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阿宋掐了一下大腿，疼。
[你的世界是一部小说，你需要从工具人变为人气主角，请问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伊阿宋躺了回去：“我一定还没睡醒。”
[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
[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伊阿宋洗脸。
[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伊阿宋把头往水里再浸了一轮。
[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他幻听了，这是病，得治。
他去找威尔·索里斯。
“你可以去12号小屋或15号小屋。”
[开始养成计划。]
“我看不出你和疯狂有什么关系，”波吕克斯说，“别开玩笑了。”
[开始养成计划！]
“有个语气有点熟悉的电子音在我脑子里说话，”伊阿宋摇醒了克洛维斯，“你帮我诊断一下。”
“昨天不是诊断过了吗？记忆完全恢复，头脑正常，没有后遗症。”
“后遗症出现了！”他把克洛维斯拖到小屋沙发上，“帮帮忙，拜托。”
……伊阿宋再次睁开眼后，发现克洛维斯已经躺了回去。
“结果怎么样？”
“你好得很……”克洛维斯呓语道。
在电子音的不断轰炸中，伊阿宋终于坚决回复道：“不，你只是我的臆想！”
[啧……今天，布福德桌子将离家出走，阿尔戈二号面临爆炸的风险。]
“闭嘴，滚开！”
一条胳膊突然搭上伊阿宋的肩膀，雷奥从他身后冒出来：“兄弟，火气这么大，怎么回事？”
“只是想到了令人生气的事，”伊阿宋说，“发生在朱庇特营。”
雷奥果然没有再往下问。
几分钟后，002的话应验了。可无论伊阿宋再怎么呼唤002，他的脑海里都没再出现电子音。
[我猜你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伊阿宋·格雷斯。]三天后002，回归了。
伊阿宋从餐桌边跳了起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狂奔回1号小屋，锁上门说：“对不起，我错了，你是对的！”
[很好，是否开始养成计划？]
“是，以及，我能问一下这个世界是什么小说吗？”
[这个世界是由三部曲构成的史诗英雄小说，第一部曲为《波西·杰克逊》，第二部曲为《奥林匹斯英雄》，第三部曲为《阿波罗的试炼》。你是《奥林匹斯英雄》的工具人主角伊阿宋·格雷斯，由于形象过于单薄，而被作者献祭。你须在本系统的指导下改变形象，本系统将把改变后的剧情投放到平行世界，只要你成为人气第一，就能摆脱既定的死亡命运，逆转未，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能讲讲原剧情吗？”
[《波西·杰克逊》的内容是，波西与他的挚爱安娜贝斯携手找回闪电权杖和金羊毛，营救阿尔忒弥斯，探秘迷宫，战胜克洛诺斯，最终拯救奥林匹斯山。《奥林匹斯英雄》发内容是，预言七子在赫拉指引下——]
“等一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让你为我读一读《波西·杰克逊》，或者你把书投放到我旁边。你有系统商城吗？”
[积分不足，无法开放。]
“要多少积分？”
[7777777积分。]
“那你还是先读吧。”
002沉默片刻，以一种缓慢、无情感的生硬语气为他朗读。
今日篝火晚会没有阿波罗子女领唱，他们去辅助9号小屋调试阿尔戈二号大炮的发射程序了。营员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互相讲笑话，烤火取暖。
伊阿宋注意到，安娜贝斯正独自坐在一边，于是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安娜贝斯挪了挪，离他远了一些。
“在想波西·杰克逊吗？”
“嗯。”
“要不要跟我聊聊他的事？这样也许会好受一点，而且几个月后我们就要出发去希腊了，提前了解一下，有利于互相磨合。”
安娜贝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真想听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杀完米诺陶，拖着格洛弗进入混血营。我认为他一定是那个会带我出去执行任务的人，遂在他昏迷期间照顾他。我告诉你，他睡觉时流口水！”
伊阿宋干笑一声：“一段爱情的完美开始？”
安娜贝斯被逗笑了：“我们不是一见钟情。之后，夺旗大赛我骗他当诱饵，吸引克拉丽丝注意……”
伊阿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安娜贝斯所说的内容和002念的差不了多少，这个世界可能真是一部小说。
话又说回来，连克洛维斯也查不出的002总不会是神祇或盖亚塞进他脑袋里的吧？两者显然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诱导他做事。
伊阿宋宁可自己是精神病。
“你走神了。”
“没有，你们的冒险听起来……充满乐趣？”
“我把回忆中不怎么美好的部分美化了一下。还继续吗？”
伊阿宋说：“继续吧。你能跟我讲讲塔莉亚的事吗？”他只听002念完了闪电权杖事件。
安娜贝斯讲了宙斯的背誓，他们三人的流浪生活以及塔莉亚的牺牲。伊阿宋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继几十个狩猎者、波西、安娜贝斯之后，塔莉亚又多了一个卢克·卡斯特兰。
“她是怎么从松树变回来的？”
“金羊毛。”
“是不是发了什么事？树被下毒了？”
“呃，你猜对了。但是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推测的，”伊阿宋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你刚才一直没提到她，然而宙斯丢了闪电权杖怎么可能不涉及她？这说明她当时仍是松树。过了这么多年你们才用金羊毛救活她，说明你们没有金羊毛，并且大概率不知道金羊毛能救她。那为什么现在才找呢？只能是松树出了问题，但肯定不是被砍或者被烧，因为这样根本来不及找金羊毛树就死了，生病显然不可能，于是只剩下毒了。你们想让依托于松树的魔法边界恢复正常，救活塔利亚才是意外！”
他逼视着安娜贝斯，问：“所以，是谁？”
安娜贝斯沉默许久才挤出那个名字：“卢克。”
伊阿宋难以置信：“她救了他的命……”
“……是他。”
“啪！”伊阿宋手上迸出了电火花。他甩了甩手，把怒火压了回去：“总之，你和波西找到金羊毛，意外救活了塔莉亚，结束？”
“呃，是？”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你还要听我念《波西·杰克逊》吗？]
“念，说不定我能在你无感情的棒读下入眠呢。”伊阿宋躺在床上说。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现在要紧的是躲过必死的剧情。]
“那我是怎么死的？”
[积分不足，无法解锁。]
“你还是念书吧！”
002念到波西·杰克逊差点被狄奥尼索斯弄疯时，伊阿宋突然问：“他为什么没有疯？为什么有尼克帮他解围？”
[这种事现在不可能发生，太荒唐了。]
“主角光环？”
[……是的。]
“他一直是主角吗？”
[在阿波罗的试炼系列不是。]
“他也会在那个系列死掉吗？”
[不，他有人气，不会死。]
“所以说，我没有人气，我死掉就不会有读者生气，是不是？”
[……是的。要开启养成计划吗？改变未来在此一举！]
“算了吧没必要。”伊阿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他当然没有睡着。事实上，他连续三天都没睡觉。他全天缩在喀戎的书房里，随机播放油管的短视频。
“伊阿宋，这个视频真……”喀戎瞪着屏幕，愣是没法对着《鸡块旋转10小时》的视频说出“有趣”。他沉默片刻，艰难地开口道：“这个视频真的这么有趣？”
伊阿宋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喀戎决定单刀直入：“听着，伊阿宋，我觉得你这几天用电脑的时间太长了。”
伊阿宋没理他。
“你是想学电脑操作吗？我可以向海德借一本书，或者我教你？”
……最终，喀戎忍无可忍地掐断了电脑的电源。
伊阿宋“滋儿”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不能这样！”
“长期看电脑会对你的智力视力和反应力造成损害。”
“无所谓。”伊阿宋转了转人体工学椅，坐上去向后躺倒。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没什么。”
“但是你的眼袋和电脑使用时长却告诉我事实并不是这样。”喀戎把人体工学椅转过来，和伊阿宋对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喀戎顿时明白了，“你知道我训练了多少年半神吗？三千多年。而我的学生中，寿终正寝的屈指可数。我常常感觉，我上一秒才遇见他们，下一秒他们就死了。”
他盯着伊阿宋，神情哀戚，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座墓碑、一粒灰尘。
一阵凉意顺着伊阿宋的颈椎窜了上来。他挪开视线，假装对侧面的书架很感兴趣：“我没明白你想说什么。”
喀戎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听不明白就听不明白吧，但是这一个星期我不允许你再用电脑了，看看书，比旋转上校鸡块有营养。”
伊阿宋耸耸肩，逆来顺受地接过了那本书，左摇右晃地回到1号小屋。
[你不能再虚度时光了！振作起来，伊阿宋，你是一个英雄，让作者看看你的实力！不要像只老鼠一样畏畏缩缩了！如果今天的你还没有任何目标，那么明天的清晨，你用什么理由把自己叫醒呢？]
“那么就不叫醒，或者干脆不入睡。”都是消磨时间，看书和看电脑对于伊阿宋没有任何区别。他翻书，念道：“所有男人都是凡人。”
[All men are mortal.注意语法，mortal作为名词的时候是可数名词，它在这里是形容词。]
“是是是，人都是要死的。”他挑了挑眉，产生了一丝兴趣，“这简直是一句至理名言啊！我猜里面一定是什么绝望的、虚无的、充满命运不可抗力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