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刺穿玻璃窗,正在上初高三的祁以尘把脸埋在臂弯里,眼皮沉得像灌了铅。下课铃响后他刚趴下不到三分钟,班主任的高跟鞋声就停在了课桌旁。
"祁以尘,醒醒!去把全班的物理纠错本抱回来。"
“好,等等。”
展览厅在三号楼,而他们在最远的一号楼五楼。
上课铃催命般响起时,祁以尘才慢吞吞地走到楼梯处。班主任从走廊尽头探出身:"动作快点儿!这节要讲评!"
阳光白得晃眼。祁以尘终于晃到了展览厅,冷气开得很足,他对着摞成小山的纠错本发了会儿呆——找哪个是自己班的。
展览厅的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就是少年班的?""听说他们半个月学完高一课程..."
祁以尘眯着酸胀的眼睛,抱起作业本时差点被台阶绊倒。
走廊的日光灯管在视野里晕开惨白的光圈,他像梦游者般飘上楼梯,凭着肌肉记忆停在某间教室前。
"报告。"
门内传来模糊的"进来",祁以尘推门而入的瞬间,整个教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所有人都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而他的蓝白校服很扎眼。
祁以尘浑然不觉,把作业本往讲台一放,径直走向后排那个空位,刚沾椅子就趴那儿睡了。
与此同时,同桌的董逸捏着笔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皱,前桌的杜梵栎猛地扭头,好奇的看着他。
数学老师张了张嘴,最终选择继续讲课——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少年班学生,不常见的,不太想赶。
董逸盯着身旁突然出现的蓝白校服少年,大脑一片空白。他悄悄用笔帽戳了戳祁以尘的手臂,对方却只是皱了皱眉,把头埋得更深了。
教室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同学们用这种方式憋着笑,以及不停的讨论声,同学们不时的往那边看。
数学老师讲着课也时不时看向那边。
这时,沈淇班里正在上自习,一个扎着低马尾,很漂亮的女孩从前门探进头,皱着眉一脸担忧焦急的寻找着什么,然后寻找无果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只留下全班同学的懵逼,窃窃私语声开始蔓延,沈淇疑惑的看着门口。
过了几分钟。
突然,董逸班里前门探进一个扎着低马尾的脑袋。江苏苏焦急的目光扫过教室,在看到祁以尘的瞬间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慌张地缩了回去。
"报告!"
她气喘吁吁的指着祁以尘,声音都在发抖:"老师对不起!我们班的人跑错教室了!"
全班终于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江苏苏先是跑相讲台,查看作业没事,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跑过去一巴掌拍在祁以尘的后背上:“起来!”
"干嘛?"祁以尘的嗓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卷子传过来了?"
"传什么卷子!"江苏苏急得直跺脚,压低声音,"回班!别在这丢人了!我们还以为你抱着作业投湖了!半个班都在找你!"
“嗯……”祁以尘又睡着了。
“……”江苏苏沉默了,趴在他耳边重新组织语言,“起来了,马上回家了。”
“好。”祁以尘依旧趴着,似乎睡的更熟了。
董逸拍了拍他,语气很轻:“同学,这不是你们班,”
祁以尘终于动了一下,慢悠悠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董逸的脸上:"这里不就是教室吗?"
"这是人家教室!不是你教室!这里是二号楼四楼!"江苏苏气得去掰他的脑袋。
祁以尘懒洋洋地扫视一圈,视线掠过陌生的黑板报、不认识的同学,最后停在教室门口"高三(40)班"的牌子上。
他微微眨了眨朦胧的双眼,突然伸手拉住董逸的袖口:"我能转来你们班吗?"
“对不起,这位学长。”江苏苏掰开祁以尘牢牢抓住董逸袖口的手,一脸复杂,指着祁以尘的脑袋,“他觉没睡够,最近这儿有点问题。”
“……没关系。”
江苏苏不由分说地往外拖他,祁以尘被拽得东倒西歪,终于走了。
走了一会儿,江苏苏又低着头回来了,抱起讲台桌的纠错本,然后又低着头走了。
班里瞬间一阵哄堂大笑。
杜梵栎斜倚在桌边,目送着那个蓝白校服的少年被踉踉跄跄地拖走,嗤笑一声:"那小孩儿学疯了吧?"
后排的同学也附和:"估计是,几天没睡觉了?黑眼圈都那么重。"
董逸低头继续写题,铅笔尖却在纸上顿出一个黑点。
“你不会信他真的要转过来吧?”杜梵栎回头戏谑的看着董逸。
“写你的题。”董逸冷冷的回复道。
要不要告诉沈淇他有情敌了呢?杜梵栎心想。
还是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不会再遇到那小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