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醒醒啊。”魏珩被罚,站在殿下没动弹。
魏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用手轻轻的晃了晃皇帝的身子:
“父皇,您醒醒。”
他轻声说了两句,皇帝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下方的大臣们也不吵架了,纷纷紧张的盯着皇帝跟裕王。
胡茂才手上的拂尘都丢到了地上:“裕王殿下,陛下病重,快请太医。”
“快请太医!”
“请太医!”
魏瞻扭头喊了一嗓子,将皇帝抱起朝着后殿走去。
大臣们也赶忙扯着嗓子喊,生怕喊的晚了,皇帝会有性命之忧。
皇帝若倒了,这朝堂跟大晋也就乱了。
“太子皇兄,你做的好事。”魏瞻抱着皇帝站起身,冷冷的看了魏珩一眼,而后,便不见了身影。
胡茂才没敢看魏珩,跟着魏瞻匆匆走了。
“太子殿下对陛下一直孝顺恭敬,今日实在是不该如此,冲动啊。”王保假模假样的轻叹:
“上苍庇护大晋,保佑陛下,龙体安康。”
“也不知陛下这一晕,要何时才能醒来。”
“是啊。”
皇帝晕倒了,手头堆的那一摊子事只怕也要延后处理了。
江南有水灾,岭南的税收还需再制定,四月底了,漕运的事也得命人重新去核查。
这些事都叫人头疼,皇帝一病,太子又被禁足,这些事要怎么处理呢。
“太子殿下糊涂啊,怎能顶撞陛下。”
魏珩今日大殿之中不敬帝王,叫太子党的官吏们及为不解。
他们不明白,行事这样严谨的魏珩,怎么会这么疏忽呢。
大殿之上,有此言论,实乃阴阳啊,太子不被禁足,就见鬼了。
“哎。”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叹气,倒是王家党派,一个个幸灾乐祸,心道魏瞻出头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病重的消息传遍建康城。
太子不敬不孝,被禁足东宫半个月。
半个月虽然不长,但若是长期不上早朝不插手朝中政务,不亚于被架空了权利。
一时间,人人自危。
燕衡带消息回中萃宫时,燕蕊正急的在原地踱步。
“五哥,外面传的消息都是真的么?”
几日过去,燕衡的脸上隐隐若先一抹疲惫。
燕蕊一看见他,便迎了过去,问:“五哥,你怎么了。”
“难道外头说的都是真的?”
看五哥这脸色,只怕太子真的被罚禁足了。
她与阿梨被关在这里,太子也被禁足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太子殿下不敬圣上,被罚了半个月的禁闭,幽禁东宫。”燕衡声音沙哑。
燕蕊一听,往后倒退两步:“这下要坏事了。”
太子禁足,裕王独大,王家跟王贵妃该有多得意啊。
“陛下醒了么。”相较于燕蕊的着急慌乱,姜梨依旧还沉得住气。
她弯腰给燕衡倒了杯茶水:“五哥一路过来,喝杯茶吧。”
“一会你便离开中萃宫,这宫里盯着的人不少,别叫人抓住了话柄。”
“现在王贵妃正激动裕王掌权的事,只怕都没心情往这里安插眼线了。”燕衡接过茶盏,苦笑一声。
“阿梨,这可怎么办啊。”燕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
姜梨轻轻一笑,笑意舒展,显得脸蛋越发莹润:“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好事?阿梨你被关的糊涂了么。”燕蕊喃喃。
“陛下一病,太子禁足,眼下一切紧急事物都交到了裕王手上,这不是很好么。”姜梨又笑。
燕蕊听的糊涂:“裕王掌权坐大,门阀们只会更得意,我想不到这对咱们对百姓有什么好处。”
“好处便是,有人出钱出力赈灾,安抚灾民,省去了咱们劳心劳力,不是很好么。”
姜梨坐在燕蕊身边,燕衡闻言,半眯起眸子:“阿梨,太子殿下今日顶撞圣上被罚禁足,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太子殿下深谙兵法,通晓人心,他这样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姜梨小脸淡淡,唇角始终勾着。
燕蕊忽的严肃起来:“阿梨,我怎么觉得你与太子殿下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很大的棋,将天下人都装进去了。
谁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江南水患,户部拨款十万白银用于赈灾,那些钱有多少能真正的到灾民手上,咱们心里都有数。”
姜梨不置可否:“所以赈灾是一项太大的工程。”
“门阀世家,各个装作缩头乌龟,一旦涉及到出钱出力,他们便装死不吭声。”
“户部刑部都是丞相的势力,丞相一党,绝不会任由此种情况一直发生。”
“有了姜鸢当噱头,丞相一党定会力荐姜鸢赈灾,用姜鸢吊王家跟裕王上钩。”
“这是,欲擒,故纵?”燕蕊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但姜梨解释了这些,她已经没那么慌张了。
“五哥,你回去吧,只需五日,赈灾便能看见成效。”姜梨低低一笑。
她笑的太明艳了,黑臻臻的青丝洗发,光辉动人。
“阿梨如此说,我便立马回去回禀祖母。”燕衡相信姜梨,也明白姜梨的意思。
但赈灾成功后, 功劳若是都叫魏瞻背负,只怕他的声势会直逼太子。
如此一来,太子一样会很危险。
“我送五哥到门口。”姜梨点点头,把燕衡送到门口,听着燕衡远去的脚步声,她的脸色慢慢变淡。
“阿梨,你又想到什么了。”
燕蕊走过去拉住姜梨的手:“你刚刚的话,不会是安慰五哥,叫五哥带回燕家,故意说的吧。”
“当然不是了。”姜梨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门阀权势过于大,手上的钱财过于多。”
“想要撼动他们,绝对一朝一夕的事。”
“而他们手上堆积的钱财,又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汇聚而成的。”
“每一文钱,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你说的对,燕家女兵在边境时,我便见识了百姓们所过的贫苦日子。”燕蕊的思绪慢慢放远了。
声音很轻很轻:“阿梨你没亲眼看过,边境的日子,像是炼狱一般。”
百姓食不果腹,瘦骨嶙峋,朝不保夕,没有敌兵入侵边境还好,若有敌军入侵,霎那间血染山河,战场便是无边地狱。
血腥,残忍,冷漠。
天边的云跟太阳都是血红色的,叫人心生荒凉。
反观繁华的建康城,朱门酒肉,脂粉飘香,少男少女身姿飘逸舞动香风,好不怯意。
一边天堂,一边地狱,实在讽刺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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