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0-30

作者:一砾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夏念从小就听她爸说过一句话:“酒是穿肠□□, 色是刮骨钢刀。”那时她小, 总是装模作样地跟着念叨。直到今天, 才彻底明白被那钢刀刮着的滋味:不疼, 有点麻,有点酥……真是一把腐蚀心灵的利器!


    江宴看她鼓着脸发呆, 软软的唇上湿湿亮亮, 那滋味刚才尝得不够彻底,反而更勾起馋虫,索性壮着胆子,脸再往下压:“真醉了?那可得好好解解酒!”


    谁知刚要得逞,一股力量直接抵上他的胸,把他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夏念抬着下巴, 眯起眼说:“醉了也不妨碍揍人。”


    还是之前被亲得懵懵懂懂的模样比较可爱。


    江宴无不失望地跨过椅子坐下,扯下领带甩在桌上,点起根烟又朝她笑着问:“以前亲过没?”


    夏念正为自己受到腐蚀而懊恼着呢, 扭头看见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暗自磨了磨牙说:“当然。”


    江宴的笑容有点僵,虽然他不在乎这个, 但真听她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不痛快, 手指重重点着烟灰,“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我男朋友……以前的。”


    其实她倒是没说谎, 以前高中的时候确实谈过段青涩的恋爱, 不过那时大家都挺纯情的, 对方还是个班里的尖子生,所谓的恋爱也就是牵个小手,靠在一起补习,再逾矩的……没来得及做就高考毕业了,然后夏念去了警校,那人去了邻市的重点大学,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断了。


    江宴被烟呛得喉咙有点发痒,男朋友这个词含义丰富,让他刚才那股不满足的怨气又扩散开来,堵得哪里都发闷。


    夏念见他脸色有点难看,顿时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故意把头靠过去,


    眨着眼问:“江总不会没亲过吧。”


    江宴眯起眼,正想着怎么能好好收拾她,突然看见周晔隔着玻璃对他挥手,这场酒会是他主办的,刚才让特意保镖拦在门口,才偷出这点和她独处的时间出来,现在估计确实是躲不了了,只有站起来,弯腰把烟摁熄,又朝她狠狠剜过去一眼:“你等着,待会儿再收拾你。”


    夏念捧着酒杯发笑,她现在可不怕他,大这概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吧,诶不对,这都什么词!


    她猛地灌了口酒,又狠狠教训了自己一顿,一定是他洗脑功力太强,刚才又被短暂迷了心神,才会产生这么危险的想法,警惕,一定得警惕啊!


    等这场酒会终于结束,夏念却怎么也找不到陈倩瑜了,连着那辆带她们来的车不见了踪影,只有走到酒店外去拦出租,可这个点很难打到车,这时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了面前,江宴从车窗里看着她说:“上来。”


    夏念快速判断了形势,决定不理会往前走,谁知那车就这么慢悠悠跟着他,江宴手搁在车窗上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想等到记者拍到我的车跟着你,大可以继续走下去。”


    夏念咬了咬唇,一拉车门坐了进去。这时,对街一所酒吧的门口,白煜咬着根烟,正直勾勾盯着那边,跟着他走出来的孟冬已经喝的烂醉,扒着他的肩说,“怎么了?不高兴了?”


    白煜重重吐了口烟圈,然后扯了扯嘴角说:“没什么,看着块白纸被自己给拉进浑水,总还是有点难受。”


    “什么纸?什么水?”孟冬醉的一塌糊涂,越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白煜把肩膀一收,差点让他摔个跟头,然后扬着头朝后面摆了摆手:“没醉死就自己爬回去,老子没心情伺候你。”


    “住哪儿?”


    此时另一辆车里,江宴的头偏过去,好好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有点暧昧。


    “把我放在北苑路就行了。”夏念不自在地往旁边缩了缩,心里带了警惕。


    “哦?不是同佳小区租的房子吗?北苑路可远得很。”


    夏念瞪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你是我公司的艺人,我当然得知道你住哪里。”江宴笑了笑,他永远有把任何事说得理直气壮的能力。


    于是夏念决定干脆不搭理他,他爱送哪送哪。背靠着软软的靠垫坐了会儿,车里的味道闻着很舒服,刚才的酒意上头,身体不自觉放松起来,任凭她如何提醒自己,眼皮还是忍不住往下搭……


    这时猛然察觉旁边的气息贴近,她猛地睁眼握紧了拳,谁知却看见江宴正拿着自己的西服往她身上搭,见她清醒也只是柔声提醒了句:“小心会着凉。”


    他这么坦荡的眼神,倒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于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准备说不用了,谁知一大意,那人却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带着酒味的热气吐在她脖子上:“这样就不会。”


    夏念觉得那种被钢刀刮骨的感觉又来了,全身都在发着热,在那张唇擦上脖子的时候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双手扯住那件西服往他怀里一塞,正好把两人之间隔出一个距离,然后咬着牙说:“不需要,我不冷。”


    江宴这口腥总是偷不上,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靠回椅背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很想要丁宁这个角色。”


    丁宁就是那部盗墓片的女二,其实不用陈倩瑜多说她也能明白这个角色多适合她,能打、帅气、直爽……这样的角色不愁观众缘,只要能演好就一定能爆,更何况她很喜欢这个角色。


    说不想要当然是假的,该争取的她当然不会放弃,可从这人口里问出来的话,她总得提防着点,所以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如果很想要,我可以帮你拿到这个角色。”他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至于代价,你看着给。”


    夏念深吸一口气,“谢谢江总,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会拿,不劳您费心了。”


    江宴察觉到她的表情迅速变冷,未免有点懊恼,他总是习惯在索取时开出条件,明知她不可能答应,还是忍不住想去试探,可每次都只把她推得更远。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司机老陈绕了几个圈子后,没听见老板的吩咐,只得安分把夏念送回了家。


    第二天,夏念回到片场,瞿延平就笑着把她叫过去说她的戏份已经只剩最后两场了,再补拍几个镜头就可以杀青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挺喜欢夏念的,所以决定晚上剧组一起出去吃一顿,就当给夏念送行。


    夏念自然是高兴的,可暗自又有点舍不得,毕竟这是她第一个真正融入的剧组,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人,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然后想到付娜那件事,忍不住又有些唏嘘。


    她就这么失神地想着,过了会儿才发现白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他朝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表情突然变得高兴起来,说:“看来是我猜错了,夏念还是夏念,谁变了,她也不会变。”


    夏念有点莫名其妙,然后就看见白煜低着头,扒拉着脚下的树枝说:“昨天我不该和你说那话,我自己做的选择,就得承受后果,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才洗白自己。所以,你就算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看不起你。”夏念盯着他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其实坦白说,你,还有小秋,我没法赞同你们选的这条路,可我没资格看不起你们,而且……就算大家走着不一样的路……我还是很喜欢你们相处啊。”


    白煜转头重重地揉了把脸,再回头时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也挺喜欢和你相处的,人傻,好骗。”


    夏念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又都笑了起来,两人之间再无芥蒂。


    这一天拍摄结束后,一群人被瞿延平领着找了家有名的川菜馆聚会,陆双秋坐在夏念旁边,言笑晏晏地给大家敬酒,她虽然现在人气暴增,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完全没有圈内常见的因为上位就摆架子,所以不管工作人员还是同剧演员都特别喜欢她。


    饭吃了一半,夏念接到陈倩喻发的微信,让她第二天上午找某酒店找蔡远飞试镜。


    陆双秋坐下时无意中暼到一眼,接下来就变得有点沉默。等到这场局散了以后,陆双秋说自己喝多了,缠着夏念陪她去打车,两人走到街道上,虽然已经是深夜,可左右两端的灯光却璀璨得照亮夜空,如琦玉皓珠,惹人流连。


    陆双秋的脸红扑扑的,更显得美艳动人,她拉着夏念的手说:“你也要去蔡导那里试镜吗?”


    夏念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反问道:“怎么你也是吗?”


    陆双秋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把夏念抱住,又露出个惋惜的笑容说:“念念,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我们注定是要竞争的,未来我会用劲全力,你也一定要努力啊!”


    她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软糯清甜,却仿佛一声重重的叹息打的一颗心灌满了哀伤。她明白小秋是在向她告别,她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么亲密。


    这时,陆双秋放开她,盈盈笑着说:“因为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这个角色,我志在必得!”


    ☆、第22章


    那部盗墓剧的试镜安排在两天后,夏念被陈倩瑜领着去见蔡远飞时, 才发现这是单独试镜, 并没像她想象的那样撞上陆双秋。


    她特地去看了这部戏的原著小说, 丁宁的背景神秘,据说是雇佣兵出身, 有着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于是她在试镜前特地去暴晒了几天,让小麦色的皮肤变得更黑。试镜那天没化妆, 穿了条速干长裤, 牛仔衣的袖子稍卷起来点,露出手腕上的专业运动手表,再加上她原本的气质, 当走到蔡远飞面前,他觉得活脱脱看见了个丁宁。


    过了几天, 演员名单就公布了,这剧是双男主,其中一个男主居然是白煜, 而女主角那栏写的是陆双秋,虽然她现在蹿红的飞快, 但是一下就能拿到大热剧的女主还是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对于番位这件事夏念并不是很介意, 毕竟女主是个留洋归来的大小姐, 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才跟着男主一起下斗, 后来在经历了一系列冒险后慢慢成长。相比起来, 夏念还是觉得女二丁宁更适合她。


    可让她在意的是, 陆双秋只是看到了她要去试镜的消息,就认定她们是竞争关系,飞快地切断了两人之间的情谊,她突然想起白煜曾经说过的:“你现在的咖位还不会威胁到我的资源,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商业社会,现实又直接,赤.裸裸地剥离所有温情。也许陆双秋只是看到了这种可能,才不想顶着朋友的身份和她竞争。夏念深吸一口气,心里又生出些斗志,至少小秋不会在背地里害她,至于谁能走的更远就各凭本事,她不会让,自己也不会让。


    接下来的时间,夏念反复看着剧本揣摩角色。丁宁性格冷漠,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当雇佣兵的时候曾见过太多生死,像她这样的人,眼里应该是没有温度的。这和夏念本人的性格并不一致,就是这样细微的差别,反而比完全去演另一个人更考验功力。


    为此夏念在家练习了很长时间的眼神,自认为还算满意,就自拍了张照片放在微博上:脸微微侧着,下巴拗出好看的弧线,眸子里冷冽地冒着寒气,文字配了个问句:“算冷若冰霜吗?”


    这时她的微博也有了不少粉丝,但是大多数都是之前热搜时凑来看热闹的,真正愿意评论的死忠粉也就那么点儿,内容也别无新意,无非都是些好帅、女神之类的,她无聊地刷了几条,突然看见“姑奶奶你就从了吧”回:不够冷,勾人。


    她顿时无语,没忍住回了句:勾谁了?


    这次的回复言简意赅:“我!”


    夏念觉得这行事风格也太眼熟了吧,心里有了个猜测,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江宴,:“姑奶奶你就从了吧,是不是你!”


    她一口气念出这么羞耻的昵称,脸上居然有点发红,对面那人明显愣了愣,随后声音远了点,像是对谁在喊:“你起的什么鬼名字?”


    周晔尴尬地冲他笑,他那不是注册小号窥屏时,顺手就打上老板的心声嘛,谁知道老板是个微博渣,每次点赞都不看自己的昵称,现在被问到头上才发现。


    江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对着电话问:“试镜选上了?”


    夏念愣了愣,不自觉被他带着走,回了声:“嗯。”


    “开机那天我会去。”


    “啊?”夏念没反应过来,然后就听他说:“这部戏我有投资。”


    夏念记得这部戏的投资商里明明没有星泽,现在他突然掺上一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可她很快又觉得这想法有点不要脸,江宴听她半天没说话,又重复了遍:“我说开机的那天我会去。”


    “嗯?”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不过想到那天能见到他,心里冒出些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小雀跃。


    “晚上我请你吃饭,替你庆祝。”江宴顺手抓过桌上的打火机,又加了句:“不准提前溜走,不然我找人给你逮回来。”


    夏念轻哼一声,他怎么知道自己准备提前开溜。等挂断电话,她再去刷微博,发现评论区居然炸锅了,粉丝画风分成两拨,一边骂江宴碰瓷变态,另外一边在猜测那个昵称的身份,然后认定这是一条秀恩爱的微博,纷纷表示甜炸了。最后,这条微博的评论爆棚,仅次于于被白煜点赞那条。


    《天机城》的开机仪式在一周后举行,现场挤满了各路媒体,夏念和主演一起接受了几个采访,拍了几张笑容僵硬的照片,就独自溜达到场边,心不在焉地拿了块蛋糕吃,这时,白煜撞着她的胳膊说:“发什么呆呢,你看看人家。”


    顺着白煜的目光看过去,陆双秋穿了条dior连衣裙,是今年最热的走秀款,纤腰和长腿展露无遗,白豆腐似的皮肤,略施粉黛就惊艳了全场的目光,白煜朝她努了努嘴:“再不加把力,明天的头条可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夏念咬着勺子:“我倒是想抢,可也没那本钱啊,要不我给他们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试试。”


    白煜被她逗乐了,“你要是真能演,肯定上头版。”


    江宴一到仪式现场,就看见两人笑着咬耳朵的模样,脸不自觉就阴了下来,他赶早班飞机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她和别人打情骂俏的。于是准备往她那边走的脚步转了个向,直接走进了休息室。


    在场的媒体都懵了,不是就等着江总来一起上头香,仪式才能正式开始吗,怎么人一晃就不见了。夏念听见那边的阵势,心里隐隐感觉到是那人来了,她把盘子放下,抽出张纸擦嘴,转过身却只看见江宴一个走远的背影。


    手里那张纸被无辜地揉成一团,她赌着气转回桌子旁,没发现那边现场已经炸了锅。


    缺了最重要的人,这仪式就没法按时举行,主办方急得不行,连忙拉着周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晔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往对面瞅了眼说:“我去想想办法。”


    “麻烦夏小姐去和江总说一声,仪式快开始了,让他出来上头香。”


    夏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他那么大架子,还得让人请才出来。”


    周晔心说这不都是姑奶奶你闹的嘛,面上还是带着笑继续劝说:“夏小姐你看这全场可都等着呢,耽误了吉时,不也是剧组的损失嘛。”


    夏念一想也对,总不能耽误正事,于是找到休息室,一进去就看到江宴的西服和领带扔在一边,样式正统的衬衣领口大开着,配着那张略带邪气的脸,像足了阅遍风尘的浪荡公子。瞥见她进来,嘴角才向上扬起说:“舍得过来了。”


    夏念撇了撇嘴,背着手走过去说:“江总,外面在等着你开始呢。”


    江宴身体往前倾了倾,嘴角带了抹坏笑:“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夏念不自觉盯着他衣领里裸.露出来的那块肌肤,脸上有点微红,偏过头说:“穿好就行了。”


    江宴熄了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故意把脸往下压着说:“你来帮我。”


    夏念被这暧昧的气氛弄得有点发慌,往后退了步说:“你自己没手啊。”


    江宴不依不饶地紧逼过去,声音里多了几分无赖,“你不给我穿,我可不出去。”


    夏念快给他气死,咬着唇扯着他的衣领,正准备扣扣子,那人却故意把腰往下弯,不但害她怎么都对不准扣眼,还让衣服里的春光泄了一片。夏念的脸在发烧,虽然她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但该看到的也是一样没少看,那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足以让她心猿意马,干脆抬头瞪起眼说:“你不能安分点!”


    谁知就在她抬头的一刻,那人却突然把脸压了下来,飞快在她唇上亲了下,然后带着得逞的笑说:“还能更不安分。”


    夏念全身过了电,炸得脑子里全是渣渣,连忙退后用手背狠狠擦着嘴,心里攒了一万句草泥马要呼啸而出。这时,江宴已经捞起领带打好,心情已经变好不少,笑着朝那边瞥了眼说:“小惩罚,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慢慢算。”


    他说完就穿好西服往外走,夏念一个人在里面攥着手懊恼,怎么就被他得逞了,最近这警惕性是越来越低了,


    她发了会儿呆,想起来待会仪式开始后她也得去拍照,连忙赶着往外走,谁知就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用极低的声音说:“打龙头。”


    她仿佛整个人都被定住,是方教官曾经跟她说过的行动暗号,按说只应该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急忙转过头,发现道具组的胡安站在墙边,看见她回头,目光闪烁了下,又朝她招手,示意到后面再说。


    夏念连忙走过去,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词?你是谁?”


    胡安朝她压低了声音:“我是方教官的另一个内线,因为他之前和我透露过你的信息,所以我一直在找你。之前我已经跟了你很长时间,现在才确认。”


    夏念警惕地看着他,一直没有接话,方教官从来没和她说过有另一个内线的存在,胡安看出她不信任的眼神,笑了笑又说:“你现在不信我也正常,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剧组里藏着他们的人,你和我一起,把他找出来,也许就能问出方教官的下落。”


    ☆、第23章


    胡安和她说了很多, 包括他的身份。2年前他就被方教官发展成内线,曾经给他递过些消息, 可都只是指向小喽罗,没法找到幕后那个人。直到2个多月前, 方教官彻底失联,他才想到了方教官曾经提过的, 影视城还有另一个接受任务的警校学生。于是他想尽办法找到了夏念,在偷偷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终于决定来和她接头。


    他说这段话时神情坦荡、毫无隐瞒,夏念却一直很沉默,坦白说, 她从未有过切实的刑侦经验, 以往很多事都是由方教官一点点教导而来,可现在她已经孤立无援,必须依靠自己的判断来行动, 每一步, 都不能错。


    于是,她对胡安笑了笑说:“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确实认识方教官,不过我已经不在警校了,也不想这个以前的身份再影响我。所以……”她拍了拍胡安的肩,做出个调皮的表情说:“一定帮我保密哦。”


    胡安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眉头皱起来还想再说什么, 夏念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他望了她的背影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夏念的心里却没法像表面那么轻松,她决定努力在娱乐圈发展,因为她喜欢演戏,更因为她需要站得更高,才能接触到更核心的秘密。她从没忘记过自己的任务,也没忘记去替方教官寻找出真相。


    但是胡安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她摸不清深浅,就绝对不可能轻信,可他提供的这条线索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震撼,剧组里如果藏有有黑帮的重要内线,那么这一次跟组就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她会一边观察胡安,一边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天机城》的剧组为了还原书里的神秘和诡谲感,特地把外景地选在了敦煌戈壁,开机仪式结束第二天就要出发,可在沙漠里拍戏,演员的辛苦也可想而知。在熬过漫长的推介、拍照和记着问答时间,夏念已经累得够呛,正准备往外走,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我在等你。”


    她撇了撇嘴,盘算着怎么离开人群开溜,刚迈开步子却看见江宴的保镖走过来笑着说,“夏小姐,这边走。”妈的,还真找人逮她啊。


    这次江宴没带她去西馆,而是让司机开去了一家门脸僻静的私家菜馆。车从仅容双股道的小巷开进去,转了个弯却突然开阔起来。


    绿树围起的院落里,不知名的花草间辟出小小的花池,一座红砖小楼立在后方,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味道。夏念扒着车窗好奇地观看,她以前从不知道影视城里还有这么处幽静又格调十足的餐馆。


    这家菜馆的老板是个笑容亲切的中年男人,好像和江宴很是熟稔,招呼了几句,目光从夏念身上滑过,脸上的笑纹愈深,用刚好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江总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呢。”


    夏念低着头被领到楼上一间装饰古朴的包厢,直到落了座,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菜单,江宴熟练地报出几样菜,转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笑了笑说:“我经常来这里吃,清净。”


    西馆虽然是他自己的地方,可充满了言不由衷的人情交际,虚伪、浮华到令人生厌。一个人的时候,他更愿意来这里,哪怕只是喝杯清茶,消磨偷闲时光。


    包厢门被推开又关上,桌上摆了几样做法和食材都颇费功夫的菜,夏念经过漫长的发布会,确实是饿了,二话不说埋头就吃,江宴一直看着她,时而替她碗里添上几样自己钟爱的菜。他喜欢看她吃饭,会有幸福感。


    夏念吃了会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人该不会真的只是想请她吃顿饭吧,正走神呢,江宴夹了个虾仁塞进她嘴里,“有什么事,吃饱了再想。”


    夏念心里更慌了:怎么搞的,居然觉得他刚才的眼神有点宠溺,那抹不安越发扩大,干脆把筷子一放,“江总,你到底想干嘛?能明说吗!”


    “怎么?又要跟我拼酒。”江宴看她那副架势,故意那话揶着她。


    见夏念不依不饶地瞪着他,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精巧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说:“进组礼物。”


    夏念盯着那盒子有点发怔,江宴看她不动,干脆自己把盒子打开推过去,夏念看见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面缀着个黑曜石装饰的小骨头吊坠,精巧又可爱。


    “是锁骨链。”江宴抬眸瞅着她:“你脖子那边的线条很漂亮,可惜平时总是空着,加个装饰上镜会更好看。但是以你的性格,戴项链会显得累赘,锁骨链不会影响你拍打戏。”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放心,不贵。”


    夏念对最后这句话的真实性存疑,可这礼物确实送得用心十足。她原本以为像江宴这样的人,一出手就会是浮夸到足以砸人的奢侈品,谁知竟是这样一条精巧的小链子,而且样样替她考虑周全。她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她是有点被打动的。


    江宴见她不回话,又继续说:“你们这次要去敦煌拍戏,那边条件很差,我明天让周晔给你送点药过去,还有防晒霜。”他又讥讽地瞅了她一眼:“你再黑下去可就不能看了。”


    夏念突然很害怕,她曾经了解过江宴,在那堆厚厚的资料里。他城府极深,手段强硬,在外人嘴里,他是一匹狼,只要盯上的猎物,就一定会用尽法子连骨头都啃光。可现在他坐在她面前,事无巨细地叮嘱着拍外景时的事宜,温柔到让她胆怯。


    她宁愿面对以前那个只谈条件欠揍的他,可当他流露出用心和温情,却让她不知所措。某些她害怕的东西迫不及待往外钻,搅得胸口又酸又涩,指甲往掌心掐了掐,突然把桌子一拍,大声说:“江总,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跟我上.床。”


    江宴被她吼的一愣,然后他靠上椅背,点燃根香烟,迎着那青袅妖娆的烟雾,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坦白说,他做事一向目的明确,可这件事却超出他的经验范畴,如同浓浓的烟雾纠缠,无迹可寻,终于他吐出口烟,给了她一个答案:“我这么对你,是因为我想这么对你。”


    夏念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强硬顿时偃旗息鼓,做贼心虚般地端起茶杯,真奇怪,这私房小店,菊花茶都格外的甜,可能是加了蜂蜜……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江宴点了点烟灰,又带了笑说:“不过,我也很想和你上.床。”


    夏念一口茶差点喷了,脸上腾地·得发红,瞪着他说:“江总,你脑子里能想点不那么流氓的事吗?”


    江宴笑得更愉快了: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自己不是说的挺理直气壮的吗,故意把脸往那边贴:“怎么,只许你说,我说就是耍流氓。你怎么和古代的州官一个毛病。”


    夏念更窘迫了,确实是自己先提起这事,活该被他捉住小辫子,干脆抱着茶杯咕咕往下咽,江宴实在看不过眼,直接把她的杯子抽走,顺手拿了块毛巾帮她擦着嘴边的水迹:“嫌我喂不饱你吗?非灌一肚子水。”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意思显得要多歪有多歪,而那人显然是故意的,嘴角堆得全是坏笑。夏念快爆炸了,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毛巾一扔说:“吃饱了,走吧。”


    司机老陈已经早早放回家,江宴一拉车门,胳膊潇洒地搭在门框:“今天我亲自送你。”


    车里开了冷气,把满街的喧嚣隔开,江宴扭开了收音机,有着深情嗓音的女声在吟唱:“转街过巷就如滑过浪潮,听天说地仍然剩我心跳……“


    夏念歪靠着窗户,一颗心随歌词浮浮沉沉,她想起小时候曾经很喜欢的一种铜质小花,可每次玩都会把手给割破,后来爸爸把它藏了起来,再也不许她碰。


    江宴就像记忆里那朵花:危险,却诱她沉迷,明知不该接近,却没人再替她藏好。一种她从未尝过的哀愁扩散开来,那歌声还在耳边反复唱着: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就这么百感交集地想了许久,地车终于停下她家楼下,夏念倏地清醒过来,解着安全带准备下车,谁知那张让她饱受困扰的脸却贴了上来,点漆般的黑眸里闪动着诱惑:“你好像忘了件事。”


    心跳如鼓,还没来的及敲出任何情绪,他的唇就压了上来,夏念身体一僵,却不想推开他。也许这么一个夜晚,正适宜用这个吻来结束,就这么一刻,放任自己沉沦。


    他的唇软软热热,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冲进口腔,她一点也不讨厌,甚至有些渴望,真是令人沮丧……


    也许是她出乎意料的乖顺,江宴有点控制不住,搁在腰上的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正顺着腰窝往上滑,身下那人已经动作起来,钳住他的胳膊往前一推,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疼得他往后一撞,扶着胳膊瞪她:“你还真打啊!”


    夏念的脸还有点发红,心跳得乱七八糟,却虚张声势地一抬下巴:“谁叫你动手动脚。”


    然后她不敢再看他,直接拉开车门冲了下去,唇上的感觉还在,一直陪她溜进了家里。


    这晚夏念失眠了,她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手指不断摩挲着嘴唇,然后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发泄般地大喊几声,又把被子一掀猛地坐起,“他一定就是想和我上床,一定是,夏念啊夏念,你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第24章


    《天机城》的外景拍摄地选在敦煌的鸣沙山, 剧组一下飞机, 就感受到了不同南方的干燥和热度,好像连空气里都流动着细碎的沙粒,一行人在酒店放下行李休整后, 就坐上一辆大巴去了鸣沙山临时搭建的拍摄基地。


    透过蒙了一层毛边的车窗,西北戈壁的广袤和苍凉扑面而来,被风堆积而起的沙山、盐碱地, 还有那些在沙漠里倔强生长的骆驼刺、胡杨林……据说这沙地被风吹拂时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如同从地层深处发出的低吟。


    “喂, 你们听说没?这戈壁的沙地下藏着不少尸体, 因为被埋进去的人根本找不着,会被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说话的人叫陈木,在剧里演个贫嘴油滑的向导,和他本人的性格颇为相似, 一路上插科打诨嘴就没停过。人长得倒是清秀, 可那双精光亮闪的眼睛里, 总透着几分猥琐, 所以大家喜欢用戏里的绰号叫他猴子。


    他见满车人的脸色都有点变, 嘿嘿一笑接着说:“你们说,我们像不像正踏进一个大型的坟场。”


    这话一出, 车里有胆小的女孩已经尖叫起来, 猴子一脸得意,轻声对旁边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说:“没事,这里我常来, 怕就跟着我,哥罩着你。”


    全车的女演员就夏念和陆双秋没反应,两人互看一眼,对这种幼稚的泡妞手段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夏念转回头时,又看见坐在最后排的胡安,他始终阴沉着脸,仿佛在默默观察全车的人,然后扔给她一个警惕的眼神。


    那边猴子还在夸夸其谈,监制终于听不下去了,扔了个空水瓶过去吼道:“你他妈不能少说几句,马上要拍戏了,咒我们呢是吧!”


    中间一排座位,白煜正把帽子搭在脸上睡觉,被这吼给惊醒了,顶着一头乱毛左顾右盼:“到了吗?要下车了吗?”


    车里又被他逗得发出阵笑声,他旁边坐着的另一个男主董云杰,却一脸冷漠地看着窗外。


    同为流量小鲜肉,白煜和他经常撞角色,粉丝在微博上没少干仗,这次为了争谁是一番又吵得不可开交。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没外界揣测的那么水火不容,但也好不到那里去,除了在戏里,基本谁也不搭理谁。


    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车终于停在选定的拍摄区域。阳光将起伏的沙丘照得如同金砖砌成的堡垒,疾风卷着细沙翻腾起来,连呼吸里都带了些阻滞。夏念正准备下车,发现演员们都忙着擦防晒霜,外面的日头毒辣,拍几个小时至少得脱层皮,都是靠镜头吃饭的,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外貌冒险。


    她想起包里那支江宴特地找人送来的防晒霜,连忙翻找出来,淡绿色的小圆盒,抹在手上是很好闻的味道,这时一个女演员探头过来叫道:“夏念你居然买到这个牌子,据说这防晒霜对皮肤有保养作用,在欧洲都经常断货的。”


    她这么一声弄得全车都凑了过来,纷纷打听她在哪里买到的,夏念有点窘迫:“朋友送的。”


    陆双秋擦防晒的手停了停,意味深长地往她身上看了眼。白煜突然从后座冒了出来,直接从她手里把防晒霜给抢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借我用用,反正不用白不用。”


    他一挖一大块,夏念眼巴巴瞅着,连呼吸都加重了点,白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怎么着,心疼了?”手伸过去,把手心的防晒霜全抹在她脸上:“逗你玩的,谁稀罕。”


    然后他长腿往外一迈,头一个就下了车,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阴郁。


    这次的外景选在一座天然沙山旁,剧组搭了个简易的摄影棚就开始拍第一场。


    《天机城》的前段剧情是白煜演的古董店店主,和董云杰演的赏金猎人沿着丝绸之路,寻找传说中下葬某位西域王室的墓穴,据说里面藏着一件稀世珍宝,有着能保存尸体,甚至死而复生的能力。


    而陆双秋演的大小姐则雇了夏念演的丁宁,前来寻找在戈壁失踪的父亲,几人阴差阳错撞在一起,根据线索发现两组人马的目标竟指向一致,而墓穴的入口,很可能藏在某处沙丘之下。


    考虑到演员的磨合程度,蔡远飞把第一场戏安排成动作戏,剧情是丁宁领着大小姐刚来到戈壁,开的越野车却被人放了气,然后突然杀出几名神秘人意图想劫走大小姐,两人艰难逃出后,撞见正一路拌嘴的白煜和董云杰,四人由此相识,结伴寻找墓穴入口。


    武术指导在和群演排演了一遍后,特别询问了夏念是否需要替身,虽然蔡远飞在选角时把会功夫作为加分点,但这场打斗戏需要在高高的沙丘上进行,此时烈日炎炎,脚下是滚烫的沙粒,真打起来会非常辛苦。而且第一场戏毕竟缺少磨合,可能需要反复重拍,一般女演员吃不了这种苦。


    夏念毫不犹豫就选择亲自上场,她以前做过武替,了解这一行的辛苦,通常只能接到最苦最累的戏份,既然自己能做到,就尽量不去选择替身。


    她和群演套好招正准备就位,胡安却借故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小心,这场戏很危险。”


    夏念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眼那高高的沙丘,笑着说:“你这是对剧组没信心吗?放心,蔡导既然选择在这里出外景,肯定提前勘测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胡安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是他……别忘了,这个剧组不单纯……”


    夏念抿起唇,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往那边看了眼说,“谢谢你提醒,我要开拍了。待会儿再说。”


    胡安望见她身姿轻盈地跑走,极轻地皱了皱眉头。


    在安排好摄影、灯光就位后,蔡远飞拿着喇叭喊了声:“A!”


    夏念穿着紧身运动短T,牛仔裤是低腰款,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腹,黑色的皮靴踏在黄沙上,瞬间扬起一层沙雾。


    急而密的沙阵中,冒出几个全身包裹严实的黑衣人,手里的武器随着胳膊摆动划出道白光,丁宁越跑越觉得手上的重量增加,回头一看,被她牵住的大小姐已经面色惨白,几乎要靠她拖拽着才能移动。丁宁拧着眉,干脆把她藏一处石块后,然后继续往相反的方向跑。


    几人绕着划定的路线跑了圈,然后来到了沙丘的边缘,这里常年被风暴侵蚀,形成了个陡峭的断面,离地面至少有十几米高。夏念就在边缘处停下,眸间闪过丝决绝,把软鞭在手上绕了一圈,和那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按照剧情,应该是夏念利用地形,让黑衣人一个个落下沙丘,她只需要在指定的站位,做一个侧身借力拖拽的动作,群演掉落的镜头后期特效会补上。可夏念一脚刚踏上去,突然发现原本应该稳固的沙丘好像突然动了,脚下的沙粒形成一个漩涡,仿佛有股力量把她拖拽着往下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摄像机都还在继续运作。夏念感觉自己的右腿就快被扯下去,急忙用手里的鞭把往沙子里一插,固定住身体的落势,然后翻身用双臂支撑,用力把腿给拔了出来,可那软鞭负担不起她整个人的重量,“喀”的一声折断,夏念身体一滑,就这么滚落下沙丘……


    她的头重重撞在沙壁上,意识有一刻模糊,却依靠本能用那半截软鞭减缓下落的速度,可那沙粒里还掺着许多尖锐的石块,。


    当她终于落了地,只觉得头顶那轮红日在瞳孔里不断扩大,身下的沙粒仿佛要烧着,火辣辣得灼烤着全身。然后,许多黑乎乎的人影把她围起来,有人在叫嚷着,有人把她抱起,夏念努力撑起上身,想看清楚那块沙丘里到底有什么,可脑子里白光一闪,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病房,幸好检查出都是皮外伤,头部没磕到石子,只是额上有轻微的擦伤。导演特地把她的戏都调到后面,嘱咐她好好在床上休息两天。


    可夏念根本闲不住,她从小摸爬滚打惯了,皮外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所以取了药就回到剧组。


    但剧组始终没查出事故的原因,听道具组说,后来他们去检查过,她出事的那块沙丘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散落的羊骨头,沙漠里到处都是被沙尘暴卷走埋起的动物尸体,这些羊骨实在显得稀松平常。


    面对这样诡异的事故,许多人都想起猴子说过的那个传言,也许这沙丘深处真的埋了什么别的东西,它们在注视着、等待着,把人一个个给拖入地下……


    这猜测吓得许多人不敢再去沙漠拍戏,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蔡远飞和监制花了许多功夫才劝服剧组不要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倒是夏念每天大大咧咧,看起来丝毫没把这件事给放在心里。


    可当她独自呆在化妆室里,就开始认真地审视整件事,也许胡安说得没错,这个剧组并不简单,有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她从不信什么来自地底的鬼魂,可如果真是人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边擦着药,一边思考着整件事,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夏念心不在焉地转头,居然看到了满脸风尘仆仆的江宴。


    江宴沉着脸坐下,看了眼她头上的伤,一把拿过她手上的药膏,边往她额上抹着边说:“给你条舒坦的路不走,非要去拼命,你蠢不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表现不错吧,以后都恢复十点更新了,请大家不要养肥我,眼看着点击往下掉真是伤心的不想写了。


    这章过渡一下,下章江总又要耍流氓了。


    谢谢孤鹤投的一颗地雷,么么哒


    这章随机掉落66个红包,好久没看到肥肥的评论区了嘤嘤嘤


    ☆、第25章


    听到夏念出事的消息时, 江宴正在B市的酒会上, 四处都是鬓影衣香,来来回回,举着红酒杯走动的精致脸孔。他在一场表面热络的交谈中接起了电话,眉头拧了拧,疑心是身边太吵而听错, 于是抛下某位正与他攀谈的董事, 快步走到阳台外, 终于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夏念在拍摄时出了事故, 从十几米高的沙丘上摔了下去。


    他承认在那时呼吸有一刻凝滞, 某种遗忘已久的感觉攀上心脏, 一下下用力攥着血管, 以至于对方重复了两次后, 才听清楚她原来平安无事的消息。


    回到会场后, 他被空气里浓烈的酒味和香水味堵得胸口发闷,于是让周晔给他推掉往后一天的行程, 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去敦煌。从飞机场一刻不停地赶到了酒店,才得知她居然又去了外景拍戏,真是不知死活!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正孤零零坐在椅子上, 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短发扫在明显尖了一圈的下巴上,看得人止不住心疼。片场条件艰苦,临时隔出的化妆间四处透风, 就这么个破地方,摔得全身是伤还舍不得离开。


    他觉得牙根子发痒,恨不得让门口的杜坤进来把她给直接绑家里去,他可以养着她,让她轻松上到一线,可谁让她这么冥顽不灵,闯到头破血流还不回头。


    阴沉着脸,搬张椅子坐在她对面,指腹挖了药膏轻轻往她伤口上抹,那口气还是没顺过来,“给你条舒坦的路不走,非要去拼命,你蠢不蠢!”


    夏念眨了眨眼,心情从惊讶、窃喜快速切换成不满,赌着气去抢他手里的药膏,“我走什么路,用不着江总操心!”


    江宴右手往后让,牵动替她擦药的那只手力度加重,疼得夏念嘶地叫出声。


    江宴皱眉,赶忙用手心一下下替她揉着,声音不自觉放柔说:“别乱动,我可不想弄疼你。”


    他手心的温度从额上散开,夏念心里添了些暖意,撇了撇嘴说:“你自己手没轻重,还怪我啊!”


    江宴的手停住,嘴角挂了抹坏笑:“那要不,我给你吹吹。”


    这语气温柔又暧昧,让心脏猛地跳了跳,然后他竟真的弯腰过来,一下下往她额上吹着热风,这下倒是真的不疼了,可那处被他呼吸照拂过的肌肤,开始钻心得发痒,感觉那热意越贴越近,夏念吓得一把捂住额头说:“不许偷亲我!”


    这模样实在可爱至极,江宴忍不住又想逗她,把身体收回来,笑里带了狭促:“一股药味,谁愿意亲你。”


    夏念红着脸狠狠瞪他,这时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为什么来了?”


    “还能为什么?我专程推了两个商业谈判来这儿观赏戈壁风光来了?”江宴被她气得想笑,手里还是轻柔地替她上药。夏念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像打翻了个糖罐,嘴角止不住往上扬,可又不想让他太得意,硬是把那笑意给往下压。


    江宴替她处理完额头上的伤口,眼神又往她身上转,问:“还有哪儿伤了?”


    夏念想起自己受伤的那些地方,不自觉结巴着说:“没……没了。”


    可她这副模样,太容易让人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江宴笑着摇头,不由分说先给她把袖子捋上去,看到原本光洁的胳膊上全是血印,胸口不由一抽,不敢去想她身上还有哪些伤口。见她还在把身体往后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往下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啊。”


    他手心的热度伴着清凉的药膏就这么擦过胳膊,夏念的心绪纠成一团,偷偷调整了下呼吸说:“就这么点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宴抬眸盯着她,“你不怕,我怕!”


    夏念在心里骂了句卧槽,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段数这么高啊,再这么下去她可抗不住了,连忙把胳膊往后缩着说:“好了,擦完了,我还要去拍戏呢。”


    “后两场没你的戏。”江宴不受她糊弄,拿着药膏站起身,“还有哪里?我一起帮你擦了。”


    再擦……可就真的要到限制级了,夏念窘的不行,干干笑着说:“真的不用了,谢谢江总的好意。”


    江宴全当没听见,绕到她背后,手指贴着衣料往下滑:“这里?还是这里?”又弯腰贴在她耳边:“你再不说,我就全脱了好好检查。”


    夏念这下彻底没辙了,人家大老远赶来帮她上药,总不能给揍一顿吧。而且她背上确实有一处伤,之前自己怎么也够不到,就一直没去关它,于是眼一闭,牙一咬说:“就是……那里!”


    江宴的手停了,嘴角勾起个弧度,然后勾着她T恤的后领口探进去,手下的肌肤很滑,紧实起伏的线条,让他忍不住就生出了邪念,指腹顺着腰窝上的几寸,轻按着摩挲,反复流连……


    夏念被他弄得痒到不行,忍不住喊起来:“不行,太深了!”


    江宴一愣,心思顿时就歪了,手掌又往下移了点,憋着笑说:“现在呢……到了吗?”


    门口守着的周晔听得出了一脑门的汗,和同样满脸尴尬的杜坤对望一眼,彼此都读出对方心里的OS:这里可是公共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往这边走,拜托你们能别这么嚣张行么,能体谅下我们战战兢兢守门的心理吗!又不是开不起房,实在不行去车里也比这儿好啊!


    这时,夏念终于觉出不对劲了,转过头用眼神警告:“你到底擦不擦!”


    江宴见她真动气了,只有暂时收了心思,规规矩矩给她上药,可心里那团火点起来就按不下,顺着敞开的领口,她背部的春.光就这么露了出来:滑腻的小麦色,顺着紧致的曲线蜿蜒到腰背尽头,凹出一个性感的浅窝,再往下就被蓝色的裤边遮住……可脑海里却收不住,顺着那线条继续勾画,直到撩得腹中火苗四处乱窜,堆积成难以消解的欲壑。


    可她到底还受着伤,那念头还得再压一压。他仔细替她把所有伤口都上了药,再把衣服下摆放下来。夏念的脸已经热得不行,她从小受过不少伤,可从没有被异性这么贴身上过药,眼眸垂下来,手指一下下刮着木头上的纹路,心虚地说:“谢谢你啊,我真的没什么事,江总如果忙的话,就不用守在这里了……”


    这是过了河就想拆桥啊,江宴微眯起眼,磨了磨腮帮子说:“好啊。”


    夏念长松了口气,那颗在高处晃悠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又忍不住带了份失落,她腾地站起身,脸上堆着热情的假笑:“那我送你出去吧。”


    谁知和他视线撞上,才看出他脸上说不出的阴沉,刚感觉到危险,就被一把拽住压在台子上,那张令人心慌意乱的脸贴上来,牙齿在她耳垂上轻轻磨着:“就这么想我走?嗯?”


    夏念被那股浓浓的男性气息压得动弹不得,耳根的麻意顺着皮肤往上爬,让全身都酥了起来,连忙把头往后躲,刚来得及说出个“你”字,就被狠狠堵住了嘴。


    这一次,他不再像前两次那样浅浅试探,舌尖蛮横地搅进去,发泄似地啃咬吸.吮,他本质还是一头狼,迟早要抛去那些小心的伪饰,露出贪婪的爪牙来。


    夏念被他亲得七荤八素,胳膊被软软按着,很没出息地丧失了反抗能力,可就在这迷糊间,那只手得寸进尺地滑到衣摆下探进去,又摩挲着一路往上,直到触到那钢圈边缘,再恶意地往上推……


    全身的警铃终于响起来,夏念连忙钳住他的手臂往前推,眸间还带了丝迷乱,大口喘着气说:“你敢!”


    可她这副模样实在很没有震慑力,江宴眼里的欲.望未褪,身体再逼过去,暗哑的嗓音里藏了诱惑:“说,到底什么时候答应我。”


    夏念红着脸偏过头:“答应什么……”


    “你知道的。”他用手指勾着她的脸颊,骨子里的浪荡藏不住,全露在她面前:“我今天晚上会留在这里。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夏念狠狠瞪他,扯着他的衣领骂了句:“臭流氓!”


    江宴仍是笑着,伸手把她的手包裹起来,“是吗,我怎么觉得刚才你还挺喜欢的。”


    夏念又恼又羞,都怪她放松了防线,让这人开始肆无忌惮地露出流氓本性,伸手把他推得一个踉跄,愤愤道:“我去拍戏了,江总自便吧。”


    然后她飞快跑出化妆室,江宴扣着衣领走出门,就撞见周晔那副不可描述的眼神,江宴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突然转头说:“周助理,上次的赌局还记得吗?现在你赢了,想要什么赌注?”


    周晔心头一喜,可对上江宴的脸,心里就忍不住直打鼓,他对老板太熟悉了,一般老板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有人要遭殃,连忙装作云淡风轻地说:“江总看着办,我无所谓。”


    江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着说:“那好,今年就给你发双份年终奖。”


    周晔激动不已,然后就听见老板用不怀好意的语气说:“这次你能赢,可全亏了夏念,你准备怎么谢她。”


    果然还是个陷阱啊!周晔擦了擦冷汗问:“江总觉得应该怎么谢?”


    “她现在还缺个助理,一时也找不到人,要不你就暂时留这边给她当助理吧。”


    周晔快哭了,他一个堂堂的总裁助理,怎么跑去伺候N线女明星,连忙试着推托:“江总,这不合适吧,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照顾她的生活啊。”


    “谁让你照顾她生活的!”一道寒光射过来,吓得周晔一个激灵。


    江宴点起根烟,继续交代着:“拍戏的时候跟着她,看好她,不许让她再出事。”瞥见周晔的脸已经跨到不行,又笑了笑安慰道:“放心,他们在敦煌只拍半个月,你很快就能回星泽,我会等着你。”


    另一边,夏念对此毫不知情,她到了拍摄区,看见道具组正抖开一块塑料布,防止器材灌沙,心里猛然一动,那天从医院回酒店后,她在鞋子上发现一小块白色的透明,之前一直想不到那是什么,现在才发现,那可能就是剧组用的塑料布。


    沙丘、羊骨、塑料布……当她把这些全部连起来,立即想明白了所有事,那天那场事故果然是人为,可布局的到底又是谁。她不动声色地走到道具组,刻意和几个人攀谈了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晚上,胡安跟剧组回到酒店,刚用房卡打开门,突然发现门缝里被塞了一张纸:“9点,到后门来,我等着你。——夏念”


    他皱了皱眉,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床上抽了根烟,当墙上的时钟指向9点,还是换了件衣服出门。


    酒店后门,长着棵歪斜的胡杨树,夏念姿态潇洒地靠着树干,长腿交叠抵着地面,双手背在身体和树干之间,脸颊被月光照的半明半暗,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说吧。”


    胡安的脚步有点犹豫,可还是走到她身边,“你终于决定相信我了吗?”


    夏念吐出口气,“我想谢谢你,那天提醒我那沙丘有危险。”


    胡安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就看见夏念眯起眼盯着他:“可你身为道具,根本不需要去那沙丘上,你怎么知道有危险?”


    胡安干咳了声,“我是担心剧组里有人会动手脚。”


    “如果那人真的发现我的身份,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动手脚,不直接找人来对付我?”


    夏念看他说不出话来,又继续说着:“那场‘沙丘吃人’的事故看起来诡异,其实解释起来也不难。只需在一整副羊骨外铺上塑料布埋进去,这样就能在沙丘里隔出个真空区域,当我一脚踏上去时,正好踩破那块塑料布,然后旁边的沙就会全部往里陷,造成巨大的吸力,会把我的脚往下拉。”她笑了笑,“其实我如果不挣扎任由它拉,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人的本能都会恐惧挣扎,于是就掉了下去。可是这个局根本杀不了人,最多让我添点伤,你觉得那个人是为了什么?”


    胡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夏念朝他步步逼近:“那天我们中午都在酒店休息时,你去了哪里?我去查过你开的那辆车的油箱,你足足开了30多公里,正好是酒店到那沙丘的往返距离。”


    她见胡安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扬起,身体快速一转,泛着寒光的刀刃瞬间抵上他的喉咙,见胡安的脸都吓白,夏念一脸得意地挑眉说:“没想到吧,我路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拿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付我?”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我四舍五入就开了个车啊,捂脸


    忍不住吐个槽,大家是不是很不喜欢看悬疑剧情啊,每次一写到剧情就狂掉收,简直沮丧的不行,其实悬疑真的比言情费脑子多了,又要保证基本逻辑,可是每次写了就掉收掉点击,但是主线既然已经铺了悬疑,就没法不收,后面还有很多剧情,这么下去作者都不敢写了,生怕点击给掉光了555555下本一定写个简单的小甜文,再也不自虐了5555


    谢谢路灯一盏土豪投的深水鱼雷,么么哒。


    这章还是送66个红包,收藏过5000就加更,请大家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删收了5555


    ☆、第26章


    夜风如哨, 吹得胡杨树如鬼魅般妖冶舞动, 胡安低头看着抵在脖子上那把刀,声音有点打颤:“夏小姐,大家好好说话,没必要弄成这样。”


    夏念把刀锋往后挪了挪,明显感觉那人的身体更加畏缩, 一挑眉说:“你害我摔下沙丘那笔帐还没和你算呢, 快说, 你到底是谁!”


    胡安咽了咽口水:“你把刀放下, 我全告诉你。”


    夏念原本也就是想吓唬下他, 于是把刀一收, 目光却依旧锐利地盯在他身上。胡安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攥着手往后退说:“我确实不是你们的人, 不过我也真是方教官的内线。”他见夏念露出怀疑的表情, 笑得有些油滑:“这么说吧,谁给钱, 我就是谁的人。这你该懂了吧。”


    夏念这时才想起来,方教官曾经和她提过: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游移在黑白两道,靠贩卖消息赚钱, 谁出的价格高就卖消息给谁。原来这才是胡安真正的身份, 可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设局害我?”


    胡安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愿意承认身份嘛,我被逼得没办法,刚好在车上又听猴子讲的那个神叨叨的传说, 干脆想了这个办法来试探你,正好也让你相信,剧组里是真的有人在捣鬼。”


    夏念轻哼一声,讽刺道:“这么说,你还是用心良苦啊。”


    胡安笑容里带了几分歉意,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我是真的有消息要卖给你,但是这事儿太危险,我必须确认你的身份才敢说。”


    夏念心头一凛:“什么事?”


    “我没骗你,剧组里,真的有你们要查的那个黑帮的人,而且,他会借这次敦煌外景的机会,运送一批毒品出去。”


    夏念这下彻底被惊住,手心出了层汗,连忙追问:“他是谁?”


    胡安却突然闭了嘴,摸着鼻子往后退了步,“夏小姐既然知道我是干嘛的,就该明白我没义务告诉你这个消息,除非……”他把手掌一伸,嘿嘿笑着:“除非得到我想要的。”


    夏念压下心里的厌恶,问:“你想要多少?”


    胡安伸出5个指头,“五万。”


    “你疯了啊!”


    “这可是贩毒大案,你知道这种案子要破了能记几等功吗?”


    夏念还是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不去警局举报?”


    胡安耸了耸肩:“干我们这行的最怕暴露身份,所以我只做单线交易,万一我去警局举报被内鬼出卖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你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我无意中偷听过方教官和你联系,现在联系不到他,我只有找他的得意门生了。”


    夏念沉默了,比起上次的遮遮掩掩,胡安今天说的话倒非常可信,可她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买他的消息,但这消息又非同小可,想来想去,决定暂时稳住他:“我先考虑下,考虑好了再联系你。”


    胡安笑着搓了搓手:“好,不要让我等太久,你也知道敦煌的外景就这十几天,如果错过了时机,我可不负责。”


    夏念怀着重重的心思回到酒店,突然发现自己房门前站了个人,江宴背靠着房门叼着根烟,袅绕的烟雾让那张英俊的侧脸添上些燥郁,看见她回来,才把在旁边的石子里摁熄香烟,沉声问道:“这么晚,和谁幽会去了?”


    夏念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个念头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冒出来:江宴这么急飞过来,会不会和胡安说的那件事有关。


    虽然明知这可能微乎其微,可这凭空生出的猜忌,就像蚌肉中掺着的沙石,磨得心脏一阵发痛,语气不自觉也楞了下来:“你站我门口干嘛,别人会看见!”


    江宴用身体拦着房门,摆出副无赖姿态:“看见就看见了,你怕什么?”


    夏念气得把他一拽:“你他妈流氓!”


    这时,不远处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好像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夏念吓得一阵心慌,连忙开了门把他给推了进去。


    狭窄的玄关处,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江宴靠着墙,手指撩起她的头发,笑得很不正经:“这可是你让我进来的。”


    夏念又想揍人了,膝盖抵住他的腿,让他没法再靠近,强硬命令:“你就站这儿,不许进去!”


    江宴的脸又沉了下来,眸子里透出寒意:“说,刚才去见谁了?”


    夏念正被今晚的事弄得心烦意乱,也不想理他是不是误会了,只自顾自往里走着说:“我今天不想打人,江总还是自己回去比较好。”


    谁知江宴突然把房门打开,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门口,冷笑着把衬衣扣子一颗颗解开:“你不是怕看吗?就让他们看个够!”


    夏念连忙冲过来,“砰”地把房门关上,转身正要骂他不要脸,江宴胳膊一伸把她压在门板上,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背后是冰凉的门板,唇齿间全是他的气息,滚烫的、撩人的、卷起火苗烧遍全身。夏念被亲得双腿发软,心里暗骂自己太没出息,于是狠下心来,握拳朝他腹部打过去,听见他痛得闷哼一声,可攻势却一点没放松,反而更添了些嗜血的亢奋。


    在西街长大的人,身体里都蛰伏着匹饿狼,只要想要的东西,就会咬死不放,哪怕双方都鲜血淋漓,也绝不轻易松口。


    夏念开始慌了,她知道自己刚才下的手有多重,如果再加力度,他肋骨都得断掉,可自己却没法把他当穷凶的匪徒下狠手,最可恨的是,江宴对这点心知肚明,刻意拿捏着她的软肋,无耻地去索取更多。


    四周缭绕着粗重的喘息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江宴感到身体某处硬的发疼,只是亲怎么够,必须拆解入腹、一口吞下才过瘾,等不及循循善诱,干脆把T恤一把推了上去,双手握住那团圆润,不安分的唇开始顺着渴望往下游移……


    夏念吓得不行,再这么下去她没法控制,被逼到极点,只有抽着气喊道:“你碰着我伤口了!”


    江宴的身体僵了僵,终于停下了攻势,夏念趁机把他往前一推,扯下衣摆逃离他的控制,拿起瓶水猛灌了口:“江总你要实在憋不住,我可以帮你叫个小姐,别到我这里来发骚!”


    江宴的脸还是阴沉着,走到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不依不饶地问:“刚才去哪儿了?”


    夏念把瓶子砰地砸在桌上,“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我去哪儿了!”


    江宴眯眼吐出口烟圈:“你想我是你什么人?”


    夏念怔了怔,这下倒真被他给问住了,那些情窦、遐思、害怕和猜忌乱七八糟混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转过身狠狠瞪着他:“你出不出去!”


    “不出去!”江宴咬着烟,继续把衬衣扣子全解开,精壮的上身半隐半现,看起来无赖又……养眼,夏念连忙偏过头,冲到玄关把门卡一拿:“那我出去!”


    这晚,夏念挤在陆双秋房里睡下,两人虽然不再像以往那么亲密,可还是有种特别的默契在,所以陆双秋什么也没问,自动让出了半张床出来,就这么沉默地陪她呆了一晚。


    江宴在她房间抽完了整根烟,心里还是堵到不行,他推开所有事,硬是挤出一晚来陪她,谁知却在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她回来,一见面还是那么副急于避嫌的模样,要不是看在是她的份上,他可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他江宴一向从来不是什么善茬,这笔账迟早会找她讨回来。


    可到了第二天,他并没有走成。那天在机场附近出现了罕见的沙尘暴,飞机不敢起飞,硬逼得江宴把行程延迟了一天,可就是这一天,却出了谁也意料不到的事……


    这一天,剧组照样去鸣沙山旁的外景地拍戏,可大巴车上却多了个人。周晔穿着西装革履,满脸别扭地坐在夏念旁边。谁知道陪老板出个差,变成了陪女明星出外景,他行李里全是适合商务谈判的正装,一件休闲服也找不出,只有穿上西裤皮鞋进沙漠,导致整个剧组像看傻逼一样看他。


    坐在他旁边的夏念也很不爽,莫名其妙给她空降个助理,谁不知道周晔一直跟在江宴身边,这和昭告天下她是他的人什么区别,一路上都斜眼瞅着周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终于到了目的地,一车人加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周助理走到拍摄地,开始架起设备准备。周晔始终跟着夏念,老妈子一样嘱咐这个提醒那个,夏念快被他吵炸了,找了个借口开溜到蔡远飞那边去问剧本,刚准备往回走,胡安突然从旁边窜过来问:“你想好了没?那个事可等不了,就在这几天……”


    夏念也急,可她实在没钱,难道要找那人去借。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马上被她自己给否定了,江宴已经被大脑自动列为最高等级的危险人物,一定不能再去招惹他。


    这时,她听见导演开始喊演员准备,随口安抚了胡安几句,就赶着跑过去。这场戏比较简单,就是四人在路上靠斗嘴互相试探,基本全是文戏,可导演喊了半天都没等到董云杰就位,场记找了半天,才发现他居然窝在棚子里打瞌睡。


    等董云杰揉着眼走出来,蔡远飞心里很不痛快,可他没有瞿延平那么大的咖位,还是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小鲜肉就位,然后才喊了声A,打板开始拍摄。


    夏念正在说着台词,突然停了下来,她看见从远处升起一团沙雾,正卷起漫天的腥黄色,如一堵薄墙快速朝这边移动,连忙大喊道:“快躲车里去!是沙尘暴!”


    剧组顺着她的喊声看过去,全被吓得脸色发白,大家七手八脚抬着设备往大巴车上跑,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胡安!胡安还在那边!”


    夏念转头一看,只见胡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离剧组十几米的地方,这时,好像被什么拖拽着根本跑不动,他大声呼喊着,可谁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然后就看着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往下陷……


    所有人都被这幕景象惊呆了:明明只能看见胡安一个人,可又是什么在把他往下拖?夏念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想往回跑去拉他,可那沙暴越来越近,如果贸然过去,很可能两人都会遭殃。正在犹豫时,周晔已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大巴车里拖:“赶快走,你救不了他。”


    夏念最后看了眼那沙暴移动的速度,恨恨咬着牙上了大巴车,所有人贴在车窗上,眼睁睁看着胡安的身体湮没在地平线上。几分钟后,巨大的黄色沙幕席卷了那里,然后,密集的沙粒不断把玻璃打得噼啪作响,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面面相觑着,有人开始低声哭泣,和着沙暴带来的淡淡腥气,如同一场始料未及的天葬……


    作者有话要说:  要被大家的鼓励感动cry了,感觉自己俨然是个小公举了,太爱你们了,决定明天加更或者发个肥章,爱你们,么么哒。


    Devilbaby投了颗地雷 给金主们比心!


    ☆、第27章


    当那场沙暴结束, 夏念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专门下车去搜寻过,可只在沙地里找到胡安的一件衣服,顺着那衣服往下挖, 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 所有人都很沉默, 连一向爱插科打诨的猴子都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他这时无比后悔自己讲了那个人会被沙地拖走的传言,而现在发生的一桩桩事,仿佛都在应验那恐怖的传说。


    夏念把头靠在玻璃窗上, 怎么也无法相信昨晚还和她周旋的大活人, 就这么瞬间被沙漠给吞掉, 而在她心里还藏着隐隐的自责,如果当时自己勇敢地跑过去拉他一把,是不是胡安就能活下来。


    这时,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念发着呆不想去接,那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几遍,过了一会儿,周晔听见自己的手机响, 连忙接起来电话, 然后捂着嘴小声说:“没事……咳……她没出事……我们在车上, 马上能回酒店。”


    夏念心里动了动,却还是懒懒不想去搭理,直到车终于在酒店前停下, 她才怏怏走下车,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着:“江总。”


    她抬起头就看见那人站在门口,他在人前总是显出疏离的俊逸,仿佛一株含光望月的松柏,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头发有点乱,衬衣也扎得不够平整,眼眸里藏着淡淡的焦虑,看见她时才终于恢复沉静。夏念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温暖感,在某个她不知道的时刻,还有人惦记着她,一直等着她回来。


    其它人都默契地加快步伐往里走,夏念磨磨蹭蹭地走到他旁边,江宴低头把她整个人扫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没出事吧?”


    夏念点了点头,随后又深吸口气:“可是有人出事了。”


    江宴看剧组其它人的脸色就明白这事应该不小,于是二话不说牵住她的手往里走,“回房里再说。”


    夏念被他牵着进了门,才想起这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房间,现在却被弄得全是他的气息。床上散落着他还来不及收好的睡袍,领带和剃须刀摆在洗脸台上,正挨着自己的护肤品,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有点发红,连忙低着头走进去坐下来,努力让自己无视有关他的一切。


    江宴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问:“怎么回事?谁出事了?”


    “一个道具师,他……”夏念这时脑袋突然清醒了点,昨天晚上胡安才告诉自己剧组可能有人贩毒的消息,今天就突然出事,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怎么了?”江宴见她突然发呆,追问了一句。


    夏念深吸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全讲了一遍,然后说:“蔡导已经联系了搜救队,我们也回去找过,但是什么也没找到……我觉得是应该凶多吉少。”毕竟所有人都看见他整个人被拖进沙地,再加上沙尘暴,根本不可能还有生机。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江宴讽刺地抬了抬嘴角:“他被沙漠里的什么东西给吞了?”


    “可那不可能……”夏念皱着眉说,可是又无法解释。


    江宴胳膊搁在腿上,朝她倾身过去一字一句说:“这当然不可能,所以你在自责什么,他的死根本不是一场意外。”


    “可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他是一个人在那里被拖下去,怎么可能……”


    “地下呢?你们确定地下也没有人吗?”


    “不可能,地下我们挖过,全是沙石……”夏念突然停住,他们只是在沙子里找到了胡安的衣服,就断定他被埋在那里,可为什么没有鞋子和其他的东西,如果是有人故意把他的衣服丢出来,让沙暴卷着到了另外一处,当时的天气那么昏暗,谁会注意这件事。


    江宴的眸光闪了闪,又提醒了一句:“沙鸣山旁边可不光只有沙地,还有被浮沙埋着的盐碱地。”


    夏念腾地站起身:“要让搜救队扩大范围,一定得把他的尸体找出来。”


    江宴却把她一拽,直接让她跌进自己怀里,“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报警就行了。”他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声音温柔起来:“我不想你牵连进去,也不想你再有危险。”


    夏念正要挣扎的身体软了下来,耳边全是他的心跳声,一下下,敲击着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可她没法对他说,自己已经牵扯进去了,如果胡安的死真的和他要卖给她的消息有关,那人的力量可能会超乎自己想象,甚至还有着不止一个帮手。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连忙推着他的胸想站起来,着急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还有很多事吗?”


    江宴皱起眉在她腰上掐了把,再度把她给揽了回来,低头恶狠狠咬着她的耳垂说:“这么想我走,嗯?”


    夏念被他弄得又酥又麻,边往后躲边说:“可我也不想你牵连进来啊。”


    江宴被这个答案取悦到,终于暂时放过那块因他而红成一片的肌肤,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好像在挑选该从哪处下口,漫不经心地说:“飞机都停飞了,现在谁也走不了。”


    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夏念莫名觉得不安,一时也顾不上两人这副暧昧的姿势,拧起眉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她眸光闪动,红唇微微翘起,像极了诱人的邀约,江宴没忍住捏起她的下巴,在那唇上咬了口:“要你勾人!”


    夏念捂住嘴狠狠瞪他: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可江宴已经被撩起火来,把她的腰往前一带,打定主意要品尝这块被他垂涎一晚的可口甜饼,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皱起眉吼了声:“是谁?”


    周晔在外面抖了抖,清了清喉咙说:“江总,大旗的陈董找你,说你的手机没打通,他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江宴这时是一百个不情愿离开,可想到自己本来应该坐在陈董面前和他谈合作,现在只能用视频沟通,再怠慢了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只有不甘地在她唇上又啄了下,站起身说:“不要到处乱走,好好休息下,等我回来。”


    夏念回过神来琢磨出不对,大喊着抗议:“这是我的房间!”


    江宴笑了笑,只捞起领带对着镜子打好,其他东西一概不拿,那态度很明确,他非得和她住一间房不可!


    夏念懊恼地抱着膝盖想了半天,鉴于自己现在的薄弱意志,一定不能放任这种危险的情况发生,于是决定去前台重新再开间房,必须要躲得他远远的才好。


    她把自己的行李清点好就出了门,这间房在走廊最靠里的地方,前方正对着电梯的墙上有一面镜子,夏念边想着胡安的事边心不在焉地往电梯那边走过去,就在快走到那面镜子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里面的景象却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对面的电梯里,胡安浑身是血半靠在门旁,眼睛瞪出来,手指用力弯曲着,一副死不甘愿的模样。夏念从惊吓中回神,连忙转身往电梯那边看,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剧组的猴子从她背后探出头来,嬉皮笑脸地说:“站这儿发什么呆呢?”


    夏念来不及和他解释,飞快往电梯那边跑,猴子摸了摸头也跟着跑过去,可两人都只赶上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夏念没把门拦住,急得拼命按开门钮。猴子大张着嘴,把她的胳膊紧紧一攥,声音已经有点发颤:“你看到没!那个是不是……胡安。”


    夏念没空搭理他,眼看那楼层数字已经开始往下降,毫不犹豫跑向楼梯,猴子一拍脑门,把自己从极度震惊中唤回来,也跟着她往下跑。


    两人不知道电梯会停在那层,只有在每层楼探头去看,等到好不容易跑到一层时,都已经累得喘不不过气来,两人弯腰撑着膝盖,紧紧盯着电梯门,终于听见“叮”的一声响,那扇门缓缓打开,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用血写成的数字:28。


    夏念死死盯着那个数字,脑海里塞进一大堆疑问:电梯明明在每层都没停过,可胡安的尸体去了哪儿?这个数字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她身边的猴子突然大喊了声,他原本清秀的五官已经恐惧到扭曲,双腿打着颤,边往后退着边说:“29个人,这次剧组一共来了29个人,死了个胡安,正好还剩28个……”


    他揪着头发:“完了完了,这是不是说,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夏念皱着眉,一把按住正要关门的电梯,准备走进去再坚持一遍,这时却突然接到陆双秋的电话:“念念你快上来,董云杰这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应该还有一章,看在作者来大姨妈还在努力给你们加更的份上,赏脸加个收藏和作收吧嘤嘤嘤。


    和电脑戳下面的链接,APP请点到文章页面的作者专栏里收藏,么么哒。作收过1000会加更哦,


    ☆、第28章


    酒店的4到6层全被剧组给包了, 而董云杰的房间在第6层,和蔡远飞、白煜的房正挨在一起。


    夏念挂了电话就飞快跑上了6楼,远远就看见董云杰的房间外站了许多人, 白煜正沉着脸靠在墙边抽烟, 看见夏念跑过来, 把她的胳膊一拽说:“别进去了,你帮不上忙。”


    夏念轻轻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拉开:“我要进去看看。”


    一进门,就看见蔡远飞正带着一个场记不停砸着洗手间的门, 陆双秋白着脸紧盯着那扇门, 扭头看见她, 连忙挪了几步挨在她身边:即使两人之间已经疏远,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比如说, 她总会下意识地依赖夏念。


    而在那扇门里, 传来了董云杰痛苦的嚎叫,还有一下下用指甲抓着门板的声音。靠近一些,能听见游魂般断断续续的乞求:“不要……别来找我……不要……”


    她皱起眉退后一步,示意蔡远飞他们站开些, 然后小腿绷直, 一个腾跃用力踹向门锁, 瞬间就把那里踹出个大洞。


    其他几人先是愣了愣,接着赶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原本站在房外的人也围了进来, 把原本还算宽敞的套房挤了个满满当当。


    满地的木屑中,董云杰抱腿蹲着,下巴惯性往下点着,目光呆滞地盯向某个角落,嘴里喃喃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夏念往前迈一步,蹲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可董云杰好像根本没听见,眼神仍是直勾勾的,指甲透过衣料掐进肉里,全身不停打着摆子,好像魂魄被谁带着飞到了云外。


    夏念有点着急,可他这副模样就算怎么逼也没用,这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


    和所有人流露出的紧张情绪相比,这声音显得太过冷静,甚至还带着那么点事不关己的淡漠,夏念却听得心头一松,转头就看见江宴捏着烟盒,颀长的身材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他低头那眼神瞅着她,一股兴师问罪的态度。


    刚才回房里没看见她,然后又听说这边出了事,害他的心狠跳了几下,直到现在亲眼见她没事才安了心。


    他往里走了几步,目光又往众人身上扫了扫:“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屋子里的人虽然多,可大多数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蔡远飞轻咳了声,刚准备开口,却看见江宴朝董云杰指了指说:“找个人留下来看着他,我们换个地方说。”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跟进了的隔壁房里,蔡远飞朝江宴递了根烟,想起刚才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大概半个小时前吧,我想着今天的事总觉得一个人呆不住,就叫了白煜和陆双秋去董云杰的房里商量后面的一场戏,谁知刚说了几句,他的脸色突然变了,指着前面大声喊着:胡安、胡安回来了!我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冲到卫生间里把门反锁住,怎么敲也不开门。”他沉着脸,把手里的烟猛嘬了几口,“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面很吵,他一直在叫,还摔东西……后来我让白煜去把工作人员都叫来,想把门撞开,但那门锁很结实,后来还是被夏念给踹开了。”


    他说完就埋着头猛抽烟,好像是逼自己冷静下来,拍戏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撞上过没法解释的事儿,但这么邪门的还是第一次见。这时,猴子突然大叫一声:“我们也看见了!我和夏念一起,就在电梯里,看见了胡安的尸体……”


    这句话,让原本就草木皆兵的众人更加深恐惧,蔡远飞吓得差点没把烟拿稳,只有江宴淡淡看向夏念,问:“是真的吗?”


    夏念抱着胳膊点头,这事情诡异得超出她的想象,好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看来,这剧组不止一个人撞鬼,一股阴森的气氛就这么弥散开来,有胆小的女演员已经吓得哭出声,白煜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操,还拍什么,赶紧收拾行李回家。”


    一片混乱中,江宴磕着烟灰点了一句:“就算有鬼,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可众人的情绪已经失控,根本没法被这句话给拉回来。夏念叹了口气,对着蔡远飞问:“蔡导准备怎么办?还继续拍吗?”


    蔡远飞攥着手左右为难,和制片商量了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沙漠的戏全停下,以后到摄影棚补拍,现在飞机还是停飞状态,我们拍完古城那场,明天就回去。”


    去年,敦煌发现了一座原本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古城入口,破旧的铜门和石阵,就被半埋沙丘之下。这和《天机城》小说里的情节竟不谋而合,剧组大张旗鼓来敦煌出外景,就是想以此作为噱头,力求还原出小说里古城的真实样貌。


    他这话说出,很多演员都表示出了不满,虽然古城现在已经被圈起作为旅游景点,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任何危险,可在死了个人,大家都饱受惊吓后,蔡远飞居然还能提出拍完这场戏再走,实在是有点把人命当儿戏。


    可导演组都认为,既然来都来了,事故也出了,就该把最重要的一场戏拍完再走,以后可以作为最大的宣传噱头,不然才真是白死了个工作人员,两方正在争论不下,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大声说:“拍!干嘛不拍,不拍老子的罪不白受了。”


    进门的居然是刚才还处于离魂状态董云杰,他这时恢复了正常,除了脸上还少了点血色,一进门就找了个空位坐下说:“这剧要是就这么耽误了,我们不亏大了嘛。”其它人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这时猴子也站出来说:“我也觉得拍完再走,反正就这一场戏,又是在景点,能出什么事。”


    最后,众人终于达成一致,先等着警方的搜救结果,顺便把景区包下拍完那场戏,等机场开放后就赶紧离开。


    这么闹了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各自回房去睡觉。夏念恍惚着往电梯那边走,突然想到一件事,被这么一折腾,她根本来不及去重新开房,偷偷往旁边瞥了眼,江宴果然理所当然地走在她旁边,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回房。


    可她住的那层还有不少演员呢,磨蹭着走进电梯,夏念灵光一闪,果断按下一层,对上四周投来的目光,故作淡定地说了句:“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江宴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却一路跟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住的酒店外有个著名的美食镇,因为气候关系,这时的游人并不多,两人在冷清的街道上并肩而行,头上一轮朦胧的圆月,风卷着细沙裹上脚背,左右是招摇的旌旗,带着食物的香气飘出。


    夏念走着走着就饿了,可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时什么都没带,于是可怜巴巴地瞅着江宴说:“江总,能请我吃碗馄饨吗?”


    江宴觉得好笑又好气,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求他办事,就是让他请她吃碗馄饨。摇摇头,领着她走到家馄饨摊,两人各自要了碗馄饨,热乎乎地咽下去,觉得五脏六腑的都恢复了温度。


    “你有想法了吗?”江宴见她吃得一脸轻松,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夏念笑了笑:“我觉得胡安没有死。他想告诉我件事,可又不想被某个人撞见,所以才故意装神弄鬼。”所以她专门离开酒店和剧组,想等着胡安来找他,可惜一直没等到。


    江宴笑了笑,见她碗里已经空了,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往她往里舀:“装神弄鬼的可不止他一个。”


    她毫不客气地咬进口里:“不管怎么样,等到明天,我相信这件事会有个结果。”


    两人吃完了这顿馄饨,眼看时候不早,就开始往回走。经过一家小店时,夏念发现门口的旗杆上绕着许多铁丝,心里突然一动,转过身笑着问:“江总,你小时候见过一种铁丝做得花吗?”她叹了口气,“我以前有一个,很喜欢,可惜被我爸给扔了。”


    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谁知走了几步发现江宴并没有跟上,再回头时,发现江宴竟从那旗杆上抽出一根铁丝,修长的手指绕了几下,居然做出朵和她记忆中毫无二致的铁丝花来。


    夏念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做?”


    江宴笑着朝她走过来,把手心摊在她面前,那朵铁丝花静静躺在那里,被月光涂上层银光:“小时候我妈做这个赚钱,一个能赚一角钱,我经常陪她做一整晚。”


    夏念伸手捏起那花,心里却突然有点难受:“小时候……是多小。”


    “8岁还是9岁的时候吧。”他看着她眼里的光亮黯下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听起来很苦吧,其实一点也不苦。”


    在那间仅容的下两个人的小屋子里,头顶是熏黄的灯光,妈妈脸上带着笑,熟练地把铁丝折成花束,语声温柔而沉静。他坐在旁边,认真地学着,满怀期盼地数着筐子里的花……现在想起来,不但不苦,反而是他人生中极少能留下的温情时刻。


    而现在,她捧着这朵简陋的小花,眼睫扑闪着,月光勾勒出她的喜悦,纯粹的令人心动。于是那样的时刻又添了一桩,刻痕般印在心里。


    心里的渴望再也藏不住,揽着她的腰贴近自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回去以后就跟着我,我一直会对你好,你想演戏就演,不想演戏我就养着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夏念抬眸看着他,红唇抿成一条线,他笑了起来,手指绕过她的黑发,一缕缕擦着手心:“还有什么好想的。别告诉我你对我没感觉,这话可骗不了你自己。”


    他的段位高过她太多,太轻易就能读出她的情愫,所以才能有恃无恐,步步紧逼。


    夏念手心紧紧捏起,夜风吹起她的短发,那些沉积于胸口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开朗起来,她向后退了步说:“没错,我是喜欢你。可我要的,你还给不起。”


    江宴愣了愣,语气带了丝恼怒:“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是我江宴都给不起你的。”


    夏念伸手点着他的胸口:“把你的心完全敞开来,不带保留、不带计算的给我,你敢吗?”


    她看着他的脸慢慢冷了下来,声音有些发颤:“江总,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一样。你喜欢一个人,是把她养起来,无条件的宠着她,给她砸钱砸资源,这就是你对人好的方式。可我喜欢一个人,是想和他过一辈子。不是宠物,也不是情人,是能相濡以沫的爱人,这些你都给得起吗?”


    江宴被她说得半晌无言,过了会儿才深吸口气说:“夏念,你不要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可能会开个假车,大家低调点,希望不会被锁╮(╯3╰)╭


    还有上章发了以后连掉了十几个收,好想哭给你们看,真希望那种成为写什么人家都爱看的大大,哎,心累,尽快把这个情节过去吧……


    前两章没空,这章还是送66个红包,么么哒。


    ☆、第29章


    江宴自从成年后就学会了不形于色的内敛, 太激烈的情绪毫无用处,远不如隐忍后的致命一击来得痛快。他原本以为恼羞成怒这个词已经离他很远, 直到今晚面对她的质问, 咄咄逼人地, 一下下戳着他的软肋, 她总是勇敢而坦荡,反而显露出他的畏缩。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 不仅仅只是欲.望,虽然还暂时拿捏不出深浅,但已经足够让他许出从未有过的承诺。


    他说会一直对她好,就一定把她放在心尖上好好宠着, 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满足她要的一切。他的心只会属于她一个人, 至于婚姻则是另一件事, 他在江家每走一步都缠着荆棘, 要想牢牢控制星泽, 就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样工具, 甚至包括他未来的婚姻。


    而她轻易看穿了他,他愿意给的,她根本不屑,她想要的,却足以令他剥肉离皮。她问他敢不敢,他当然不敢赌,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另一个人, 这件事幼稚到近乎愚蠢,他凭什么要为了一份感情,冒险打破自己赖以生存的规则。


    夜风沉沉,吹得四周店面的布旗哗哗作响,夏念在这场对谈中觉出了某种绝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看似情深不渝,却又壁垒分明,他有一条清楚的界限,所有的付出都只能在这条线之外,可她不要这种带了保留的施舍,再喜欢也不要!


    于是她甩了甩头,逼自己甩开这份不可能有结果的绮念,嘴角扬了扬,带着憾意却又清醒洒脱:“如果江总觉得不甘心,我可以和你上床,但是就到这里为止吧,我和你,本来就走不到一路。”


    江宴被她语气里的豁然给刺痛,心里堵得慌,侧着身体点起根烟,目光恨恨地瞅过来:“看不出来,你心挺狠的啊。”


    夏念冲他一挑眉,“论心狠,我可比不上你。”然后,她缩起脖子搓了搓手,“江总你不冷吗?我们快点回去吧。”


    敦煌昼夜温差大,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裤,被风久了就有点吃不消,江宴夹着烟走过去,板着脸把她往怀里带,夏念被他身上温暖的气味裹着,留恋地吸了吸鼻子,然后飞快抽身出来,脚步轻盈地往回跑,如同一只重回自由的云雀。


    江宴在那一刻有点羡慕夏念,她身上有种他永远也达不到的东西,敢毫无畏惧地摊开自己的感情,去要求去争取,即使失败,也不会被击垮。


    他用力捏着手里的香烟,把浓的发苦烟雾吸进肺里,吐出时已经带了怨恨:这样的她,他偏偏得不到!


    夏念一路跑回了酒店,汗水流得畅快,让她顺利抛开那些几乎滋长的伤感和悲怀,回房间后洗了个澡,正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突然接到江宴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像在暗夜里浮着的一层沙:“开门,我在门口。”


    她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不自觉捏紧了手机,短暂的沉默后,他重新开口:“我来拿我的东西。”


    她扭头扫过他搁在洗手台上的东西,咬着唇全抱在手里,一把拉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身体就硬挤了进来,攥着她的手压在墙上,不顾她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他的声音是烫的,烙铁般贴着她的耳根:“你刚才说,可以和我上床。”


    夏念在那一刻有点迟钝,怔怔看着那人修长的手指从领口滑进去,嘴角挑着邪恶的浅笑,“我现在就想要。”


    然后,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温柔而缱绻,可她却在这诱人的厮磨中醒悟:他不肯放过她,非得食肉吮骨才甘心,如同展开羽翼的邪魔,蛊惑着她同赴地狱。


    他掌着她的呼吸、沿着肌肤的脉络按上心跳,她讨厌被掌控的感觉,把他推开些,双手攥住那质地不俗的衬衣领口,用力往两边一拽,纽扣一颗颗蹦到地上,开口时还带着微喘:“好,就当我把你睡了!”


    他仍是笑,衬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看起来放浪而性感,然后,礼尚往来般,把她的上衣推到头上再往下扯,匀称而紧致的线条全露出来,仅剩一掌宽的布料包裹,足以令他发疯。


    她偏过头,咬着唇说:“把灯关了。”


    “干嘛?不想看我?”他眯着眼捏起她的下巴,一副无赖模样。


    夏念觉得心烦意乱,把他推远一些,发泄似的把灯噼里啪啦全关了,借着这黑暗才觉得安全,他灼热的身体又从后面贴了上来,在两腿之间顶着她,牙齿一下下啃着她的肩:“小妖精!”


    然后,他再也等不了,抱住她的腰把人给压在床上,所有无用的障碍全部扔在一边,她因紧张而做了个吞咽动作,喉部滚了滚,滑过优美的颈部线条,带着手心里那团圆润上下起伏,简直要人命。


    他身体的里兽性全被激起,再度吻上她的唇,疯狂的,带着甜腥与她交缠,手指顺着那曲线游移,捻起那红果诱着它成熟,然后迫不及待一口咬住,甜而诱人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舍不得放开,于是反复吞咽、挑动,直到那抹嫣红绽放,被勾出最动人的妖媚。


    夏念偏过头,身体过电般地打着颤,手指用力屈起,抵挡着那即将溢出口的愉悦。


    他发觉她的企图,暗哑的声音来到她耳边,近乎于逼迫地发问:“为什么不看我!嗯?”


    她用胳膊搭在眼上,咬着唇不发一言,这行为彻底激怒了他,手掌揉捏着她的敏感,再往下,寻出那果实的缝隙,用粗糙的指腹搓捻、撩拨,直到汁液溢了满手,稍弓起身体,恶魔般地催促:“叫!”


    夏念搭在脸上那只手紧紧握拳,几乎要把指甲掐进肉里,可始终攀着一线清醒,不肯在这汹涌的情.潮中溺毙,在这场倔强的对抗中,终于是他弃子投诚,那团火左突右撞,寻不着出路,必须以她来解。


    把那双修长的腿分开,迫不及待抵上那处柔软,再度找到她的唇,身体正想往前侵进,谁知却尝到清咸的液体,那蓄势待发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他烦躁地把身体撑起来点:“我还没进去呢,你哭什么!”


    夏念觉得自己简直矫情得可笑,可就是忍不住想哭,一声连着一声压抑地抽泣,越哭就越觉得心酸,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江宴第二次看她哭,而上一次他好像曾告诉过自己:以后绝不能让她哭。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混账,再大的欲.火也褪了,好声好气想去替她擦泪,她却固执地把一双眼埋在胳膊下,怎么也不愿看他。


    他心浮气躁地坐起来:“到底怎么了,我可没强迫你!”


    她终于把手挪开些,露出一双半红半肿眼睛哑声控诉:“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夏念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不上白不上的货色。”


    他被吼得愣住,这就是她对今晚的定义,真够看得起他的,憋着气翻到床的另一边,用被子蒙住头闷声说:“放心,你不是。”


    夏念眨了眨眼,稍稍顺过点气来,可那股心酸却更强烈,自暴自弃地想着:还不如干脆做完了算了,一了百了!


    可到了这一刻,谁也没了兴致,房间的呼吸越来越轻,折腾了一整晚,人累到极点,再难堪的局面也能睡死过去。


    当第二天的晨光透进来,江宴迷糊地睁开眼,发现旁边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他怀里,可能是睡梦里,人总会依着本能朝温暖处靠近。她细密的睫毛搭在眼下,短发丝丝落在他胸前,鼻息沉沉,在那个瞬间,他突然有了关于一生一世的模糊憧憬。


    没忍住摸上她的脸,突如起来的触感,让她倏地惊醒,然后裹着被子逃到床的另一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他觉得有点好笑,下床点起根烟:“夏念,要记住你还欠我一次!”


    他就这么大剌剌地站着,赤.裸的身体沐在晨光里,夏念裹着被子看红了脸,偏过头想:真不要脸!


    这晚战况激烈,分别以两人各毁掉一件衣服作为代价,当周晔奉命给老板送衣服来的时候,对着门缝里的那张扑克脸,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露出八卦的眼神:春风得意后,怎么也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啊。


    夏念把自己收拾齐整就出了门,根据行程,今天得开拍那场古城的戏,她准备去找蔡远飞问问什么时候动身。一路上,她还惦记着胡安的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出现,而他想对她说得到底是什么。


    可很快,她就先找到了胡安,他的尸体出现在酒店顶层的水箱里,喉咙被人割开,血染满了整箱水。


    根据警方的验尸结果,死亡时间是在前一天下午6点左右,夏念记得,那就是她在电梯里最后一次见到胡安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开个假车真不容易啊,多花了一倍时间才写完,不知道你们还满意么,嘤嘤嘤。


    大周末的又是码字又是带孩子,实在太累了,红包等会连着这章一起送吧,地雷也明天感谢。明天更新可能会推迟,会尽量在10点前写完。这个剧情应该马上就过去了,实在不想看到再掉收了,5555。


    ☆、第30章


    关关于胡安的死, 警方要等详细尸检后才能给出最后结论,无论这案件背后藏着多少扑朔迷离, 剧组还是按原计划来到了精越国古城, 准备拍摄在敦煌的最后一场戏。


    剧本里写的精越国原本是汉代的西域诸国之一, 不足千人的小国, 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城。许多书籍都对精越国有记载,直到有一天, 整座城池在大漠风沙里神秘地消失。


    这段情节在《天机城》的书里被描绘得十分精彩,主角四人破解石阵组成的密码后,终于发现了隐在沙丘下的古城大门,可进入之后, 才发现整座城好像被凝固在某个时刻,商贾、行人、车马……都半掩在黄沙里, 脸上甚至还保留着如常生活的表情。可大小姐却在街道上找到了父亲用过的烟斗, 还有属于不同年代的电子产品, 这座城在100年间不断有人闯入过, 可是他们都去了哪里?


    然后, 他们在宫殿发现了地下的殉葬石室。董云杰演的赏金猎人袁野,用计把几人锁在了密室外,然后根据一副图找到了同样花纹的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位年轻的精越国皇族,他伸手去拿他头上的皇冠,可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双紧闭的眼突然睁开,然后整个地下城重新活了过来:官兵、车马都从黄沙里走出, 转眼就把宫殿团团围住……


    蔡远飞这次远赴敦煌,主要就是为了拍宫殿里的那场戏,能探访被历史保存下来的真实遗址,加上精越城的神秘传说,足以给《天机城》增加足够话题性,书粉也会觉得剧组够有诚意,能千里迢迢去还原书里描写的场景。


    可在这一趟行程里,最该拍的戏还没拍,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剧组里的气氛沉重而恐慌,连一向生冷不忌的猴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串佛珠戴着,说要避避邪。


    大巴车开到古城景点外,剧组已经把这里全包了下来,避免让好奇的游客破坏拍摄进度。


    整天的拍摄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最后一场戏是在宫殿里,拍摄到董云杰进入石室就可以结束,后面再补拍几个石室内部的镜头方便后期做特效就行。整座宫殿是一个对称的圆形结构,中央有个下沉式的石阶,再往下走,就是密室的入口。蔡远飞让各部门都就位,然后拿着喇叭叫了声:A。


    袁野一进宫殿就故意讲了石室里会走出僵尸的传说,又在下石阶时,故意利用镜子的反射,让陆双秋演的大小姐看到人影,大小姐被吓得拼命往回退,她这一退,丁宁就被拖得没法往前走。而白煜演的古董商人程路,早就对大小姐动了心,所以也逞英雄般地回身保护。就在这时,董云杰已经先一步跑了下去,并且紧紧关上了石室的大门……


    “卡,天机城,28场过!”


    随着蔡远飞这一声喊,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最后一场戏拍完,这趟噩梦般的外景之旅就彻底结束,无论胡安那边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他们都想尽快离开这里,不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全组人开始收设备准备离开,摄像和灯光架着机器去推石室的大门,这时却发现根本推不开,他们有点发慌,连忙拍着门大喊:“董老师,你在里面吗?”


    石门里鸦雀无声,原本喧闹的宫殿里顿时也安静下来,随着越来越急促的拍门和呼喊声,恐慌的情绪开始扩散,猴子第一个崩溃地喊出声:“来了!他跟着我们来了,这下我们都走不了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喊吓懵,乱糟糟地挤在一起,这时,还保持着点理智的蔡远飞大喊着:“别慌,先想办法出去!”可很快,宫殿四周发出一股沉闷的嗡嗡声,好像从地底传出巨大齿轮的转动声。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那扇紧闭的石门居然开了……


    可随之出现的并不是什么恐怖场面,董云杰跌跌撞撞从里面跑出来,衣服已经被扯成一条条,脸色惨白地大喊着:“快跑,快跑……”


    猴子第一个冲到门口,把门一推大喊着:“快点回去,这里不能呆了!”众人被吓得六神无主,一股脑地往门口挤,可这时偏偏有个人挡在了前面,夏念长腿往门框上一横,冲人群中的某人抬了抬下巴说:“戏还没演完呢,慌着走什么?”


    而被她紧紧盯着的猴子,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摸了摸鼻子说:“什么意思?大家不都是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吗?”


    夏念把腿收回来,抱着胸微微一笑:“地方是个好地方,可惜有人喜欢装神弄鬼。”


    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猴子捏紧了拳往后退了一步:“你他妈什么意思?”


    夏念往前走了几步,示意其它人不要太惊慌,然后继续说:“根据警方的调查结果,胡安的死亡时间是在前天下午6点左右,那么就是说,6点前他还活着,可为什么有人能在这之前就见到了他的鬼魂,还把自己反锁进了卫生间,演了一场被鬼缠住的大戏。”


    人群里,董云杰的脸色也顿时变了,嘴唇抖了抖,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说辞。猴子冷笑一声,伸着脖子吼:“这他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夏念转头盯着他:“因为我查了当时的监控,董云杰出事的时候,只有你不在场,后来你又趁乱混进了蔡导的房间里,这中间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剧组里,只有你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可胡安不是应该在沙漠里就死了吗?”人群里,终于有人怯怯地问出口。


    夏念摇了摇头:“警方的死亡时间是不会出错的。胡安可能察觉到剧组有人想杀他灭口,所以故意利用那场沙暴自导自演了场被沙漠吞噬的戏,然后利用‘死人’的身份,就可以掩饰住自己去做很多事。那天我在电梯撞上他,他可能是想告诉我件事,可偏偏又同时遇上了要害他的人,于是他利用提前准备好的道具血,把自己伪装成一具尸体,然后在电梯下行的时候,爬到上面的电梯井躲起来。我们那时都以为电梯里只有一个死人,所以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往上查看,然后正好又撞上了董云杰的事,给了他脱身的机会。”


    “可胡安却刻意在电梯里留下了线索,就是那个数字28。”她望着猴子的目光闪了闪:“你那时一眼就看懂了吧,可是为了掩饰,就装神弄鬼说是因为剧组有28个人。我后来才想明白,其实胡安想说的是第28场戏,在这场戏里,你们安排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恰巧被胡安发现,所以就被杀了灭口。”


    猴子的脸渐渐沉了下来,眉目间仿佛添了层黑雾,让之前那种轻浮感全一扫而空,“那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夏念露出个无辜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董云杰说:“但是我知道,和他刚才躲在里面做的事脱不了关系。”


    她拍了拍手,满脸轻松的往外走:“剩下的,就交给警察来查吧。”


    “你报警了!”猴子跟着她冲出门,才发现在古城外停着几辆警车,估计是早就等在这里。董云杰软软瘫倒在地上,抓着头发:“完了……怎么办……你说过不会有事的!”


    然后他脖子上青筋突出,困兽般扑到猴子身上,歇斯底里地往他身上挥着拳头,那拳头看似有力,可到了半路就轻飘飘地被接住,猴子翻身把他按倒在地,瞪着眼吼着:“这种时候还发什么疯,你他妈又犯瘾了吧!”


    夏念冷冷看着他们的丑态,她刚才没说出口,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知道有毒品这件事,从那天董云杰的事她就想到,如果他不是真的见了鬼,那就是为了掩盖什么事。董云杰年纪轻轻,却特别嗜睡,平时除了拍戏很少会和大家呆在一起,这些很像瘾君子的表现。


    所以那天,他很可能是突然犯了毒瘾,为了在蔡远飞他们面前掩饰,他干脆装作是撞了鬼,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胡安在那时其实并没有死。


    而一个瘾君子,是最容易被人利用运毒的。所以,他和猴子极力鼓动把古城的戏拍完,因为毒品就被提前藏在地下那间石室里,然后他们里应外合演出一场戏,一个在外面制造出恐慌的情绪,另一个关在里面把毒品吞下去,然后再利用剧组逃避抽查,运送到他们需要的地方。


    当然,这些只是她自己的推测,具体事实如何还得靠警方定案。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机会了解猴子在黑帮里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她的档案只有方教官一个人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法去过问警方的办案细节。但是至少,她能阻止他们的这次行动,也没有愧对自己的任务。


    另一边,猴子把已经神志不清的董云杰狠狠抡到了地上,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挽回不了这已经注定的败局。


    剧组的人已经三三两两走了出去,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宣判的钟声响起,在最后的时刻,他不甘地抬头去找那个让他全盘皆输的女人,可夏念已经很聪明地站在安全范围外,她担心他会搏命,一个穷凶极恶的毒贩,在末路时可能会做出任何事。


    他挫败地垂下脑袋,却在这时用余光瞅见在门槛的死角处,藏着一把枪。


    那是谁放在那里的!


    他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迎着对面特警的逼视,装作顺从地站起身往外走,却在经过门槛时假装被绊得一跌,然后快速捡起那把枪,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人。


    这变故只在一瞬之间,快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当耳膜里那阵尖叫落了下去,夏念看清了被他用枪顶住头的那个人,是蔡远飞。


    蔡远飞这辈子也没遇上过这种情景,顿时吓得双腿发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猴子用胳膊拽着他的脖子往上提,狞笑着喊道:“都给我让开,不然他就得死。”


    特警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策略,只有让出一条路来,让猴子挟持着蔡远飞往外走,可就在他走到警车门前时,突然从车顶上跳下来一个黑影,一脚踢中猴子拿枪的右手,那把枪还没来得及被扣动,就以一个弧线飞出几米外。


    夏念下坠时扶了把后视镜,让自己借势稳稳落地,然后疾冲几步,手肘往前一推,弓腿压下,轻松就把捉着右手惨叫的猴子给牢牢控制在了地上。


    可这时,夏念才发现不对,她刚才那脚踢的虽然重,但最多只会造成骨折这样的关节伤害,可猴子倒在地上,右手虎口几乎被撕裂,鲜血不断流到手腕上,开始是红色……后来就变成了黑色……


    她惊得大喊:那把枪有问题!


    另一边特警们已经捡起了那把枪,发现枪的扳机处竟然藏着刀片,如果扣动扳机,就必定会被割伤,可再看猴子已经不止割伤那么简单,他全身蜷缩着抽搐起来,然后四肢渐渐僵硬,唇色变成乌青色,涣散的瞳仁瞪出来,很快就没了呼吸!


    “快送他去医院!”反应过来的特警们连忙把他抬上了车,所有人都清楚,以猴子这样的生理特征,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夏念怔怔站在原地,始终没想明白,那把枪是哪里来的,难道除了董云杰和猴子,还有第三个人藏在剧组里。


    “念念,小心!”夏念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陆双秋的声音,回过神时,一把匕首已经从背后刺了过来……


    原来在刚才的混乱里,看似昏迷不醒的董云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出来,他毒瘾还没完全过去,这时被逼到绝路,瞪着血红的双眼找到了夏念,然后抽出身上的道具匕首,发了狂地要和她同归于尽。


    夏念在恍惚间还留了本能反应,可董云杰的距离太近,想完全避开很困难,只有用胳膊去挡,尽量把伤害减到最轻。可就在这时,有人用身体把她撞开,然后翻身用腿去踢那把刀,可缺乏格斗技巧,还是让那把刀把小腿带出一条长长的血口……


    这时特警已经围上来制服了董云杰,夏念连忙扶起捂着腿倒在地上的白煜,让他靠在自己腿上,按着伤口替他暂时止血,白煜已经疼的脸色发白,却还是勉强笑着说:“幸好我离你近,怎么样,被英雄救美的感觉很爽吧。”


    夏念看着他腿上泊泊流出的血,心里难受的不行,她实在不习惯让别人为她受伤,声音已经有点发颤:“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白煜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道什么歉,记着就行。”


    江宴一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皱着眉停下了脚步,那股被她刻意隐瞒住的不爽感达到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上章写得太赶了,果然被喷了,现在干脆把第二更加在里面让你们看得更顺畅些。相当于之前买过的读者们是赠送了2000多字。怎么说呢,这个情节确实写得赶了点,因为之前被掉收影响,删掉了一些支线,但是完整性是没问题的,毕竟这个案子还会牵扯到后面的主线。


    其实作者也一直在彷徨和矛盾,到底该怎么处理悬疑和言情的比例,从上本到这本也一直在尽量摸索尝试,其实加入悬疑只是想让剧情更丰满点,毕竟作者一直是剧情控,在甜甜的互动之外,还是希望能写出让大家看的过瘾的剧情,虽然悬疑部分难写又容易被捉到bug,如果有人觉得不够满意,作者只能说已经尽力了,后期会努力去修正的更符合你们的要求。


    最后,以后弃文不需要特地在评论里告诉我了,作者会玻璃心……《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