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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尘埃落定

作者:何安汉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什么?”


    没人回应她,可阴冷的气息贴上她的后背,她像是被冷风环在了怀里。


    下一秒。


    像是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正朝着姜尧逼近,姜尧来不及躲闪,身披漆黑的怨气被那物吞进了肚子。


    巨大的腥臭味充斥着姜尧的鼻腔,而比臭味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黑暗中的失重感。


    她惊恐地挥舞双手,试图抓到什么阻止自己的下坠。


    可除了与她一同被吞的土块,她什么都抓不到。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落入了姜尧的手中,姜尧下意识一把攥住。


    紧接着她竟真的被挂在半空,这只手竟完全可以拉住自己的身体。


    姜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安宴的声音便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松、松……手。”


    她不解,可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安宴一盆凉水浇得褪去,她又仔细摸了一下自己抓到的手。


    湿滑绵软,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包住。


    那是……


    婴儿的手。


    姜尧一瞬间想起来这里不计其数的鬼婴,心里一紧,瞬间放开了手。


    手松开后不到一秒的时间,牙齿碰撞的声音便在距离姜尧的手不到半寸的距离响起。


    姜尧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动作时产生的气流,


    她距离失去自己的右手只差一点。


    这一下让她心惊肉跳,不敢再胡乱抓任何东西。


    身体再一次下坠,安宴突然提醒道:“快落地了,向左些那边有块木板!”


    姜尧调整下位置,在心里倒数着,身体触底的下一秒便翻向左边,死死抱住了安宴所说的那块木板。


    下落过程中大小擦伤无数,姜尧已经顾不得疼了,她的肩膀在刚才碰到底部的时候衣服被酸水腐蚀,露出半截胳膊。


    万幸的是伤得都不重。


    “安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姜尧压下气味带给她的恶心,忍不住问。


    安宴声音在姜尧耳边幽幽传来:“你在一个怨气催生的怪物体内,它的样子大概是……十几具死尸拼成的千足虫。”


    死尸?


    千足虫?


    那是什么鬼东西!


    “曾县令在地窖里养这个东西?”姜尧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不,不是他养的。”怨气催生的怪物并非人力所能驾驭。


    安宴在以身挡雷劫后,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为姜尧修补了被严重腐蚀的手,而后原以为的消散并未发生,竟阴差阳错在姜尧体内残留一缕魂魄。


    只是这缕魂魄实在太弱,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安宴都陷入了昏迷。


    终于在姜尧来到成渝县,才在这里吸收了足够的怨气清醒过来。


    而后在姜尧赶走人口鹰时,为了解背后真凶,才将自己附着在人口鹰身上,来到了县令府。


    没想到自己竟在这地窖感知到了姜尧的气息,这才在地底引导姜尧进入了地窖。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诡谲的地窖里竟藏了如此多怨气未消的尸体,与这怪物。


    “我们该怎么出去?”姜尧感觉到空气已经逐渐稀薄,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憋死。


    安宴看了看自己即将消散的身体,灰白的瞳孔中透着无力,他的怨气已经消耗殆尽,仅剩也只够护着姜尧不被这里的毒气侵蚀。


    见他久久未言,姜尧这才响起刚才安宴说过的话。


    “我们出不去了。”


    姜尧表情呆愣片刻,半晌,她神情坚定道:“出得去。”


    这次轮到安宴愣了:“什么?”


    “我们一定出得去。”姜尧认真道,“吕沐歌和仓琦会来救我们,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能放弃。”


    安宴看着姜尧的脸,明明没有聚焦的眼睛竟闪烁着熠熠光辉,让人移不开眼。


    “我们会出去的。”安宴虚弱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姜尧耳边道。


    姜尧又没出息地起了身鸡皮疙瘩,她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别是来给咱俩收尸的,你还没有尸。”


    安宴轻笑了一声,声音细微,所幸这里足够安静,不然姜尧根本听不见。


    “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姜尧刻意引着安宴多说话,保持清醒,生怕他失去意识后便会悄无声息地消散。


    安宴也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姜尧的问题。


    “这里很黑,周围都是腐烂的尸块,我们脚下是一个血红色的池子,上面飘着黑色的头发,像水蛇。”他一次说了太多话有些累,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们头顶有许多伸出来的婴儿手臂与头颅,像绒毛一样。”


    安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事。


    姜尧扒着木板咽了咽口水,她光是听安宴描述就有些汗毛倒竖,真不知道安宴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来的。


    “还有什么想听的?”安宴看着姜尧有些发白的脸,无奈笑道。


    姜尧沉思了一会:“你最近有想起生前的事吗?”


    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些关于安宴的事情让她有些在意。


    安宴声音突然一顿,姜尧敏锐地察觉到安宴周身气氛变化,打了个哈哈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没想起来也没关系,你说吕沐歌他们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我有想起来一些。”安宴的声音飘忽,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吹散了,姜尧忙止住话头,听着安宴说下去。


    “是在……清湫村想起来的。”


    “清湫村?”


    “对,在你被黄鼠狼用障眼法带走,我独自前往真正的清湫村时。”


    姜尧想起当时安宴突然没了反应,后来才知道安宴刚靠近就被困在了坟地的阵法里。


    “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我娘,几百年前清湫村不叫还清湫村,村口还有一条规模不小的河,我娘会在河边背着我浣洗衣服。”


    “你是那里的人?”姜尧有些吃惊。


    “不算,我娘是逃荒去的清湫村。”


    几百年前发生饥荒的……难不成是那个送子观音庙成精的寿兴村!


    “没错,是寿兴村。”安宴见姜尧表情变幻,知道她大概猜到了。


    “所以你活着的时候就去过那两个地方?”姜尧忍不住问道。


    “对。”安宴平静答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实在有些怪。”


    姜尧平复下心情,缓缓道:“没事,等我们出去了就把所有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


    安宴无声地笑了笑,他的意识已经愈发消散,恐怕不能陪姜尧出去了。


    姜尧这边也不好过,她的鼻腔里充斥着尸臭,本就头晕目眩,空气还愈发稀薄。


    两个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安宴……”姜尧语速越来越慢,每说出一个字都要缓一缓,“你娘有没有给你订过娃娃亲?”


    安宴轻笑一声,强打起精神回应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姜尧头一阵阵发晕,她努力晃了晃脑袋:“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安宴看向姜尧的头顶,柔声回应:“有啊。”


    可这句话姜尧还没听见,就失去了意识。


    她的手松了,眼见要在木板上滑下去,安宴神情一肃,重新附身在姜尧身上,控制着她的手抓住木板。


    就在这时,这怪物突然翻了个身,安宴死死抓着木板,连手心都被磨破出了血。


    可他只能控制着姜尧不掉进有腐蚀性的血水里,却无法让她呼吸到更多空气。


    如果再拖一会,姜尧的魂魄恐怕就要离开□□了。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第一次向虚无缥缈的上天祈祷。


    随着巨大的“噗嗤”一声,安宴转过头,发现怪物的身体竟在他不远处破了个口子,有火光照了进来。


    他震惊之余赶忙操控着姜尧的身体,向那个方向前进。


    “姜尧!”吕沐歌的声音响起,安宴寻着声音带姜尧挤了出去。


    “果然在这里。”仓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快带她出去!”


    吕沐歌正要扶起姜尧,身后那庞然大物竟又动了。


    它身上密密麻麻的手臂胡乱挥舞,上半身腾空发出一声尖锐叫声。


    附身姜尧的安宴推着吕沐歌向一旁摔去。


    嘭!


    一根由几段断腿衔接在一起的腿砸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姜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吕沐歌被这东西吓得眼泪都涌了出来,紧紧抱住姜尧的腰。


    安宴眼神下移,看着吕沐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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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冰冷。


    吕沐歌哆哆嗦嗦,等着姜尧像往常一样搂住自己说“别怕”。


    可抬眼正对上安宴冷冰冰的眼神。


    吕沐歌身子一僵,赶忙移开了手。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庞然大物整个由尸体拼凑出的躯干撵了过来,吕沐歌向身侧一滚,咚!


    她一头顶上了地窖边缘的墙面,随着几块碎土掉下,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啊!”她吓得惊叫一声,“这地窖里有、有尸体!”


    仓琦无语地望天:“那怪物身上都是尸体!”


    吕沐歌没理会仓琦的“挑衅”,她离那张脸凑近了一点,仔细看了半天,认真道:“我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她来不及细想,就有被那怪物逼得“飞檐走壁”,离开了原地。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像金玉!”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土堆砖砌的地窖本就不牢靠,这下头顶的土都在往下落。


    这里要塌了。


    “现在天亮了吗!”安宴一边躲避砸下来的石块,一边问道。


    仓琦觉得姜尧的语气有些怪,但只当是被困得生出了几分火气,答道:“亮了。”


    安宴点点头,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拉着仓琦和吕沐歌的后领脚尖一点,借着掉落的石块一步一步升回了地面。


    轰隆——


    三人出来后,地窖彻底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那怪物!”吕沐歌脸色苍白,指着废墟。


    废墟微微晃动,像是有东西要在里面爬出来。


    “没事,天亮了它出不来的。”安宴平静道。


    果然,一只女人的手挣扎着在土中伸出,可还不到半刻便在阳光下挣扎着化成了灰。


    “那不是尸体,那是怨气孕育出的怪物。”安宴耸耸肩见怪不怪道。


    仓琦疑惑地眯起眼睛:“小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力气也变大了。”说着揉揉自己的脖子。


    安宴挑眉打量了仓琦一眼,随后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小尧?”仓琦奇怪地摸摸后脑勺,和吕沐歌对视了一眼,却在吕沐歌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姜尧是不是生气了?


    “小尧别生气,我们来得晚是因为去附近官府报案了,我送信回吕家请了救兵。”吕沐歌小心翼翼地贴上来,刚要抱住姜尧的胳膊便被安宴躲了过去。


    “我最近不太喜欢拉拉扯扯。”安宴抬手挡了一下吕沐歌的动作,温和的对她笑笑。


    而后目光沉沉地看向仓琦:“以后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们很熟?”


    仓琦震惊地张开了嘴。


    “小、我、你……”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终于垮了肩膀。


    官兵围上县令府,在一片废墟中挖出近二十具女性尸骨与一具婴儿尸骨。


    这些尸骨上缺失的部分正好与陈府那具碎尸匹配。


    与此同时,官兵们在陈府搜出一本《异兽录》与一套破旧的戏服。


    看起来与金玉穿的那件没什么两样。


    事情看似尘埃落定,可疑点依旧扑朔迷离——曾县令地窖这些尸体生前到底是在哪被拐来的?


    家属为何没有报案?


    他们翻遍了县衙卷宗,也没有找到关于女子失踪报案的。


    像是二十几个女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无人在意无人问津,最后只留地窖一具具尸体。


    众人将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曾县令半个脚印。


    此人闻着危险的气味便溜之大吉,像一只被逼回黑暗的毒蛇,随时准备反击。


    县令府出了事,陈府那边便洗清了嫌疑,陈老爷不提曾经跟曾县令的“情义厚重”,大摆起了宴席。


    可惜没蹦跶几天,官府便以雷霆手段将陈老爷压入了狱。


    理由是:买卖良民。


    金玉祖籍安和城长香河,是当地屠户的女儿。


    并非奴籍。


    案件进展得轰轰烈烈,安宴却始终无法唤醒姜尧。


    若不是魂魄还在,他甚至怀疑姜尧死了。


    ……


    另一边。


    姜尧听着长街上的吆喝,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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