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山,石屋之内。
叶芷若瞪着天花板,眼神清醒得毫无睡意。
‘叶芷若啊叶芷若!’ 她在内心呐喊,‘你你你……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说好的出来找神兵,监督这大色狼别乱惹桃花呢?怎么自己先陷进去了?天天晚上……白天也……没个消停!你、你得支棱起来啊!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正咬牙切齿地自我检讨,试图重塑“高冷女神”形象。
但她胸前那只大手,却十分不合时宜地动了动。
“!!!” 叶芷若浑身一颤,绯红的眸子瞬间瞪圆,羞恼地转过头,对上一双亮晶晶望着她的黑眸。“你、你干嘛?!还不快撒手!等会儿……等会儿卓玛就该送早饭来了!”
白明心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哦……好吧。”
叶芷若看着他这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某些激烈到让她脚趾蜷缩的画面,那股怒气顿时又化作了羞窘,让她耳根发烫。
她咬着下唇,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狗日的……该不会真给我下什么奇怪的药了吧?怎么……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少女纷乱的思绪。
叶芷若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从白明心怀里弹开,抓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双手翻飞,几乎带出了残影。几个呼吸间,刚才还一丝不挂的诱人胴体,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最上面的盘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好了。她甚至还有余裕理了理微乱的长发,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迅捷无比,显然这几日的高强度双修不仅让白明心实力精进,叶芷若自身的实力也有了质的提升。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卓玛怯生生的小脸探了进来,手里端着早餐的木盘。她先看向床边,见叶芷若端坐在那里,虽然脸颊有些微红,但衣着整齐,神色平静。她又看了看靠在炕头的白明心。
小女孩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奇怪……叶姐姐早上怎么总是坐在床边?她不和哥哥一起睡觉吗?’
在她简单的认知里,成了亲的夫妻都是睡在一起的。
不过,她毕竟已经十二岁,在这片土地上,再过两年便可谈婚论嫁,许多事也懵懵懂懂知道一些。
看着叶芷若那明显欲盖弥彰的正襟危坐和微红的耳根,卓玛心里偷偷笑了笑,觉得这位漂亮的姐姐有点可爱。
早餐依旧是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当地特色食物,充满了牧民待客的真诚。白明心吃得香甜,不时对卓玛表示感谢,温言细语,惹得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小声回应着,不敢多看这位英俊又厉害的“天神哥哥”。
用罢早饭,白明心和叶芷若便准备随巴图大叔上山,前往托木尔峰方向探寻天山派遗迹。巴图的腿伤被白明心以玄妙手段治愈,精神头极好,早已收拾妥当,背上了猎弓和必要的行囊。
临行前,叶芷若目光被小院角落一丛在寒风中摇曳、却开得异常绚烂的花朵吸引。那花形似单瓣菊,但花瓣更为硕大舒展,颜色是极为纯粹耀眼的金黄色,在灰白为主的雪村环境中,显得格外夺目,仿佛将一小片凝固的阳光栽种在了泥土里。
“咦?这是什么花?好漂亮,也好……坚强。” 叶芷若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在这苦寒之地,能见到如此鲜艳的生命,令人惊叹。
正在小心给花儿浇水的卓玛抬起头,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用生硬的官话说道:“这是‘金阳’,奶奶说,是太阳的花。”
“金阳?太阳的花?” 叶芷若喃喃重复,看着那灿烂的金色,的确很像,“名字很贴切。”
一旁整理绳索的巴图闻声,也看了过来,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追忆,叹道:“这花啊……是额吉最心爱的东西。说是很多很多年前,一位朋友留下的花种。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养活可不容易,稀罕得很,也脆弱得很。我小时候调皮,不小心碰掉过一个花骨朵,被额吉拿着擀面杖追着打了半个村子,屁股疼了三天哩!”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皱纹都舒展开。
叶芷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觉得这花背后或许有个温暖或遗憾的故事,但并未深想。如今寻访天山派遗迹才是正事。
三人辞别卓玛一家,迎着逐渐明亮的晨光与凛冽的寒风,踏上了前往雪山深处的路途。巴图虽然腿脚刚愈,但常年生活于此,熟悉地形,走在前方引路,步伐稳健。白明心牵着叶芷若的手,步履轻盈地跟在后面,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神识已悄然铺开,警惕着可能的风雪与隐藏的危险。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凉州边境小镇的客栈内。
苏鸿鹄于一片温暖的晨光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并非蛊毒带来的隐痛,而是右腿上传来的、略显沉重的暖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微微偏头,视线向下——南宫梦正伏在床沿,脑袋枕着他的大腿,一头青丝铺散开,睡得正沉。
少女平日里灵动的眉眼此刻安然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只是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担忧着什么。
他心中一软,动作极其轻微地,试图将腿慢慢挪开,好让师妹睡得舒服些。
然而,他刚有动作——
“苏哥……公子!你醒了?!”
一个惊喜交加、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是谢青珊。
她一直守在外间,几乎一夜未眠,听到里间细微动静便立刻冲了进来,红肿的眼睛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下一秒,苏鸿鹄只觉身上一重,一个娇小温暖的身躯已经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谢青珊将脸埋在他胸口,眼泪瞬间濡湿了他的单衣,声音哽咽破碎:“呜呜呜……苏哥哥……我、我昨天……昨天都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小姑娘真情流露,连平日被姐姐纠正多次的“苏哥哥”称呼都忘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失而复得的欣喜。
苏鸿鹄被勒得轻轻咳了一声,连忙抬手,温柔地抚摸着谢青珊的发顶,声音依旧是他特有的温和沉稳:“青珊乖,不哭。你看,我没事了。真的。”
“可是……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多伤……” 谢青珊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抽噎着说。
“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 苏鸿鹄温声安慰,为了让小姑娘安心,他索性伸手,将身上缠绕的绷带轻轻解开一些。
谢青珊睁大眼睛看着。只见昨日那些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此刻大多已收口结痂,只留下一些颜色稍深的疤痕,有些甚至只剩下淡淡的红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淡化。原本萦绕不散的阴寒邪气和腐朽甜腥味也淡了许多。
“真、真的好了?” 谢青珊喃喃道,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道疤痕,触手温热坚实,不再是昨日的冰凉脆弱。
这番动静,也惊醒了枕在他腿上的南宫梦。她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揉着眼睛坐起身,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你……你醒了啊?”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谢青珊眼泪汪汪扑在苏鸿鹄怀里,而苏鸿鹄正衣衫半解,露出精壮胸膛的画面……
南宫梦的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睡意全无,指着苏鸿鹄,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坏蛋!大早上的……脱、脱衣服干嘛呢?!”
苏鸿鹄无奈一笑,一边轻轻拍着谢青珊的背,一边解释道:“师妹,莫要误会。只是给青珊看看,我的伤势已无大碍,让她安心。”
南宫梦这才定睛细看,果然发现苏鸿鹄身上那些骇人的外伤竟已好了七七八八,不由啧啧称奇:“你这坏蛋,还真是……皮糙肉厚得可以!” 她嘴上嫌弃,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忍不住也伸出手,想摸摸那些疤痕确认一下。
就在这时——
“公子,您醒了?” 房门再次被推开,听到妹妹声音赶来的谢紫珊站在门口。她一眼便看见妹妹扑在苏鸿鹄怀里,南宫梦正伸手欲摸苏鸿鹄胸膛的场景,脚步微微一顿。
南宫梦像被烫到一样,“唰”地缩回手,俏脸更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可没想干什么!只是……只是看看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谢紫珊性情温婉沉稳,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她更关心苏鸿鹄的状况。见苏鸿鹄气色比昨夜好了许多,身上外伤也奇迹般愈合,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眼中泛起欣慰的泪光,深深一福:“公子无碍,便是天大的幸事。”
屋内气氛温馨,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淡淡的暖意流淌。
然而,在这份温馨之外,房门外的走廊阴影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裹在厚重的粗布衣服里,只露出一双毛茸茸的、此刻无力耷拉着的白色虎耳。
白芷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膝盖上,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她只会带来不幸和麻烦。
从小就是这样,血脉斑杂,天赋低微,修炼缓慢,是累赘…
如今离开了妖界,依旧如此。她就是个废物……永远都只会连累别人……
鼻头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眼眶发热,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温暖而轻柔的触感。
白芷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逆着走廊窗口透进的晨光,苏鸿鹄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眉眼温和,唇角带着那令人安心的浅浅笑意,他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和那对敏感的虎耳。
“白芷姑娘,”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蹲在这里做什么?清晨寒凉,莫要冻着了。一起去用些早饭可好?”
白芷呆呆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映出他温暖的笑脸。心口那处冰冷坚硬的地方,仿佛被这笑容和掌心的温度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暖流缓缓渗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奇怪……明明是自己害了他……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对自己笑?为什么不讨厌她?不赶她走?
“苏鸿鹄!” 南宫梦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和不满,“你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这时候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回来歇着!”
苏鸿鹄回头对南宫梦笑了笑,又对白芷伸出手:“来吧。”
白芷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犹豫了许久,终于,极其缓慢地,将自己冰凉微颤的小手,放了上去。
江南,苏州,天下盟总部深处。
一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淡淡宁神香的静室之内,茶香袅袅,取代了平日略带肃杀的铁血之气。
依旧是最好的雨前龙井,最上乘的紫砂茶具,烹茶的水是每日从城外西山运来的活泉。但今日的客人,却从前几日的少年俊杰,换成了另一位名动天下的人物。
白鹿书院山主,地榜之首李清晏。
老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头戴方巾,身着青布长衫,气质儒雅温润,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
他坐在客位,姿态端正,目不斜视,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茶盏中载沉载浮的翠绿芽尖,并未先开口。
天下盟盟主西门辰,今日只着一身简单的深蓝常服,坐在主位,亲自执壶,为李清晏续上茶水。沸水冲入杯中,激荡起清新的香气。
沉默在茶香中蔓延,但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历经沧桑后的平淡。
良久,西门辰放下茶壶,抬起眼,目光掠过李清晏那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久远岁月带来的感慨:
“清晏……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李清晏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他抬起眼,迎上西门辰的目光,那深邃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颔首,声音平和,却比平时低沉了些许:
“是啊……辰哥。久违了。”
喜欢贫道,所求长生!请大家收藏:()贫道,所求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