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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调情

作者:赫缔谷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算了。不想了,我们回去吧。”沈淇笑道。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冲包间方向挑了挑下巴。


    祁以尘看了一眼沈淇,看见他又在抽烟。


    祁以尘回头时两人目光相撞,沈淇的瞳孔微微放大,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祁以尘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自然地牵起沈淇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潮湿。


    沈淇的手指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任由祁以尘拉着。


    推开包间门的前一刻,沈淇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里面亲戚们的谈笑声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淹没了刚才那一刻的静默。


    十二点多了,饭局结束,沈淇送亲戚们出酒店,然后一个一个寒暄,直到目送最后一位的车影渐行渐远。


    终于,沈淇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若即若离的祁以尘。


    夜风如刀,割着少年的脸。他立在那里,瘦长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少年的衣角被风掀起,又落下,掀起,又落下,活像一只垂死的鸟在扑打翅膀。


    祁以尘不动,只是站着。眸子黑漆漆的,像干涸的井,深不见底。


    沈淇走上前,拉起他的手,笑着说道:“我们去散散步?”


    祁以尘点头,也反握着沈淇的手。


    俩人其实一开始走的还挺正常的,在河岸的小道旁边,曲径的公园石板路,结果走着走着拐错了弯莫名其妙到了马路旁边。


    “怎么走到这里了?拐的不对吗?”祁以尘问道。


    沈淇点头回答道:“应该不对,原路返回?”


    “算了,接着走吧,这条路还没走过呢。”


    沈淇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瞳孔微微放大,然后轻笑一声,点头赞同。


    夜色浓稠,柏油路面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青灰色。这条像高速公路一样笔直的马路向黑暗深处延伸,两侧的护栏反射着金属光泽,隔开了荒野与文明。没有服务区,没有路标,连应急车道都模糊在夜色里。


    祁以尘的鞋踩上路面中央的分道线,黄漆早已斑驳。他忽然张开双臂,像走平衡木一样沿着虚线的轨迹前进。


    夜风掀起他宽松的衣摆,露出腰间一小截皮肤。


    "听说在真正的高速上这样走,"沈淇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扯碎,"活不过三分钟。"他踢飞一颗碎石,看着它弹在护栏上迸出火星。


    悬浮着月亮,像一枚被随手丢弃的硬币。隔离带里丛生的杂草突然剧烈摇晃,却辨不清是风还是什么活物。


    天上繁星如钻,密密麻麻地缀满夜空。有的明亮如钉,有的微弱似尘,全都无声地闪烁着。


    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细看时能发现无数星子汇聚成的星雾。


    “你看,那个特别闪的星星,天狼星。”沈淇指着夜空的某一点,祁以尘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


    沈淇回头看了祁以尘一眼,“你喜欢看星星吗?”


    祁以尘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投向远处:"小时候不喜欢。"他顿了顿,"八年级以后突然就喜欢了。"


    沈淇侧过头看他:"为什么?"


    祁以尘摇摇头:"不知道。"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祁以尘的思绪飘回很久以前——爷爷奶奶总爱在夏夜拉着他坐在庭院的被打成秋千长椅上,靠着椅背。


    他们指着天上的星星,絮絮叨叨地说着牛郎织女、北斗七星,而他只觉得无聊,不明白那些遥远的光点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拉上自己来看。


    直到初二那年,爷爷奶奶去世。他独自坐在那长椅上,抬头看向天空,星星依旧亮着,可再也没人指着它们讲故事了。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那些闪烁的光点变得不一样了——它们安静、遥远,却又莫名熟悉,像是某种温柔的注视。


    祁以尘的脚跟碾着分道线转弯处的箭头,特别自然的转移话题:"为什么这条路没车呢?”


    "来,先过来。"沈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路边带,手掌冰凉,"路边有牌子,这条路现在封了,车辆不能驾驶。”


    “哦,这样啊。那你还走吗?”


    “为什么不走?”沈淇笑着抬手捏了捏祁以尘的脸,“我还没跟人三更半夜在大马路边约会呢?”


    “接着走?”


    “走。”


    一路上,轮胎摩擦声没有响起。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路面上回荡,像某种节拍器,丈量着夜晚的深度。


    护栏外的黑暗里,传来细微的,类似昆虫振翅的声响。


    夜色昏沉,路灯的光晕在沥青路面上洇开一片暗黄。沈淇和祁以尘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大道上格外清晰。


    沈淇问:“话说你们计算机系的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啊?整天累的要死要活的。”


    “哦,这个不能说,机密。”祁以尘回答道。


    “理解理解,毕竟是顶尖名校的顶尖专业。”


    俩人都是大三,学校也都是全国最顶尖高校,乃至在世界上都堪称一流的名校——龙大,只不过此刻看起来确实跟人们印象中的高材生毫不沾边。


    “明天下午两点,我们院跟他们医学院将有一场篮球赛,来看看?”沈淇说道。


    祁以尘摇摇头:“明天恐怕不行。”


    沈淇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祁以尘说: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所以到底什么事啊?”沈淇疑惑道。


    “我们寝室长明天约喜欢的女生出去,我们寝今天晚上要一起商量明天作战计划。”祁以尘揉揉眉心,“寝室长紧张的要死,我们明天得偷偷跟着他们,给舍长出谋划策。”


    沈淇问道:“所以你是军师?”


    “对。”


    沈淇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是,你们寝室长这么想失败吗?!竟然让你加入军师团——”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沈淇戛然而止,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没压住!一不小心把自己想说的全说出来了……


    沈淇正想补救一下:“其实……额……”补不出来啊……


    “你说得对。”


    祁以尘接一句话又让沈淇大脑微微宕机:


    “但是,我这不是有你吗。”


    沈淇说:你不会是想……”


    “没错。”祁以尘点头,然后很正经的很沈淇对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怎么追女孩的,怎么表白的,平时约会应该注意什么。”


    听到了祁以尘的话,沈淇垂眸思索了片刻,笑了笑,没说话。


    “不想传授秘籍?”祁以尘疑惑道。


    “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淇伸了个懒腰,“我没表白过别人,都是别人找我表白;我也也没追过别人,也都是他们追的我。当然,你除外。”


    “啊?”


    沈淇摇头:“所以我没什么秘籍。”


    “那没办法了,明天看着办吧。”


    之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琐事。


    突然,两人同时顿住——马路正中央蹲着一只白猫,金色的瞳孔在暗处幽幽发亮,像两粒小小的火星。


    “你看……”祁以尘刚开口,沈淇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嘿,小家伙。”沈淇蹲下身,伸手挠了挠猫的下巴。


    白猫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竟也不躲,任由沈淇将它抱起来。


    沈淇回头冲祁以尘笑:“还挺乖的——”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亮起刺目的车灯。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尖锐地撕开夜色。


    祁以尘的瞳孔骤缩——那辆车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笔直地朝着沈淇的方向冲来。


    祁以尘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冲上前,一把拽住沈淇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扯。


    沈淇踉跄着倒退几步,怀里的猫受惊跃下,黑影一闪便消失在路边草丛中。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那辆车几乎是擦着沈淇刚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掀起了祁以尘的额发。


    由于祁以尘拽住沈淇衣领猛地向后一扯,两人同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在路边的地上。


    祁以尘的手肘先着地,擦破了一层皮,他根本不在意,反而立刻支着身子坐起来,目光死死追向那辆疾驰而过的车——


    “X·A3479”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默念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沈淇在他身后闷哼一声,缓缓用左手撑地坐起。


    他抬头,恰好看到祁以尘绷紧的背影,脖颈线条因为用力而显得凌厉,目光如刀般钉在那辆远去的车上。


    沈淇的眼神忽然暗了一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右手,从后方猛地捂住了祁以尘的眼睛——


    “……”  沈淇并没有说话,四周寂静的让他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手掌下的睫毛剧烈颤动,像受惊的蝴蝶。祁以尘的呼吸一滞,本能地抓住沈淇的手腕要扯开,但是根本就扯不开。


    “淇?”


    听到祁以尘叫自己的名字,沈淇心里很乱,像是被输入了一团乱码,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车牌号记住了吗?”


    听到沈淇的声音,祁以尘微微点头。


    “忘掉它。”沈淇的声音贴在他耳后,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祁以尘的脊背僵住,试探的开口:“要报警吗?”


    “……不报,没受伤。”


    沈淇的右手还覆在祁以尘的眼睛上,左手却已经滑到他的背后,轻轻一带,将人拉向自己。


    祁以尘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瞬,但他最终没有抗拒,顺着沈淇的力道慢慢躺了下来。


    后脑勺触到沈淇的大腿时,祁以尘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夜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


    "手。"祁以尘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沈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挡在他眼前,正要撤回,却被祁以尘抬手按住手腕。


    "就这样,"祁以尘说,"再挡会儿。"


    沈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沉默不语。


    很静,沈淇怕祁以尘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刚准备开口,就被祁以尘一句话打断了:


    “你们都好奇怪啊。”


    感觉夜风忽然停了,空气如同凝固一般。


    “刚刚那个不是意外吧,它就是来撞你的。”


    沈淇的左手原本松松地搭在膝盖上,听到这话,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指节抵着牛仔裤布料,慢慢收紧成拳。


    他感觉到祁以尘的后脑勺在自己腿上轻微地动了动,发丝擦过布料发出细碎的声响。


    “对。”沈淇的声音比平时低,尾音几乎融进夜色里。


    “现在,你找我谈恋爱的动机和目的我应该能十有**猜出来了。”


    祁以尘明明语气很平常。但是,沈淇却感觉这语气很像冰冻的,即将坍塌的湖面。


    祁以尘抬手抓住沈淇覆在他眼睛上的手的手腕,拉开。


    猝不及防,沈淇对上了祁以尘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能直接刺入人的心脏。


    祁以尘平静的注视着沈淇,说道:“积点德不好吗?”


    沈淇突然笑了,语气很无所谓:“我缺德很多年了。”他被握住的左手反手握住祁以尘刚刚握他的手腕——


    “就算积德,那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我这算是被欺骗感情吗?”祁以尘说话语气很轻,他的左手被沈淇握着。


    然后,祁以尘抬起右手——


    祁以尘的手指突然抵上沈淇的喉结,然后锁住他的喉,指尖微微收力,拇指正好压在颈动脉的位置。


    沈淇的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祁以尘指腹的温度,以及皮肤下自己血液的跳动。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沈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祁以尘的眼睛在路灯下呈现出一种冷调的浅色,像结冰的湖面,看不出情绪。


    但沈淇却忽然笑了,他慢慢抬起右手,握住祁以尘的手腕,指腹摩挲过对方突起的腕骨,然后低头,嘴唇轻轻贴上那处跳动的脉搏。


    "......要用力一点才行。"沈淇的声音闷在祁以尘的皮肤上,带着温热的吐息。


    祁以尘的指尖颤了一下,他迅速地想抽回手,但是沈淇死死的抓着。


    沈淇嘴角还带着那抹懒散的笑,压制着祁以尘的动作,“别动啊,听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嘛。”


    沈淇突然嗤笑一声,然后散漫的说:


    “一.我没骗你,我当初告诉你,有一部分理由不能当时说


    二.你对我有感情吗?我骗到了吗?"


    祁以尘并没有说话,但是听沈淇说的话,感觉他仿佛要把平静海面下的暗涛全部摆在明面上


    沈淇继续说:“你敢保证你当初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带一丝跟我一样的念头与想法吗?”


    祁以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他的指尖从沈淇的喉咙滑到锁骨,最后揪住了对方的衣领:"......闭嘴。"


    “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听到这话,祁以尘沉默了一会儿,他抬眼盯着沈淇的眼睛:“你想分就分。”


    “你让我决定啊。”沈淇笑着微微弯腰凑近祁以尘,距离近到呼吸交错,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分。”


    祁以尘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开口:“我想起来。”


    “再躺会儿。”


    “地上脏。”


    “没关系,到时候回车上,车上有干净衣服。”


    祁以尘不再辩驳,偏过头,半阖着眼。


    “不想跟我说话?”沈淇右手松开祁以尘的手腕,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是。”祁以尘摇摇头,目光聚焦在不知道哪个点上,“偶像剧里,我这种人一般会遇到活泼可爱,温柔善良的女主角才对啊。”


    祁以尘转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沈淇脸上:“但是现实中呢,不仅遇到了一个很不正常的,还是个男的……”


    那还真是抱歉啊。”沈淇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地,往后仰了一下,“我不是你的理想型。”


    “没什么可抱歉的,反正我也不是你理想型。”


    听到这话,沈淇突然笑了,低头看着祁以尘,祁以尘是那种精致长相,很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沈淇伸出右手食指轻点祁以尘的锁骨,祁以尘皱眉准备把他的手拽来。


    但是沈淇的食指又往祁以尘衣服里滑了一点。


    “你想干什么。”祁以尘伸手握住他的食指。


    “想跟你玩点刺激的游戏。”沈淇微笑道。


    “在路边?”


    “等会儿我们可以回车里。”


    祁以尘一脸嫌弃。


    沈淇轻笑道:“都是成年人,怕什么?”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成年。”祁以尘无语的想。


    自己好像没告诉沈淇自己是哪一年生的,单单说了月份,沈淇应该也没想到,毕竟谁17岁上大三。


    他正准备说,但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


    不知道他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这世界本就是个精神病院,清醒的人反而要被强制治疗。”


    ——太宰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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