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一场罕见的冻雨笼罩了整座城市。法医中心的档案室里,我正整理着历年未破的悬案卷宗,指尖拂过一本泛黄的文件夹,封面上“1998·南城碎尸案”几个字早已褪色。
“在看什么?”陆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暖意。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咖啡,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1998年的南城碎尸案,受害者身份不明,尸体被分尸后抛在南城河,至今没有破案。”
陆峥的目光落在卷宗上,眼神骤然变得凝重:“这起案子,我师父当年参与过侦查。”
“你师父?”我有些惊讶。
“他叫老周,前几年退休了。”陆峥翻开卷宗,指尖划过案发现场的照片,“当年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只残留部分骨骼和衣物碎片,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唯一的线索是死者衣物上的一枚特殊纽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刘队的声音带着急促:“陆峥,江陵!南城河下游发现一具碎尸,抛尸地点和1998年的旧案完全一致,尸体处理方式也高度相似!”
我和陆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带齐尸骨拼接工具、微量物证提取设备,通知技术科准备DNA比对。”陆峥抓起外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联系老周,让他尽快来中心一趟。”
勘查车在冻雨中疾驰,南城河的水面泛着冰冷的光泽。案发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碎尸被装在多个尸袋里,散落在河边的浅滩上,周围的水草和泥沙沾满了尸体碎片,令人触目惊心。
“陆法医,江法医!”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员迎上来,脸色苍白,“碎尸被分成了六块,头颅、躯干、四肢各两块,抛尸地点和1998年的旧案完全吻合,都是南城河下游的浅滩。”
我们戴上手套和口罩,蹲下身,开始检查尸袋里的碎片。尸体的腐烂程度较轻,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三天前。碎尸的切口整齐,骨骼上有明显的锯痕,说明凶手使用的是锋利的锯子,且具备一定的解剖知识。
“你看这里。”陆峥指着一块骨骼碎片,“锯痕的深度和角度,与1998年旧案的骨骼锯痕高度相似,凶手的作案手法几乎一致。”
我拿起一块衣物碎片,上面沾着泥沙,但能看到衣物的材质和款式:“衣物是纯棉材质,款式较为老旧,和1998年旧案受害者的衣物材质相似。”
小林正在拍摄现场照片,闪光灯在冻雨中频频亮起:“陆法医,江法医,这里发现了一枚纽扣!和1998年旧案卷宗里的纽扣一模一样!”
我接过纽扣,仔细观察。纽扣是黄铜材质,上面刻着一个特殊的花纹,与1998年旧案中发现的纽扣完全一致,显然是同一批次生产的。
“是模仿作案,还是当年的凶手再次作案?”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回到法医中心,我们立刻投入到尸检工作中。陆峥负责拼接骨骼,我则检查衣物碎片和微量物证。经过四个小时的努力,骨骼终于拼接完成,死者为男性,年龄在45-50岁之间,身高约175厘米,骨骼上没有其他外伤,死因初步判断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后被分尸。
“技术科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技术科的同事拿着报告走进来,“死者的DNA在数据库中没有匹配信息,无法确认身份。另外,衣物碎片上提取到少量泥沙和水草样本,与南城河的水质和植被成分一致。”
这时,老周赶到了法医中心。他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接过卷宗和照片,仔细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当年的案子,我们追查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凶手。死者的身份也没有确认,只知道是一名男性,年龄在30-35岁之间。”
“老周叔,您觉得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吗?”陆峥问道。
老周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当年的凶手非常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DNA,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枚纽扣。现在的这起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虽然相似,但留下的线索更多,可能是模仿作案,也可能是凶手时隔多年再次作案,变得更加大胆了。”
“纽扣的来源查到了吗?”我问道。
老周点点头:“当年我们调查过,这种纽扣是1990年代末南城一家纺织厂生产的,主要供应给当地的服装厂,后来纺织厂倒闭了,纽扣也停产了。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这种纽扣了。”
“立刻调查南城纺织厂的旧员工,尤其是当年负责纽扣生产和销售的人员。”陆峥当机立断,“另外,调查近期失踪的男性,年龄在45-50岁之间,身高约175厘米,有接触过纺织厂或服装厂的经历。”
侦查科的调查很快有了进展。南城纺织厂倒闭后,大部分员工都离开了南城,只有少数人留在本地。其中一名名叫张强的员工,当年负责纽扣的销售,今年58岁,住在南城的老旧小区,有暴力犯罪前科,曾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五年。
“我们调查发现,张强在案发前三天,曾出现在南城河附近,而且他的住处有一把锋利的锯子,锯子上有少量的血迹残留。”刘队的声音传来,“更关键的是,张强当年和1998年旧案的受害者有过矛盾,两人曾因为生意纠纷大打出手。”
我们立刻赶往张强的住处。老旧小区的楼道阴暗潮湿,张强的房门紧闭,敲了很久都没有回应。警员破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卫生间里发现了血迹!”一名警员喊道。卫生间的地面和墙壁上有少量的血迹,已经干涸,经过初步检测,血迹的DNA与死者的DNA完全一致!
“张强跑了!”刘队脸色凝重,“立刻发布通缉令,全力追捕张强!”
追捕工作持续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我们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张强。他蜷缩在仓库角落,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看到我们时,眼神凶狠,试图反抗,但最终被警员制服。
审讯室里,张强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当我们拿出血迹、锯子、纽扣等一系列证据时,他终于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张强承认,1998年,他因为生意纠纷,杀害了当年的受害者,将其分尸后抛在南城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恐惧中,没有再犯案。但最近,他的生意再次失败,欠下了巨额债务,被死者催债逼得走投无路,于是再次作案,杀害了死者,并模仿当年的手法分尸抛尸,想要混淆警方的视线。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警方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案子,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张强的眼神空洞,充满了悔恨。
案件告破,老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给当年的受害者一个交代了。”
陆峥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谢谢您,老周叔,如果不是您当年的调查和记录,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破案。”
我看着卷宗上的记录,心里感慨万千。一起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悬案,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真相大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傍晚时分,冻雨停了,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法医中心,给冷白的墙壁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我和陆峥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热咖啡,沉默了很久。
“你说,这么多年来,张强一直活在恐惧中,值得吗?”我轻声问道。
陆峥摇摇头:“不值得。一时的冲动,不仅毁了别人的生命,也毁了自己的一生。他用二十多年的时间,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我看着陆峥的侧脸,在夕阳的映衬下,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多了一丝释然。在一次次的案件侦破中,我们不仅还原了真相,也见证了人性的复杂和正义的力量。
“陆峥,”我忽然开口,“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和挑战,我都会和你一起,坚守着我们的使命。”
他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也是,江陵。”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夜色开始笼罩城市。我知道,这起旧案的告破,只是我们法医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悬案和挑战在等着我们,但只要我们并肩作战,坚守着正义和信念,就一定能让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让更多的逝者安息。
而我和陆峥的故事,也会在一次次的并肩作战中,继续书写下去,坚定而温暖,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