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佑三年冬月初五,宜纳彩。
天刚亮,谢、杨两家人就带着聘雁和礼物登门。
生怕自家来的比对方晚,准备的礼物没对方多,结果十余架马车一南一北浩浩荡荡堵死了整条巷子。
谢氏来的是定远侯同窗和曾担任公主府长史的大理寺丞,杨氏则是长公主故交和定远侯故友。
杨家人下马车,嗤笑一声后干脆掩目行走。
谢家人下马车,冷哼一声后掏出奏折奋笔疾书。
到府门前因为谁先进谁后进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逼的定远侯和长公主一人领男客从东门进,一人引女眷由西门进。
到正厅坐下,在场诸人代表的是四家高门。
定远侯府与公主府嫁女,东郡谢氏与弘农杨氏娶妻。
两个百年世家,代代相传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公主府上一秒请了杨氏过府,谢氏子弟下一秒就客气的把杨探花放出刑部大牢。
谢松仪甚至披着道貌岸然的人皮含笑与杨探花拜别:“不知下次见面,我当唤杨兄姊丈,还是妹婿?真是叫人期待。”
他说期待,其实已经猜透谁会成为自己妻子。
长身玉立在刑部门前,他笑的饶有兴味:“苏盏玉,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你与我那冤家究竟有几分相似?”
“本官拭目以待。”
因无人知晓侯府和公主府的决定,今日两家来的长辈皆是两位,一位与定远侯亲厚,一位与长公主亲厚。
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是在要两府给出一个准信。
到底要将哪一位姑娘嫁到自己府上。
苏云芝,标准的大家闺秀,贤良温婉,世家主母不二之选,且与杨探花两情相悦,按理说杨家应该极力争取她。
但考虑到杨探花当日能做出为苏云芝驳斥圣人,行刺谢松仪的疯癫行径,杨家长辈一致认为不能让他得偿所愿,免得为情所累,落个情深不寿的下场。
而谢家娶亲本就是为给谢松仪续命,他就是想娶一只王八,谢家长辈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如今他说自己对苏盏玉一见钟情,简直是意外之喜。
于是场面一度混乱。
长公主故交挽着她的手臂念叨:“殿下,你我十几年坐而论道的情分啊。”
前公主府长史谢寺丞不干了,假模假样以袖掩面痛哭:“殿下,臣为长史时日虽短,但臣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啊,臣教过她《诗三百》、《幼林琼学》,臣是蒙师啊!”
长公主一个头两个大,三人目光一起转向驸马。
苏景华:“……”这个家什么时候有我说话的份儿了。
无奈硬着头皮尬黑爱女:“小女顽劣,性格乖张跳脱。”
两人异口同声:“着实无妨。”
“人之常情。”
苏景华绞尽脑汁:“她自幼无人管束,一身反骨恐让家宅不宁。”
故交:“公主之女,谁不要命敢管束?”
谢寺丞:“玉牒宗亲,每天给她上柱香都行。”
苏景华:“女工女红,她一窍不通。”
“杨氏自有绣堂,不烦主母躬身。”
“令爱肯低就谢家,哪有令她操劳之理。”
长公主:“……”叹为观止。
苏景华最后道:“她醉心医术,不会困于内宅,你们郎君也能接受?”
“二郎一力赞成家中姐妹外出读书游历,中探花前也曾远赴漠北闻驼铃,归京后对药王谷游医善举赞不绝口,现任家主与主母也年轻力壮,驸马爷实在无需顾虑。”
“早闻民间百姓爱戴苏神医,结合‘神农医仙’与‘扁鹊妙手’为其冠以‘妙救仙’美名,你说巧不巧,我家长公子亦有‘谢青天’之誉,夫妇齐心,救民于水火,这可不就是佳偶本天成!”
长公主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不求上进整日与疑难杂症为伍的女儿会被两家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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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都做好两家争苏大姑娘嫌弃玉奴的准备,连骂他们有眼无珠的话都想好了。
对此场景旁边的侯府大房也是目瞪口呆,但勉强保持住了镇定。
定远侯开口缓解尴尬:“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为先,不若先听听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谢寺丞和公主故交这才偃旗息鼓,口道:“这是自然。”
众人目光汇聚在长公主身上,期待,焦灼,不安,别提多精彩了。
长公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清了清嗓:“两位将自家郎君的生辰庚帖放在面前长桌上吧。”
两家人唱念做打闹了一上午,终于到揭晓答案的时候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谢家人上前将赤红鎏金镶嵌夜明珠的扁盒放在左侧。
几乎同时,杨家将绯红缂丝镶珍珠多宝盒放于右侧。
长公主和定远侯对视一眼,同时倾身伸出手去取。
长公主拿了谢家的鎏金扁盒,选了谢家。
定远侯拿了杨家的珍珠多宝盒,择了杨家。
“嘶——”
杨家人虽心下叫苦不迭,但此事就此尘埃落定,绝无更改可能,因此立马换上一副喜不自胜的笑脸。
对定远侯拱手拜谢:“往后苏杨两姓便是一家,亲上加亲,喜上加喜,真是可喜可贺啊!”就是贺词怎么听怎么敷衍。
谢家人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表现得从容不迫,“长公主信任谢家,谢家必不让您失望。”
殊不知说这话时一把山羊胡子都快翘上天了,看的长公主牙疼。
按理说纳彩定亲之后,便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但由于谢松仪毫不避讳的在金殿上放言,言说自己没多少日子可活,实在是等不了了,本来要大半年的流程一减再减,缩短至一个月。
纳征干脆和亲迎安排在一起,送走聘礼抬来嫁妆,库房都不用开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