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曦淡淡道:“这次冒险潜入魔界,总算没白费功夫。真巧,竟在这里碰上你们,来,帮我个忙。”
郑拉忙摆手:“诶诶诶,不对吧?你要偷什么?说清楚啊。”
他心里暗诽:这偷东西的还挺理直气壮,居然还拉帮结伙。得问清楚才行,这种事得听谢墨的,可不能随便答应 ,毕竟人家救过自己,可不能再给他添乱。
冰曦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什么大事,就是取件魔界的法宝。说‘偷’也不太对,准确讲,是借来用一用。别摆着这副严肃的脸嘛。”
郑拉点头:“我明白了,是‘借’。不过等等,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得先问谢墨。”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冰曦应道。
两人沉默片刻,四周只剩风声呼啸。冰曦忽然侧头,眼神狡黠:“不用找了,人已经自己来了。”
屋顶传来落地声,谢墨缓缓走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克制:“你又乱跑。再乱跑,信不信我绑你走。”
郑拉忙举手:“不会不会!” 说着又指了指冰曦,“你看,我遇到谁了?”
冰曦也上前一步,对着谢墨拱了拱手:“谢仙啊,咱们可真有缘。不如同行一程?”
谢墨冷眼打量他,似有所悟,语气淡淡:“你想要什么?”
冰曦收了笑意,正色道:“想见她一面。”
谢墨握紧剑柄:“她知道吗?”
冰曦转身背对他们:“若没有她的同意,我不会做。”
谢墨眉头微蹙:“固执…… 不过既然你们事先有约,这事还是要谨慎。”
冰曦重新笑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怂恿:“所以啊,这么巧能在此遇上各位,彼此也算相识一场,谢仙是不是该帮我一把?我保 证 安 全 绝 对 无 虞。”
郑拉本来还一头雾水,这会儿听两人对话,愈发觉得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要做什么,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忍不住问:“谢墨,你知道他要干嘛了?你答应了?”
谢墨双手抱胸,神情沉静:“我们先跟着看看。”
冰曦嘴角勾起:“好,一致通过。”
三人并肩走在街上,几名魔族路人瞥见他们的模样,都被那股非同寻常的气势震住。尤其是冰曦,潜入魔界竟还不懂收敛,一身华丽耀眼的衣衫几乎要闪瞎人眼,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有人压低声音惊呼:“那不是前阵子联界大会最后一场的冠军吗?”
这一声喊,立刻引来更多人围观。
“对啊,没错,就是他!”
“我侄子那天还跟他对战过呢。”
“你侄子输给这狐狸,还好意思提?”
“能进决赛就不错了,又不是我输的!”
没想到这些魔族见了冰曦,竟毫无敌意,反倒有人凑上来想握手要签名,场面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一声高喝划破喧闹:“让开,让开!慧君驾到!”
街道两侧的魔民立刻噤声,纷纷闪到两旁,不敢再出声。
郑拉惊得瞪大了眼:“慧君?不就是我们之前跟着的那支驻守边境的队伍吗?进了离啼城就分开了,怎么这才半天,他们就赶到这儿了?”
谢墨点头:“没错,退后,仔细看。”
前方马蹄声铿锵,一骑当先的正是魔慧。她神色冷峻,眼底满是阴鸷,腰间长刀寒光逼人,身后跟着一支浩荡的魔军。与那夜边境篝火旁的模样不同,如今在离啼城的大街上,这支军队尽显凶戾之气,杀伐森然。
而马下,被铁链拖行的是个形容憔悴、满身血迹的身影 ,郑拉低声道:“那是……那个书生。”
冰曦却毫无避让之意,仍站在街边,目光直盯着魔慧。果然,魔慧勒住缰绳停下,冷声质问:“你不是离啼域的人,更不是我魔界属民,为何在此?”
空气骤然紧绷。郑拉浑身一抖,可冰曦依旧面不改色,他完全摸不透这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更出乎意料的是,冰曦竟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郑拉。
郑拉心里狂喊:天啊,你疯了吗?自己惹事还不够,还把我拖下水!
连谢墨也被这举动弄得一愣,眼见魔军的视线全落到他们身上,只得抓住郑拉的衣襟,镇定地走上前。
冰曦微笑,语气轻松:“我们只是来魔界参观的。”
魔慧冷冷看着谢墨,眉头紧皱,背上的冰霜长剑微微颤动:“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我魔族的地盘。无论你们来此有何用意,敢在此公然出现,被我抓到,就是擅闯之罪!”
冰曦半眯着眼,忽然大笑:“既然你这么说,那就 ,请吧。”
话音未落,一道斩风般的攻势袭来!冰曦身形一闪,险险避开。
魔慧冷哼:“多余的废话不必说,本君最讨厌在我面前聒噪的人。对付你这种,自然 杀!”
怒火腾腾之中,被拖在地上的邦余咳了几声,嘴角溢出鲜血。冰曦展开折扇,轻笑道:“我不过是来参观,慧君何必如此待客无礼?”
两股气势交锋,空气几乎要燃烧起来。
谢墨虽实力深不可测,但此刻毕竟在离啼城腹地,真打起来胜负难料。郑拉已经快被逼疯,冷汗直流,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魔慧一声令下:“拿下他们!”
魔兵蜂拥而上。冰曦展开黑木扇,掀起一阵狂风,魔族的屋顶接连被掀翻。街上的魔民尖叫着四散躲避。谢墨挡在郑拉身前,但凡有魔将逼近,都被他一剑震退。于是,无论战场多混乱,郑拉竟毫发无伤。
火光与刀影交织,天空仿佛被撕裂。另一边的冰曦越打越猛,还故意卷起更大的风,掀翻了整条街的屋舍,让魔兵根本无法靠近。最终,魔慧不得不亲自出手。
谢墨身后,郑拉彻底慌了神。风势狂得能卷走半个人,碎木、瓦片、衣物碎片满天乱飞。谢墨忙着替他挡魔兵的剑,那些被风刮来的魔族家什,像木桶、铁盆之类,就只能靠郑拉自己躲。可杂物实在太多,他躲了几次还是没避开,竟被一只木桶砸中额头,紧接着又飞来个铁盆,结结实实扣在脸上。
他连连后退,脚下忽然一滑,“砰” 地摔了个正着,几乎是脸朝地磕在地上。好不容易撑着胳膊坐起来,一卷纸轴正顺着地面滚到他脚边。郑拉摔得浑身发痛,心里憋着股火,顺手捡起纸卷,想看看是什么破玩意这么碍事。谁知刚碰到纸卷,那东西竟骤然亮起一层柔和的光。
“这…… 是什么光?要不要打开看看?”
风恰好吹过,将纸卷展开。郑拉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上面的字,嘴里喃喃出声:“这上面…… 写的是…… 我?”
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谢墨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闪开!集中精神,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已迅速掠到郑拉身边,手中长剑硬生生拦下一支射向郑拉后心的长箭。
郑拉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躲到一处幽暗狭窄的石缝后。他摸索着往后退,指尖忽然触到一片陈旧的兽皮,上面刻满了弯弯曲曲的古老文字,还泛着微光,像萤火般在字缝间浮动。
“谢墨!我刚看到…… 一份上古契约!” 急急抓住兽皮,他急声大喊。
谢墨神情一紧,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抛给郑拉:“你先找地方藏好,我去帮他。”
郑拉顺着谢墨的目光望去,只见冰曦已被魔慧压制得节节败退,刚挡下一招就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好…… 你小心点。” 他紧紧攥着符箓,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转身躲进一条窄巷,缩在几只大水缸后面。借着缸缝透进来的光,郑拉屏气凝神,把古契上的字句逐字逐句看完。
巷外,剑光与刀鸣早已震耳欲聋。谢墨与魔慧正在半空中激战,两道身影一明一暗 ,交错间如流星划过夜空。劲风撕裂空气,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地面上的魔族士兵与百姓仰头望着,满脸惊惶地议论:
“好可怕啊!那道白光是谁?竟能与慧君打得旗鼓相当!”
“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太骇人了!”
过了许久,半空中的黑白双影同时坠落在地。魔慧的腰侧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虽不致命,鲜血却顺着伤口不断渗出,黑袍也破了好几道。谢墨的手臂也被魔慧的刀划伤,白衣上沾着血迹,多了几分狼狈。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对方吞噬。
谢墨缓缓抬手,掌风一震,地面忽然裂开一道细痕,纹路形似鱼鳞,恰好将他与魔慧隔开。他手中的百河剑骤然升空,剑尖划破夜幕,硬生生撕开一道狭窄的光裂 ,那是 “星河隐路”。
“走!”
谢墨冷声喝道,目光锁定向还躺在地上的冰曦:“带上他,一起走!”
冰曦原本还在装死,闻言立刻翻身爬起:“谢仙…… 你开什么玩笑?这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跑?”
“让你退就退,快!” 谢墨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斥令,目光紧盯着 “星河隐路” 的裂口 ,那道缝正一点点往中间合拢。
冰曦见他神色凝重,咬牙道:“好,全靠你了。” 说完,说完疾步冲向窄巷。
郑拉攥着谢墨给的符箓,身上隐去了气息,那些魔兵就算路过巷口,也看不见他,更无法靠近。而这符箓似乎还专门为冰曦留了余地,他刚跑到巷口,身上的气息也被符箓掩盖,轻松地扯住郑拉的胳膊就往外走。
“那谢墨呢?喂喂,咱们得一起走啊!” 郑拉拼命挣扎,连声追问,“你这狐狸惹出来的祸,怎么能让谢墨一个人扛?”
冰曦回头朝谢墨的方向喊了声 “保重!”,另一只手却死死拽着郑拉,将他往 “星河隐路” 的裂口推去,语气难得严肃:“少废话,谢仙自有分寸。”
两人纵身一跃,穿过光裂的瞬间,郑拉还能看到谢墨站在原地,长剑横在身前,正挡着魔慧的攻势。
谢墨见两人安全进入光裂,立刻转剑一旋,催动全身法力,“星河隐路” 的裂口骤然闭合,将魔界的景象彻底隔绝在外。
铁链叮当作响,魔慧怒喝一声,长刀斩下,冰霜蔓延:“想跑?没那么容易!”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郑拉与冰曦已顺利穿过 “星河隐路”,脱离了魔军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