上人潮涌动,百姓们跪拜成列,奇特的是,他们并非向庙宇神像叩首,而是齐齐朝着广场中央那座巨大的石像,顶礼膜拜,神情无比虔诚。 郑拉惊呼一声,眼中满是好奇:“咦,那边好热闹啊!”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看看吧,这样盛大的祭典,我可从没参加过!” 他才一开口,谢墨与微印皆无异议。三人顺着人流往下走,顺势走向人群。越靠近广场,石像的面容便愈发清晰 ,那张脸,分明熟悉得令人心惊。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郑拉?” 郑拉整个人僵在原地,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呃…… 那是我?” 谢墨与微印齐齐点头,眼神里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确认无误。 郑拉支支吾吾,满脸茫然:“他们是在拜我?不会搞错了吧?难不成这地方,有位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神明?” 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高台之上,声音洪亮地向众人宣讲:“王神乃三界平衡之主,昔年以无上神力护佑世间,使万灵免受浩劫、得享安宁,祂是永恒的圣者,是众生的福祉!” 话音落下,广场上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王神万岁!王神赐福!” 郑拉呆若木鸡,喃喃复述着那两个字:“王神?” 他猛地回想起《光寂之约》卷轴中的记载,王薇拉、以及那些古老的祭礼仪式…… 难道,这老者口中的 “王神”,指的就是他前世的身份?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 “此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谢墨都不知晓我前世的真名与过往,凡界怎会有人知晓?还将我塑成神像祭拜?” 他陷入沉思,脑中飞速推演种种可能:“当时在古约迷宫,邦余也在,虽一直半昏半醒…… 会不会,是他看见了什么,记在了心里?” “我那时还跟他开玩笑说,若他无法回来救我,便每年祭我一次…… 难道他真的没能回来,于是便替我传下了‘王神’之名?既为了报恩,又为了洗清我先前的种种不利传言,特意为我添上这层神性的光环?” “这倒最合情理。只是…… 邦余真有这般本事?能让一界凡人尽皆信服,为我立像祭拜?倒也不是不可能,他那知识与口才皆属上乘,能颠倒黑白,移花接木,想多高明就多高明吧。” 他仰头失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荒诞与感慨:“哈哈,但把事情做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眼角微微颤动,声音不自觉低哑下来:“不过,若真是他做的…… 那就证明,他还活着。” 微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温和:“…… 郑公子,别忧心。无论此事真伪如何,如今凡界对你的观感极好,把你奉若神明。如此一来,你不必再为先前我提的那些不利的流言蜚语担心。也许当我们困于黄绮梦境时,外界早已悄然发生了转机。” 他的语气安稳,试图安抚郑拉的情绪。可谢墨却沉着目光,望向那片喧嚣的广场。听着人群齐声呼喊郑拉的名号,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复杂的涌动: “一切太过顺遂,传闻蔓延得太过巧合,又恰逢此时出现,这其中,怕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三人各怀心思,伫立在人群边缘。广场上的庆典依旧热烈非凡,众人抛花洒水,虔诚祈祷: “王神,庇佑苍生!” “神明在上,保天下太平,赦我等曾冒犯之罪!” 一片虔诚之中,鸢尾花如雨般飘落,香气弥漫。人潮再拜再起,巷头巷尾皆在谈论着 “王神显灵” 的神迹,庆典的氛围延绵不绝,民乐喧天,热闹非凡。 郑拉也被这浓烈的气氛感染,失笑道:“哈哈,真是‘祸中有福,福中藏祸’,最近这句话跟我可太应景了。前一刻还困在墓界生死未卜,下一刻就成了凡界的神明,这境遇也太过离奇。” —— 天界的天空澄澈如洗,丝缕银云横挂山腰。灵草花园里,奇花异草轻轻摇曳,缕缕幽香弥漫四野。偶有神鸟在云间盘旋,清啭啼鸣与远处殿宇传来的钟声交织,谱成一曲安宁祥和的乐章。 昏睡数周后,宥君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薄雾缭绕的玉榻边,侍奉的女弟子们见状,当即惊喜呼喊:“师姐醒了!师姐醒了!” 她微微蹙眉,只觉脑中像是被人撕去了一段丝帛,空缺得发疼,过往的许多记忆,竟都变得模糊不清。 此后几日,各大仙门的仙友陆续前来探望,纷纷携来灵果珍材、盛装晨露炼制的灵玉瓶。一时之间,宝物堆满了整座殿堂,让原本寂静的殿宇变得热闹非凡。 一名身着白纱的女仙端来一杯灵草茶,含笑道:“宥师姐真是福大命大,那般重伤之下,竟也能平安无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另一名仙童连忙插言:“可不是嘛!师姐平日耐心教导我们符阵根法,让我们受益匪浅。前些日子听闻师姐昏迷不醒,可把我们都愁坏了。” 宥君只是淡淡一笑,礼貌地,应答。心底却始终空落落的,萦绕着一丝不安:昏迷前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望向殿外流淌的灵溪,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出一张柔弱却透着倔强的面孔。可看着看着,那影像又渐渐模糊、散去。 这时,丁仪长老亲自登门来访。 他缓步步入殿中,道袍朴素无华,周身却透着一股沉稳威严的气势,让整座殿宇瞬间陷入静寂。侍奉的弟子们纷纷行礼,悄然退了下去。 丁仪长老凝视宥君良久,语气缓缓道:“事之在人心,不记未必为凶。” 宥君垂首躬身,轻声应道:“师父的意思是,事来则应,不必强求此刻记起。弟子虽性命无虞,但身体尚未痊愈,日后定会以调养为先。” 丁仪长老微微点头:“徒儿明白便好。” 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香囊。素色的丝帛上泛着淡淡的橙光,隐隐有流光流转。他将香囊放入宥君掌心,叮嘱道:“此物你随身携带,视作不离之护。” 宥君怔然,手指微颤地接过香囊。一股混合着桂香与灵草的气息幽幽飘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心神恍惚,仿佛触动了某个深埋的记忆角落。 “师父…… 此物,对弟子很重要吗?” 丁仪长老沉默片刻,并未直接解释,只淡淡道:“缘来缘去,自有定数。你好生歇息吧。” 说完,他的身影渐渐隐入殿外的薄雾之中。 宥君紧紧攥着香囊,轻轻贴于胸口,心跳不由得有些紊乱。她仿佛隐约记起,曾有一刻,她的手也这样覆上过某个柔软的物件,伴随着一缕熟悉的气息 ,温柔而遥远,却再也想不起具体的模样。 —— 从那夜冰曦悄然离开了天界,踏出了和喜天的边界。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模样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人不成人样,情也早已成空。他褪去人形,恢复了白狐的原形。 妖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那片五色狐丘的山林、他的族群、自幼相识的朋友,都在等待他回返。可他不敢回,不敢以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面对族人的目光。 说到底,冰曦心底藏着一丝惧意,登得越高,摔得越痛。他怕自己如今的境遇会让狐族蒙羞,更怕其他妖族投来怜悯或轻蔑的眼神。 而在人间,狐向来被视为祸国殃民的象征,是无数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几番辗转流离,他才悲哀地意识到,这世上,竟无处可让他栖身。 他思虑良久,最终选择在凡尘一处荒无人烟的密林里隐身。日复一日,任凭风雨侵蚀,只为苟延残喘地活着。为了果腹,他不得不四处奔波觅食,身体也愈发虚弱,宛如一头等待命运终结的野兽。 白狐身上的银毛日渐脱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更糟的是,近来这片林子常有猎人出没,专门捕猎珍稀异兽。 一日,他蜷伏在树根下歇息,忽觉后脚一阵剧痛 ,一支断箭穿透了皮肉,鲜血汩汩渗出。远处的猎人发现了猎物,立刻急追而来。冰曦强忍剧痛,凭借着妖族的机敏与残存的灵智,九死一生才侥幸逃脱。 逃亡途中,白色的狐毛如落叶般洒了一地。回望自己那副凄惨的模样,他心里微微抽紧。可骨子里的高傲,不容他示弱。他仍顽强地活着,哪怕只为采得几枚能果腹的山果。 “真酸啊…… 连你也用光鲜的外表骗我。” 他费尽力气,才从枝头叼下一颗通红的果实。可入口之后,酸涩难当,舌尖瞬间发麻。他的尾巴微微颤抖,心底的苦涩,远比口中的酸意更甚。 数日后,腿上的箭伤仍未愈合,稍一碰触便会再度裂出血口。猎人依旧在林间游荡搜寻,他只能昼伏夜出,反复逃窜,渐渐也习以为常。反倒若有几日无人追捕,他会莫名感到不安,或许,是孤寂太久,连危险的气息,都成了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陪伴。 一日清晨,细雨霏霏,薄雾缠山。 一位老卜者背着柴刀上山砍柴,路过树根下时,瞥见一团蜷缩的白影。他披着件洗得发白的旧麻衣,目光历尽风霜,却透着几分天然的怜悯,轻声自语:“一只小白狐,眼若琥珀,身上的毛却不剩几根了……” 他眯眼细看,语气添了几分疼惜:“四肢全是伤,旧痕叠着新伤。” 冰曦猛地龇牙低吼,竖起残缺的耳尾,摆出防御姿态,警告他莫要靠近。老卜者只是轻轻摇头,缓缓俯身,声音温和得像山间的溪流:“小狐…… 你还好么?别怕,老朽不害你,过来吧。”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静静等待。 冰曦闭眼装作不理,鼻尖却嗅到一股淡淡的药草与香灰气息,从老卜者身上缓缓传来。那味道安宁而温和,驱散了他心中大半的戾气。 老卜者一步步靠近,动作轻缓得怕惊扰了他。冰曦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再抗拒,任由老卜者将他小心翼翼抱起,带回了山脚那间简陋的小屋。 自此,老卜者每日为冰曦敷药。他亲手将草药捣成膏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它的伤口上,照料得无微不至,喂食时也像对待家中稚子一般耐心。寒冬之夜,还会用温热的糯米酒轻轻擦拭它的全身,为它暖体驱寒。 某晚,油灯摇曳,昏黄的光映着小屋。老卜者抚着冰曦身上因病脱落,却已渐渐恢复光泽的绒毛,笑着说:“小狐啊,老夫给你熬了专属药方,这草药疗伤效果极好,以前我也用它治过自己的旧伤,恢复得很快。” 他语气温缓,如在抚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信不信?老夫信,无论人或任何东西,这一生总会遇上逆境,但凡是坎,终会过去。像你,毛落了还能再长,尾断了也终会再生。” 他顿了顿,望着窗外的寒夜,轻轻叹息:“你七尾已失,若世间真有奇迹,那第八条尾巴再生之时,便是你命数转机之刻。要有耐心,心净则心安,方能等到花开香回的那一天。” 冰曦蜷缩在他怀中,心底泛起一丝苦笑。 这老头啊,怕不是又在胡乱卜卦了。凡人一生靠算命度日,饥一顿饱一顿。卜得准,便被人称奇士;卜得错,连饭都没得吃。以他这等凡胎□□,竟敢对自己这千年狐精妄言天机? 老卜者似是察觉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那你就好好活下去吧,像人那样,认真地活。世间本无生灵能完满无缺,人无尾也能行走于世,凡有生命,皆难避开劫数与轮回。” 冰曦将这话听在耳中,嘴上虽依旧不语,心底却莫名暖了几分,那点残存的高傲,也渐渐被这日复一日的温柔融化。 数日后,厄运再次降临。救命之恩尚未报答,老卜者便突然病重垂危。 冰曦拼尽全身力气,每日奔入深山搜寻珍稀草药,潜入溪流捕捉鲜鱼煮粥,悉心照料。到了后来,他甚至不顾元神破裂的风险,强行化为人形,奔去数十里外的市集求医,买药,只求能为老卜者挽救一线生机。 奈何天命弄人,所有的努力终究都成了徒劳。 临终前,老卜者颤抖着抚上白狐的尾巴,轻轻摩挲着那新生的柔软绒毛,低声道:“别怕…… 缘至之时,你自会懂。” 寒月高悬的夜晚,老卜者在小屋中静静离世。 冰曦紧咬牙关,泪水无声滑落。那是他活了千年,第一次落泪,却哭不出半点声响。 他以为自己终于得以安稳度日,没料到平静转瞬即逝,所有的美好皆化为虚无。 他不懂凡人的葬礼礼节,只能用四足在屋后的山坡上挖坑筑冢。那时他元神受创,行动艰难,却仍竭力为老卜者立碑安葬。 他用尖利的爪子,在石碑上轻轻刻下八个字:“老卜恩重,一生慈悲。” 自此,山脚的小屋成了冰曦的栖居之地。 他每日都会清扫坟前的落叶,焚香献果,换上新鲜的花朵,还在墓旁种满了青白相间的花株,以衬墓草的青翠。 过往的路人见一只白狐每日在墓前叩拜,起初惊惧不已,后来渐渐知晓了前因后果,皆感叹不已:“原来狐也知晓叩谢恩情。那老卜一生无妻无子,临终前救了这只狐,如今阴司路上也不至于孤冷,香火不绝,反倒胜似有子孙祭奉。” “是啊,救物一命,物亦会报恩。这便是善有善报。” “看那狐狸,竟这般通灵。记得当初老卜把它带回来时,毛稀得可怜,如今新毛雪白光亮,村里人以后可别再伤害它了。” 冰曦无视外界的议论,凝望著碑前的花朵,低声呢喃:“老头啊,你的恩情,我此生未能偿还。若有朝一日我能恢复如初,若那第八条尾巴真能再生,我必渡你超脱轮回。若不能,愿来世我们再相逢,我定要好好偿还此恩。” 夕风微凉,吹起他雪白的绒毛。银眸中闪烁的泪光,如同碎月洒入林间。冰曦的誓言,随风散入夜色,真切而悲怆,在山间久久回荡。 故事开始进一步转折!一定会努力更文,求花花 ~(@^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旧影新谜 狐遇良人,恩重难偿 第42章 肩背相偎赴仙谷 误触灵液起灵雾 尘世的喧嚣似乎终于平息。关于郑拉 “凡人混血” 的传言,随着时光推移早已被新的格局覆盖,再无人追查,也无人添油加醋。风清云淡间,郑拉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底满是释然:“经历这么多风波,还是第一次能在这世上安安心心地喘口气。” 微印与他们同行已久,从黄绮幻境一路相伴,如今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临行前,他在二人面前伫立了许久,目光尤其在郑拉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才拱手道别:“此番一路,多亏谢仙与郑公子相助,否则我早在甲液黑犀之口难逃一死。能结此缘,实属有幸。” “但我仍有未竟的使命在身,只能继续前行。”“救命之恩,我不敢忘怀。” 郑拉半笑半开玩笑地道:“哈哈,客气什么,互相帮忙本就是理所当然。要是真觉得欠了情,那以后我有事找你,可别到时连人影都见不着。” 微印一怔,随即轻笑出声,眼底带着几分暖意:“那是自然。能与郑公子这样爽朗之人相识,我也甚为欢喜。” 说完,他又向谢墨拱手行礼:“他日有缘,再会。” 转身离去时,他高挑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远处的巷道尽头,再也不见踪迹。 只剩郑拉与谢墨并肩而行。近来墓界诸事纷繁,谢墨一直强撑着身子。先前为施展 “定魂术”,他元神受损极重,虽表面依旧温和从容,气息却时常不稳。这份不适,外人看不出分毫,唯有他自己压抑得极深。 世上谁都能瞒,唯独瞒不过郑拉。他虽不通灵识,却极善察言观色。心底早已急切地想关心,却一直强压着未曾开口。待微印离去不久,二人行在宽阔大道上,他才侧过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觉得热?我看你背上时不时冒冷汗。” 谢墨急忙否认:“不是。”随即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果然…… 。” 郑拉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语气懒懒的,却带着真切的关切:“果然什么嘛…… 没有‘果然’。就是 ... 心疼你这副身子,心疼你这张漂亮的脸,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心疼。你不惜自己,也得替我惜着点,看到你好好的,我光看着都高兴。” 谢墨微抿唇角,耳根悄悄泛红:“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郑拉一脸理所当然:“嗯?怜香惜玉,有错吗?” 谢墨闻言,不由忆起当初他吃 “如郎瓜” 时,对那个叫小象也甚是亲昵,也许郑拉天性便是如此,对世间万物皆柔和亲厚。念及此,他思索着答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为尽快恢复元神,需入谷闭关修炼。只是……”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已望向郑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若我入谷修炼…… 你可愿随我一起?” 郑拉脚步一顿,双手叉腰,皱起眉头:“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人间?没门!你去哪,我去哪。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靠谁,非得闷死不可。” 他又像是在下命令般说道:“必须带我去 ,我还想参观你那仙窝呢!我会煮饭缝衣,能干的活我都干。你给我个地方住就行,我以工抵食,绝不白吃白住,哈哈!” 说着,他又软下语气,带着几分央求:“可以吗?” 谢墨耳根微红,只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启程,一路向西而去。 郑拉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大概要走多久?” 谢墨答道:“平心山脉,约莫十日路程。 “郑拉又道:“平心山脉?那不就是微印修道的地方吗?你的谷也在那儿?” 谢墨平淡应道:“不错。但我们不宜再叨扰他,我会带你走偏路进山。 “郑拉笑着点头:“嗯,听你的。” 平心山脉绵延千里,山脚处民居繁盛,人声鼎沸;山中却清幽安宁,溪水潺潺,日夜如吟,被称为三界最安和之地。 山中峰峦众多,其中一处被花峰环绕的山谷,地势灵秀,阳气充盈。唯独山道险峻,峭壁林立,藤蔓遮路,少有人迹。那便是谢墨的修炼之地,平轩谷。 郑拉兴冲冲地跟着谢墨赶路,十日跋涉早已让他筋疲力尽。登山时,他嘴里还不停抱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到你家一趟也太折腾人了。” “你修炼也真够苦的,把谷建得又高又偏,离村庄老远。平日里吃喝怎么办?每次下山都得走这么久?啧啧,真是苦行仙一个…… 也难怪能修成正果。” 说完,他不知地叹息:“累死我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还参加过全国青年健身赛,不小心拿过长跑和登高两项冠军呢,哈哈。要不是底子好,别人的话现在肯定只剩半条命了。” 话音未落,只听 “咔” 的一声,他脚下一滑,不小心崴了脚,险些摔倒。谢墨急忙伸手一拉,将他扶住,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责:“你还是一点分寸都没有啊……” 这种时候,撒娇最是有效。郑拉立刻垂下眉眼,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我疼得要命,你还凶我…… 唉。哎呀,不会真折了吧?疼死我了…… 让我歇会儿嘛。” 嘴上叫苦不迭,眼底却闪着狡黠的笑意,神情调皮得很。 谢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伸手,一把将他背了起来。郑拉微微一怔,身体顺势贴上谢墨的背脊,双臂自然地环住他的颈项,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谢墨的耳畔,轻浅而柔和:“这样也挺好,出发吧。” 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悸动,悄然划过他的心头。 他暗自心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崴脚呢。 谢墨平日步履稳健坚实,此刻背着人,脚步却轻得出奇。他侧头叮嘱:“你靠紧些。” 郑拉乖乖听话,双脚环住他的腰,整个人牢牢伏在他背上,好让他行走更方便些。嘴里却忍不住嘀咕:“谢墨…… 你后背真硬啊。” 谢墨的温柔向来有限,不知在想些什么:“嫌硬?那下来吧,我去山下找辆推车推你。” 郑拉忙不迭反驳:“不是啦!我是在夸你 , 看着就结实,身材真好。” 谢墨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应答:“你不也一样……”话一出口,似是觉出不妥,便戛然而止。 郑拉眨了眨眼,好奇追问:“我啊?你怎么知道我身材怎么样?” “说出来不是炫耀啊,不过我还是比你这剑仙差远了。” 他自顾自絮叨,“以前家里种着几十亩椰子地,当不够人干活,我妈就把我拉去下地。干久了身体也结实,虽看着瘦,但力气不小,提重物不在话下,手臂也练出了点线条,腹肌也隐隐有几块 ,可不是特意练的,全是干活练出来的。” 谢墨眉头微蹙:“别提这些了。” 郑拉笑得险些喷出声:“你别这么正经嘛。好啦,从今以后我不逗你了…… 呃,也不是,少逗点就是。” 他顿了顿,神色渐渐认真起来:“嗯,不过,我有件正经事想跟你说。” 谢墨应道:“嗯,我听着,你说。” 郑拉便将自己在墓界中见到的一切、古卷上的记载、还有对 “王神” 传闻的疑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谢墨静静听着,偶尔配合地点头,间或轻声追问:“嗯,我明白了…… 然后呢?” 却终究没太多激烈反应。直到郑拉说完,他才淡淡道:“旁边竹篮里有竹筒水,喝点润润喉,靠着我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郑拉不满地嘟囔:“你这人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么多心里话,你就这点反应。” 潺潺的溪水声与风掠过林叶的轻响交织成曲。两人就这样,一个稳稳背着,一个絮絮笑着,悠然向山顶走去。 山路愈发崎岖,终于在一处狭缝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世界与方才全然不同,平轩谷仿佛藏身于云雾之中,青山缥缈,翠竹成林,清脆的鸟鸣在谷中久久回荡。山巅有一股清泉蜿蜒而下,水清如镜,水底的石子与绿苔都清晰映照其中。 溪流潺潺,白沫翻起又碎成薄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似万花吐蕊之气,沁人心脾。只需深吸一口,便觉胸臆开阔,心神安宁,连肩头多日的疲惫都似乎散去了大半。 传闻此处泉水乃山中灵脉所化的 “仙乳”,能洗去人心杂念,滋养元气,疗愈身心创伤。 一道瀑布自高崖飞泻而下,夕阳斜照,幻化成一道流光虹影。每一滴水珠落地,都如碎玉生烟,携着那股清芬,构成一幅既壮丽又静谧的画卷。 郑拉怔怔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禁轻叹:“真有这样的地方啊…… 青山碧水,像诗里写的隐士乐土。如今我也算豁然通透了,这地方比想象中还要美上千倍。若能清晨临溪而坐,与水为友;傍晚枕流听瀑,夜里倚石沐月…… 任时光静静流走,此生也无憾了。” 谢墨的目光柔和下来,望着谷中熟悉的景致:“我许久未曾回来,景色依旧。从建谷至今,你是第四个踏入此地的人。” “既随我来,便静下心在此修养一阵吧。” 郑拉笑眯了眼,被谢墨轻轻安置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休息。他转头望着谢墨,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向往:“没事,我反倒喜欢这样。要是能跟你在这儿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微风拂面,清泉的甘冽气息融入二人的呼吸之间。郑拉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宁和,只觉来到这片天地间,一切都恰到好处。 平轩谷的日子缓缓流淌,晨雾每日笼罩着竹尖。谢墨闭关于谷中石室,几乎不曾外出,只留下郑拉独自与山水为伴。 起初他兴致勃勃地四处探看。谷中自生许多野花,开得繁盛烂漫,最常见的便是鸢尾花,蓝紫相间,随风摇曳。郑拉时常绕着花丛流连,在溪畔逗弄自在的游鱼,心无挂碍。但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难免乏味,闲来无事,心神便渐渐懒散下来。 偶尔手痒,他就跑去谢墨的书房打理。书房里纸墨摆放得井然有序,淡淡的檀香浸在旧书页间,透着一股沉静的气息。 “这闭关也太久了吧,都三个月了还没出来,再不见面,我都快在这儿变成石像了……” “真是的…… 就没有点能打发时间的事吗?” 他一边嘀咕,一边拿起布巾,细细擦拭书房的每个角落,但凡有灰尘的地方都抹得干干净净,直到家具器物亮得能照出人影。 郑拉个子虽高,但谢墨的藏书太多,几乎堆满了整个石架。他踮起脚尖去够上层的书籍,不慎手肘撞到了石架边缘的一只玻璃瓶。 “啪 ” 一声脆响,玻璃瓶掉落在地,碎片四溅。 瓶中原盛着的清亮液体,此刻尽数洒在地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甜而不腻,像是嫩芽混着百花的味道,清冽又绵长。 郑拉正忙得手脚不停,被这声响惊得一跳,连忙俯身去捡拾碎片。谁料一片锋利的碎玻璃扎进了他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瞬间渗出,与那白色液体交融在一起。不过瞬息之间,便腾起一层薄薄的轻烟,迅速弥漫了整个书房。 更奇异的是,书房外平轩谷中的泉雾也开始莫名聚拢,顺着门窗的缝隙涌入,与书房内的轻烟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片透明的灵雾,在空中缓缓旋动,似有灵性般缠绕着郑拉的身影。 虽然作者是一个简单的,但无论如何,请大家一定要相信,绝不会让一切停留在简单的层面上 ~^-^~ 求撒花鼓励,爱你们!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肩背相偎赴仙谷 误触灵液起灵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