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来?”陈氏高声尖叫。
“儿子来祭拜父亲,有何不可,又有何失颜?”采昭子语气沉沉。
“我真是气糊涂了,忘记老爷还有个这样的儿子。”陈氏谑笑:“原是跟个狐狸精生了个小狐狸精。”
“娘,上次同您约好的都白说了?”采臣子冷下声,连带瞳孔也猩凶起来。“前几日尾七,我是遂了您的意吧?”
陈氏被采臣子这样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过心中还丝缕底气,她叫嚷起来,好盖过心中的恐慌。“我是陛下亲笔的诰命夫人,采臣子你再如何遮天掩月,我也是你娘。我现在要把这小狐狸精移出族坟,以后不许入祠同祀!采臣子!你快给我去办!”
“说够了么,我们今天来不是看您闹的,爹的牌位前您也不该闹。来人,给老夫人扶到后房安抚。”采臣子声若凛刀,身边人止不住地抖,手心如同寒冰。
“冷不冷?”采臣子躬下身摸了摸采昭子的额,把人按进怀里:“别理她,咱们好好看完爹就回去。”
采昭子捯饬好吐息,推开采臣子:“你以为我乐意进你们家?你说谁是狐狸精?日日夜夜像个臭长虫一样恶心我母亲,怎么不说你暗地里做的勾当?这些年你扪心自问,可曾没有苛榨我母亲的时候?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居然信佛,为了干的那些苟且赎罪?是觉察到自己命不久矣?你死了下地狱轮回也只能投胎成阴沟里的臭虫。说是我母亲勾引你家老爷,怎么,茯姨娘也是后娶的,没见你说这种话,倒是玩成姐妹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心中还是此番想法,碍于颜面只能虚情假意了?依你常言,我娘血统低贱,那茯姨娘可是皇族之脉,不比你高贵?你若有自知之明,早该退让正房当妾了。茯姨娘当今在这儿,不如就问个清楚。”
陈氏对上茯染的眼睛,心中一阵发虚。
“你看看他,你还替他说话!你还要赶我走?人家还看不上咱家呢!”陈氏撇去丫鬟们哭坐在地:“你瞧瞧他怎么说你娘的!你给我报仇!人家嫌弃咱们——你还要再往上勾搭?你是要爬龙床啊?!采臣子,你快给他移出祖坟!我不认他!”
“您快去歇息。认不认小昭由您定夺,宗族一事为家主决断,跟您没关系。”采臣子架住摇摇欲坠的采昭子,温语道:“咱们现在走,我叫人把轿子抬进来。”
“好啊!我就知道!你也跟你爹一个德行!”陈氏在地上哭嚷撒泼,“我已经给朝廷进言了,等这事人尽皆知看你办不办。”
采昭子抓着采臣子的手骤然皱缩,差点仰下去,身后被人稳稳托举。
“最好把你儿子的情史也都说上,我不用爬-龙床,爬左相的床就够了。”采昭子恢复了点气,怒极讪笑:“我要什么您儿子就能给了,不多劳您忧心。您三番五次贬辱我,可您儿子就是爱这样的人,您是真不给他留颜面。”
“你!采臣子!你管管!”
“别闹了。”采臣子痛苦揉了揉眉心:“我好不容易给人弄回来,您可真会给我找事情。走了,你们好生安置老夫人。”
“你,你别气,她一妇道人家,没读过书,整日什么事都是小家子气臆想,方才胡搅蛮缠一顿,我不会听的。来,抬脚。”采臣子把采昭子抬上轿子,整好衣衫:“我知道你气,怎么才能泄火,再打我几下?”
采昭子哂笑不已:“费那么多事呢,我去了你们都高兴。”
“现在家中是我掌权,你的什么牌位都不会动——不,我给小昭抬到同位好吗?小昭跟哥哥挨着。”
“我的天,我可受不起。”采昭子气得肩膀痉挛起伏,眸子却格外清亮,“到时候采家后世怎么看我?你的子子孙孙怎么看我?我去了还要遭人诟病唾骂,贱-一辈子就行了,死后也不放过我?撤了就撤了,也正好。”
采昭子真是气到极点了,身体的反倒平静了下来,“现在已是众人皆知:一个不明所以被诰命夫人闹着移出祖坟的庶子,又是岭南而来,考取进士却被兄长勒令在家。这该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又会如何杜撰唏嘘我?想想就恐怖又窒息。要是这样无望地活着,真不如去了舒服。”
“我不会再让她出去乱传的,剩下的我来办。不说傻话了。”采臣子慌慌张张给他擦额上的细汗,一会下了轿子,就会有风了。那处红肿退了大部,但还有略微凸起,使劲碰也会疼,他轻轻点过。“这次是我疏忽,没想到她如此反复如常,我这次,就算动用相权,我也一定给小昭压下去,好不好?”
采昭子苦笑:“我之前那么努力考学,恭顺敬从所有人。到底来也是求少些打骂,怎么越来越多了。”
“采臣子,你也别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不会进祖坟的,什么牌匾碑帖也都撤了。我不想身后还要受人非议。”
采臣子圈住他,眸中阴翳肃杀:“谁都不能非议我的小昭,他们不敢。”
落了透汗,采昭子浑身湿冷,身子像溺水般,后劲时时往脑中窜跳,他死死抓着采臣子,像是要与人揉融骨髓。
“鸳鸯~来客人了,好好服侍。”
“来了!”鸳鸯带好坠子。撩拨红帐,凹出个婀娜风姿,匍匐在软枕上。不一会门被打开,来人是个壮年将领模样。锦服华裳,虎躯雄伟,面容朗毅,看起来就知不与这儿的庸人同类,原来这就是妈妈今天千叮万嘱悉心接待的客人。
“将军~”她急忙攀靠上他的胸肌,艳红的葱指在其间流连,勾点撩拨。
男人黝黑粗粝的脸腾得出红:“你,你真好看。”
看着比自己大一轮,没想到这方面还如此莽撞。鸳鸯心中轻笑,这种人她惯为拿捏,不出多时便让人意足喟叹。
男人搂着她不肯放手,明显是动了真情。鸳鸯见时机已到,娇泣道:“今夜能遇将军是奴家的幸事,若奴家能在大人心中吹入一捧散风,那什么都值得了。您明儿若还想见鸳鸯,鸳鸯就在这儿等。只是,院中姐妹嫉妒我能服侍您,晚饭都没让奴家吃……”
“你这般娇容月貌的女子竟过得如此凄惨。我明儿还来找你。”男人起身到衣袍外翻找:“这些碎银你先收着,明早买些吃食。”
第二日,她就被妈妈叫过去,让她穿好金银,有人找她。她忐忑中被拉到一处,下了车才发觉居然身处军营。周围全是男人,如狼似虎打量她,鸳鸯忽略不适,扭起身子对他们承蒙卖笑,思忖着拓宽客家。
她被人领进中间帐篷,那帐篷鹤立鸡群,比周围都要华丽宽敞。大帘卷起,见帐中所做竟是昨天那人,不由摆出梨花带雨姿态,哭倒在地不能自已,口中俏语连连。
“将军今日还惦记奴家,呜呜~”
“你还好吧?”男人把她扶起,她便顺带倒在他胸前娇-喘,他壮实的胸腔鼓声雷雷,下面很快反应了。“我怕你又吃不饱,叫你来这儿用膳,她们总不会跑到这里来抢。”
“奴家感激不尽~”鸳鸯本还想多调笑几句,但见桌上袅袅香气,有肉有菜各式琳琅,也顾不上礼节了。狼吞虎咽中,男人坐在对案笑着看她,从容夹起一道菜咀嚼。
这男人心算好的,出手也阔绰。鸳鸯心中生出一个决定,一定要把他留下来,若是还能顺便常来这营里蹭饭更好不过。
渐入尾声,鸳鸯不由试探:“将军在这儿留多久,这些日鸳鸯只想着您。”
“几个月吧。又有闹乱,等镇压了那帮刁民,边陲稳当了。”
之后的近一个月都是鸳鸯陪他,这个男人看着五大三粗,却有几分才情,恰好诗词文曲中鸳鸯也会些**雅致的,二人你侬我侬,日久浓情不见消退。鸳鸯本就为院中首当貌美,现今被男人包揽,不愁吃喝用度,日子越发滋润,常遭人羡妒又无可奈何。
一日她去时,男人面色不虞。
“何等事能让您大动干戈,别再气坏身子。”
男人拍下纸扎:“家中那个要有你一半就好了,整日言语粗鄙,就知‘守德’挂在嘴边,频频来信也没什么正事,都是这番告诫。”
“害~奶奶这是记挂着您呢。我娘也总这样对我爹。他做生意出远门前,我娘就给小仆送钱,叫人盯紧,回来再一顿数落,泼辣得很。”
“那还教出你这温良婉约的性子?”男人来了兴趣:“你叫鸳鸯,之前呢?叫什么?”
“奴家姓秦。”
“秦……这姓听着便有意蕴,光想着便是亭亭玉立温柔娴淑。我还没见你生过气,怪不得平日里遭人欺负。你们这里人说的闽话也好听,你若是气起来,也是此般语调吗?”
鸳鸯娇颦:“您就爱拿奴家打趣。您这名字奴家也喜欢得紧,‘江南可采莲’这便是雅兴,又有道‘吾家洗砚池头树’却说梅骨傲气,深思总出韵味。”
下次写应该加个时间线 太跳了[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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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8 鸳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