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科举考完
沈涟听着慕青说的这些话, 心下觉得有道理，同时开始觉得自己刚才还是急躁了几分，有些考虑不周。他朝着慕青行了一礼, 客气道：“麻烦慕兄, 这段时间也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了。”
慕青看着他这样, 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起来, 他拍了拍沈涟的肩膀, 语气中略带调笑的道：“沈兄这是那里的话, 我们是朋友不是。当然了，日后你若是当了官, 也提点小弟一二也是可以的。”
慕青这番打趣又诚恳的话, 成功的消除了沈涟心里生出的那点点的愧疚之情，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两人相识一眼彼此都笑了笑。
“好了, 你回去等我消息便是, 我马上就派人出去打听。”既然答应了沈涟的要求，那慕青自然也不含糊, 朝他说了那么一句之后，他也出去准备了。
沈涟看着慕青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 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而是转身回了院子。他决定等慕青回来，看看他带回来的消息, 再将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沈涟回到院子里的时候, 林小九已经收拾好自己休息了, 他进去看了一眼, 看着兴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此时已经睡熟的人，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随即，沈涟赶在把林小九弄醒之前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朝着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吩咐道：“麻烦你们看着小九了，若是他醒来有什么需要，你们得及时过来通知我。”
“是，公子客气，这些本来就是奴婢们该做的。”丫鬟们倒也客气，并不因为他是客人就有丝毫的怠慢。
沈涟点了点头就要离开，随即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自己往前的脚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到了那两个丫鬟面前，温声道：“今日小九的事，多亏你们二人报信了，这钱你们就拿去，给自己买点脂粉头面。”
那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有几分纠结，一副想要拿却不敢拿的样子。
沈涟见状，直接将那碎银放在了旁边的窗台上，“放心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你家主子不会说你们什么的。”
说完，也不待她们回应，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沈涟走过了廊檐，背影消失在了她们的面前，她们伸手看了一眼，发现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这钱，我们是拿，还是不拿？”
圆脸的小丫鬟看着那钱有些眼馋，却也不敢擅自做主，而是扭头看向旁边年纪稍长一些的丫鬟。
那年纪稍长一些，也是今天跑去衙门里叫人的丫鬟，听到圆脸丫鬟的问话，一咬牙直接道：“既然是公子赏赐，自然是要拿的。只是这事你莫要再同旁的丫鬟说起，免得她们都以为这沈举人好说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知道了。”
圆脸丫鬟自然是听她的，闻言也就点了点头，在看到她把那银锭子拿起来之后，还高高兴兴的盘算起她们之后要去那里买东西才好，以及他们要买什么东西。
不过，等她高高兴兴的盘算完这些，圆脸丫鬟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然后看着旁边的丫鬟道：“不过，这沈举人对他的夫郎真好，我就没有见过他这般好的男人。”
不仅长得好，学识好，对夫郎更是好。不仅怕他在府里闷着，让他出去做生意解闷，就算是惹出了祸端，第一时间也不是责备自己的夫郎，而是替他摆平所有的事情。
她们当时也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去的，当时沈涟抽出衙役的佩刀，直直朝着那些人过去的时候，她们在后面简直就是要吓死了。好在，最后没有发生任何的流血事件，他们也都平安的回来了。
另外一个丫鬟听到她的话，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教训道：“即便沈举人是个好人，你也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当心被赶出去。”
圆脸丫鬟听到她的警告，不满的嘟了嘟嘴，小声道：“我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是身份，自然不会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是感慨一声罢了。”
丫鬟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教训她什么。
*
慕青的速度格外的快，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已经带着沈涟要的东西和消息回来了。
在将东西和那师爷的地址告诉沈涟之后，慕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沈兄，我刚刚去我叔父那里，他告诉我这宋家势大，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你，你此番行事还是小心为上。不如等到科举之后，待你金榜题名之时，你再做另外的盘算。\"
沈涟看着慕青一副担忧自己，却是不太好多说的样子，知晓他是在担忧自己，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宽慰道：“慕兄，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去做那以卵击石的事，我心里有分寸的。我今日要做的时候，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慕青看着沈涟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沈兄心里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待慕青离开，沈涟又去看了看他带来的东西，那是一贯价值连城的茶叶，有钱也不好买到的好东西，想来拿着这个东西去求人，怕是足够了。
沈涟在心里念着慕青的情，想着日后若是有需要，他定会多帮扶上他一些。随即，他收拾起那些东西，并着他来时咸阳城县令的书信一起，拿着往师爷家里去了。
京城的大小官员很多，说不定从酒楼的楼上丢一个石头下去，下面被砸中的人里，其中就有一个是有官衔的。
在这种地方当县令，不仅需要胆子细、敢判案，还要有足够硬的背景，不然那天若是一个王宫贵胄犯了事，他也不敢查办，那这个县令有了又和没有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里的县令是唯一一个不受上面郡守管辖，直接可以将民情呈现给皇上的人。
沈涟自然不会直接去找此地的县令。
一来是他眼下只有一个举人的身份，人微言轻。
二来是他知晓这件事找了县令也不会有用，他不会为了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宋家，只会随意的找个理由糊弄住自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第三就是他虽然知晓宋家很快就会倒台了，眼下他要去催化这件事，却是不能把自己暴露了。那眼下这个师爷，就是自己最合适的人选。
沈涟拿着慕青给的地址，径直找到了稍显偏远的师爷家里，然后敲了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叟，在开门之后上下打量了沈涟一眼，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谁？你是来找谁的？”
“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我叫沈涟。我此番前来是想要求见年师爷，还望老人家帮我引荐一下。”
说完，沈涟看着面前人站在那里，上下扫视着自己，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贯钱来，然后递到了面前人手里，“辛苦老人家了，这点钱就拿给老人家打酒喝。”
那收了沈涟的钱，放在手里颠了颠，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斜着眼睛看着沈涟，说了一句，“等着”，紧接着便把门给关了。
沈涟看着眼前这一幕，倒也没有多少不满，只是讽刺的笑了笑，这个师爷家里连门房都那么贪，那这师爷肯定也不承多让，心里却是对这次的行程目的十拿九稳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关上的木门便在沈涟面前再一次打开了，那老叟朝着沈涟刻薄的道：“你随我来。”
“好。”
沈涟跟着他进了院子里，在途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发现这外面虽然看起来简朴，但是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特别是某些不起眼的小角落，放着的东西虽然不是特别的名贵，却还是值些钱的。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沈涟便跟着那人来到了屋子里，稍且还有几分清冷的空间里，因为还燃着碳火，显出了几分热意。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男人，此时正在喝茶，在见到人进来之后，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后低头继续道：“你来，是做什么的？”
沈涟上前一步，朝他行了一礼，紧接着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大人，我是咸阳城来的举子沈涟，此番前来是受了我们当地县令的嘱托，想要将一封书信带给大人。”
说完，沈涟从自己身上掏出临行前县令专门给他送过来的信件，恭敬的递到了面前人眼前。
师爷听到这话，手里正喝着的茶停顿了一下，随即将那茶碗放在了旁边，紧接着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他的视线下移，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眼看着沈涟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再加之他提到了自己的旧日好友，他顿时便来了兴趣。只是他也没有当着沈涟的面拆开那封信，而是就那样拿着看向沈涟。
“怎得，他现在还好吗？”师爷问的漫不经心，却是在问的时候，不由想起了他们往日同窗时，相互扶持的场景。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在这京城里打转，他却是已经在别地当县令那么久了。
只是这思绪也是一闪而逝，年师爷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就目光聚集到了面前人身上。
“县令他身体很好，只是最近操心的事多了，也是有些疲倦。”
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气氛有些安静。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沈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来，然后递到了年师爷面前。“大人，这是小生这次上京城来，特地带过来的好茶，若是大人不嫌弃，还请大人收下。”
年师爷看着那一看包装就价值不菲的茶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斜着眼看面前的沈涟，低声道：“说吧，你除了给我送信过来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事？”
沈涟听到他这样问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全是审视，看起来格外威严的样子。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句，这个师爷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忽悠的样子，随即低下了头，恭敬道：“小生的确有一事相求。”
年师爷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甚至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他就猜到果然会如此的神色，“说说看，你有何事相求，若是我能做到，看在我老友的份上，我自然会帮上你一把。若是不能做到，那你也怪不了我了。”
“这是自然，学生岂敢。”
沈涟朝着面前拿腔作势的人又行了一礼，紧接着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近日我家内人随我上京，由于在家里闲来无事，于是便打算出来做做生意，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一个恶徒，学了我内人的生意去做，又恰好宋府的小姐去买了那恶徒的东西，引发了恶症。那宋夫人不知道内情，直接就拿了我夫郎过去。后面，还是托了衙门里众位大人的福，我内人才平安归来。”
那年师爷一听这话，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着沈涟拿过来的那堆东西，眼神中全是惋惜。看来，这东西他是留不下来了。
年师爷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善道：“你该不会想要让我去帮你对付宋侯府吧？”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又朝着他作了一礼，“小生那敢，在此之前，小生便听说过那宋侯府的威名，知晓他家的底细，眼下自然是不敢同他硬碰硬的。当然，也不敢劳烦大人你帮忙做这样没有用的事。”
“那你是？”年师爷听到他说这一大堆，原本以为他是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去为自己的夫郎报仇，没有想到从他竟然这般的知情识趣，但这也让他开始迷惑了起来，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小生知晓再过不久便是县令向皇上汇报本地民情的时候，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帮一个忙，让县令在上面记上一笔，把这件事写上去，让皇上看见。”沈涟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年师爷听到他这话，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即看向他的眼神中又几分古怪，看起来不太明白他这做法的意义。依照皇上对宋贵妃的宠爱，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错，顶多就认为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一笑而过罢了。
沈涟看着年师爷在沉思，不由在旁边出声蛊惑道：“大人，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添上那么一笔，也不需要多少麻烦。我只是想要借此，在皇上面前露露脸罢了。”
年师爷听到沈涟这句话，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当即就恍然大悟起来。他就说沈涟这大费周章，又不能真的对宋家如何，偏生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年师爷心里不由对沈涟这人起了几分看法，接着夫郎受了委屈的事，成全自己的名利，怕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甚至不是直接搭上宋家这条线，而是想要在皇上面前露头，怕也是有几分依仗的。
这般想着，年师爷不由对眼下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感叹，真是长假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管他什么狼子野心，这偌大的京城当中，有野心的人从来都不少，最重要的是这事和自己没有多少干系。
想通了这一点，年师爷又看向了旁边的茶叶盒，然后抬头看向沈涟，语气散漫道：“看在你是我多年老友让我特地关照的人的份上，我今日就答应你的请求了。”
“多谢大人！”沈涟脸上露出了情不自禁的喜悦之情，似乎正在为自己能在圣上面前露脸而高兴。
年师爷看着他这样，心里略感几分不适，然后挥了挥手，不太客气的道：“天色不早了，沈举人还是早日归家比较好。”
“是，大人，小生告退。”
待沈涟离开了之后，年师爷拿起那送来的茶叶罐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茶叶的成色，再轻轻的闻了闻，最后低声呢喃了一句，“好东西，配我倒是真合适了。”
“翠烟，你给我把这东西好好收起来。”
“是。”
待那身穿鹅黄色衣服的丫鬟走进来，恭敬的将那茶叶罐抱下去之后，年师爷才点着椅子的扶手，盘算起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了。在那汇报的本子上添上一笔不难，只是这其中的措辞，他倒是要好好的想想了。
沈涟脸上挂着的算计笑容，在踏出年师爷院门的瞬间便被他收拢了一个干净，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然后快速的朝着慕府住的院子走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林小九一直都没有出府。
一是因为上次受的无妄之灾，不仅害得他平白无故的担惊受怕了一天，而且他们的小摊子用的器具也丢了。
当时两个丫鬟为了救他，一个跑回来送信，一个跑去了衙门，那摊子的东西自然没有人看着，后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后来，林小九清点了他这几日摆摊得到的收获，好歹除去了那些本钱之外，他还赚了不少。在给两个小丫鬟一人分了一两银子之外，他自己还能拿下不少。
二来是距离科举的时间没有多少日了，林小九仔细打听过科举的流程，知晓了眼下这时候也是考三场，每场考三天的架势。于是便想着给沈涟他们置办点方便吃用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白白耽误了那么久的辛苦。
林小九打算给他们做点酱料拿进去，这东西都是稀碎的，不会有夹带私货的嫌疑，再者到时候带进去，无论是吃饼还是烫饭，只要放上一点点，那滋味就是绝佳了。在没有多少条件的情况下，绝对是最好的吃食了。
林小九为了研究那种酱料最好吃，和饼子、面食最搭，也最不容易闹肚子，试验了不少的种类。
为此，林小九还怕打扰到沈涟，专门和两个小丫鬟找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一一试验起来，每做出一样就让两个小丫鬟尝尝味道，尝完之后就放在一旁，等着看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发生腐败。
就那么生生的吃了几天，林小九倒是没有试验完，反而两个跟着他的丫鬟脸蛋胖上了一圈。
*
科举开始前三日，皇上照例过问了科考的准备事项，以及今年参加的举子有没有异常。
最后，皇上看向了那个主持科举的主考官，朝他道：“今年的考生里面有个从咸阳城过来，名叫沈涟的考生，你多注意一下。”
主考官听着皇上的话，琢磨着他的意思，终究还是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最后只能朝他稍稍的鞠了一下躬，客气道：“臣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科考事大，容不得半点差错，夏爱卿辛苦了。”皇上慎重的朝着他道了一句。
主考官知晓皇上虽是少年天子，却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此时听到他这番叮嘱，半点不敢马虎和大意，“这乃臣等分内之事，还请皇上放心，臣万不敢有半点差错的。”
皇上这像是放心了一般，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让他下去。
直到那臣子的背影消失在皇上的面前，皇上才轻轻的笑了一下，拿出旁边的奏折看了一眼，看着上面本地县令写的一堆的大事小情，目光独独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近有一举子，携亲眷入京，亲眷误惹容侯府夫人，后该举子携衙役入府将其亲眷带出。此乃误会，虽有斗争，却并无人员伤亡。涉及人员仅有荣侯府夫人，上京举子沈涟，以及其夫郎三人。”
“这荣侯府的人，眼下这几年却是越发的嚣张了。如今，竟然敢越过官府，越过皇权，直接行驶权利了。”这上面虽只是寥寥的数笔，皇上却是能看出，这沈涟的夫郎是怎么进的荣侯府，后来这沈涟又是如何求人将他夫郎救出来的。
“你说，眼下这荣侯府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皇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看向旁边伺候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跟了新皇许久，是从他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开始，他就服侍在了他的身边同他出谋划策的人。因此，旁人都觉得新皇少年登基好拿捏，只有他知晓新皇虽不年长，却是个颇有心机和忍耐力的人。
在听到新皇如此这般询问自己的时候，他稍稍低下了脑袋，随即道：“或许，他们只是习惯如此罢了。”
“呵，的确，开国功勋之家，自然觉得自己功高盖顶，做什么事都是使得的。”新皇冷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那奏折上的字样，眼里的情绪带有几分忍耐。
最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情绪太过于外露了，新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随即道：“罢了，且在让他们猖狂一阵子。”眼下他的势力不够，等他再多提拔一些人出来，他便能彻底的把他们这个毒瘤从自己国家之上根除出去。
新皇这般想着，眼神却是落在了沈涟的名字上，他用手指敲击着他的名字，暗自感叹道：“若是你这次表现得不错，孤也能助你一把。”
*
在林小九成功的研制出又好吃、又耐放的酱料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沈涟他们参加科举的时间。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小九立马就帮沈涟他们准备了起来，干粮是足味的酱料、米、肉干、博饼，以及一些林小九特地烘烤的蔬菜干。
沈涟和慕青他们三人是一起乘着马车去的考试场地。
沈涟在马车上同林小九告别之后，径直提着林小九给的装东西的小篮子，然后随着慕青他们一起去接受检查。
林小九坐在马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举子，他们年纪有老有少，看着他们或是担忧、或是殷切、或是激动的样子，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叹来。
林小九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放在了已经检查完了，正准备踏入门槛的沈涟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便消失在了那个威严的大门之内。
林小九看着沈涟进去了，在原地待了半晌，终于还是吩咐马车夫回去了。
*
沈涟接受了官兵们的检查，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很快就找到了他所在的考间。他先是不慌不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考间，紧接着又是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置整齐，最后才慢悠悠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周围陆陆续续有考生进来，在他们或是惊慌，或是忐忑的神色，表现得很镇定的沈涟就格外的突出。
主考官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慌乱中，稳稳坐在那里看着众人的沈涟，不由被他吸引了目光。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一个负责协助的官员走了过来，在主考官耳边轻轻的说道。
主考官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准备开始吧！”
“是。”
协助官员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的官差示意，那官差会意，提起自己手里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诸位，快点！请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还有两个钟的功夫，我们第一场考试的试卷就要发放了！”
衙役的话一出，原本就慌乱的众人，手脚更是不知道往那里摆了，有些甚至还将旁边发给他们的墨水给弄翻了，沾染得自己的衣服一身的污秽。
主考官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由摇了摇头，这样心理素质极差的人，连自己的事情都弄不好，接下来的考试又怎么坚持得下去。
可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的慌乱，时间还是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就到了第一场考试的时间。
等到第一场考试的试卷下来，众人拿到题目的时候，立马就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听起来格外的惨烈。
主考官注意到，在旁人还抓耳挠腮的做题的时候，那位刚刚就表现得格外出众的学子，此时却是表情平静的将自己手里的题目反复看了两遍，然后便拿起稿纸写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那个学子做的行云流水，脸上不见一丝的慌乱，端得是一派祥和。
这位学子出色的表现使得主考官多关注了他几分，一整场考试下来，他都表现得格外的游刃有余。
特别是在临近中午，快要收卷子的时候，主考官更是看到他早早的誊抄完了自己的答卷，将之挂在门口的竹筒里等着官差收取之后，他便拿出了自己做饭的工具，准备做起来饭来。
也不知道那考生是带了什么东西来吃，只闻到不久之后，他的那个小隔间里飘出来了阵阵的饭香味，配合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菜香味，只勾的旁边的人开始吞口水。
等到旁边人陆陆续续交了考卷，开始做饭的时候，那个考生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并且开始食用了起来。
有忍受不住这个香味的官差特地经过他的考间外，只发现这个考生的房里，不仅有菜，竟然还有肉，而且闻起来还是特别香的样子！
主考官刚开始只觉得这个考生有些特立独行，看起来很有意思，直到下面的官差把他的考卷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看清了他的名字之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个考生居然就是被皇上关注的那个沈涟，那他能做出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那也不算稀奇了。
在对于他的名字震惊了一番之后，主考官这才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他做的那个卷面上，看着那工整的字迹，以及其中言之凿凿的语句，他再一次为他的皇上感到震惊。
如此良才，实在是难得。
既然知道了眼前人是皇上让注意的人，再加之他自己也表现得这般的出众，接下来的几日里，考官都格外的注意这个考生。
然后主考官就发现，这个姓沈的考生不仅每天做题又快又准，而且每每都是提前完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这几天里吃的饭菜，竟然每顿都能不重样。
沈涟这样不仅苦了和他在同一考场的人，更是惹得旁边的官差都忍不住想要去问他到底为什么能弄得那么好吃了。
等到最后一日，收了最后一场考试的试卷，主考官看着慢悠悠收拾着东西，终于准备离开的沈涟，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看着他这样吃下去，沈涟自己不会如何，他自己恐怕就会受不了了。
等到全部的卷子收缴完毕，最后的锣鼓声敲响，众位学子们终于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了。
在考生们一一撤离的时候，沈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学子们幽怨的看着他的神色，他此时只顾着早些回去了，也不知道眼下小九如何了，他眼下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
林小九早就问过了沈涟他们的考试时间，早在他们放第一场考试提前一个时辰就来到了门口等着他们了。
林小九站在门口，看着那里乌泱泱出来的考生，看着他们一个个憔悴不堪，有些甚至神志恍惚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为沈涟担忧起来。
就在林小九莫名的紧张当中，他终于看到了沈涟从里面出来的身影，他连忙朝他挥了挥手，“沈涟，我在这里。”
沈涟抬起头来看向他，在看到朝着自己卖力挥手的林小九时，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抬脚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待沈涟来到了林小九身边之后，后面出来的慕青和柴源伟也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同样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比起一身还算干净的沈涟，慕青和柴源伟此时却显得狼狈了几分。
林小九看着他们，也不说旁的废话，直接道：“走吧，我让家里的丫鬟们备着热水等你们，我也做好了菜放在那里。等一会儿你们回去，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睡一觉。其余有什么事，等到白天里醒了再说。”
“林哥儿说的对，我们该是好好的休息一下。”柴源伟是第一个赞同林小九话的，立马就应了下来。
其余两人自然也没有多少意见，顺着他的安排点了点头。
回到府里，众人一顿收拾，吃了一顿好的之后，各自都去休息了。
沈涟虽然在考试的时候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可是那考场自然是比不得家里的，因此松懈下来之后，也不免觉得有几分困乏。
在沈涟去补觉的时候，林小九悄悄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然后来到了外间开始给他们准备起夜宵来。
接下来的两日便是他们休息的时间，沈涟他们三人也没有出去，而是共同研讨起刚刚考完的试卷，并且就接下来可能会考到的东西，进行了一番猜想。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又到了第二场考试，这次林小九也是提前给几人准备了足够三天的吃食。
只是沈涟觉得奇怪的是，这次给他检查的官员并没有多为难他，只是在检查他的东西时，时间格外的漫长，像是在判断他的东西是什么材料做的一样。
纵使沈涟聪明，也有些摸不透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在最后被检查的官员放过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明白。
每场考试的座位都是不固定的，这也是为了防止考生作弊，更是为了防止有人进来递答案。
因此，考生们每场的考试座位都是先抽的，这次也不例外。
沈涟很幸运，这次也是抽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位置。
旁边有上次考场和沈涟同一考场，此次也和他抽了差不多距离的考生，在看到沈涟的时脸上的神色难看了几分，甚至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竹篮。
沈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布置着自己的位置，然后从容得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
主考官进入考场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开始找寻着沈涟的身影，看到他如同往常般镇定的时候还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在饭点的时候，主考官在发现沈涟做出来的东西比起上次来更香了之后，牙齿也越发的痒痒了，甚至忍不住让下面的官差将他们吃的饭菜定的丰盛一些。
其他的考生，或是失落，或是忐忑，或是焦躁的人，在闻到沈涟这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时，肚子下意识的就发出了咕噜噜声。他们忍不住磨了磨牙，觉得沈涟就是想要凭借着这个香气，磨平他们的意志。
*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场之后，在沈涟不远处的众人已经很习惯他这种经常飘出香味的举动了，甚至还暗自想过，等到考完之后他们一定要去大吃一顿。
终于，科举考试迎来了最后一场。
沈涟将自己写得答案一字不落的写在了答卷上，紧接着又检查了一遍，最终满意了之后，他才将之慎重的挂在外面的竹筒之上，方便待会儿路过的官差收取。
等到这一切做完了之后，沈涟又慢条斯理的收拾起了自己考间，这个狭小的地方，他也就只来这一次了。
等到锣鼓敲响，众人放行时，一身轻便、神色自然的沈涟夹在各色疲倦的学子里，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林小九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在第一眼看到沈涟时就朝他挥起了手，开心的迎接着考完出来的人。
沈涟也很快寻到了他的方向，然后同他一起等来了略显疲态的慕青和柴源伟。
“不行了，这次真是累死我了，我这次回去肯定要睡他一个三天三夜。”柴源伟一脸难看的看着众人，显然即便是有林小九食物的补充，他在这场为期九天六夜的考试里，还是受了不受的罪。
“好，那我们回去，好好的休息上一顿。”慕青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听到柴源伟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微笑着配合。
几人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消耗了他们大半精力的地方，径直朝着住的的地方行去。
而在考生们离开之后，考场里还待着的官员们，却是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考生的试卷批改下来，得出最后的成绩。
第152章 评定
出了考场, 考场里的事就却再也与沈涟他们无关了。
沈涟他们一回去就好好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紧接着又大吃了一顿，随即便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等到再次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慕青和柴源伟起来之后, 自己去洗漱, 让丫鬟去通知其余两人, 自己醒来的事。
等到慕青和沈涟洗漱完, 来到了往日里他们一起吃饭的地方, 这才发现沈涟和林小九已经坐在了那里，看样子只等着他们就能开饭了。
慕青打了一个哈欠, 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清醒了几分。
随即, 慕青又看向了旁边神清气爽, 看起来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沈涟, 笑道：“平日里看着沈兄经常喝药，原以为沈兄你是个身子弱的, 眼下这般看来却是我们小瞧沈兄了。”
沈涟端起了自己手里的茶，朝他促狭的笑了笑, “慕兄这是那里的话, 我身子向来不好，只是这次考试没有多忧心，晚上睡得安稳, 因此才显得百日里有精神罢了。回来这几日, 却依旧是需要好好的养养的。”
慕青一听到沈涟说起考试的事, 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 当即就黯淡了下来, 惆怅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拿个功名回去，若是不能的话，怕是过几年又要遭一遍这罪了。”
自从上了桌子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柴源伟，此时听到慕青的感叹，终于还是把最后一口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扭头看向他们，也跟着感叹道：“就是，我昨晚上做梦都梦到有人告诉我，我这次考试没有考上。然后，等我回到家里，我阿爷拿着他那教训徒弟的长条，狠狠的抽了我一顿。”
林小九在旁边听得有趣，此时听到柴源伟提起他爷的长条时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询问道：“你阿爷平日里很眼里吗？”
柴源伟听到林小九的话，立马就陷入了回忆，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的，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倒是旁边的慕青熟知柴源伟家里的事，眼看着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旁边的林小九还在好奇的问着，当即就笑了起来，朝着他们解释道：“柴兄的爷爷以前是御医，还是鼎有名的那种，只是因为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不能继续在宫中任职，这才辞官回了乡，然后开起了医馆，教导起了徒弟。老爷子眼里是个揉不得沙的人，再者他一直觉得治病救人是件格外重大的事，半点马虎不得，因此对于手底下的徒弟，平日里就格外的严厉。”
“这样听来，这老爷子倒是一个既有才情，又有气节的老人家了。”林小九听完慕青的叙述之后，如此总结道。
柴源伟在旁边听着，虽然还是害怕老爷子的竹条，但是闻言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我阿爷除了脾气臭了一点，还是挺受人爱戴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已经到了中午了，小九刚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本来还想让人去你们屋子里叫你们的，结果你们就自己来了。正好，让丫鬟们上菜，我们先吃了饭再说。”沈涟看着他们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样子，不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让他们接下来再说这些事。
慕青他们一听，觉得沈涟说的也在理，也就没有继续再说这些事了，直接等着丫鬟们把菜给端上来。
等到菜都上齐了之后，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柴源伟第一个忍不住吞咽了口水，“林哥儿做的菜，什么时候闻着都挺香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鸽子炖红枣、乳香牛肉、清蒸鱼、水煮肉片、清炒菠菜、清炒豆芽、三鲜汤、以及一小桶玉米饭。
“好了，别说话，吃饭。”慕青在旁边看着柴源伟明明就是一副馋的不行，偏偏还想要继续装矜持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给了他一个吃饭的时机。
“对，对，吃饭，吃饭，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柴源伟听到慕青说的吃饭，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起来，话都说得快了一些。
原本一桌子的菜，林小九还担心吃不完有剩余，谁知道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菜就在众人的风卷残云之下吃完了。
肉菜主要是慕青和柴源伟搞定的，素菜则是沈涟和林小九吃完的。
吃完之后，柴源伟已经维系不住自己公子哥的象形，瘫倒在椅子上，惬意的道：“要是能天天吃到林哥儿做的菜，我觉得就算考不上功名，我也不会有半点遗憾。”
慕青倒是一贯比柴源伟要懂得克制一些，此时听到他的话，优雅的拿着旁边丫鬟提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嘴，然后道：“柴兄，这事你就不要想了，若是让你天天这般吃，恐怕要不了几日，你就身形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柴老爷子看见了，恐怕又要念叨你，让你开始瘦身了。”
听到慕青提到柴家老爷子，柴源伟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瞬，最后还是诺诺道：“不怕，反正，反正我眼下还不需要回去，等到要回去的时候，自然是会瘦的。”
看着柴源伟这又怂又怕又想吃的样子，旁边的几个人都开始笑了起来，觉得有几分有趣。
在说完了这些趣事，众人又开始商议起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游玩了。
眼下正是春季草长莺飞的时候，加之距离放榜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出去游玩。
“不如我们去出乡关看看，我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平日里也多有文人墨客在那里停留，或是抒发一下胸中的情谊，或是登高远望。最重要的是，那附近也有一家酒楼，酒楼里饭菜的味道，也是这京城中的一绝。”
“我看啊，你这才不是惦记着什么风景，分明就是想要饱餐一顿。”
柴源伟的提议一出，慕青立马就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惹得柴源伟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涟和林小九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们两个活宝，看起来格外的逗乐。
就在几人调笑间定下接下来的行程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等到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得是一个拜帖。
在看到那拜帖的时候，沈涟的目光就闪了闪，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眉眼，此时都沉寂了几分。
直到那人离得近了，慕青才开口冲着那小厮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厮先是恭敬的冲着他们行了一礼，紧接着便将手里的拜帖朝着沈涟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是宋侯府特地派人送过来的拜帖，说是他们的小公子后日想要前来拜访，不知道沈公子有没有空。如今，那问话的人正等在门口等着沈公子的回话。”
一听小厮这话，众人都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应当是那宋家的公子抽出空来，眼下终于想起来了要过来道歉的事。
同时，他们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将林小九抓到自己府里去，并且格外趾高气昂的宋夫人。
沈涟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那拜帖，有手摸索着那泛黄白边的纸张，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之下，沈涟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朝着等在一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去告诉他，那个时候我有空，恭候他家公子大驾光临。”
那小厮领命离去，其余人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涟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轻声道：“我没什么，只是怕委屈了小九。”
林小九摇了摇头，他是相信沈涟做的一切判断和事情的，“我没事，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那就按你说的做。”
沈涟看着林小九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眼神，眼神格外的温柔。
不远处的慕青和柴源伟看着他们两人互动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戏谑。他们这几日看着林小九和沈涟互动，对上他们此番腻歪的神色，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沈涟和林小九的互动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很快又有一个小厮过来了，手里同样拿着一个请柬一样的东西。
只是来人还未靠近，慕青就已经转过了视线看向了他的方向，直接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那小厮先是朝着慕青行了一礼，接着又朝着旁边的沈涟等人也行了礼，最后才说明了来意，“少爷，我家老爷说，几位少爷刚刚考完，正是需要放松的时候，恰好今日有烟花，可在花船上看，想要请少爷和少爷的朋友一起过去欣赏一下美景，顺带放松一下心情。”
慕青听完这话，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等人，见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反感，这才重新扭头看向那来请的小厮，继续询问道：“叔父有没有说，那烟花是什么时候？”
“亥时。”小厮干脆利落的答道。
慕青闻言略微想了一下，距离眼下起码还有三个时辰的功夫，他也不着急，“你去同我叔父回报，我们还得再想想，待会儿若是有结果了，准备要去了，定会派人去他府上说一声。”
“是。”小厮得到了回复，立马就想要惠山区复命，结果转身到了一半，又想到了什么，徒然又停了下来，随即扭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少爷公子们。“对了，还有一件事，小的忘记说了。老爷还吩咐了，若是公子们时间宽裕，可以早些过去，他自有一番的酒水招待了。当然了，老爷也希望公子们携带着家眷过去，不要太过于拘束了。”
慕青他们三人中，眼下也只有沈涟一人有了夫郎，那他这让人携带家眷的话，自然是冲着他说的。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难怪慕青这叔父能在人才济济的京城里做生意做得这般的风生水起，实在是这脑子太好用，而且太会做人了。
慕青没有想到他叔父连这事也考虑到了，稍稍的楞了一下立马就笑开了，“你去回禀叔父，告诉他，我知道怎么做的。”
“是，那少爷，小的先回去了。”
“去吧！”慕青挥了挥手，然后就看着这仆从快速的跑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慕青才扭头看向旁边坐着的沈涟他们，笑道：“眼下我叔父这般盛情邀请，不知柴兄和沈兄、林哥儿是否能赏个脸过去？”
林小九倒是想去看看这古代的花船是个什么样，有些好奇它们是不是像是影视剧里的那般花里胡哨的。只是，他也没有立即就回了慕青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沈涟，等着听他的意见。
沈涟却是在林小九看向他的时候，恰好看向了他，同时也没有错过他眼里对那花船一闪而过的期待和好奇，“想去？”
林小九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想去看看，看看那花船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旁边的慕青一拍巴掌，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高兴，“那好，我们就这般的说定了。我叔父知晓你们要去的话，一定会格外的高兴的。他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一些文人墨客了。”
说完之后，慕青又询问了柴源伟的意愿。
眼看着慕青和沈涟都要去，连带着林哥儿也要去，柴源伟自认为没有被丢下的道理，自然也是嚷嚷着要去看看，不仅要见识一下这里的美景，还要试试这里的美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慕青看着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倒也没有取笑他，而是很快就吩咐了下人，让人去把消息带给了他的叔父，并且保证他们会准时过去的。
待小厮带着消息离开之后，几人正要去收拾一番，打算一会儿体面的去赴宴，结果又来了一个传信的人。
原本屁股已经离开椅子的慕青又坐了回来，看着过来的小厮，轻车熟路的问道：“这次又是谁的邀请？”
小厮看着他，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道：“公子，这次不是谁的邀请，而是书院那边的夫子。说是大伙都考完了，想要让书院里的众人一起聚聚，派人过来询问少爷和两位公子有没有时间。”
作为距离京城较近的书院，沈涟他们所在的书院在京城中还是有一个别馆的，那别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租出去给别人做客房，等到科举考试就收回来给他们书院的学子用。
按理来说，沈涟书院的学子都该住在那里，只是那里的条件实在是有限，有些想要自己住的，也有些想要住的舒服一点的就会花钱自己出去住。
只不过，要想自己住的话，必须在有位置下榻之后把他们所在位置通知他们别馆的负责人，以便有什么需要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能知会到众人，这也是为什么别馆能送信过来，并且知晓沈涟他们在这里的原因。
听到竟然是别馆那边的邀约，想着平日里还算合得来的那些同窗，慕青和沈涟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沈兄，你意下如何？”
沈涟勾了勾唇瓣，笑道：“既然是书院邀约，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劳烦问清楚到时候举办宴会的时间，我们会准时过去的。”
“是，小的明白了。”说完，那人出去了，想必是把他们的话传给那前来请人的人了。
眼看着这一闲下来就有了那么多人的邀请，慕青都忍不住调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还是很受欢迎啊，这才休息了多久，接二连三就来了那么多人。”
“是的。”柴源伟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应和着。
林小九倒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慕青只是说了一个玩笑话，只是看着柴源伟和林小九一个比一个认真的样子，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
不过很快，慕青倒也回过了神来，看了一眼天色，继续朝着沈涟他们道：“好了，眼下时间不早了，既然我们都应下了我叔父的邀请，那我们还是去准备一下好了。”
“对，可不能丢了慕兄的面子。”听到慕青的话，作为他最亲近的友人，柴源伟一下子就同他贫起了嘴来。
慕青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即道：“那你可要好好的打扮打扮，沈兄和林哥儿即便是披层抹布都好看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慕兄，你要是真这般做，不仅会伤我的心，连带着我们之间会连朋友也没有得做的。”
两人相互闹着，然后互相锤了对方一拳，紧接着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想来刚才的话也只是对于对方的玩乐方式。
等到两人闹完，几人才散了。
虽然也不必像玩笑中说的那般需要盛装出席，但是维持基本的干净和整洁这是参加宴会的基本素养。
好在，林小九在上京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于是在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和沈涟都置办了几身能够充当门面的衣服。
林小九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将那些衣服拿出来和沈涟两人各自穿戴起来，换上新衣服之后，他发现自己和沈涟都挺好看的。特别是沈涟，穿着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看起来就像是小说封面上的翩翩公子。
“你这样可真好看。”林小九忍不住朝着面前人赞美道。
沈涟听着他的话，同样朝他笑了笑，然后温声道：“你也是，你也很好看。”
林小九被他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特别是当沈涟郑重而又直白的盯着自己的时候，他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沈涟就很少再见过林小九这般直白又天真的害羞样子，他看着林小九泛红的脸颊。他不由的走近了林小九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下去。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再次出现在慕青和柴源伟面前时，两人都觉得他们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是那里不太对劲，他们又说不清楚。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们想得太多了，也就没有再纠结了。
“走吧，我叔父那边送信过来了，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看他说的那花船是什么样子的。”慕青眼看着人来齐了，振臂一呼，格外高兴的道。
柴源伟在旁边应了他的声，显然对于能出去玩这件事，他也是格外的高兴的。
沈涟看了旁边的林小九一眼，然后牵着他的手，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上了马车。
等到一行人来到约定好的码头，他们才发现这里竟然比他们想象中的热闹，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让他们都吃了一惊。
就在他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分辨那停在岸边的漂亮船只，那只才是他们该上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人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奋力的喊道：“少爷，慕少爷！”
慕青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便是跟在自己叔父身边的小厮，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朝他的方向小幅度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沈涟他们一齐朝着那游船走了过去。
许是眼下还没有天黑，因此那游船上的灯笼虽然挂了起来，却没有点上。只是那些精致的灯具，再配上这精雕细琢的游船，也是格外的惹人瞩目，看起来也格外的漂亮。
林小九一上船便被这上面精致的布局给震撼住了，他虽是坐过船的，可是从未坐过这般做工精湛的船，一时之间竟然被迷住了眼睛。
“夫郎行进的时候还望小心些，注意点脚下。”
旁边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吓了林小九一跳，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正笑盈盈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全是温柔的神色。
林小九觉得这丫鬟还挺讨喜的，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丫鬟是第一次跟着夫人出门伺候，刚刚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就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眼前的夫郎就会教训自己。
可是谁知道眼前人不仅没有对她说些什么，反而冲她露出了这般和善的笑容，顿时让她放下了心来，同时对这夫郎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
沈涟扭头就看见了他的夫郎正在和小丫鬟交流的这一幕，他有些懊恼的‘咦’了一声，紧接着格外自然的牵起了林小九的手，朝他道：“好了，刚才是我忽视你了，这下你可以走的稳当些了。”
林小九被沈涟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却又碍着有外人在不能做些什么，于是只能斜了沈涟一眼，抿起了唇瓣不再说话。
沈涟朝他笑了笑，然后带着他继续登上了船去。
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看了看沈涟，又看看被他牵着的林小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即默默的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
在沈涟他们一行人走上了船，并且确定了没有人被落下了之后，负责接待的管家一声吩咐，他们的船就朝着湖水中间行驶而去。
在那船只离开岸边朝着湖中行驶而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岸边酒楼之上，一个身穿粉红色衣服的美貌女子，看着船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震惊的神色。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露出的震惊神色，关切的询问道：“小姐，怎么了，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女子听到丫鬟关切的话语，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全然不顾自己大家小姐的礼仪，依旧朝着那船只的方向张望着，眼里全是焦急和殷切的期待。
直到那船只彻底的离开了岸边，她再也看不到身处其中的人之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看向自己身边皱着眉头看向她，似乎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反常的丫鬟，喃喃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涟哥哥了。”
丫鬟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来，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先是左右的张望了几眼，确定这里只有她和自家小姐之后，她才拍着腿道：“哎呦，我的小姐，那沈家大少爷都失踪三年了，若是活着早该回来了，眼下只怕是回不来了。再说了，那沈家大少爷即便是还活着，三年不回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指不定是因为残疾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回来。若是他真的变成那样，小姐你还坚持同他履行婚约，不是平白无故的拖累了自己吗？”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在看到她脸上的迟疑之后，她又继续劝道：“况且，即便是他回来了，但是以他的身份，也和小姐你不匹配。”
那女子被丫鬟这一通说法给弄得有些生气了，直接就皱起了眉头，不满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涟哥哥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是他的母亲还在，他定然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话，也跟着叹了气，缓缓道：“小姐，这事虽然谁都明白，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你再怎么同情他，他也不会回来了，你也不可能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女子抿了抿唇，眼里滑过几分不舍，最后还是看了一眼那游船的方向，眼里全是起伏不定的挣扎。
见状，丫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家小姐的手臂再次劝道：“小姐，若是以前我就不劝你了，可是如今你也知晓自己的处境，你眼下要做的便是得给自己某个好亲事，不然若是日后老爷一个兴起，在夫人的怂恿下，也不知道会给你配个什么臭鱼烂虾。”
女人听到这里，垂下了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消沉的模样，将她额前飘落的发丝给她拨了上去，轻声哄道：“不是奴婢多嘴，只是没有了亲娘的孩子，总得多为自己打算一下。不仅就会如同那生死不知的沈家大公子一般，被人算计成了那样，死了名声还不好听。眼下好不容易跟上京来，小姐需得好好为自己谋划谋划才是。”
女人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秀帕，咬了咬唇瓣，半晌才低声回应道：“我知道了。”
丫鬟仔细的看了几眼她家小姐，见她终于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恰好正在此时，跟着过来的丫鬟来请人，说是要离开了，让她们赶紧跟着去同其他人汇合。
丫鬟陪着笑脸朝她道了一声她们马上过去，紧接着便去拉了拉自家小姐，低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女人扭过了身子，准备跟着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朝着那窗户看了过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花船，心里还是停留有几分微弱的希望。
“涟哥哥。”
*
坐在花船上的沈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旁边坐着的众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涟朝着他们歉意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抱歉，我太失礼了。”
“这没关系，只是沈公子这样，是不是感染风寒了？这船上风大，你们这才刚刚考完，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就贸然请你们过来。”说这话的是慕青的叔父慕萧，一个年约四十，长相消瘦的中年人。
沈涟听到他的话，朝他客气的摆了摆手，然后笑道：“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慕老爷不必太过于苛责自己，只是小事罢了。”
慕萧听到他这样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涟笑道：“虽是这样说，但是读书人的身体，还是马虎不得，毕竟都是用脑的金贵身子。说来也不怕你见效，我家两个臭小子，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在读书一脉却是半点不通。”
沈涟听着他的话，却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是客气道：“兴许是令郎还没有到开窍的年纪，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令郎自然也就明白了。”
“哎，沈公子这样的少年天姿，自然不能明白我儿的愚钝。我是实在是拿我这两个儿子没有办法，让他们读书，如同要他们的命一般。”
说完这话，慕萧又扭头去看了旁边的慕青，眼神都温和了几分，“我们家里或许都没有读书的天赋，那么多的孩子里面，独独出了青儿一个略有天赋的人，只是不知道这天赋能持续多久。你和柴公子是青儿的朋友，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做到。”
“慕老爷客气了！”对于慕萧的极力帮助，沈涟朝他客气的道。
“好了，大好的日子，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大家还是不要再这样文绉绉的你来我往了。眼下这大花船快来了，我们还是专心看戏吧！”慕青看着沈涟他们你来我往的来了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客套。
听着慕青出了声，沈涟和慕萧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分笑意，“好，不说这些了，我们看表演。沈公子、柴公子，这表演乃是这里的欢馆精心排演过的，寻常日子是很难看到的。你们看了，保准能让你们大吃一惊。”
柴源伟听到这话，立马变得兴奋起来，脸上全是对于即将看到的表演的期待，而沈涟则是略带几分迟疑的看着慕萧，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又不太好问的样子。
慕萧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虽不觉得自己能把人的思虑拿个十拿九稳，但是拿个十之六七。
因此，慕萧在看到沈涟在听到自己介绍之后，很快露出的欲言又止的担心，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沈涟笑道：“沈兄放心，这欢馆的表演也只是正常的声乐，不带任何的旖旎的色彩，即便是家眷也不妨碍观看的。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家眷上来。”
似乎是被人猜中了心思，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朝着慕萧笑得有几分尴尬，“慕老爷见笑了。”
慕萧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真心实意的道：“沈公子谦虚了，眼下像沈公子这般有能力又有担当的公子，已经很少见了。”
说到这里，慕萧的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可惜，若不是沈涟年纪长了他女儿几岁，而且已经成婚了，他可是极其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同面前的人凑成一对的。
慕萧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惊雷般的响动，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欢呼声。很快，周围人的视线都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吸引了过去。
*
此番慕萧为了招待客人，也为了显示出自己的重视，他包下的是一个二层楼的大船。
林小九在上了船见到了慕萧以及他的其他亲眷之后，他便直接被慕夫人领着去了他们女眷那边。除了慕夫人之外，还有幕家的两个女儿，以及一个不满三岁的儿子。
幕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三、一个十岁，看起来都是腼腆的性子，儿子或许是因为年岁太小，因此还有几分活泼的样子。
慕夫人在将林小九带到第二层和他们相见的时候，两个女儿只是客气的朝着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在一旁安静的坐了下来，然后听着林小九和她们慕青说话。
而那个小朋友，却像是不怕生一般直接走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说了一声，“你好啊！”
林小九看着他穿着一身红色衣裳，显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心下不由跟着软了几分，他蹲了下来朝着这个小家伙道：“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小家伙的求知欲格外的旺盛，在听到林小九回应自己之后，立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叫林小九，你以前没有见过我，那是因为我以前不住在这里，我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
“哦。”小男孩听到他的回答，应了一声，似乎是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他的脑袋瓜子只有那么一点大，一时之间也想不起问什么，于是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纠结的用手指头扒拉着自己帽子上垂下来的流苏带。
慕夫人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在看到林小九是真心喜欢她儿子的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放下来过。眼看着自家儿子又要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知子莫若母的她立马就阻止了他的举动，同时朝着林小九歉意的笑道：“抱歉，孩子还小，还有些没大没小的，沈夫郎不要和他计较。”
林小九重新站着了身子，看着面前朝着自己微笑的女人，轻声道：“没事，他还小。不过令郎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将来一定会成大气的。”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特别是这种在一个慕青面前，夸奖孩子的好话，她一手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一边笑道：“借沈夫郎吉言，我也不指望燕儿将来又什么大出息，只希望他能继承下父兄的衣钵，若是有幸能够有读书的天分，那可就是我家三生有幸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了，只能冲她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林小九的笑容，慕夫人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让旁边的丫鬟带着儿子过去玩，自己看着林小九笑道：“你看，我在这里说什么胡话。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才刚来京城，想必对这里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眼下我们刚好有缘，我便同你介绍介绍，也能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林小九对于她的好意自然是不会反驳的，于是朝她笑了笑，温声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慕夫人摆了摆手，笑容温婉，“不麻烦，只是一些闲话罢了。”
*
就在众人出去游玩放松自己的时候，负责监考的监督院此时已经加班加点的批改了几天的试卷。眼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剩下的只需要给选好的试卷定级。
主考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改着属于自己的那几分试卷，在此期间叹息声格外的频繁。就在这时，有人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朝他道：“大人，这有一份试卷，我们拿不定主意，还望大人评定。”
第153章 心思
主考官听到属下这话, 立马就来了兴趣，连忙朝着那人道：“有什么可为难的？”
“这篇文章实在是有些古怪，下官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该把它放在什么品级当中, 还请大人定夺。”
“哦, 什么？按照往常的经验和考生的学识, 该放在那个品级就放在那个品级, 这有什么可纠结的。”主考官不是很明白。
“不, 大人，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那下属这样说着, 直接将手里的卷子递了过去, 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的纠结。
看着他这样，主考官也来了兴趣, 伸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篇卷子, 仔细的看起了上面的答案。
片刻之后, 主考官看完了上面的文字，随即沉默了许久, 显然也明白了刚刚那官员犹豫的问题所在。
这篇文章做得极好，一看就是熟读了四书五经之后的答题, 可见其胸中的锦绣, 其中还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但其言语却是格外的犀利。
这样的犀利言语甚至已经有些出格了，出格到已经不是他一个举人该议论的事了。到时候若是呈了上去, 让上面的皇上看到, 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圣人不喜。
若是圣人不喜, 知晓是他们放过了这篇文章, 他们这些评选的人未免会跟着一起吃了挂落。
只是若是不呈上去, 难免会有辱没了此等才华的嫌疑，倘若因此让国家损失了一个可用之才，那也是一大损失。
因此，那官员才迟迟不敢下定论，想要等着主考官来做定夺。
主考官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这点，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愁苦的看着那两份卷子，最后思索了许久，还是直接道：“新皇登基，本就是启用贤臣之时，这份虽是言辞犀利，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他的见解，料定应该是个可造之材。为人臣子者，需得学会为圣上分忧，依我看，此篇文章呈为上品才是。”
听到主考官这般说了，那官员也觉得有道理，因此连忙点了点头，赞叹道：“大人说得对，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主考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既然没有事情了，那就下去做事吧！”
“是。”官员朝着主考官行了一礼，紧接着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主考官看着他这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继续道：“你们都还要多少？”
“我还有十个。”
“我还有六个。”
“我还有七个。”
……
听到他们汇报自己手底下还没有批改完的数量，主考官满意的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剩的不多了，诸位加把劲，争取早日完成任务，到时候也好同皇上交代。”
“是！”
眼看着周围人都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了，主考官看着手里的卷子，突然来了几分兴趣，甚至觉得那卷子的笔迹有几分眼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那挡着名字的封条，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看着那熟悉的名字，主考官既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突然，主考官看着手里那卷子笑了一下，轻声道：“他日同朝为官，也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询问一下，他那考试时候的饭菜是从那里卖的，怎么这般的好吃。”
*
自从那日一起游船了之后，沈涟他们便和慕亲叔父家熟稔了起来，特别是林小九和慕夫人。
林小九觉得慕夫人是个极有智慧的女子，虽然因为时代的限制读书不多，但是她的许多见解却是他这个现代人都没有想到的，也让林小九觉得敬佩。
因此，慕夫人若是邀请，林小九一般无事也是会去的。
沈涟也不据着他，毕竟他自己有自己的应酬，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林小九，那若是有人能陪着林小九说笑说笑，让他放松一下心情，那也是极好的。
这日，慕夫人请林小九过府去平常西域过来的美食，林小九想着自己无事，并且他也好奇这个时代的西域美食是什么样的，因此他也就过来了。
林小九应邀而去，在慕家的下人的引导下径直入了慕夫人住的院子，然后看到了正坐在主座上逗弄着自家儿子的慕夫人，旁边是她的两个女儿。
“慕夫人，天儿，荷小姐，桂小姐。”
林小九一进门便喊了人，这使得原本还在陪自家儿子玩的慕夫人看了过来，旁边两个小姐也将她们的目光从自己母亲和弟弟身上，移到了这个近日来才和她们亲近起来的哥哥身上。
“林哥儿，你来了？”慕夫人放下了手里正在逗着小儿的拨浪鼓，扭头看向刚刚踏进门的林小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慈爱之色。
“慕夫人，叨扰了。”林小九看着她笑着格外的客气。
慕夫人让旁边的小丫鬟给林小九上茶，然后看着他温声道：“那里的话，你能同我多来往，我也是欢喜的。不然，我整天守在这个院子里，孤零零的多可怜。”
“娘，不可怜。”天儿趴在旁边的软塌上玩，听到他娘的话，抬起头来摇着手里的拨浪鼓，朝着他娘道。
“是，不可怜。”慕夫人听到小儿子的话，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道：“就你耳朵好使，我这话说得这般的小声，你也是听到了。”
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他娘在说什么，随即他又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扑在了他的膝盖上，仰着脑袋看道：“你来了呀！”
“是啊！我又来了呀！”林小九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此时听到他问自己，也同样低下了头去回答了他的话。
小孩抬眼看向他，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了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给，这个给你。”
林小九伸手接过，等他松开了手之后，从发现是一颗糖。
旁边的慕夫人看着这一幕，一下子就笑了，“我怕他蛀牙，每天只准他吃一颗，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而且还把其中一颗给了你。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的话，伸手摸了摸天儿的脑袋，笑道：“嗯，我也喜欢他。”
慕夫人看着林小九喜欢天儿的样子，看着他的目光格外的柔和，温声道：“以后你也会和沈涟有孩子，你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毕竟，即便是和沈涟同林小九相处不多，但她也知晓那个大有前途的沈举人，对自己的这个夫郎可宠着了。只是不知道日后若是有了大造化，他还能不能这般的坚持本心。
慕夫人这样想着，看着面前还在逗弄自家孩子的林小九，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在这里想什么呢？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惯会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人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旁边慕夫人尴尬的神色，直到他回过了神来，才看着慕夫人道：“这事，恐怕还早！”
“不早了。”慕夫人说了一句，随即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看着林小九又道：“不过这事也靠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到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只觉得越发的尴尬了。他是见过这里的哥儿怀孕是什么样子的，那次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可是他想象不到自己那个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林小九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慕夫人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准备换个话题的时候，外面急冲冲又跑进来了一个小厮。
“这般没头没脑的做什么？”慕夫人看着他这般急冲冲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语气也稍显冷硬了几分，“这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小的不敢！”小厮立马就跪了下来，朝着慕夫人磕了两个头请罪。
“好了，有什么事，你快说！”慕夫人也不是抓着不放的人，眼看着他都认错了，她也就轻轻的放过他了。
“是，夫人。”小厮先是看了一眼慕夫人，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朝他客气道：“是林哥儿的夫君沈举人，派人来说家里有事，需要请哥儿现在就回去。”
林小九听着这话觉得有几分奇怪，他才刚刚出来，而且沈涟也和人出去了，怎么这会子又让自己回去了。
林小九想了想，突然想到莫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事，那边有人过来寻自己想办法，所以沈涟才会特地派人过来寻自己回去。
一想到这里，林小九下意识就跟着急了起来，一下子就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旁边的慕夫人，歉意道：“抱歉，今日本来是你好意请我过来，我这里却是要不守信用的先离开了。”
“无妨，既然是家里有事，那该是回家去看看才是。”慕夫人连忙叫人备车，好快些送林小九回去，做完这些之后，她又看向林小九道：“今日本来是想要请你过来吃点西域美食的，可是天公不作美。既然小九有事，那我晚点派人把东西送到你府上去就是，也让你那府里的人都能一起尝尝。”
林小九朝她笑了笑，也不再耽误时间，直言道：“有劳慕夫人。”
两人说话之间，府里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
林小九也不再多说，同慕夫人告别之后，他就跟随着丫鬟出去，准备乘坐马车离开。
直到林小九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当中，慕夫人才回过了神来，仔细思量起林小九到底是有什么事，所以才这般的慌张。
“娘！”旁边突然发出的声音打断了慕夫人的思绪，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她的大女儿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似乎又几分疑惑。
“荷儿，怎么了？”慕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她格外慈爱的问道。
慕荷看着她娘，语气中满是疑惑，“娘，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这个沈夫郎？”
她记得她娘不是那么容易和旁人好的性格，怎么到了这个林哥儿这里，一下子就和他这般的要好了。
慕夫人听到她的疑惑，摸着她头发的手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即温声冲她解释了起来。
“一来是娘觉得他是个好人，与他相处很愉快，因此娘很喜欢。二来，他的夫君是个很有本事的，你父亲和兄长又是做生意的。若是能在他微末的时候同他交好，那日后若是他夫君高中了，不管是他手底下漏出来的好处，还是将来有事去求他，有几分交情总是好的。”
慕荷听到她娘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最后总结道：“所以娘是为了父亲的生意，这才和这林哥儿这般的交好。”
慕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怀里的女儿道：“也不全是，只能算一半的原因。”
慕荷听着她娘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慕夫人看着她这样，抚摸着她头发的力道越发的轻柔了，“日后，你当了家，你也要学会去结交自己的人脉，争取为自己的夫家做些助力。我和你爹会为你选个好夫君，可是这成亲之后的日子如何，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把握、”
慕荷听到她娘的话，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却也点了点头，温声道：“嗯，我明白的，娘。”
*
林小九坐上了慕家的马车，紧赶慢赶的赶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平日里都半开着的门正大开着，还有些丫鬟、小厮们正在打扫卫生。
林小九只是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在众人一连串的叫好声中，回到了他和沈涟单独住的院子。
一进院子，林小九发现不仅沈涟回来了，竟然连慕青和柴源伟也在这里，这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正在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涟，在林小九踏入房间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当即就抬起头来朝他的看向看了过去。
“你回来了。”
“嗯。”林小九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后不解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把我叫了回来？是咸阳城那边的店里出了事，还是府里出了什么问题？”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猜想，纷纷摇了摇头，然后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看着他道：“都不是，只是今天宋家的公子要过来道歉，我觉得他该向你道歉，所以才想让你回来。”
林小九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他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沈涟，他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只有在意自己的人，才会觉得这是件大事，不然沈涟其实可以自己接受了宋公子的谢礼，通知自己一声就行了。
“公子，宋公子过来了。”
小厮火急火燎的前来报信。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那就把他带到前厅去等一等，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那小厮闻言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那小厮离开之后，沈涟又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朝他温声问道：“你需要去换身衣服吗？”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穿这身就好。”他的衣服本来就是为了去见慕夫人换的，眼下也没有重新换的必要。
沈涟闻言也不勉强他，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他的意思，然后朝他道：“走吧！我们过去。”
林小九点了点头，跟着沈涟一起过去了。
沈涟见他这样子，直接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朝着大厅走过去。
*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林小九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那日荣夫人以权贵压人的样子，他始终是忘不了。
隔了那么久才说要过来道歉，其实林小九也是不相信的，他觉得那人顶多就是过来敷衍一下，随即就会敷衍的回去。
林小九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这样的事，古往今来都免不了，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到了现在这里会不一样呢？
林小九只是希望，今天的这个公子不要得寸进尺，不然他们彼此都不好收场。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心里所想的这些，他只是在心里回顾着眼下这位公子的品性，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公子是整个荣国府稍稍清醒一点的激灵人物，只可惜生不逢时，再加上他家的其他人倒也太不成器了，以至于他这个公子都没有多少用处，最后还是随着荣家的没落而不知所终。
沈涟回忆完了荣家从振兴到衰败的过程，也从前院一路走到从来后院，最终停在了荣公子面前。
那荣侯府的公子见到沈涟他们过来了，往前迈了一步，到了他们的跟前冲着他们行了一礼，随即客气道：“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家里的错，我也该是前几日就过来请罪的。只是家里事物实在是多，我也被绊住了脚，终究还是没有能过来，如今我特地来负荆请罪，还望沈兄不要见怪。”
沈涟却是避开了他的行礼，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朝他道：“这礼不该我受，这委屈本就是我家夫郎所受，合该这礼也是他受才是。”
沈涟的话一出，向来都是被人捧着的荣公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第154章 放榜
荣公子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不情愿, 甚至沈涟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满。
沈涟却是寸步不让，直接看着他道：“我虽是林小九的夫郎, 可是也仅此而已。当日你母亲带走的人是小九, 遭到凌辱的是小九, 你所应当道歉的对象也合该是他。”
荣公子听到他的话, 再看看旁边站在那里的林小九, 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就笑开了，然后朝着林小九也行了一礼, “沈夫郎, 这次的事，我代我母亲同你道歉。”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 点了点头, 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朝他道：“我知道你们家大业大,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日后若是怀疑谁做了坏人, 还是提前查清楚才是。这次，我是幸运, 所以才提前出来。若是改日碰到一个不幸的, 那岂不是要受到许多磋磨才能出来。”
荣公子没有想到自己不仅要朝着一个哥儿道歉，道歉之后这个哥儿竟然还朝着自己喋喋不休的教导，脸上的神色还有几分挂不住。
只是荣公子终究是大家养出来的公子, 纵使眼下的荣侯府不如以往那般辉煌, 但是培养子孙的底蕴还是在的。因此, 他也就只是笑了笑, 应了一声称是便过了。
沈涟见他认了错, 林小九也不想追究的样子，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看着他道：“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劳烦荣公子跑这一趟了。”
荣公子听着沈涟的话，扭头朝他笑了笑，随即客气道：“本就是我们府上不对，那有劳烦的道理。既然如此，谢礼还请一并收下，我便可放心离开了。”
沈涟扫了一眼那看起来华丽，实际也不需要多少银两的东西，嘴角轻轻的勾了勾，“荣公子破费了。”
荣公子被沈涟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以次充好的行为被沈涟被看穿了。不过随即，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荒谬，又很快将之抛在了脑后，只当沈涟是因为林小九受辱的事，所以还没有气消，因此才会这样看着自己。
荣公子虽是知礼守礼的人，但是也有家庭自带的傲气，今天在这里伏低做小已经是够了，断不能再受点嫌弃。因此见沈涟接了这谢礼之后，他便朝着沈涟拱了拱手，紧接着便带着自家的下人，转身离开了。
待荣公子离开慕家的宅院，柴源伟才看着那堆送过的的谢礼，啧啧称奇道：“我未来这京城之前就听说过这荣家的威名，可是来这里见过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眼下这道歉也不诚心，看起来真够敷衍的。”
慕青听到柴源伟的评价，绕着那些礼物看了一眼，用手翻了翻那看起来华丽，实际不值多少钱的布匹，点头道：“如此这些世家，竟然连道歉都这般的敷衍，看来这传说中的世家也就这样罢了。”
沈涟目送着荣公子离开，待他收回视线就听到了慕青和柴源伟评头论足的话，不由勾起了唇角，冷淡道：“不是不符合，只是这些钟鸣鼎食之家，走到今天已经快要没落了。”
柴源伟和慕青没有想到他这般的大胆，竟然敢这般说，此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因此他们自己也觉得，沈涟说的东西好像是对的。
林小九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他们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听得格外的不真切。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听不懂就听不懂，林小九也没有必要纠结。只是，他看着那人留下的这一堆东西，扭头看向沈涟问道：“那他留下的东西，我们该如何处理。”
沈涟扭头去看旁边的林小九，笑道：“既然是给你的谢礼，自然是你想要拿来做什么，那就如何处理了。”
“那好吧！”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那堆东西发起愁来。
*
距离那荣公子过来道歉不过两日便是那放榜的日子，这次前来参加的学子能不能光宗耀祖都会在那天得知。
因此，那天对于诸位学子来说格外的重要，即便是跟着沈涟待久了学得一腔冷静的慕青都不例外，更不要说本来就不淡定的柴源伟了。
在放榜的前一天，几人就约定好去看榜，随带去散散心。
谁知道，第二日几人到了约定的时间，集合一起出发的时候，慕青和柴源伟两人都带上了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幅没有睡好的样子。
林小九见状还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
慕青听到林小九的惊呼，扭头看向他，有气无力的道：“昨日有些没有睡好，今天还起早了一些，所以成了这幅样子。”
说完，慕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看向了站在林小九旁边的沈涟，见他不仅没有半点萎靡的样子，甚至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满起来，“怎得，你今天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你不该同我们一样紧张吗？”
沈涟听着他的抱怨，轻轻的勾起了唇瓣，低声回道：“自然是因为我睡得早、睡得好，所以今天才这般的精神。”
沈涟的话一出，慕青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感叹道：“不愧是沈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这个时候，原本安排去外面套车的小厮跑了进来，来到他们面前道：“公子，车已经套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好，我们走！”慕青立正了一下身子，给自己打了一口气，随即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外面走了。
柴源伟和沈涟、林小九跟在后面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失声笑了一下，然后跟在他身后去了。
*
等到三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放榜的地方，距离放榜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只见那不大的地方已经被过来看排名的人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起来格外的热闹。
沈涟他们只是看了一眼这热闹的众人，随即便决定去旁边的酒楼坐着等结果。
“慕兄，你冷静一下。你再这样喝下去，怕是很快要闹肚子了。”柴源伟看着素来大气的慕青，此时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茶，眼神紧张的盯着那放榜的地方，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慕青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空了的壶，再扭头看向柴源伟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随即道：“我这不是紧张吗？我这一紧张就忍不住喝水。”
柴源伟听到他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下面突然传来了爆发性的一声，“放榜了！！！”
人群开始骚动，随即都朝着一个地方涌过去。
林小九他们选定的这个酒楼的位置很好，就在那放榜的衙门旁边，他们甚至还花了大价钱选了一个能够看到放榜地方的房间。
在听到下面的大喊之后，慕青他们连忙让跟在身边的小厮下去看榜，自己则是不停的起坐，看起来格外的焦急。
林小九也站在了窗边，伸着脑袋往下看，希望能看到点什么，结果什么都看不到。距离太远，压根就看不清。
沈涟只是安静的站在林小九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在看到其中几个有些眼熟的人时，眼里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沈涟又突然笑开了。
林小九一扭头，看到的就是沈涟带着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不似平日里朝他宠溺、纵容的笑容，反而像是猫抓到了老鼠，想要留在手里慢慢的逗弄。
没等林小九分析出沈涟到底为什么会浮现出这样的表情，那刚刚派下去的小厮，重新又跑了上来，同时嘴里不忘大叫道：“中了，诸位公子都中了。”
慕青和柴源伟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带着沈涟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青看着跑进来的小厮，连忙道：“中了第几名，你快说说看！”
知道自家公子心急，那小厮也不敢多耽误时间，连忙吞了一口口水之后，直接道：“沈公子，进士第一。柴公子，进士八十九。公子你，进士五十二。”
“你们没有看错？”
“没有看错，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核对了三遍，这才敢来通知公子们！”
慕青听着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突然尖叫了一声，很快又看向了沈涟，眼里全是震惊和欣喜。
“沈兄，你中了。”
“嗯，你们也中了。”比起慕青的狂热，沈涟表现得格外的淡定，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时笑道：“恭喜！”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柴源伟在旁边欢呼了起来。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沈涟中了，并且中了第一名的消息，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随即，或许是沈涟太过于淡定，以至于他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随即，林小九看着旁边高兴成一团的慕青他们，他也没有打扰，而是又拿出了自己早就包好的报喜钱，递给了那两个跑腿来的小厮，笑道：“这些钱你们拿去买酒，沾沾喜气。”
“多谢沈夫郎。”
“走，我们去庆祝，终于出成绩了，这次可要好好的庆祝庆祝。”慕青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朝着旁边的沈涟他们高兴道。
沈涟和柴源伟自然没有任何的异议，随他一起离开了那个酒楼。
*
一场排名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年轻女子，直勾勾的盯着那排名第一的进士，语气中全是难以置信。
“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
第155章 名次
冉婉钧双眼含泪, 一脸凄楚的看着那榜上的名字，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乎马上就会跌倒一般。
跟在她旁边的丫鬟看着她这样, 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让她不至于因为太过于伤心而倒下。“小姐, 我们先回去吧！”
“小桃, 你说, 他明明还活着, 他明明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冉婉钧此时已经听不进丫鬟的劝告了, 只是拉着丫鬟的衣袖, 一个劲的想要一个说法。
丫鬟看着她家小姐这癫狂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左右张望了一眼, 看着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脸上有几分尴尬，最后还是劝道：“小姐, 既然知道了沈大公子没死，眼下他还在京城, 那只要我们有心便一定能找到他。我们该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如何找到他才是, 在这里耽误了时间，万一耽误时机就不好了。”
听到丫鬟后面这一句，冉婉钧原本婆娑的双眼这才清明了几分, 她随即站直了身子, 看着面前人道：“对, 你说的对, 我要先找到他。等我找到他了, 那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我们快点回去，我要想办法找他。”
丫鬟看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小姐，心里有些不忍，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道：“好，我们先回家。”
等丫鬟带着冉婉钧离开，另外一队人马也过来了。
那是个打扮艳丽的夫人，脸上的妆容虽然有几分俗气，但是衬着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倒也有几分合适。
在丫鬟、小厮们的簇拥下，那夫人来到了那放榜的牌子前。
“你说，我儿考了二十五名？”夫人挤到了圈子里，没有去看那些被她的下人挤开的百姓，而是扭头看向那前来通传的小厮，仔细询问着。
那小厮听到她的话，连忙点头哈腰的道：“夫人，你看，少爷的名字不就在上面吗？”
说着，小厮往上面一指，直直落在第二十五名的那个名字上，沈望。
看着那上面写着的名字、籍贯，以及基本的身家消息，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没有错。沈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我儿替我沈家争光，这次便是光宗耀祖的时刻。”
沈夫人得意而张扬的笑着，结果眼角的余光往抬头上一看，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那个名字？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名字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沈夫人连忙急走了两步，来到了那榜单面前，仔细盯着那第一名，有些慌张的核对着上面的信息。最后，沈夫人发现上面的信息和沈涟的全部都能对上。
“是他，是他，他竟然还活着。”沈夫人喃喃着，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惊恐，“他还活着，他却是不回家，莫非是已经知晓了什么，所以才会不回去？眼下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他是不是要准备报复了？”
“这沈涟是谁啊？怎得这般厉害，一举就夺得了魁首。”
“往日里也没有听过咸阳城有这么一个人物，还怪让人稀奇的。”
“你们又不是咸阳城的人，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其实他在本地还挺出名的，他可是帮着咸阳城的县太爷办了不少大案子！”
“那么厉害的吗？”
“是啊，你若是知晓了他曾经办过的那些案子，你就不会惊讶于他的学识，而是震惊于他的手段了。”
沈夫人越听越心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不行，她不能让沈涟毁了她儿子。
沈夫人定定的再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厮，语气严厉道：“去，给我查查这个进士第一的底细，再去查查他现在住在那里。”
小厮听着她的要求，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这让他去那里查啊！
只是看对她家夫人那凶狠的眼神，小厮再为难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小的这就去办。”
沈夫人他应了之后，捏紧了手里的手巾，直勾勾的盯着那上面的名字，脸上却是隐忍的神色，“即便是你还活着，即便是你想要报复，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
沈涟随慕青他们回到了府里，还不待他们歇歇脚，慕青的叔父就派人送来了贺礼，还说要给他们专门庆祝一下，晚上在他的府上设了宴，让他们千万不要缺席。
慕青和柴源伟自然无不答应，沈涟在看到请柬上专门也邀请了林小九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行，我太开心了，我现在完全静不下来。”柴源伟在度过了刚开始的难以置信的阶段之后，现在完全就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慕青在旁边看着他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道：“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担心我自己考不中，没有想到竟然就中了。”
沈涟和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好心建议道：“柴兄、慕兄，你们二位也不要光顾着高兴了，眼下你们的成绩已出，可是家里人却还不知道，你们该先把你们中了进士的信息快快遣人去告诉他们才是。”
原本只顾着高兴，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两人，此时听到沈涟的话，方才回过了神来，朝着沈涟连忙道：“对，对，这种事，该是及时告知家里才是，我们竟然差点都忘了。”
“来人，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我也是，不对，你们先去给我买点京中的特产来，我要一起送回去。”
看着他们这乱哄哄的样子，站在旁边的沈涟和林小九倒是没有事做了，毕竟沈涟的家人目前就只有林小九一个，他在自己旁边已经听到了结果，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通知的。
沈涟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笑道：“你饿了吗？”
林小九想了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最后点了点头。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林小九虽然没有沈涟他们紧张，可是心情也轻松不到那里去，在他们没有吃多少东西的情况下，他虽然吃得多了一些，但是被他们的紧张感染，也没有吃下多少。
眼下得知了众人的排名，一直紧绷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自然原本就不饿的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
“那我们去做饭吧？”沈涟又看了不远处喜气洋洋准备东西的慕青他们，笑道：“虽然应了慕老爷的邀请，但是那也是晚上才能吃到的东西。”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也跟着开心道：“你说的对，眼下你们都考了好成绩，我看还是我下厨，也当是庆祝才是。”
“我帮你打下手。”沈涟格外自然的接了一句。
“嗯。”
在临近考试的这段时间，林小九为了不让沈涟被琐事烦扰，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做饭了，此时听到沈涟的要求，林小九也不拒绝，点头之后两人一同朝着厨房走去。
于是，府中的下人就看到刚刚取得了进士第一的沈涟，跟在他家夫郎后面进了厨房，然后开始忙活着做起了菜来。
跟在旁边伺候的下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那进士爷甘之如饴的模样，只能默默的跟在旁边，抢着打下手的同时，不敢吐露半点自己的心声。
*
夏阳在考试成绩张贴出来之后就带着最终排名和那些学子们的考卷进了宫。
本来还在批改奏折的皇上，见到他过来了之后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夏爱卿，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何事？”
夏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太监，声音沉稳的回禀道：“启禀皇上，这次科举考试的排名出来了，微臣特地将名单送过来给皇上过目。”
“哦，排名竟然那么快就出来了？朕竟然差点忘了。”新皇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朝着旁边的太监道：“快点，将夏爱卿带过来的东西给朕看看，让朕看看这次的进士有那些人。”
“是。”太监恭敬的把东西给递了上去。
随即，新皇先是看向了那排名的名册，在看到第一名的时候，他的眼光闪了一下，突然笑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沈涟竟然能考第一名。”
殿内只有新皇和夏阳在，因此即便是不大的嘀咕，夏阳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笑着看向皇上，恭维道：“这个学子的文章很有一番见解，当得上这第一名。”
“哦，是吗？你这样说的话，倒是让我来了几分兴趣。”说完，皇上便去翻了翻旁边的卷子，在看完什么的卷子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倒是显出了几分凝重。
夏阳观察着皇上的神色，屏住了呼吸。
皇上在片刻的凝重之后，突然又笑了出来，“我倒是对他的才干，还是低估了那么几分。”
听到新皇的话，夏阳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心里却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这般真心实意的夸奖过谁。
这个沈涟若是入朝为官，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官途一定会一片坦荡。
*
中午，林小九和沈涟做了一顿好吃的，吃得本就乐得找不着北的慕青和柴源伟越发的高兴了。
晚上，休息够的四人坐上了马车，去了慕老爷的府里赴宴。
慕老爷和慕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沈涟跟着慕老爷走在了前面，慕夫人则是迎着林小九一起进去。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发现，这群人里面隐隐都是以沈涟为中心。
另一边，冉婉钧自从知道了沈涟没有死，并且还考了第一名之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平复过。
待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楼，冉婉钧立马让身边的丫鬟去查沈涟现在住的地方，特别是他那简介上写的已婚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6章 巴结
冉婉钧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所有的要求, 盯着自家的丫鬟，一脸慎重的叮嘱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查到他现在的下落。”
感受着小姐掐着自己胳膊的力道, 丫鬟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心里有些话想要说, 眼下却是怎么都不敢吐出来了。
冉婉钧见她应了下来, 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对了，你调查的过程中若是需要钱, 你就只管来同我说, 我只要是有的，我都会拿给你。”
丫鬟觉得她家小姐的状态不对劲, 可是她不敢说些什么, 只能强忍着心里的异样点了头。
冉婉钧见她点头了,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就在主仆二人商议着去那里找，找什么人问才能找到人时, 房门被人给敲响了，紧接着便是一个老妈子的声音, “小姐, 你在屋子里吗？”
冉婉钧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紧接着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坐直了身子, 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这才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有, 嬷嬷请进！”
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紧接着便是一个满脸皱纹，耷拉着眼皮的老妪走了进来。
老妪一进来，冉婉钧便以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那老妪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的抗拒一般，抬了抬眼皮看向她，紧接着慢悠悠的道：“小姐，夫人那边派人来接我们了。”
听到老妪的话，冉婉钧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抗拒，只是她也不敢反抗面前的人，于是只能坐在那里，僵硬着没有多少动作。
老妪像是终于察觉到她的不满一般，抬眼看向她的方向，在她抗拒的神色中，缓缓道：“小姐，你明明知道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夫人为你寻得良婿，你又何必这般的固执呢？”
冉婉钧听到她这样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盯着面前人反驳道：“不，我有未婚夫的，我的未婚夫是沈涟，我该嫁给他的。”
听到她这般大胆的话，老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最后看着她盯着自己紧张的神色，她最终还是嗤笑了一声。
“你竟然还惦记着他？不说他现在是死是活，也不说你们的身份不配，即便是你认了他当未婚夫，依他那性格，他会认你当未婚妻吗？”
冉婉钧听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难看了一瞬，随即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嬷嬷，强撑着道：“他，他当然会认我的，这是早就定下的。”
嬷嬷冷眼看着她这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心里却是狠狠的在嘲笑她的，若不是她那张脸实在是过于出众了，她家夫人拿她还有用处，凭借着她这不聪明的样子，她们夫人又怎么会搭理她到现在。
不过，眼下嬷嬷也懒得同她废话，看着她趾高气昂的道：“好了，小姐，不管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日后你都要听夫人的。如今，我既然到了这里，你都要乖乖的跟我走。”
说完，嬷嬷也没有再看她，而是看向了门口，直接道：“你们进来，给我带着小姐回去。”
“是！”
守在门口的婆子应声而入，紧接着扭着冉婉钧的手，直接将她带出了房间。
丫鬟在旁边看着想要上前去帮忙，结果只听到旁边的嬷嬷阴沉道：“你比你家小姐聪明，你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你家小姐最好，对吗？”
丫鬟听到她的威胁，有些不太敢去看她，只能讪讪的点了点头。
“好，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去劝劝你家小姐吧！”
丫鬟一点头，从嬷嬷身边绕开，然后跑到了自家小姐旁边。
嬷嬷在后面盯着两人的动静，最后视线落在冉婉钧那丰姿绰约、骨肉匀停的身子上。即便是以她一个女人的目光来看，面前这身子配上那张脸，眼下这个女人也是极美的。
*
沈涟自从入了慕府之后，他就直接成了众人的焦点，即便是慕青和柴源伟没有受到多少冷遇，但就是能察觉到其中的差别对待。
只是慕青和柴源伟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慕青是觉得慕萧是自己的叔父，沈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叔父对自己的朋友多多亲近，那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柴源伟是觉得沈涟是个很好的人，这样又好又厉害的人不管在那里都会是众人竞相结交的对象，他也没有什么不平衡的。
沈涟也是察觉到了几分慕萧对自己的结交之意，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毕竟上辈子这样对他的人很多，特别是在他成名了之后，因此行事也格外的坦然。
而另一头的林小九，本来就觉得慕夫人平日里对他很好，眼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也越发的热情了。
不过很快，在发现林小九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热情之后，慕夫人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热情的心思，又换上了素日里对待林小九的态度。
至此，林小九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等到回程坐在马车上，林小九还是把自己觉得尴尬的事同旁边的沈涟说了说，末了还嘀咕了一句，“她那样，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了。”
沈涟在旁边听着林小九的嘀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情绪，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直接道：“那是因为我考了这次的进士第一。”
林小九先是有几分诧异，可是随即他便明白了过来，只有这个原因才是他们转变那么快的原因。
沈涟见他明白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循循善诱道：“我知你以往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随着日子长远，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少。”
感受到沈涟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林小九刚刚有些怪异的心情，此时像是终于落到了地上一般，逐渐踏实了下来。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眼神坚定，语气明朗，“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的。”
他们作为一体，沈涟如今成了进士便已是众人追逐的对象，那他作为他的夫郎，日后面对的诱惑和恭维自然也不会少。
林小九不擅长与人相处，这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可是林小九也知晓，随着沈涟官位越做越大，他也需要跟上他的步子，学习待人接物的道理，不然会给沈涟丢脸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语气中的认真和笃定，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爱，不由凑近了他，用手扣住他的脖子让他贴近自己吻了上去，然后轻声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的。”
*
慕萧送走了沈涟他们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慕夫人在旁看见了，不由出声询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慕萧看着自己老妻担忧的眼神，挥手让旁边的丫鬟们都下去了，然后看着她低声道：“我觉得沈公子虽然对我们足够客气，也没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却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种疏离感，与我们亲近不起来。”
慕夫人听着他这话只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低声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慕萧的脸色有些纠结，不过很快还是道：“我就是希望，他能对我们有几分亲近，纵使做不到经常往来，但是只要做到日后有事去求他，他也能稍稍的放一些手。”
慕夫人觉得她家老爷说得对，只是不知道她家老爷想要如何做。
慕萧自己坐在那里懊恼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对了，沈涟他虽然少年老成，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的，可是唯独对他这个夫郎可是极好的。我记得上次慕青就同我说起过，他这夫郎原先就是做生意的，眼下来了这里也想要做做生意打发时间。我改日去寻个条件好点的铺子，然后给他作为礼物，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慕夫人在旁边听着，觉得头几句还可以，可是后两句就有些偏差了，她朝着自家老爷摇了摇头，随即道：“老爷，这个不妥。”
慕萧倒是没有因为她是后院妇人就小瞧了她，此时听着她这般说，便也虚心求教起她来，“有什么不妥的？”
慕夫人看着他，轻声道：“眼下这沈公子才刚刚考取了进士，若是能更进一步就更好，若是不能更近一步，我们这东西送出去了，到时候是在养大他的胃口，还是在扎他的心，这些都不好说。不如，我们且等等，等到最后的名次出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
慕萧听着点了点头。
慕夫人越发的又底气了，继续道：“我这几日同那林哥儿相处，我知他脾性。若是你想要把东西送给他，通过他来向沈公子示好怕是会适得其反，惹得他心里生出嫌隙。不如，我们先去同慕青通个气，先探探他们的底细，然后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置办产业，到时候再问问他们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我们再照着他们的要求去找铺子。等到铺子找到了，若是他们少钱了，我们再借点给他们。这样一来二去的，岂不是就熟悉了起来。不然，若是改日慕青需要回到下面历练，纵使沈公子留在了这里，一个当官、一个商贩，无亲无故的，我们之间也没有了继续来往的道理。”
慕萧听着自家夫人的话，一拍自己的脑袋，高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就照着夫人的办。”
*
虽是考取了进士的资格，但是之后还有一场殿试。
此乃决定日后官位走向的大事，因此在放纵了头两日之后，沈涟他们便开始闭门不出，继续钻研起学识和入宫之后的礼节来。
第157章 各方算计
几日之后便是殿试的日子, 沈涟和慕青他们一早上起来就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确保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和礼数的地方之后，他们便一同乘着马车去了皇宫。
林小九站在门口盯着沈涟离开的马车,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他便打起了精神来。沈涟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 他自己也需要开始打算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做吃食了, 上次他去摆摊的时候也稍稍了解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食客的口味。眼下, 他虽然还是想去摆摊, 却不会像上次那般不管不顾的去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想想日后怎么做, 才能将自己的厨艺发扬光大, 却不会引发大的矛盾。
林小九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嗤笑了一声, 随即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等着沈涟的成绩，还不知道沈涟如今能分派什么官, 又或者能去做什么事, 他在这里就把店铺的事情想好了，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旁边的丫鬟听着他在这里自言自语，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只能静静的陪着他。
片刻后, 林小九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 朝着跟在身边的丫鬟道：“走吧, 我们回去。”
丫鬟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把他往屋子里领。
在转头的瞬间，林小九又朝着沈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却是在思索着，待会儿要做些什么菜等他们回来，也算是为他们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给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
另一边，沈涟和慕青、柴源伟他们正坐在马车上，沿着管道晃晃悠悠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着。
距离皇宫越近，慕青和柴源伟的反应越发，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旁边闭目养神的沈涟了。
沈涟一眨眼，看见的就是旁边抖得格外厉害的柴源伟，他视线上移，只见平日里素来开朗的柴源伟，此时正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仿佛要去闯龙潭虎穴般的深沉。
沈涟沉默了一下，随后扭头又看向了旁边的慕青，只见他虽然没有柴源伟表现得那么紧张，可是也是阴沉着一张脸，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沈涟：……
沈涟觉得既然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了，自己也有义务提醒一下他们，于是直接开口道：“你们不要那么紧张，这次过去，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管过还是不过，皇上都不会革除你们的进士身份的。”
沈涟的一番话直接将柴源伟和慕青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慕青这才发现，眼下的沈涟比起紧张的他们来，简直就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就像是过来这里郊游，随带着吃个饭的一般。
“你，你怎么不紧张啊！”慕青还是忍不住问了。
沈涟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逐渐接近的大门，轻轻的勾起了唇角，然后道：“或许是知晓，很快就会回去，所以才不会觉得紧张。”
再一个不能说的就是，沈涟上辈子在这座皇宫里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趟，对这里的路线已经闭着眼睛都熟悉了，又怎么会因为上面那个也很熟络的人而觉得惧怕。
沈涟话音落下的瞬间，马车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车夫传进来的声音。
“公子们，皇宫到了！再里面点，我们就不能进去了，得麻烦你们下来自己走路了。”
“我们知道了。”沈涟冲着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又看向还有些呆愣愣回不过神来的好友道：“别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那时候，小九会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在家里等我们的。”
只要一提到林小九的饭菜，柴源伟的嘴边就下意识的流口水，顿时他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紧张不起来了，他朝着沈涟狠狠的一点头，“嗯。”
慕青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一些，朝着沈涟狠狠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沈涟看着他们也笑了。
*
三人一起下了车，在入口处验证了身份，随即朝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有不少和他们同一个方向而去的进士们，其中有老有少，脸上的表情各异，只是他们看着那面前宏伟的宫殿，脸上的神色中皆带上了几分渴望。
沈涟走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看着这上辈子走过了许多次的台阶，眼神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这辈子终于还是走到了这里，只是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在众多战战兢兢前往大殿的进士当中，有两个距离沈涟不远的人，此时正盯着沈涟的方向，一人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一人眼里充满了愤恨。
原先空荡荡的大殿，在今日放满了上百张桌子，越是名次靠前的，越是离最上方的龙座近。
在进来之后，他们这些进士们在旁边太监的帮助下依次找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然后默默的站定，等着接下来出场的皇上。
在进士们全都入了场之后，不知道那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钟响，紧接着便是太监们尖锐而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
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在场所有的进士们，纷纷摆出了自己最端庄的站姿，准备迎接起他们将要伺候一辈子的君王。
沈涟同样也是看向了那个方向，只是和其他人的憧憬和渴望不同，他看着那个方向的眼神中，充满了几分怀念的味道。
只不过这样的眼神，在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之后，很快就收了起来，随即换上一副看不清楚表情的神色。
在那道身影坐在龙座上的瞬间，下面的众人就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然后朝着上方的人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看着他们乱七八糟的跪拜方式，年轻的帝王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随即便是身边的太监拿着册子，向他宣读前二十名的名字。
从第二十名开始宣到了第一名，皇上每一个都过目了。
在看到这些的进士第一时，皇上还是有些意外的，即便是知道这次的进士第一还很年轻，但是他也没有想过他会是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
一时之间，皇上竟然连要准备说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是旁边的老太监看着他的样子，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皇上。”
皇上立马就收敛了心神，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眼神威严的看着下面众人道：“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道题，各位尽己所能，让朕看看你们的才华吧！”
“是！”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众人心里充满了各种情绪。
在现场安静下来之后，皇上出了今天的考题，他将考题写好放在旁边的托盘上，由旁边的老太监大声的朗读了出来。
“今日考题：何为官？何为民？何为科举？”
念完这句话之后，老太监又将那纸条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看着下面的众人，高声道：“诸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作答，请！”
说完，几个太监搬了一个巨大的沙漏放在中间的位置，抽出了下面防止沙出来的隔板，在沙漏出来的时候，高声道：“诸位，开始！”
眼下这是命题作文，众人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再加上周围的气氛，即便是素来沉稳的人，此时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焦躁的表情。
唯有沈涟一人，在看完年轻的帝王，听到他出的考题之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便开始作答了起来。
皇上的神色在场上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让旁边的太监将一直拿着的花名册拿着自己，他若是感兴趣，他便对着那册子上的人看看名字。
这样坐了一会儿之后，皇上也差不多了解了一个大概了，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了旁边的太监，然后起身离开了。
待那些进士们绞尽脑汁的写完了自己的答案，上面的太监宣布时间到了的时候，这才发现刚刚坐在上面的年轻帝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老太监站在上面，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失望神色一般，笑眯眯的道：“诸位，答题时间结束，还请大家依次离开。”
*
直到离开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这些进士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有些人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
只要一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日后经常会过来的地方，他们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激情来。
沈涟不知道旁人在想什么，眼下却是看着日头，觉得林小九应该在家里备好了饭菜，等他们回去吃了。
只要一想到林小九，想到他在家里等着自己，沈涟心里就不由生出了几分柔情。
旁边本来还恍惚的慕青看着沈涟这样，下意识的问道：“沈兄，何事如此开心？”
沈涟倒也不瞒他，笑道：“想到要回去吃饭，自然是开心的。”
慕青点了头，倒也觉得该是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离开，没有看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进士，目光格外复杂的看向他，眼神中不仅充满了震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刚刚看到沈涟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结果在听到上面那老太监念名字的时候，他才明悟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个便宜哥哥，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成了这次科举的进士第一！
一想到刚才皇上看着沈涟的满意神色，他心里就觉得一阵慌张，让他忍不住有些忐忑。
*
在认识了自己接下来的臣子之后，皇上就回了自己的御书房，处理起下面呈上来的公文。
在下面人小心翼翼的来告知他这次的考试时间结束，试卷已经收上来的时候，皇上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笔，随即抬起太来看向了那太监看来的方向。
皇上垂眸深思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低声道：“把今天进士第一的试卷给我。”
“是！”老太监恭顺的应了一声，随即从那刚刚收来的试卷里，找出了沈涟的试卷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皇上接过那试卷看了一眼，原本还有几分严肃的神色，顿时就笑了起来，他朝着旁边侧头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的老太监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他，这答案写得格外顺我的意。你去找人查查，将他以前的过往都给我查清楚，朕有用处。”
“是。”老太监听着皇上的吩咐，低垂着眉眼，心里却是默默的为这个叫做沈涟的进士感叹了一句。
若是这次查出来没有问题，怕是这个叫做沈涟的进士，日后的路会从此平步青云啊！
皇上吩咐完这句，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旁边人吩咐道：“对了，至于其他的卷子，你让夏爱卿他们来看看，评选出个一二三来，到时候再来给朕看。”
“是，奴才明白！”
*
沈涟他们出了宫就直接回了府里，果然就看到了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菜的林小九。
顿时，本来还在为自己今日表现有没有出差错而忐忑的慕青和柴源伟，顿时就把刚才的纠结给抛在了脑后，整个人都只惦记着吃的了。
慕青看着柴源伟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本来还有几分忐忑的心情，顿时就被逗笑了，“你呀！刚刚不是还挺忐忑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这心情就变好了？”
柴源伟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的确有些夸张了，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几人不好意思的道：“我这，我这不是闻着味道太香了，所以才克制不住自己吗？”
其余几人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再取笑他了。
“好了，我们也吃饭吧！”沈涟招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落座。
就在几人将要动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的汪汪汪，几人都是一愣。
林小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他们道：“糟了，我忘记把踏雪的食物从厨房拿出来了，我去给它喂点吃的，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回来。”
踏雪是猫，它不能吃太热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它们三只的饭食他都会放凉一些再喂，踏雪的也会是放得最久的那个。
只不过以往林小九都会第一个把踏雪的盛出来放凉，因此等能喂的时候，三只的一起都放凉了。
只是今天做着事的时候，林小九想着沈涟去了，因此也不知道这饭菜怎么样了，所以最后忘记了先放踏雪的了，以至于之后四郎和康健能吃饭了，踏雪还没有。
说完，林小九转身就跑。
慕青和柴源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柴源伟，他特别不能理解的问了一句，“这踏雪没有吃的，怎么叫的好像是四郎和康健啊？”
一向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的沈涟，在面对柴源伟的这个问题时，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古怪。
慕青眼下都有些好奇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沈涟，奇怪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涟扭头看向他，还是道：“其实，四郎和康健虽然看起来个头大，但是若是打起来，好像不是踏雪的对手。”
毕竟踏雪虽然身材小，但是它的身子很灵活，而且也不知道这猫是在那里学的，和人或者动物打架的时候，专门挑人的弱处攻击。
和它熟了还好，若是和它不熟，只要招惹到它，它都会想尽办法报复。
想到这里，沈涟的眉头都轻轻的皱了起来，他都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踏雪抱回来了。
就在沈涟还在皱着眉头想的时候，旁边的柴源伟已经是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立马站了起来道：“那，刚刚四郎叫的那么惨，不就是被踏雪欺负了吗？不行，我要去看看。”
说完，柴源伟一溜烟的就朝着隔壁的小花园过去了。
慕青坐在那里，其实也有些好奇，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能打赢狗的猫。不过随即它又想到那黑猫盯人时的眼神，突然也觉得有些邪性，要是说它能打赢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慕青心里起了心思，越发的想要去看看情况，于是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轻声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沈涟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看着旁边慕青这好奇又期待的眼神，他倒也没扫兴，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也好，看一眼我们就回来吃饭。”
慕青倒是笑了。
*
距离冉婉钧上次看到了沈涟的名字，并且找他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她这里依旧没有任何沈涟的消息。
在这几天里，冉婉钧的继母已经来找过她几次，明里暗里都是让她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过几日就带她出去相看人家。
冉婉钧心里不愿意，可是她由违背不了她的继母，只能一边唯唯诺诺的敷衍着自己的继母，一边期盼着早点找到沈涟，这样她就能早点脱离苦海。
这日也是一样，冉婉钧应付完了教导自己礼仪的嬷嬷，坐在房间里等着丫鬟回来，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
突然，房门被轻轻的扣响了，很快便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小姐。”
冉婉钧一见她，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随即立马起身来到了她的旁边，看着她高兴道：“找到人了吗？”
顶着自家小姐热切的目光，丫鬟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我没有打听到沈公子的消息。”
冉婉钧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她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那双因为期待而变得明亮的目光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让她说实话的话，她又担心自家小姐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凭心而论，自家小姐其实和沈公子那婚约，其实也算不得正经婚约，而且沈公子并不喜欢她家小姐。
如果，如果她家小姐找到了沈公子，并且就此缠了上去，到时候若是沈公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无情的拒绝，那她家小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就在丫鬟内心陷入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家小姐说，劝诫她家小姐不要继续对沈家大公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时，原本就没有关紧的门被人一下子就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出头，虽然容貌不是尚佳，气质却是带有几分魅惑的女人来。
在发现那女人的瞬间，冉婉钧和丫鬟都吓了一跳。
冉婉钧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女人低声道：“母亲。”
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打量着她，见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格外恭顺，衬托着那副美丽的皮囊越发的惹人怜爱起来。
女人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异样，她向来都觉得自己这个继女脑子不太好，除了这幅漂亮的皮囊，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不过很快，女人又在心里暗暗的笑了起来。漂亮蠢货也挺好，至少容易让人拿捏。
这般想着，女人慢慢的走到了面前低着头的冉婉钧面前，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在她又惊又怕的视线下，缓缓道：“待会儿下午好好打扮一下，我要带你去见镇府司的公子。”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先是瞪大了眼睛，有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往后退了退，小声道：“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女人似乎是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不由笑出了声，随即道：“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去相看相看，如今你也大了，也该给自己找个归宿了。”
冉婉钧不想和她这个仁面兽心的继母多费口舌，可是她不说的话，怕是一会儿就得按照她的话去做了。因此，即便是惧怕眼前人，她也艰难的跟着开了口，“不，我不去。”
原本带着七分笑意的女人，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下去，冷冷道：“这可由不得你了，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梳妆，等你打扮好了就跟我走。”
冉婉钧听到她这样说，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直接就朝着她喊道：“我不去，我是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女人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以为你耍脾气就可以不去了吗？我若是你，我便会乖乖的。没准那公子见你生的伶俐，日后待你入府之后，他会待你好几分。”
冉婉钧听到这里，越发的不开心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拉着面前女人的手哀求道：“母亲，我是有婚约的人，我不能嫁给别人的！”
女人听着冉婉钧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朝着面前人讥讽的笑了一声，紧接着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道：“婚约？就你那早死的娘和沈家那个婚约？”
冉婉钧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连忙点了点头，看着她道：“对，是我娘和沈家定下的婚约。我和沈涟是定了婚的，我是他的未婚妻，不能嫁给别人。”
女人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冉婉钧，只觉得她脑子越发的不行了，甚至怀疑自己要把她给那镇府司的公子，是不是一个错误。若是到时候把她给了镇府司的公子，她说话得罪了人，那他们家岂不是也跟着遭殃了。
他们这次上京城来，本来就是为了求人，求得一丝生路，可不能因为这蠢货，把生路弄成了死路。
冉婉钧没有感受到女人的嫌弃，她在说完看到女人沉默之后，很快就以为面前的女人为了她说的话而有了触动，为了自己不被送人，她抓着面前人的手臂，继续加大了筹码。
“母亲，沈涟他没死。他还考了这次科考的第一名，他会成为状元的。等他成了状元，等我找到了他，我成了他的夫人，我就是状元夫人了！”
女人本来在听到冉婉钧说到前面那句话的时候，只以为那都是她的臆想，眉头都皱了起来。直到听她说了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道：“你说什么？！你确定？”
冉婉钧为了自己不被继母送出去，此时什么都不顾了，一个劲的点头道：“对，我确定，我和春儿都看见了。他的名字就在进士榜单上，他是第一名，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那就是他没有错。”
女人不怎么相信冉婉钧，闻言立马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丫鬟，戾声道：“你家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女人看着这小丫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觉得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当即就怒了，呵斥道：“犹豫什么，还不快说，若是有一丝的隐瞒，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
春儿被她这严厉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面前人磕着头道：“夫人，夫人饶命。小姐没有说谎，我们真的看见那沈家大公子的名字挂在那榜单上，所有的信息都对过了，他就是沈大公子没错了。”
女人听完她的话，也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琢磨起她话里的东西来。
自古以来，只要考中了进士就能当官，而进士的头几名若是不出意外，一般都能谋得更好的出路。为了讨个喜庆，只要不出差错，进士第一都会是当年的状元郎。
状元郎，那可是有着无限广阔的前程。
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沈家大公子，即便是有他那小心眼的后妈打压，也依旧遮掩不住他的风华。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是他考了进士第一，那状元郎不会是他的。
思及此，女人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旁边，目光期期艾艾看着自己，似乎是有几分畏惧的冉婉钧。
如果冉婉钧真的嫁给了他成了状元夫人，那他们作为他的外祖家，少不了得几分好处。待他日，这个状元郎成长起来，那他们家的地位更是会跟着水涨船高。
纵使沈涟不娶她，只娶她做个妾室，凭借着她的姿色，也能多得宠些时日，没准能看在她这般爱慕自己的份上，对她也越发的宽容些。
左右横竖想着，女人都觉得把冉婉钧嫁给沈涟，要比将她送给那镇府司的公子玩弄要好些。
如此这般想着，女人的脸上挂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到了冉婉钧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看着她温声道：“婉钧啊，刚才是娘亲想差了。原先以为你未婚夫已经死了，想着你一个姑娘家没有依靠不行，因此想要给你寻一个依靠。如今沈大公子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冉婉钧听到女人的话，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随即看着她问道：“我现在找不到他，你能帮我找他吗？只要找到了他，我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这是自然，我会帮你找到他的。”女人听到冉婉钧的请求，不仅没有以往那般的厌烦，反而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甚至声音都放缓了一些。
冉婉钧没有听出其中有什么不对的来，在听到自己的继母不仅不会将自己送人，反而还会帮自己找沈涟之后，她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女人不断道谢，“母亲，谢谢，谢谢你！”
女人看着她这幅记吃不记打的样子，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旁边的春儿看着她们的动作，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纠结极了。她既觉得自家小姐的愿望不会那么容易就达成，也觉得夫人帮忙找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
但是春儿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纵使自己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听的，因此只能闭紧了嘴巴，只希望到时候若是真的找到了沈公子，沈公子能给她们都留点情面。
*
沈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他便直奔母亲所在的房间，然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本来在镜子面前梳妆的沈夫人，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不紧不慢的动作了起来。
沈瑶看着他娘这样，他心里焦急却是不敢催促，只能在原地走来走去，以便释放内心的焦躁。
片刻后，沈夫人这才慢悠悠的插好了自己头上的珠花，紧接着像是才看见沈瑶一样扭过头来看向他，低声道：“怎么了，今日不是去宫里面见了皇上吗？如何这般心急的模样？”
沈瑶见他母亲终于理会自己了，立马就走上了前去，在她周围左右摇晃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激愤，“娘，你猜我今天在大殿之上都看见谁了？”
听到他这样问，沈夫人不紧不慢的表情变了一瞬，随即抬起眼来斜着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见到谁了？”
“沈涟啊！我见到沈涟了！那个早就该死了的沈涟啊！”沈瑶一激动之下，直接就吼了出来。
沈夫人却是个谨慎的，眼看着他如此沉不住气，先是伸手让他慢点说，紧接着让周围伺候的丫鬟都下去。
眼看着周围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的母亲了，沈瑶才气愤道：“我没有想到那个杂碎没有死，他明明早就该死了的，可是他就是没有死。不仅没有死，他竟然还成了这次的进士第一。我在金銮殿上看到他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沈夫人听罢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
沈瑶是了解他母亲的，此时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是不是知道他还活着？”
沈夫人面对沈瑶质疑的目光，想着他是自己最亲近的儿子，倒也没有瞒着他，直接道：“当时他上京的马车出了事，当时马车夫和他小厮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少了他一人的尸体。我当时就怀疑过他没死，但是一直都发现过他的踪迹，我就当我多心了。”
说到这里，沈夫人有些懊悔，可是也不知道在懊悔些什么，紧接着道：“这次，随你上京市来，我那日就在那进士榜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我便彻底的明白他没有死了。”
沈瑶听这话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她的慕青竟然比自己更早就知道这事，只是惊诧过后，他心里便充满了不理解，“娘，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今天看到沈涟的时候，我是有多惊讶吗？我明明是你的儿子啊！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掖着藏着不告诉我，还让我自己去发现。”
沈夫人听着她儿子的指责，倒也不生气，只是抬眼看向他，语气有些无奈，“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做？你还有心情好好准备这次的殿试，好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事吗？”
沈夫人这话一下子就把他给问懵了，他会怎么做？
沈瑶觉得自己知晓的第一时间，他就会考虑该如何再杀死沈涟一次，即便是为了日后不再受他的压制，亦或者是之后不会担心他的报复，他都会想办法弄掉他。
“我知道你容不得他，你会想方设法的打击报复他。”沈夫人拍着他的手，像是在哄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先不说这次的殿试多么重要，你不能在这之前分心。就说如果你眼下就要去除掉他，不说他是眼下的进士第一，有多少人盯着，你能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就说你成功了之后，你能保证在这个繁华的地方，你能掩藏好自己的罪证，不被人发现吗？”
沈瑶被沈夫人说中了心思，抿了抿唇瓣，有些不太开心，过后有些不确定的道：“那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他眼下考了进士第一，我看皇上对他的态度也颇为满意，我怕接下来的状元也会是他。到时候，若是我的官位比他的低，那他不管是想要捉弄于我，还是报复我，岂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夫人看着已经慌张的儿子，眼神却是比他要镇定，她握住了他颤抖的手，稳住了他的情绪，在他有些焦躁的神情中，看着他简单明了的道：“听我说，别慌！我们能对付他一次，我们就能对付他第二次。他纵使是天纵奇才，纵使是新科状元又怎么样？我和他爹始终是他的长辈，他若是想要对我们动手，那便是不敬长辈，他岂有对长辈不敬的道理？而且，他刚刚入朝为官，此时是最终名声的时候，我就不信他敢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
“那，万一，万一他发现了那件事是我们做的，那该怎么办？”沈瑶被他娘说的安心了几分，可是听着她的话，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打鼓的。
沈夫人看着他勾起了唇角，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和道：“那件事死无对证，他纵使怀疑，也找不到证据的。你放心，我眼下就写信给你的父亲，让他带着你的奶奶上京来。到时候让他们去找沈涟，只要是沈涟脑子还清醒，不想影响自己的仕途，他都会捏着鼻子把人认下。只要他把人认下了，我们让他给你铺路，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瑶听着沈夫人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不仅刚才在胸中的郁结之气全部消散，甚至还隐隐的生出一股子期待来。他喜欢这种看着沈涟痛苦，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沈夫人看着重新高兴起来的儿子，轻轻的拍着他的手，心里却是想着这次的计划一定要弄得周全一些，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影响她儿子的仕途。
*
两日之后，进士们的评选还没有结束，关于沈涟这个人的调查，却是快马加鞭的来到了皇上的桌子上。
看着那薄薄的几页纸，皇上放下了手里正在批阅的奏折，将之拿起认真的看了起来。
待看完那上面写的内容之后，皇上那本来没有多少情绪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轻声呢喃道：“朕觉得，朕要找的就是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了，明天修文
第158章 中状元
在旁边伺候的老太监听到皇上的话, 脸上也跟着带起了几分笑意，“皇上这是相中沈公子了？”
对着这个从小跟着自己，不知道跟着自己吃了southwind多少苦头的老太监, 新皇倒也不瞒着他, 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这个沈涟的母亲已经死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好, 只是有个继母和所谓的未婚妻要麻烦一些。家里的其他亲戚关系都很简单, 眼下的夫郎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他们都没有大家族的拖累, 再加上他本人的才干,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老太监听着皇上细细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原由，越听脑袋垂得越低, 最后听完了之后, 他也明白了他准备重用沈涟的原因。
新皇能够登基纯属运气好, 他登基的时日也很短，眼下这皇城中不仅有先皇后把持, 朝中还有姚贵妃之流的党羽，属于他的那部分势力太小太弱了,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处于一种被动的劣势。
如果能扶持起来一个没有身家背景, 只依附于他的势力，只会听他命令行事，那在改善新皇在朝中地位这点会格外的有用。
因此, 在听到皇上说选中人了之后, 老太监立马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打算。他朝着脸上带着笑意的新皇道：“恭喜皇上, 终于找到了自己合适的臣子。”
新皇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 又叹了一口气道：“眼下说这话还为时尚早，我虽是相中了他的才华和身家，可是尚不知眼前人能不能当得起大任。若是不能在朝堂当中撑起来，纵使朕再看好他也没有用。”
老太监看着新皇忧心忡忡的模样，倒是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在旁边劝诫道：“皇上，这事好办。待他考中的消息传回家里，他的家人定会找来，到时候看看他如何处理，便能知道他能不能安家。在他入朝为官之后，皇上再给他安排几件任务，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到时候他有没有真功夫可以用在官场上，皇上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刚刚还浮现出几分愁色的皇上，此时听到他的话，当即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扭头看向他道：“你说的对，刚刚是我着相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有想到。”
老太监听着他的话，朝他笑得格外的慈爱，“皇上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考虑不周全。”
皇上看着他，对于他的话倒是不置可否，不过很快门口传来了宫人叩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个身穿藏蓝色官服的官员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官。
那官员来到了皇上的面前，先是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紧接着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皇上，这次殿试的成绩出来了，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排名。”
这些排名是由内阁的官员亲自审批的，只是他们也只有权限弄个一二三名出来，至于钦点状元、探花、榜眼这样的事，还是得皇上亲自过目首肯才行。
皇上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示意旁边的太监将那名册取过来。
老太监下了台阶来到那人的面前，从他旁边的小官手里取过了那个排名，然后恭敬的送到了新皇的面前。
皇上拿着那个名单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这里面的第一名不是沈涟，反而他的名字放在了第四个，而前面三个也不是前十之一。
皇上看完之后，抬眼看向面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臣，看着他的眼角余光也在偷瞄着自己，似乎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在皇上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一瞬，那老臣在接触到沈涟平澜无波却又深如潭底的眼睛食，很快就把头给低了下去。
皇上看着他不敢再看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随即拿起笔在旁边沾了朱砂墨，然后在那些名字上勾画了几笔，很快就写完了。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皇上直接将那份排名合上，直接丢给了面前的老臣。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过去之后，皇上才缓缓的道：“我已经选好了前三甲的人选，你就按照这个去拟旨就行了。”
那臣子听到新皇这样说，心里突得跳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办！”
“下去吧！”
老臣应声，拿着被批改过的排名走了出去。等跨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他才拿起刚刚皇上批改之后再丢回给自己的排名看了起来。
结果，他很快就看到那个被他们特意放低了名次的沈涟，竟然被皇上用两个圈圈了起来，然后旁边写上了‘状元’二字。
旁边也还有两个圈，只是那圈只有一个，旁边的批字也没有沈涟旁边的字大，确实依旧能让他看清，上面写了探花、榜眼二字。
看着那三个批注中没有一个是他们想要的人，反而都是在上场考试当中临场应付，老臣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难看起来，同时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提防，他觉得这个向来收到他们轻视的小皇帝，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好拿捏，甚至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蠢笨。
老臣拿着手里的名单，看着上面的名字，很快就有了决断。
*
虽是考上了进士，但是在过了殿试之后依旧有个名次之分，这关乎着诸位进士之后能分配到什么官位，甚至之后的仕途能不能走得顺畅。因此，考上了的人还是格外的关心自己最后在名次的。
在即将要放最后的榜单的前一天，沈涟他们收到了书院里其他人的请柬，说是这次上京城来也没有好好的聚聚，眼下这最后在放榜日来了，想要在最后的时间聚一聚。
一来，他们也能在各奔东西之前，尽一下同窗之间最后的情谊。
二来，也是为了让那些落榜的同窗们，沾沾那些考上了的人的才气，以便祈祷三年后的考试，他们能够一举高中。
沈涟拿到请柬的时候，没有擅自决定去不去，而是去询问了一下慕青和柴源伟，在征求了他们的同意之后，他们还是答应了。
柴源伟答应了之后，一下子又想起来了林小九，“沈兄，既然我们都去，那小九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沈涟回答这个问题，回答得格外的自然，“他们请的这个酒楼只包了一层，其余层还有房间。我提前过去给小九安排一个包厢，让他也能感受一下气氛。”
柴源伟原本也只是顺口问了，此时听到沈涟不仅想好了要带林小九过去，眼下竟然连他在那里等着都安排好了，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感叹道：“我滴个乖乖，你对你的夫郎真好。”
沈涟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在旁人眼里，他做了这些的确是对林小九很好了，可是他对林小九很好的前提是，林小九对他也很好。
若不是因为林小九在刚开始给他的身体细心的保养，后面又忧心着他的饮食，那他压根就不会好的这般的快，后来的身体也不会再没有犯过严重的病。
沈涟知晓林小九不是这里的人，却对这里的很多事物都感兴趣，特别是热闹的地方。
因此的沈涟要去这种地方进行集会的时候，他也愿意带着林小九去看看，万一他就这样喜欢上了这里，从此之后再也生不出回去的心思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涟做了自己的安排。
果不其然，沈涟在将他们要在最终的放榜日告知林小九，并且告诉他，他们之间有集会，要带他一起去参加的时候，眼前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即看着他欢喜道：“我也能跟着一起去吗？”
沈涟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道：“自然。而且，这次去的酒楼乃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酒楼。这次名单发布之后，我们可能会在京城待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你闲不下来，不如去那个酒楼试试味道，到时候你即便是开店，那也是有把握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这一番话，眼睛越发的亮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涟，一下子就抱了上去，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上了一口，高兴道：“谢谢你为我考虑。”
沈涟伸手接住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人，表情温柔的看着他，“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小九被沈涟这样抱着，眼前就是沈涟的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他不由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然后俯身过去吻了上去。
沈涟自然是很乐意接收他的吻的，在他扑上来的瞬间，他立马就反客为主起来。
*
第二日。
林小九坐在马车上，旁边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三个丫鬟。
沈涟没有和林小九同路，而是去坐了慕青他们的马车，方便他们之间商量事情，也不至于和丫鬟们共处一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涟他们的马车是先停下来的，紧接着便是林小九他们的马车。
林小九是被沈涟给扶下马车的，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他原本以为今天只会有沈涟他们的同窗过来，这里也应该没有多少人，可是眼下这里不仅挤满了人，而且吵吵嚷嚷的格外的热闹。
沈涟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况，看着这来往的行人，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慕青和柴源伟见状也有些诧异，盯着这人满为患的酒楼，眼里充满了疑惑。
不远处正等着接人的小二看见了他们，连忙跑上前来迎接，他先是看了一眼沈涟他们，再看看林小九，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纠结了。
最后，小二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般，朝着沈涟他们开了口，“请问几位公子，你们是在这里和同窗有约？还是带家属过来吃饭？”
慕青觉得这小二这话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这个像是两个不同的选项一般，“有约又怎么样？带家属过来吃饭又怎么样？”
那小二观摩了一下他们几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周身的气度，料想他们不是随意拿人开心的人，这才小声道：“若你们是和同窗聚会的举子，我便带你从正门进去，举子他们的饭局都包在了大厅。若是你们是配家属过来的，我会带你上两层，那里有几个位置视野好，可以看清楚下面的举子们在做什么，座位之间都有遮挡，完全不用担心被熟人看见。”
说到这里，那小二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道：“只是这价格嘛！还是要贵上不少。”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他这一番说辞，只觉得古里古怪的，他们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怎么还弄了那么多的名堂，而且怎么感觉还设置了观看席，让下面的举人当成谈天的资本。
沈涟和慕青他们却是听明白了，这怕是专门为那些来挑女婿的人，专门设置的方便位置。
沈涟突然觉得这饭店的东家有些意思，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做生意，只是他更加好奇另外一回事，直接就问道：“你们这般做，那些学子们还敢来吃饭吗？”
小二听着他这话，立马就拍着胸脯道：“公子，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都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再说了，我们今日除了从上面的房间多收一点钱之外，在大厅的学子们都是打得七折优惠。我们这里一年到头就打这一次折扣，大家伙那能有多少意见啊！”
这小二说的情真意切，而且说话的方式也格外的幽默，倒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他们倒也没有多为难他，在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之后，他便看着面前人道：“好了，我们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学子，他是我的亲眷。我们倒也不需要你给他安排什么容易看见举人的地方，只需要你给个清静的地方，足够四个人带着宽敞，能让他稍稍吃点东西就是。”
那小二听到沈涟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很快道：“好勒，几位爷。还请随我来。”
眼看着这小二懂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那小二没有领着他们绕着所谓的后门走，而是光明正大的走了前门。
在这个过程中，林小九看到了许多的书生学子，众人都在相互热闹的打着招呼，完全不像是来等着排名的，倒像是来这里吃酒席的一样。
林小九还没有多看两眼，直接就被那小二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里面。
那包厢的面积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却是布置得格外的有秩，看起来不显得拥挤，反倒是先出了几分别样的宽敞。
“公子，你们要点些什么茶点？”
听到小二这样问，沈涟却是摇了摇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接着缓缓道：“不要茶点，把你们这里出名的吃食，一样来一份。”
小二原本以为这几个客人是来这里等人的，即便是坐了包厢，依旧也只能赚个包厢区，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点菜。
小二高兴之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操守，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些歉意的道：“公子，我有件事必须要同你说一下。”
“嗯？”沈涟扭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小二总觉得这面前的公子长得很好看，但是他清清冷冷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一眼，总让他觉得格外的有压力。
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至于之后产生不愉快，小二还是硬着头皮道：“就是，这个房间里买的所有东西，我们这里都是不打折的，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原价支付。”
说完，这小二似乎是有些担心面前的人骂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客人，你还要那样点吗？”
沈涟点了点头，温声道：“就照我刚刚说的，你们这里的名贵菜式，给我们都来一份。”
“好叻！还请几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出去安排。”小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待会儿要上的菜式，满脸堆笑的就离开了。
待那房门关上，隔绝了一些房间外的吵嚷之后，柴源伟才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林哥儿今日要在这里试菜，我就答应参见什么宴会了，陪着哥儿在这里吃饭多好。”
慕青听着柴源伟这忽隐浑话，知道的明白他这是惦记这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贪图林小九，想要对他做点什么。
柴源伟还在想着这里的美食，结果冷不丁的被旁边的慕青给打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愤愤不平的说道：“你突然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做什么，谁叫你口无遮拦的。”慕青倒也不怕他恼怒，直接了当的道：“若在这里的不是我们几个，你看看你说的那番话都成什么意思了。”
柴源伟听着这话，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懊恼道：“我这说的什么话，林哥儿、沈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就是想吃东西来着。”
“好了，我们知道你的心思，我们也不会多想的。”沈涟知晓他不是坏人，因此对于他也没有多少的不满。此时听到他道歉了，便也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了。
慕青站在懊恼的柴源伟旁边，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沈涟一句话，算是奠定了今天的基调了。
“哦，好。”柴源伟从慕青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耳朵，朝着沈涟干巴巴的应道。
沈涟看着他们俩，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他们还没有长大，不然怎么还能这般的活泼。
眼看着慕青和柴源伟两人，你打打我、我敲敲你，相互推搡着出门了之后，沈涟才回过头来看向林小九道：“你就在这里待着，若是有事就派丫鬟来找我。”
“嗯。”林小九对他点了点头，显然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意见。
交代完林小九之后，沈涟又看向了那三个跟在林小九身边的丫鬟。
在接触到沈涟视线的瞬间，三人齐齐的扭开了视线，不敢同他对视，恭恭敬敬道：“还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护好沈夫郎的。”
“那就好。”
沈涟说完这些，才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走了出去。
沈涟一离开房间，跟在林小九身边的丫鬟们就齐刷刷的叹了一口气。
林小九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她们都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神色。他觉得很奇怪，于是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们怎么看起来那么怕沈涟的样子，他看起来也不凶啊？”
听到林小九的话，三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刻钟，之后其中的翠竹才站了出来，小声道：“沈公子看起来是不凶，可是我们也是真的怕，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小九觉得好奇怪，可是看着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还十分畏惧的样子，他倒也没有多问了，只是道了一句，“好吧，你们也不知道，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待会儿东西上来的时候，你们都要认真的尝尝，等回去了再把你们尝到的滋味告诉我，我总结一下这里人的口味。”
“嗯。”
*
就在林小九同丫鬟们说事情，交代后续怎么办的时候，沈涟已经找到了他们同窗所在的地方。
那里早就坐了许多人，可是在看到沈涟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脸上首先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紧接着便挪动起了位置，直接给他们三人让了三个座位。
这一桌子的人都是他们书院的，自然也知晓沈涟考了第一，连带着慕青和柴源伟都考了个不错的名次。
他们书院里的其他人，甚至都有嘀咕过，是不是因为沈涟在背地里给他们两人开了小灶，所以他们才能考那么好的成绩。
眼下看着他们一起过来，其余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脸上的神色完全无法言语，只余下了复杂。
有和慕青他们在书院里关系还不错的，此时借着气氛，朝着旁边的慕青酸溜溜的道：“早知道你们都能齐齐的考上，我说什么要和你们挤一块去。”
“你倒是想要挤，可是人家乐意吗？是吧，未来的状元爷！”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沈涟不用回头，他都能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他稍稍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向他的方向。
在耿响戒备的盯着自己的时候，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灿烂一笑，随即道：“我眼下还不是状元爷，不过待会儿怕是要借你吉言了。”
本来以为沈涟会不满，会起来同自己生气，甚至会朝着自己发难的耿响，听着他这般不轻不重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耿响站在那里盯着沈涟半天，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沈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旁边和他们同一桌的人，将刚刚沈涟和耿响发生冲突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耿兄每次在沈兄这里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乐此不疲的做这件事？”
旁边人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知道，大概，这是他自己的爱好吧！”
他这话说完，当场的气氛就是一静，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笑声，很快周围的人都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实在是讲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啊！
*
与此同时，楼上的雅座之上，一个妇人正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了位置上。
那女人的漂亮是那种凡是路过她旁边的人，皆会忍不住扭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的那种。
小二来给她们上茶水的时候，只见那个漂亮的女子趴在栏杆上，激动的朝着下面张望着，脸上的神情紧张又激动，似乎只要一不小心克制不住，她就会失声叫出来一般。
小二在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纵使往日里见过了许多来这里择婿的人，也从未见过如同这女人一般激动的。
还是那个年长的妇人注意到有人来了，还是店里的小二，此时正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她们，她连忙拉了拉旁边的女人。在她懵懂的神色中，小声道：“注意点礼仪，你这幅样子，如何让旁人相信你是大家小姐。”
女人一听惊了一下，随即很快就站起了身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看到前来送茶水的小二时，朝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二被女人的美貌给慌了神，可是很快听着旁边传来的咳嗽声，他才知晓自己逾越了，连忙低下了头去，赶忙道歉道：“抱歉，小姐。”
“还不快出去！”妇人低声呵斥。
小二也知道是自己不守规矩，听到女人厉声呵斥也不敢如何，低着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直到那小二退出去看不到了影子，妇人才扭头看向有些惊喜和不安的冉婉钧，皱着眉头道：“你一个大家小姐，如何表现得这般的不庄重。”
冉婉钧是害怕她这个继母的，更怕她一气之下给自己配了给不好的人家，此时眼看着她生日了，连忙过去讨好的蹭着她的手，朝她撒娇道：“娘，你别生气，我是看到沈哥哥太高兴了。你知道的，他那么好，如今又是进士第一，我看着他太过欢喜了，所以才没有顾上其他。”
冉夫人看向朝自己卖痴的继女，眼里浮现出了几分不耐，她在那日听她说起沈涟还活着，并且考取了进士第一之后，很快就展开了调查。发现他果然没有死，而且真的考了一个第一名。
但是在确定这件事之后，冉夫人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继女，眼下在这里一心一意的想要当别人的夫人，可是那个男人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惦记，这几年的时间里都不会没有任何的消息。
怕只怕，所谓的想要当状元夫人，只是她这个继女一厢情愿。
冉婉钧喋喋不休的说着，结果只看见眼前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不对起来，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吗？”
冉夫人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便是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这些年，求娶冉婉钧的人不是没有，他们也一直没有接受。
不是因为他们对她于沈涟的爱有多少感动，也不是因为求娶的人家不够诚心，而是他们觉得以冉婉钧的姿色，可以为他们家里带来更多的收益，这才将她留了下来，待价而沽。
想到这里，冉夫人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转动，仔细打量起她来。
冉婉钧只觉得她母亲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直让人心里发凉。
冉婉钧觉得自己像是只被猫盯上的老鼠，虽然害怕却是不敢动的，她只能瑟瑟发抖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冉夫人听着她这小可怜见的话语，觉得没趣得紧，直接将手放了下来，然后看着她道：“你说你能当的上状元夫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沈涟他真的惦记着你，为什么他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来找你。”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眼睛当即就瞪大了几分，随即蠕动着唇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冉夫人却是放下了在她下巴上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因为娇嫩，此时已经被自己掐出了一些痕迹的下巴。
“若是你找到了他，但是他不愿意娶你，那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冉夫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冉婉钧的头上，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语气惊恐道：“不，不会的，他不会这般对我的。”
冉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她在刚刚见到沈涟，看着他对着旁人谈笑风生，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沈涟还是她见过的那个沈涟，没有丝毫的改变。
沈涟不想要联系冉婉钧，那就证明他对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连提都不想提她。
落难的时候不找冉婉钧，眼下他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冉夫人更不觉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会重新接纳冉婉钧的。
冉婉钧站在旁边，在听到她继母那样说之后，有了片刻的慌乱，可是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并且给沈涟找到了足够的借口。
冉婉钧拉着冉夫人的衣袖，慌张道：“不，不是的。他一定是因为当时过的太惨了，所以才不想让我看到。眼下他都考取了状元了，他一定是想要功成名就之后来娶我的。”
话本里都是这般说的，落魄的书生和高门家的小姐私定了终身，可是介于两人之间的门第相隔，他们不能在一起。
于是，书生就去考取了功名，待考取了状元功成名就之后，他便会风风光光的去娶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和她好好的在一起。
冉夫人不知道冉婉钧心里所想，她眼下光是听着她说的话，她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还不待冉夫人再说些什么，下面便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原来是放榜了。她也顾不上再同冉婉钧说些什么，也同旁边人一样伸着脖子开始往下面看过去。
*
沈涟坐在众人中间，看着跑出去的小厮，心里平澜无波。
倒是坐在沈涟身边的人不淡定了，他戳了戳沈涟的胳膊，看着他道：“你就不紧张吗？”
沈涟反问，“紧张什么，不管我紧不紧张，名次早就已经定好了。”
听着沈涟这样淡定的回答，他旁边的慕青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淡定就好了，虽然我知道以我的能力，能够考上进士就是老天爷保佑了。但是人，总是会多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慕青感叹的时候，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小厮，举着手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榜眼出来了。”
围在他旁边的人看着他这样，也顾不上让他喘口气了，直接问道：“榜眼是谁，你倒是快说啊！”
“榜眼，榜眼是陈祥。”
“我，我中了，我是榜眼了！”不远处的一桌人里，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跳了出来，大声的嚷嚷道。
说完，男人在旁边人的恭维中，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来，赏给了刚刚进来报信的小厮，紧接着又朝着旁边伺候的小二道：“今天，我们书院的酒，我都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看着他这高兴到癫狂的样子，有些羡慕又有些感慨，若是自己中了，恐怕也会向他一般狂妄。
就在众人感慨不已的时候，第二位报信的小厮也跑回来了，他大气不敢喘的道：“中了，中了，第二位榜眼是一个叫金明朝的公子！”
“我，我中了，我也中了。”另外一头，别个书院的一个略显年轻的书生也站了起来，欢欢喜喜的道：“今天，我们书院的酒，我也包了。”
眼下这个酒楼里来了不止一家书院的人，眼看着一个榜眼、一个探花，纷纷都落在了别家，其余几家书院的人都生出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来。
就在旁人还没有从这接二连三的报喜当中回过神来，第三名小厮也回来了，他在进门的时候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径直朝着沈涟他们这一桌子走了过来。
慕青和柴源伟都纷纷看向了沈涟，沈涟脸上却是一副平淡模样。
“这次的状元爷，是沈涟，沈公子！”
“中了，你真的中了状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中的，你现在真的中了！”
比起自己高兴过度的友人，沈涟表现得格外的平静，他缓缓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然后交到了那个报信的小厮手里。
小厮拿着那赏钱，掂了掂其中的分量，随后一个劲的朝着沈涟道谢。
沈涟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紧接着沈涟又朝着旁边还在服务的小二道：“今天，这一层所有的酒钱，我付了。”
小二立马就乐了，喜笑颜开的道：“那感情好，公子我记下来了。”
说完，急冲冲的就要回去禀告，谁知道那小二还没有跑多远，大腹便便的掌柜就跑了过来，朝着还在惊叹的众人道：“我们东家说了，这次全三甲都在我们楼里出了，为了图个喜气。也为让大家伙高兴高兴，今天诸位学子的酒钱，我们东家都免了。”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气氛越发的高涨了。
待他说完之后，还不待旁人说些什么，门外便有敲锣打鼓的一支队伍过来了。
听着那敲锣声，在场的众人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了，立马有人高声道：“是官府的人来请三甲们游花街了，快点把他们请出去！”
刚刚才得知自己中了三甲的几人，立马又被请着站了起来，然后簇拥着走了出去。
在外面，一队喜庆的队伍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状元郎头戴朱砂帽、身披大红花，骑马走在最前面。
探花郎和榜眼都只有一个大红花，两人乘着轿子跟在后面。
一行人从酒楼里出去，先是绕城一周，然后便会去这里的最高学府，同那里的官员们痛饮一场。
*
在下面闹哄哄的时候，林小九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等到看着沈涟披着大红花乘马离开的时候，他又跑回了房间。
林小九的房间看不到大厅当中的书生，却是临街的，此时站在那里刚好可以看到走过去的沈涟。
沈涟打马从他面前的街道走过，身穿白衣、身披红绸的状元郎，骑在高大的红色骏马上，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衬着那斜斜洒落的阳光，只印到人心里去。
沈涟一扭头就对上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林小九，随即他缓缓的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又温柔。
许多年后，林小九依旧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沈涟是个什么模样，简直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画。
第159章 宴请
科举前三甲游街可是大事, 三年才有一次，凡是城里知晓此事的百姓都会出来观望，然后造成万人空巷的景象。
特别是知晓今年状元郎特别英俊之后, 百姓们的热情也越发的高涨了, 凡是队伍所到之处, 皆是欢呼雀跃的人们。
有那怀春的大姑娘、小哥儿, 看着那马上俊秀的少年状元, 往往都会红了脸, 想看又不敢多看，却也生怕少看一眼, 只能捂着脸、斜着眼, 偷偷的看上那么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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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婉钧站在酒楼上，看着那受着众人羡慕的沈涟, 不自觉的拉了拉旁边继母的袖子, 兴奋道：“母亲, 你看，他真的是状元了, 他真的成为状元了。我马上就要是状元夫人了，爹不必担心我们家败落的事了。”
冉夫人却没有冉婉钧这般乐观, 她刚刚还看到那沈涟朝她们的方向扫了一眼, 眼神在他们这里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移开了。随即，他将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时, 眼里却全是温柔。
冉夫人望向沈涟刚刚看过去的方向,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不怎么华贵, 长相却很好的哥儿。想起在沈涟身份一栏中写着他已经成亲的消息, 她的直觉告诉她, 和沈涟成亲的人就是刚才那哥儿。
如今，不管沈涟和这个哥儿是什么情况，也不管他成没有成亲。眼下他既然成了状元郎了，她们自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的道理。
毕竟，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和瞧不起他们、生怕他们高攀了的贵族，怎么想也是前一个更好一些。
冉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很快收回来自己的目光，然后看向了旁边还在憧憬的看着沈涟背影的冉婉钧。
“婉钧啊，你想成为状元夫人吗？”
冉夫人这句话直接就把冉婉钧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继母，在她紧盯的视线之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却还是因为心里的希望，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的，毕竟我本来就该是沈涟的夫人啊！”
冉夫人等着她的就是这句话，她伸手摸上了冉婉钧的脸庞，看着她那张少有的漂亮脸蛋，温声哄骗道：“你既然真的这般想，那你就得好好听我的。”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稍稍有些迟疑，毕竟她脑子再不好使，她也知道她这个继母对她没有多少真心。
冉夫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不成？实话告诉你，若是这沈涟没有考上状元，我还真不一定会帮你，可是他眼下考上了状元，撮合你们就是为了我们家。”
说到这里，冉夫人又看向了刚刚那哥儿出来的房间，只是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她扭头，对上的就是冉婉钧忐忑的目光。
“再者，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那沈哥哥娶的夫郎，容貌也差不了你多少。”
冉婉钧猛地一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冉夫人，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沈哥哥，沈哥哥他真的娶妻了？”
“那皇榜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有人骗你不成？”冉夫人觉得她这话说得可笑，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怎么，你眼下是如何想的？你觉得你沈哥哥在外面娶了别人，光是凭借着你自己，你能抢回他的心吗？”
冉婉钧抿了抿唇，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是知道自己除了样貌一无是处的，说到做人这方面，甚至还比不上继母带来的妹妹。
眼下听着继母这般说，她是真的不确定她的沈哥哥是不是真的被别人给迷惑了，所以不要自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要怎么办？
冉婉钧是知道她继母心思的，他们就是想要把自己送出去，不管对方是香的也好、臭的也好，只要是对家里有好处的，让自己为奴为婢都是可以的。
冉婉钧是知晓那为奴为婢的日子有多惨的，她父亲就有一个暖床丫鬟，跟了她父亲许多年，结果前段时间因为得罪了继母，直接就把找了一个理由给撵了出去，她父亲也没有为她求一声情。
等她再次见到那个丫鬟的时候，不仅老得她完全看不出来了，而且都快要死了，她那粗鲁的丈夫还在对她拳脚相加，看起来还不如她们府中养的一条狗。
冉婉钧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成不了沈涟的夫人，她就会面临那样的下场。
冉婉钧不想变成那样子，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直接抓着冉夫人的手臂，一脸哀求道：“母亲，你教我，我想当状元夫人。你好好教我，我一定会听你的。”
听着冉婉钧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冉夫人嘴角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她那粉若桃花的脸蛋，温声道：“好女儿，只要你听为娘的，为娘定能让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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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冉家母女开始算计该如何让沈涟娶冉婉钧的时候，沈瑶他们这里前脚接到了沈涟考中状元的消息，后脚就接到了沈父传过来的消息。
沈夫人拿到回信看了一眼，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站在她旁边的沈瑶朝她看了一眼，小声道：“娘，怎么了，父亲如何说？”
沈夫人捏紧了手里的信，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说，他知道了，他过几日就会来京城了。”
沈瑶听着他娘这话，看着他娘皱起的眉头，颇有一些不解，“母亲，既然父亲都答应要来京了，你缘何还这般的愁眉不展，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事吗？”
沈夫人看着沈瑶，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啊，这是计划好的事，所以我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害了他？”
若是沈涟知道了害他的人是自己，那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对他们家做点什么？若是他不知道，那他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一直在外面住着？
沈夫人思索着两种可能，却是觉得两种可能都有，最后她实在是想得烦了，干脆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你父亲过来了再说。”
即便是沈涟知晓了他们害了他，但是他又能怎么做？他没有半分证据证明是他们害了他，可是她却是他的母亲，而他的生身父亲也要来了，他怎么都不能越过了他们去，不然就是不孝。
想到这里，沈夫人心里觉得畅快极了，纵使他万般优秀，到头来还不是逃脱不了他们的手掌心，还不是得为他们做嫁衣。
沈瑶站在旁边看着为他出谋划策的母亲，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愤怒的想着他纵使眼下比不得沈涟，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超了他去的，再也不需要那人的一星半点儿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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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前三甲打马游街，很快就将京城绕了一个遍，随即在官差们的簇拥下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官府。
沈涟是第一个下了马的，却没有第一个走进去，而是等着后面下轿子的两人一起，几人相互谦虚了一番，这才走进了面前的大门。
三人在官差的引荐下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待来到了宴会的场地，这才发现这里放了不少的桌子，看起来这次参加宴会的人还不少。
沈涟三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在官差的引荐下落座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员，沈涟他们三人都一一起来见了礼。
等这些官员都来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开始喝酒了，沈涟却是眼尖的发现场中最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
沈涟听着身边相互的恭维声，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沈兄，你怎么不喝酒啊！”
“来，同我喝一杯。”
旁边的探花郎朝他打了招呼，沈涟自然也举起了手里的酒同他招呼了起来，两人对望饮下了一杯酒。
只是这口酒下去，杯子还没有放下去，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有人吃惊的呼喊声，“皇上！”
两人听到这话，当即就朝他们喊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就见当日在朝堂上得见的天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周围接二连三跪下的人，探花郎一下子就慌了，还不待手里的酒杯放下，径直就跪了下去，朝着皇上匆忙行了一礼。
沈涟看了眼因为跪得匆忙，撒了一些酒在身上，显得有几分狼狈的探花郎，随即先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旁边，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冲着皇上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礼节。
皇上坐在那里看着众人的仪态，最终视线落在了沈涟身上，“诸位，今日朕来是想要和众人同乐的，大家就不要多礼了，快快起来吧！”
几人战战兢兢的起来了，看着坐在那里的皇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皇上却是没有去看他们了，而是径直看向了沈涟，问道：“你就是这次的状元郎？”
沈涟闻言往前站了一步，站到了皇上刚好能看见他的地方，朝皇上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道：“小生不才，这次侥幸考了状元。”
皇上听完这话，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你这状元可不是侥幸，乃是你真才实学考取的。”
两人打了一个机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其他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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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皇上出现在宴请科举三甲的席位上时，这条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姚贵妃半躺在自己的软塌之上，撑着脑袋享受着旁边丫鬟的服侍，很快一个太监快速的跑了进来，在她的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回禀娘娘，宫外的殷大人传来了消息。”
第160章 冉婉钧来
“嗯？”
姚贵妃听到是从殷太守那里传来的消息, 脸上懒洋洋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面前传信的人道：“把他的消息拿上来给本宫看看。”
“是。”那太监闻言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那装有消息的信笺双手捧起递到了姚贵妃面前。
姚贵妃接过那薄薄的信笺打开来看着里面的内容, 原本骄矜的脸立马就浮现出了几分怒容。她坐直了身子, 目光犀利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似乎是想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来。
“好, 好的很, 好得很。”
听着姚贵妃这略带怨毒的话,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下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生怕呼吸重了一些, 就会惹得面前人不快，从而处罚她们。
姚贵妃将手里的东西一揉, 随即看向了面前跪着的太监, 凶狠的道：“你去告诉传信的人, 就说本宫已经知道此事了，让他等着本宫的消息再行动。”
“是。”太监应了一声, 低着头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之后，姚贵妃又盯着自己手里的纸团, 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翅膀长硬了。”
皇上不仅把她选的前三甲都给换了，甚至还把和她做了好几次对的沈涟选拔为了这次的新科状元。
最重要的是，皇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 全部都是瞒着自己做的, 还将消息压得死死的, 一点都透不到自己耳朵里。
姚贵妃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 她心里的火气就怎么都压不住, 她原先以为这个小皇帝是个好糊弄的，没成想竟然是个有成算的，竟然能藏着那么久才开始崭露头角。
姚贵妃心里有些惊慌，站起来走了几步，随后扭头朝着门口道：“去叫秋燕来，本宫有事要吩咐她。”
“是。”宫人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跑走就去寻人了。
姚贵妃盯着那宫人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的眼神里全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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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是在快要日落的时候才踩着夕阳的光晕，在官差们的护送下回到慕府的。
今天这一天，沈涟可是经历了太多的事，先是参加了同窗邀请的聚会，然后又中了新科状元被拉去游花街，紧接着便是参加了鹿鸣宴，遇到了新皇被他考教了几句，待新皇离开之后，又被那些官员们拉去吃了几壶酒。
以至于回来的时候，沈涟的脚步都有些虚浮，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
那送他回来的官差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都有几分惊，将他仔细的扶下马背之后，立马就要派人去敲门，让他们自己人出来把这新出炉的状元扶进去。
“状元爷，你可小心点，仔细别摔了。”
沈涟摇了摇手，表示浑然不在意，“没事，只是稍稍吃了一些酒，不碍事的，麻烦你们了。”
官差见他说话好听又客气，顿时就欢喜得不行，“状元爷这是那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才是。”
在这个领头的官差扶着沈涟往门边走的时候，一个凄婉的声音在沈涟背后响起，“涟哥哥。”
微微半合着眼睛的沈涟，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随即同着众人一起，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纤细美人站在那里，一双含情美目似哀似怨的盯着沈涟，那仿若拂柳的身姿，摇摇晃晃的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见沈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那美人的眼里先是浮现出了几分欣喜，紧接着往沈涟的方向走了两步，哭诉道：“涟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涟却是在看清的她的面貌时，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径直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冉婉钧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沈涟，他会格外惊喜的看着自己，会情不自禁的拥抱自己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沈涟竟然会这般的冷情，甚至还会问出这样扎心的问题。
冉婉钧一下子就呆住了，她眼里立马就泛起了泪来，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眶里，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来，自然是来找你的。”
沈涟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头皱得越发的深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冉婉钧听到他这样说，似乎一点想要同自己相认的意思都没有，她彻底的慌了神，眼眶里盈满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顺着她苍白而精致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显得可怜极了。
旁边守着的官差都看不下去了，只是他们还记得自己的本职，所以也只能看着哭泣的美人，以及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状元郎，内心格外的纠结。
而旁边本来就因为状元回府的热闹，所以围观上来的百姓们，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顿时都起了八卦的心思，纷纷议论起这个姑娘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是来找你成婚的。”冉婉钧像是被逼到了极致，又像是隐忍不下去了，终于带着几分羞涩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冉婉钧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听到沈涟回来专门出来迎接他的林小九也恰好出来了，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林小九看了看哭的凄惨的美人，再看看站在那里脸颊泛着几分红，却是皱着眉的沈涟，将要踏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林小九是相信沈涟的，只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选择在门口站着看着。
在林小九出现的瞬间，沈涟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扭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林小九，再看看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语气中还是存着几分不解，“你找我成什么婚？我已经有夫郎了。”
冉婉钧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眼里的泪像是决了堤的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纵使之前听说过这事，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沈涟这样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不过，冉婉钧很快又想到了她继母交代她的那些事，即便沈涟对不起她，她现在也不能做些什么，等她当上了状元夫人，她再去收拾在沈涟身边勾引他的人。
想到这里，冉婉钧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往前一步，朝着沈涟哀怨道：“涟哥哥，我知道你娶他是迫不得己的，我不介意的，我只要能和你成亲就很开心了，我愿意当你的平妻，和他一起照顾你。”
“哇！这美人竟然这般的痴心。”
“这状元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痴心不改的未婚妻不远千里上京来寻觅自己的夫婿，简直就是话本里才能出现的事。”
“就是，而且他这个未婚妻还那么漂亮，虽然看起来身子骨不怎么硬朗的样子，但是身上该有的地方都有。”
“我要是有他那么好的福气就好了。”
“你，你想的倒是美，可惜啊！你没有这个命。”
……
本来状元回府就够引人瞩目了，眼下还出了一个美人千里寻夫，那更是吸引人的眼球，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沈涟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再看看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冉婉钧，眼角余光又看到站在门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好说的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冉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误会了。但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婚约。”
沈涟这话有些重了，冉婉钧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是认定了自己的心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就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不认我了！？”
冉婉钧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旁边人看着她这样，也越发的心疼起她来，甚至对于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沈涟都有了不少的意见。
“这个状元爷怎么这样啊！”
“他的未婚妻大老远来找到他，他竟然还说出这番话，怕不是想要始乱终弃。”
“我看八成就是，他眼下都是状元爷了，多的是人想要他当乘龙快婿，这么一个长得不错，但是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姑娘，怕不是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可惜了，这个姑娘又痴情、又长得这般的好。”
沈涟耳边皆是这些人的议论声，再看看面前泪眼婆娑的冉婉钧，脸色又冷了几分。
“冉姑娘，既然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不然，这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怕是也会带累了我。”
冉婉钧没有想到她的涟哥哥竟然变成了这样，这样六情不认的模样，原本心里的期待一点点的变凉，连带着原本不忍心做的事情，眼下都敢做了。她觉得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结果沈涟还是这般的不近人情，这完全就是沈涟的错。
冉婉钧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自己的香囊当中拿出一个玉佩来，随即递到了沈涟的面前，斩钉截铁的道：“这是涟哥哥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也是我们之间的证明。你明明就是答应过要娶我，怎么能在考取了状元之后就不认了，我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可是我也只认你一个人啊!”
若是一般人，在这样一个娇弱可人的美人的盯视下，恐怕早就会心软了，偏生沈涟不是这样的人。沈涟看都没有看她哭的可怜兮兮的脸一眼，眼神全部都盯在了她手上的玉佩之上。
很快，在周围众人八卦的目光，以及冉婉钧谴责的目光当中，沈涟抬起了头来，朝着面前的人淡淡的道：“这不是我的玉佩。”
冉婉钧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涟，似乎是快要承受不住一般，捂住自己的胸口道：“涟哥哥，这明明就是你给我的玉佩，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难道，难道你是因为新娶的那个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