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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作者:元月月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整治李四儿


    隆科多扯了扯嘴角, 不自然道:“皇上日理万机, 这么点小事就,就不用麻烦他了。”


    “你承认我是皇玛法的长孙啦?”弘晋故意问。


    弘晋搬出康熙, 隆科多哪还敢说不:“是我有眼无珠, 一时没认出大阿哥, 请大阿哥见谅。”


    “你是我皇玛法的表弟,看在皇玛法的面子上, 我就不跟你计较啦。”弘晋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 随即孩子气的说, “八叔,李四儿踢我, 还要我死,我也要她死。”


    “你敢?!”隆科多想也没想, 脱口而出。


    胤禩啧一声,满眼嘲讽:“弘晋自然不敢,但是我敢!大人,把妨碍你审案的人打出去,死了算我的。我倒要看看他佟国维敢不敢叫我偿命!”


    “是!来人, 把隆科多拉开。”顺天府尹话音一落, 四位衙役出列。


    隆科多顿时慌了,急赤白脸:“不可, 不可, 八爷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她李四儿是九天玄女下凡不成!?”胤禩的脾气一向很好, 大概是生母身份极低的原因,怕连累生母,胤禩对每个人都很客气,不拘宫女、太监,皇子、公主。


    以前不大喜欢高傲的太子,胤禩给太子行礼时依然恭敬的甚至有些崇拜。但这些并不表示胤禩是没脾气的。更何况被骂被踢的小孩,他平时都不舍得说句重话,“李四儿以下犯上,辱骂殴打皇孙该当何罪?”


    “这……”顺天府没审过这种案子,何罪端看胤禩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于是便试探道,“按律当斩。”


    “谁说的?!”隆科多顿时顾不得会不会被李四儿连累,“大人,哪条律令规定冒犯皇孙当斩?”


    顺天府尹心想,爱新觉罗家规定的。可是公堂之上他不能这么说:“大清律令。隆科多若不信,本官现在就使人把书搬过来,你自己看。”


    隆科多噎住,他是不信律法里真有这一条。然而,顺天府尹说得信誓旦旦,隆科多登时不确定了。万一真有,李四儿必死无疑。他再胡搅蛮缠,顺天府可以连他一块收押,“大人,八爷,你看,你看大阿哥也没什么事。四儿也是因为不知道大阿哥是大阿哥,四儿若知道大阿哥是大阿哥,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大阿哥不敬。”


    “幸好我是皇玛法的孙子,我若不是早就身首异处啦。”弘晋低头问,“八叔,我说的对不对?”


    胤禩想到关于李四儿的传言,嚣张跋扈,丧尽天良,甚至灭绝人性,不禁抱紧怀里的小孩,“弘晋说得对。”说着,顿了顿,“既然隆科多觉得冒犯皇孙不应当处死,那我做主饶李四儿一命。”发现怀里的小孩想说话,胤禩朝他屁股上拍一下,“拔掉李四儿的舌头,打断她的双腿。”


    “啊?”


    “什么!?”


    弘晋吓得瞪大双眼。隆科多不敢置信。李四儿的脸色煞白,轰然摔在地上。


    胤禩仿佛没有看到,“隆科多,这样可以了吗?”


    “八,八爷,这……”隆科多嘴角哆嗦,想说不行,可是话到嘴边意识到由不得他说行不行,“求八爷饶四儿一命,求八爷饶四儿一命……”说着说着,跪在地上。


    弘晋惊呼一声。胤禩很是意外,给他一个光头阿哥磕头?看来隆科多是真爱他的这个小妾。不禁看向弘晋,饶还是不饶?


    “隆科多,我八叔说了,不要李四儿的命,还要怎么饶她啊?”弘晋明知故问。


    隆科多呼吸一窒,“我……”


    “行刑。”胤禩道,“弘晋还得上课,我还有事。”


    “不行!”隆科多一见衙役抓李四儿,心中一急,抓起长剑阻挡衙役。


    胤禩唬一跳,连连后退。顺天府尹顿时大惊失色:“来人,快来人,抓住隆科多,保护八爷,大阿哥。”


    弘晋一脸害怕,不禁搂紧胤禩的脖子,喃喃道:“他疯了吗?”


    “他没疯,色迷心窍了。”胤禩跟着康熙上过战场,尸山血海的场面都见过,如今被众衙役护在身后,更是不怕,不慌不忙给弘晋说,“以后离这种人远点。他能为了一个小妾灭妻,也能拔剑杀朝廷大员,什么时候捅身边人一刀都有可能。”话音一落,衙役抓起李四儿,擒住隆科多。


    顺天府尹原本不敢处置隆科多的爱妾,但隆科多居然敢在他面前拔剑,顺天府尹都没看皇家叔侄二人一眼,直接令衙役把李四儿带下去,随即又令心腹去监视行刑。


    隆科多见状,颓然倒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弘晋不禁眨了下眼,小声说:“他看起来好可怜啊。”


    胤禩眉头一跳,这孩子怎么不论谁都同情:“后悔了?”


    “没有。”弘晋摇头。虽然觉得对李四儿有点狠,但是一想到李四儿是他嫡额娘要整的人,瞬间收起同情心,“八叔,我们走吧。”


    胤禩对顺天府尹说:“汗阿玛若问起这事,你尽管跟汗阿玛说,由我跟他解释。”


    “八爷,下官知道该怎么向皇上禀报。”顺天府尹并不打算掺和这事,可隆科多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顺天府尹想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


    胤禩见状,顿时放心下来,到门口就问,“弘晋,到底怎么回事?”


    “八叔不知道?”弘晋心中一突,指着前去找胤禩的伙计,“他没有跟八叔说么?”


    胤禩拧一把他的小脸:“金玉满堂四家铺子,只有玉茗轩最清净,所以你每天晌午都在玉茗轩用饭歇息,今儿为何突然去金银楼?去堵李四儿对不对?李四儿怎么惹到你了?”


    弘晋哑了:“八叔,你都知道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胤禩朝他后脑勺上一巴掌,“还不老实交代,等我告诉你阿玛是不是?”


    弘晋瘪瘪嘴:“李四儿受到了惩罚,阿玛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回东宫。”弘晋不傻,又跟他那群人精弟弟玩两年,他能想到这种法子整李四儿,胤禩不意外。让他不解的是佟家和石家无冤无仇,弘晋为何说太子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再不讲,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我可不帮你。”


    “好啦,好啦,我说。”弘晋从头讲给胤禩听。


    胤禩听到他只凭太子和太子妃关起门来谈论李四儿就断定太子妃要整李四儿,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胤禩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是真傻还是真聪明,万一弄错了呢。”


    “不会错的。”弘晋很肯定,“就算错了也没事,我阿玛是太子。”


    “你啊……”胤禩点点他额头,“真会给你阿玛找事。贾样,掉头回宫。”


    “啊?八八叔,你说我交代了就不告诉他阿玛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弘晋顿时急了。


    胤禩瞥他一眼:“我有说过么?”


    弘晋仔细一想:“……没有。”


    “大,大阿哥怎么回来了!?”晋江听到敲门声,拉开门一看是胤禩,正想行礼,看清他腿边的小孩,脸色大变。


    胤禩看到他眼底的慌乱,反问:“弘晋不能回来?”


    “不是……”晋江连忙让开,好让他们进来。


    弘晋瞥他一眼:“不是才怪。”拔腿往后院跑。


    “慢点!”胤禩下意识跟上去,意识到他如今长大了,不适合往兄长后院钻,猛地停下来,转身问晋江,“到底出什么事了?”


    弘晋已经跑进去,胤禩早晚会从弘晋那里知道,晋江便说:“福晋趁着四个阿哥这会儿都不在家,打算把阿哥的奶嬷嬷打发出去。”


    “包括弘晏哥俩的奶嬷嬷?”胤禩问,“这是为何?”


    晋江:“福晋怕奶嬷嬷认为是她们奶大阿哥,劳苦功高,将来干出奴大欺主的事。就像那个差点把东宫搬空的孙嬷嬷。”


    “二嫂怕弘晋哥四个不同意?”胤禩问。


    晋江:“阿哥们不敢忤逆福晋,是怕阿哥们伤心难过。”


    胤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奶嬷嬷打发出去这事,你主子知不知道?”


    “殿下?殿下肯定知道。”晋江道,“东宫一下少这么多人也瞒不住殿下。八爷,还有事么?”


    胤禩:“二嫂她,她怎么突然想到把奶嬷嬷换掉?”


    “不是突然。奴才听小顺子说,有一次福晋看到十五爷很听他奶嬷嬷的话,奶嬷嬷像他养母,福晋觉得奶嬷嬷逾越了,就决定把奶嬷嬷换掉。只不过那时候阿哥们还小。”晋江道。


    胤禩:“二嫂不怕别人说她薄凉么?”


    “谁敢说福晋?”晋江不懂胤禩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只是几个和奴才一样的奴才,又不是福晋或者殿下的亲人。福晋不想用了,把她们还给内务府很正常啊。”


    胤禩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没想透。”


    “这有啥想不透的?”晋江很是不解。


    胤禩不想跟一个奴才说这么多,可是,“曹寅的娘,汗阿玛对她很是尊敬,曹寅也是因为他娘奶过汗阿玛而被重用,汗阿玛说起曹寅都是直呼他奶兄。我一直认为对待奶嬷嬷要像汗阿玛对待曹寅的娘那般好。”


    “那是皇上念旧情。”晋江道,“奴才觉得正因为皇上对曹家太好,才致使曹寅上任没几年就亏空了几十万两白银。”


    “弘晋,你现在不应该在国子监?”石舜华见弘晋突然进来,眼神一闪,“跟别人打架了?还是夫子罚你了。”


    弘晋被问懵了:“没,没有啊。”


    “真没有?”石舜华不信,冲阿笙使个眼色,随即冲弘晋招招手,“进屋里说,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小顺子去请太医。”


    ☆、第82章 幸灾乐祸


    弘晋忙说:“嫡额娘, 我没生病,也没有跟别人打架, 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石舜华听到弘晋心里说, 胤禩要把李四儿的事告诉她……眉头微蹙,“弘晋,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弘晋脸色骤变,睁大眼, 他嫡额娘怎么知道的?


    “是你自己说,还是等着我问贾样和林安?”石舜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阿笙,去把林安和贾样喊过来。”


    “别!”弘晋脱口而出,抬眼对上石舜华认真的神色,扁扁嘴,“我说……”


    石舜华瞠目结舌:“凭阿笙一句我和你阿玛聊隆科多家的丑事, 就断定我要对李四儿出手?你的小脑袋瓜吃什么长得?”


    “如果只是闲聊, 没必要关门, 还叫阿笙和张起麟把门啊。”弘晋说着, 双眼一亮,“嫡额娘, 我猜对了吧?”


    石舜华叹气,伸手把他拉到跟前, “霜打露头青, 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啥是露头青?”弘晋好奇地问。


    石舜华:“青草, 青菜的那个青。你知道霜么?下霜的时候, 所有青色的花草树木都会被打蔫了,现在明白了么?”


    “知道了。”弘晋抿抿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弘晋,你还小,这是大人的事。”石舜华道,“你觉得一个李四儿用不着我出手,但想做这事之前也应当告诉我或者你阿玛。我和你阿玛不方便出面,可以去找索额图。没必要把你八叔牵扯进来啊。”


    “八叔又没生我的气。”弘晋小声反驳。


    石舜华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八叔至于跟你生气么?你才五岁,小孩儿一个。”


    “六岁。”弘晋伸出指头,“五岁生时过了。”


    “别转移话题。”石舜华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弘晋,我跟你说,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生不如死。今天这件事啊,换作我也不如你八叔做的漂亮。走,跟我去谢谢你八叔。”


    “嫡额娘不生我的气啦?”弘晋最关心的是这个。


    石舜华睨了他一眼:“我生不生气都没用,又不能真逮住你揍一顿。你的小脑袋瓜这么聪明,还是想想怎么跟你阿玛说吧。”


    “嫡额娘不告诉阿玛?”


    “你闯的祸,你自己跟你阿玛说。”


    “二嫂。”胤禩正犹豫要不要先回去,看到石舜华从后院出来,迎上去看到弘晋一个劲眨眼,有些惊讶,“您知道了?”


    “弘晋不善撒谎,我诈出来的。”石舜华道,“这孩子给八弟添麻烦了。以后他再找你,你尽管使人告诉我。”


    “嫡额娘……”


    石舜华瞪他一眼:“你闭嘴,我在跟你八叔说话。八弟,听见了没?”


    胤禩苦笑,这是怪他和弘晋狼狈为奸么:“听见了,再有下次我一定告诉你。不过,二哥那里……”


    “弘晋会跟你二哥说。”石舜华道,“八弟,日头升高,天儿有点热了,我就不留你了。”


    胤禩顺势道:“我也有事。”给弘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身走人。


    石舜华亲自把弘晋送到东院。与此同时,阿笙把四兄弟的奶嬷嬷送出东宫。李佳氏站在廊檐下,望着一众无精打采的奶嬷嬷越走越远,直到消失:“福晋整天想什么呢?”


    “你两个儿子的奶嬷嬷都被赶了出去,你不知道?”唐氏很是纳闷。


    李佳氏叹了一口气:“爷只跟我说一句,福晋要把阿哥们的奶嬷嬷打发出去,问我同不同意,我敢不同意么?我一点头,爷就去告诉福晋,都没容我问为什么。


    “我原本想着可能得过些日子,谁知今儿弘皙一把弘晏和弘曜带出去,福晋就吩咐奶嬷嬷收拾东西走人。福晋做事越来越雷厉风行了。”


    “弘晋怎么突然回来了?”唐氏问。


    李佳氏:“不知道,刚才听福晋也在问他。阿笙一出来,我连忙躲过来,剩下的就没听到。不会是那小子在国子监惹事了吧?”说着,就去东院找弘晋。


    石舜华一走,弘晋才想起来晋江有事瞒着他。而弘晋正想再去找石舜华,李佳氏进来了,弘晋干脆问他额娘。


    李佳氏跟弘晋说了奶嬷嬷的事,然后又开解弘晋,只是几个奴才,可不能为了几个奴才跟嫡福晋置气。


    弘晋亲眼见过孙嬷嬷有多可恶,连他的东西都偷。石舜华怕他的奶嬷嬷以后欺负他,为他考虑才把人赶出去,弘晋自然不会怪石舜华。


    李佳氏见儿子这么懂事,很是欣慰,高兴的一下子忘了问弘晋怎么突然回来了。翌日想起来,不见太子惩罚弘晋,李佳氏误认为是小事,也就没问。


    东宫大阿哥干出这么大一件事,除了弘晋挨了他爹一顿骂,平静的像没发生任何事。隆科多家中倒是热闹极了。


    隆科多带着膝盖被砸碎,舌头被割掉,血肉模糊的李四儿回到家,就派人去查李四儿到底有没有辱骂弘晋。


    光天化日之下,李四儿被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绑去顺天府,好奇者便问金银楼的掌柜那个敢绑李四儿的小子是谁。掌柜便说他小主子。


    金银楼是太子妃的,那么金银楼的主子自然是太子妃。而太子妃的两个嫡子很小,傅达理和庆德的孩子又都大了,百姓瞬间猜出弘晋的身份,便好奇骂了踢了皇长孙的李四儿会受到什么惩罚。


    李四儿嚣张跋扈,逼得当家主母生不如死,但凡听说过此事,有点良知的人都偷偷骂李四儿和隆科多不是人,是畜生。以致于隆科多还没赶到顺天府解救他的爱妾李四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就把此事传开了。


    京城百姓一见李四儿被抬出顺天府,立刻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隆科多的人找沿街百姓打听事情真伪,百姓即便不认识佟府小厮,也笑嘻嘻的说李四儿活该,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之类的。


    佟府的人打听不到有利于李四儿的消息,知道据实已报会被主子骂,但这事涉及到皇长孙,八皇子还掺和一脚,出来打听消息的小子们便不敢有所隐瞒。


    隆科多听到人人都说错在李四儿,不得不歇了报复弘晋和胤禩的心思。可看到李四儿的惨状,隆科多心里又堵的厉害。


    冲着家人发一通脾气,依然窝火的隆科多便出门买醉。夜半时分,隆科多被两个随从扶着进来。


    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看到迫害他额娘的李四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敢当着隆科多的面乐,便一个人躲在房里偷着乐。


    隆科多回来时,乐得睡不着的岳兴阿听到响声,出去一看隆科多醉的神志不清,便吩咐守夜的小厮去找两个不安分的丫鬟伺候他爹。


    翌日早上,隆科多床上多出两个女人,李四儿又痛得死去活来一夜没合眼。


    下朝后,太子回到毓庆宫就跟石舜华说:“隆科多已经两天没出现了。”


    “隆科多是一等侍卫,兼着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再过两天不出现,汗阿玛一准会问。”石舜华笑道,“佟国维见着你有没有说什么?”


    “昨儿他没来,估计是被李四儿干的事气得不轻。”太子幸灾乐祸道,“今儿早朝见着孤,佟国维那个脸色,孤说不上来,反正挺复杂。估计想替隆科多道歉,又拉不下脸。


    “孤懒得看他那张老脸,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他身边过去。霍林跟孤说,他回头看了一眼,佟国维见孤走了很是懊恼。有隆科多那种儿子,佟大人以后懊恼的次数多着呢。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孤面前抖威风,哼!”


    “纳兰明珠那种被汗阿玛扶持起来的官迷钱迷,生了个纳兰性德那种只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儿子。佟国维贵为汗阿玛的舅舅,汗阿玛的岳丈,合该猖狂的人反倒安分的让人挑不出错,可儿子却这么混账。”石舜华说着不禁咂舌,“爷,你说,咱们家那四个会长成什么样?”


    太子:“孤不知道,但孤知道没有一个省心的。孤原本瞧着弘晋挺乖,谁知他不声不响弄出这么大的事。不过,无论他们长成什么样,都翻不出福晋你的手心。”


    “爷是夸我呢还是揶揄我呢?”石舜华苦笑道。


    太子笑道:“当然是夸你。孤都被你攥的死死的,孤的儿子能翻出去才怪。对了,福晋,今儿是八月初十,再过四天就是中秋节,四妹的妆奁什么时候送过去?”


    “金秋九月啊。”石舜华道,“妾身都挑好日子,如果是晴天就选在九月初九,不是再往后推,直到选个诸事皆宜的日子。”


    “你怎么这么迷信?送妆奁还诸事皆宜。”太子瞥她一眼,“你找别人麻烦时,也没见你挑日子。”


    石舜华一瞪眼:“想吵架是不是?”


    “没有。”太子连连摆手,“孤可不敢跟你吵。弘晋以前乖的跟个猫儿似的,才被你养两年,就变得胆大包天。哪天孤跟你吵,那小子不声不响给孤一刀,孤可受不了。”


    石舜华白他一眼:“不就是弘晋猜出妾身要整李四儿,替妾身出头,而不是替爷办事么。爷大可跟弘晋说,是你看佟家人不顺眼,想给他们添点堵。”


    “福晋,孤真没冤枉你。”太子道,“我问弘晋怎么想起故意撞李四儿。弘晋跟孤说,德妃的弟弟拦着你的去路,你用以下犯上的由头把人送去顺天府,弘晋才想到那个办法。你还敢说弘晋不是跟你学的?好的不学,净学这些不入流的。”


    “是挺不入流,但爷敢说这种法子不好?”石舜华瞥他一眼,“你若怕弘晋跟着我学歪,把弘晋送去南三所得了。”


    太子噎住,不甘不愿:“送去南三所还不如把他留在东宫。”


    石舜华好笑:“怕跟着你的弟弟们学的更歪?”


    太子瞥她一眼,废话不是么。


    “二嫂,弘晋在家没?”胤祯的声音从前院传进来。


    太子不禁翻个白眼:“他可真不禁念叨。”走到前院便说,“弘晋还没醒。”


    “七点两刻了,怎么还没起?”胤祯掏出怀表,“二哥,我去东院喊弘晋起来。”


    太子:“弘晋今儿歇息,你如果没什么大事,就别去叫他,容他睡到自然醒。”


    “太阳都晒屁股了,睡什么睡。”胤祯说着,就往东边拐,“太子二哥,你儿子借我一天。”


    太子冲霍林使个眼色,院里的太监蹭一下挡在胤祯的去路。胤祯无语:“我又不是强盗,有必要这么防我么?”


    “你不是强盗,但你没少干强盗干的事。”太子道,“有事跟孤说,没事就去上课。”


    ☆、第83章 四公主


    胤祯无奈:“太子二哥……”


    “门在那边。”指着正南边的大门, 太子的意思不言而喻,不说就滚蛋。


    胤祯叹气:“没啥大事, 李四儿的事我们听八哥说了, 我们就是好奇弘晋怎么变得这么虎。以前多乖的小孩啊,我把他的小玩具全拿走, 他都不好意思找我要。”


    “你还知道啊?”太子不禁哼笑一声,“弘晋如今变成这样, 你们功不可没。”


    胤祯一噎:皱眉道:“太子二哥,你就直说吧, 借还是不借?”


    “十四爷,大阿哥确实还在睡。”霍林道,“等大阿哥醒来,再吃点东西,您上课就迟了, 不如晌午再来找大阿哥。”


    胤祯想了想, 霍林说得很有道理:“跟弘晋说吃过晌午饭在家等我。”


    “十四弟过来找弘晋就是为了问他李四儿的事?”石舜华见太子进来, 便问胤祯找弘晋何事, 听太子三言两语说完,石舜华笑着问:“爷信吗?”


    太子:“孤信他才怪。反正弘晋不敢瞒咱们。”


    傍晚, 弘晋甫一进门,晋江就说:“殿下和福晋在后院, 叫大阿哥回来过去一趟。”


    “阿玛, 嫡额娘。”弘晋行了礼, 踮起脚看到太子和石舜华下蒙古象棋, “找我啥事啊?”


    石舜华头也不抬:“你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十四叔找你干嘛?”


    “不知道十四叔听谁说的,嫡额娘铺子里的工匠会做怀表,问我是不是真的。”弘晋道,“这事怎么可能是真的么,我跟十四叔说不是,十四叔还不相信。”


    石舜华的手一顿:“爷,你跟四弟说了?”


    “好像说过。”太子仔细想了想:“没有。孤只是提醒四弟,看中什么自鸣钟或者怀表之类的西洋玩意先别入手,以后会越来越便宜。老四不会凭孤这句话就断定咱们的人会做怀表?”


    “你儿子都能凭阿笙一句话断出妾身要整李四儿。”石舜华转向弘晋,见小孩瞪大双目,一脸的不敢置信,笑道:“你十四叔说得是真的。”


    弘晋张了张嘴:“……嫡额娘,你好厉害!”


    “可不是我的功劳。”石舜华道,“我只是给工匠时间,由着他们慢慢琢磨。你十四叔有没有说他想要什么?”


    弘晋连连摇头:“可能是帮别的叔叔问的。十四叔他自己好像也不能确定。”


    “不是你九叔就是你十叔。”太子道,“你别的叔叔若是知道你嫡额娘的人会做怀表,想买几个怀表或者自鸣钟,一准亲自来找你嫡额娘。改天见着你十四叔,跟他说这事是真的。”


    石舜华放下象棋:“爷,这事汗阿玛还不知道,明儿一早叫小顺子出去一趟,挑两个怀表和自鸣钟,您跟汗阿玛送去的时候,跟汗阿玛说一声,以免汗阿玛觉得咱们故意隐瞒。”


    太子颔首:“弘晋,想要怀表么?想要自己去堂堂杂货店挑一个。”


    “我有的。”弘晋下意识看向石舜华,“嫡额娘送我一个怀表和自鸣钟啦。嫡额娘,弘皙没有,您可以送弘皙一个自鸣钟么?”


    “啥自鸣钟?”弘晏跑进来,“额娘,是那个会叫的钟?我也要。”


    “我也要,额娘。”满头大汗的弘曜进来就往石舜华怀里扑。


    石舜华连忙抱住他:“你俩这是去哪儿玩呢?热的满头大汗。”


    “禀报嫡额娘,我们从十五叔那里回来。”弘皙站在门口说。


    石舜华招了招手。弘皙才进来:“阿玛。”


    “孤还以为你们仨不回来了呢。”太子道,“你嫡额娘把你的奶嬷嬷打发出去,你十五叔有没有说什么?”


    弘皙出生的时候,弘晋身子骨很弱。李佳氏便舍弃大儿子,一心照顾小儿子,导致弘皙跟几个奶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没有跟李佳氏在一块的时间久,对奶嬷嬷没多少感情。


    听太子问起,弘皙的眼睛都不带眨的:“十五叔好像还不知道。十五叔的奶嬷嬷有问我,嫡额娘为啥把奶嬷嬷赶出去。”


    “你怎么说的?”太子问。


    弘皙抓了抓小脑袋:“嫡额娘想换一批嬷嬷啊。还要怎么说?阿玛。”


    “你说得对。”太子揉揉弘皙的脑袋,“去叫嬷嬷给你洗洗澡,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弘晏扯着贴在身上的童子服:“额娘,我也换。”


    “喊嬷嬷给你们换,换好了都过来吃饭。”石舜华道,“弘皙,跟你额娘说一声。”


    弘皙到西厢房就问:“今儿做啥好吃的?额娘。”


    “鸡肉馅饺子。”李佳氏道,“听说另外送来一只野鸡,膳房可能做了吧。”


    弘皙咧嘴笑道:“我就知道有好吃的。”然而,弘皙回到堂屋,看到满桌子菜,红红绿绿甚是好看,不禁疑惑,“今儿是啥好日子?”


    “非得好日子才可以这么吃?”石舜华好笑的问。


    弘皙下意识摇头,可脑袋晃一下,猛地停下来,“今儿是嫡额娘的生时?”


    “我的生时还早呢。”石舜华道,“你大哥今天歇息,难得吃了饭不用写功课,便吩咐膳房多做点,你们慢慢吃。”


    弘晏抓着勺子,看向弘晋:“大哥天天歇息吧。”


    “我天天歇息,你就吃成小猪啦。”弘晋看他一眼,“嫡额娘,三弟好像又胖了欸。”


    石舜华:“不是好像,是事实。苦夏,苦夏,别人过夏天瘦,弘晏是每逢夏天胖三斤。”


    “你才胖。你才是小猪。”弘晏啪一下扔下勺子,“我不吃啦。”


    太子瞥他一眼:“不吃就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吃。”


    弘晏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小肚子扁扁的:“我,我再吃一口。”


    “把碗里的馄饨吃完。”石舜华对口是心非的儿子无语,又怕小孩知道害羞了,没人递梯子,他当真不吃了,“弘晏,弟弟快吃完了。”


    “弘曜,等等我啦。”弘晏连忙拿起勺子。


    弘晋不禁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过的话立刻能忘。


    石舜华听到弘晋的心里话,险些呛着,心想,你才多大啊。


    翌日上午,太子拎着一个紫檀木盒去见康熙。


    康熙故意调侃:“保成也学会送礼了?”


    “是呀。”太子接的干脆,康熙愣了一瞬,哑然失笑。太子见状,跟着笑了:“弘晏额娘铺子里的工匠做出了自鸣钟和怀表,儿臣给汗阿玛拿几个。”


    “弘晏额娘?”康熙接过盒子就打开,一看里面真是自鸣钟和怀表,外表极具汉族特色,“保成说得可是那家堂堂杂货店?”


    太子:“不是。是金玉满堂四家铺子养的工匠。儿臣听说做这个怀表的几个工匠也会做首饰和胭脂水粉。”


    “那些工匠倒是有才。”康熙拿起雕有金龙的怀表,仔细打量一番,“内务府的工匠曾向朕禀报,这东西不容易做。弘晏额娘的人怎么做出来的?”


    太子料到他爹会这么问:“那些工匠每日只琢磨怀表和自鸣钟,琢磨有两年了。内务府的工匠忙,没那个精力。”


    “两年都在做这一样?”康熙问。


    太子:“是的。弘晏额娘说,这东西即便做出来,也是她独有的。花个三年五载,乃至十年都值得。”


    康熙不禁啧一声:“弘晏额娘大气。保成,这一点你倒不如你媳妇儿。”


    “啊?儿臣哪里不如她?”太子当真好奇。


    康熙:“不如弘晏额娘耐性好。你啊,有时候就是太急,总想一口吃个胖子。就拿你代理政务,明明可以缓一缓再决定的事,你恨不得一天之内把所有事做好。朕觉得你的身子骨,就是被你这么给熬坏的。”


    太子苦笑:“那儿臣就多跟弘晏额娘学学。”


    “学这一点就好了。”康熙说着,顿了顿,“朕也得跟你媳妇儿学学。十年这种话也敢说,不愧是太子妃。”


    太子无语:“那也是汗阿玛您眼光好。若不是您发现她,跟儿臣成婚后,您还由着她的丫鬟三不五时地去铺子里看着点,她纵然有心,也没法盯着工匠做怀表和自鸣钟。”


    “你就别给朕灌迷魂汤了。”康熙笑道,“东西放这儿,回去跟弘晏额娘说一声,明年这个时候教内务府的工匠做自鸣钟和怀表。”


    太子一凛:“现在就可以。”


    “你福晋的人辛辛苦苦琢磨两年,还没把工匠的月钱赚回来,朕就叫她的工匠教内务府的工匠做,你不怕弘晏额娘生气,朕怕她搁心里骂朕呢。”康熙道,“别说她不敢,她可是连曹寅和李煦都敢坑的人。”


    太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汗阿玛又想起曹寅和李煦了?”


    “曹寅是朕的奶兄。”康熙道,“那事才过去一年多,朕想忘也忘不掉。你就别一副怕朕召曹寅回来的模样,朕就是随口一说。朕真把曹寅召回来,石家第一个不同意。”


    太子不自然地笑了笑:“哪有啊。”


    “你的脸色告诉朕了。”康熙一边拿自鸣钟一边问:“朕听顾问行说,你宫里换了一批人,所犯何事啊?”


    太子也没瞒着康熙,把石舜华的担忧告诉他爹,见他爹不像生气的样,又说:“十五弟自打和弘皙兄弟几个熟稔,经常去儿臣那里玩。弘晏额娘看到十五弟很听奶嬷嬷的话,怕儿臣的四个儿子也像十五弟一样,将来养出一群孙嬷嬷,才决定把奶嬷嬷全换掉。”


    “小十五听几个奴才的话?”康熙不信,“你确定弘晏额娘没看错?”


    这件事憋在太子心中好久,今儿终于能说出来:“没有。儿臣有几次留十五弟用饭,席间十五弟三句不离他的奶嬷嬷。”


    “朕知道了。”康熙若有所思道:“没事你先回吧。”


    太子到东宫就跟石舜华说:“不出五日,十五弟的奶嬷嬷就会被汗阿玛换掉。”


    石舜华:“敬事房若是能挑出替代的人,妾身猜最多三日。”然而,翌日上午,十五皇子的奶嬷嬷全被放出去。


    晋江刚一从王以诚那里得到消息,忙不迭向石舜华禀报。


    公主所的四公主手一抖,针扎到手,手指上瞬间多出一滴血,“银杏,十五弟的奶嬷嬷全被换掉,也是和东宫那些奶嬷嬷一样,并没犯什么错,没有任何原因就被换掉?”


    “禀报主子,是的。”一个瘦瘦高高的宫女答,“奴婢还打听到,早朝过后,太子爷去了一趟乾清宫。去的时候拎个盒子,出来时两手空空。奴婢总觉得十五爷的奶嬷嬷被换掉一事跟东宫脱不开干系。”


    四公主望着南方:“你说我大嫂,三嫂,四嫂,就连五弟妹都来给我添箱,我那做事面面俱到的二嫂怎么没一点动静呢?”


    “主子不是不太喜欢太子妃么?”银杏小声地问,“怎么突然念叨起太子妃?”


    四公主扯了扯嘴角:“我那个二嫂行事太过霸道,才嫁进皇家多久啊,就搅得后宫人人怕她。我额娘偶然遇见她都得给她行礼,显摆她多能耐似的。


    “如今看来,我不服不行了。把东宫的奶嬷嬷赶出宫,后宫那些母妃等着看笑话,汗阿玛非但没叱责她,居然还跟她学。你觉得,我能不念叨她么?”


    “奴婢听说阿哥们经常去东宫,也没听说过哪位阿哥被太子赶出来,要不咱们也去东宫看看到底因为什么?”银杏道,“总好过您在这里一个人琢磨。”


    四公主微微摇头:“不需要。去翊坤宫问问我姨母,她应该听十一弟或者九弟提起过。如果我姨母也不知道,你就把十一弟找来。”


    ☆、第84章 太子妃生日


    当日下午, 四公主的大宫女银杏就去翊坤宫见宜妃,向她打听十五皇子的奶嬷嬷被放出宫一事。


    宜妃道:“本宫也正纳闷。太子妃的那个脑袋跟咱们不大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皇上一个正常人跟着掺和什么。”


    “娘娘, 九爷和十一爷也不知道么?”银杏好奇地问。


    宜妃:“老九和小十一有两日没来了, 你主子很想知道?”


    “主子她虽是待嫁女, 可嫁的再远将来也得受那位管辖。”银杏道,“到时接见公主的也只能是现在的太子妃, 公主必须得打听清楚太子妃的行事作风啊。”


    宜妃想一下, 不禁感慨:“还是你主子想得周到。不像本宫只想着现在,没想过以后太子登基,本宫这个太妃会被赶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娘娘您有五爷,九爷和十一爷三位能干的儿子, 哪用得着想以后的事啊。”银杏恭维道, “十一爷跟东宫的大阿哥很是要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东宫也不好为难你。”


    宜妃叹气:“你啊, 不了解咱们这位太子妃。太子和老四如今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太子妃对上德妃时, 有看在老四和小十四的面上嘴下留情?德妃要是换个不能忍的, 这会儿不是被皇上收去协理后宫的权, 就是被气死过去了。”


    “娘娘说的是。”银杏小声地说, “公主也看不惯太子妃这点。无论怎么说, 德妃和荣妃都是皇妃, 太子的母妃,可是太子妃简直目中无人。”


    宜妃瞥她一眼,摇头失笑:“太子尊重我,喊我一声母妃,可我却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的长辈。真要论起来,皇上的女人都是太子的母妃,母妃这个称呼一点也不值钱。


    “德妃当初被太子妃当众说她以前是名宫女,就是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的长辈。回去跟公主说,切莫为我抱不平,跟太子妃作对,吃亏的是我们。”


    “娘娘,您太高看太子妃了吧?”银杏本以为宜妃会赞同她的话。


    宜妃笑道:“我不是高看她,我是信皇上。”


    “也,也是。太子妃做了这么多事,皇上没罚过太子妃,还屡次赏她。”


    “小十五的奶嬷嬷这件事,本宫会使人查清楚。”宜妃道,“待本宫查清楚会派人告诉你主子,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银杏福了福身:“多谢娘娘。”


    “娘娘,四公主管太宽了。”宜妃的心腹嬷嬷望着银杏的背影,“再过三个月就嫁去蒙古,太子妃翻天作地也跟她没关系。”


    宜妃倒杯茶,嘬一口:“她是想太多,怕有一日她额娘冲撞了太子妃,本宫护不住她额娘。”


    “您护不住还有九爷和十一爷呢。”嬷嬷道,“贵人是您亲妹妹,是几位爷的姨母,几位爷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妃为难她。她这么不相信您,亏得您还使九爷去打听太子妃的堂堂杂货店里的西洋玩意贵不贵,若是不太贵,就给四公主多准备一些西洋物件。”


    “她一个小女孩即将远嫁,难免放不下最亲的人,你跟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宜妃放下杯子,“使人跟小九说一声,叫小九放了学过来一趟。”


    嬷嬷看了看自鸣钟:“上书房快放学了,奴婢这就去。”


    六点两刻,天快黑了,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联袂而来,“额娘,找我们何事?”


    “无事就不能找你们?”宜妃给大宫女使个眼色,不消片刻,宫女端来一盘西瓜,“内务府昨儿送来的,你们那儿有吗?”。


    十一皇子笑嘻嘻道:“额娘不用整天想着我们,没有九哥也会去东宫拿。”


    “小九,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有事没事就去东宫。”宜妃道,“次数多了,太子懒得跟你计较也会跟你计较。”


    九皇子:“我一般是赶在太子不在的时候去。二嫂大多时候呆在后院,等她知道我去膳房拿东西,我都已经到南三所。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白吃她的。弘皙和双胞胎昨儿晌午就是在十一弟那里吃的。”


    “太子的两个庶子和嫡子关系很好?”宜妃好奇地问。


    十一皇子道:“可好了。也不知道二嫂心大,还是太相信自己,弘晏昨儿还跟我抱怨,他说弘晋一句,挨了他额娘一巴掌,他额娘不准他对弘晋不敬。


    “弘晋那个小家伙越来越聪明,早几天把隆科多的爱妾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二嫂非但没罚他,还护着他。弘晋如今在东宫的地位,宛如太子二哥的嫡长子。”


    “十一,先等一等,隆科多的爱妾又是怎么回事?”宜妃听得云里雾里。


    九皇子跟宜妃仔细说一遍,看到他额娘目瞪口呆,不禁笑道:“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


    宜妃连连点头:“弘晋那个小家伙跟十一来过翊坤宫,他走后嬷嬷还一个劲跟我说,弘晋是咱们皇家最乖的小阿哥,他居然,居然……”


    站在宜妃身后的嬷嬷不禁苦笑:“老奴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老看走了眼。”


    “我们都没看出来。”九皇子道,“太子二哥和太子妃二嫂也被那个乖孩子骗了。对了,额娘,二嫂铺子里的工匠做出了自鸣钟和怀表?”


    “什么?!”宜妃惊呼一声。


    九皇子拍拍宜妃的胳膊:“额娘,别慌,听儿子慢慢说……”把从弘晋那里打听到的事告诉宜妃,末了不忘说:“您为了四姐面上好看,打算多送她一些稀罕玩意,听儿子的,十月份再使人出去采买,那时杂货店里的自鸣钟和怀表多了,价格会比现在便宜一大半。”


    “太子妃真是个能人。”宜妃不禁咂舌,“不声不响整出这么大的事,难怪太子把她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换做是我,我得把她当成财神爷,一天三拜。”


    九皇子好笑:“额娘,您别感慨了。儿子今儿来还有一件事,当初奶十一弟的嬷嬷,如今有四个留在十一弟院里,管着十一弟的东西和下面的奴才,儿子打算放她们出宫。”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找你过来就为了这事,为什么?”宜妃连忙问。


    九皇子曾问过弘晋这事,弘晋把太子妃的担忧说给九皇子听。九皇子觉得太子和太子妃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子妃的胆子一向很大,又不像是怕这怕那的人,九皇子就派他的心腹太监偷偷查一下十一皇子的奶嬷嬷,连十一皇子都没告诉。


    今儿晌午,查出十一皇子的四个奶嬷嬷,有两个偷十一皇子的东西拿到宫外换钱,九皇子便把这事讲给宜妃听,“儿子怕十一弟身边再出个孙嬷嬷。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二嫂,敢在新婚第二天就把太子的奶嬷嬷打个半死。”


    “太子妃喜欢由着性子来,今儿东一榔头,明儿西一棒子,可仔细想想,太子妃干的每件事都不是无风作浪。”宜妃揉揉额角,“小九,你身边的嬷嬷安分么?不安分也放出去。敬事房最不缺嬷嬷和宫女。”


    九皇子:“儿子知道。额娘,汗阿玛若是来你这里,你把李四儿的事告诉他。”


    “这是为何?”宜妃问。


    十一皇子笑道:“九哥良心发现了呗。”


    “十一!”九皇子脸色微红,“别乱讲!”


    “是是是,我乱讲。”十一笑道,“额娘,那您就帮我把李四儿的事告诉汗阿玛。尽量把弘晋说得很可怜很可怜,险些被李四儿吓掉魂,八哥叫顺天府尹打断李四儿的双腿,简直是便宜她。”


    “不讲舌头被割掉?”宜妃笑着问。


    九皇子:“这一点不能说,一次说太多,汗阿玛会觉得八哥残忍。”


    “李四儿那种人,把她打死还真便宜她了。”宜妃在深宫之中,也曾从进宫看她的娘家人口中听说过李四儿的事。毕竟京城敢公然宠妾灭妻,妻子还没犯什么错的王公大臣,隆科多是独一份,“小九,十一,以后不喜欢你们的福晋,也不能叫侧福晋越过她。当然,你们这么做了,碍于你们是皇阿哥,没人敢说什么,大家会在背后笑话你们。”


    “额娘,我知道。”九皇子道,“我们听八哥说起李四儿,也笑过隆科多昏了头。把小妾宠的目中无人,就算没撞到弘晋,以后也会有别人。”


    “说起李四儿,小八倒让我意外。”宜妃道,“他平时没什么脾气,跟个老好人似的,居然敢把李四儿的舌头割掉。”


    九皇子:“额娘有所不知,八哥最喜欢弘晋,不止一次跟儿子说弘晋乖巧懂事,不像太子的儿子。不过,弘晋长得比弘晏还像二哥,八哥每次看到弘晋,都喜欢捏捏抱抱弘晋,像是欺负太子。他能为弘晋出头,儿子一点也不意外。


    “太子妃二嫂是个恩怨分明的,八哥帮了弘晋,八哥的额娘在二嫂面前老老老实实的,二嫂一定会给她足够尊重。”


    “九哥这话说的,后宫有不怕二嫂的女人么?额娘,你怕不怕?”十一皇子问。


    宜妃点点他的额头:“是不是我亲儿子?”


    “额娘,你说实话。”十一皇子很想知道答案。


    宜妃苦笑:“我们原本还指望太后能敲打敲打太子妃,如今啊,太子妃的俩儿子把太后哄得团团转。若不是东宫不缺好东西,宁寿宫早被东宫的双胞胎搬空了。唯一比太子妃身份高的女人都指望不上,我不怕她,也不敢招惹她。”


    “您直接说怕不就得了?”十一皇子瞥她一眼,“还扯出皇祖母。好了,好了,我不说,您别瞪我。额娘,下月初三是二嫂生时,我和九哥想给二嫂准备一份厚礼,毕竟咱们十月还得去杂货店挑东西。您觉得准备什么样的合适?”


    宜妃想了想:“我帮你们准备。不是整岁生时,今年也不是太子妃的本命年,估计不会办。你们九月初三早上使人来取。”


    九月初三,早上,弘晋带着三个弟弟给石舜华磕了头,太子的四个妾给石舜华请了安,说一通好听的话,张起麟和谢嬷嬷带着满宫奴才给石舜华磕了头,石舜华的生时算过了。


    太子倒是想给石舜华准备礼物,然而石舜华什么都不缺,太子便叫张起麟打开他的私库,随便石舜华挑。


    石舜华站在惇本殿西厢房门口,望着里面的珍宝,叹气道:“爷,我挑了放哪儿?”


    “你想放哪儿放哪儿啊。”太子不解,“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孤?”


    石舜华笑道:“爷,妾身是您的嫡福晋,是您的妻子,你我还分彼此?”


    太子猛然想到,他曾不止一次在弟弟们跟前说,太子妃人都是他的,堂堂杂货店自然也是他的,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孤还有四个儿子,这些东西指不定给谁呢。”


    “妾身若是不同意,爷觉得弘晋和弘皙敢要爷的东西?”石舜华反问。


    太子噎住。


    张起麟和阿笙连忙低下头,双肩耸动。


    “滚远点!”太子瞪两人一眼。


    石舜华抱住太子的胳膊:“爷有这份心,妾身就满足了。您从不过问后院的事,就是给妾身最好的礼物。”


    “嘴上抹了蜜啊。”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掰开胳膊上的手,却没能掰开,不禁小声说:“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松开。”


    石舜华笑着瞥他一眼,“爷若真想送妾身东西,不如歇息半天,只陪妾身一人?”


    “上午可以,下午不行。”太子道。


    石舜华看了看日头:“上午都过去一半啦。”不待太子反悔,又说:“上午就上午吧。阿笙,吩咐嬷嬷把弘皙、弘晏和弘曜送去十五弟那里。”


    “嗻!”阿笙笑道,“奴婢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和殿下。”然而,一刻钟,阿笙敲响毓庆宫西次间书房的门。


    太子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何事?”


    “殿下,四爷和五爷来了。”阿笙道,“奴婢见两位爷手里拎着东西,大概是给主子准备的生时礼物。”


    太子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去看看么?”


    石舜华撇撇嘴:“本想叫爷给妾身画一幅画,四弟那么不客气的人,今儿瞎客气什么啊。”


    “老四不跟咱们客气,不表示他不知礼。”太子拉起她,“走吧,先见见他们,回来再画,离晌午还早呢。”


    石舜华和太子送走胤禛和五皇子,回到后院书房里坐下片刻,阿笙的声音传进来:“七爷和八爷到了。”


    ☆、第85章 诸皇子送礼


    太子肯定得问:“也是拎着东西来的?”


    “是的。”阿笙在门外弱弱地问, “见还是不见?”


    “废话!”太子扔下笔,“你主子送八弟东西,没有送七弟,七弟那个闷葫芦都敢说你主子偏心, 见了四弟和五弟不见他们, 七弟又该故意讲给弘晋听。”


    石舜华“唉”一声:“他们这是良心发现了呢, 还是有求于我呢?”


    “别把孤的弟弟想得那么不堪。”太子拽着石舜华的胳膊,打开门, “去年没送你生时礼物, 是跟咱们不熟。”


    “得了吧。”石舜华翻个白眼,“去膳房拿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把自己当外人。”


    太子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看她一眼:“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石舜华笑道, “无论因为什么, 总算记得我的生时, 凭这一点也得请他们喝杯茶。”


    李佳氏听到院里说话声,扭头一看, 太子拉着太子妃往外走, 不禁皱眉:“这一趟的一趟干什么呢?”


    “先前是四爷和五爷过来, 这会儿是七爷和八爷来给福晋送生时礼物。”林氏的宫女说, “待会儿九爷和十爷可能也得过来。”


    李佳氏吐掉瓜子皮:“那群皇子良心发现了不成?”


    “李侧福晋, 小声点。”坐在李佳氏对面嗑瓜子的林氏下意识往外看了看, “再不好也是爷的弟弟, 爷怎么骂都行, 咱们可没资格议论他们。”


    李佳氏往外看一眼:“干得出还怕别人说么。福晋给弘晋买的玩具,十四爷仗着年龄小,不知道被他拿去多少。弘晋那个没出息的,我叫他去要回来,他说什么他有得玩,没得玩的时候再去十四爷那里拿回来。”


    “李侧福晋,您的消息滞后了。”林氏道,“早些天三阿哥和四阿哥从南三所抱来一堆东西,听说爷还夸两位阿哥做得好。”


    李佳氏来了兴趣:“是吗?快说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二阿哥也去了,估计怕你数落他,回来没敢跟你说。”林氏道:“那时爷和福晋还在畅春园……”


    石舜华随太子走到前院,看到七皇子和八皇子在廊檐下站着,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七弟,八弟,有心了。”


    “二嫂知道我们来干啥?”七皇子诧异道。


    太子:“你们四哥和五哥刚走没多久。”


    “四哥和五哥也来了?”胤禩还以为只有他和七皇子过来,“弟弟没听四哥提起,还以为四哥没给二嫂准备呢。”


    太子看他一眼:“老四怎么得罪你了?”


    “二哥说什么呢。”胤禩一脸不解。


    太子没有回答,转向他旁边的人:“老七,老老实实告诉孤,你的侧福晋若是能给你生个阿哥,孤做主也送你三千两银子的东西。”


    “八弟,不好意思啊。”七皇子对胤禩说声抱歉,就说:“隆科多因为李四儿整天在家闹,前几天被巡查御史参玩忽职守,汗阿玛夺了隆科多的蒙古副都统一职,佟国维大人愁得唉声叹气。


    “可是隆科多还是那副样子,身为一等侍卫,当值时满身酒气,被佟国维大骂一顿。隆科多不听,反而当众冲佟国维吼不用他管。听说佟国维险些气晕过去。四哥不知听谁说的,李四儿如今这样是八弟的手笔,这几天见着八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这件事明明是弘晋惹出来的,老四他发什么疯?”太子问。


    七皇子笑道:“弘晋那个小人儿要打死李四儿,四哥可能觉得还不如直接弄死李四儿算了。李四儿不死不活,隆科多一看见就难受,才天天闹得佟家鸡犬不宁。”


    “别理老四。”太子道,“佟额娘在时,对老四确实用心。但佟家可没把他当成佟额娘的养子。下次孤见着老四,非得说说他不可。”


    七皇子道:“太子二哥有所不知,隆科多跟四哥走得近,佟国维大人对四哥也挺客气,四哥见他们家那样才不跟着不痛快。”


    “隆科多就一小人。”太子道,“跟这种人不远不近的刚刚好,走得太近了,什么时候被他捅一刀都不知道。”


    胤禩眼中一亮:“太子二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四哥不那么看。”


    “你就别上眼药了。”太子睨了他一眼,“孤会数落老四,但不是因为你。东西放下,你们回去吧。”


    七皇子:“太子二哥——”


    “孤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不就三千两银子的东西么,至于再提醒孤一次?”太子打断七皇子的话,“瞧你那小家子气样儿。”。


    七皇子扁扁嘴,小声嘀咕:“这会儿你倒是大方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子没听清楚。


    七皇子连忙说:“没说什么。”拉一下胤禩,兄弟俩异口同声:“二嫂,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就向太子和石舜华告辞。


    石舜华问:“爷想不想知道七弟刚才说什么?”


    “你还想让不让孤给你画像了?”太子反问。


    石舜华撇嘴:“人家一片好心啊。”


    “是吗?”太子白她一眼,“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不成。回后院,继续。”


    石舜华呶呶嘴:“你弟弟又来了。”


    “谁?”太子回头一看,“十五弟?”


    石舜华走出去:“十五弟,你们几个怎么不在南三所玩儿?”


    “弘晏侄儿说今天是二嫂的生时。”十五皇子说着话指着身边的小孩,“这个漂亮的蓝料珍珠菊花簪是我找额娘要的,送给二嫂。”


    石舜华弯腰接过来:“谢谢十五弟,我很喜欢。今儿在二嫂这里吃饭好不好?”


    “好啊。”十五皇子咧嘴笑道,“打扰二嫂了。”


    “十五弟太客气啦。”石舜华道,“天还早,弘晏,和你十五叔去你们房里玩。”


    弘晏拉着十五皇子的手:“十五叔,我房里有好玩的,咱们快去。”


    “十五弟都来了,十四弟也不远了。”太子看了看往后院去的四个小家伙,“他们应该一块来。”


    石舜华拿出怀表,“离上书房下课还有三刻钟。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不然呢?板凳没坐热,还得再出来。”太子吩咐霍林端壶热水,一边泡茶一边说,“晋江学的怎么样了?”


    石舜华:“咱们宫里原先不识字的奴才很珍惜这次机会,有空就拿着烧火棍在地上练字。听阿箫说,晋江和孙河住的屋里的地上和墙上没有一处干净。照着这个劲头,年底就该差不多了。”


    “你庄上的那些孩子呢?”太子道,“你额娘八月十六过来见你,没有说别的么?”


    石舜华:“额娘说,三十六个孩子被崔掌柜挑走一半当成工匠养着,后来买十八个填回去,又被崔掌柜挑走六个。额娘怕永远招不够,便问妾身一家杂货店放五人行不行。


    “妾身想着,只是听客人胡侃闲聊,一家铺子放五人也差不多了,便跟额娘说,明年秋送他们去各地的杂货店。”


    “福晋,堂堂杂货店还是原来那六家?”石舜华点头,太子又问:“没打算再开分号?”


    石舜华笑道:“妾身倒是想,可妾身不方便亲自管着,阿笙和阿箫在宫里太频繁出去也不好。等那些小孩去了杂货店,能收集到有用的消息,再在安徽、河南和山东开三家?”


    “是孤太着急了。”太子递给石舜华一杯茶,“武夷山送来的大红袍,今年只得七八两,汗阿玛给孤一半,尝尝看。”


    石舜华接过来,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说谁呢?”太子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这么快就,就放学了?”


    石舜华:“没有,他们提前来了。所以妾身才说来得巧。”


    “什么味?”九皇子进来,吸吸鼻子,“太子二哥在喝茶?大红袍么?给我一杯尝尝。”


    太子心累:“你手里拿的什么?”


    “啊?”九皇子低头一看,“给二嫂准备的礼物,祝二嫂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然后多多帮你。”太子接道。


    九皇子不好意思道:“那什么,弟弟今年十四,明年十五,后年和老十前后脚搬出去,六千两银子的东西,二嫂的铺子若是不赚钱,弟弟哪好意思要啊。”


    “你嫂子说给你了吗?”太子问。


    九皇子呼吸一窒。


    胤峨走过来:“太子二哥,给不给是二嫂说了算,可不是你。”不待太子开口,打开盒子,“二嫂,这个镯子是太皇太后赏给我额娘的,不过,我额娘没舍得戴。二嫂,送给你。”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石舜华没有接。


    殷峨笑道:“再贵重也是个镯子。太皇太后在时就很疼二哥,若是知道我把镯子送给你,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石舜华下意识看向太子,真的么?


    “收下吧。十弟都拿来了。”太子道。


    石舜华接过来,就看到九皇子瞪胤峨一眼,便笑着问:“九弟,你送我的什么?”


    “也是镯子。”十一皇子笑道,“二嫂,我知道您不缺好东西,这件象牙雕麻姑献寿是我找好久才找到的。二嫂,您必须得收下。”


    石舜华手一顿:“十一弟,今天是我生日,你这是来给我过生时么?”


    “瞧二嫂吓得。”十一皇子打开盒子,“是个鼠来宝。这东西太小,我怕二嫂嫌弃,真想送您麻姑献寿来着,但皇祖母她老人家还在,我可不敢给自己找事。”


    “你还别说,我真没这东西。”石舜华看到还没有她巴掌大的象牙雕鼠来宝,“谢谢十一弟。”


    宜妃准备两件东西,叫两兄弟随便挑。九皇子想也没想就选镯子,谁知竟然和胤峨撞了,“二嫂,我,我再回去找一件。”


    “等你回来就下午了。”太子道,“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给你们二嫂准备的什么?”


    小哥仨相视一眼,很不愿意说:“镯子。”


    “一看就知道不用心。”十一皇子瞥他们一眼,“别告诉二嫂,你们准备的镯子一模一样啊。”


    “怎么可能一样啦。”胤祥打开盒子,“二嫂,弟弟没什么钱,这个菩提子手镯是我自己做的。”


    石舜华听到胤祥心里说,做手镯的时候手上磨个泡,便拿起来直接戴在手腕上,“谢谢十三弟。你们有这份心,过来跟我说句话,我知道你们还记着我的生时就好了。明年别送这些东西了,我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


    “该送也得送。”十二皇子道,“我吃了二嫂好多玉米,什么都不送我晚上都睡不安稳。二嫂,我的镯子是苏麻姑姑给我准备的。”


    “二嫂,我知道你跟我额娘不和,镯子是我自己出去买的。”胤祯递出他那一份。


    石舜华连着九皇子的一块接过来,“谢谢你们。晌午在这里吃还是回南三所?”


    十一皇子想也没想:“当然在这里吃,礼都送了,必须得吃回来。”


    ☆、第86章 真是亲娘


    石舜华哭笑不得, 连连说:“好好好,今儿让你们吃个够。”随即吩咐膳房加菜。


    大小皇子搁一块有七人,算上太子和石舜华,以及四个小阿哥,一桌坐不下,两桌坐不满。阿笙便想了个办法,把两张方桌拼一块。十荤十素八个汤,每样两份, 一张桌子放一份。


    晌午,弘晋放学回来,看到惇本殿西暖阁里很是热闹, 进去一看:“娘啊, 今儿过年么?”


    “今儿不过年, 你嫡额娘过生时。”十一皇子走过去,“快去洗洗,就等你开饭了。”


    弘晋惊讶的张大嘴:“等, 等我?你们先吃啊。”说着, 跑回房洗漱。


    太子和寿星石舜华坐在主位, 皇子和太子的儿子们,按照年龄和辈分依次往下排, 弘晏、弘曜、弘晋和弘皙四兄弟便坐在末位。


    向来不好好吃饭的弘晏和弘曜看到这么多人一块吃饭, 难得规矩下来, 叔叔们吃啥他们就吃啥, 也不闹腾了。吃到一半, 弘晏意识到不对:“额娘,皇玛法呢?”


    “想你皇玛法了?”太子问。


    弘晏摇了摇头:“今天不是中秋节?”


    石舜华笑了:“傻儿子,谁说一定得是中秋节,叔叔们才能来咱家吃饭?叔叔们在上书房上课,不想回南三所了,觉得离咱家近就在咱们家吃了。”


    “明天还在么?”弘曜问。


    九皇子正想说,二嫂,你胡扯啥呢。然而,一听弘曜的话,九皇子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弘曜喜欢叔叔来你们家吃饭?”


    小孩子喜欢热闹,而且今儿的菜格外多,弘曜想吃的全都有:“喜欢。”


    九皇子下意识看了太子和石舜华一眼,不等两人开口,就扭脸跟弘曜说:“那九叔就天天来,可不准嫌九叔烦啊。”


    “不烦。”弘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弘晋抬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你是不是傻啊?!”


    “额娘……”弘曜“哇啊”一声,大哭起来。众皇子吓一跳。石舜华放下筷子,一看小儿子干打雷不下雨:“哭什么哭,你大哥又没使劲,好好吃饭。再不吃就被弘晏吃完了。”


    哭声戛然而止,第一次看小孩变脸的皇子们愣了一瞬,顿时想笑。九皇子便笑出了声:“太子二哥,你儿子是一个比一个精啊。”


    太子瞥他一眼:“你都说了是孤的儿子,敢不精么。”


    “想多了啊。”九皇子就不让他如意,“我的意思是二嫂教得好,二嫂会生,跟你没多大关系,别往自个脸上贴金。”


    啪嗒!


    太子放下筷子:“老九,你就这么跟孤说话?”


    “我说啥了?不就是大实话么”九皇子平时可不敢跟太子这么说话,大不敬啊。但今儿是石舜华的好日子,九皇子料定太子就算气得想揍他也会忍着,便抓住一年仅有的一次机会,“二嫂,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石舜华无奈地笑道:“你就别故意气你二哥了。吃菜,吃菜。弘曜,把你面前的蒸蛋吃了,否则明儿不做肉。”


    “九叔来。”弘曜头也不抬,使唤宫女给他夹好吃的肉。


    石舜华就知道儿子会这么说:“你九叔刚才说吃了太多肉,明儿想吃素。我原本想着给你和弘晏做点肉粥,你若是不听话,肉粥也没了啊。”


    弘曜小手一顿,对身后的宫女说:“我要那个。”


    宫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蒜茸生菜。


    诸皇子见状,不禁对石舜华伸出大拇指,厉害!


    石舜华失笑:“在吃饭这件事上,我从不跟弘晏和弘曜开玩笑。你们以后若能狠下心来,小阿哥们也会被你们教的服服帖帖。”


    “必须吃回来”这句话是十一皇子随口说的,虽然也是他心里话。但下午有库布课,吃太饱上课时难受,诸皇子吃了个八分饱就起身告辞。反倒是太子的四个儿子,吃得瘫在椅子上难受的哼哼唧唧。


    太子没眼看,听到弘晏喊嬷嬷给他揉揉肚子,起身去乾清宫。


    康熙刚吃过午膳,见太子过来,很诧异:“你吃饭了?”


    “吃了啊。”太子不懂,“汗阿玛为何这样问?”


    康熙:“朕先前打算出去转转的时候看到小九带头逃课,正想叫住他,又看到小九手里拿着盒子。梁九功跟朕说今儿是太子妃生时,小九提前去给你福晋过生时。


    “难得他们有这个心,朕觉得还是装作不知道吧。刚刚用膳时,听梁九功说小九在你宫里吃的,这么快就吃好了?”


    “他们还得回南三所歇一会儿,吃好就走了。”太子问,“汗阿玛,您早上叫儿臣得空来一趟,有什么事?”


    康熙抬抬手:“没什么大事。朕听宜妃说隆科多的妾把弘晋吓得脸煞白,跟吓掉魂似的,弘晋好些了没?”


    太子愣了愣:“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


    “朕这不是刚听说么。”中秋节家宴,康熙见过弘晋,小孩挺乖,吃饭时还知道照看三个弟弟。昨儿晚上宜妃说起弘晋,孙子并不多的康熙当真心疼好不容易养壮实的长孙。


    早朝见到太子时,康熙便随口说了一句。下朝后康熙越想越觉得不对,弘晋不像被吓到的样子么。


    太子一直没来,康熙便吩咐王以诚去东宫看看,太子若是没事,就叫他过来一趟。然而,王以诚到东宫一看四皇子和五皇子在,到门口就回去禀报康熙,太子上午有事。


    康熙仔细询问,才知道今天是石舜华的生时。算着太子上午不会过来,康熙就使人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弘晋吓得小脸煞白没人看到,出去的人反而查到李四儿扬言弄死弘晋,查到李四儿在佟府干的事,查到隆科多宠妾灭妻,查到隆科多夜夜笙歌,查到隆科多当值时喝酒。


    康熙怒不可遏,又想到他舅舅佟国维这些日子精神萎靡,找到舅舅苦大仇深的原因的康熙绕着御案骂隆科多三四圈才消气。


    这时也不管弘晋有没有被李四儿吓到,反正康熙觉得弘晋一定被吓得不轻。于是,康熙就问太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朕?”


    太子很好奇宜妃到底说了什么:“弘晋年龄小,不记事,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了,李四儿的双腿被打断了,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打断她的双腿都是轻的。”康熙道,“隆科多平时挺正常的一人,为了一个小妾冲顺天府尹拔剑,佟国维说他两句,他还冲佟国维大吼大叫,真是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


    太子都快忘了这件事,看到他爹气得简直想抓过隆科多揍一顿,很想说,既然这么生气罢免隆科多。可他爹没这么做,太子不想也知道他爹就是嘴上说说。估计是怕他因此恨上佟家,以后跟佟家算总账:“汗阿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弘晋也快忘了李四儿,您若是再罚隆科多,回头传到弘晋耳朵里,他又得做一夜噩梦。”


    “这事就…就这么算了?”康熙看着太子问。


    太子心说,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敢摇头么:“弘晋没受伤,李四儿对弘晋不敬,跟隆科多也没多大关系,儿臣觉得过去就让它过去好了。听说隆科多最近过得挺糟,他算是为无脑宠妾付出了代价。”


    “那是他活该。”康熙又骂两句,转而跟太子聊起别的事。直到太子回去,康熙都没再提处罚隆科多。


    太子回到东宫就跟石舜华说:“孤今儿发现汗阿玛不是一般的会做戏。”


    石舜华眉头一挑:“皇家最会做戏的人不是妾身啦?”


    “小心眼!”太子白她一眼,“孤就说你一次,你就记到现在。你什么时候才能大气点?福晋。”


    石舜华转身坐下:“把你的庶子养的跟嫡子似的,妾身还不大度?爷,你告诉妾身还要怎么大度?”


    “李佳氏跟弘晋说话都没你好使,你怎么不说李佳氏给你生个好儿子呢。”太子瞥她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四儿那事是宜妃说的,估计是十一弟叫她做的。


    “宜妃既然真按照十一弟说得做了,说明她不想跟你为敌,你以后再跟那些女人吵吵,就别捎带宜妃了。”


    “她不在妾身面前逞威风,妾身自然会给足她面子。”石舜华道,“只怕太给她们脸,她们又想当您额娘。”


    太子嗤笑:“贵妃走了好几年,汗阿玛也没升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打破这种平衡。她们这辈子是甭想了。对了,汗阿玛今儿还问给四妹添箱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说缺什么尽管跟他说。”


    “爷,妾身赞同您的话,汗阿玛比妾身会做戏。”石舜华道。


    太子不解:“又怎么了?”


    “明明知道妾身不差钱,什么好东西都能弄到,还跟您这么说,摆明了假客气么。”石舜华道,“以前听我阿玛说,汗阿玛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直接破口大骂,妾身还觉得汗阿玛是挺直的一个人,真没想到有这么多面。”


    太子摇头失笑:“孤还以为你发现什么了。汗阿玛不会做戏,当年哪能骗得了鳌拜么。孤只是意外汗阿玛如今跟孤客气起来了。”


    “咱们弘晋非但不傻,还挺聪明。”石舜华道:“汗阿玛就算相信您会善待他的母族,假以时日弘晋因为您水涨船高,铁了心要跟佟家算账,您会拦着么?汗阿玛担心的估计是这一层。”


    太子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是孤没想到。”


    “妾身是旁观者,您是当局者。”石舜华道,“汗阿玛跟你说起时,你能想到汗阿玛提这事的本意已经很了不起啦。换作妾身估计会直接磕头表示,以后不会为难佟家。”


    “你别再糊弄孤了。”太子道,“四妹是喀尔喀蒙古内附之后,第一位下嫁的公主,她此去蒙古带着监视蒙古的任务,婚姻意义最重大。九月初九无论是阴天还是下雨,你都把妆奁送过去,以免她日后生出别的想法。”


    “她是皇室公主,您但凡表现出一点厌恶她,喀尔喀蒙古那边能立刻把她扔出去喂狼。”石舜华道,“公主想要在蒙古过得舒心,离不开朝廷支持。妾身真拖到她出嫁前一天把东西送过去,四公主搁心里骂我,也得笑脸相迎。”


    九月初九,老天爷很给石舜华面子,估计是看她飘了两千多年怪可怜的,知道她今儿去公主所,露出了笑脸。


    上午九点一刻,石舜华把双胞胎安抚好,就吩咐太监把八台妆奁抬出来。


    弘晏和弘曜听到响声,扔下写有《道德经》的百巧板跑出去,一看石舜华跟着板车出去,大叫:“额娘,额娘,等等我啦。”


    “你要干嘛?”石舜华没好气地问。


    弘晏理所当然:“出宫啊。”


    “谁跟你说我出宫?”石舜华好笑,“乖乖听话,我去后面你四姑姑住的地方。明儿弘晋歇息,想出宫就叫弘晋领你们出去玩半天。”


    “明天?”弘曜眼中一亮,“额娘,说话算话。”


    石舜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你们出去若是不听话,以后都别想再出去。”


    “听话,听话。”双胞胎异口同声,“额娘,你走吧。”挥挥小手,赶紧的。


    石舜华弯腰捏捏儿子的小脸:“没良心的小东西。”


    “有良心,有良心啦。”弘晏掰开他额娘的手,皱眉道,“额娘,很痛的。”


    石舜华:“痛才长记性。你们不准仗着弘皙老实就欺负他,被我知道了,明天哪儿都别想去。”


    “又威胁人家。”弘曜拉着弘晏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嘀咕,“真是亲娘。”


    “那小子说什么?”石舜华指着小儿子。


    阿笙笑道:“四阿哥说只有亲娘才敢威胁他。奴婢觉得四阿哥没说错。主子,您再不去公主所,可就晌午啦。”


    ☆、第87章 假装热情


    银杏急匆匆跑进来, 没容四公主开口就说:“主子,太子妃来了,身后还跟着两辆板车,车上至少有八台妆奁。”


    “到了?”四公主霍然起身。


    银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没有。奴婢从宜妃娘娘那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怕太子妃发现奴婢,从另一边绕回来的。最多再过一碗茶的工夫,太子妃就到了。”


    “随我去门口迎她。”四公主说。


    银杏“啊”一声:“去, 去门口?您不是,不喜欢太子妃么?”


    “我不喜欢有什么用。”四公主说,“日后我那太子二哥登基, 她就是皇后, 我连大长公主都不是。后宫那些女人搁一块都斗不过她, 叫那个人精瞧出我不喜欢她,以后可没我的好日子过。”


    银杏提醒道:“皇上还指望您嫁去喀尔喀蒙古呢。”


    “我是下嫁,不是和亲。”四公主道, “喀尔喀那边虽然自治, 可是蒙古王爷向汗阿玛称臣。蒙古王爷胆敢闹事, 汗阿玛就敢发兵送他去见噶尔丹。


    “开战难免有死亡,我一人去喀尔喀蒙古, 八旗子弟无需送命, 汗阿玛才把我嫁过去。我若是不想嫁, 汗阿玛不会逼我。只是到那时太子妃要给我添箱, 汗阿玛可能还会拦着。”


    银杏不禁咂舌:“您可是皇上的闺女啊。”


    “汗阿玛的儿子多得都顾不过, 要不是我还有点用,他哪记得我是谁。”四公主带着银杏一人走到门口,看到石舜华越来越近,不禁眯眼细细打量,“银杏,你发现没,我那个二嫂越来越美了。”


    银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吗?八月十五家宴,奴婢随您过去见过太子妃,眉毛还是那么粗,脸上还是有那么多麻子,没什么变化啊。”


    “不是,我不是说她的脸。”四公主皱眉道,“那句话怎么说了来着,美人在骨不在皮。太子妃正是这样,乍一看长得不怎样,越来越觉得她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她若是站在一群年轻的皇妃当中,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银杏不懂:“您就别对那位评头论足了,人都到跟前了,小心再被她给听见。”


    石舜华心想,我已经听见了,现在闭嘴也晚了。


    可是,四公主不知道石舜华的耳朵灵,待石舜华离她三步之遥,四公主迎上去,笑着埋怨道:“二嫂来了,您使个人过来就成,怎么还亲自过来啊。快进屋,二嫂,您坐,我给您倒茶。”


    “别忙乎了,我刚吃过饭,不渴。”石舜华心想,不愧是康熙的亲生闺女,跟他一样会做戏,“再说了,咱们离得也不远,来回都不用半个时辰。我闲着也是闲着。小顺子,你们啊,赶紧把东西搬下来。”


    “不用,不用。”银杏道:“小顺子公公,你们先歇歇,我喊人来搬。”说着,就喊几个干粗活的嬷嬷过来抬东西。


    小顺子见他主子没开口,也就没接银杏的话,和同来的太监们杵在一旁歇息。


    石舜华坐在屋里,往外看了看,四公主的院子不怎么大,但满院子花花草草,一看就被精心照顾着,心中微微惊讶,堂堂一公主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倒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内务府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啊?”四公主见东宫真给她准备八台妆奁,不意外,可见箱子比大福晋送来的好而且大,又有点诧异,她这个二嫂真像传言的那么大方?乍一听心里念叨的人跟她说话,四公主险些没反应过来,“准备的差不多了,月底送过来。”


    石舜华瞥她一眼,等你打开看过就知道你二嫂我是真大方:“内务府办事够慢的。”


    “内务府要管的事太多。”四公主笑道,“离那一天还有两个月呢。我本以为怎么也得到下个月月中。”


    石舜华:“那就太晚了。他们真拖到那个时候,你太子二哥第一个不同意。海拉逊这是仗着内务府他一个人说的算,没人敢把他怎么着啊。”


    “二嫂,海拉逊大人也忙。”四公主道,“后年九弟和十弟出宫,一次俩个阿哥出去,听宜额娘说内务府正在给他们找地方,地方选好就准备建房的材料,明年开春就动土。”


    “这么早?”这事石舜华还是第一次听说。


    四公主:“明年七月份选秀,八弟九月份成亲,这么多事赶在一块,内务府是得提前动工。”


    “也是啊。”石舜华见东西都搬进去,就说:“我来的时候,弘晏和弘曜俩皮猴子要来,我嫌他们闹腾,就没准他俩跟过来。四妹,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嬷嬷管不住他们,俩混小子在宫里胡闹。”


    东宫双胞胎才一岁零七个月,看他们的个头,说他们三周岁也有人信。双胞胎调皮捣蛋,一点也不怕生,四公主有所耳闻,就说:“我就不留二嫂了。”把石舜华送到门口,直到石舜华拐弯,四公主才转身回去。


    阿笙跟着石舜华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主子,这位四公主对您可真客气。”


    “是够客气的。”石舜华道,“你没发现四公主笑得很假么?”


    “主子,奴才发现了。”小顺子从石舜华身后窜出来,“四公主啊,她从在门口迎接主子到送主子出来,脸上的笑就没有变过。奴才觉得啊,四公主一定练过怎么笑。”


    “真的吗?主子。”阿笙忙问。


    石舜华:“我没注意到,但是四公主对我太热情了,亲自倒茶。我跟她都没讲过话,这么客气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做贼心虚。”


    “主子,您想太多了吧。”阿笙道,“您是太子妃,宫里除了太后就数您最尊贵,又是四公主的嫂子,对你这么客气也是应该的。”


    石舜华:“小顺子,明儿你跟着弘晋一块出去,去四弟府上跟四福晋说,我好些日子没见她,有点想她。阿笙,四弟妹明儿过来,你问问四弟妹,四公主对她是不是也这么客气。”


    “肯定和您不一样,您可是太子妃。”阿笙道,“说起四公主,奴婢真没想到,四公主的院子被她收拾的比咱们院里还好看。”


    石舜华瞥她一眼:“那你赶明见谁闲着,也叫他在院里种些花。”


    “不不不。”阿笙连连摇头,“奴婢种再多也不够三阿哥和四阿哥摘的。”


    石舜华:“知道就好。小顺子,找人打听打听四公主的事。”


    “主子,您真觉得四公主那么热情是装出来的?”阿笙忙问。


    石舜华心想,我还没进门就知道她不怎么喜欢我。然而这话没法说,即便讲给太子听,没有任何依据,太子也会觉得她想多了,“一个即将远嫁的公主,别管装与不装对我都没什么影响。可我送给她八台妆奁,她若是表里不一,我得找个机会要回来。”


    “给四公主添箱,您怎么要回来?”阿笙看她主子一眼,“爷不止一次跟你说,闲着没事就多盯着三阿哥和四阿哥,别整天琢磨拿别人解闷。”


    石舜华瞪她一眼:“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婢当然是您的人。”阿笙道,“可是爷还说,皇上很看重四公主。”


    石舜华撇撇嘴:“瞧你那个怂样。小顺子跟晋江和孙河说一声,不能打听到就算了。”


    “嗻!”小顺子应了一声,就问:“主子,若是四公主假装很尊重您,您怎么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


    石舜华笑道:“这事还不好办么。弘晏和弘曜大点,我再生一对双胞胎。四公主送礼得送双份,那些东西不就回来啦。”


    小顺子“咳”一声:“主子,您别怪奴才多嘴,生不生双胞胎你说的不算。”


    “有一就有二。”石舜华道,“我过些天去庙里烧个香拜拜,说不定还真能再生一对双胞胎。”


    阿笙暗暗摇头:“奴婢陪您一起去,即便是临时抱佛脚,菩萨看到咱们那么多人拜她,也会让您如愿的。”


    “我不想听你说话。”石舜华回头看她一眼,“你这张嘴要是再不收敛点,以后可没人敢娶你。”


    小顺子猛地看向阿笙:“阿笙要出宫?”


    “她倒是想呢。”石舜华道,“不过,还得再过五年。”


    “二十四岁?”小顺子跟着阿箫认字,如今也会算数了,“二十四岁出去,可不怎么好嫁。”


    阿笙呼吸一窒。


    石舜华险些笑喷:“没人愿意娶她更好,照顾我一辈子。”


    “你会不会说话?长不长脑子?!”阿笙瞪小顺子一眼,“我是主子的大宫女,多得是排着队等着娶我回去当正头娘子的好不好。”


    小顺子猛地意识到他主子是太子妃,日后是皇后,皇后的大宫女欸,若是他主子保媒,新科进士也愿意娶阿笙:“那什么,一时没想到。”


    “笨!”阿笙看他一眼,再抬头看到石舜华走远,连忙大步跟上去。


    四福晋是第一个给四公主添箱的皇子福晋,四公主看到六台妆奁,吓一跳。她知道胤禛没什么钱,见四福晋这么客气,四公主不太好意思收下,总觉得收的是她四哥的血汗。


    四福晋走后,四公主令人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东西很寻常,值不了多少银子,四公主松了一口气。待看清都是些她以后能用到,在西北又不好买的东西,四公主不禁感慨,比她还小两岁的四嫂很是用心。


    大福晋来的时候,四公主一看她带来的箱子比四福晋的小,暗暗撇嘴,小气鬼,活该生了四朵金花才生出儿子。


    四公主对大福晋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银杏做主打开。四公主瞥一眼,里面全是些俗气的金银器,忍不住说大福晋做事还不如小小年纪的四福晋周全。


    大福晋和四福晋送来的东西让四公主很意外,四公主便想知道传言很大方的太子妃会送什么。然而,箱子一打开,四公主不禁眨了眨眼,“这,这个箱子里全是自鸣钟?!”


    “公主,奴婢数了数,六个。”银杏说着,朝她自己胳膊上掐一把,自鸣钟没有消失,银杏还想再拧自己一下,“这些自鸣钟不大,可是六个少说也得一千多两吧?太子妃她,她咋这么大方啊?银子多得没处花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第88章 吃坏肚子


    四公主连忙走过去:“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银杏轻轻拿起放在最中间的方形木盒, 把塞在木盒四周的棉花拿掉, 自鸣钟的全貌出现在四公主眼前。


    四公主顿时看清:“这个自鸣钟是木制的?”


    “咦,您不说奴婢都没注意到。”银杏惊讶道, “难怪拿在手里这么轻。奴婢以前见的自鸣钟都是金银打造, 镶有宝石, 还是第一次看到纯木制自鸣钟。


    “主子,您看上面的喜鹊, 跟真的一样。还有这一个,上面雕的是兰花。还有这几个,不像西洋的东西,倒像是咱们自己做的。听说太子妃的堂堂杂货店跟洋人关系挺好, 这些自鸣钟不会是杂货店特意请洋人做的吧?”


    “有可能。”四公主挨个看一遍, “放回去,护着自鸣钟的棉花也塞回去。其他箱子打开我看看。”


    屋里只有主仆二人, 银杏把自鸣钟按照原样放好, 才去开箱子:“主子, 这三个箱子里全是布。看这个箱子里布的颜色, 应该是给额驸准备的。这个适合您,这个应该是给小主子准备的。太子妃想得真是太周到了。咦, 这,这些布是, 是——”


    “是什么?”四公主问。


    银杏又摸了摸面料, 肯定道:“应该是专贡东宫的。主子, 这, 这有点太贵重了吧?”


    四公主眉头紧锁:“我这个二嫂不是一般的大方啊。”


    “宜妃娘娘说八爷只是从宫里搬出去,太子妃就送了三千两银子的东西。三千两银子啊,城外一户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用十两银子。”银杏看了看自鸣钟,又看了看布,“主子,剩下那四个箱子,奴婢有点不太敢打开。”


    四公主道:“我自己打开。”说着,打开离她最近的箱子,看到里面是些掐丝珐琅花瓶以及摆件,暗暗松了一口气,希望另外三箱也是。


    可惜,最后三箱,其中一箱是些药材和补品,有灵芝有人参有燕窝。


    主仆二人站在八台妆奁前,相顾无言。


    好长一会儿,四公主开口:“把这些东西单放着。日后东宫有喜事,比照这个准备双份送回来。”


    “双份?”银杏伸出两根指头,“咱们到哪儿弄十二个自鸣钟?”


    四公主想了想:“喀尔喀蒙古离红毛子近,找红毛子买些洋人的东西。也不一定非得是自鸣钟,换成别的也一样。太子妃送我布料,我就送她皮子。她送我灵芝,我送她冬虫夏草。反正不能叫她觉得我小家子气。”


    “可是跟太子妃比大方……主子,咱们比不过。”银杏叹气道,“东宫有喜你这么送,回头您有喜,东宫再比咱多几成——”


    “不会的。”四公主打断她的话,“有三姐得子在前,太子妃会比照三姐那次列单子。”


    银杏长舒一口气:“这样还好。否则啊,皇上给您准备的妆奁都得还回来。”


    “你要去烧香拜佛,祈求再生一对双胞胎?”太子回到毓庆宫,听到石舜华的打算,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给菩萨烧几炷香,菩萨就能送你俩儿子,七出之一就不会有无后。”


    石舜华:“妾身就是跟您说说,又不是叫您陪妾身一起去。”


    “你还想叫孤陪你一起?做梦呢。”太子嗤笑,“你若真闲着没事,你来负责弘晏、弘曜和弘皙启蒙。”


    石舜华挑眉:“不怕妾身把您的三个儿子教的跟个女人似的?”


    “不怕。”太子道,“你不是一般女人。”


    石舜华朝他身上捶一拳。


    太子痛得哧一声,攥住她的胳膊:“谋杀亲夫啊。”


    “那也得妾身舍得。”石舜华挣扎几下,没挣脱掉,干脆放弃挣扎由着他攥着,“我已经决定了,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诸事皆宜?”太子问。


    石舜华点头:“必须的。”


    “成,你去吧。”太子眼见拦不住,“多带些人。等等,你刚刚说不叫孤陪你一起去的意思。就是说有人陪你去。那人是谁?你额娘还是你两个嫂子?”


    石舜华摇了摇头:“都不是。四弟妹陪妾身去。”


    “她今儿又来了?”太子说着,顿了顿,“不对啊,你今儿上午去四妹那里,她过来也见不着你。”


    “小顺子出去的。”石舜华:“再说了,四弟妹做梦都想给四弟生个阿哥,妾身都不用跟她说,四弟跟她说妾身想去拜菩萨,她能立马来找妾身,央求妾身带她一起去。爷,信不?”


    “孤想说不信,可是你说往东,四弟妹都不敢往西。”太子瞥她一眼,“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多少迷魂汤。对了,你今儿去四妹那里,她看到八台妆奁是不是很激动?”


    石舜华撇撇嘴:“是很热情。扶着妾身坐下,又去给妾身倒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妾身的宫女。你这个四妹啊,也是个会做戏的。”


    “估计是太激动了。”太子眼神一闪,“你没直接问吧?”


    石舜华睨了他一眼:“妾身又不是个傻的。我跟她说,你我不在宫里,没人能管住弘晏和弘曜,怕他俩调皮捣蛋,就回来了。”


    “福晋又让孤意外了。”太子调侃道,“你既然没说什么,以后也别为难她,省得传到汗阿玛耳朵里,数落你不懂事。”


    石舜华:“放心吧。我还指望她在喀尔喀蒙古好好呆着,省得咱们以后出兵平乱呢。她若有本事把喀尔喀蒙古的大权攥在手中,赶明儿她生个儿子,她不喜欢我,我也送她三千两银子的东西。”


    “不愧是孤的福晋,大气。”太子不吝夸赞,“十月初八那天把弘晏和弘曜交给孤,孤看着他俩,你玩够再回来。”


    石舜华认真道:“我是去上香,不是去玩儿。”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翌日,双胞胎和弘皙跟着弘晋出宫,看到沿街铺子鳞次栉比,店里琳琅满目,弘晏和弘曜不禁大叫着要那个要这个。


    弘晋说不算弘晏和弘曜。而弘晋也知道他俩是嫡子,他是庶子。他能长这么大,也多亏了他嫡额娘心善。凭这一点,弘晋对弘晏和弘曜就厉害不起来。


    可是弘晋不装作很凶的样子,双胞胎只会更加无视他,便板着脸说:“你俩只有二十两银子,但是这条街很长很长,你们现在把银子用完,后面想买可就没银子了。”


    “大哥有。”弘晏道。


    弘晋就知道会是这样:“咱们出来的时候嫡额娘说不准你俩用我的银子。若是被嫡额娘知道我给你们银子用,以后啊,咱们谁都别想来街上。”


    “你不说,我也不说,就好啦啊。”弘晏坐在嬷嬷怀里,歪着小脑袋看着比他矮两个头的大哥。


    弘晋很想叹气,“她们都是嫡额娘的人。嫡额娘问你买了多少东西,她们如果不说实话,明儿就会被赶出去。”


    弘晏最喜欢的奶嬷嬷被赶出去,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弘晏知道赶出去是什么意思,瘪瘪嘴:“不买好啦。”


    “三弟真乖。”弘晋道,“比你二哥还乖。”


    弘皙猛地抬头:“我也乖。”


    “嘴里的糖葫芦咽下去再讲话。”弘晋瞪他一眼,“早饭不好好吃,出来就吃东西,小心你吃坏肚子。”


    弘皙挥挥小手:“才不会呢。”


    十一点三刻,四兄弟回到宫里。在外面吃得太饱,一人喝半碗汤就去歇息。然而,太子和石舜华还没吃好饭,就看到东厢房和西厢房的嬷嬷一会儿进,一会儿出。


    “阿笛,去看看怎么回事。”石舜华问。


    片刻,今儿当值的阿笛过来禀报:“三个阿哥吃坏了肚子,拉肚子嫌屋里臭,吩咐嬷嬷刷恭桶。嬷嬷把刷干净的恭桶拿进去,他们又开始拉肚子,来来回回三次了。”


    “没事吧?”太子连忙问。


    阿笛:“李侧福晋正在二阿哥房里数落二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怕福晋数落他们,不准嬷嬷告诉福晋。嬷嬷觉得她们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瞒不过福晋,便答应两位阿哥不告诉福晋。这不,您现在知道了。”


    石舜华“唉”一声:“他们喝半碗汤说自己饱了,我就知道是在外面吃的。弘晋呢?”


    “奴婢没去东院。不过,大阿哥以前跟十一爷出去好几次,也在外面吃过东西,吃惯了外面的东西,应该没大事。”阿笛道:“奴婢去请太医,来给四位阿哥瞧一瞧?”


    “去吧。先给弘晋看看。”石舜华道,“爷,咱们装作不知道。”


    太子好奇地问:“为何?”


    石舜华道,“把他们喊过来数落一顿,他们不信邪,下次还会再偷偷尝尝。小孩子都这样,不准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太子打量她一番:“那个小孩是福晋你吧?”


    石舜华噎住:“不信就算,别往妾身身上扯。”


    弘晋正是怕几个弟弟吃坏肚子,买糖葫芦都不买在街上叫卖的,而去点心铺子买。可一会儿吃糖葫芦,一会儿吃油果子,再喝点东西,肚子里的东西太杂,三个弟弟还是拉脱虚了。


    弘晋看到太医都来了,连忙去后院正殿请罪。


    石舜华已经问过弘晏和弘曜的嬷嬷,俩儿子吃的东西很干净,只是吃得太多。若不是弘晋拦着,他俩还得再买一些带回来。于是,石舜华笑着跟弘晋说:“我没怪你,是他俩不听话,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叫他们吃也不吃。”


    “真的吗?”弘晋将信将疑。


    石舜华:“弘晏和弘曜不如你乖,我不准你做什么,你一定不会去做。他俩不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得自己吃亏才能长记性。别管他们,今儿你也累得不起,回房歇着吧。”


    弘晋出了堂屋,李佳氏的大宫女走过来。


    李佳氏一见儿子进来就问:“福晋说你了?”


    “没有。”弘晋摇了摇头,“嫡额娘说三弟和四弟不听话,吃的拉肚子也是他们活该。二弟没事吧?”


    “没事。”李佳氏道,“太医看过了,说是他吃得太多不消化,回来又闹着喝凉茶,才会拉肚子。”


    弘晋闻言:“二弟既然没事,儿子就回东院了。”


    李佳氏点了点头,就使唤她的大宫女:“找谢嬷嬷打听打听,福晋是真没生气还是搁大阿哥面前装慈母。”然而,大宫女还没来得及打听,住在西厢房的四位侧福晋就看到当家主母走出来,面带微笑。


    李佳氏纳闷,有什么喜事?顺着石舜华的视线看过去,四福晋在前殿明间里站着,“那位怎么又来了?”


    唐氏走出来,正好看到四福晋走到石舜华跟前就拉她的手,不禁啧一声:“把东宫当成娘家了。”


    “你什么眼神?”李佳氏瞥她一眼,“福晋才比四福晋大六岁。”


    唐氏道:“那该怎么解释?把福晋当成亲姐姐么。郭布罗贵人是福晋的亲表妹,来见福晋时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没像四福晋这样。”


    “说起福晋的表妹,生了个格格被皇上封为贵人,然后就没消息了,还活着么?”小李佳氏好奇地问。


    李佳氏道:“后宫那些女人都怕福晋,借给她们个胆子,她们也不敢欺负郭布罗贵人。哎,有这么厉害的表姐,郭布罗贵人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啊。”


    “你若羡慕,也可以把福晋当亲姐姐。”小李佳氏说着,一顿,“错了,错了,瞧我这记性,李侧福晋早已把福晋当成亲姐姐了。”


    李佳氏白她一眼,“李侧福晋,往东北方向看。”


    小李佳氏扭脸看去,阿箫和阿筝在东次间门口坐着。脸色一变,小李佳氏转身回房。


    李佳氏望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怂货。”


    “四弟妹,怎么大下午的来了啊。”石舜华明知故问,“有什么急事么?”


    四福晋不好意思地抿嘴浅笑:“二嫂宫里的跑腿太监小顺子今儿上午跟我说,您想去上香,问我去不去。二嫂,谢谢你想着我。咱们什么时候去?我要准备些什么?你说我去求菩萨,菩萨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


    ☆、第89章 救命恩人


    石舜华拍拍她的手:“别着急, 别着急,心诚则灵。弟妹诚心祈求, 菩萨听得见。”


    “真的吗?”四福晋睁大眼直勾勾望着石舜华。


    石舜华被她给看得压力很大, 她又不是菩萨, 她哪能保证得了:“弟妹,你这个样子可不行。你得放宽心,不能着急。”


    “二嫂, 我都十六岁了,能不着急么。”四福晋瘪瘪嘴, 一脸的委屈。


    石舜华好想叹气:“可是你着急也没用啊。吃不下, 睡不着,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又掉了, 以后拿什么养孩子?当娘的瘦骨嶙峋,你说你能生个像弘晏和弘曜那么胖乎乎的阿哥么?”


    四福晋连连摇头:“不能。”


    “还知道不能啊?”石舜华白她一眼,没好气道, “几年都忍下拉来, 还怕生不出来?就算生个女孩儿又怎样,那也是你的嫡女。凭太子跟四弟那么好,将来怎么也得是个和硕格格。”


    “谢谢二嫂。”四福晋笑了,不好意思地瞄石舜华一眼, “要是和硕公主就更好了。”


    “别不知足啊。”石舜华点一下她的额头, “破例封了公主, 小心给你嫁蒙古去。”


    四福晋嘴角一抽:“蒙……蒙古?那还是和硕格格吧, 当个郡主也挺好的。”


    “额娘, 额娘……”


    石舜华不禁扶额:“这俩鬼见愁。”随即冲外面喊,“我在这里,找我做什么?”


    “额娘。”弘晏推开门。


    弘曜跟着跑进来:“额娘,我不喝药。”


    “弘曜生病了?”四福晋连忙问。


    石舜华:“他俩身体好着呢,今年就生过一次病。今儿去外面玩,吃坏肚子了。不喝药还得拉肚子。来人,把弘晏和弘曜的药端过来。”


    “额娘。”弘晏说着,往石舜华怀里挤,可怜巴巴道,“我不要喝药,不要喝药啦。”


    “额娘,我也不喝。”弘曜抓住石舜华的手,“额娘,药苦的,我不拉啦。”


    石舜华看他俩一眼,“不是额娘逼你们喝药,你们啊,把肚子吃坏了,如果不喝药,晚上吃东西还得拉肚子,明天早上也甭想吃饭。”


    “嘎?”双胞胎瞪大眼,“不,不能吃?”


    石舜华点了点头:“是的。把药喝了,把肚子治好了,明儿想吃什么吃什么。”看到嬷嬷端着要进来,把双胞胎抱怀里,“弘晏,弘曜,听话,一口气把药喝了,这肚子啊,就好了。”


    “是呀。”四福晋跟着劝,“肚子吃坏了,你们以后吃什么拉什么。”


    小哥俩相视一眼。弘晏思考一会儿,使劲抿抿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喝。”


    “我也喝。”弘曜伸出手,“嬷嬷,给我药。”


    “奴婢端着。”嬷嬷开口说。


    石舜华:“他们能端稳,给他们,叫他们自己喝。”


    “嗻。”


    弘曜接过碗,看到弘晋双手捧着碗:“哥,等一下。”


    “干嘛啊?”弘晋不解。


    弘曜举起碗:“碰一下,碰一下啦。”


    “碰,碰一下?”四福晋疑惑,正想问碰什么,就听到砰一声,紧接着就看到弘晏和弘曜举起碗,把碗里的药一口闷掉,顿时目瞪口呆,“他们,这…这都是跟谁学的?”


    石舜华叹了一口气,叫嬷嬷给他俩几个蜜饯甜甜嘴,才说:“我生时那天,九弟、十弟和十一带着礼物过来,太子留他们用饭,吃饭的时候九弟非要喝酒。


    “太子便把汗阿玛给他的酒拿出来。十二弟、十三弟和十四弟一看是中秋家宴上汗阿玛喝的酒,非要九弟给他们倒一杯。太子不理他们,一个个就说我的生时,他们想敬我一杯酒。


    “太子同意了,敬我一杯过后,十四弟又倒满酒,要跟十三弟碰一杯,十三缠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意。这俩调皮鬼当时也在,就跟着学会了。”


    “弘晏和弘曜好聪明,看一遍就学会了。”四福晋很羡慕,“我以后生的阿哥有他俩一半聪明就好了。”


    石舜华好笑:“你和四弟都不傻,大侄子肯定像他们一样聪明。弘晏,弘曜,你们四婶夸你们聪明呢。”


    “谢谢四婶。”双胞胎异口同声。


    四福晋伸出手:“二嫂,给我抱抱。”


    石舜华笑着问:“你要抱哪个?”


    四福晋的手一顿:“抱,先抱弘晏,弘晏是哥哥。然后再抱弘曜,弘曜,别生气啊。”


    “不气,不气。”弘曜摆摆手,“嬷嬷,蜜饯。”


    “吃两个就行了。”石舜华抓住他的小手,“你刚才喝的药还没把你的肚子治好呢。”


    弘晏一听这话,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晚上,石舜华叫他俩喝白米粥,小哥俩想吃肉,但一听太子说他们的肚子还没好,瞬间不闹了。回到房里,从未分开过睡的弘晏和弘曜洗漱干净,钻进被子,弘曜就说:“哥,街上的东西不好。”


    “以后别吃了。”弘晏摸摸肚子,“弟,饿不饿啊?”


    弘曜瘪瘪嘴:“饿,好饿。”


    守夜的两个嬷嬷相视而笑:“三阿哥,四阿哥,睡着就不饿了。”


    “对,睡着就不饿。”弘晏拉着弘曜的手,“弟,睡觉。”


    石舜华担心俩儿子还闹肚子,撑到子时才去东厢房。守夜的嬷嬷猛地惊醒,看清来人,连忙喊:“福晋,这么晚了有事?”


    “他俩什么时候睡的?”石舜华问。


    “八点就睡着了。”


    石舜华走到儿子床边,看到俩儿子头挨着头,呼呼大睡,忍不住笑了。随即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发现没拉床上,便问:“睡着后一直没醒?”


    “禀报福晋,没有。”


    石舜华放心下来:“过一个时辰再摸摸,要是还没拉床上,他们就好了。明儿早上吩咐膳房给他们做点他们爱吃的。”


    “奴婢记下了。”


    太子躺在床上,看着石舜华卸妆洗漱,不禁揉揉眼角:“孤都说他俩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喝两次药就好了,你非得不信。”


    “妾身哪是不信啊。”石舜华掀开被子躺下,“他俩自打出生就没拉过肚子,去年生一场大病,也就两天就好了。他们若不是吃坏肚子,妾身都不知道他俩还会拉肚子。”


    “说起他俩拉肚子这事,弘皙也拉了,弘晋反倒没事。”太子道,“看来弘晋的身子是越来越好。福晋,孤决定,下个月就给他俩种痘。”


    “妾身初八去上香。”石舜华道,“叫他俩跟妾身一起去,选个不刮风不下雨,天气好的日子再给他们种痘。”


    太子翻身看了看石舜华,皱眉道:“福晋,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孤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妾身本来就有毛病,还不少。”石舜华道,“妾身本以为咱们大婚那日您已经知道了,可是您到现在才发现,爷,你没毛病,您是这里有病。”指了一下自己额头。


    太子伸手攥着她的脖子:“信不信孤一用力掐死你?!”


    “不信。”石舜华笑吟吟勾住他的脖子,“爷,弘晏和弘曜如今也不整天闹着要妾身抱,咱们再生两个呗。”


    太子松开她,随即拨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你都选好黄道吉日求菩萨了,还需要孤?”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石舜华翻身趴在太子身上,“菩萨看到咱们的努力,才会再给咱们俩孩子。”


    太子瞥她一眼:“就你理最多,怎么说都是你的理。”


    “当然啦,妾身是理他娘啊。”石舜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太子险些噎过去,狠狠瞪她一眼:“大半夜了,你不睡孤还困呢。”


    “爷,睡觉重要还是生孩子重要。”石舜华说着,就脱他的里衣。


    太子连忙按住她:“你真不困?不困孤问你一件事。当年你祖父病重,你从石家回来碰到德妃的弟弟,这事还记得?”


    “记得。”石舜华道,“德妃还想拿这事教训妾身,妾身当时要是服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哪像现在啊,无论后宫哪个女人见着我,离很远就跟我打招呼。”


    太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瞧把你给美的。”


    “妾身不美么?”石舜华笑着问。


    太子好笑:“美,美,太子妃最美成了吧?说正事,当时被你救的那个青年,其实是赴京赶考的举人。”


    “赴京赶考?”石舜华皱眉,“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来这么早?”


    太子道:“他的好友在城里买一处小院,邀他同住,不收他的房钱,还管他吃住,他就过来了。而且他的好友也要参加今年会试,两人在一块做学问,好过各自闭门造车。”


    “等等,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戴铎,他的好友是沈竹?”石舜华忙问。


    太子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问:“福晋,你这脑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孤还没说他的名次,你就猜出来了?”


    “值得爷上心,那人名次肯定不低。”石舜华道,“一甲三名,二甲前十名,爷都跟妾身说过。可是里面跟好友一起参加会试的只有戴铎。”


    太子问:“万一是别人呢?”


    “事实上不是别人,是戴铎,不是吗?”石舜华笑道,“爷,世上没那么多万一。睡吧,睡吧,别说了,妾身都困了。”


    太子不禁翻个白眼:“刚才叫你睡你不睡。这会儿又是孤的不是。你还真是理他娘。”


    “是是是,我是理他娘。”


    “理他娘,你随手救的那个人,今儿跟张廷玉一块去詹事府找张廷瓒了。”


    石舜华瞬间清醒:“他怎么跟张廷玉混在一块?”


    “他们都在翰林院,又都有才,惺惺相惜很正常。”太子道,“今儿下午孤闲着没事去詹事府转转,沈竹、张廷玉、戴铎正跟张廷瓒聊天。看到孤进来,张廷瓒的脸都吓白了。”


    “当值的时候侃大山,又被你撞个正着,他不害怕他就是张英。”石舜华打个哈欠,“然后嗯?”


    太子道:“张廷瓒以为孤会骂他。但孤问他事情是不是都处理好了,张廷瓒称是。孤点了点头,看到他们四个抖得跟筛子似的,怪可怜的,便说孤去别处转转。


    “张廷瓒估计没想到孤不追究,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廷玉拽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戴铎估计以为孤脾气好,便追上孤向孤道谢。孤第一次见戴铎还是会试的时候,今天是第二次见他,不明白他谢什么。他的好友沈竹就说,你救他一命。他没机会亲自向你道谢,谢孤也是一样。福晋啊,这种事都能被你碰上,上辈子做了不少善事啊。”


    石舜华心想,我上辈子还没满十八岁就死了,有心也没那个机会。明明是当了两千多年的孤魂野鬼,老天爷可怜我罢了:“肯定的。不然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轮到妾身呢。”


    “福晋,孤突然发现,你不是一般的美啊。”


    “滚!”石舜华翻身拉上被子,背对着太子。


    太子望着她的侧脸,摇头失笑。然而,第二天下朝后,回到毓庆宫,笑不出来了:“你说什么?福晋,四妹把她的陪嫁嬷嬷全打发出去了?”


    石舜华点了点头:“爷的这个妹妹是个人物,不但把人打发出去,还跟顾问行说,她不要陪嫁嬷嬷。顾问行跟她说不合规矩,四公主就说,要也行,她自己挑。”


    “什么时候的事?”太子忙问。


    石舜华道:“妾身跟四弟妹闲聊,戴铎向爷致谢的时候。”


    “怎么行四的都不省事。”太子皱眉,“你前天上午去给她送妆奁,她昨儿下午把嬷嬷打发出去,你又曾干过把咱们宫里的奶嬷嬷都打发出去的事。这,这件事说跟你没关系,孤都不信!”


    “确实跟妾身没关系啊。”石舜华乍一听到也是先往自己身上想,仔细琢磨好几遍,“妾身昨儿跟四妹说几句话,还都是客气话。”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孤自然信你。你说四妹假客气,不怎么喜欢你,对于不喜欢你的人,你不整她就好了,不可能管她的事。可是汗阿玛信么?皇祖母信么?除了咱们东宫的人,有人信你么?”


    ☆、第90章 内务府


    石舜华眉头紧皱:“不信也没办法啊, 妾身真没做过。晋江说他刚才看到顾问行带十多个嬷嬷去公主所,由四妹自己挑人。”


    “等一下,刚才?”太子问, “昨天下午的事,按理说汗阿玛如果知道了,应该会留下孤问清事情真相。这是不是说明顾问行还没向汗阿玛禀报?”


    石舜华想了想:“妾身只顾生气, 倒是忘了这一层。爷, 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小顺子, 把晋江找来。”


    “福晋,殿下。”晋江进来便行礼。


    石舜华道:“你立刻去找王以诚,叫王以诚跟梁九功说, 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嗻!”晋江转身就往外跑。


    太子很怀疑:“汗阿玛信么?”


    “无论汗阿玛信不信都会去查。”石舜华道,“咱们宫里没有板车,前天推妆奁的板车是孙河跑去敬事房借的。推板车的俩太监跟妾身一起去了公主所,他们没有帮着搬妆奁, 而是跟小顺子等人站在廊檐下歇息。


    “妾身跟四妹讲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他们都能听得见。汗阿玛如果连敬事房随便安排过来的人都不信,妾身只能认栽。”


    太子打量她一番:“认栽?福晋, 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


    “那您说妾身应该怎么做?”石舜华盯着他问。


    太子想了想:“依你不吃亏的性子,怎么也得给四妹一个很深的教训。像老三和钟粹宫宫女的事, 所有人都忘了,被你翻出来闹得人尽皆知。汗阿玛不但骂老三一顿, 还冷了荣妃大半年。”


    “妾身跟后妃斤斤计较, 是因为后宫连着前朝。”石舜华道, “惠宜德荣四位母妃怕妾身,她们娘家人想给爷使绊子的时候,都得先想想妾身会不会因为朝廷的事而报复她们。


    “四妹不一样,她在喀尔喀蒙古过得好与不好全看汗阿玛和你的态度。朝廷支持四妹,喀尔喀蒙古不敢苛待四妹,不敢拘着四妹。四妹活动范围大,也就能更好地监视那些蒙古王爷。于公于私,妾身都不能跟四妹计较。”


    太子十分意外:“福晋,你真令孤刮目相看!”


    “爷,您太高看我了。”石舜华笑道,“四妹就算成了喀尔喀蒙古的女首领,妾身想整她也照样有办法。比如把她的女儿嫁到这边。对于逃不出妾身手心的人,妾身不着急。


    “她在喀尔喀蒙古真能干出一些事,就像妾身原先说的,她日后有喜,妾身会送上一份厚礼。何必因为几个嬷嬷让汗阿玛难做呢。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太子不禁把人拥入怀中:“谢谢,福晋。”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啊。”石舜华回抱着她男人,“妾身不追究,汗阿玛会觉得四妹不懂事,妾身识大体,搞不好过些日子又找个机会赏我。再说了,四妹比妾身小四岁,妾身又是您的嫡福晋,太子妃跟她计较有失身份。”


    “福晋啊,你真是理他娘。”太子心中的感动荡然无存,“荣妃若是能听到你的话,一准得气吐血。”


    石舜华笑吟吟道:“那也没办法。谁叫她生个聪慧不安分的儿子,儿媳妇的家世不比妾身差,对爷是个大威胁呢。”


    “孤知道你做那些全是为了孤,孤没怪你。”太子松开她,“孤就是随口一说。先用饭,汗阿玛饭后可能会宣你。”


    石舜华:“汗阿玛若是宣妾身过去,您陪妾身一起过去好不好?”


    “这是自然。”太子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说四妹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不想要陪嫁嬷嬷,她可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人打发了啊。”


    宜妃手里的碗咣当掉在桌子上:“四公主想什么呢?她脑子被门夹了?!太子妃前天给她添箱,不念太子妃的好,昨天就把陪嫁嬷嬷打发出去,当太子是死的?!”


    “姐姐,这事哪能怪她么。”郭络罗贵人偷瞄宜妃一眼,见她满脸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太子妃叫她那么做的。不然,陪嫁嬷嬷都去她那儿好些天了,她干么非选择昨儿下午把人打发走呢。”


    “放屁!”宜妃霍然起身,“太子妃的脑袋又不是被驴踢了,她到小四那里总共没待一碗茶的工夫,她怎么跟小四说,眼神暗示?还是千里传音?!”


    “贵人,娘娘说得对。”宜妃的心腹嬷嬷说,“太子妃不是活菩萨,就算四公主求她出面,她不向皇上禀报,也会先叫十一爷告诉娘娘。她不会插手这件事。四公主可不是四爷和四福晋,她是您闺女。”


    郭络罗贵人脸色骤变,顿时慌了:“姐姐,姐姐,那现在该怎么办?以太子妃的秉性,她得整死小四啊。姐姐,快想个办法救救——”


    “闭嘴!”宜妃揉揉脑门,“我问你,你是不是昨天就知道?”


    郭络罗贵人连连摇头:“我今儿早上才知道的。向我禀报的姑姑是小四院里的管事,她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人,她说小四昨儿请顾问行过去的时候她不在跟前,后来听说这事想向我禀报天已经黑了。”


    “你立刻派人把她给我找来!”宜妃深吸一口气,“立刻!”


    “是是,我,我亲自去找她。”郭络罗贵人说着,转身往外走。


    梁九功昨晚伺候康熙歇下,回到住所吓一跳,顾问行在他床上坐着:“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问行是敬事房总管,梁九功是乾清宫总管,论权利顾问行比梁九功大,论亲疏,梁九功是康熙的心腹。


    顾问行想搬倒梁九功有的是办法,梁九功想把顾问行弄下去,多在康熙面前说几次顾问行的不是就成了。于是,十分精明又相互忌惮的两人平时各管各的一亩三分地,遇到有交集的事也是有商有量。


    梁九功稳住心神就问:“出什么事了?”


    顾问行:“四公主不愿意要陪嫁嬷嬷,这不合规矩,我要不要向皇上禀报?”


    “当然。”梁九功想都没想,“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太子妃去过公主所。”顾问行道。


    梁九功不禁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怂恿的?不可能。四福晋今天下午在东宫待到太阳落山才回去,太子妃还有□□不成?”


    “我问过陪太子妃一起去公主所的人,太子妃见着四公主时没提过嬷嬷。”顾问行道,“我是怕她们先前有来往。如果是太子妃的手笔,我就把错推到那几个嬷嬷身上。”


    梁九功摆手:“这点也不可能。我那个徒弟是个贪吃的,有事没事就往东宫跑,东宫那俩门神也聪明,王以诚一过去,就把太子妃赏给他们的吃的拿出来分给王以诚。天天跟孙河和晋江混在一块,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从未听王以诚说过。”


    “既然跟太子妃没关系,我现在就向皇上禀报,省得夜长梦多。”顾问行说着话就往外走。


    梁九功一把拉住他:“你睡得着了,大家都甭想睡。明天早上我叫王以诚去东宫问问,如果真和东宫没关系,我替你说。”


    “谢谢了。”顾问行拱手道。


    太子和石舜华用早饭时,康熙也在用早饭。在康熙用膳的时候,梁九功若是有事可以去忙他自己的事。因为他在不在都有小太监伺候康熙。


    梁九功答应了顾问行,便趁着康熙用膳时退出来,随即令王以诚去找晋江和孙河。


    东宫的人出去瞒不了守门的晋江和孙河,何况石舜华先前交代过晋江,晋江也正找机会见王以诚。以致于梁九功屁股还没坐热乎,王以诚就来向梁九功禀报,除了前天去给四公主添箱,东宫的人没去过公主所。


    梁九功便叫王以诚去给他端饭。


    王以诚不解:“师傅,您火急火燎的叫小的赶紧去打听这事,小的打听出来了,您怎么又不着急了。”


    梁九功道,“早一会儿禀报和晚一会禀报没什么差别。四公主就要嫁去蒙古,她念着咱们的好,咱们也落不了什么好。四公主生气也不能拿咱们怎么着。”


    王以诚琢磨一下:“师傅说得对,小的也饿了。小的这就去给您端饭。”


    康熙饭后会在乾清宫逛一刻钟。梁九功在他的小屋里看到康熙出来,立刻跑过去:“皇上,奴才有件事向您禀报,不是什么大事。”


    “说吧。”不是军国大事,康熙继续遛弯。


    梁九功说完。康熙停下来:“小四不要陪嫁嬷嬷是不是太子妃的主意?”


    “不是。”梁九功不禁庆幸令王以诚去打听清楚,“奴才也以为是。前天随太子妃一起过去的人,有两个是顾问行派过去……不过,如今宫里人都认为这事跟太子妃有关,皇上,您看要不要奴才去把太子妃找来?”


    康熙抬抬手:“不用。既然跟太子妃没关系,去把四公主找来。”


    “嗻!”梁九功本想使王以诚过去,想了想,还是亲自跑一趟。然而到公主所,得知四公主去了宜妃那儿。梁九功又不得不拐去翊坤宫。


    梁九功到了翊坤宫,看到宜妃脸色不好,四公主耷拉着脑袋。更加确定此事跟太子妃没关系,否则,四公主不会一副闯了祸的模样。


    四公主跟着梁九功到乾清宫西暖阁,见康熙一脸严肃,心里惴惴不安:“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说吧,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没绕弯子,直接问。


    四公主被宜妃骂一顿,意识到太子若追究到底,嫁去蒙古的四公主会被宗室女代替,而她极有可能会被过继出去。四公主便不敢说她把陪嫁嬷嬷打发出去,是受太子妃影响:“儿臣昨儿下午整理妆奁,其中一台是太子妃二嫂送的自鸣钟。


    “六个自鸣钟放在箱子里刚刚好,不过那个箱子跟内务府准备的空箱子不一样大。儿臣的陪嫁嬷嬷便叫儿臣把自鸣钟放在内务府准备的箱子里。可是放不下六个自鸣钟,放五个自鸣钟又空出一块。儿臣便说,不换了,省得路上颠坏了。嬷嬷说不合规矩。


    “儿臣问她不合什么规矩。她们答不上来,却一个劲说不合规矩。儿臣没理她们,回房歇了半个时辰。醒来后儿臣的大宫女银杏说,四个陪嫁嬷嬷做主把放自鸣钟的箱子换了。儿臣当时很生气,便使人去请顾问行,这样的嬷嬷儿臣用不起。”


    “就因为这个?”康熙问。


    四公主老老实实点头:“她们才到儿臣那里没几天,就敢擅自动儿臣的东西,以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臣怕她们给儿臣惹事,才不想要她们。”


    “梁九功,派人把箱子抬过来。”事情太巧,康熙虽然相信四公主不敢骗他,但他必须给东宫一个交代。毕竟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太子妃的手笔。既然跟东宫没关系,就不能让满宫上学误会太子妃多事。


    一刻钟,梁九功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公主所那边的侍卫说,昨儿确实听到公主和嬷嬷起了争执。这个小一点高一点的箱子是内务府准备的,这个矮一点长一点的箱子里装着六个自鸣钟。”说着,把箱子打开。


    康熙走过去,便看到自鸣钟分别放在六个没有盖的小木盒里,而小木盒里塞满棉花,心中惊讶:“太子妃给你送过去的时候就是这样?”


    “是的,二嫂考虑的很周到,自鸣钟下面还有两层棉垫。”四公主道,“儿臣见二嫂连路上颠簸都想到了,才不准嬷嬷乱动,可是她们胆子实在太大。”


    康熙叹气:“你回去吧。对外就说请示过朕了。”


    四公主松了一口气:“谢谢汗阿玛,儿臣告退。”


    康熙见四公主走远,就吩咐梁九功:“叫太子过来一趟。”


    太子很纳闷:“汗阿玛叫孤过去,不是叫福晋?”


    “殿下,皇上确实宣你过去。”王以诚道。


    太子想了想:“梁九功有没有说别的?”


    “梁总管说皇上知道这事跟太子妃没关系,但皇上脸色不太好,他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康熙信东宫,这一点对太子来说就够了。到乾清宫听到康熙问他可知道四公主换陪嫁嬷嬷一事,太子点了点头:“儿臣刚刚听王以诚说的,因为什么?”


    “一点小事。”康熙道,“小四换嬷嬷那事请示过朕,朕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也能传出是太子妃怂恿的,你回去跟她说别多想。”


    太子笑道:“儿臣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弘晏额娘把毓庆宫的奶嬷嬷全打发出去,不怪大家都这么想。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事。”


    “你没跟她说?”康熙问。


    太子:“汗阿玛有所不知,弘晏和弘曜昨天乱吃东西,拉肚子拉了半天。福晋担心他俩半夜闹肚子,丑时才歇息,刚刚才起来。奴才们还没来得及禀报。王以诚去找儿臣时,弘晏额娘还一个劲问儿臣出什么事了。”


    “你回去跟她说,小四考虑不周,险些连累她当恶人。”康熙脸色稍缓。待太子走后就问,“弘晏和弘曜昨儿真不舒服?”


    站在门口的王以诚道:“禀报皇上,昨儿东宫宣太医了,不舒服的还有东宫的二阿哥。奴才听说是吃太多东西不消化闹肚子。”说着,顿了顿,“昨儿下午四福晋在东宫待到太阳落山才回去。”


    康熙抬头:“四福晋?朕这是第几次听到四福晋去东宫?”


    王以诚的本意是太子妃很忙,没工夫掺和四公主的事,不禁愣了一瞬:“四,四福晋——”


    “禀报皇上,四福晋跟太子妃投缘,经常去。”梁九功道,“奴才都撞见好几次。”


    “难怪德妃一见着朕就跟朕抱怨,四福晋又去东宫。”康熙说着,想了想,“四福晋去东宫做什么,王以诚,有没有听东宫的人说起过?”


    王以诚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找太子妃问生阿哥的事。”


    “生阿哥?”康熙不禁笑了,“她是得向太子妃请教。行了,你退下吧。”


    石舜华看到太子进来,连忙迎上去:“怎么这么快?”


    太子把康熙说的话讲给石舜华听,末了不忘显摆:“孤聪明吧?”


    “聪明。”石舜华道,“但不如汗阿玛聪明。一句请示过他,把所有问题解决了。妾身想怪四公主故意的,也没办法怪她。不过,这也说明汗阿玛挺看重四公主的婚事。”


    太子微微颔首:“可不是么。不过,那俩小子昨儿病的也巧。”


    “还是妾身选的日子好。”石舜华道,“刚好赶上弘晋歇息。”


    “行行行,你运气最好。”太子无奈地摇头,“以后不准再提这事,到此为止。”


    石舜华:“当然。妾身又不是个傻的。”然而,过了十来天,这件事平息后,石舜华做的第一件事就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小孩子长得快,弘晏和弘曜一天一个样,但双胞胎没长歪,反而越来越机灵。见着太后,小嘴像抹了蜜一样,逗得太后哈哈大笑。


    石舜华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跟弘晏和弘曜说:“别闹老祖宗,自个玩去。”


    弘晏白她额娘一眼,明明就是你叫我们逗皇太太开心的么?真善变。


    “太子妃,弘晏都会翻白眼了?”太后扶着罗汉床上的方几坐直,刚好看到弘晏的小眼神,惊讶的合不拢嘴。


    石舜华苦笑:“是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阿玛。”弘曜接到,“阿玛翻白眼。”


    石舜华虚点了点他:“就你话最多。阿笛,带他俩去外间玩。皇祖母,孙媳铺子里做了几个自鸣钟,孙媳觉得不错,给您挑了两个。”


    太后一喜:“还有哀家的啊?”


    “皇祖母知道?”石舜华好奇,谁跟她说的?


    太后:“皇上跟哀家说,太子长大了,有好东西知道孝敬他了。跟哀家好一通显摆,哀家真想赶他走。”


    “太子给汗阿玛送过去的那日,孙媳就打算给您送来。”石舜华道,“当时汗阿玛问儿媳有没有去给四公主添箱。孙媳想着四公主再过一个多月就嫁了,早送过去她也好早归置,便挑出来好的先给她一箱。”


    “一箱?”太后惊讶道。


    石舜华:“四妹嫁的远,那边也买不到自鸣钟,孙媳便给她准备六个,刚好装一箱。自己用不完还可以留着赏人,省得喀尔喀蒙古小觑咱们皇家。”


    “唉,你这么为她考虑,四公主却差点害你当恶人。”太后道,“哀家虽然整天呆在宁寿宫,也听说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皇上说四公主向他请示过,太子妃,哀家觉得四公主故意不对外说皇上同意了,让大家误会你。”


    石舜华无语,要不是听到太后心里真这么想的,准误会太后挑拨:“皇祖母,这事孙媳听太子说了,四公主是被陪嫁嬷嬷气昏了头。孙媳使人问过布贵人,就是三公主的生母,陪嫁嬷嬷是不是管东管西。


    “布贵人说,她有次跟汗阿玛北巡,见过三公主一面。三公主说驸马想见她,嬷嬷不准他进。蒙古驸马脾气暴,甩了嬷嬷一鞭子,嬷嬷从那以后不敢再拦着驸马去找公主。也幸好三公主是嫁到蒙古,要是嫁给个文臣,指不定好几年都见不上公主一面。”


    “那些嬷嬷这么大胆子?!”老太后大惊。


    石舜华心想,我哪里知道。布贵人只说三公主的陪嫁嬷嬷多事,喜欢管东管西。挥鞭子那事是我编的,怕日后穿帮还特意告诉布贵人一声:“皇祖母有所不知,内务府的嬷嬷胆子可大了。孙嬷嬷连太子的东西都敢偷,公主远嫁到蒙古,阿玛额娘兄弟离得远,嬷嬷什么不敢做啊。


    “我那天去给四公主添箱,四公主说,这个月月底内务府才能把妆奁筹备齐全。内务府养那么多人,只是出去采买还能耽搁这么久。孙媳觉得他们就是故意拖延,显得他们忙,公主的妆奁不好采买。”


    “不对啊。”太后道,“哀家记得你和太子大婚时,婚期定下来没多久,你的妆奁就筹备好了。四公主的婚期去年就定下来了,怎么拖这么久?”


    石舜华:“太子是储君,内务府的官员不敢拖啊。他们呀,是觉得四公主嫁的远,四公主的额娘是贵人,身份低,才故意欺负她呢。”


    “好大的胆子!”太后大怒,“内务府总管是谁?太子妃,你知道么?”


    石舜华:“海拉逊,当几十年内务府总管了。听说内务府好多管事都是他的人。每次来送食材,谁给他们赏银,就把好的给谁,谁不给赏银,他们就拖到早饭过后,才把食材送到。


    “孙媳听奴才说,以前太子想吃些时苓蔬菜,内务府也推脱说没有。盖因太子没赏过他们。可他们拿着俸禄,准点把食材送来是应该的,不知何时变成咱们有求于他们了。皇祖母,您说这叫什么事哟。”


    太后的大宫女和嬷嬷本以为石舜华怂恿太后出头,而听她说完,忍不住说:“主子,您上次想吃荸荠,奴婢叫内务府第二天送来,他们就没送,还是奴婢找太子妃借的。”


    “那太子妃你怎么有,是因为给他们赏钱了?”太后问。


    石舜华:“孙媳庄子上有种,想吃什么就叫他们送来。内务府想送什么送什么,孙媳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不过,因为太子是储君,他们糊弄太子也是偶尔一次。不像后宫那些庶妃,经常被敷衍。


    “这么一说就远了。四妹若是换成四弟,内务府绝不敢糊弄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仗着四妹年龄小,给她准备妆奁时以次充好。要是再来一次,四妹又得气得不轻。”


    “他们敢!?”老太后一拍桌子,“他们真敢那么做,哀家饶不了他们!”


    太后的大宫女和嬷嬷等石舜华走后,才说:“太后,您别听太子妃的话,四公主做事不周全,害得连咱们都误会太子妃,太子妃心里有气,想借你的手整治四公主呢。”


    “胡说!”太后瞪她们一眼,“太子妃真想看笑话,今天就不会跟哀家说担心内务府以次充好。再说了,太子妃说她的,哀家真不想管这事,太子妃能拿哀家怎么办?”


    嬷嬷扶额:“事实上您想管这事啊。”


    “你的意思太子妃知道哀家心里怎么想的?”太后问。


    宫女和嬷嬷语塞,顿时不确定:“太子妃自然不知道太后是生气,还是既生气又想管。”


    “这不就结了。”太后道,“太子妃最恨奴大欺主,她是看不惯内务府的包衣奴才。你们啊,别把太子妃想那么坏。你们自己想想,太子妃有干过坏事?有无缘无故打骂过你们?”


    “没有。”一众宫女嬷嬷连连摇头,“太子妃对奴婢们很客气。”


    太后:“太子妃虽然爱找事,哪次不是事找她?哀家觉得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内务府的人惹到她,但是事情不大,可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她就想从四公主的妆奁入手。而她又怕别人误会她找四公主麻烦,才跟哀家说这么多。你们说是不是?”


    跟着个万事不用操心的主子,没怎么操心过的嬷嬷们一时想不出别的原因,也不确定石舜华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太后,要不要去问问苏麻姑姑,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几十年,比咱们见得多,懂得多。


    “如果太子妃的目的是内务府,咱们再管这事。真能把他们教训老实,内务府的人再来送食材,咱们也不用给赏钱了。”


    太后想了想:“你现在就去把苏麻找来。”


    苏麻喇姑听太后说完,瞬间确定:“太子妃跟太后说那么多,除了想借太后的手整治内务府的人,也想给四公主一个教训。”


    “为,为什么?”太后忙问。


    苏麻喇姑:“四公主打发陪嫁嬷嬷之前没使人请示过皇上,皇上为了给四公主圆谎,才对外说四公主请示过他。端是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太子妃记恨四公主。


    “咱们的这位太子妃是个聪明人,皇上说是什么,她就当是什么。可她好心给四公主准备那么多东西——”


    “对啊。准备八台妆奁呢。”太后道,“哀家真羡慕,你说哀家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嫂子呢。”


    苏麻喇姑想笑:“太后,您先听奴婢说完。太子妃意难平,又不能真整四公主,于是便从妆奁入手。四公主的妆奁即便和太子妃的一样一百台,事实上内务府只需准备七十台就够了。因为今年皇子福晋都很舍得,动辄六台、八台的往公主所送。


    “这么一点妆奁,按说中秋节就该准备好,他们却拖到现在,确实有几分故意。七十台妆奁说起来不多,但放在院里跟一座小山似的。那么多妆奁,即便内务府没有以次充好,也难免有所疏忽。”


    “万一没有呢?”太后的宫女连忙问。


    苏麻喇姑笑道:“亏得太子妃经常过来,你们居然这么不了解她。她既然希望太后出手,肯定收到了消息。”


    “哀家该怎么做?直接告诉皇上么?”太后连忙问。


    苏麻喇姑不确定:“您真要管这事?这事闹出来对您没什么好处。”


    “姑姑,您说错了。”嬷嬷道,“内务府出事对太后没坏处,但有好处。内务府送食材那事就不说了。有次打扫的太监发现东厢房有一处漏水,就去找内务府工匠来修,拖了五六天才过来。也幸亏那几天没下雨,否则,里面的东西都得搬出来。”


    太皇太后去后,苏麻喇姑的境况相对以前也越来越不好。不过,内务府也不敢做太过。可常年受到怠慢,跟太后一样不管事的苏麻喇姑心里也有气。于是,苏麻喇姑便说:“太后既然决定了,奴婢帮太后想个法子。”说着,顿了顿,“也希望太子妃能把事闹大,内务府那些人能受到严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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