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仇得报
太子将信将疑:“石舜华,孤是你男人。孤有个好歹,你不但得守寡,日后还会被新帝作践,即便那人是老四。”
“我知道,历来太子的儿子都没什么好下场,咱们如今住的紫禁城还是朱棣弄掉他侄子建的。”石舜华道,“爷,民间有句俗话,富贵险中求。为了你和我们,爷就拼一次吧。”
太子低头便看到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孩,扭头对上石舜华满眼希冀,想了一下:“好!”
“谢谢爷。”石舜华欢呼一声就往他身上扑。
太子伸出双手挡开:“离孤远一点,你身上太臭。”话音一落,踉跄了一下,连忙抓住床沿稳住身子,大怒道:“石舜华,你个悍妇!”
“悍妇不欢迎你。”石舜华指着绣帘。
太子瞪她一眼:“别闹。孤难得闲一会儿,待会儿还得出去。”
“谁叫你说我身上臭?”石舜华哼一声,“汗阿玛走好几天了,有没有给你来信?”
太子:“昨儿晚上送来一封信。信上说到宁夏安顿好了再给孤去信,到那时候孤再回信。”
“给汗阿玛回信的时候,爷就说汗阿玛一走爷像没了主心骨,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您别瞪我,爷要记得你是储君。
“妾身知道以前汗阿玛在京时,经常喊爷处理奏折,洪涝旱灾那种事也知道该怎么安排。汗阿玛可能也知道爷能处理好,可知道和相信你能替代他又是另一回事。”石舜华道,“爷设身处地想一下,他日弘晏长大了,爷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却对爷说你去畅春园养老去吧。爷会怎么想?”
“孤揍死他!”太子脱口而出,顿时僵住。
石舜华点了点头:“对,揍死他。都是当爹的人,爷凭什么认为汗阿玛会不一样?汗阿玛是君,爷是储君,你和汗阿玛也没差多少。”
“刚才还说君和储君差得多。”太子扯了扯嘴角,“石舜华,孤发现你总能把一堆歪理说得冠冕堂皇。”
石舜华:“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你不也是一边想着弘晏快点长大,一边又怕将来被他赶去畅春园?”
太子噎住:“可很多事情孤明明知道该怎么处理,还装作不知道,你不觉得孤很蠢么?”
“你代理政务期间比治绩不俗,在朝野内外颇具盛名,汗阿玛会怎么想?”石舜华说:“儿子比他能干?他该让贤了?如果汗阿玛老态龙钟,他不想让,满朝文武也会逼退。可你和汗阿玛站一块跟哥俩似的,满朝文武即便知道汗阿玛已到不惑之年,也觉得他再撑个十年八载没问题,根本没做好换主子的准备。你强行上位,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
“孤还需要他们同意?”太子诧异,“汗阿玛同意就好了。”
石舜华:“爷这话说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也对,他们没安排好继任者,就有可能被孤弄下去,自然不甘心。”太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见平日里跟个鬼见愁似的俩儿子还在睡,朝像极了他的弘晏脸上拧一把,“你俩可真舒服。”。
啪!
石舜华抬手给他一巴掌:“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干么?!”
太子一看手背通红,不敢置信:“石舜华,你打孤?!”
“你打我儿子。”石舜华道,“弘晏的脸都被你捏红了,扯平!”
“见鬼的扯平!”太子起身走人。
阿笙撩开绣帘进来:“主子,爷生气了?”
“装腔作势呢。”石舜华道,“爷还有事,故意假装生气出去,想吓唬吓唬我。”
“奴婢刚才隐隐听到爷说您打他?”阿笙担忧道,“主子,您还得再过二十天才能出月子,难得有机会跟爷说说话,怎么还动手啊。”
“是他先动的手。”石舜华指着大儿子的脸,“你看,他捏的。”
阿笙勾头一看:“阿哥是小孩子,脸跟嫩豆腐似的,轻轻一戳都会变红,爷跟阿哥玩呢。福晋,你这些天不常出来有所不知,那四个侧福晋整天挤在一块嘀嘀咕咕。奴婢虽然不知道她们嘀咕什么,左右跟爷有关。”
“别理她们。”石舜华道,“爷这几天忙得眼底乌青,有心也无力。她们纵然有再多办法也是枉然。汗阿玛一走,爷早出晚归,我又在坐月子,后宫那些女人没折腾吧?”
“没有。”阿笙摇了摇头一顿,“不对,奴婢昨儿隐隐听前院打扫的婆子跟晋江、孙河侃大山,好像荣妃宫里少了名宫女。”
石舜华抬眼看向她:“什么意思?”
阿笙道,“后宫的事跟咱们关系不大,奴婢没细问。主子想知道,奴婢去喊那个打扫的婆子?”
“把晋江和孙河也叫来。”
天气冷,石舜华怕受凉,好些日子没洗头发了,便叫打扫的婆子和晋江、孙河站在外间回话。
隔着一道绣帘,打扫的婆子听到石舜华问钟粹宫少了一名宫女是什么意思,便说:“老奴早年认个干闺女,前些日子被分到了钟粹宫挑水。老奴知道咱们东宫跟钟粹宫不大好,怕荣妃娘娘查出她跟老奴的关系受连累,就跟着咱们宫里挑水的人去见过她一次。
“她偷偷跟老奴说荣妃娘娘见她长得五大三粗,把她叫到跟前看一眼就没再找过她。老奴放心下来,跟她说老奴在东宫也挺不错,叫她安心。她说她知道,听不少宫女说主子仁厚,也想来东宫。省得哪一天一觉醒来见到阎王爷。”
“最后一句什么意思?”石舜华问。
扫地的老宫女回想一下:“哦,说是有个宫女半夜里睡的正香被堵住嘴扔废井里去了。”
阿笙惊呼,“活人?!”
老宫女吓一跳,一见阿笙不是冲她,连连点头:“皇上大婚那年老奴被家里人送进宫,到现在快三十年了,老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老奴觉得是假的。但老奴的干闺女说荣妃娘娘如今只有五名宫女。另一名宫女消失好些天,也没听说哪个宫里多一个人,老奴才信这事是真的。”
石舜华听到老宫女心口如一,相信她的话,便继续问:“你干闺女有没有说因为什么事?”
“说是因为三爷。”老宫女道,“老奴的干闺女跟老奴一样胆小,别人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那个宫女喜欢上胤祉,荣母妃趁着胤祉不在京城,然后就把勾搭她儿子的宫女处理掉?”石舜华说着话想了想,“不对啊,一个宫女,胤祉或者荣妃跟汗阿玛说一声就成了,干么非得弄死她?”
“老奴也奇怪。”老宫女道,“但老奴只见过她那一次,时间又短,老奴没来得及问清楚。”
“福晋,奴才听到过一个传言。”孙河开口说。
阿笙看向他:“你整天在院里听谁说的?”
晋江:“他一得闲就跑到咱们西边跟乾清宫的小宫女小公公侃大山,路子野着呢。”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阿笙瞪他一眼,“快说。”
孙河仗着石舜华看不见,冲阿笙翻个白眼,不等阿笙开口就说:“主子,奴才听说那个宫女怀了三爷的孩子。”
“什么?!”阿笙连忙捂住嘴,下意识往外看,见阿笛站在门外,松了一口气,“你个孙河,这话也能乱说,要死啊你!”
“是你叫我说的。”孙河随即就对着里间说,“主子,跟奴才说这事的人是乾清宫洒水公公,他认识那个死了的宫女。他俩是同一年进宫,因那个宫女是上三旗包衣,普通的宫女不敢欺负她,她见和她一样的新人被欺负,还照顾他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乾清宫的洒水公公又怎么知道那个宫女怀了孩子?”石舜华问。
孙河:“宫里虽然不准宫女和公公随意走动,但只要不往正殿去,不像做贼似的到处跑,管得并不怎么严。
“那个公公念着那个宫女的好,有机会就会去后宫看她一眼。上个月月底,两个阿哥出生,那个公公料定荣妃会很不高兴,担心那个宫女不好过就偷偷看过她。但那个宫女跟他说以后不要来了,她过几天就出宫去三爷府了。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公公见她总是摸肚子,又见她比以前胖了点,猜她可能是怀了孩子。”
“六岁以上的皇子不准留宿后宫,他们什么时候成的事啊?”阿笙不解,“孙河,别是你自己猜的?”
石舜华笑道:“胤祉去钟粹宫陪荣妃是用午饭,荣妃心疼儿子想睡个午觉还得回府,留她在偏殿歇一会儿,足够胤祉和宫女成了好事。”
“我的老天爷啊,这样也行?”阿笙惊讶的合不拢嘴。
石舜华:“胤祉喜欢舞文弄墨,那个宫女若是能吟两句酸诗,胤祉觉得找到红颜知己,谱一曲才子佳人很正常。”
“那三爷的品味可够低的。”阿笙啧一声,“一个宫女,能认识几个字啊。”
“阿笙姑娘不要这样说,上三旗的包衣女子都当大家小姐养。”老宫女道,“自从永和宫那位得了皇上青睐,好些包衣女子进宫都是奔着皇上来的。”
“你这样一说就通了。”石舜华道,“可惜那个宫女不爱权势爱才子。阿笙,把消息放出去。”
“主子?”阿笙以为没听清,“这事放出去?”
石舜华:“有问题?我只是不用缠足的宫女,荣妃都能给我闹得天下皆知,她弄死一条人命,还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事是荣妃娘娘干的?”孙河惊讶,“奴才以为是德妃娘娘。”
石舜华:“挺意外是不是?我比你们还意外。荣妃想让宫里热闹些,那我就让他如意。这事你们不用故意去外面说,小十四的人下次再找你们打听什么事,讲给他们听就行了。十四弟知道,宫里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主子怎么知道十四爷的人喜欢找奴才?”晋江心中一惊,连忙问。
石舜华笑道:“如果不是你们谁说漏了嘴,怎么可能每次咱们宫里一有新鲜的东西,他们就能立刻知道?”
晋江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啊。”
“吃了我那么多东西,是该帮我个忙了。”石舜华说出口,听到脚步声,“谁来了?”
老宫女、晋江和孙河下意识往外看,就看到大阿哥站在门口,很是惊讶,主子的耳朵真灵:“大阿哥。”
“弘晋有事啊?”石舜华问。
弘晋见外间有好多人:“嫡额娘您忙,我待会儿再来。”
“忙好了。找我什么事?”石舜华问。
“十一叔、十二叔、十三叔和十四叔叫我晌午去南三所吃饭。”弘晋道,“吃好饭一起玩捶丸。”
石舜华挑眉:“他们不用去上书房?”
“十四叔说汗阿玛不在,阿玛又忙,他三天不去也没人知道。”弘晋想了想,“十四叔还说,十一叔病了,他们去照顾十一叔。”
“这个理由还真是万能。”石舜华嗤笑一声:“晋江,你们几个出去吧。阿笙,我记得有松子和杏仁,给弘晋拿两包。”
“谢谢嫡额娘。”小孩抱着两大包松子和杏仁,晃晃悠悠到惇本殿,胤祯跑过来,拆开一看,很失望:“你嫡额娘就给这两包东西?”
弘晋看了看他:“十四叔还想要什么?”
十四噎住:“大侄子,咱们这么多人,两包东西,你觉得够么?”
“不够。”十四点头。弘晋道,“可是这两包好吃的是嫡额娘给我的,不是给你的。”
“噗!”十一笑喷,“十四,走了。你那里又不是没有。别太子二哥这里有点芝麻绿豆的你都惦记着。”
“说得好像你没吃过我拿回去的芝麻绿豆似的。”十四白他一眼,见和晋江套近乎的侍从一个劲眨眼,边往外走边说,“二嫂若是没有,弟弟就不惦记了。可二嫂好东西比咱们多的多,咱们不帮忙吃,时间长了也是放坏。弘晋,十四叔说得对不对?”
弘晋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听十四叔这么一说,你吃我家的东西,我嫡额娘还得谢谢你?”
☆、第52章 弘晋管家
十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谢谢就不用了, 咱们谁跟谁,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否则我会不好意思的。”
弘晋惊讶的张大嘴:“十四叔知道不好意思?”
“小混蛋!”胤祯朝他脑门上一巴掌,“胆子不小, 连你十四叔也敢调侃。”
弘晋揉揉脑袋, 委屈道:“你都敢偷我们家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说么。”
“我什么时候偷你家的东西?”胤祯揪住弘晋的小耳朵, “是不是听二嫂说的?”
弘晋掰开他的手:“嫡额娘才没说过。十四叔三天两头去东院拿东西, 我们宫里的人都知道。”
“你阿玛也知道, 那你有没有听二哥说我?”胤祯问。
弘晋:“没有。自打皇玛法不在, 我阿玛可忙了。我早上还没起来阿玛就走了, 晚上我睡下了阿玛还没回来。”
“二哥这么忙啊。”十四若有所思道,“忙点好。”
“你又想干么?”十一皇子问。
十四:“我啥也没想,十一哥别乱讲。”到南三所以回去拿东西为由,带着他的两个侍从回到他的小院里就问, “之前怎么回事?”
“晋江刚才说漏了嘴一件事。”回话的侍从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钟粹宫少一名宫女,据说是因为怀了三爷的孩子被荣妃娘娘发现,荣妃娘娘趁着三爷不在把那名宫女弄死了。”
“什么玩意?”十四睁大眼, “荣母妃的人怀了三哥的孩子?开什么玩笑。晋江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奴才看到晋江和孙河从后院出来,就假装关心问他不在惇本殿守门, 去毓庆宫干么, 是不是玩忽职守被训了。晋江说他和孙河侃大山, 被阿笙告到太子妃那里去。晋江那个胆小鬼, 太子妃还没问他就把什么都说了。”
十四皇子眼珠一转:“消息可靠么?”
“东宫那俩门神, 一个胆小如鼠,一个胆大如虎。一个老实巴交,一个人野路子多。孙河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晋江,就晋江那胆子,不是真实他不敢乱讲。他也不敢骗奴才。”
十四想了想:“这事烂在肚子里,除了我谁都别说。”不准奴才乱说,跟几个兄弟吃饭时,把他知道的事像讲笑话一样说给兄弟们听。
翌日晌午去给德妃请安,胤祯又把三皇子这事告诉他额娘。
德妃倍感意外:“这种事连我都不清楚,你听谁说的?”
胤祯知道德妃不喜欢东宫,平日里能不提东宫就不提。端是怕勾起他额娘想起他那个不成器的舅舅,然后找太子妃的麻烦,再被太子妃教训。于是,胤祯就说:“我有我的路子,额娘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是你七哥告诉你的还是十二跟你说的?”德妃问和三皇子关系最近的两人。
胤祯:“都说了我不会说。下次荣母妃找你麻烦,你就拿这事对付她。如果额娘不信,大可去钟粹宫看个究竟。”
“去什么钟粹宫,赶明儿她去给太后请安,我再探探她的话。”
“你们还敢一块去给皇祖母请安?”胤祯诧异,“我还以为经过上次那事,你们都分开去了呢。”
德妃:“太子妃又没出月子,怕什么。”
二月二十五日,风雨交加,太后裹着斗篷,坐在罗汉床上喝着奶茶,吃着杏仁,听宁寿宫的宫女、嬷嬷讲故事。
你一言我一语,人多嘴杂,一秃噜嘴,三皇子和荣妃的宫女有首尾一事被秃噜出来。
啪嗒一声,太后手里的杏仁全掉奶茶里。
说话的宫女见状,知道闯祸了,大骇,连忙跟太后说大家都知道。
太后看向身边的心腹嬷嬷,老嬷嬷点了点头。太后张嘴就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老嬷嬷便说她也是听说,又是后宫的事,跟宁寿宫没关系,便没告诉太后。
儿子搞大母亲的丫鬟的肚子,在民间也不常有。偏偏发生在宫里,还闹得人人皆知,老太后不顾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使人去喊惠宜德荣。
宜妃走出屋,鞋面登时被雨水打湿。本打算做软轿的宜妃一看下得睁不开眼,怕抬轿的太监看不清路,脚底下打滑再把她摔个好歹。只能叫宫女撑着大伞,走着去宁寿宫。
宜妃离宁寿宫最远,到宁寿宫一看离得最近的惠妃也跟个落汤鸡似的,心里顿时畅快许多:“什么事啊?这个天儿把咱们找来。”
“老太太脸色不好,估计是大事。”德妃小声说。
宜妃掐指一算:“太子妃还没出月子,能有什么事?”说着话转向德妃。
“看我做什么?”德妃瞪眼,突然想到能惊动太后的人除了她们就只有太子妃,“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
“钟粹宫?”宜妃问。
“有什么事进去就知道了。”惠妃换好干净的鞋,就说:“那位还没来,你俩没惹到太子妃,我估计跟她有关。”
宜妃皱眉道:“皇上不在宫里,如今紫禁城是太子一手遮天,她发什么疯,谁不好惹非得跟太子妃过不去。”
“太子妃怎么了?”老太后还是很关心肚皮很争气的嫡孙媳妇。
惠妃回头瞥宜妃一眼,你就不会小声点?走到里面说:“您老把我们找来,是不是跟太子妃有关?”
“管太子妃什么事?”老太后不解,“太子妃正坐月子,听说好些日子都没出东宫了,你别乱说。是荣妃的事,等她来了哀家再说。”
三人相视一眼,荣妃能有什么事?
德妃心中一动,试问:“不会是因为胤祉吧?”
“你知道?”老太后惊讶道,“知道怎么也不管管宫里的流言?”
“这,这我们也是刚刚听说,还没来得及。”德妃心说,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做什么。
老太后哼一声:“哀家老了,但还没聋没瞎。”
“主子,太后把那四位喊了过去。”阿笙带着一身雨水,进来就问,“会不会查出咱们?”
石舜华:“查出来又能怎样?荣妃又不能把我吃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又干了什么荣妃要吃你?”太子脱掉蓑衣,换双干净的鞋,“这雨都下两天了,要是能下到宁夏该多好啊。”
石舜华不答反问:“宁夏怎么了?”
“宁夏没怎么,只是汗阿玛在的那个地方属于宁夏,但是干旱,孤今儿刚给汗阿玛去了一封信。”太子道,“实在不行孤得想办法运些水过去。”
石舜华无语:“从京城运水?亏爷想得出来。银川号称塞上江南,爷真想做就使人去银川买些驴车和水缸,从银川运到前线。只是水这个东西容易做手脚,爷有信得过的人?”
太子:“这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赫舍里一族无论谁都能干好这事。”
“赫舍里氏对爷忠心,妾身不怀疑。只怕人靠不住。”石舜华道,“灌两杯黄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指望他们把水送到前线,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前线干旱。”
“你说得对,这事儿容孤再想想。”
“需要银钱就找阿箫,这点钱咱们还是有的。”石舜华道,“也省得有人说咱们与民争利。”
太子忙问:“谁说的?”
“眼红的人呗。”石舜华道:“民间肯定有不少。对了,爷,缠足那事怎么样了?”
太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过两年大选宫里再补人,你再对外说不用缠足的宫女,民间缠足的女子会少许多。或者跟太后说说缠足有多么受罪,回头有人递牌子求见太后,你就过去,如果对方缠足,掉头就走。太后问你怎么走了,你说一看到有人把脚缠变了形就做噩梦,见不得,见不得。”
“这个主意好。”石舜华一喜:“我现在见不得,以后自然也见不得。纵然那些王公大臣再怎么喜欢缠足的女子,也不敢娶她们为妻。”
太子笑道:“你的事解决了,是不是该给孤说说荣妃又怎么了?”
石舜华道:“阿笙,去擦擦衣裳上面的水。徐嬷嬷,给我倒杯水。”
弘晏和弘曜哥俩正如太子所说,鬼见愁。一醒就扯开喉咙干嚎,奶嬷嬷抱着哄他们也没用,非得哭够才行。
分三班伺候他俩的嬷嬷们不止一次说过,这俩孩子日后够太子头痛的。然而,就这么能闹腾的主儿,见着他们亲娘比猫还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玩玩。以致于每天早上嬷嬷们就把他俩送到石舜华跟前,晚上再抱回去。
石舜华也知道俩小子干嚎吵得太子睡不好,就吩咐嬷嬷们逗他们玩,白天别让他们睡觉。太子看到徐嬷嬷和另一个嬷嬷正逗大儿子,便说:“徐嬷嬷哄弘晏,孤给福晋倒水。什么事还得先喝点水?”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石舜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太子听得瞠目结舌:“老三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连他额娘宫里的人都敢动。”
“三弟应该是没脑子,而不是胆子大。”石舜华道,“爷以前说过,三弟一个皇子搞得跟个书生似的。三弟如果也有书生那些毛病,干出这等事来也正常。”
“主子,这事和书生有什么关系?”阿笙好奇道。
石舜华笑道:“书生总把多情当成风流雅事,却从不想想风流之后女子该如何自处。还有很多书生除了会吟几句酸诗骗骗没见过外男的女子,百无一用。有那想把女子娶回家的也没能力照顾,世人才会把读书人和屠狗辈相提并论。”
“可三爷他是皇子啊。”阿舍道,“上次德妃娘娘敢叫四福晋把表小姐带走,说明皇上不太在意宫女。三爷府养一个人也不过是添一双筷子那么简单的事,既然喜欢就找皇上要人好了。说不定皇上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这事明摆着胤祉要么没来得及说,要么是荣妃跟胤祉说那名宫女病了。”石舜华道,“如果不是特别喜欢,一名宫女对胤祉来说可有可无。病了,胤祉自然就不找她。等胤祉从战场上回来,估计都不记得那名宫女是黑是白。”
“三爷是够无情的。”阿笙不禁替那名死了的宫女不值。
石舜华瞥太子一眼。
“你看孤做什么?”太子道,“孤可没干过这种事。”
石舜华:“去年选秀如果不是我拦着,爷指不定收了多少人。”
“孤真想收人,你觉得你拦得住?”太子打量她一番。
石舜华噎住,张了张嘴,意识到有很多外人:“阿笙,叫爷跟你说说后宫共有多少庶妃,其中多少人有一年没见过汗阿玛,又有多少庶妃从进宫就没见过汗阿玛。”
“这个不用殿下说,奴婢知道了。”阿笙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太子嗤一声:“少帮着你主子揶揄孤。阿笙,还有句话叫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胤祉干出那等糊涂事,不表示孤也是那种人。刚才孤进门是隐隐听到荣妃可能知道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她如果跟皇祖母说,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孤帮忙?”
“女人家的事,我们女人自己解决。”石舜华道,“再说了,人虽然死了,但有没有怀孕,只要把人捞出来,太医一看便知。她也不敢追根究底。”
太子想了想:“荣妃的确比谁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往小了说是宫女和成年阿哥私通,往大了说可就是……”
“所以荣妃这次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石舜华说着,突然想到,“阿笙,去宁寿宫一趟,就说爷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位母妃慌慌张张往宁寿宫去,担心太后宫里出了什么事,就叫你过去看看。”
“嗻!”阿笙没她主子胆子大,心里不安,进来向石舜华禀报其实就想去宁寿宫探个究竟。
太子见两个儿子打哈欠,便说:“抱两个阿哥回去。”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从正殿东次间出来并不需要撑伞,直接从廊檐就可到东厢房最南端。
奶嬷嬷抱着双胞胎走远,太子才说:“这几日雨下的大,雨一停孤就出去看看,晚上有可能回来得很晚,你不见孤别着急。”
“跟谁一起?”石舜华问。
太子道:“佛伦、马齐,还有工部的一些官员。也不走远,到码头上就回来。”
“那爷别离水太近。”石舜华道,“照着这个雨势,等天放晴我也出月子了。”
三月初二,阴了多日的天空放晴。太子带几个人往外搬银子,石舜华带着弘晏和弘曜去给太后请安。
双胞胎洗三那日太后也过来了。但太后眼神不大好,怎么看都觉得双胞胎一模一样。康熙听到太后小声念叨,哥俩前后没差一刻钟,以后长大可咋办。
康熙想说不知道该立哪个,再叫太子妃生一个。又想说哥俩不一样,将来谁有才立谁。可见太后认死理,便交代太子他日两孩子长大点,看起来明显不一样了就带去给太后看看,省得她有事没事就犯愁。
钟粹宫少个大活人,这事瞒不了有心人。三皇子和宫女的事传到荣妃耳朵里,荣妃派人查却查出猜什么的都有,说法太杂以致于荣妃也没查到事情是东宫放出来的。
荣妃查不出,惠妃、宜妃和德妃出工不出力,四人又不想被太后整日里追问,就找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搪塞过去。
太后见流言制止住,心情大好,又见石舜华带双胞胎过来,就吩咐宫人把罗汉床上的方几拿掉,叫两个重孙坐她床上。
石舜华听到老太后心口如一,并不是客气,就把双胞胎放她平日里喝茶吃果子的罗汉床上。
老太后坐在床便,看到俩孩子靠在她的靠枕,两双大眼乌溜溜的十分喜人,正打算夸几句,再仔细一看,“咦?他俩不一样了?”
“长开了。”石舜华没说他俩一出生就不一样,“弘晏越来越像太子,老二越来越像我。”
“这俩孩子真会长。”不用愁以后立哪个阿哥为太孙,心里的事又少了一件,太后一高兴赏了俩小孩一堆东西。
石舜华带着两个儿子回去,到东宫门口,一群小阿哥从日精门出来,看到石舜华眼睛一亮,跑到跟前就喊:“二嫂。”
“放学了?”石舜华见九皇子直勾勾盯着抱着赏赐的几个宫女,无语又好笑,“弘晏和弘曜睡着了,我们先进去了。”
九皇子眼神一闪:“二嫂快进去吧。”
“九爷傍晚不来,明儿一准得过来。”阿笙进门就说,“宜妃娘娘又不是不受宠的庶妃,翊坤宫什么好东西没有啊,九爷怎么就盯上咱们了呢?”
石舜华笑道:“我比你更想知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小九么,他那个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这才多久,再打开箱子叫他选东西,他能连箱子一块搬走。”
“还有十一爷。”阿笛道:“第一次来咱们这里比个小姑娘还文静。如今呢,今儿玩蹴鞠,明儿玩捶丸。惇本殿东一个洞,西一块大石头,都是他吩咐人弄的。下次十一爷再过来,主子,你叫他们去东院,反正东院地方宽敞。”
“咱们膳房里得天天少东西。”阿笙道,“还是叫他们在前院祸害吧。”
十一皇子却觉得和弘晋在惇本殿玩,容易碰到太子,很不安全,便怂恿弘晋去找石舜华,同意他们以后去东院玩。
石舜华也不想太子半夜回来被突然多出的洞或者遗忘在院子里的蹴鞠绊倒,吩咐膳房人把蔬菜瓜果存放在惇本殿东厢房里,然后才允许弘晋和十一把战场移到东院。
弘晋带着他十一叔到东院就指着东厢房说:“嫡额娘说等我去上书房就住在这里。”
十一不感兴趣,随意看一眼,见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床和柜子一应俱全,连放小玩意的多宝阁都有,有点意外:“你现在就可以直接住了啊。”
“额娘说如果我想搬进来,随时可以住进来。”弘晋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气道:“但是我给嫡额娘请安,想去看三弟和四弟都得绕一圈,太麻烦了。”
十一看了一眼:“从惇本殿过去,是挺麻烦的。不过,这里离上书房倒是很近。”
“是挺近的。”弘晋道,“嫡额娘说,三点去上书房,我两点三刻起来都不会迟到。”
十一眼中一亮:“弘晋,十一叔对你好不好?”
“十一叔,有事说事,没事咱们就玩捶丸。”弘晋一脸警惕。
十一呼吸一窒:“弘晋,你把十一叔想成什么人了?!”
“我嫡额娘和我阿玛讲话时和十一叔一样。”弘晋歪头盯着十一,“我有听到阿玛说,嫡额娘想求他办事时,才会这样跟他讲话。十一叔,我小,但不傻。”
十一痛心疾首道:“弘晋,我可爱的小弘晋,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
“十一叔别装了,你这样真像我嫡额娘。”弘晋说着,拿着捶丸就走,“你再逗我,我去找十四叔玩去了。”
十一叹气:“好吧。十一叔想以后晌午就在你房里睡觉。”
“你不吃饭了啊?”弘晋惊讶道。
十一愣了一瞬,就说:“吃饭啊。二嫂那么大方的人,肯定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对吧?弘晋。”
“嫡额娘不介意,我介意。”去年这个时候,除了几个嬷嬷,没人搭理弘晋。后来终于有了玩伴,弘晋不想失去玩伴,就把他的玩具分给玩伴。然而这个玩伴不但玩他的玩具,还经常带哥哥弟弟来拿他的玩具。
很多玩具弘晋都没碰过就被拿走了,次数多了,弘晋纵然年龄小,很难分辨出好人坏人,也意识到不能再放任下去。否则,他的叔叔们很有可能像那个被赶出去的孙嬷嬷一样,把东宫搬空:“嫡额娘的钱都送去前线了,嫡额娘没有钱。十一叔,你不能在我们家吃饭。”
☆、第53章 国子监
十一皇子张嘴想说弘晋小气, 意识到他说什么,忙问:“送去战场?”
“去年嫡额娘的哥哥给我送玩具的时候还给嫡额娘送来很多很多银子。”弘晋道,“但是都被阿玛拉走了。程嬷嬷听霍公公说拉去战场, 我们家没钱了。十一叔在我家吃饭, 十二叔,十三叔和十四叔也会跟着来。你们吃好多, 把饭吃完了, 我们就没得吃了。”
“国库有钱, 用不着你家的钱, 太子二哥干么把银子拉去战场?”十一不明白, “程嬷嬷看错了吧。”
弘晋:“程嬷嬷说箱子和去年一样。”
“那我不在你家吃饭了。”十一捏了捏小孩的鼻子,“别担心了,咱们玩捶丸。”
弘晋放心下来转身就往外面跑,突然想到:“十一叔, 你今儿又逃课啊?”
“我头晕。”十一皇子摸了摸额头,“可能是昨夜受凉了。不过,出一身汗就好了。”
弘晋的小脸皱成包子:“你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师傅每次都同意, 上书房的师傅怎么这么笨啊。等我以后去上书房,一定请阿玛换个师傅。”
“不是师傅笨, 我以前病得厉害, 在上书房昏过去好几次, 上书房的师傅害怕我像以前一样, 才会同意我出来。”十一道, “汗阿玛回来就不能三天两头请假了。”
“十一叔不去上书房,师傅教的十一叔会吗?”弘晋很好奇。
十一:“你十二叔会告诉我。我明儿早上去上书房的时候背会就好了。”
“师傅明天早上教的你什么时候背啊?”
十一道:“你没去上书房不知道,汗阿玛定个规矩,师傅教的东西要念一百遍。但我念二十遍就会背了。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背今天学的了。”
“一百遍?”弘晋伸出小爪子,“我看三遍就能记住,也得再念九十七遍吗?”
十一皇子点了点头。
弘晋送走十一就去毓庆宫正殿。
石舜华见他站在门口勾着小脑袋往里瞅,很是好笑:“弘晋,你在看什么?”
“看看嫡额娘在不在。”弘晋扶着门槛翻进来,“嫡额娘,十一叔说皇玛法要求师傅教的东西必须念一百遍。我念几遍就会背了,也得念那么多遍。嫡额娘,我能不能不去上书房啊?”
“你是说如果你念几遍《道德经》就能背下来,也得念一百遍?”石舜华皱眉,“这是什么规矩?待会儿你阿妈回来,我跟他说说,玩去吧。”
“不玩了,九叔放学了,十一叔跟九叔走了。”小孩站在石舜华面前,仰着头说:“九叔还想去膳房看看有啥好吃的,但被十一叔拉走了。”
石舜华意外:“十一这次居然拦着小九?”
“我跟十一叔说咱家的钱都被阿玛拉走了,咱家没钱了。”小孩得意道,“十一叔还想明儿晌午在咱家吃饭,听说咱们没钱就说不吃了。”
太子拉银子的时候东宫的人都知道,石舜华也就没问小孩听谁说的:“咱家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我知道啊。”弘晋道,“阿筝跟我说待会儿吃羊肉饺子,咱家真没钱只能吃粥啦。”
石舜华点了点他的额头:“人小鬼大。小心你十一叔不跟你玩。”
“十一叔喜欢装病,除了我没人跟他玩,他不会不跟我玩的。”弘晋整天跟在一群人精叔叔身后,听他们聊宫里的事,早就弄清楚宫里没有去上书房的小孩数他最大,“嫡额娘,阿玛回来一定要跟阿玛说,我不要去上书房啊。”
“好好好,我跟他说。”石舜华道,“玩了一身汗,叫嬷嬷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吃饭。”
太子望着一溜烟跑没影的大儿子:“弘晋今儿没去跟十一玩?”
“爷知道十一弟没去上书房?”石舜华问,“我听弘晋的意思,十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书房的师傅有没有向你禀报?”
太子:“说过几次,但十一的理由是他不舒服。孤使霍林去翊坤宫,宜妃明知道十一多半是装的还由着她儿子,孤管那么多做什么。
“今儿见着你大哥的小舅子,他说你额娘和你两个嫂子想进来看看你,钦天监说明儿可能有雨,孤就跟他说过几天天气好了再来。”
“那妾身叫小顺子去跟宫门的侍卫讲一声。”石舜华紧接着把弘晋不愿意去上书房的事告诉太子。
太子往西厢房看一眼:“不去上书房去哪儿?一丁点大的孩子主意倒是不少。”
“弘晋一不用考状元,二不用承爵,他不想去上书房,你把他弄进去他也不会认真听讲。”石舜华道,“到明年五月初一弘晋就满五周岁了,送他去国子监试试?他不想待在国子监,也不耽误后年去上书房。”
太子想了想,“跟弘晋说清楚,一旦去了国子监,得在国子监待到十六岁出宫建府。”
午后,石舜华见弘晋拿着风筝往东院去,把弘晋叫住跟他说明年送他去国子监。
弘晋第一次听说国子监,他虽然知道石舜华没必要害他,但关乎他的前途,瞅着叔叔们放学,弘晋堵住下午才去上书房的十一皇子。
十一乍一听弘晋明年去国子监,潜意识认为他的太子妃二嫂怕弘晋长大后威胁到她儿子。再一想,这不是她二嫂的行事作风,便问弘晋到底怎么回事。
弘晋:“我不想去上书房,嫡额娘就叫我去国子监。十一叔,国子监好不好?”
“你真不想去上书房,只能去国子监。”十一想了想,“虽然国子监很好,但跟上书房没得比。”
弘晋瞬间决定:“那我就去国子监,叫二弟去上书房。”说着,顿了顿,“皇玛法会同意么?”
“会的。”十一道:“汗阿玛疼你阿玛,这点小事你阿玛一说汗阿玛就会同意。说起来汗阿玛都走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弘晋:“我也不知道,没听阿玛说过。不过,我晌午见小顺子往午门外跑,段嬷嬷说嫡额娘的额娘和嫂嫂过几天来看嫡额娘,小顺子去告诉守门的侍卫,到时候直接带她们进来。”
“段嬷嬷有没有说二嫂的额娘是带着东西来还是空着手来?”十一忙问。
弘晋愣了一瞬,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空着手。”
“瓜尔佳夫人也忒小气了。”十一大失所望。
弘晋瞥他一眼:“十一叔又想去我家拿东西?我说了,我家没钱了。”
“我今天上午是不想在你家吃,才没有跟你说。你家吃的东西都和我们一样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根本不用花钱买。”十一点了点他的额头,“少跟你那小气的阿玛学,多跟你嫡额娘学学。男子汉,大方点。”
弘晋开口就说:“十一叔是比我还大的男子汉,你咋不大方点?”
十一噎住:“我有的你家都有,我没有的你家也有,你家什么都不缺,我想大方点也没那个机会。”
“我家是我家的,你给是你给的。”弘晋接到,“小气就小气,我又没管你要,还拿这话骗我。我今天不去南三所了,我要回家吃八宝饭。”
“八宝饭?”十一抓住他的小辫子,“哪八宝?”
“放开我,我不告诉你,小气鬼。”弘晋掰掉他的手。
十一跟着弘晋去东宫,弘晋往惇本殿去,十一去东院。弘晋见状,连忙追上去。可他人小腿短,等跑到膳房,就看到十一正在掀锅盖找八宝饭。
弘晋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
十一好气又好笑:“一碗饭,你至于么?咦,什么味这么香?”
“八宝饭。”弘晋抢先说。
十一嗤一声:“你当你十一叔没吃过鸭子啊。是不是八宝鸭?”
丢东西丢怕了的膳房人没有回答他。十一哼一声,抬手抱起弘晋,循着味道走过去,就看到装聋作哑的厨子正在做八宝鸭。
十一啧一声:“再做一个,我拿回去。”
“禀报十一爷,只有一个鸭子。”膳房管事开口道。
十一瞥他一眼,转向他大侄子:“弘晋,你知道么,汗阿玛可疼我了,如果我想去国子监,汗阿玛一准不会同意,因为我身体不好。如果我跟汗阿玛说,看到弘晋去国子监,我才想去,你说你还能去国子监么?”
弘晋不敢置信瞪大眼:“卑鄙!”
“没关系,我不生气。”十一笑道,“几个鸭子?”
弘晋瞪他一眼,就对管事说:“告诉他。”
“禀报十一爷,奴才刚才记错了,是三只鸭子。”管事说着,一顿,“殿下和福晋一只,四位侧福晋一只,大阿哥和二阿哥一只。”
“那就给我半只。”内务府早上去南三所送食材时,十一瞄了一眼,没看到鸭子,“大侄子,你和你弟弟那么小,一只鸭子也吃不完,不介意吧?”
“我俩一人一个鸭腿。”弘晋苦着脸,“给你了,我吃啥?”
“咱俩什么关系,我哪能要你的鸭腿,当然是要弘皙的那半了。”十一说话间突然想到,“女人都爱美,你嫡额娘也是女人,为了保持好身材,晚上肯定不会再吃肉。弘皙如果想吃鸭腿,你就去找你嫡额娘要鸭腿。”
“十一爷,八宝鸭是福晋吩咐做的。”管事提醒道。
十一噎住:“弘晋,你看着办吧。”
“给他一半啦。”弘晋说完,掰开他的手滑下来就往外跑,“我要告诉我嫡额娘。”
“什么告诉你嫡额娘?”
李佳氏听到大儿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石舜华也走了出来:“福晋,弘晋他这是跟谁说话?”
“不是小九就是小十四。”石舜华话音一落,弘晋迈着小短腿进来,满脸委屈。
石舜华见状想笑:“哪个叔叔又欺负你了?”
“十一叔。”
“十一?”石舜华惊讶,“因为什么?”
弘晋立刻把十一威胁他的事说一遍。李佳氏惊呼道:“你真要去国子监?”
“我不要去上书房。”面团似的小孩意外坚持,“额娘,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你才多大?”李佳氏瞪他一眼,“福晋,可不能听他的。”
石舜华:“明年去国子监待一年,弘晋不习惯再去上书房。”
“那还好。”皇子六周岁去上书房,就算弘晋明年不去国子监,也是整天在院子里疯玩。
石舜华笑道:“一只鸭子,别气了。过几天可能还有好吃的,你忍住别去找你十一叔玩,回头叫晋江和孙河看好门,他就吃不上了。”
“什么好吃的?”弘晋好奇道。
石舜华也不知道,但她额娘过来肯定不会空着手,于是笑问:“现在就知道,不怕说漏了嘴?”
弘晋连忙捂住嘴巴。怕被一个比一个精的叔叔们炸出来,晚上睡觉都在念叨不告诉十一叔。吓得守夜的刘嬷嬷一早就去向石舜华禀报。
阿笙叹气道:“主子,你看看,以前奴婢就说不能由着那些爷们,都把咱家大阿哥吓成什么样了啊。
“弘晋昨儿晚上没吃上鸭腿,是气的不是吓得。”石舜华道,“额娘该到了,你出去看看。”
阿笙到门外,就看到富察氏带着两个儿媳妇远远走来,身边还跟着两辆驴车:“太太,您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啊?宫里什么都有。”
“我还不知道你们啊,想吃棵葱都得找内务府跑半个城。”富察氏道,“这些也不是我买的,都是你主子庄子上见的粮食。”
“粮食?”阿笙惊讶,“咱们最不缺粮食。”
富察氏摆手:“你不知道,去年庄子上的洋人种的。洋人吃着没事,我怕咱们吃着拉肚子,就试着吃俩月,啥事没有才敢给你们送来。”
“主子在院里等太太,到院里再说。”阿笙第一次听说番薯、地蛋和玉米,误以为是新鲜玩意,见富察氏想拆开,不动声色拦住她。
到院里,阿笙没容富察氏开口,就小声说:“太太带来一车青菜和一车粮食。青菜都是咱们平时吃的,那车粮食是番薯、地蛋和玉米。福晋,这次可不能再叫那些皇子们知道了。”
“地蛋、番薯和玉米?”石舜华眉头微蹙,“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阿笙惊讶:“主子你知道?”
石舜华仔细想了想,她当人的时候没见过,那就是她还是鬼的时候见到的:“不知道听谁说的,有些地方是把这几样东西当做粮食。额娘从哪儿弄的?”
“教工匠洋文的洋人说天天吃馒头和米饭吃腻了,就找庄头要一块地自己种了一些。庄头说半亩地见两千斤地蛋,就打算今年开春种一些,便叫我来问问你。”富察氏道:“我觉得可行,放在五谷丰登店里卖,就算一文钱两斤,一亩地至少能见二两银子,比种小麦合算。”
“他们想种就种吧。”石舜华买庄子也是为了多项进项,庄头要种能赚钱的东西,石舜华自然是没意见,“额娘,嫂子,先进屋。”
“咦?二嫂来客人了?”
☆、第54章 昏倒了
石舜华回过头:“十三弟?”
“二嫂。”胤祥见年老的夫人鼻子嘴巴和石舜华很像,“亲家太太来了啊。”
“十三爷。”富察氏招呼道, “找你二嫂有事?进来说。”
“没事, 没事。”胤祥笑道:“我们去练库布, 见院里有好些人, 怕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 二嫂,我走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富察氏望着胤祥的背影, 诧异道:“我听你哥说四爷跟殿下关系很好,这十三皇子跟殿下感情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 都是东西换来的。”富察氏没听明白,阿笙倒豆子般把小皇子们的“丰功伟绩”细说一遍, 末了又说:“别看十三爷说得那么好听, 要不是您在,指不定得拆开袋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富察氏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他们这么不见外?”
“一点吃的东西,没阿笙说得那么过分。”石舜华笑道:“如果膳房只有一只鸡, 我晚上想吃鸡肉,他们再怎么想吃都不会碰。”
“这样还好。”富察氏道, “他们不拿你们也吃不完,放在那儿也是坏掉。”
阿笙皱眉:“怎么连夫人您也这样说?”
“常人说吃人家的嘴软, 拿人家的手短。以后你主子找他们办点事, 稍稍有点良心都不会拒绝。”富察氏道, “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缺你主子那点东西?宜妃娘娘那里没有, 可以出去买啊。五谷丰登和堂堂杂货店里什么东西都有。他们不来打秋风,你主子才急呢。”
“奴婢知道这个道理。”阿笙道:“可你不知道,他们一天能来两次。对了,您看这块地,泥土是翻新的,太太知道为什么?十一爷拉着大阿哥在院里玩捶丸时挖的洞。殿下晚上回来险些被这些洞绊倒。”
“小孩子都爱玩闹。”富察氏活了大半辈子,早两年送走爹娘,紧接着又送走丈夫,经历太多死亡,很多事已看开。如今就担心唯一的闺女在宫里不自在,见小皇子们喜欢往东宫来,心中欢喜,“你主子一本正经的叫他们拿,他们反倒不好意思要了。”
“以前不好意思,现在可不会。”阿笙道,“他们来习惯了,对东院的膳房比对南三所的膳房还熟悉。”
富察氏摇头:“你这丫头啊。你主子和你主子爷都没说什么,你们反倒心疼起来了。”
“心疼的可不止她。”石舜华笑道,“大阿哥,殿下的长子弘晋,小人儿一个,前几天跟十一说,我家没钱,你们别来吃饭了。也是十一不跟他计较。换作旁人,别说来了,见着他得绕道走。”
富察氏张了张嘴:“你们可真是……就算十一皇子顿顿都在东宫吃又能吃多少。”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阿笙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石舜华抬手朝她背上一巴掌:“胡说什么。东西留一半在这边,另一半放膳房里。额娘,大嫂,二嫂,咱们进屋。”
“十三哥,你看清了么,都是些什么?”胤祯垫着脚扒着胤祥的肩膀问。
胤祥:“二嫂的额娘和嫂子在院里,有外人在我没好意思问。”
“不是庆德啊?”胤祯一听是三个妇人,“傍晚她们该回去了,咱们再过去看看。”
“左右不过是些干货青菜。”十一道,“如今开春了,可食的菜多了,你们还打算继续去东宫拿东西?”
胤祯瞥他一眼:“你不去?你上次吃的八宝鸭哪来的?”
“我那天刚好想吃鸭子。”十一道,“内务府给东宫送了三只,我却连半只都没有。”
“你跟太子二哥比?”十皇子像听到天大笑话,“不说二哥一大家子才三只鸭子,就说咱们在这里侃大山,太子二哥忙得脚不沾地,一人吃三只鸭子也是应当的。”
“我就随口一说。”十一撇撇嘴,“那我以后去东宫不拿熟食好了吧。”
十皇子胤峨:“应该这样。东宫做饭剩下的菜,又刚好咱们没有的,即便天天去拿,甭说二嫂,就太子二哥那个小气鬼也不好说什么。你吃弘晋的鸭子,这点就过分了。”
“知道了。”十一皇子瘪瘪嘴,“那我们傍晚还去不去东宫?”
胤峨:“当然去了。”
下午五点一刻,以八皇子为首的一众皇子出了日精门直奔惇本殿。
晋江打开门就说:“在廊檐下,福晋给各位爷收拾好了。”
“什么?”众人脚步一顿。
“各位爷不是来拿东西的?”晋江见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皇子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里想笑,“福晋说一人五斤番薯、地蛋和玉米粒。”
正打算夺门而出的八皇子忙问,“地蛋是什么?”
晋江走过去拆开袋子:“番薯可以煮粥也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烤,地蛋可以和肉炖,也可以做地蛋饼。玉米粒可以和大米一块煮粥。听瓜尔佳夫人说,是洋人种的,咱们这里以前没有。”
“二嫂知道我们会来啊?”十五岁的八皇子脸颊发烫。
晋江信口胡诌:“福晋不知道。福晋叫奴才看着时间,你们如果不来,就叫奴才喊你们一声。”
“谢谢二嫂。”八皇子顿时觉得自在些,“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晋江心说,可算说句像样的话:“瓜尔佳夫人带来的多。听说这东西只能放几天,发芽就不能吃了。”
“发芽?”十皇子拆开袋子,“这东西是长在土里的?”
九皇子:“老十真笨。地蛋,地蛋,肯定是长在地里面的。晋江,这东西好种么?”
晋江想了想:“奴才隐隐听瓜尔佳夫人说,地蛋上面发芽的那块切掉埋在土里就行了,应该很好种。一亩地能见四五千斤。”
“四五千斤?!”八皇子惊讶,“一亩地小麦也不过四五百斤,瓜尔佳夫人逗二嫂呢。”
晋江很肯定:“听说福晋庄子上收留几个洋人,这些东西是洋人在福晋庄子上种的,不可能作假。”
“那这东西是种在旱地里还是水田或者沙地里?”八皇子又问。
晋江摇头:“奴才不知道。这玩意奴才也是第一次见,只有福晋的娘家人知道。”
“八哥,天快黑了,咱们走吧。”十皇子提醒,“你想知道改天跟太子二哥说一声,咱们出去看看不就好了。”
太子看到门口黑压压一群人,不做他想,肯定是他那群弟弟又来打秋风。不禁加快步伐,到门口却听见几人在聊他:“什么跟孤说?”
六人浑身一震,猛地回头。九皇子想也没想,开口就说:“没什么。太子二哥,我们走了。”
“太子二哥,弟弟告辞。”八皇子行了礼,跟上九皇子。站在门口等着的侍从们拎着袋子跑出去。
转瞬间,一众人消失的干干净净。太子不禁往四周看了看:“怎么回事?”
晋江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末了不忘说:“奴才听八爷和九爷的意思想去福晋庄子上看看,改天可能会跟您说。”
太子想了想,“孤知道了。对了,吃饭了没?”
“爷今儿没派人来说不回来,福晋一直在等爷一起用饭。”晋江道,“福晋还说爷如果再过两刻钟不回来,就叫孙河去找爷。”
太子:“通知膳房摆饭。”到后院见石舜华又在缝东西,不禁皱眉,“弘晏和弘曜的衣裳多的穿不完,你没事闲着不好么,怎么又动起针线了。”
“闲着无聊。”石舜华把针线放回针线筐,阿笛伸手端走,“汗阿玛快回来了吧?”
太子:“早呢。汗阿玛说可能还得两个月。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小八,小九的人都拎着一个袋子,你真当自己是善财童子呢。”
“总共不值一两银子。”石舜华拉着他的手,示意太子先坐下,“他们心里有我这个二嫂才要我的东西。”
“对了,小八听晋江说地蛋一亩地能收四五千斤,想去你庄子上看看,孤如果不准他们去,又该搁背地里嘀咕孤不近人情。”太子道,“你庄上有洋人,叫他们知道不合适吧?”
石舜华:“回头叫他们去我二哥庄子上,他庄子上没有工匠。”
“照你这么说一亩地四五千斤地蛋不是晋江夸大其词?”太子若有所思道。
石舜华摇头:“额娘是这么说的,到底能不能见这么多,妾身心里也没底。反正到秋就知道了。”
“八哥,你真想去看看啊?”九皇子见八皇子一手一个地蛋一手一个番薯,“二哥那个小气鬼肯定不会同意。”
八皇子:“二哥不同意就找二嫂。反正咱们要去的是二嫂的庄子,又不是二哥的。小九,这东西一亩地真能见四五千斤,那一个百姓有两亩地,一亩地种小麦留着交税,一亩地种这个,不说多卖,卖二两银子也够他买米面的了。”
“八哥的意思想叫百姓种地蛋和番薯?”九皇子想了想,“咱们如今还在上书房,汗阿玛估计不会听咱们的。”
八皇子:“汗阿玛有跟我说过,我年后就不用再去上书房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九皇子连声询问。
八皇子:“元宵节那天。我想着日子还长,才没跟你说。”
“那你也得告诉我啊。”九皇子道,“回头我也跟汗阿玛说,跟你一起出宫。咱俩的宅子建在一块,以后走动方便。”
“还有我,还有我。”十皇子连忙提醒,“别把我给忘了。”
“你——你怎么现在就吃上了?”八皇子回头一看胤峨正在啃番薯,眉头紧皱,“生的东西小心吃拉肚子。”
胤峨摆手:“没事的。我刚才拿在手里看,不小心掰断一个,闻着清甜,试着咬一口,又甜又脆跟苹果似的,八哥,你尝尝。”
“你哪来的刀?”八皇子手里一凉,再仔细一看,“老十,你居然敢带着匕首!?”
胤峨:“我又不会朝着太子二哥捅一刀。再说了,你们不说,谁知道我身上有匕首啊。”
“那也不能带匕首。”八皇子道,“哪天太子二哥数落你,你脑袋发昏把匕首拿出来,就等着被圈一辈子吧。”
胤峨皱眉:“别说了,回头我就把匕首放回去。”说着,顿了顿,“太子二哥常年带着腰刀也没见汗阿玛说什么。”
“太子二哥那是用来防身的。”八皇子瞪他一眼,“太子二哥是嫡子,是储君,他头脑发昏也不会向汗阿玛挥刀,汗阿玛才准他随身佩刀。”
“我也不会。”胤峨说完又挨一记白眼,连忙用番薯堵住嘴巴。
石舜华得了太子的话,本以为不出三日,八皇子和九皇子必然会来找她,岂料东宫都收到康熙要回京的消息,两人也没找石舜华。
六月初四,太子率大学士阿兰泰,户部尚书马齐等人前去勘察诺海河朔地方,顺便迎接圣驾。
康熙令太子先回来,太子只能领命回宫。
石舜华看到太子就问:“在宫里等汗阿玛?”
“不可能。”太子道,“起码得出城。具体在什么地方,今晚汗阿玛会派人告诉孤。”
石舜华想了想,“既然这样,那爷就好好准备吧。”
“福晋,真要那么做?”太子不太确定。
石舜华正想说当然,看到他眼底乌青,心中暗笑,你不想那么做,干么还把自己搞的像三天没睡过觉一样:“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爷,想想妾身,想想弘晏和弘曜。对了,还有咱们可爱的弘晋。”
“嫡额娘喊我?”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
石舜华心中一凛,这孩子打哪儿蹦出来的:“弘晋有事啊?”
“我来给阿玛请安。”
石舜华听到他心里说好几天没见到太子,笑道:“快进来。吃不吃桃子啊?”
“刚吃过。”弘晋望着太子,见他脸色很不好,“阿玛是不是很忙?阿玛,你别太忙。皇玛法回来你就把事情还给皇玛法吧。”
太子眼皮一跳,见儿子一脸的关心,笑道:“知道了。我回来的时候碰见十一从翊坤宫那边出来,他又没去上书房?”
“十一叔这次是真病了。”弘晋道,“儿子听九叔说,要不是十一叔的身体比去年好上许多,这次生病很有可能就撑不过去了。”
“什么病这没厉害?”石舜华连忙问。
弘晋抓着小脑袋:“好像是因为今儿冷明天热的,十一叔晚上没盖被子着凉了。九叔说十一叔病的时候浑身烫人,险些把十一叔烧成傻子。”
石舜华:“那你有没有去看你十一叔?”
“我想去呢,九叔说等十一叔病好了再去。”弘晋说着看太子一眼。
太子见状:“孤还有点事,去前院了。”
弘晋立马走到石舜华身边,看他阿玛一眼,见太子当真往前远去,就说:“十一叔最喜欢吃番薯,儿子想求嫡额娘给庆德舅舅去一封信,请庆德舅舅给十一叔送一点番薯。”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石舜华听到弘晋心里说,九皇子曾跟他说,十一病的时候念叨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番薯了,心中微酸,“我待会儿就写信。”
“谢谢嫡额娘。”弘晋拱手道,“嫡额娘,我现在就去告诉九叔?”
石舜华忙说:“等等,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等找到再告诉他。”
康熙不在宫中,紫禁城的主人就是太子。妻凭夫贵,侍卫一听说小顺子要去石家见太子妃的额娘,非但没搜他的身,还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好给小顺子留着门。而出宫太过顺利,以致于还没到晌午,信就被送到石家。
庆德看到石舜华信上说她想吃番薯,晌午就去郊外的庄子上找番薯。
下午三点,番薯被庆德送到宫中。
石文炳病逝,按礼傅达理和庆德兄弟得守三年孝。但太子的年龄耽误不得,石家在石文炳去后一年办了喜事,破孝后两兄弟无需再守孝。
岂料石华善又走了。
石华善是傅达理和庆德的祖父,守九个月孝就够了。但两广总督石琳写信告诉两兄弟,别表现的太急切,守一年孝再回去。
庆德亲自过来送番薯,便是告诉石舜华,他和傅达理下个月才能官复原职。
朝堂上的事太子不主动说,石舜华也不会问。弘晏和弘曜年龄小的缘故,石舜华整日里忙着照看鬼见愁儿子,以致于她都忘了两位兄长还没出孝。
石舜华听庆德说完,就叫对阿笙说:“里间梳妆台的抽屉里有一叠纸,你去拿来。”
“什么东西?”庆德接过阿笙递来的东西就问。
石舜华:“关于刘不语的事。”
“刘不语?就是那个参你的御史?”庆德翻开一看,“这……养女孩儿是什么意思?”
石舜华瞥他一眼:“二哥别装了,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收养一些孤女养大了玩腻了再卖给别人。”
“什么?!”阿笙和阿笛惊呼一声,不约而同地勾头看庆德手里的纸。
石舜华:“有什么好奇怪,刘不语又不是第一个这么会玩的。古时不少名人都干过这种事。当初刘不语参我,我请四弟搜集刘不语的事,因刘不语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搜集起来有些麻烦,后来四弟才派人送过来。”
“你打算怎么做?”庆德问。
石舜华:“找个人接触刘不语养的女孩儿,说动几个去顺天府告刘不语。把这事闹得天下皆知。不用管后续如何。但要保护好出面告刘不语的女孩儿。”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庆德把纸叠好塞怀里,“族叔前些日子来信说,皇上回宫后,殿下最好立刻把事务交出去。”
石舜华:“殿下以前虽然处理过政务,但有汗阿玛看着。这些日子凡事都指望他做决定,战战兢兢的怕出错,人都清瘦许多,早盼着汗阿玛回来了。”
“殿下能这么想我们也就放心了。”庆德道,“对了,你跟殿下说明儿见到皇上高兴点。”
石舜华笑道:“我知道了,二哥,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主子,您以前不是要殿下在皇上面前多哭哭么?”阿笙等庆德走了才说,“二爷怎么反叫殿下高兴点?”
石舜华:“不矛盾,喜极而泣。”
翌日,上午十一点三刻,东宫的门被拍的砰砰响。
晋江拉开,闪进来一人,没等晋江开口来人就问:“太子妃呢?”
石舜华心中一动,来了?便从后院走出来:“谁找我啊?”
“太,太子妃,不,不好了,殿下昏倒了!”
☆、第55章 太婐醒来
石舜华踉跄了一下。阿笙连忙扶住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打了个哆嗦:“太子爷,太子爷昏倒了。”
“怎么回事?”石舜华扶着阿笙的胳膊站稳, 看在来人眼中像极了佯装镇定。
“太子妃别着急, 随行太医给殿下查过, 殿下只是累昏了过去。皇上使奴才过来便是怕太子妃一见殿下被抬进来, 吓得六神无主。”
“殿下回来了?在哪儿呢?”石舜华说着话就往外走。
来人忙说:“还没有。在皇上的御辇上, 这会儿差不多才到午门。”
“太医除了说殿下是累着了,还有没有说别的?”石舜华焦急地问。
来人道:“太医说殿下需要好好歇息。还说殿下小时候身子骨弱,后来看着壮实其实底子虚着呢, 得好好养养,否则……”
石舜华脸色骤变, 这次不是装的。
太子不想表现得太蠢,又不想因他太能干而让康熙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 可以代替他。石舜华就给太子出个主意——装晕。
太子前二十年都没在康熙跟前演过戏, 娶了个戏精媳妇,在他媳妇儿耳濡目染下会跟康熙玩心眼,但装晕这么大的招,太子没有信心能演好。
收到康熙回来的消息后, 太子每天睡两个时辰。前天夜里睡一个时辰,昨晚一夜没睡。早上率文武百官接驾时, 太子已困得睁不开眼。随圣驾回来时,太子强撑着上马, 然而还没坐稳, 身体一晃, 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康熙起先见太子脸色不好, 心里纳闷,多日不见他,太子不应该欢天喜地么?怎么还跟他摆脸色?难得又是索额图那个老匹夫在太子跟前说了什么,太子不高兴他回来?
没容康熙琢磨明白,一声惊呼,康熙扭头一看,两名侍卫抱着太子,再一看,太子脸色蜡黄,眼底乌青,双目紧闭。一向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康熙趔趄一下,险些从御辇上摔下来。
太医说太子亏损的厉害,不好好养着他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康熙的眼泪刷一下出来了。
梁九功见状,赶忙把太医请出御辇,对外说太子没事。
太子那副样子,没事谁信呢。
康熙当即下封口令,也止不住太子身子骨不大好的消息传遍京城。但京城百姓不相信。盖因两个月前,连日暴雨过后,太子率一众大臣去码头查看水势。
百姓亲眼所见,太子精神很好。于是就传出太子中毒,太子被人陷害等等言论。富察氏急的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可没有太子或者石舜华提前向守门的侍卫打招呼,富察氏再着急也进不去。
石家老太太是皇家女,仗着这个身份,老太太又托好几个人才进了宁寿宫。
乾清宫离东宫很近,御辇行到乾清宫门口,太监快速把呼呼大睡的太子抬进东宫,康熙又下了封口令,以致于在乾清宫上书房读书的皇子们都不知道太子昏了过去,窝在宁寿宫里的老太后就更不知道了。
石家老太太还不知道康熙瞒着老太后。翌日上午见着太后就问她太子的情况。老太后这才知道太子昨儿接圣驾的时候昏了过去。
太后跟太子没多少感情,但她也很看重太子,只因太子是储君,也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康熙最重视的儿子。
老太后带着宫娥太监去毓庆宫看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十分惹眼。太后太过着急又忘了下封口令,当天中午,太子出事的消息就传遍六宫。
没事就去陪亲娘用午饭的皇子们从她们额娘那里得知太子出事了,饭没吃完就往东宫跑。而跑到惇本殿,意识到后院住着好些女人。八皇子便叫年龄最小的胤祯进去探个究竟。
霍林走过来:“八爷,殿下在东暖阁,不在后院毓庆宫。”
“在东边”站在惇本殿明间的一众皇子指着一墙之隔的地方问。
霍林点了点头:“皇上也在。”
八皇子眼皮一跳:“汗阿玛不会一直都在吧?”
“皇上担心殿下。太医和太子妃也在。”霍林小声道,“皇上脸色不大好,八爷进去时轻一点。”
八皇子心中一凛:“二哥到底怎么了?我早些日子见过他一次,人瘦了点,看着比先前还精神。怎么说昏倒就昏倒?”
霍林隐隐猜到今天这出是太子故意为之,但他想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这样做,便说:“自打皇上走后,殿下经常子时歇息,卯时没到就起来了。
“有次不知道听谁说士兵一天吃一顿饭,殿下愁的一夜没睡安生。第二天就令户部筹集粮草。得知宁夏那边干旱,又使人去那边买驴车拉水。”
“这事我知道。”十一皇子道,“弘晋跟我说过一次,二嫂的杂货店赚的钱都被二哥拉走了。”
霍林点头:“拉出去五万两白银。”
“这么多?!”八皇子惊讶道。
霍林:“奴才也吓一跳。听后院跑腿的小顺子说,是福晋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不过没用完,后来剩一点又拉回来了。
“早前皇上给爷来信,拉水的驴和水缸都给了那边的百姓。奴才听爷自言自语,好像皇上打算把钱补给爷,但爷觉得福晋的杂货店赚钱,就说不要了。”
“太子二哥终于大方了一次。”胤祯话音一落,迎来一众白眼,吓得胤祯连忙捂住嘴巴,嗡嗡说:“咱们进去吧。”
七人蹑手蹑脚进去,就看到太子妃和御医站在床位,康熙坐在床头边,盯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八皇子不相信比他高大半头的太子说昏倒就昏倒,然而勾头一看,见太子的脸色比太子妃的还黄,不禁轻叹一声。
康熙猛然惊醒,回头一看是一群小儿子,揉揉眼角:“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太子二哥病了,儿子担心二哥。”年龄最大的八皇子开口,“二哥什么病?当不当紧?”
康熙见八儿子跟他说话,却不由自主地看太子,十一和十三眼中闪着泪花,叹气道:“没大事,睡饱了就好了。”
“汗阿玛的意思二哥从昨儿睡到现在?”胤祯惊讶道。
康熙微微颔首:“十四小声点。”
胤祯惊讶的张大嘴,和哥哥们相视一眼,太子二哥是睡神转世不成?
八皇子见状:“那儿子先去上书房,下午再来看二哥。”
“去吧,去吧。”引以为傲的嫡子累昏倒,康熙即便听太医反复说太子睡饱自然就醒了,可心里却怕太子一睡不醒,也没精力应付一群小儿子。
胤祯到门外就小声说:“八哥,太子二哥不会是装的吧?”
八皇子道,“你没注意到二哥床边的朝冠么?那是汗阿玛的。汗阿玛在宫里不戴朝冠,肯定是昨儿下了御辇就一直守在二哥床边。从昨儿到现在十二个时辰过去了,太子二哥如果不是睡着了,他必定得起来出恭。门口都是汗阿玛的人,太子二哥一动,汗阿玛就能知道,只有真睡才能瞒住。”
“我的老天爷呢。”胤祯掰着手指,“弟弟刚才瞧太子二哥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难不成要睡二十四个时辰?”
“这我也不知道。”八皇子叹气道,“咱们下午再去看看吧。”
下午五点,师傅刚说下课,一众皇子撇下哈哈珠子就往东宫跑。见康熙的亲卫还在东暖阁外守着,心里咯噔一下,进去一看,太子果然还在睡。
“放学了?”石舜华招呼道,“殿下没事,你们回去吧。”
康熙回头看到一众小儿子又跑过来,心中熨帖,“回去吧,你们二哥待会儿就醒了。”
“那我们等二哥醒来再走。”八皇子见石舜华眼圈通红,“二嫂,你也别太难过。待会儿二哥醒来见你的眼哭肿了,不知道你是担心他,反而还会担心他睡着的时候宫里出了什么事。”
“小八说得对。”康熙撑着床沿站起来,“朕去外面走走。太子妃,随朕一起走走。”
众皇子齐刷刷转向康熙,一副“你要干啥”的表情。
康熙愣了一瞬,看到走到身边的儿媳妇,后知后觉,莫名想笑:“你们把朕想成什么人了?朕只是想跟你们二嫂说说,以后看着点你二哥,别叫他太累。”
“那汗阿玛在这里说就好了,干么还要出去?”十一皇子不信他。
十三和十四跟着点头,是的,没必要出去。
康熙无语:“看来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你们没少来东宫打秋风。”
众人呼吸一窒,年龄大的八皇子低下头。
康熙嗤一声:“朕出去走走,太子妃,你回去收拾收拾。”
“嗻,儿媳告退。”石舜华出去。康熙转身虚点了点头小儿子们,这才回乾清宫换身衣服。
胤祯跑到太子身边,探探太子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应该没大事,还会喘气。”
八皇子很是无语:“晌午怀疑二哥装睡,这会儿又怀疑他去了,你咋这么多戏呢?”
“我也不想啊。”胤祯道,“可他是太子二哥啊。一手就能把我提起来,如今居然累昏过去了,太不可思议了。”说话间朝太子脸上戳一下。
啪!
胤祯捂住手背,一脸的不敢置信:“十一哥?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十一瞪着他,“二哥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作弄他,再乱说我还打你。”
“我就碰一下他。”胤祯看到几个哥哥都瞪他,瘪瘪嘴,“不碰就不碰么。二哥又不是病了,只是昏睡过去。”
“十四听谁说的?”胤禛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胤祯扭脸看到他亲哥,指着站在床尾的俩太医,“他们讲的。四哥怎么现在才来?”
“我昨儿在后方,不知道二哥昏了过去。”胤禛道,“汗阿玛后来又下了封口令,我今儿碰到鄂伦岱才知道。二哥怎么样了?”
“你二哥醒了。”太子揉揉眼角,就要坐起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胤禛唬一跳,连忙扶住:“二哥没磕着吧?”
“太子慢点,太子慢点。”两名太医连忙挤过去,“太子睡了两天,身子虚,千万不能起这么急。”
太子浑身一僵,胤禛明显感觉到,关心道:“二哥,怎么了?”
“你说我睡了多久?”太子使劲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胤祯挤开太医:“两天一夜,二十八个时辰。二哥,你上辈子是睡神吧,这么能睡。你不知道,汗阿玛都吓哭了。”
“汗阿玛哭了?”
“汗阿玛哭了!?”
太子和胤禛异口同声。匆匆赶来的康熙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汗阿玛?”石舜华看到康熙转身往外走,不解道,“儿媳听霍林嚷嚷着太子醒了,他还没醒么?”
康熙僵住:“醒了么?那你快去看看,朕还有点事。”
☆、第56章 保重身体
石舜华不懂康熙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 走进东暖阁便问:“汗阿玛怎么了?”
小哥几个相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指向床那边的两人。
石舜华依然不明白:“爷和四弟?”
“太子二哥和四哥说汗阿玛哭了, 被汗阿玛听个正着。”胤祯道, “汗阿玛不好意思, 于是就躲走了。”
石舜华在胤祯说话时听他搁心里嘲笑康熙,顿时无语,这孩子幸灾乐祸的德行像谁啊。
“感觉怎么样?”石舜华弄清康熙并不是不想见太子, 放心下来就走到太子身边。
胤禛站起来让石舜华过去。太子趁着胤禛转身时遮住两名太医,冲石舜华挑了挑眉, 意思他没事,别担心。
太子从马上摔下来, 石舜华以为太子是在马上睡着了。听到太医满心担忧道, 太子亏损的厉害。石舜华登时想到太子以前用过百年山参。
今天早上,石舜华把太子用过山参的事告诉守着太子一晚上的康熙。
康熙质问太医什么时候的事,院使据实禀告。石舜华和康熙这才知道太子用过两次百年山参。去年一次,前年也有一次。
太子年纪轻轻, 按理说三天不睡也没事。事实上太子累得需要用百年山参,可见太子平日里有多忙。
太子只有一妻四妾, 还长得一个比一个平凡,康熙想怪后院的女人把太子的身体折腾坏了也没法怪。
康熙望着呼呼大睡的儿子, 欣慰太子上进, 又自责以前对太子太严格, 更懊恼没早点发现太子体虚, 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石舜华听到康熙的心里话,满意的同时忍不住心疼她男人。
太子看了看石舜华,心说,我就是睡一觉,能有什么事,“没事,就有点使不上劲,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二哥,你不是睡得太久,是身体亏损的厉害。你可上点心吧。”
太子听得格外熟悉的声音,勾头一看,果然是整天领着他大儿子疯玩的十一,不禁皱眉:“什么亏损的厉害?”
“当年皇后有殿下时身体就不大好,殿下出生时还没有弘曜阿哥壮实,后来得天花差点没能挺过去。虽然这些年身子骨看起来不错,但殿下的底子虚,不宜太过劳累。”老太医道,“殿下以前去拿山参时,下官跟殿下说过山参尽可能少用。”
太子揉揉眼角,又朝眉心拧一把,彻底清醒了,便说:“你且等等,容孤捋一捋,十四刚才说孤睡了两天一夜,十一说孤身子亏损的厉害,你这么一说,汗阿玛是怕孤一睡不醒所以伤心难过就哭了?
“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没歇息好。”说着话看向石舜华,希望石舜华跟他说实话。
石舜华做梦也没想到,她只是叫太子装昏,会引得怕事的太医们向康熙和盘托出——太子继续劳心劳力,恐命不久矣。
原本石舜华认为太医故意往狠了说,毕竟这样一来,太子日后出事,他们无过。太子好了,他们有功。然而刚刚听老太医心里也很担心太子,不禁颤了一下,开口说:“爷的身子骨的确亏损的厉害。”
太子感觉到石舜华抖了抖,已有预感,可真听她说出来,脸色顿时变了。
“二哥,太医是说以后别太累。”胤禛见状,连忙说:“养些日子把亏损的补回来就好了。”
“四哥说得简单。”十一道,“我额娘恨不得给我喝她的血,也没能把我的身体补好。我前些日子只是晚上睡着冻着,就险些要了我的小命。”
“十一!”九皇子瞪他,“不会讲话就闭嘴。”
十一哼一声:“你们不要骗太子二哥,也不要安慰太子二哥。二哥,我跟你说,以后别再帮汗阿玛处理政务。你的身体虽然比我的好,得补个三年五载,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养好的。”
石舜华正想点头,意识到太医还在:“太医,十一弟说的对么?”
“有句话叫久病成良医。”老太医道,“十一爷说的很对,殿下是得仔细养三五年。”
太子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置信,“三五年?”
石舜华听到他心里说,他是太子,他是储君,不能是废人:“太医的意思是不能再像这段时间那么劳心劳力,不是说什么都不能碰。”
“下官没说清楚。”老太医道,“殿下以后尽量亥时歇下,卯时再起来,睡上四个时辰。”
“可孤——”
“听太医的。”康熙虽然不好意思,但他太担心太子,走到大门口又忍不住回来,“保成什么都不用想,养好身体再说。”
“汗阿玛,儿臣的身体儿臣自己知道。”太子着急道,“儿臣,儿臣年轻,睡两天就没事了。”
“百年山参怎么解释?”康熙开口问。
太子一窒。
胤禛纳闷:“什么百年山参?”
“殿下以前曾去药房拿过两次百年山参,用来提神的。”老太医道,“殿下说他身体没大碍,令下官瞒着皇上。”
胤禛张了张嘴,转向太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二哥的身体这么严重?”
“意外不意外?惊讶不惊讶?”十一问。
胤禛连连点头:“意外,惊讶。”
“你俩闭嘴!”太子陡然拔高声音。
康熙咳一声:“保成,最应该闭嘴的人是你。太子妃,朕把太子交给你了,每晚必须睡上四个时辰。”
“儿媳遵命。”石舜华道,“儿媳吩咐膳房准备了燕窝粥,太医,殿下可以用么?”
“殿下只是累得,无需忌口。”太医转向康熙,“禀报皇上,微臣想给殿下开几幅药膳。”
康熙想也没想:“去吧,写好拿来朕看看。”
“汗阿玛!”太子总觉得一切很不真实,他不过是睡一觉,平时见着他像老鼠见着猫的弟弟们敢奚落他,给他出主意的媳妇儿觉得他快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么。
康熙:“朕还有事,保成你好好歇息。你们也都回去吧。”
“儿臣遵命。”年龄最大的胤禛率先开口。
康熙听到胤禛的声音,往四周看了看,见成年的儿子只有胤禛一人过来,眉头微皱,扫众人一眼,和两位太医回了乾清宫。
十四立刻打发奴才离远点,接着就问:“汗阿玛走的时候那一眼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有点审视的意味。”
“汗阿玛瞧谁没来看太子二哥。”十一皇子说,“然后找机会帮太子二哥教训他们。二哥,汗阿玛对你好吧?”
太子深深看他一眼:“小十一,想说什么直接说,甭跟孤拐弯抹角。”
“汗阿玛这么疼二哥,二哥就听汗阿玛的话吧。”十一皇子道,“弟弟挺喜欢弘晋,也挺喜欢你家东院,也挺喜欢东宫的膳房,暂时不想看到你倒下,也不想大哥或者三哥被立为太子。”
“十一!”九皇子皱眉,“你今儿是怎么回事?”
太子:“叫他说。”
“弟弟说完了。”十一以前在乾清宫碰到过几次太子,他跟太子打招呼,太子总是微微颔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因此,十一很不喜欢太子。
有次十一听说太子的吃穿用度比他爹奢华,十一羡慕太子,就更加不喜欢他。又有一次听说太子脾气不好,挥鞭打死个奴才,十一见到太子恨不得绕道走,恐怕太子一不高兴冲他挥鞭子。
太子妃大方,十一也不太喜欢来东宫,但跟着九皇子来几次,有次碰到太子,太子也是像以前一样,淡淡地瞥他一眼就走,没有把他赶出去,心思敏感的十一忍不住想,太子当时心情应该不错。
在惇本殿踢蹴鞠踢到太子身上,十一吓得不敢动弹,太子还是淡淡地瞥他一眼,然后走人。十一不懂太子了,问弘晋太子有没有生气。弘晋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他阿玛平时就这样。
十一仔细留意几次,发现太子对谁都淡淡的,明白他以前想多了,太子就这个臭样子。不过,太子打死奴才的事是真,十一还是有点怯他。如今见太子也是普通人,也会累得起不来,十一顿时不怕太子了,也敢在太子说:“弟弟去找弘晋玩去了。”
“弘晋在睡觉。”石舜华道,“昨儿你二哥被抬进来的时候,弘晋不巧看见,吓得哭半夜,天蒙蒙亮才睡着。”
十一道:“那弟弟就去喊弘晋起来。”说完就往外跑。
“二哥,十一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弟弟想说,弟弟也是这样想的。”十三皇子胤祥开口,“大哥有勇无谋。三哥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书生意气,容易由着性子来。荣母妃也是个不能容忍的。您一旦倒下,汗阿玛一准会想到立三哥。”
胤祯嗤一声:“三哥?十三哥你别逗了。汗阿玛立三哥还不如立我。”
“十四!”胤禛脸色骤变,太子猝不及防,吓一跳,“太子二哥只是劳累过度,不是病入膏肓。”
胤祯一哆嗦:“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啦。四哥这些日子不在京城有所不知,三哥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府里那么多女人,居然还惦记荣母妃的宫女——”
“谁?”胤禛皱眉道。
胤祯:“你没听错,他亲娘的宫女。据说怀了他的孩子被荣母妃扔井里了。这事汗阿玛还不知道,汗阿玛知道了能气晕过去。”
“你怎么知道汗阿玛不知道?”太子好奇地问。
胤祯:“明摆着的事。太子二哥如果告诉了汗阿玛,汗阿玛早把三哥那个色中饿鬼赶回京城了。”
太子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十四看的这么仔细,你的确比你三哥强。”
“太子二哥别夸他。”胤禛道,“他才八岁,可没法跟三哥比。胤祯,师傅布置的功课做了没?”
胤祯撇撇嘴:“你这么紧张干啥?太子二哥虽然小气抠门,但心眼又不小,才不会跟我计较呢。太子二哥,对吧?”
“孤说对,孤承认自己抠门,孤说不对,孤就是小心眼。”太子道,“小十四,你这么聪明,汗阿玛知道么?”
胤祯僵住:“汗阿玛日理万机,太子二哥就别告诉汗阿玛了。太子二哥,十一哥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啊。弟弟告辞。”
一众小皇子鱼贯而出。
胤禛望着他们走远,才说:“二哥,十四是个大嘴巴,您别往心里去,我回头说说他。”
“多大点事。”太子道,“十四排行十四,就算孤真倒下也轮不到他。孤犯不着跟他置气。”
胤禛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怕太子哪天不高兴,不巧想到这事整治十四:“宫门快关了,弟弟爷回去了。”
“四弟且等等。”一直静静听众皇子心声的石舜华突然开口,“我额娘还不知道殿下已经醒来,劳烦四弟回去的时候去石家跟我大哥讲一声。”
“小事一桩,拐个弯的事,不麻烦。二嫂留步。”胤禛说完,带着在院子里等着的侍从离开。
憋了半晌的太子忙问:“福晋,弄巧成拙,孤该怎么办?”
“爷的身子亏损的厉害是事实。”石舜华道,“正如十一弟所说,身体不好,一切都白搭。即便汗阿玛明天退位,爷撑不到弘晏和弘曜长大,这天下也是别人的。”
太子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
“爷,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石舜华道,“你的身体不是酒/色搞垮的,也不是生病,而是操劳过度。他日汗阿玛嫌爷身子骨不好,想换个太子,天下百姓不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爷不要多想。”
太子皱眉,“可孤每晚睡足四个时辰,有可能就没法帮汗阿玛处理政务。”
“汗阿玛是皇上,政务是他的。”石舜华说,“说句大不敬的话,汗阿玛累得一病不起,天下就是爷的。爷累出个好歹,天下就是别人的。爷自己说过,无论将来谁登基,太子的家眷都不会有好下场。
“爷为何会昏倒?不就是想让汗阿玛看到爷的辛苦别多想么?如今目的达到,三五年之内,无论爷多么出色,汗阿玛爷不会多想,退一时又何妨呢?”
太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汗阿玛做给天下人看,也会给孤三五年等着孤痊愈。”
“汗阿玛哭了也是事实。”石舜华说着话,突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弘晋的声音,迟疑片刻,继续说:“凭这一次,妾身也看出汗阿玛真在乎爷。爷只要能动,汗阿玛就不会换太子。
“再说了,汗阿玛一走几个月,京城没乱,天下没乱。爷还能惦记着战场干旱,令人买驴运水,足矣说明爷这位储君够资格。汗阿玛想再培养一个太子,首先他没那么多时间。汗阿玛已经四十三岁了。再者,爷是汗阿玛培养了二十年的太子,就算他日爷的身体不中用,汗阿玛也会把咱们安排妥当。爷别多虑,安心养身体吧。”
太子伸手抱住身边人:“谢谢,福晋。”
“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何须言谢。”石舜华叹气道,“妾身嫁给爷当日就说过,爷是妾身一辈子的依仗,爷真想谢妾身就好好保重身体。”
“孤会的。”
“十一叔,还听么?”弘晋小声问。
十一“嘘”一声,悄悄退到东厢房,坐在东厢房和东院相通的明间里,十一咂舌道:“弘晋,你以后长大了找福晋,一定要找个像你嫡额娘这样的。”
“我就是这样想的啊。”弘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向十一,“你咋了啊?十一叔。”
十一望着东暖阁方向:“我也要找个像二嫂这么通情达理,又大方得体的福晋。”
“那可麻烦了。”弘晋掰着小手,“八叔、九叔、十叔、十二叔、十三叔和十四叔都要找个像我嫡额娘的福晋,这么多可不好找啊。”
“什么!?”十一大惊。
太子猛地松开石舜华,侧耳倾听,听见十一大叫道:“他们居然和我想的一样?!”
“十一叔,你小声点啦,我阿玛和嫡额娘听见啦。”弘晋捏着嗓子,“咱们快去我房里。”
“天都黑了,我去后院不合适。”十一皱眉道,“弘晋,你十叔和十二叔和我差不多大,我们几个可能得一块挑福晋,你说回头大选能选出三个像你嫡额娘那样的么?”
“不容易。”弘晋托着下巴,望着月牙儿,眨巴眨巴眼,“段嬷嬷说汗阿玛给阿玛挑嫡福晋挑了好多年才挑到我嫡额娘,十一叔,我觉得你也得挑好多年。”
十一点头:“我也听我额娘说过。我额娘还说本来三嫂也是人选之一。好像因为汗阿玛觉得她管家不行,就选了现在的二嫂。”
“不会管家啊?”弘晋惊讶的张大嘴,“皇玛法干么叫三婶嫁给三叔?这样不是害三叔么?”
十一:“和你额娘相比她不行,跟同一批秀女相比她很不错。”
“你这样说我懂了,我嫡额娘太厉害了呗。”弘晋像个小大人似的,对着月亮叹了一口气,“十一叔,你说我嫡额娘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说要依仗我阿玛啊?平日里都是我嫡额娘管家。要是没有我嫡额娘,我们家早就被孙嬷嬷掏空了。”
“你嫡额娘主内,你阿玛主外。”十一怕他听不懂,就说,“如果有人欺负你嫡额娘,你阿玛就会出来保护你嫡额娘。”
弘晋摇了摇头:“嫡额娘不需要阿玛保护的。我额娘说嫡额娘可厉害了,宫里没人敢惹嫡额娘。嫡额娘又是太子妃,天下女人她最大,就更不需要阿玛保护啦。十一叔,你这话说的不对。”
十一对着月亮翻个白眼:“你嫡额娘厉害,可她也是个女人。她有孩子的时候,身体笨重,是谁护着你嫡额娘?我们如果想找你嫡额娘,谁能拦住我们?”
“我阿玛。”弘晋想都没想,“我知道你们都怕我阿玛。”
十一挑眉:“不包括我,我现在可不怕你阿玛。”
“骗谁呢。”弘晋皱着鼻子,“你昨儿还小声说,我阿玛盯着你看的时候,你在我阿玛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不是怕是什么?”
“我是从今天开始不怕。”十一强调道。
“十一,这么晚了不回去干么呢?”太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太子二哥?”十一循声望去,猛地跳起来,“二,二哥刚醒怎么就起来啦?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息啊。”
太子:“孤是累晕了,不是生病,睡饱了不起来在床上做什么?再说了,孤如果不起来,也不知道十一弟以前在孤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没说过,是你儿子乱讲。”十一虚张声势,“天儿不早了,我走了。”不待太子开口,拔腿就跑。
弘晋长叹一口气:“还说不怕。”
“你一个小人儿,整天装什么老成啊。”扶着太子的石舜华见状很是好笑,“吃晚饭了没?”
弘晋闷闷道:“阿玛没醒,我不想吃。”
“现在你阿玛醒了,快去吃饭吧。”石舜华道,“以后啊,少叹气,不然长不高。”
弘晋摇头:“嫡额娘,我没有叹气,我是替十一叔叹气。”
“你很喜欢十一?”太子问。
弘晋下意识看向石舜华。
石舜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没外人。”
“十一叔懂我。”
“懂你?”太子诧异道,“你知道懂你是什么意思么?”
弘晋:“知道。我和十一叔的身体都不好,我知道他生病的时候有多难受,十一叔也知道我有多不想生病,不想死掉。我也懂十一叔。”
太子抓住石舜华的手一紧。
石舜华笑道:“弘晋现在和十一可不一样,弘晋的身体好了,三个月都没生过病了。不过弘晋觉得和十一投缘,那以后继续找十一玩。”
“谢谢嫡额娘。”弘晋拱手道:“嫡额娘,我去吃饭啦。”脚步一动,突然停下,“嫡额娘,我和十一叔刚刚偷听你讲话呢。”
石舜华:“我们听见了,你和十一的动作可不小。下次别这么做了,否则我会生气的。”
“下次不会了。”弘晋抓了抓脑袋,很不好意思,“对啦,嫡额娘,昨儿下午有个宫女找你。”
“我记得你昨儿下午一个劲哭,还注意到有人找我?”石舜华十分诧异。
弘晋很不好意思:“我以为阿玛病了,太医说阿玛只是太困睡着了,我就不哭了。我跟段嬷嬷在院子里,看到晋江拦着一个宫女,不准她进来。我问段嬷嬷那个人是谁,段嬷嬷又问晋江,孙河说鬼见愁。嫡额娘,鬼见愁到底是什么?阿玛也说三弟和四弟是鬼见愁。”
“鬼见愁就是鬼见了都头痛,就是很烦人的意思。就像你三弟和四弟喜欢哭着玩,说哄都没用一样。”石舜华问,“弘晋,那个宫女以前来过么?”
☆、第57章 圈养娈女
弘晋仔细想了想:“来过。啊, 我想到了, 她喊嫡额娘表姐。”
“我知道是谁了, 快回去吧。”石舜华随即叫阿笙去喊孙河, 确定是郭布罗秀逸,便丢开不管。
太子:“不问问她找你何事?”
“她真有事明儿自会来找我。”石舜华道, “爷就安心养身体吧。”
太子白她一眼:“说得好像孤得了重病一样, 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我们还都被你蒙在鼓里。”石舜华瞥他一眼, “两根百年山参,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不会坏?不对, 铁打的身体也会坏。”
太子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后院走。然而他两天没吃没喝, 走得太急踉跄了一下,石舜华条件反射般扶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想松开,太子反抓住她胳膊,半个身子放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摔下马,这事对康熙冲击太大。翌日太子精神抖擞去乾清宫,康熙看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也不说叫他坐下, 也不问他来干什么。
太子见状, 不禁琢磨, 这是什么情况?
康熙本以为太子会回去, 一本奏折看完,见太子还傻愣愣站着,颇为无语:“身体好了?”
“啊?昨天儿臣已经说了,是没睡好,睡一觉就好了。”太子后知后觉,“汗阿玛的意思叫儿臣回去歇着?”
康熙反问:“你说呢?”
太子噎住:“儿臣,儿臣谢汗阿玛关心。只是汗阿玛前天回来,许多事汗阿玛都不知道,儿臣得跟您说说。”
“阿兰泰、马齐、佛伦都知道,朕想知道什么会问他们。”康熙道,“后天早朝再过来。”
“嗻!”太子悻悻回去。
石舜华见他去而复返,顿时乐不可支。
太子狠狠瞪她一眼,就去东厢房看儿子。石舜华见状想跟过去,孙河来禀报,她表妹到了。石舜华想了一下,吩咐孙河把人带到惇本殿西暖阁。
“秀逸找我何事?”石舜华见着就问。
郭布罗秀逸准备好的说辞被她单刀直入般的问话打乱:“听说太子病了,秀逸担心表姐,前天过来您正在忙,秀逸没好进来。”
阿笙暗暗翻个白眼,明明是被晋江和孙河拦在门外,说得可真好听。
“秀逸有心了。”石舜华笑容可掬,“坐下吧。太子没生病,只是劳累过度,在马背是睡着了。”
“操劳过度?”郭布罗秀逸皱眉,太子这么能干,前世怎么还会被废?
石舜华心中一突,前世被废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问,“秀逸怎么了?”
“没,没怎么。”郭布罗秀逸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他是处理政务累得?”
“表小姐你什么意思?”阿笙不悦地开口,“宫里人都知道殿下早出晚归,不是在武英殿就是在文华殿,一呆就是一天。”
石舜华佯装生气:“阿笙,闭嘴!我和秀逸说话有你什么事。秀逸,汗阿玛一走就是四个月,但凡殿下有所疏忽,这四个月也不会和汗阿玛在时一模一样。秀逸啊,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郭布罗秀逸连连摇头,想到上辈子在三皇子胤祉府上,早期的确没听说过太子有什么不好。康熙三十五、三十六年,康熙连续两年亲征准噶尔,京城也没出什么乱子,想来太子和现在一样勤勉。那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得真如传言太子得了失心疯,不能再当储君才会被废?
石舜华听到这里,觉得她明白了,一定是那时的太子表现得太出众,和康熙生了嫌隙,日积月累,父子俩的隔阂越来越深才会被废掉。
一旦太子被废,老大有勇无谋,老三品行不端,胤禛是个踏实肯干的,康熙想必是立胤禛为太子,所以秀逸以前才想着去胤禛府上,而不是当皇妃。
“秀逸,在想什么呢?”石舜华听明白自己想要的,也懒得再跟她周旋下去。
郭布罗秀逸猛地惊醒,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我刚才问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觉得太子昏倒不是累的。”石舜华提醒道,“是德母妃说的?”
“德妃娘娘没说,是听几个爱嚼舌根的太监说的。”郭布罗秀逸抬头看向石舜华,试图看清楚她的灵魂,“表姐,我还听说后宫又有个皇妃怀孕了,再生个皇子就是十七皇子了。你说皇上他到底打算生多少皇子啊,”
郭布罗秀逸心里猜测石舜华是不是和她一样带着记忆重生,嘴里却说皇子的事,顿时明白她想知道什么:“汗阿玛虽说四十有三,和殿下站在一块不像父子倒像兄弟,年富力强,别说十七皇子,再给殿下生十七个弟弟也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再生十七个?”郭布罗秀逸惊呼出声。
石舜华微微颔首:“汗阿玛的身体比殿下还好,后宫又有那么多年轻庶妃,一人一个也有十七个。”
“可皇上都四十三了。”郭布罗秀逸开口,“万一皇子刚出生,他……”
石舜华笑道:“秀逸啊,你在宫里也有几年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呢。就说你主子德妃,生四弟的时候就是母凭子贵,封了德嫔。他日汗阿玛去了,诞下皇子的庶妃再如何年轻,内务府都要养她到老。
“以后儿子大了,为新皇效力,母凭子贵,还有可能被封为太妃。后半生不用看公婆脸色,不用为生计奔波,无论汗阿玛多大,多得是能想到这一点的庶妃乐意为汗阿玛生下皇子。再说了,汗阿玛才四十三岁,假如能像汉武帝那般长寿,汗阿玛去时,十七弟的额娘也有四五十岁了。我额娘,你姨母如今还没五十岁。”
富察氏没到五十就守寡,郭布罗秀逸搁心里一算,不得不承认石舜华句句在理,“是我没想明白。表姐,既然殿下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阿笛,送送秀逸。”石舜华待她转身,脸色的淡笑隐去。
阿笙透过窗户看到郭布罗秀逸的背影,不禁皱眉:“表小姐到底来干么?”
自然是想弄清我是不是知道康熙有多少儿子,如果我知道,那说明我跟她一样带着记忆重生。可惜,我不知道,但我确实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一世。
石舜华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跟她的心腹大宫女说:“你以前说她想嫁给四弟。三弟和钟粹宫宫女的事估计吓着她,她这是犹豫呢。”
“犹豫什么?奴婢怎么没看出来?”阿笙好奇。
石舜华心想,这是我胡诌的,你当然看不出来:“是跟汗阿玛还是跟四弟。”
“什么?”阿笙捂着嘴巴,往四周看了看,见只有阿笛往这边来,小声说:“她是主子您表妹欸。”
石舜华笑道:“知道太皇太后的亲姑姑是谁么?”
阿笙回想一下,不禁惊叹:“皇家真乱。”
“更何况这事真成了,抬不起头,觉得丢脸的那位是汗阿玛,又不会是你主子爷,管那么多做什么。”石舜华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我怎么感觉又胖了。不能再这么下去,跟弘晋说一声,我陪他玩捶丸。”
“弘晋阿哥一准高兴地跳起来。”阿笙说着,顿了顿,“这事要不要跟爷说一声?”
石舜华:“殿下实诚,他提前知道了,回头汗阿玛问起秀逸的事,爷装的不像反倒引起汗阿玛怀疑。倒不如他什么都不知道。待会儿殿下问起来,就说秀逸怕我太伤心来看看我。”
弘晋蹦蹦跳跳跟石舜华去东院,太子果然冲阿笙招招手,问她郭布罗秀逸过来干么。
阿笙按照石舜华的吩咐说,太子做梦也想不到他媳妇儿的几句很有可能影响别人一辈子,便跟去东院看一大一小玩捶丸。
太子见他大儿子手腕一动,鸡蛋大的小球就进了洞,很是容易。轮到他媳妇儿,不是差一点就是多一点,总能完美绕过地上的洞,不禁嗤笑:“你可真笨。”
“阿玛别这样讲,嫡额娘第一次玩,还没熟练。”弘晋扛着比他还高的捶柄,“嫡额娘熟练了,输的人就变成我了。”
石舜华只是挥动几下,就感觉有点想出汗。没想到看似很简单的小玩意却这般累人,便说:“弘晋,叫你阿玛试试。”
“试试就试试。”太子伸出一根手指,“今儿爷让你瞧瞧什么叫一杆进洞。”
石舜华不屑地嗤一声:“光说不练假把式。”
“今儿孤就叫你输得心服口服。”太子活动活动手腕,拉拉筋骨。
弘晋抬手捂眼:“阿玛,你快点吧,要晌午了。”
“别催。”太子走到小球边,回想弘晋的动作,轻轻一推,小球滚了两步,离洞还有三步之遥。
石舜华顿时喷笑:“一杆进洞。嗯,一杆进洞。”
“闭嘴!”太子恼怒,“孤第一次玩,还没掌握技巧。”
“嫡额娘也是刚玩。”弘晋提醒。
太子脸一热:“弘晋!”
“儿子什么都没说。”小孩下意识跑到石舜华身后。
太子见状指了指他:“给孤等着。”抬头就跟他媳妇说,“继续。”
“行,继续。”
“十一哥,待会儿去不去那边?”十二皇子指着东边,“不去的话,我就去陪苏麻姑姑用晌午饭。”
十一:“我今儿不去,你们想去你们去吧。对了,大哥和三哥去了没?”
“不知道。”十二皇子趁着师傅没注意,用书挡住脸,“但是我听七哥说他和五哥昨儿上午去看过二哥,这么一算只有大哥和三哥没去看过太子二哥,汗阿玛会罚他们吧?”
“不会。”坐在两人前面的十三皇子说,“顶多说他们兄不友弟不恭。为了这点小事骂大哥和三哥,大哥和三哥会更加不喜欢太子二哥。”
“就这么算了?”十二不信,“不像汗阿玛一贯作风啊。”
十四皇子啧一声:“那你说汗阿玛平时是怎么做?”
“汗阿玛从来不直接叱责大哥和三哥。”十一皇子把玩着像极了他自己的不倒翁,“他最喜欢的是借题发挥。”
十二仔细想了想:“最近没什么大事啊。”
六月十六,康熙回来的第七天,礼部官员赵谦早朝之上参刘不语圈养娈/女。
娈/女二字一出,满堂哗然,太子猛地回头。
康熙看到太子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诧异,不是太子授意?
太子妃不喜欢缠足的宫女,在康熙看来也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刘不语险些把事情搞得他废了太子妃才能平民愤。
幸而太子妃聪慧,化险为夷,还把刘不语逼得差点辞官。康熙虽然不准太子和太子妃再提缠足一事,其实一直等着石家姻亲参刘不语。
左等右等没等到,康熙都快忘了,刘不语请辞。康熙怕此事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传出太子容不了言官的风言风语,当初才叫太子出面挽留刘不语。
康熙本以为此事算了了,看着赵谦,康熙记得很清楚,当初是他出言反驳刘不语。赵谦祖籍山东,和石家没任何关系。他来京城时石文炳也早已去了杭州。难不成跟刘不语有私仇?
“梁九功,呈上来。”
“嗻!”梁九功把奏折拿回来双手递给康熙。
康熙打开一看,上面连刘不语何事何地买了几个幼女都记得一清二楚。康熙眉头紧皱,再看刘不语来京不过十年,已经转手了二十多个女孩儿,家中还有一妻八妾,脸色顿时变了。
太子偷瞄康熙一眼,心头一悸。
啪!
太子下意识往后躲,低头一看,奏折摔倒他脚边,连忙说:“汗阿玛息怒。”
“皇上息怒。”被康熙吓一跳的文武百官反应过来,呼啦啦跪在地上,转瞬间只有储君太子站着。
康熙抬眼看到鹤立鸡群的太子一脸关切,不禁深吸一口气:“刘不语何在?”
“禀报皇上,刘不语告假了。”左都御史出列。
康熙挑眉,难怪赵谦直接说了“娈/女”,还不见刘不语出列,“因何告假?”
“说是身体不舒服。”左都御史道,“这天忽冷忽热,大概,大概晚上着凉了,病了。”
“病了?”康熙冷哼,“女孩儿玩多了累得起不来了吧。”
“这,这微臣不知。”左都御史头皮发麻,“刘大人昨儿就没过来。”
康熙撩起眼皮:“昨儿没来?既然病得这么严重,以后也不用来了。”说着,话锋一转,“吏部尚书,顺天府尹何在?”
“微臣在。”
两名大员连忙抬头。
康熙并未叫起,而是继续说:“赵谦的奏折上写道,被刘不语厌恶的女孩儿都被转手卖掉,你二人务必查清那些女孩儿被卖去何地,除了刘不语,还有哪位御史参与。”
“臣等不敢!”
众人浑身一凛,连忙把自己摘干净。
满朝官员,康熙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儿子们,而一众儿子最在意的又是太子。此事观太子的态度,看着太子长大,手把手把太子教成才的康熙很肯定和太子没关系。
太子没牵扯进来,康熙懒得听文武百官辩解:“明日早朝朕要看到结果,休想随便找两个替死鬼糊弄朕,朕还没老糊涂!”
☆、第58章 杀人越货
下了早朝, 太子甫一到毓庆宫就挥退满室宫女、太监, 令张起麟和阿笙守在门口:“今儿早朝赵谦参刘不语, 这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不是我。”石舜华道, “二哥说过一次,但二哥没说什么时候, 也没说由谁出面。赵谦?这个名字好耳熟。”
太子盯着她:“这么快就忘了?赵谦的夫人是布贵人的妹妹。真不是你?”
“真不是妾身。”石舜华道, “妾身每天窝在毓庆宫里,除了额娘或者二哥, 爷可曾见别人进来过?”
太子:“你坐月子的时候都能把后宫搅得腥风血雨,小小的毓庆宫能关住你?”
“爷认定是妾身, 那就是妾身好了。”石舜华一脸无所谓。
太子心梗:“石舜华!孤跟你说正事,今儿孤一听刘不语圈养娈女, 险些吓呆。”
“汗阿玛怀疑爷了?”石舜华反问。
太子:“没有。汗阿玛很愤怒,没顾得搭理孤。等汗阿玛回过味有你受的。”
“爷, 咱俩是夫妻。”石舜华见康熙没怀疑太子,顿时放心下来,“夫妻一体噢。”
“孤捏死你。”太子朝她脸上拧一把。
张起麟和阿笙怕两人打起来,勾头看到太子的动作,张起麟搁心里冷哼一声。
石舜华握住太子的手,认真道:“这件事真是二哥安排的,我没有掺和。汗阿玛派人查也查不到妾身。更何况刘不语自身不正, 又不是二哥诬陷他。他也不是汗阿玛的心腹重臣, 汗阿玛不会因此怪罪赵谦。”
“汗阿玛令顺天府严查, 孤是怕牵扯出汗阿玛的心腹。”太子道, “刘不语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孤也没看在眼里。”
石舜华:“汗阿玛的心腹不是曹寅、李煦么?”
“你还敢提他俩。”太子瞥她一眼,“汗阿玛离京后孤派人查过曹家和李家,曹寅和李煦被罢官后,虽然没被抄家,但户部的人跟过去追账,两家得变卖大半家产才能还清。
“曹寅的娘,也就是汗阿玛的奶娘一看几辈子存下的家业还了亏空和欠银还剩一丁点,又哭又闹要见汗阿玛。户部那些人也不理她,干脆找几个商铺掌柜把曹家的东西卖了。曹、李两家带着剩下的家产回到老家,怕坐吃山空,曹寅和李煦如今已变成了庄稼汉。”
“李煦用那么多福/寿膏还能拿得动锄头?”石舜华很怀疑。
太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用得着他亲自下田,买一片荒地请人开荒。”
“那也不错,富贵闲人。说实话,当初我叫崔掌柜把福/寿膏送到江南,真没想到曹寅和李煦会用。”石舜华道,“曹家虽说是包衣,但曹家是汗阿玛的奴才,曹寅又不是没见识的土财主。
“福/寿膏往外卖的时候,伙计每次都会提醒买福/寿膏的人那东西有瘾,就这样他和李煦两人居然也能上瘾。”
“没什么见识的土财主反而不会买。”太子道,“一来知道赚钱艰难,二来胆子小。也只有李煦和曹寅那等人认为自己不会上瘾,今天尝一点,明儿尝一点,意识到不对想戒掉的时候晚了。”
石舜华:“还有啊,他们的钱来得也容易,用出去再多都不心疼。”
太子点了点头:“孤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晚年遭的罪都是早年做的恶。以前孤不以为意,但见曹寅和李煦的下场,去年这个时节,他们怕是做梦也不想不到世道变得这么快。”
“现在下面还在查福/寿膏么?”石舜华问。
太子:“严禁。汗阿玛亲眼看到福/寿膏的危害,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问问,地方官不敢有所懈怠。
“对了,孤听四弟说去年年底出海的八旗兵丁从四弟那里得知这事是孤向汗阿玛建议的,托四弟给孤送海产。四弟告诉他们这事得向孤请示,孤还没答应四弟。你喜欢吃海产的话回头孤跟四弟说。”
“天气这么热,从天津卫运来会臭。”杭州离海近,石舜华在杭州那段时间三天两头吃海鲜。回京后很少吃,但也不想念,“跟四弟说算了。”
太子:“不会的。孤曾见过一种船,在船两边上凿几个眼,这边进水那边漏水,船里一直有活水。鱼虾放在水里,划到这边再把鱼虾捞出来,和刚从河里捕上来的没什么两样。”
“既然这样,那就叫他们送点过来。”石舜华说着,一顿,“听爷的意思他们赚不少钱?”
太子:“总共五千三百五十一人,一半人卖鱼,一半人出海。工部给做了十艘大船,十艘船带着渔民的船出海,东南海岛上面的渔民在海上遇到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敢靠近。
“如今整片海域就他们一群人,没人跟他们争,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孤听四弟说,有些终于知道过日子的兵丁已经给家里修了新房。”
“那些人没抱怨在海上讨生活辛苦?”石舜华问。
太子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第一次出海的确有不少人抱怨过,但跟着渔民撒网,一网拉上来几千斤鱼,看到鱼像看到银子,他们就不抱怨了。”
“妾身以前听说海上有大风,跟四弟说说,遇到大风天气千万不能出海。”石舜华道,“八旗兵丁的日子好过了,汗阿玛高兴。一旦他们出了事,他们的族人去旗主那里闹,汗阿玛可就笑不出来了。到时候挨训的还是爷。”
太子:“听四弟说他们如今还不太懂海上的天气,都是跟沿海的老渔民一起出去。每次都是十艘船一起,有人管着不会出现这种事。”
“爷,四爷到了。”小顺子跑进来,“在前院东暖阁里等着爷。四爷还说请福晋一起过去。”
太子转向石舜华:“四弟找你?”
“妾身上一次见四弟是爷醒来那日。”石舜华问,“四弟没说什么事?”
小顺子仔细想了想:“四爷的脸色像是高兴又像紧张,反正挺复杂的。但没有害怕、难过那些,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太子:“那福晋跟孤一起过去看看。”
到惇本殿东暖阁,太子看到胤禛来回踱步,冲石舜华使个眼色。
石舜华问:“四弟,找我有事啊?”
胤禛猛地回头,看到太子和石舜华一起进来,张嘴就想说,一见张起麟也跟进来,倏然住口。
太子:“张起麟,你出去。”
“嗻!”张起麟走到廊檐下,面对着门口,瞅着别有人靠近。
“说吧。”太子道,“屋里没外人了。”
胤禛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别人,才小声说:“太子二哥,弟弟刚刚收到魏珠儿亲自送来的信,是天津卫那边送弟弟府上的,那群兵丁出事了。”
“什么!?”太子大惊,扭头瞪石舜华一眼,你个乌鸦嘴!
胤禛吓一跳:“您小点声。渔船大前天出海,昨儿回来的时候在东海碰到四艘船。那些兵丁听不懂船上的人说的话,跟过去的渔民说他们的口音和倭寇一样,那群兵丁一听倭寇,便拦着他们不准他们过去。两方人发生了冲突,那群兵丁拿着叉鱼的叉子和杀鱼的长刀把那群人剁了。”
石舜华目瞪口呆。
太子瞠目结舌,艰涩道:“然后呢?”
“人杀死之后直接扔海里喂鱼,船上的东西被他们分了。”胤禛道,“怕倭寇找来,昨天晚上连夜把倭寇的船给拆了。据信上说拆好之后天快亮了,才想起来跟京城说一声。”
“都毁尸灭迹了还有说得必要么?”太子很是无语,“那到底是不是倭寇?”
胤禛:“不知道。但在船上搜到不少刀枪。老渔民说就算不是倭寇也是海盗。”
“既然这样,死了就死了,不就四船人么。”石舜华道,“四弟别着急,还有什么一块说完。”
胤禛吞口口水,他二嫂就是他二嫂,四船人,说得可真轻巧:“那群兵丁有一半都是见过血的,倒不怕疑似倭寇的同伙找来。
“方圆几十里的渔民如今都跟着兵丁一起出海,倒也不怕倭寇。只是,万一日本国找咱们要人,汗阿玛怪罪下来,二哥,四船人命,弟弟该怎么向汗阿玛禀报?”胤禛并不在意疑似日本人死活,“总不能说语言不通,一言不合就把人剁了喂鱼了吧。”
“如今都靠岸了,那么多人掺和想瞒住也不可能了。”太子道,“就说他们先动的手,双方都有死亡,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尽量弄得人尽皆知,沿海渔民人人自危。再告诉出海的那群兵丁,最好再抓一群真正的海盗,这样以后也好堵日本人的嘴。”
“消息放出去好办。”胤禛道,“海盗可不容易找。”
石舜华:“海盗容易找,只是东海少。”
“二嫂知道?”胤禛忙问。
石舜华:“东南沿海多。去台湾那边逛逛,疑似海盗直接抓,反正咱们人多,即便不是也给他说成是。带回岸上,问清海盗是哪国人,叫他们来赎人。”
“对!”太子道,“就这么办。等等,告诉当地衙门,对方不带着重金来赎人,不准放。”
胤禛:“这是一定的。弟弟不要钱,那些跑到南海捉海盗的兵丁还得过活。”
“那这事就这么做。”太子道:“告诉那群人,海上的东西是无主的,谁弄到就是谁的。”
“啊?”胤禛瞪大眼,“二,二哥,您的意思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还可以大开杀戒?”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说:“伤了沿海的渔民,依法处置。”
“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滥杀无辜。”胤禛说着话,看向太子,“这事早晚会传到汗阿玛耳朵里。”
太子:“那你觉得汗阿玛会为了几个早已尸骨无存的倭寇而怪去海上讨生活的八旗子弟?”
胤禛连连摇头:“汗阿玛巴不得他们一个比一个能干,一个比一个富裕。最好个个都生七个闺女八个崽,一年之内满人超过汉人。”
“所以你还顾虑什么呢?”太子问。
石舜华笑道:“四弟,你在信中别写得别那么直白。如果你怕和你通信的人留着信,事情败露推到你身上,那你就亲自去天津卫一趟。”
“我是得去一趟。”胤禛皱眉道,“我只是一个月没问,他们就能杀死四船人。长此以往下去还不得上天。”
死的不是大清百姓,太子毫无感觉:“你嫂子想吃海鲜,回来的时候带点来。”
“知道了。”胤禛道,“弟弟请二嫂出来,便是想问二嫂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石舜华:“我是个有口福的,什么都能吃,吃了还都没事。”
“弟弟告退。”
胤禛走后,石舜华看向太子,“海上的东西都是无主的?爷,你今儿可真叫妾身刮目相看啊。”
“福晋,这话是你说的。”太子道,“地上一颗枣都是有主的,海上千年的王八谁逮到就是谁的。若不是你提醒孤,孤也想不到。”
石舜华冷笑一声:“那爷最好再记住妾身的另一句话,你答应妾身以后不再收新人。”
“孤一直记着。”太子看向她的肚子,“但是孤若是再憋一年,可能真就憋坏了。”
石舜华顺着他的视线:“爷放心,妾身没怀孕,只是吃胖了。”说着,到门外就喊,“阿笙,去叫弘晋来陪我玩捶丸。”
“主子,福晋又叫大阿哥陪她玩,也不叫大阿哥看书……”李佳氏房里,宫女抱着弘皙进门就说。
李佳氏下意识站起来,看到弘晋扛着捶柄欢天喜地的往前院跑,叹气道:“儿大不由娘啊。”
“那您陪大阿哥玩。再这样下去,大阿哥都变成福晋的长子了。”
李佳氏嗤一声:“福晋再怎么喜欢弘晋,也不会把她当成亲儿子。”顿了顿,“别为我抱不平了。我本以为弘晋活不长,谁曾想他不但好好活着,今年只有过一次病。凭良心说弘晋那条命是福晋的,就算她想要弘晋,我这个当亲娘的也不好说什么。”
“自从福晋嫁进来,爷来咱们这里的次数一把手都能数过来。我听说前几天福晋身上不舒服,殿下也是在东次间歇的。”
李佳氏眼神一暗:“爷以前爱美色,自从娶了福晋像转了性,我总不能在脸上划一道疤吧?”
“这…是不是福晋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爷。”
“据说爷的弟弟们都喜欢福晋,福晋也对他们试了妖术?”李佳氏不想这样说,可她怕心腹为她出头惹到当家主母丢了性命。
“那群皇子哪是喜欢福晋,是喜欢福晋的东西。”
李佳氏嗤笑一声:“我如果拿出一箱金银珠宝给那群皇子,你觉得他们会要么?翊坤宫、永和宫什么没有?十皇子的两个舅舅都是朝廷重臣,额娘是贵妃,以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在乎福晋的几斤番薯和地蛋?”
“八哥,石家的地蛋和番薯该收了吧。”九皇子早上喝粥,觉得米和以往不一样,就问侍从怎么回事。侍从跟九皇子说他今儿吃的是新米,九皇子这才想到可以和大米一起煮的番薯。
八皇子翻开书架上的日历:“可能已经收了。”
“那我们还去不去?”九皇子问。
八皇子想了想:“汗阿玛今儿心情不好,明儿万一知道咱们没去上书房,跑到外面看庄稼,估计会大发雷霆。”
“这次不去,下次可就得等到十月份了。”九皇子道,“你前些日子还说,提前管内务府要养家银子,去外面买片地明年开春种番薯、地蛋和玉米。我们不提前跟石家讲好,他们把收上来的东西全卖了,你可就没有种子了。”
八皇子颔首:“你说的是,去东宫找二嫂,二嫂同意后,咱们再去找二哥。太子二哥如今还虚着,汗阿玛即便气得怒火中烧,也不会冲太子二哥发火。”
“弟弟就是这么想的。”九皇子见天色已晚,便先回房歇息。
翌日,晌午十一点两刻,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来到东宫。
太子还没回来,石舜华正在给两个儿子念《史记》,听说八、九、十找他,不禁问:“正晌午的他们找我什么事啊。”
“那三位爷很不好意思,难不成知道咱们宫里得了一船海鲜?”阿笙猜测,“谁告诉他们的?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石舜华:“今儿天气热,留够咱们吃晌午和晚上两顿的,剩下的都给他们带回去。对了,记得告诉他们的人,海鲜是四弟送来的。”
阿笙抿嘴一笑:“奴婢知道了。”
石舜华到惇本殿西暖阁,听到三人想去她庄子上看看,险些没反应过来:“一直没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们不去了。”
“地蛋没成熟,我们去也看不到什么。”九皇子道,“二嫂的意思是同意了?”
石舜华笑道:“我可没权放你们出去。出宫这事你们得去找汗阿玛。”
“听乾清宫的王以诚说汗阿玛今儿早朝又发火了,好像查出几个大臣的癖好和刘不语一样,弟弟可不敢去找他。”九皇子道,“我们想去找二哥,请二哥帮我们说说。”
“你二哥回来了。”石舜华听他们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没坐下。面对着窗户站在,正好看见太子往后远去。
三人不约而同地拱手道:“劳烦二嫂喊一下二哥。”
石舜华轻笑:“小顺子,跟爷说我找他有事。”
“福晋,好了。”阿笙带着两个膳房人过来。
石舜华闻到海腥味,眼皮一跳,这丫鬟平日里扣扣搜搜,今儿动作怎么这么快:“进来吧。”
“嗻。”阿笙进来先给石舜华行了礼,然后又给三位皇子行了礼才说:“八爷,这是四爷上午送来的一些海产,吃的就是一个鲜,福晋觉得一顿吃不完就请三位爷帮忙吃吃。”
“谢谢二嫂。”八皇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话说出来,突然想到阿笙的话,诧异道,“四哥送的?!”
☆、第59章 皇上有请
阿笙笑着说:“是呀。四爷帮八旗兵丁解决了生计问题, 那些兵丁如今没多少闲钱, 又想感谢四爷, 就送四爷一船海产。四爷念着殿下, 便给殿下送来两筐。”
“听你的意思四哥府上有很多?”十皇子问。
阿笙:“具体有多少奴婢不甚清楚,反正有很多。膳房这会儿正在收拾, 做好了再给皇上送点。”
“那我们不要了, 给皇祖母和汗阿玛吃吧。”九皇子开口,“我们去四哥府上看看。”
石舜华瞥阿笙一眼, 就你话多:“晌午了,你们到四弟府上再回来下午还去不去上书房?”
“这……”九皇子犹豫道, “我们现在就去,走快点。二嫂, 告辞。”
石舜华顿时无语:“去跟你二哥说一声,在你们四哥府上吃了海鲜, 下午去我二哥庄子上看看地蛋和番薯熟了没。”
“对哦。”三人大喜,“谢谢二嫂提醒。”
康熙亲征期间,太子不但得代理政务,还得暂时当弟弟们的父亲,正应了那句长兄如父。
十一逃课,上书房师傅找上太子,太子随口问几句弟弟们的功课, 师傅把八皇子好一顿称赞。
太子后来留意几次, 发现他那个生母身份极低的弟弟很是聪明稳重, 在上书房很有威信, 不由自主地想到石舜华说过的话——李承乾和他很像,都是打小没了娘,有一群聪明能干且不省心的弟弟。不过,太子不急,弟弟们能干又如何,他媳妇儿一打四还能碾压。
正因注意到八皇子有分寸,太子交代他们多带几个侍卫,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就放他们出去了。
下午两点一刻,上午生了一肚子气的康熙出来散散心,发现东南角上书房大门紧闭,不禁皱眉:“朕记得射箭课是四点,今天怎么这么早?”
梁九功顺着康熙的视线:“哦,阿哥们下午都没来上课。”
“没来?”康熙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梁九功惊讶:“皇上不知道?”
“朕应该知道什么?”康熙反问。
梁九功:“阿哥们没向您请假?”
“汗阿玛怎么在这儿?”太子越过日精门,看到康熙在院子里站着,“儿臣正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康熙收回视线,转向太子,“刘不语的事?”
太子愣了一瞬,失笑道:“不是的。今儿晌午汗阿玛吃的海参和鲍鱼不是内务府送上来的,是儿臣宫里送过去的。”见康熙诧异,太子继续说,“去海上讨生活的八旗兵丁送给四弟,四弟送给儿臣的。八弟,九弟和十弟得知四弟那里有海——”
“等等,他们仨怎么知道?”康熙问出口,猛地睁大眼,“又去你那里打秋风?!”
太子很想点头:“不是,弘晏额娘觉得我们吃不完,收拾一点叫他们仨带去南三所。他们没要,托儿臣跟汗阿玛讲一声,他们去四弟府上吃。”
“难怪呢。”康熙冷笑一声。
太子不明所以,试问:“下次儿臣叫他们自己跟汗阿玛说。”
“太子爷,您自己看。”梁九功指着南边。
太子转头,不明所以:“看什么?”
“都出去了。”梁九功道,“门关上呢。”
“都,都出去?”太子愣了愣,“汗阿玛的意思十一弟,十二弟,小十三和小十四也出去了?”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会站在这里?”康熙瞥他一眼,叹气道,“保成啊,朕知道你难做。你不帮他们向朕请假,小九那个鬼小子又得念叨你小气,你帮他们也要得先查清楚。朕若是不出来看看,朕和你都被蒙在鼓里。”
太子眉头微蹙,他爹这话啥意思么?每个字都能听懂,搁一块却糊里又糊涂:“那儿臣下次一定查清。汗阿玛儿臣还有件事向您禀报。”
康熙:“什么事?”
太子轻咳一声,康熙精神一震,大事?
“四弟说去海上讨生活的八旗兵丁回来的路上撞到四条日本国的船,双方发生争执,日本国的船被几个兵丁捅漏了,四条船都沉到了海里。”太子说着话看了看康熙,见他神色如常,“那群兵丁怕日本国找咱们要人,吓得上岸就向四弟禀报这件事。四弟昨儿下午去了一趟天津卫,今天上午才回来。”
“保成,说实话。”康熙道,“真要是这么简单,老四大可不必找你。”
太子心中一凛:“四弟说那些兵丁就这么跟他说的。”
“行啊,学会一起糊弄朕了?”康熙看向太子,似笑非笑地问:“船漏了,人呢?”
太子浑身一僵:“自然是跟着船沉入海底了。”
“四条船上的人没有一个会凫水,静静地看着船沉,跟着船一起死?”康熙嗤一声,“撒谎都不会,还想包庇那群无法无天的。人是不是全被他们弄死了?”
太子下意识想点头:“双方发生争执,有死伤也是在所难免。”
“十艘船,三千多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那四条船上的人淹死。更何况他们没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康熙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子,“若还有一个活口,朕这身衣裳立刻脱给你!”
太子拱手道:“儿臣不知。”
“死鸭子嘴硬。”康熙淡淡地瞥他一眼,“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着啊。”
太子:“儿臣遵命!”
“滚!”
太子一溜烟回东宫。
康熙顿时气得出去多进气少。
梁九功吓得连忙说:“皇上息怒,太子殿下早两日还在床上躺着,可能真不清楚。奴才去请四爷进宫?”
“请什么情?没听太子说,胤禛昨儿告诉他的。”康熙长叹一口气,“这么久了,他和老四早对好口供,朕问老四也问不出什么。再说了,这事发生在海上,人没了,船也没了,那群人怕朕追究,估计比太子推得还干净。”
“那死无对证啦?”梁九功顿时明白了,不是太子胆太大,而是他料定康熙不信他的说辞也无可奈何,“那日本国那边?”
“东海是咱们的地方,日本国一声不响跑到东海,被当地渔民当成倭寇也是他们活该。”康熙道,“小八他们几个一回来,就叫他们来见朕。”
九皇子望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地蛋和番薯,不禁感慨:“咱们来得真巧。晚来两天就错过了。”
“庆德,你刚才说这些地蛋有一万斤?”八皇子绕着地蛋堆转一圈,“两亩地的?”
庆德:“禀报八爷,是的。庄子上的百姓前几天忙着收小麦,这两天才得闲收地蛋,如今还有八亩地的地蛋没有收。”
“地蛋多少钱一斤?”胤祯好奇地问。
庆德:“太子妃的五谷丰登店如今卖三文钱一斤。这些地蛋拉出去,会卖一文钱两斤。所有地蛋收上来会卖一文钱三斤。”
“差这么多?”胤祯惊讶道。
庆德:“去年地蛋少,开春后地蛋发芽,发了芽的地蛋又不能食,五谷丰登店若不是为了吸引客人,早就把剩下的几百斤地蛋给太子妃送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只卖五斤。”
“二嫂会做生意。”九皇子若有所思道,“庆德,我五哥出宫时,汗阿玛给他一处庄子,五哥也想种点地蛋留着自己吃,回头能不能给我留几百斤,直接送到我五哥府上。”
“瞧九爷这话说的。”庆德笑道,“奴才庄子上能见五万斤地蛋,你二嫂的三个庄子能见三十万斤地蛋。这么多地蛋出来,京城百姓一天三顿吃地蛋也得好些时日,几百斤算个什么。待会儿就给五爷送过去。”
“三十万斤?”胤祥惊呼,“二嫂怎么种这么多?”
“不是太子妃要种的,是懂农事的庄头要种的。”庆德道,“番薯也种了不少。听洋人说这东西和番薯一年可以种两次。过几天还能再种一季,深秋时收上来不耽误种油菜。”
八皇子拿一个足足有一斤多的地蛋:“九弟,五哥如果也想种,不如直接来找庆德拿种子,省得庄上的百姓去教五哥的人种地蛋。”
“这东西埋在地里就好了,连大粪都不用。”庆德道,“五爷庄上的百姓一看就会,不麻烦。”
九皇子道:“那就别给五哥送了。庆德,我们出来的时候二嫂叫我们帮她带点回去,你给我们装两袋子。”
庆德很想问,是你想要两袋吧?但这话说出来很没意思,便叫家人装四麻袋,足足有八百斤,用两辆驴车拉去紫禁城。
胤祯见状,忍不住跟胤祥说:“二嫂的二哥跟二嫂一样大方欸。”
“都比太子二哥大方?”十三皇子胤祥看向他,“是不是?”
胤祯噎住:“我没那么想。”
“但你想这么说。”胤祥道,“二哥是太子,将来是皇上。咱们帮二哥做事,朝廷就养咱们,咱们不帮二哥,到死也不过是贝勒。二哥又不用求着咱们帮他,他有必要对咱们大方么?
“大哥整天想着跟二哥掰手腕,也没见他对咱们和颜悦色。咱们去东宫拿东西,二哥没叫人把咱们打出去,已经够大方了。”
“我只说一句欸。”胤祯伸出一根手指,“你比四哥还能唠叨。”
“我只是提醒你,嘴上说说就好了,别心里也觉得二哥小气。”胤祥道,“咱们今儿晌午吃的那些海产,四哥说他是沾了二哥的光。二嫂的心腹丫鬟却把功劳推到四哥身上,这还不叫大方?”
“十三,十四,你俩嘀咕什么呢。”八皇子到马车边,见少了俩人,回头一看,两个小弟还在地蛋堆旁,“快点,咱们得赶在天黑前回宫。”
“知道了。”十三拉着十四跑过去。
下午四点三刻,七个皇子把两车地蛋送到东宫。
石舜华走到前院便看到两名侍卫正在卸地蛋:“怎么带这么多?”
“庆德说地蛋可以炒着吃,蒸着吃,炖着吃,还可以切成条做地蛋饼。”十一皇子笑着说,“还可以分给我们一些吃。”
“给我们留一袋,给汗阿玛和皇祖母送一袋,剩下两袋你们带回去。”石舜华道,“别卸了,你们人多,正长个,吃得多。”
“谢谢二嫂。”地蛋不值钱,八皇子也没跟石舜华客气。
两袋地蛋拉到南三所,八皇子给延禧宫送二十斤,九皇子给翊坤宫送二十斤,十四皇子给永和宫送二十斤。轮到十三皇子,因他生母是庶妃,便没越过惠妃、宜妃和德妃三人,只给他额娘送去十斤。
几位皇子分地蛋的时候,王以诚跑到阿哥所,险些被倒在院子里的地蛋搬到。看到一群小皇子都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侍从称地蛋,无语又好笑:“各位爷,皇上有请。”
☆、第60章 东宫真好
八皇子猛地抬头:“汗阿玛知道我们下午没去上书房?”
“太子二哥说的?”十一接着问。
王以诚笑道:“皇上发现的。太子爷只说各位爷去了四爷府。”
“算太子二哥还有点良心。”胤祯啃着香喷喷热腾腾的地蛋饼, 眼角的余光瞧见胤祥端着碟子, 碟子里面的地蛋饼都切成小块,啧一声:“十三哥, 你够了啊。”
胤祥白他一眼:“我喜欢这样吃。八哥,给你一双筷子。”
“十三爷, 皇上请您过去。”王以诚不得不再说一遍。
胤祥颔首:“听见了。汗阿玛这个点叫我们过去, 不是骂我们就是罚我们, 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十三爷,醋溜地蛋丝做好了。”膳房人出来说。
胤祯抬抬手:“端过来。九哥, 叫奴才收拾, 赶紧洗洗手。待会儿还有地蛋炖小鸡。”
“皇上还没用晚膳。”王以诚见一众小祖宗真打算吃饱了再过去, 格外想念对他极为冷淡的太子,起码太子不会晾着他,也不会叫他干等。
八皇子擦擦手:“正好。你回去一趟, 吩咐膳房给汗阿玛加两个菜,醋溜地蛋丝和地蛋炖小鸡。”
“八哥,不成,鸡肉炖烂才好吃。”胤祯道, “时间来不及, 换成地蛋饼。王以诚, 如果怕汗阿玛罚你,就在日精门门外等我们。”
“嗻!”王以诚迈开步子跑到御膳房, 见果真有地蛋, 便交代膳房总管, 加上地蛋饼和醋溜地蛋丝。随后又跑到日精门门外。但王以诚没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而是站在墙角,小声喊,“孙河,孙河。”
吱呀一声,门打开,“谁呀?”孙河往四周看了看。
王以诚腾一下跑过去:“是我。”
“大晚上的你不在皇上跟前听差,找我干啥?”孙河不解。
王以诚把他到南三所的事说一遍,叹气道:“皇上使我喊阿哥们,我没把人喊来哪敢进去啊。门关上,陪我说说话。”
“我也不能陪你太久,我们宫里开饭了。”孙河道,“晋江正在东院用饭,待会儿就轮到我。”
王以诚一喜:“也是做地蛋么?”
孙河摇头:“没听福晋说,可能吧。不如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看看?”
“行啊。”王以诚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孙河瞥他一眼,笑了笑。再回来手里端着两个碗,每个碗上有个大馒头。王以诚没看清楚,天色太暗,但他闻到了香味,“什么东西?”
“猪肉炖地蛋。”孙河道,“一人一碗,但没有汤。”
王以诚眼中一喜:“谢了。”
“客气。”孙河倚在门,“王公公,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按理说你在乾清宫当值,吃得应该不错,怎么每次来我们这里都跟没吃过饭一样?”
王以诚咬着暖糯的地蛋,喟叹:“你们东宫的膳房被太子妃整顿一顿,后来又换了几个人,没人敢把剩下的东西昧下。
“皇上的膳房里有几十个人,无论剩下什么都能被他们祸害的一干二净,根本轮不到我们。哪像你们,太子和太子妃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太子妃没来的时候我们也吃不上。”孙河道,“我们也知道殿下一个人一天最多吃三斤猪肉,内务府送来几十斤,剩下都被孙嬷嬷那帮人祸害了。”
“我说的就是如今。”王以诚夹快肉塞到嘴里,愣了愣,“红烧肉?”
孙河只顾得吃菜,没看到王以诚不敢置信的样子,便说:“二阿哥想吃红烧肉,内务府送来的肉一直在冰里放着,阿筝见还有不少,就叫膳房把所有带皮的猪肉都做成五花肉。给主子的送过去,膳房就把剩下的五花肉倒锅里,切一堆地蛋搁一块炖。大家没意见,晚上便这么吃了。”
“无需向太子妃禀告么?”王以诚很惊讶。
孙河:“每次做饭前膳房都会询问阿筝,阿筝把主子要吃的挑出来,剩下的随便膳房做。膳房如果不嫌麻烦,做的和主子一样也成。不过,我们宫里百十口人吃饭,膳房那些懒货宁愿不吃也不做。”
“太子妃人真好。”王以诚羡慕。
孙河:“我们主子的确仁厚。不过,听十一爷说,也是我们主子有钱,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会这么由着我们。”
“说我什么呢?”
王以诚一哆嗦,连忙起身:“禀报十一爷,奴才和孙河说太子妃人好,正说着十一爷也说过太子妃人好。”
“你这奴才有眼光。”十一见他端着碗,勾头一看,碗底黑乎乎两块,“什么玩意?”
孙河:“禀报十一爷,红烧肉。”
“啧,东宫吃的真好。”慢一步的十四正好听到,“难怪你这奴才喜欢往东宫来。”
王以诚笑道:“十四爷都喜欢来东宫,奴才也不敢不喜欢啊。”
十四噎住,抬脚就要踢他。
八皇子拦住:“汗阿玛该等急了。”听说王以诚碗里还有东西,“你吃吧,我们自个过去。”
“谢谢八爷。”
“八哥,你说汗阿玛会怎么罚咱们?”西暖阁越来越近,胤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
八皇子:“进去别多嘴,听我说。”
康熙已经打算好怎么惩罚逃课的儿子们。然而,八皇子一句一亩地能产五千斤地蛋,把康熙亟待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康熙很关心百姓生活,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什么东西一亩地能见五千斤,哪还顾得追究儿子们逃课。
随即便吩咐宫人搬来绣墩,让儿子们坐下回话。
八皇子把下午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康熙当即就要宣懂农事的官员。
梁九功不得不提醒:“皇上,您还没用晚膳。奴才听说太子妃着人送来几十斤地蛋,晚膳可能就吃八爷口中的地蛋。”
“这个地蛋就是你们下午从庆德那里带回来的?”康熙问。
八皇子:“儿子本来跟庆德说带两袋就可以。庆德太客气了,给儿子收拾了八/九百斤。”
“你们这么多人过去,庆德好意思给两百斤么?”康熙看他们一眼,突然想到他为什么把他们找来,“太子跟朕说小八,小九和小十不在上书房,十一,十二,小十三,小十四,你们四个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拜托二哥跟汗阿玛请假了。”胤祯想也没想,张口就说:“大概二哥忙忘了,忘了跟汗阿玛说。”
康熙毫不意外胤祯这么说:“哦,这么说是太子的错了?”
“不是。”胤祥拉住胤祯的胳膊,“儿子听说黄河下游每年七八月都会发大水,东南各地时有大风,就想着如果地蛋真像石家说的那般每亩地能见几千斤,遇到洪涝时,拉地蛋和番薯气赈灾——”
“怎么又有番薯?”康熙正想听胤祥会怎么编,“番薯每亩也能见这么多?”
胤祥起身道:“儿子不知,今儿听庆德说得先把地蛋收上来再收番薯。这次种的番薯又称春番薯,秋天还能再收一次。汗阿玛,八哥还说,如果贫苦百姓都种上一亩番薯,今年冬天就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康熙若有所思道:“十三,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每亩地只能见一千斤地蛋,朕不在乎你们口中的地蛋,朕会怎么罚你们?”
“汗阿玛,儿子相信二嫂。”八皇子也站起来,“二嫂没有必要骗儿子。”
康熙坐直:“合着你们就觉得只要跟朕说地蛋亩产高,朕一定不会罚你们?”
八皇子头皮发麻,暗叫一声,完了!硬着头皮道:“汗阿玛,儿子也是想为汗阿玛分忧。”
“番薯和地蛋见得多,太子不会告诉朕?”康熙瞥把儿子一眼,“用得着你这个还在上书房的阿哥?行了。念在你们还记得百姓生活清苦,每人写一百篇大字。明儿这个时辰交给朕。”
“汗阿玛……”胤祯苦着小脸。
康熙道:“嫌少?那就——”
“不少,不少,刚刚好。”胤祥开口,“儿子遵命。”
胤祯连忙说:“儿子不打扰汗阿玛用膳,儿子告退。”到门口就大叫,“要死啊,一百篇大字。”
“小点声。”胤祥捂住他的嘴巴,“八哥,九哥和十哥向汗阿玛请假了也得写,他们还没说什么呢。”
胤祯瘪瘪嘴:“太子二哥也真是的,干么不给咱们请假啊。”
“太子爷不知道十四爷今天下午也出去了。”站在廊檐下的王以诚小声提醒,“赶明儿见着几位爷,太子爷很有可能会问几位爷今天下午出去为什么不告诉他。”
胤祯呼吸一窒:“十三哥,记得提醒我碰见太子二哥绕道走。”
“怂货!”十皇子白他一眼,“太子二哥最多不拿正眼看你,至于么。”
胤祯摇头:“我才不怕太子二哥,我是怕他跟四哥说。四哥那张嘴啊,能唠叨死我。真好奇太子二哥怎么受得了他。”
“福晋,大嫂怀孕了,你知道么?”太子跟着石舜华进卧房就问。
石舜华脚步一顿:“爷听谁说的?”
“大哥告诉孤。”太子说着,一顿,“其实也不是他告诉孤。今儿下午,我从乾清宫出来,正好碰到胤禔往外走。孤见他一脸喜色,看到孤还给孤行了礼,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侍卫见我愣住,便问孤怎么了。孤也没多想,就说大哥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侍卫说昨儿见大哥请太医,太医回来的时候也挺高兴,可能是大福晋又有了。”
“爷的意思大嫂这胎是阿哥?”石舜华道,“弘晏和弘曜出生前,妾身都不敢断定他俩是阿哥。”
太子:“你怀的是双胎,扁鹊在世也不敢肯定是男是女。太医院有几个御医能诊出男女。大哥这么高兴一准是阿哥。”
“改天妾身去皇祖母那里坐坐。”石舜华道,“顺便探探惠母妃的口风。”
太子:“惠母妃想抱孙子都快魔怔了,你可别招惹她了。”
“我又不会对大嫂做什么。”石舜华道,“更不会说大嫂这胎是格格这么白痴的话,我只是去恭喜她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太子无语:“你这么说比直接说大嫂怀的是丫头还膈应人。”
“不然妾身做什么?真跟她话家常啊。”石舜华道,“大哥总喜欢针对你,妾身想跟惠母妃交好也不可能。对了,刘不语牵扯出了几个人官员,汗阿玛还叫顺天府继续查?”
“督察院也参与进来了。”太子道,“就是小八他们拉着地蛋回来的时候。”
石舜华不禁叹了一口气:“妾身又给你树敌了。”
“你早几天还跟孤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道,“就算你现在不得罪他们,将来孤也会清理掉那些人。再说了,孤是不是太子不是他们说了算,汗阿玛一句话的事。别说他们了,早点歇息,省得汗阿玛一看到孤眼底乌青就没好脸。”
睡到自然醒的太子眼底没有乌青,很关心太子身体的康熙没摆脸色。反倒是一向爱去东宫打秋风的小皇子们碰见太子冷哼一声。
太子下意识回想:“孤没得罪他们吧?”
“皇上昨儿晚上罚几位阿哥呢。”张起麟道,“奴才今儿早上起来,看到晋江和王以诚站在门口聊天,走过去听见他俩说一人一百篇大字,还不能耽误功课。”
“活该!”太子道,“孤昨儿好心给他们请假,还被汗阿玛数落一顿。对了,你使个人去找索额图,叫他饭后来见孤。”
太子有几个月没有私下见过索额图,以致于索额图闲下来就开始琢磨太子到底怎么了?太子妃是个厉害的,但并不美,没道理把太子的魂勾走啊。
难不成是傅达理和庆德跟太子说了什么?太子选择亲近妻族,疏远母族。
以往整日里琢磨康熙心思的索额图这几个月盯上太子,然而,什么都没看出来,反而还亲眼见到太子昏过去。
索额图活了一把年纪,跟着康熙擒鳌拜,平三藩的时候也没怯过谁,反倒差点被太子吓尿。
这些天索额图一直想见太子,可每次下朝,太子不是被康熙留下来就是一眨眼就跑个没影。索额图怕惹太子厌恶,便没有像以往一样去东宫找太子。
毕竟,论亲疏远近,索额图是太子的叔公,而且太子还不止一个叔公。更别说太子的舅舅还在。他日太子登基,想找个人替代他这一脉在赫舍里一族的地位,轻而易举。
乍一听太子找他,索额图放下喝了一半的粥就去东宫。
太子见着索额图就请他先坐下。
有了危机感的索额图可不敢像以前那般以太子的长辈自居:“下官刚吃了早饭,站着正好消消食。”
太子瞥他一眼,笑道:“孤先前筹备粮草时听说兵部尚书索诺和有很大问题,当时汗阿玛还没回来,孤怕兵部出现变故,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如今虽然大军还未回来,但汗阿玛在宫里,这天下就乱不了。孤想问问叔公对那个兵部尚书了解多少。”
索额图脸色骤变:“殿下要查索诺和?”
“孤不但要查他。”太子走到索额图身边,笑着说:“国之蠹虫孤要一个个拔去。”
索额图心中一凛:“殿下如今是储君,日后就是君,应该的,应该的。”
“还是叔公最懂孤。”太子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到案几后坐下,“那叔公就跟孤说说兵部的事吧。”
“兵部有不少纳兰明珠的人。”索额图说着,一顿,“其实也是大皇子的人。纳兰明珠不但在兵部安排人,下官还听说纳兰明珠下一步是翰林院。”
“翰林院那些人都是汗阿玛亲自选的,纳兰明珠能插的进去?”太子挑了挑眉。
索额图往外面看了看,见张起麟守在门口,坐下小声说:“会试查的严,但想塞几个人进去对明珠来说轻而易举。名次极有可能二甲靠后,不是状元也不太差,塞进翰林院,翰林院那些老学究也不好说什么。”
“看来大哥最近是太闲了。”太子蹲守后悔拦着石舜华找惠妃聊天,“你怎么肯定名次靠后?”
索额图:“明年张英第二个儿子会下场。好像叫张廷玉,年龄不小了,原本打算上一次就参见,但张英是主考官,为了避嫌,就拖到明年。
“据说张廷玉有状元之才。京城都在传明年状元非张家二郎不可。好些江南学子去年已来到京城,其中有个叫沈竹的人也挺有才,还有他的好友戴铎。已有人私下设局,一甲非他仨莫属。”
“叔公,沈竹和戴铎这俩人孤不知道,就不做评价了。”太子道,“张廷玉绝不可能进一甲。”
“为什么?”索额图脱口就问。
太子道:“因为他父亲是比泥鳅还滑溜的老狐狸张英。张英整日里装鹌鹑,怎么允许他儿子锋芒毕露。别忘了,张英的长子在詹事府,张英又是汗阿玛极为倚重的老臣。”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确不是张英的为官之道。”索额图仔细想了想,张英一向谨小慎微,为了避嫌愣是把二儿子拖到二十六七,“下官老了啊。”
太子:“叔公不老。孤就没想过会试的事,叔公却注意到了。叔公,继续。”
“除了下官刚才说的三人,还有几人极为出彩。”索额图道,“会试开始前皇上有派人去查学子品行的习惯,明珠弄假也不敢弄得太明显。前面的名次被他们这几位分掉,之后是二甲往后。”
“原来如此。”太子道,“叔公,这事你不用管,也别跟明珠学。回头把名字给孤,孤找机会把他们还给明珠。”
“殿下心里有数下官就放心了。”
太子:“叔公费心了。那咱们就继续说说兵部吧。兵部哪几个人是叔公的?”
索额图眼皮猛一跳:“殿下真要查兵部?”
“孤要查,但并不是立刻向汗阿玛禀报。”太子道,“费扬古大将军还在前线,孤不能让将士们寒心。汗阿玛已经决定明年把四妹送去蒙古,虽然和汉朝的和亲意义不同,但孤也不能让爱新觉罗家的女人被人看轻。”
索额图眨了眨眼睛,心中纳闷,太子从没关心过远嫁的公主,今儿怎么突然提起?
康熙不在京城时,太子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没精力关心明年嫁人的四公主。但是为了应付索额图,只能拉出四公主,“难不成兵部尚书是叔公的人?”
“不是!”索额图否决的太快。
太子往后一仰,“叔公,孤一直很敬重你。”
“兵部侍郎是下官安排的。”索额图道,“索诺和干的事,许多都是他的主意。”
太子:“可惜全是馊主意。”
“意见有用的话,兵部侍郎永远都是兵部侍郎。”
太子撩起眼皮:“叔公,兵部就拜托你了。”
“殿下……”
“汗阿玛叫孤少操心,多歇息,孤也是没办法。”太子说着,一顿,“你看,太子妃又着人过来提醒孤该歇息了。”
索额图回头一看,阿笙站在门口:“太子妃她……”
“汗阿玛令太子妃看着孤。”太子道,“孤这几日喝药膳都快喝吐了。”
索额图一听“药膳”二字,顿时想到太子的身体虚的厉害。太子有个万一,兵部全是他的人也没什么用:“下官告辞,兵部的事交给下官,太子尽管放心。”
“交给叔公,孤自然放心。”太子送索额图到门口就回后院,“福晋找孤?”
“妾身找人打听过了,大嫂这胎是阿哥的可能性很大。”石舜华道,“大哥可能得好一阵嘚瑟,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一个,孤两个,有什么好嘚瑟。”太子说着,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禁笑道,“明儿下朝孤拉着大哥往这边来,你带着双胞胎去前院,叫大哥看看咱们的儿子。”
“大哥得气得三天吃不下饭。”石舜华笑道,“汗阿玛若是知道了,也得数落你。”
太子无所谓道:“他不在孤面前嘚瑟什么事都没有。他敢膈应孤,孤膈应死他。不过,说真的,上次听你说大嫂的身体并不如你好,就算这胎是阿哥,也没咱家那俩鬼见愁壮实,孤就让他嘚瑟又何妨。”
“爷怎么又说他俩是鬼见愁?”石舜华无语。
太子:“孤也不想。可他俩的脾气太臭。长大了估计比十四弟还烦人。”
“主子,四福晋来了。”阿笙出现在门口。
石舜华蹙眉:“四弟妹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