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9月的最后一周去了冰岛。陈珈怡和欣林选择了最懒人的玩法——跟团。
一天南海岸,一天黄金圈。剩下一整天在城里闲逛。
陈珈怡还记得她坐飞机去的那天还拉肚子了,吃了两颗黄连素才好。她的胃从上高中起就不好,上大学去了外地就更容易应激,稍微吃点生的冷的就会难受。本来以为只是幽门螺杆菌的问题,当医生的奶奶让吃了一组三联,细菌倒是消灭了,但症状却没见好转。为此还去医院做了胃镜,可检查出来却健康得很。于是被说“娇气”,她也觉得可能是这样。
那天的冰岛细雨绵绵。
落地后第一件事,给Fredrik发消息:“我到雷克雅未克了!”
然后陈珈怡就跟欣林直奔酒店,把Fredrik抛之脑后。除了旅行间隙会跟他分享一下各种景点和好吃的食物。
进酒店发现的第一件事——冰岛的水有臭鸡蛋的味道。
拿出手机一查下才知道,是因为地热的缘故,也是她们后面行程里会去看的间歇喷泉产生的原因。一个这么冷的地方,地表之下却藏着这么汹涌的热流。大自然最极端的温度在这里碰撞,孕育了一座总共只有不到二十五万居民的城市。
放了行李,她们就去了这里最著名的教堂——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
进去之后陈珈怡使劲想要感受些什么,可确实感受不到。因为对宗教不了解,所以能做的事实上也只有从各个角度拍几张照片。从教堂出来沿着街道往回走,倒是被一大面涂鸦墙给吸引住了。
雨大起来。陈珈怡和欣林自然而然地撑起伞,脚步也加快了,往有遮挡的地方走。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只是带上帽子,穿着冲锋衣在雨里来去自如,仿佛人和雨水本来就应该这样共存。
就这样穿过市中心,商店和住房都矮矮的。唯一她记得比较高的建筑只有希尔顿酒店。
晚餐时她们从超市里买了寿司拼盘带回酒店吃——那是陈珈怡在北欧最喜欢的食物,永远不会出错,因为甜虾、鱼籽、三文鱼都非常新鲜。尽管她吃得如履薄冰,在嘴里焐热了才吞,生怕又惊扰了掌管肠胃的神。酸奶也不敢喝,只能看着欣林,无比羡慕。
第二天她们早早起床,在酒店门口等大巴。仍是雨天。关于南海岸和黄金圈能记得的事物:
下不完的雨和乌云密布的天空;
去看黄金瀑布被吹得散架的雨伞;
一路低矮的灌木(讲解员说这里最高的植物也不会超过半个成年人的高度);
黑沙滩,连接着湍急的海水;
喷发了一次的地热喷泉;
在某个小镇喝了胡萝卜蔬菜三文鱼热汤;
雨后乍晴,看到三次彩虹;
跨过大西洋中脊,这条将欧亚板块和北美板块分开的交界线。
最后一天上午。赶在上飞机前再去市中心逛了逛,陈珈怡买了两张明信片,一张寄给Elsa,还有一张寄给Fredrik。买完之后才发现没有笔,还是借的店家的笔,靠在柜台旁边匆匆写下的。
走了一条街才找到红色的邮筒,投进去的那一刻,她对于人们竟会为了传递一张小小的卡片而行过万水千山忽然感到不可思议。
下午就回到于默奥。
旅途的疲惫感一下子袭来,她回房间一放下行李就去敲Fredrik的门。在他开门的那一刻扑进他的怀里,什么也不愿想了。
Fredrik愣了一下,随后就拥住她。双臂的力量从她背后压上来,她这才感到安全。
“让我把门关上。”Fredrik轻轻说,在尽量不动她的情况下伸手推了下门。
时间停在了玄关之外。就这样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陈珈怡才感觉到在飞机上被冻得冰凉的手脚逐渐恢复温热。
“我们到那边去。”Fredrik说。
“不要。”陈珈怡含混地说,一点也不想动。
“相信我,”他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把她提起来,让她的脚落在自己的脚上。走出狭窄的玄关,才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起来。严严实实的,边角都塞好,像一件寿司卷。又这样隔着被子捂了她好久,才让她自己睡会儿,他还有事要做。
陈珈怡躺在床上,听着Fredrik敲击键盘,以及偶尔点鼠标的声音,半梦半醒地睡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好像对周遭的意识一直都存在;不过又混杂着许多不属于这里的场景,里面有一大群人,家人、过去的朋友,他们在忙碌着,赶去做什么事,时不时经过她快速地说上几句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听到Fredrik走出房间关门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下彻底醒了。
下午四点过的宿舍很安静,陈珈怡听到厨房里抽屉拉动的声音,抽油烟机打开的声音。抽油烟机关上的声音,刀叉碰到盘子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声。
她赶紧背过去装睡。
可是Fredrik又走出去,过了好久才端着一壶茶回来。
她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下,似乎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似的凑上来看她,不确定该不该叫醒她。陈珈怡虚着眼看到,于是佯装刚睡醒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稍微动了动。
看到她醒来的信号,Fredrik才用手把她糊在脸上的几缕头发剥开,顺到她耳朵后面:“睡好了吗?”
陈珈怡:“嗯。”
Fredrik:“那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珈怡:“好。”
Fredrik:“那我再去拿副餐具。”
竟然本来没有准备她的。
而且他一出去,她就只能自己起来,不存在她潜意识里希望的醒来之后能腻歪一会儿。老实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坐在餐桌前等他回来。
他做了米饭,配的鸡肉炒芹菜丁,外加一人一块煎得透透的三文鱼。
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Fredrik吃饭的时候不太讲话,陈珈怡甚至觉得有些尴尬,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看全是瑞典语的新闻播报。
吃完饭主动洗碗。毕竟饭是他做的。
Fredrik也不阻拦,只是麻利地收拾餐桌和公共厨房的台面,把帕子洗得干干净净晾好。然后靠在旁边等她,一边玩手机。
“哈,你看这个。”Fredrik把手机凑到她面前,“是我以前滑雪队的朋友,训练的时候把脚趾给砸了。”
“天,一定很疼。”陈珈怡看着照片里血淋淋的指头,不知道照片里那个受伤的人怎么还能做鬼脸
“他就是这个样子。”Fredrik说。
“你以前是滑雪队的?”陈珈怡惊讶他之前竟然没提过。
“高中毕业之后的一年在队里呆过,参加了一些小比赛。”他说,“然后就上大学了,不过也有人选择留在队里。”
“那他们就不上大学了吗?”陈珈怡问。
“谁知道呢,说不定过两年又想上了。”Fredrik说。
竟然还可以这么过,陈珈怡对于这种成长路径非常陌生。
“那你更喜欢上学?”她问。
“有这样的机会,干嘛不试试呢?”Fredrik说,“而且我本来也喜欢和电脑相关的东西。”
这时候陈珈怡的碗也差不多洗完了,他帮着擦干、收回柜子里。然后抱了抱她,说:“谢谢你。”
“应该的,你做了饭嘛。”陈珈怡说。
“但是做饭是有趣的事情,你可以想象怎么安排那些食材。相比之下洗碗就要枯燥得多了。”Fredrik说。
“我还是喜欢洗碗这种简单的任务,考虑做什么、怎么做会让我头疼。”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很搭配。”Fredrik说。尽管只是在说做饭的事情,也让陈珈怡心里一动。
回到房间后他们弹了会儿琴——这次Fredrik能弹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更长了一些,也更流畅了。
当然,对于琴的留恋也更短了。他放在琴键上的手停歇下来,当陈珈怡望向他的时候就低头吻住她。
对他的熟悉让陈珈怡大胆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学着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品尝他的嘴唇。
Fredrik的嘴里是清甜的,大概是爱喝茶的缘故。后来从相对的角度来想,陈珈怡才知道,那当时的她在他尝起来应该是咸咸的。
可他仍是热烈地亲吻她,这次从嘴唇游移到耳后,到脖颈。痒得她脸颊发烧。他却无比镇定,一把抱起她放去了床上。
这回Fredrik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让他**的略湿润的皮肤紧贴着她的呼吸。然后像上次一样把陈珈怡的毛衣脱去。而这次他一边吻她,一边把她下面的裤子也退了下去。
手放在她的腰上,头埋在颈窝里吻她。陈珈怡烧起来,大气也不敢喘,小腹起伏得厉害。她觉得要是现在更进一步,她也完全可以接受。
可Fredrik只是听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深,手却并不乱动。直到他的嘴唇也从颈窝、耳朵撤退,落回她的嘴唇上,再落回她的脸颊上。
“你喜欢吗?”他问。
怎么还用问呢。陈珈怡向来不爱表达,只寄希望于交流双方能默认。
“喜欢。”但既然被问了,她也得要回答。
Fredrik抱紧她,仿佛因为她的回答而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