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曦见状也停了手,掌心化出另一颗灵珠。两人同时将珠子掷向核护兽的尾部。果然有效, 冰曦的灵珠 “轰” 地炸开,把那条巨尾削去半截,可谢墨的火珠却迟迟没爆。
“该死,竟真要这样吗……” 谢墨咬着牙,脸色沉了沉。
御阵许久的宥君灵力渐虚,声音发急:“师兄!只有取到火珠的人亲手出手,才能引爆它!”
谢墨眼神一凝:“他只是个凡人。”
话音还没落地,宥君的提醒还飘在空气里,郑拉已经冲了出去。谢墨先前掷出的那颗火珠,此刻正滚在核护兽那条暴戾的巨尾旁。
谢墨脸色骤变,高声喊:“小心!危险!”
郑拉在碎石间翻滚穿梭,总算把火珠捡了起来:“找到了!” 他抬手,直接将火珠掷向那条还在乱甩的尾巴。
谢墨眼神陡变,厉声喝道:“所有人退远!”
声音刚落,他布下的法阵随即停下。宥君和冰曦立刻撤离到安全地带。
核护兽的动作顿了一瞬,却在爆炸前猛地甩动尾巴,狠狠将郑拉扫飞。刹那间,郑拉眼前一黑,几乎认定这次要完蛋了。
“谢…… 谢墨,大哥!” 他颤声喊着。
尾鞭还没落下,谢墨已经闪身扑过来,把他护在怀里。两人都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可多亏谢墨用身体挡着,郑拉竟毫发无伤。
落地时,谢墨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护在他背后,整个人环着他 , 那姿态像拥抱又不像,刚好能护住要害,克制得近乎精密。爆光散尽,他松开手,冷声喝:“你活腻了吗?”
郑拉还没从惊魂中缓过来,结结巴巴道:“谢…… 谢啦。你没事吧?刚才炸得那么猛,换别人早就灰飞烟灭了,你是铜皮铁骨吗?”
谢墨面无表情:“退下。”
郑拉偷瞄他一眼,见他除了白衣破碎染灰,没什么明显重伤,才乖乖往后退了退。心里却嘀咕:“幸好没事…… 刚才真是鲁莽,还连累了他。下次不敢了。可当时不冲上去,难道只在后头喊加油吗……”
那头守门兽突然张口喷出一团漆黑的毒雾,气息渐渐散开来。
宥君立刻结阵防护:“有毒!”
冰曦皱眉:“真阴,临死了还要害人。”
谢墨运气凝诀,接连打出千道咒符,灵气灌入兽口,硬生生撕裂了那股毒息。
怪兽痛嚎一声,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轰然倒地。
“哪一战都能赢!太给力了!” 郑拉欢呼起来。
谢墨默默抿着唇,走向怪兽的残骸,抽出被封印在颞穴里的长剑。
宥君和冰曦同时松了口气:“漂亮极了!”“总算结束了。”
冰曦忽然指向地面:“那是…… 火珠?为什么没像我的那颗一样炸开?”
谢墨走过去,俯身拾起火珠,递还给郑拉,淡淡回道:“这事你们不用多问。”
郑拉小声嘀咕:“嗯…… 毕竟是他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哪能轻易坏掉。”
宥君惊讶:“什么意思?什么叫‘送你的’?”
郑拉挠了挠头:“怎么说呢…… 原本是他的东西,没我他也能用。可偏偏被我捡了,就成我的了。严格算起来,说他送我也没毛病。”
谢墨抱臂冷声:“少胡扯。谁手里拿着,便是谁的。”
宥君点头:“原来如此。” 她看向谢墨,神情忽然沉了下来,“师兄,你该休息了……”
这时郑拉才发现,谢墨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你受伤了?累了就说啊,有什么好逞强的!怕丢脸吗?”
谢墨皱着眉想辩解,却被他那份真切的担心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叹口气,声音低哑:“我…… 无妨。”
“无妨个鬼啊!” 郑拉嘀咕着,“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全完。让我看看!” 他快步上前想察看伤势。
谢墨刚要避开,却撞上郑拉的眼神, 调侃里藏着真心。心绪忽然乱了,还没开口,胸口一阵发闷,竟咳出一口血,身体微微晃了晃。
郑拉立刻扶住他:“走吧,先找地方让你歇一会儿。”
尘烟渐渐平息,林间重新恢复了宁静。冰曦也走过来,搀着已经耗尽灵力的宥君。
空气刚松快了些,暗处忽然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缓慢又镇定。前方,杖声 “笃笃” 轻敲地面,一位拄着腐木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
“到了。”
众人都是一惊。
“来者何人?” 谢墨沉声问,声音虽弱,却仍带着威势。
老者缓缓道:“贫道名唤唐原,与核护兽一同守在此处试炼之门。你们已经破阵,不必怕我。” 他的目光在郑拉身上停了许久,叹息道:“你…… 竟是凡人?”
郑拉答:“您老一眼就能看出来,还问。” 语气不算客气,大概是还在担心谢墨的伤势。
唐原笑了笑:“年轻人,嘴倒快。别急,我看你身上颇多异象,福祸难料啊。”
谢墨问:“前辈此言何意?”
唐原摇头:“只是略有感应。这孩子似与上古奇迹有所牵连,吉凶还说不准。”
郑拉耸耸肩:“不确定就别瞎猜。眼下更要紧的是 , 您现身到底为了什么?若不是敌人,知道哪能歇脚吗?”
谢墨轻声提醒:“说话放尊重些。”
唐原含笑点头,目光慈和:“随我来。前方有一处旧洞,可暂避风雨。”
冰曦环顾四周,有些犹豫:“我们…… 真要跟这老头走?”
宥君简短答:“走吧,别多问了。”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匆匆穿过树林。虽是白天,萤火虫却还闪着微光。小径弯弯曲曲,荆棘长得密密麻麻,好在最后总算找到一处藏在山腹里的洞穴。洞口爬满青苔,洞里倒干燥,带着淡淡的泥土味,瞧着十分安全。
“暂且在这里歇下吧。” 唐原把拐杖往地上一插,随手画了几道阵纹,隔绝了外头的气息。
郑拉扶着谢墨,在洞穴深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等谢墨坐稳,才听见他开口:“好了,这里差不多了。麻烦你们先避开一会儿,让我安静待片刻。”
见谢墨这么说,众人也不好多留,纷纷退到了洞外。
没一会儿,郑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了回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得说不出话 , 方才爆炸里,谢墨的白衣虽破得不成样,却没瞧见半点伤口或血迹。可此刻,谢墨解开外袍,里面白玉似的肌肤上竟布满血痕,后背更是被掏了个深洞,内衬全湿透了,伤口显然已经严重感染。郑拉忍不住惊叫:“这…… 怎么会这样?”
谢墨被他吓了神色微微变换,低冷声道:“你…… 又回来做什么?若没要紧事,就出去。不许告诉任何人。” 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郑拉愣住了,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想说,你衣服又破又脏…… 给我吧,我拿去溪边洗一洗。” 说着,语气里满是愤怒,还带着点哽咽,“要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伤?太过分了!”
谢墨皱起眉,看向地上那件破袍:“你就这么想帮忙?行,拿去哪里都好。半个时辰内,不许回来。”
郑拉怔了怔,迟疑着上前,呼吸都有些发滞。他弯腰想捡衣服,却又突然坚定地摇头:“不行。”
谢墨眉目沉了沉:“你又怎么了?”
郑拉答:“我帮你处理伤口。”
谢墨冷淡道:“不必。”
郑拉急了:“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成绩很好,懂得很多、很多,真的!我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你不让我帮,我也要帮。”
郑拉从来不是爱炫耀善举的人。对他来说,懂得越多,越觉得世事平淡;做好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值得夸耀的本事。从小他就是学霸,赢过不少国内外竞赛,大家都盼着他将来当医生或搞科研。可他自己并不在意,只觉得能做喜欢的事就够了。也正因如此,他根本没在别人面前说自己 “厉害”,在他看来,那样不仅没好处,反而容易惹麻烦。
而现在,他在谢墨面前,第一次主动说 “我懂很多”。这话不是自夸,是真心想帮忙,还怕被谢墨赶走,神情格外紧张。
谢墨果然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出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郑拉脸色沉了下来,捡起那件破外袍,转身就冲出了洞口。
谢墨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重新盘膝坐好,运功疗伤。可这伤是之前幻境反噬所致,当时没及时处理,如今一催动灵力,就引得血气翻涌,伤口又开始渗血。若不能及时止血,单靠自身自愈,根本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强撑着运气时,急促的脚步声又传了进来,还是郑拉,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把不知名的草叶,另一只手抱着装满清水的竹筒,气息断断续续:“这个…… 我认识,能止血。”
正在苦难之中,谢墨微怔,本想再拒绝,可转念一想,他此刻确实需要人帮忙,独自处理少说也要耗上一个时辰,况且郑拉既已知情,又这么执着,再推拒反倒矫情。
这么想着,他便没再出声,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