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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70

作者:苏小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61章 .林老爹辞官


    林文锡的奏章呈递上去半个月,皇上那儿有了回应,允了林文锡辞官,还御赐了林文锡一块恩师的金匾,对于有大作为的朝廷命官,致仕之后那是赐田赐宅赐银两,算是这么多年对朝廷所做贡献的奖赏。


    预料之中,皇上没有要留下林文锡在朝中担任别的官职,这一致仕干脆的很,也直接预告出了皇上的想法。


    林家不是没有人在朝中任职,林家还有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林文锡这么有出息,但也算是年轻一辈中有作为的,接到皇上圣旨的第二天,林文锡进宫谢恩,辅佐大臣这个官职,并不需要人接替,在他抱恙养病的这半个月中,北王爷已经把他的工作给分摊掉了。


    张忠候一年多以前已经辞官,林文锡如今也退下来了,还有北王爷在,辅佐大臣的位子上也就剩下他一个人,北王爷也想退,不过对于他来说,不当这辅佐大臣,他也是王爷,也得在这朝堂之上辅佐皇上。


    朝堂中的事情林文锡全部都放下了,很多官员都佩服他,拿捏这么大的权利,说放手就放手,多少人做得到,哪个不是希望多待几年。


    当官的一辈子有几个能走到这个高的位子,林文锡的年纪其实还能晚退下来几年。


    不过林家这边,林清苒她们一点都不替爹遗憾,林家在洛都城外的山庄里,正热热闹闹的举办着家宴,林清苒帮着去厨房里看菜上的如何,三姐四姐也都已经回来了,一家七姐妹加上两个弟弟,也不容易团聚在一块呢。


    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加起来可是有几十个人,大姐二姐三姐家的孩子都已经成亲了,四姐家的老大也成亲了,林清苒这边算排行小的,涵哥儿再过两年也要议亲,孩子中最大辈的慧姐儿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林清苒没做婆婆先当了姨婆,花园里一群的孩子,一眼望过去,有时候还真分不清楚谁家的。


    三姐家去年年初生下的孙子,此时正是蹒跚学步,走到陆氏身边,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阿婆,一岁多一点的孩子还不会喊赠外祖母,陆氏听他喊阿婆她都高兴,想要把他抱起来,一旁的小七搭了把手把他抱到陆氏怀里,小家伙被养的很好,肉呼呼的在陆氏怀里,陆氏伸手掂了掂他的重量,笑了,“亏的你小姨婆搭了把手,否则,阿婆抱你,可会把腰都给闪了。”


    小家伙配合的呵呵笑着,看到外面哥哥姐姐们玩的开心,又央求奶娘抱着自己出去,要一起玩。


    小六生了两个孩子,小七就生了一个,到下一辈,林清苒所出的宁姐儿是最小的,比慧姐儿的孩子还要小一岁。


    当初林家七姐妹,从林家大姐到小七这年纪上就差这么大了,如今年纪小的辈分还比年长的大,听慧姐儿的长子乖乖喊宁姐儿小表姨,八岁的孩子,扭头又是一脸的小别扭,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


    前面几个女婿陪着岳父聊天,这还有陆老将军在,一把年纪,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心态倒是越来越好,看得开,早晚有一天尘归尘土归土。


    陆老将军辞官不少年了,还留在延州城的长子要不了几年也会回来,按着林文锡的话,老一辈的都老了,如今朝中因为皇上的几次新政,换了不少新鲜血液。


    这会儿林文锡和几个女婿说的,正是他辞官之后皇上刚刚颁发的新政。


    皇上有多想要做出点成绩,一年多来几次的新政就能够看得出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帝登基到现在,两个辅佐大臣下来了,北王爷虽然还在,也放了权,正是可以大展拳脚时。


    六个女婿之中,老二家的就轮到这新政了,要外派到各州去巡查,看这新政落实的到不到位,地方有没有很好的实施下去。


    “前几天皇上说起要南巡。”魏束给旁边的邵子钰添了一杯酒,“礼部那儿正在安排,就是下月初了。”


    皇上南巡,官员跟去的有一大批,邵子钰是能确定没他的份,刑部尚书执掌刑部事务,哪里脱的开身,他们几个,说不准得去几个。


    林文锡听着,摇了摇头,没有发表意见,已经派了数名官员去各州巡查,何必又要南巡,一去二三月,朝中事务不知要耽搁多少


    因着休沐,一大家子还在山庄里留宿了一夜,八月中的夜晚凉爽的很,白天玩的累,晚上孩子们都早早睡了,一家姐妹在娘的屋子里聊了很久,等林清苒出来,前厅那边还没散场。


    回了院子准备好了洗浴的水,邵子钰回来,一身的酒气。


    看到林清苒还耍起了几分无赖劲,林清苒推他去洗澡,邵子钰不松手,拉着她要她陪着自己。


    沐浴过后司琴那准备了解酒汤,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边,林清苒笑颜,“当年知道爹被先帝赐了这么一块地方建山庄,我还替爹娘暗暗着急,怕银子不够使。”那时候就是这庄子的事促使她想法子去赚钱。


    林清苒告诉他自己当年是怎么想赚钱的法子,看了好几本医书,研究药膳,还在那努力说服卫太医和自己一起开养膳坊。


    “原来那养膳房是你和卫太医合作,不是岳母和卫夫人一起开的。”邵子钰当时也知道这事,养膳坊的药膳当时还得了先帝御赐的金匾,一时间生意好的不得了。


    林清苒嘿嘿笑着,“我当年不是年纪还小嘛。”


    邵子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视线一刻不离的看着她,有时候,就光是听她说话也是一种满足。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了许久,回屋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二姐她们先走的,林清苒留到了下午,陆氏催着她们回城,她和林文锡要在山庄里多住些日子,这儿附近还有村子小镇的,反正林文锡也不上朝了,乐的自在。


    傍晚的时候,林清苒和邵子钰带着孩子们也回了洛都城


    九月初,皇上南巡,码头那儿靠着数艘南巡的船只,官员随同去了很多,皇上身边的几个大红人都跟去了,朝政这边有北王爷带头的主持。


    林清苒所知的,三姐夫四姐夫跟着去了,二弟林云昊也去了,邵家这边,大伯作为皇上跟前起复的大红人,肯定得作陪,这一行浩浩荡荡,初六这天一早上的船,出发南下。


    洛都城中因着南巡的大事,清净了不少,林清苒也能想象到南巡的盛况,每到一处,地方官员都要在码头跪迎,前后两个多月的时间,几年一次耗费也不小。


    几天之后,林清苒正忙着入秋铺子里要换货的事情,袁家那边,袁氏再一次上门来了。


    三年前袁家和海家的事情过去之后,袁承志如今也坐到了翰林院侍读,这趋势也不差,翰林院侍读之后如果有机会就能转出去。


    去年的时候袁承志也订了亲,算是门当户对,林清苒和邵子钰对他的婚事没给什么意见,门当户对也好,很多方面都能处之的明白些。


    这一回袁氏过来,是想让林清苒帮着看看,置一处铺子下来。


    “小一点也没关系,这明年就要成亲了,总不能两手空空的,给他们夫妻两置办一处能打理的也好。”这三年馆子里的生意不错,但要按着两成的分红攒够五六百两银子肯定是办不到的,袁氏想着折中一些,置办小一点的铺子给小夫妻两个,虽说是小家小业,但只要夫妻两和睦,将来什么都不是问题。


    “海大人那边可知道承志要成亲了。”林清苒没记错的话,这三年海陆年暗地里可时不时还在关注被自己抛弃的这个出息儿子。


    “知道,还偷偷送了银子过来,让我还回去了。”袁氏坦然点点头,“既然说了已经休出家,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也没什么亲情,这银子还是承志让我退回去的,这孩子不想和他有关系。”当年说抛弃就抛弃,如今也不能眼见着自己没继承的香火,抛弃的儿子又有出息了就靠过来认亲。


    “那我替你看着些。”林清苒点点头,袁氏很放心,“邵夫人在这方面比我门道多了,又得劳烦你。”


    “这没什么劳烦的,承志成亲我这做师母的理应帮忙,聘礼的事可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两家人坐下来商量的。”袁氏如今最称心如意的大概就是儿子的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家世也简单,两家人能坐下来商量婚事,也没有要求非要多求面子办的大,都是量力而行。


    “那就好。”林清苒送了袁氏出去,让司琴把账簿拿来,算了一下这三年袁家分得的分成约莫有多少,袁氏肯定是个节省的,这手头上的银子应当是不会超过四百两,还要置办聘礼的东西,到时候成亲零零碎碎要准备的不少。


    待到邵子钰回来,林清苒和他商量着既然是给袁承志将来夫妻两个置办铺子,邵子钰作为师傅怎么都需要意思意思,“要不置办一处铺子,我们出一半的银子,当时给承志的成亲贺礼。”


    邵子钰一听,这实在,“这个行,到时候再添些别的,也差不多了。”


    “我听袁夫人说,两家人都能坐下来商量这聘礼嫁妆的,肯定也是通情理。”这婚事还是袁承志自己提起来,由袁氏去说的。


    “那王家的大人也是在翰林院,平日里相处的多,看中的是人品。”邵子钰自是觉得自己这个学生收的好。


    见他也觉得好,林清苒很快就把这事安排下去了


    十月初,入了秋的洛都城降温的很快,到了十一月中,南巡的船回来了。


    第162章 .双生的美人


    离开两个多月,南巡一趟收获颇多,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南巡,这算是对各地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回来的半个月后,十二月初,腊八这天一早,宫中对外施粥,洛都城外都设了施粥的点,所有百姓都能前去领一碗腊八粥,宫中,寿和宫这边皇后给皇上整理好了衣服,送他出去上朝,萧景毅出门之时不忘记交代她,南巡带回来的人过几天他要见到。


    皇后自是恭顺的送他出去,走回屋子的时候这脸色就没这么好了,南巡带回来的人,实际上是带回来两个女子,带进宫的时候学半个月宫规,皇上时不时惦记着。


    “娘娘,那两个美人。”身侧的宫女扶着她坐下,皇后摇摇头,“止的住这个,止的住以后,把人去带来,本宫看看学的如何了。”


    过了没多久,宫女把人带来了,双生的一对姐妹花,长的十分漂亮,十五六的年纪,笑起来的时候那明媚的模样,能把这屋子都给映衬亮几分,确实好看。


    她们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请安,严氏也不难为她们,让她们起来赐坐,“过几天就会安排你们侍寝,今后你们开始侍奉皇上,切不可恃宠而骄,宫中规矩你们学全了,就得记住,犯了错,一样要按照宫规来罚。”


    “是。”宛若莺啼。


    皇后挥了挥手,宫女又把人带下去了,她这神情里才浮现出一抹疲倦来,宫女细心的到她身后给她按了按太阳穴,屋外紧接着就是过来过来请安的通报声。


    如今宫中的妃子说多了不算多,毕竟也就选秀了一回,不过都是年轻貌美的,入宫二三年,芳华正茂,谁也不输谁。


    生了公主的良妃如今也掌了一宫之印,陆昭仪被贬之后,昭仪之位空出来,底下又是活泛了许多,如今不争,更待何时,皇上回来了,那就争着侍寝,最好能怀上龙嗣,那就母凭子贵了。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外头有宫人匆匆来禀,说是一早何容华起来有些不适,晕了一下啊,如今躺着过不来了。


    “请了太医过去瞧了没。”


    “一早就瞧了,说是动了些胎气,静养即刻。”


    这么说也算说到头了,皇后点点头,“那就静养着,让她这一月都不必过来请安了,子嗣为重。”


    宫人出去了,皇后看着众人,皇上南巡半个月后何容华就被诊断出有了身孕,这晋升还是在皇上回来之后才给升的,如今宫中子嗣单薄,不从她肚子里出,就是从别人肚子里出。


    杨婕妤抿嘴笑着,“何姐姐前几天都还不错呢,这有了身子,可娇弱了不少。”平日里受了凉都不会怎么样,如今可稀罕的,过来请安的路都不愿意走了,可精贵。


    皇后瞥了她一眼,杨婕妤自讨没趣,瘪了瘪嘴没再说,皇后吩咐了几件事,等着人散了,让身边的宫女去请卫太医过来一趟


    宫外邵府,林清苒站在走廊下,抬头看灰蒙蒙的天,腊八过去,今年的洛都城冷依旧冷,但这雪似乎是晚到了。


    前院那边时不时有送年礼的人过来,司琴把收礼的册子拿过来,林清苒转回了屋内,宁姐儿坐在软榻上,正学着怎么看账。


    “今天这雪来得迟了。”林清苒看过一遍册子,天阴沉沉的,总感觉像是在蓄谋一场大雪。


    “娘,今年不去外祖父家了?”宁姐儿手冷,怀里揣着小暖炉子,仰头问林清苒。


    “他们是去延州了,肯定在延州你大舅公家过年。”林清苒提笔写了几份回赠的年礼,宁姐儿坐在她旁边看着,语气里也有憧憬,“娘,您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去延州。”


    就在年底宁姐儿生了一场小病,风寒症,在床上躺了几天,灌下去不少汤药,如今看着脸色是不错,但体质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了的,调养之路漫漫,她不能出远门。


    “明年让你爹带你们去桑江看看,那儿的宅子修好了。”林清苒摸摸她的头,语气里一抹疼爱。


    傍晚邵子钰回来,刑部那儿到了年末事儿少,但是各大衙门里事情多了,刑部这边增派了人手下去,大案子没有,小案子一堆。


    林清苒推他去换一身衣服,别把寒气带进屋里,邵子钰看她这神情,似乎是有事,换过一身衣服走过来坐下,“怎么了。”


    “蓝家今天来口讯,说小舅公怕是撑不过这冬了。”林清苒顿了顿,“如今是越来越糊涂,一整天大半的时间都不记得。”


    “明天一早我陪你过去瞧瞧。”邵子钰想了下说道


    第二天夫妻二人前去蓝家,这天色依旧暗着,灰蒙蒙的,加上这冬天刀刮的冷风,更添一份阴郁。


    到了蓝家,小舅公的实际状况比蓝家送信过来所说的还要严重,他连蓝铃儿都不记得了,浑浑噩噩的躺在那,请了很多大夫前来看都是摇摇头。


    七八年前从延州带回来的时候小舅公的状况就已经不显好,卫太医当时也说了,这是不能治愈。


    外屋蓝国公叹了一声,“清醒的时候小叔总是让我们别太难过,他这些年的时间是捡回来的,多出来的,知足了,他这命,也是从阎王爷手中多讨了几年。”


    蓝国公叹气着,随后就说到了蓝铃儿的婚事,“小叔心心念念的就是铃儿的婚事。”可三年又三年过去,蓝铃儿不肯出嫁。


    “洛都城未必适合她。”林清苒客观评价,她出身是尊贵,可她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这几年又没有额外教导,她的秉性距离大家闺秀差的太多了,她也不是那种为了丈夫会去屈就和迎合的姑娘,女儿庙那段日子,她娘的境遇,让她把这终身大事推的很远。


    即便是她愿意嫁,也未必能够过的了那样的日子。


    屋内侍奉的妈妈出来道,“老爷,太老爷醒了。”


    林清苒他们再次走进去,小舅公靠在那儿,眸子里一抹清明,望着邵子钰和林清苒,半响,张口吐了铃儿二字。


    “小舅公,铃儿的婚事您不必操心。”邵子钰这么说,小舅公摇了摇头,邵子钰靠近听他说了几句,“小舅公,怕是铃儿不会愿意回那地方去。”


    蓝越泽眼底是浓浓的哀伤,他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唯独就是那个倔强的孩子。


    蓝家嘴上说会照应好,真的不出嫁,他又走了,十年二十年,可还会待这孩子如初。


    而她也不愿意回越王府去,不愿意认那个爹,其实回去了,越王府就她一个子嗣,老太妃和越王都不会亏待她,亲爹和亲曾外祖母,比留在洛都城里的好。


    他越是担心这些,就越不放心,不能安心的走。


    “铃儿。”他又张口喊了一声,眼眶红红似刚刚哭过的蓝铃儿走了进来,邵子钰让开,她跪在了床边,拉着小舅公的手,哽咽道,“爷爷。”


    “以后你怎么办。”小舅公看着她,吃力的说道。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蓝铃儿擦着眼泪许诺,“爷爷您放心,我回袭月去,娘回家了,我去陪着她,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小舅公怔了怔,随即神情里松动了几分,“那样也好。”


    并没有多说几句,小舅公又陷入了昏睡,昏睡的日子越长,也许就一睡不醒了。


    邵子钰他们出来了,蓝铃儿一直陪在屋子里,蓝国公送了他们出去,“今天这孩子才说要回袭月,前些天她都说要陪着小叔一起走。”


    难怪小舅公会这么不放心。


    “她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慢慢的就会想明白了。”没有血缘关系,却早就胜过了这血缘关系,这么多年相伴,在蓝铃儿心中,她就只剩下小舅公一个亲人


    从蓝家回来过了七八天,蓝家那边派人前来报丧,小舅公连续昏睡三天,今天一早去了。


    林清苒这边准备好了丧服,带着几个孩子前去蓝家奔丧。


    前去蓝家奔丧的人并不多,蓝家这么些年不在洛都城出现,故人早已经都去世。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天终于开始下雪,蓝府发丧这天,大雪下的尤为磅礴,十来米开外竟是瞧不仔细,阴沉沉多日的天也因为这一场接连下着的大雪渐渐明亮。


    大雪一直持续到了大年三十,是要把这迟来的一次性下足,一早清扫过的院子,半天就积累过了脚踝。


    一家子到邵家老宅已经两天了,宁姐儿手里捧着暖炉,站在窗边看哥哥在院子里给她堆雪人,除了邵敬涵在这沉香院里住过一年之外,邵敬博和宁姐儿都是在邵府长大的,昨天来的时候里里外外把沉香院逛了一通,人少了,邵家老宅更显得空旷,五房人仅剩一房,所以邵二老爷就指望自己儿子多多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这邵家才能重新兴旺起来。


    隔着大雪远远的有人打伞过来,是二伯母何氏那派人过来请他们前去吃饭的,林清苒让宁姐儿披上厚厚的披风,打了伞一家人走去前院,偌大的前厅,也不分桌摆了,一家子一桌吃饭。


    不难想到过去的邵家,每到过年,这前厅里是坐满了人,热闹的很,如今大过年的,大伯三伯四伯也不回来邵家了,就在大年初一来一趟祖宅里祭拜,兄弟亲情早就没了。


    二伯和二伯母都是看的开的人,谁家没有个兴荣衰败的,到了烟火齐盛的时候,一家子到了屋外,林清苒抬头,这又是一年


    第163章 .皇上的决策


    到了初五初六这一场大雪都没停歇一下,没等上朝,洛都城各地的奏章已经往朝堂中纷纷而至。


    没有预料到晚下的雪来势如此汹涌,别说是洛都城外了,洛都城内城北几处民宅也让这大雪压垮了。


    初七宫中的奏章已经叠的很厚,都是洛都城郊外镇上县衙上报的,很多村子遭了难,大过年的村民们都无处安家,邵子钰他们提前上朝,皇上是紧急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此事。


    拨了银两派了人手,各个小镇暂时安置百姓的地方要即刻搭建起来,还有这饥寒问题,棉衣和粮食都得跟上。


    也是强制性的,初八这天,朝廷就向朝中大臣开始征粮,这还是洛都城郊外,怕是再远一些的地方,这些奏章还没到,洛都城这边都已经这样了,再北一些的地方岂不是更加严重。


    北王爷建议分派太医跟着去各个小镇,以免寒症来袭,百姓们措手不及造成更多的人病死。


    这些皇上都一一采纳了,只是当几个大臣提议若是有难民涌城,城里也需要设立安置点时,皇上把这个建议驳回了,所有的安置点只能设在洛都城外,并且得是十里之外,城门十里之外要设关卡,以防到时候难民往城中涌过来。


    皇上的理由也很简单,皇城之下,都是难民容易引起斗乱,城外十里开外能安置的都安置,不能安置的也不能一直留在城外,人一多病症也多,不能蔓延到城里。


    除了这措手不及的大雪,一切的后续处置显得有条不紊,初十大雪小了很多,十一十二两天大雪停了,人们都以为这雪下过就好了,十三这天夜里开始,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宫中这边,北部好几个州的急报已经到了,灾情比这边的严重很多。


    皇上又分派了官员和太医随同前去,这即便是有了安置的点,还是有很多人因为饥寒冻死饿死,因为担心寒症的蔓延,这些去世的灾□□送的很远,各地有这条件的大家族开仓救济了不少天,也赶不上寒冷对这些生命的掠夺。


    而真正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大雪一直持续到了二十才停下,从年内到现在,雪没有融化过,越积越厚,等到雪停开阳,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灾难来了。


    下雪的时候并不是最冷,真正寒冷的是融雪的这段日子,往年大雪下到初七初八,等到十五元宵这城里基本是瞧不大见了,而今年的这雪,到了二月初还不定融化的光,大臣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寒症在伴随融雪降温的时刻在灾民之中开始蔓延,一个村子连着一个村子,最开始是从洛都城以北的霍城开始的,那里地势低,还有环山,积雪的深厚,一等融雪,这寒气散不去,连带着在霍城的太医们都跟着遭了难。


    还活着的百姓开始向南迁移,官兵们半路阻拦不住,一路南下,一路都有人病死,一路把这寒症传染给别人。


    治寒症并不难,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好的照顾,寒症不容易好,往往没等病好起来人就去了,融雪的天气里,环境湿冷,更容易生出别的病来,朝中得知有难民往洛都城这边涌过来,皇上下了急令,严守洛都城外十里之内,阻挡难民靠近。


    诸位大臣上奏数次都被驳回了,北王爷请奏派太医前去城外把没有受感染的百姓区分开来带到城内安置,皇上不同意,为了城内的人,不能让他们把这病症带进来。


    邵子钰退朝之后抽空回了一趟邵家,林清苒正吩咐观言把准备妥当的棉衣棉被送去城郊,听邵子钰说起皇上的决定,沉默了一会儿,“这些百姓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寒。”


    这些难民为什么朝着洛都城涌过来,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皇城,有他们最敬仰的皇上,会关心天下黎明百姓的人,这就像是人心中所坚持的信仰一样,他们觉得到了这里就会有活路,哪里知道不论病着还没病,皇上都要把他们拦在城外十里之远,连健康的人都不允许入城,人都惜命,可放在一个当权者身上,这一切就显得冷漠多了。


    “北王爷和几位大臣数次入宫,太皇太后都出面过了。”邵子钰拍拍她的手,“这些不是我们能够左右。”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站在那些无辜百姓的立场上,原本以为到了城外就有机会入城,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活下去的希望,靠天靠地靠皇上,谁能想都靠不住呢。”林清苒脸上一抹讽刺,感染寒症的人是应该隔离,但是健健康康的经由检查都不愿意入城,所有难民住在一起,没病也病了


    很快城外就涌了很多难民,人们总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最能求助的,那就是朝廷,十里之外设着高高的关卡,木桩子扎在还没化去的雪中,阻拦着这些难民前行,关卡外也设置了很多安置点,城中有衣物和粮食运出来,但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分隔开来的地方和能看病的住所。


    许多难民是抱着小孩希望能够让小孩入城,大夫检查过之后没问题,让孩子们入城去住更好的安置点,活下来才是重点,可这些拦着官兵,这时候冷血的比这融雪还要冰冷。


    这些官兵还尝试要把人疏散开来,官道上都堵住了,可这时候,谁都想活下去,怎么疏散的开。


    北王爷在几次入宫未果后再度去求了太皇太后,这么多年都没有理过朝政的太皇太后几道懿旨下来,让北王爷在城外十里内的地方也设立安置点,先把这些有病没病的百姓分隔开来,以免全部传染开来。


    北王爷接到这个懿旨之后就直接带人去了洛都城外,人多的时候建临时安置点很快,但这些安置点都是直接建在地上,点了火盆子里面依旧潮湿,北王爷让人铺了不少薄薄的木板在地上,和潮湿的地面分隔开来,由太医在十里外的安置点看病,健康的百姓迁移到十里内的安置点内。


    二月初,这一场大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初春的征兆已经来了,可天气依旧冰冷,皇上这么防无非是不想让洛都城内也受寒症的影响,可这东西并不是外头带进来的,住在城中的百姓也会生病,从城北当初倒坍的那几件民宅附近安置点开始,寒症在洛都城里也悄然蔓延。


    这似乎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面临这么大的灾难,天灾防不住,过去哪些地方有了水涝旱涝,体会都不如这一次来得深刻。


    太医院要把这寒症控制住,以免霍乱成疫病,洛都城内有了寒症病人后,各家各户也开始防备起来,融雪的天湿冷过重,那就烧炭盆,喝汤药,好像满城都弥漫了一股药味。


    就在宫中有宫女病倒的消息传出,邵家这边,宁姐儿也病倒了。


    家里什么都不缺,可宁姐儿身子骨弱,长时间的融雪外头的天湿冷,风吹着都刺骨,出去回来打了两个喷嚏,当晚人就烧起来了。


    太医院里如今基本是找不到人,林清苒让司琴去卫家请人,又去了卫家的医馆里找大夫,按着方子抓药,大夫说问题不大,宁姐儿这一病,时间却比别人长了很多。


    城内这样的环境都有不少人染了寒症,城外那些难民岂不是更严重,北王爷再次上奏要求把那些十里内的百姓接到城内,安置在好一些的地方,皇上还是不同意,宫中也有了病例,几个风寒之症的宫女都直接带出了宫治病。


    邵子钰这些天进进出出,在家停留的日子很少,北王世子妃刘氏前来探望宁姐儿,说起公公北王爷,“爹一下像是老了五岁,相公都跟着他在城外跑。”还不是因为圣上不松口,其实这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风寒之症不是难治。


    “圣上惜命啊。”林清苒还记得,当年先帝在位时,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开春融雪之时下了雨,春寒冻死了很多人,那时候爆发的还是疫病,先帝命人开城接难民,各大城门口建满了安置的点,听爹说先帝还亲自去看望过那些流离而来的百姓。


    后来百姓病好了人走了,先帝的威望是一升再升,百姓其实很好对待,因为他们所求简单,温饱就好,皇上的关心朝廷的尽力都会让他们感恩殆尽,而现在呢。


    “不过也快了,霍城那边都在重建,派兵前去,如今人都疏散了不少。”刘氏也是听丈夫说的,各地抓紧时间在重建,朝廷拨了不少银两下去。


    “生病的人还怎么疏散,熬不到半路就病死了,全部安置在城外也不合适。”疏散走了健康的,那些病着的人呢。


    也许皇上体会不足民间疾苦的感觉,但是林清苒愈往深处想,就愈觉得心塞,所以她一直没去城外看,只是把东西准备好了一趟一趟让人送过去


    到了二月低,城外的百姓疏散了大半,余下的那些是当时病的比较厉害的,把他们迁移到十里之内,十里之内原来的百姓都已经回去了。


    这一场大雪夺去了不少人的性命,霍城这样灾情严重的,朝廷要拨不少银两下去,邵子钰他们也是这样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不少官员跟着累病了。


    三月中城外的临时安置点全部拆除,这时理应是论功行赏,安抚百姓和官员的时刻,皇上这边却有人参北王爷的奏本,说他这是擅自做主,把人安置在十里之内才导致城内也有了寒症


    第164章 .罢免的老臣


    奏本中的内容义正言辞,太医检查的百姓没有风寒症状只能代表当下,住个几天也许很快就会生病,十里之内就容易让进出的人把这些病症带入城,城中后来有寒症病人,和这有莫大的关联,皇上都已经说了不允许百姓过十里界限,北王爷越过皇上去求的太皇太后,这就是擅自做主。


    这样的奏本有了一本就有第二本,而皇上不但没有开口为北王爷说什么,上朝之时还隐隐表现出对当时与北王爷一同的这几个大臣的不满,他们就是擅自做主,向太皇太后请命,北王爷得知此事,直接气病了。


    承乾宫中,皇上看了奏章,有些迟疑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北王府看望一下皇叔父,那边宫中匆匆有宫女来报,说是袁嫔不好了。


    皇上即刻前往后宫,袁嫔是当初南巡带回来的双生美人中的姐姐,姐妹俩入宫之后很受皇上恩宠,号称是皇上的解语花,半年中连升数位到了嫔,姐妹两个同住一宫,在这后宫之中,比如今关在冷宫中的陆昭仪还升的快。


    萧景毅到了朝花宫,走进屋子,里面尽是哭声,袁嫔的妹妹容嫔趴在床边哭成了泪人,床上的袁嫔穿着她最喜欢的衣裳,神情恬然,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儿,好似已经没了声息。


    容嫔看到了皇上,跪着到他身边求他救救她姐姐,这梨花带雨的模样霎是惹人心疼,萧景毅往前走了几步,床上的人依旧是毫无反应,他来的路上袁嫔没能支撑住,已经去了。


    随后接到通报的皇后过来了,人已经去了,接下来就是安排后事,良妃跟着皇后前来帮忙,容嫔却不让宫嬷碰姐姐的身子,哭着说是有人要害死她。


    姐妹两个的声音都很好听,尤其是容嫔,这哭声听在耳中宛若悲鸣的吟唱,都能丝丝着把人带到她这心境中去,容嫔跪在那求着皇上,“洛都城这边冷,下了这么多天的雪姐姐的身子本就有些不好,年初冻着病了一回,后来分派了宫人过来伺候,这宫人还得了寒症,姐姐还没好转过来的身子又病了,皇上,这难道不是有人刻意想要姐姐一病不起么。”


    是由宫人再传染给了身子虚弱的袁嫔,导致她这么久以来身子都没有康复,到现在病死了,皇上当下就责问了皇后,“后宫之中所有病了的宫人不是送出宫去了么,怎么还会有病了的宫人前来伺候妃子。”


    皇后才觉得冤,没有生病之前谁知道这个宫人会不会病,再者,明明是自己身子不好,适应不了洛都城这儿的环境,一病不起,还能责问到她这边。


    皇后即刻跪下,不卑不吭道,“所有病了的宫人全部都送出宫去了,袁妹妹生病,确实是本宫派人去宫女司那边要她们派人前来朝花宫伺候,这宫女前来之时,可都是好好的,皇上若要不信,可以问问容嫔。”真要病了,那也是在朝花宫病的,她皇后有多蠢,需要用这种方法来除掉袁嫔。


    “皇上,宫人过来的时候确实都是好好的。”容嫔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句话毕了,眼泪落的更汹涌,“就是这宫人来的时候好好的,过了没多少日子就病了,最初妾身还不知道,宫人在屋子里进出,姐姐刚好不久的身子也跟着病了。”


    那能怪谁,怪皇后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及早的预料到哪些人会生病不成。


    “皇上,二月的时候宫人之中染了寒症的不少,都没有什么预兆,天寒气潮,本就容易生病,臣妾以为,这其中并没有谁想要袁嫔一病不起。”皇后看了一眼哭的双眸桃红的容嫔,平静道。


    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人,皇上自然的想到了那些参北王爷和几个大臣的奏章,寒症从城外弥漫进城,宫中是最后被波及到的,虽然不严重,但是病死了一个妃嫔。


    谁知道皇上这是什么心理才作祟,等着皇后这边把袁嫔的事情处置下去,皇上还晋封了容嫔,此时北王爷已经抱病五六天,皇上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有对这些奏章有表示,也没有派人去看望北王爷


    都是些老一辈的大臣,看着皇上这样的作为,怎么能不心寒,尽心尽力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当时跟着北王爷一起请奏,一起去太皇太后那里求旨,又一起跟着北王爷奔波的大臣,跟着也纷纷抱病,不上朝了!


    而这一抱病,朝政上瞬间坍塌了一大块。


    北王爷这个辅佐大臣病了,还有他底下这些人处理,而这些大臣因为北王爷气病,皇上不闻不问数日的态度跟着抱病不上朝,那这事情扔下来的更多了。


    皇上怒了,这不就是在威胁他么,所以在这些重臣罢朝之后,皇上做出了一个令人讶异万分的决定,你们罢朝,好么,那这官也不要当了,缺了你们这国家还不能运作了不是,数道奏章下去,直接罢免了这些人的官职,很快命吏部重新任命了一批官员补上这空缺,升官的升官,到所有人反应过来,这三个辅佐大臣的位置是彻底的空了。


    身在家中的这些老臣接到这罢免的旨意,那是真正的气病了,北王爷已经被气病很多天,得知此事,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那几个还没来得及罢朝的官员见此情形,求谁呢,北王爷已经病成这样了,只能去求太皇太后了,这时候太皇太后要是不出面,这真不知道要如何转圜了。


    太皇太后这九年来都没有来过这承乾宫,她派人去把皇上请到了宫中的祖祠,拄着拐杖由人搀扶进了皇家祖祠,皇上后到,看到太皇太后跪在那里,站在一旁静默不出声。


    太皇太后自是知道皇上来了,睁开眼由宫人扶着起身,她要如何劝,她给皇上讲诉了当年先帝的一些过往。


    “毅儿,百姓是国家的根基,律法是维持国家秩序的根本,朝中大臣,是你必不可少的左臂右膀,他们尽力尽力的辅佐你登基,帮助你熟悉起这政务,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朝廷和百姓,你是皇上,不是百姓为了你,百官为了你,而是你为了这天下做了什么。”太皇太后转过身来看着他,这年轻的脸上有着先帝当年那样的神似,还带着些稚嫩的不成熟。


    “皇祖母,孙儿没有对不起这天下,也没有对不起百姓,孙儿只是觉得,皇叔父他们老了,老了就应该回家好好享享清福,朝堂中的事,交给年青一辈的就行了。”萧景毅看着这些祖宗牌位,“老了的抓着这权利不放,年轻人怎么能够上来,孙儿也能做到像祖父那样,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明君。”


    “你祖父可不曾如此对待这些臣子。”太皇太后看孙子脸上的执着,“难不成是祖母做错了,不应该下这懿旨,不应该让你皇叔父去把那些百姓带到十里之内安置,还是你觉得就是你皇叔父的错,把这寒症带进城,别人如此上奏你都不为你皇叔父正名,也不去看看他,你这可让他心寒啊。”


    萧景毅眼底闪着一抹偏执,“朕是皇上,朕已经说了不允安置在十里之内。”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而太皇太后那里的懿旨更是让他觉得是越过了自己,没把他当皇上来看待。


    “那是因为皇上你做错了!”太皇太后神色一凌,重重的锤了一下拐杖。


    “朕没有做错,就算是在十里之内都已经蔓延到城内,若是进了城,这城中岂不是更遭难,这里是皇城,皇祖母难道不认为皇城不可乱。”


    “城中的寒症和城外没有丝毫关系,难道这足不出户的人在家中生病了也是因为城外的百姓,毅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太皇太后看着他这神情,痛斥道。


    “皇祖母今日若是来劝孙儿不要罢免那些老臣,恕孙儿不能改变旨意,圣旨已下,官员已定,朕也不能做个出尔反尔的皇上,他们以罢朝来威胁朕,朕又如何能这样顺了他们的意,这次顺了,今后朕还如何做主,没有他们,朕一样能处理好这些朝政,不会辜负祖父的期望。”萧景毅说罢,甩手直接离开了祖祠。


    “娘娘。”太皇太后怔怔的看着,直到身边的宫人叫喊她,她转过身看着这些祖宗牌位,视线落在先帝的牌位上,最终叹了一口气,先帝啊,这当年的决定,似乎是做错了


    朝中像是换血一般由此换掉了一批老臣,皇上是铁了心这么多,太皇太后劝不住,本来就不理朝政,这件事之后她在寿康宫中不再接见任何人。


    新一批上去的官员不少是连升了几级,连带着身在翰林院中的袁承志都因此受了这福照,他上面的升官了,提拔了他,然后他也跟着升官了。


    北王爷从病下后就一直没做声,直到朝中官员换了一批他也依旧没做声,张忠候前来看过他一回,北王爷却是说道,他就安心当他的王爷,好好享受他的晚年,朝堂的事,他老了,也管不动了,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北王爷是说道做到,此后两年,这三个曾经的辅佐大臣,还真是看着朝堂风云,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冷眼旁观的看着


    第165章 .大郎的婚事


    邵家,林清苒看完了千里迢迢送过来的信,这一遭爹娘都走到边境去了,两年过去,几个月走一个城,慢着步调可悠闲了,真打算把这王朝给游了个遍。


    一旁司琴递过来册子,林清苒翻着指着其中的布段开口道,“用这做新房里的帷帐倒是不错。”年初的时候涵哥儿定亲了,林清苒正选着下聘的东西,这一桩婚事是邵子钰和她提起的,协办大学士陈大人家的小女儿,林清苒见过几回,也问过儿子的意思,这陈家小姐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自己家涵哥儿性子也温和,将来成了亲,也是能和和□□相处。


    “送过去的布就从布庄里新进的取了就行。”林清苒看着这下聘的单子,她邵家长子娶亲,怎么都得风风光光得来。


    “小姐您可看了好几回了。”一旁司棋笑道,“大少爷屋子里的烛台您都换了两回。”


    “娶儿媳妇哪有这么容易,这娶亲娶进门,家养大了闺女就这么送到别人家去,夫家若是还对她不好,娘家岂不心疼。”林清苒将来也希望宁姐儿嫁的好,这嫁的好不光是说家世,还能是遇到好丈夫,好公公好婆婆,将心比心,如今她儿子要娶亲,她何必去刁难别人家的女儿。


    “那有您这样的婆婆,岂不是邵夫人的运气。”司棋笑眯眯恭维,林清苒嗔了她一眼,笑骂,“就你贫嘴。”


    婚期定在了来年五月,如今已经是五月了,一年的时间,大郎住的院子要修缮一下,这府里上下也得修整修整,林清苒逛了这么一圈忽然发现,这宅院等孩子们都成亲了,似乎不够大了。


    林清苒不得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夜里邵子钰回来就向他提起了要再置办个府邸,“将来二郎成亲了,孩子再出生,这府里可就显得挤了。”


    “重新置办宅子来得及么?”邵子钰翻了一下她给大郎准备下聘给陈家的聘礼,比当年他娶她的时候还要多不少。


    “你看这样行么,我先瞧着,这几月看得下来,修缮的及,那就在大郎成亲前迁过去,若是没看中,就再缓两年。”林清苒想了想,如果及早看中了,时间上都还来得及。


    “那我也让他们去帮着看看。”邵子钰伸手环住她的腰,眉宇微动了下,似乎是胖了些,心动手动,张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林清苒有些痒,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呢!”


    邵子钰又捏了一下,林清苒这下恼怒了,直呼了他的名字,“邵子钰,你现在是在嫌我胖了么。”


    邵子钰的手往上挪了好几寸,“胖一点好,手感不错。”


    林清苒羞愤,推了他一把,“你才胖了!”


    她这是中年发福了啊,生了三个孩子,长子都已经十七了,眼看着自己这年纪都三十有三四了,林清苒身上的某些部位呈现出了不可抵挡的发展趋势,开始长赘肉。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清苒就不乐意了,她是胖了,他呢,一点都不见胖,心里不平衡,十分的不开心啊。


    邵子钰一看她要起来,伸手拉住了她,哄道,“我又没说胖不好,这”林清苒即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半句,她都能料到下半句是什么,心宽体胖,这是日子过得舒畅了才会这样。


    见妻子愤愤然的瞪着自己,邵子钰很识相的转换了话题,“岳父岳母来信了没。”


    “爹这回是不打算回来了,我看还得过两年,只要爹娘的身子好,再多走几年也没事。”林清苒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看着他呲牙才松手,“爹说了,他已经是功成身退,朝堂上的事儿和他都没关系,改朝换代了也没关系。”吃糠野菜的命也就不操满汉全席的心了。


    “要是真改朝换代了呢。”邵子钰半开玩笑的看着她,林清苒先是不信,继而回看他,盯着他好一会儿,“不能吧。”如今的皇上虽然□□,说一不二,自己决定的事情就这么做了,可到底是没有做过太昏庸的事情,古往今来真到改朝换代这一步,那都是要乱了。


    “也不定是乱了才要改朝换代。”邵子钰葫芦里卖着关子,林清苒锤了他一下,故意板了脸威胁,“快说!”


    邵子钰轻咳了一声,“圣上的身体不大好,前些日子几日没上朝,怕是不太利爽。”


    “那也是你们想多了。”这么年轻还能一病不起不成。


    邵子钰凑近她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林清苒的脸色渐渐转红,继而难以置信的看着邵子钰,“是真的么。”


    “猜的。”邵子钰笑了,林清苒回神过来发现他是在蒙骗自己,更是恼怒,“你今晚别想睡在这里了。”


    只是没过几天林清苒进宫看贵太妃去,才发现前几天丈夫对自己说的玩笑猜测,并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在太皇太后的寿康宫中见到前来请安的皇上,皇上这面色,确实是有些憔悴,可要林清苒硬生生往那方面去想,还是觉得奇特的很。


    从寿康宫出来去怡和宫的路上,还能看到皇宫一侧建立的一些亭台楼阁,半年前林清苒过来的时候看过去还是只露着亭子的顶角,如今一看,那亭子高了一层之多,远远的看着,最上头的那层似乎都是用纱幔围着的,风一吹,飘然着十分美丽。


    一旁领着她的宫人见她望着,和她解释,这是刚建好没几个月的菏泽台,底下还有几座低一些的瞧不清楚,还开辟出了一片的荷花池,这些亭子建在荷花池上面,十分的漂亮。


    林清苒好奇,“这亭子是做何用处的。”


    领着她回去的宫人是怡和贵太妃身边的,和林清苒和熟,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给容淑仪准备的跳舞台,那边靠近的就是容淑仪的朝花宫。”这已经说的够明了了,妃子的舞台,专门跳给皇上看的。


    “容淑仪可真是恩宠。”林清苒淡笑道,这宫人点点头,那是十分的赞同,在这皇宫之中,后宫女人有多想弄死一个,那这妃子就有多被皇上宠着。


    到了怡和宫,这两年贵太妃的身子也不大好,林清苒入宫的频繁,偶尔带着孩子进来陪她说说话。


    贵太妃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在先帝去世之后更好了,多少有些患难姐妹的感觉在里面,每每说起来,贵太妃也不忌讳,就是谁先走,谁跟上的问题。


    “一转眼,涵儿都要成亲了。”贵太妃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胖墩墩的模样憨实的很,如今都是十二年过去了。


    “娘娘还说呢,媛薰郡主都有两个孩子了。”养在她膝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嫁了人,一个去年年底订了亲,也搬出宫住了。


    “所以就我们,一辈子离不开这皇宫。”贵太妃叹息了声,林清苒能听懂其中多少落寞呢,那种滋味,也只有身在宫中的人才能切身体会。


    “娘娘其实也可以出宫去,和圣上说一说,圣上也能同意娘娘回张家。”老太妃了,无儿无女,先帝还在的时候深受恩宠,如今张忠候是辞官了,但张家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人,这离不离开对皇上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提出来了,想必也会买这个面子。


    “说什么。”贵太妃摇摇头,“哀家也习惯了,也不折腾那一群小的了。”最主要的,她也不想去麻烦皇上什么。


    尽管贵太妃生性淡薄,但宫中这样的生活,难免让人生出着哀情来,林清苒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贵太妃累了,去午睡了才离开怡和宫。


    出宫的路上,不知算不算是林清苒运气好,让她撞上了朝着这条路过来的两个宫妃,林清苒侧身避到一旁,屈身行礼。


    没有抬头,只听耳畔是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一股清新花香从她面前过去,似是两个人欢快的交谈,林清苒听到一声容姐姐,人已经过去了。


    身侧的宫人提醒她,林清苒这才抬头,只瞧见远去的背影,穿着的宫装,像一只飘然欲飞的彩蝶,挥翅张扬


    一个月之后,到了六月中,邵家要给陈家下聘去了,邵敬博给哥哥去送的聘礼,从邵家出发,浩浩荡荡的去城南的陈家。


    这天已经热了,阳光底下大红的送聘队伍显得格外亮眼,吹吹打打的前面还有乐队,图的就是热闹,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谁家给谁家去下聘。


    刑部尚书家的长子要成亲了,娶的是协办大学士陈大人家的小女儿,这两家人,怎么看都是门当户对的很,街上围观的人不少,干什么?帮着数聘礼有几台呢,甭管见过没见过这两家孩子,说起来都跟熟的自家亲戚似的,连夸着人家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这一路过去得走一个多时辰的路呢,到了陈家已经是近中午,陈家开着大门迎着,陈大人和陈夫人看着也吓了一跳,这邵家出手也太阔绰了。


    陈夫人拿到这聘礼单子看下来,转个背就和陈大人商量要给小女儿再添嫁妆,夫家给了这么厚的聘礼,出嫁还不得风风光光。


    接近中午,陈家也摆好了宴,要请这些抬聘过来的挑夫吃好喝好,更好请这未来亲家的小叔子吃好喝好,邵敬博在陈家留了午饭,再回去邵家已经是下午了


    第167章 .不作不会死


    报官之后,还是邵子钰亲自从衙门里把这案子给接过来去查,损了陈家小姐的名声连带着不是损邵家的名声么,一打就是两家人的脸。


    邵子钰从这些散播流言的人下手,直接抓人,抓到一个关一个,管你背后是谁到底说了几句传给多少个人听,他一个堂堂刑部尚书还管不了这事儿了不成。


    这城东的衙门里一下关了不少人,邵子钰拎出来一个一个问,谁让他传的,塞给他多少银子了,不符实的打板子,不肯说的打板子,十个人里面总有两个招的,再者,这又不是养在身边的死尸,宁死不屈,眼看着板子落下来命都去半条了,还不纷纷招了。


    于是,十一和阿九带人上门拿人去了。


    拿回来的还不是背后的主谋,不肯说的,接着挨板子,付了银子请人传这种不符实的流言蜚语,损了姑娘家的名声,轻则姑娘家名誉扫地,重则还有姑娘家不堪受辱直接以死以示清白的,怎么担当得起。


    邵子钰这么个抓人法,这城里没人敢再传了,有人说就被抓起来,不论是谁指使的一开始就以传不符合的流言先打了一顿,继而才审问,那些个关的久的,都被打怕了。


    而邵子钰这边,终于得到了确实可靠的证据,让这些人传这些话的,来自于秦侯府。


    自然不是明着指秦侯府的哪个主子,联系外头的人,那也都是下人干的事,邵子钰没去秦侯府那人,只把这些抓来的人都放了,该说什么他们也清楚,是秦候府的人指使他们这么干的,至于哪一位,大家自己猜,哪天受邀去陈家参加宴会的不就是秦侯府的二房夫人和她的女儿秦家四小姐,这秦家四小姐还是害陈小姐意外落水的人。


    如此一综合,根本不需要谁去提醒些什么,人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能把这整件事给圆过来了,秦家四小姐不知为何原因要害的陈家小姐落水,恰恰就是那么准的时间,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何家少爷跳湖救人去了,可惜啊人家陈家小姐没让他救,躲在水里保名誉不肯上来,这一计不成,秦家四小姐再使一计,流言蜚语破坏人家名誉。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家少爷凭什么这么配合秦家四小姐啊,这何家和秦家,好似没什么姻亲关系,没什么姻亲关系的,这待嫁年纪的小姐和待娶年纪的少爷走的这么近,似乎是不妥吧。


    待嫁年纪,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多少人家看着,家世相当的就看人品,这外头一传,人品这关出了问题,本来有意的也都另投他处了。


    秦家二夫人是苦都苦不出话来,人不是她的闺女派人出去传的,但确实是秦家的人,后来询问之下,这背后的人还不是她能招惹的,可自家闺女的名声就能被如此损了,去求了秦家老夫人,秦家老夫人只说到,既然何家不错,那就何家吧。


    如此,这还促成了一段姻缘了。


    林清苒自然知道话不是秦家四小姐派人乱传的,邵子钰这么大张旗鼓的查,其实也是为了做给那个指使秦家四小姐的人看,邵家没有在怕她什么,她是大长公主,可不是只手遮天的大长公主,她的母妃在宫中无权无势,她的婚事都是太皇太后说了算的,嫁了人的公主还来这样作别人家的事,真抖漏出来,丢的是谁家的颜面,看这皇家到底给谁做主。


    秦家后来也算是给予了交代,交付给官府一个人,说并非是受谁指使,就是此人自己胡乱传出去了一些言辞。


    秦家要这一番说辞,邵子钰当众把这人被判了二十年的牢狱,秦家会拿人抵罪,他就敢直接打脸,明知什么意思,就不放人,把人关上个小半辈子


    七月中的时候这件事算是完全的平息过去了,邵子钰这么抓法,谁以后还敢乱传关于刑部尚书邵大人家的事,挨板子的事还印象深刻呢,那可不是开玩笑。


    秦家那边愣是一点声息都没有,秦家四小姐这回是被坑的,赶鸭子上架结了何家这么一门亲,倒是开口想解释呢,可怎么解释呢,这事儿本就和她脱离不了干系。


    而关于秀和大长公主,人家倒是摘的干干净净,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去。


    林清苒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动机,当时丈夫查案的时候闹这么夸张,这件事肯定有传到太皇太后几个人的耳朵里,那几个都是聪明人,教养公主的事林清苒管不着,自然会有人管


    到了八月,邵家的新宅子定下来了,就是当初邵敬博选的那一处,观言去看过之后,确实挺幽静的,干干净净的落成也没多少年,里面定时有人打理,若要买下来,基本的修缮一下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林清苒付了这银两,派人前去打扫修缮,九月初的时候被贵太妃召见进了一次宫,这一回贵太妃说的明白了,找她来,就是为了秀和公主的事。


    当时邵子钰审案审的这么夸张,就用了职权全城抓传言的,宫中太皇太后知道,秀和大长公主的生母李太妃也知道。


    林清苒到的时候,这李太妃也在怡和宫,她的口气和缓的很,当初锦袋的事情贵太妃已经替她在太皇太后面前瞒了一回了,两回加起来若是都让太皇太后知道,即便是大长公主,以后这日子也难过,秀和以后的孩子别说封什么郡主,怕是连着皇宫都不让进了。


    “李太妃娘娘,锦袋的事情那都过去好几年了,其实这一回陈家的事也过去了,太皇太后要追究秀和大长公主,臣妾更是没能说什么。”他们没发现证据,也没追究什么,这事儿林清苒就不想理会了。


    贵太妃看着她,没有做声,这件事上,陈家和邵家是真的被惹怒了。


    “秀和的脾气哀家也清楚一些,先帝那时候宠了几年,性子养成了,之后在宫中这几年也就跋扈了些,若是在太皇太后那里受了训,她这口气,憋着难咽。”李太妃语气软软的,说的话却是这意思,言下之意,咽不下去,就得找人出气了?


    林清苒神情变了变,说话也直了,“李太妃娘娘,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臣妾也就直言,今日相公那边是没有查到有力的证据质证大长公主,若是有,是她揣使的秦家四小姐这么做,又派人去传那些流言,陈家那边就直接上告去皇上和太皇太后那里,求做主了。”


    李太妃一愣,没有想到林清苒脾气一上来,说的话也这么不留情面,一旁的贵太妃噙着笑看着,也不搭话,李太妃看了她一眼,继而冲着林清苒笑道,“这件事是秀和做错了,她也是知道错了,只是那孩子脸皮薄。”


    林清苒不语,若是太皇太后不知道这件事,没有着手查,谁会去追究错没错。


    “李太妃娘娘,这件事本就不是臣妾能说什么的,太皇太后如何处置,臣妾也过问不得什么。”林清苒淡淡的回她。


    “若是太皇太后问起你关于锦袋的事,还请邵夫人多担待些才是,毕竟都是在这洛都城中,今后要照应的地方也不少。”这才是李太妃前来怡和宫见林清苒的目的,贵太妃不说,林清苒不说,起码当年送锦袋的事可以瞒下来,那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还能替女儿说一些话。


    林清苒心中也是赌了一口气,凭什么她还要替大长公主瞒着,太皇太后要责罚,她何故不坦白说,她女儿是公主,那人家的孩子也不是草芥啊。


    “李妹妹,太皇太后若是要查,也无需问清苒了。”贵太妃在一旁提醒她,李太妃神情微变了下,贵太妃继而说道,“就算是太皇太后真的查出来了,那也不会是我们说的,你这样要求清苒答应,倒像是逼着别人似的。”


    “姐姐,我不是这意思。”李太妃自知是让贵太妃不喜了,忙解释。


    贵太妃摇摇头,“你是什么意思也不重要,若是真想知道点什么,直接去太皇太后那儿就成了。”贵太妃也不想替她教养女儿,俗话说,自己教养不好,那就等着别人替你教养,你也就只剩下心疼的份。


    不出贵太妃的预料,太皇太后没召见任何人问,把秀和大长公主当年做的那些事给查了个透,又把她成亲之后的所作所为查了个透,继而,直接下了懿旨,秀和大长公主留公主府不得外出,念经祈福吃斋,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去,收回其长女的郡主身份,今后不再册封


    第168章 .南方大洪涝


    九月初,天渐渐凉了下来,林清苒忙着购置新的家具,儿子成亲,院子肯定是要布置的妥妥当当。


    那日太皇太后的懿旨一下,虽然没有说秀和大长公主犯了什么错,明面上也是挂着让大长公主祈福的话语,但任谁都瞧的出皇家对这个先帝时候留下来的大长公主并没有很看重。


    若要说公主受宠,这历史上也有很多个,但这秀和大长公主,既非嫡出,和当今皇上又隔着些亲疏,安分些还好,不安分的,皇家也不会护着她。


    林清苒看的有些累,下午的天闷闷的,放下东西走进内室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天灰蒙蒙暗的很,上午无风着,傍晚刮起了一阵大风,没过多久,闷了大半天的雨水豆子般洒落下来,伴随着风一阵一阵飘过院子,花坛中初秋深绿的树叶被打的直往下坠,放眼望远处,蒙蒙着瞧不清楚。


    林清苒命人去厨房里煮一些驱寒的姜茶,到了书房,桌子上还放着之前没有看完的账簿。


    还没等坐下,司画送来一封信,是林家刚刚送到的,拆开一看,说好不打算回来的爹和娘,竟然已经回洛都城了。


    林清苒觉得她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说不定二姐她们也是刚刚收到信,外头雨下的大,林清苒寻思着第二天再去林家。


    所料没有错,她还真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昨天一早爹和娘到的林家,休息了半日派人送信到几个女儿家里,林清苒到林家的时候,没多久二姐她们也来了。


    “娘您也真是的,爹不让说您好歹也给我们送封信,也好去接你们。”这一下可是两年多时间没面,林清苒瞧着爹娘的气色是更好了,也就放心很多。


    “接什么,你爹说,只是回来一些时候,还没走遍呢。”陆氏呵呵的笑着,一旁小七凑过来,挽住了林清苒的胳膊,故意耍脾气道,“五姐你就别问了,娘现在可不惦记我们。”


    “你还需要我惦记你什么,孩子都长大了,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都没长进。”陆氏指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七冲着她嘿嘿一笑,脸上还有着年少时候的灵动。


    夫家的日子过的顺顺当当,丈夫对自己好,没什么要操心的,自然就活的简单,林清苒捏了捏她的脸,“娘,我们小七是个有福气的。”


    “你们都是有福气的。”陆氏说着,神情微变了一下,姐妹几个,唯独老大这姻缘不好。


    “娘,去了这么多地方,说说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林清苒看到她这神情,知道她又担心大姐的事,撇开了话题。


    陆氏说了几个有趣的地方,说到后来口风也转了,“这在洛都城的时候显国泰民安,跟着你爹到处走,看到的都不一样。”


    小七在一旁凑了一句,“皇上的新政不是都落实的很好么。”


    “好什么。”陆氏摇摇头,难得的评价了一句,“刚愎自用,听不得忠良之话,喜欢听好听的,永远都不会知道老百姓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林清苒以为娘说这话是严重,可后来听爹说了之后,外头的情况,比娘所说的似乎还要严峻很多。


    北方常年有旱灾,南方洪涝多发,洛都城这边一年四季就是春末的时候雨水多,但有些地方一年之中三季雨水都很丰沛,这就容易发生洪涝。


    朝廷的银子照拨,就是这些银子,一层一级下去,最终到百姓手中,真正被用到实际的少得可怜。


    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爆发民愤。


    林文锡只是看到了,他并没有插手要管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写什么奏章呈递给皇上去看,他已经辞官,看到北王爷两年前的这样处境,林文锡就更不会去说什么。


    在洛都城里留了一个多月,期间看望过几个老朋友,十月底,他又带着妻子离开洛都城,争取在过年之前到偏南的地方,那儿暖和。


    留在洛都城的林清苒对爹说过的话上了点心,她不担心民愤了皇上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替那些正在疾苦中的百姓担心,也不止是她,那天在家里,几个姐夫知道的肯定比她清楚,四姐夫还为此写了奏章呈递上去。


    可其结果,却像是浇灌的一盆子冷水,皇上不仅没有采纳这些建议,反而是觉得四姐夫他们身在洛都城请奏这么远的事情,是有别的意思。


    魏束几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岳父在看过这么多之后回来没有打算和任何朋友说起这件事,因为根本没有用。


    皇上觉得自己励精图治,做的很好,推行的新政都十分有效,各地上报的都好,派人下去巡查回来的结果也都是好的,所以有人说不好,生事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但这能瞒多久呢。


    十一月中的时候,洛都城里忽然来了数名南边各州的地方官,官职都不大,他们是直接联名上奏到宫中的,还直接跪在宫外。


    这样大动作,皇上不得不接见。


    这些地方官是来求皇上管管他们那些州,位于南方边境地带,每年都能洪涝上好几个月,朝廷拨下去的银两到手里都不管温饱,百姓流离失所,饿死的病死的淹死的都有,他们多次上奏到地方上级,要求反应给朝廷,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这些官员自己联合前来洛都城请奏,把这奏章直接送到皇上面前来。


    说起这一路长途跋涉,这些官员的盘缠都还是凑的,他们那些俸禄,大部分都救济给了百姓。


    前些日子魏束魏大人才刚刚上奏过类似的奏章,皇上不信,如今这当地的官员直接上朝堂来呈奏了,由不得不信。


    其实只要派人前去南方边境走一遭,什么情况不是一目了然,可前提是这个人回来之后会和皇上说实话,说真话。


    两年前北王爷和那些两朝老臣遭遇那情境后,之后的种种,朝中的官员都学乖了,皇上喜欢听什么,那就说什么,尤其是皇上身边那些大臣。


    所以如今这些官员这么狼狈的前来,皇上就要想这些银两到底都去了哪里。


    朝廷这边实打实的拨下去,并没有少,怎么说都应该是让百姓能解决基本的温饱,可银子一层层下去,一缸子水只剩下一桶水了,皇上即刻派人前去一级一级查。


    查的同时继而又决定派一个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下去运送这赈灾的银两,务必要把这银子运送到位,还要解决南方边境那一带的洪涝,光给银子解决温饱也是治标不治本。


    如今的内大臣邵大人首当其冲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了,皇上派了他南下主持运送,还派了好几个官员随同前往,起监督作用,还要主持着修缮工作,任务艰巨。


    十一月底的时候,皇上慰劳过这几个地方官员之后他们回去了,这边邵大老爷也准备妥当要出发了。


    就像是很多年前邵家五老爷奉命运送赈灾银两一样,有几队人护送前往,运送路线保密,到达那边也得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十二月初,邵大老爷和几个官员,带着五万两的银子和近百个护送的侍卫,出发前往南方边境一带运送着银两


    此时还没到腊八,洛都城已经开始下雪,雪下的不大,纷纷扬扬的下了好几天才掩盖一些路面。


    朝廷这边每隔半个月会收到一封那边的来信,到了哪儿,需要报个平安。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年都过出了,雪大的那几天信来的晚了几天,到了二月,这运送的队伍还没到第一个州。


    说是临了过年那些天,途经几个城,慰劳了一下一同去的侍卫们,大过年的都不能团聚,怎么也得简简单单过一下,顺道又沿途给皇上巡查着民情,这才慢了些时候。


    到了三月,回来的信终于是说,再有几天就到了。


    皇上这边是坐等着来消息,如今的国库又不丰盈,这么一大笔银子,他自然是惦记的很,可到了三月中,本来应该回信的,这信一下断了,到了三月底信都没送回洛都城过。


    这下皇上这边急了。


    左等右等四月还没见回信,皇上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南方看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遇劫也好,怎么了也好,好歹有个音讯是不是。


    五月初,没等派出去的人回来,邵大老爷他们回来了。


    可他们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人抓回来的,并且,除了这邵大老爷是能走着回来,其余几个官员,只剩下用躺的了。


    皇上盛怒,但洛都城十里外站着的是两万多的边境守卫军,别说这些守卫军是怎么一路毫无障碍的到洛都城的,就是看着那身穿盔甲,带头站在那的大将军,守城的官兵都吓了一跳。


    林清苒她们是隔了好几个时辰才得知这件事,此时城外还在对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谋反了,那个叫龙将军的将领,直接拎着邵大老爷站在城门外,指剑要求皇上出来。


    大部分人还一头雾水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龙将军又是什么人,没怎么听说啊,但一块赶到城门上的北王爷却对这人熟悉的人,听的多,第一次见到本人。


    这是一直守在边境一带的大将军,生在边境,长在边境,战功无数,却从来没有来洛都城封赏过,他的所有升迁公文都是直接送去边境的,先帝在的时候对这人夸赞的很,又守得住又不贪功,可愣是没见过真人,如今一见,看站在那儿的架势,可真是龙虎生威


    第169章 .威武龙将军


    “龙将军,你这是。”皇上还没前来,北王爷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那剑一直在邵大老爷的脖子附近,邵大老爷早就是面色苍白,神情麻木,这一路过来,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皇上呢,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天下,他到底是怎么治的。”龙将军揪着邵大老爷,他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将领,个个都是威武的很,身后那两万的边境守卫军架势也不小,没有要怕城上墙架起来的弓箭手,盾牌长剑在手,也不知道这群人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这话说完,城墙下皇上的马车到了,北王爷身后,萧景毅登上这城墙,身旁的护卫前后左右都拥着保护,萧景毅往下看去,这压压着上万大军围在城外,这是要攻城不成,本来一路过来这脸色就不对,如今看还在龙将军手里的邵大老爷,这脸色更不对了,高声呵斥,“龙赫,挟持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本将军何罪之有,留他一命不过是要他带路,问一些事情,否则,这性命也早在没了。”龙将军抬头看站在那的黄袍之人,片刻,哼了声,“这就是如今的皇上,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如今还有谁敢说皇上的不是,还是这样当着上万人的面说这么放肆的话,萧景毅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铁青来形容,“大胆龙赫,你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


    “行啊,皇上您也可以治了我这所有部下的罪,边境常年有战事,边境数国蠢蠢欲动,三天两头都能在关口抓到探子,皇上居然还有这闲情逸致论我的罪,今天我带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来论一论皇上您的不是!”这等口气,就是北王爷听得都替这龙将军捏了一把汗,眼前的人是皇上,不是别人,一国之君岂容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说。


    果真,萧景毅黑沉着神情扬起手,要城墙上的人直接放箭。


    北王爷赶紧劝阻,“皇上,万万不可,这龙将军带人守卫边境多年,就是他才震慑住边境一带的数国,他若出事,那边境的守卫军可就乱了。”不是说少了龙赫这就没法守了,而是少了这个人,边境守卫军包括这么多将领,都不会听命于朝廷,其后果会有多严重,只能是往更坏的方向去想。


    “皇叔父,正是因为朝廷对他这般忍让他才会如此口出狂言,这样的人不尊朕不尊朝廷,不能为朕所用,是个能人又有何用!”萧景毅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当众这样说他,这比羞辱还要难堪,他是当今皇上,被人这么说了还没反应的话,那他今后还怎么立威。


    “皇上,凡是以大局为重啊。”北王爷冲着那下令的将领使了个眼色,“龙将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到过洛都城,此次大举前来,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皇上不妨先听他一说再定夺。”


    萧景毅深沉着神色看着城墙下,半响,“好,朕就听他怎么说。”


    北王爷松了一口气看向龙将军,“龙将军,此番前来,你所为何事。”


    “南方边境一带人都快死光了皇上知不知道,派这个几个人过来有什么用,上来就是指挥当地的官员做什么,还想好吃好喝的让别人招待他们,罔顾这已经是民不聊生了,还说自己是朝廷派遣下去赈灾的官员,这赈灾的银子呢,拿出来几千两的银子拿给谁用,怎么分。”龙赫当时看到这一群人到了他所在的州之后,见了他们这言行举止,直接把人都抓起来了,手起刀落先斩了几个官员,接着就是审问了邵大老爷。


    这邵大老爷内大臣的官职在那地方根本什么都不是,龙赫问清楚了他是来干什么的,再一看这银两,五万两银子到了最后就剩下五千两了,又是手起刀落,把跟着邵大老爷前往的还有两个官员也给斩了,等到了这洛都城外,就剩下邵大老爷一个活的,其余都是装棺材里运回来的。


    “龙将军,朝廷可是让内大臣邵大人带了五万两的银子前往赈灾,怎么会只有几千两。”北王爷提醒道,龙赫指着这邵大老爷,“五万两银子何故变成五千两,本将军一路过来,倒是也抓了不少人,来人啊,带上来!”


    看着齐刷刷被带上来的沿途官员,萧景毅的脸更黑了,龙赫也不怕城墙上的箭,自己手执剑一个一个点过来,“这个贪了三千两,这个贪了两千两,这边两千五百两。”指完了回到邵大老爷身上,“这个,一万五千两。”


    这城墙上的其他官员正听着,龙赫直接让人把棺材抬上来了,指着那些棺材报银两数目,“到眼前的就五千两,他们贪了四万五千两,其余的人我已经替皇上就地处决了,这个贪的最多的,就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也没管皇上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的,龙赫声音高亢,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南方边境三个州一年当中九个月泛洪涝,朝廷不拨银两,不派人治理水利,地方官员奏章上不去,只能联名到洛都城来请奏,请奏回去,又派了这样的贪官前去赈灾,一路往下贪,人都死光了,本将军拿什么征兵,拿什么去守卫边境,人没死的也饿的差不多了,拿什么和别人打,上了战场就是被别人一刀切的命,难道要等到人家都打到这城门口了皇上您才后知后觉。”


    龙赫看向城墙,声音如同他的战绩一样有力,“辨识不清馋忠,刚愎自用,受不得劝诫,一路前来皇上的事迹可不少,罢免老臣,为所欲为,什么新政,皇上您有亲自去看看这些新政后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先帝竟是把位子传给了这样一个子孙。”


    这些话,是多少人想说不敢说的,龙大将军今天都毫不客气的说出来了,并且说的不留情面。


    萧景毅看着已经跪倒在地的邵大老爷,过去能言善变的邵长丰,此刻半句辩驳都没有。


    实际上邵大老爷是被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接连两次身边的大臣被斩杀在自己眼前,继而是龙将军一路带着他回洛都城,路上所见足以让他看清楚这个从未见面,也少有耳闻的龙将军是个多么凶残的存在。


    他看到皇上的时候倒是想说什么,可现在人在别人手里,后头还有明晃晃的剑,皇上听他解释后头的人可不听,到时候一个提剑他这条命可就没了,所以他跪在那儿,愣是苍白着脸色什么都没说。


    北王爷还是要替皇上说话不是,看着那窝囊至极的内大臣,北王爷冲着龙赫拱手,“龙将军,新政颁布,皆是为民为首,圣上心系天下,但无千目盯着这天下,地方百官本是朝廷之耳目,行传递之责,如今却中饱私囊,罔顾苍生,谎报民情,此乃朝廷查明不实之过。”


    龙赫伸手阻止北王爷继续往下说,“有人前来请奏言明实情也被驱赶出城了,谁还敢说,三州这么多百姓,饿殍浮城,皇上还派这等jian臣前往,说是派了赈灾银两,这银子到底都送给谁了他都不知,自恃明君,皇上自己先蒙上眼,勿怪别人不告诉他看到了什么。”


    谁说边境将领没文化,龙将军这一出现,其言谈比得过在场的任何一个大臣,批判的犀利到位,无从辩驳。


    但他的身份就是不可招惹,边境一带距离洛都城遥远,先祖皇帝当年打江山的时候都只能堪堪震住那一带,而后都是有将领常年镇守在那边,大多数一生不能回来,很多去过边境的武官都认得这个龙赫将军,生在边境,对边境环境极其熟悉,五岁被老将军收作义子,十三岁上战场,这么多年来数道封赏都是直接派去边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他在,边境那些人才不敢大举来犯。


    而现在这情景,边境三州的百姓,信奉他都比信奉朝廷来的有希望,天高皇帝远,先帝时候还顾得到那里的百姓,到了如今这位皇帝,尤其是这几年,地方官员光贪不为民,百姓叫苦连天,若非这原因,龙将军为何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这一次。


    萧景毅还没有到昏君的地步,他自恃要做一个先帝一样的明君,这些话,很多他都能够听进去,但龙将军所说的话实在是不能忍,那些言辞就是对君主的不尊重和侮辱。


    制压不住的将领,今后朝廷还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让他听令,萧景毅沉着脸看着这两万的边境守卫,看着那个气焰嚣张的龙将军,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再抬头的时候,萧景毅是笑看着龙赫,“朕竟不知这些,龙将军此行,可真是让朕开了眼界,看了个清楚明白,来人啊,开城门,龙将军这么多年恪守职责,守卫边境,战功无数,朕要好好赏一赏我朝的大功臣。”


    皇上让人开城门,龙将军还真是进来了,带着十来个下属,押着邵长丰,身上是战场盔甲,走入城门,在入城门的那一刹那,城外两万的边境军忽然列阵,似乎是在鼓气,两万个人一起喊,这声音把城墙上站着的数名官员都震慑到了,皇上看这列阵有序,气势高昂的军队,脸色转瞬黑沉。


    这一系列的变化在皇上身边的北王爷都看在眼底,他辅佐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什么秉性什么脾气他多少了解,此时忍了,彼时可还能忍?


    第170章 .识破的计谋


    龙将军进城的当晚,宫中举办了宴会,邀请了百官一同参宴,邵子钰也在受邀之列。


    皇上下令准备宴会,宫中安排的很快,天色暗下来之后大殿之外的灯都点了起来,歌舞起,一群的舞女在表演,台上的皇上神情怡然,偶尔看一眼坐在左下方今天是贵宾的龙将军,放置在膝盖上的手一下一下的点着,跟随着乐声节拍。


    而在座的其他官员神情可没这么享受,白天城门口的事如今早就传遍了,皇上下一步要怎么做,要不要判决内大臣邵大人,对这龙将军的所作所为又会如何表现,都在他们的担忧之列。


    忧国忧民的会想万一龙将军出事,这边境一带岂不是要乱了,担心自己多一点的,则是直盯着这邵大人的处置结果,那几个随同的官员现在都是寒尸一具了,但凡是有些小九九,做过些什么的,这某些人心中怎么不会忧心呢。


    邵子钰的视线落向那个眉宇一直没有舒展的龙将军,杀朝廷命官眼睛都不眨一下,又这样说过皇上,他还敢只带了这么些人进城,他都开始好奇起来这龙将军到底会怎么接招。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跳舞的人退下,皇上开始与百官介绍龙将军,这口气里不乏赏识,夸赞了他多年镇守边境,保边境安宁,又夸赞他英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举杯要给龙将军敬酒,龙将军拿起酒杯,朝天一示,仰头一口饮下,半点犹豫都没有。


    按理来说皇上这样敬酒还要担心什么,龙赫却喝的十分干脆,说不怕不如说他心中有底,皇上不会对他下毒。


    “龙将军真是爽快之人。”萧景毅放下酒杯,此时正上着菜,紧接着有表演上来,龙赫看着这些穿着□□艳丽的女子,回头吩咐了将领几句。


    这一幕皇上自然看在眼里,这将领点点头后福身离开了,萧景毅微侧了侧头询问身后的太监,“过去了没有。”


    身后的太监低声回道,“殿下放心,半个时辰前就派人过去了。”


    萧景毅点点头,回头看台上的表演,这放置在一旁的手依旧慢悠的打着拍子


    夜里宴会结束,官员们都出宫去了,龙将军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公馆中,此时已经是夜半,龙赫靠在浴池中眯眼养神,门开了。


    龙赫的眼帘微动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看,只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到了屏风附近,窸窣声传来,似在脱衣服。


    很快龙赫所靠的水池对面有人下水,还不止一个,明显的感觉到水流波浪靠近,猛然睁开眼,眼前两个只身披薄纱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两个人手中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水果和美酒,这薄纱浸润于水中,又贴于肌肤,和透明的没什么区别,把她们的身姿勾勒的十分妖娆,两个人含羞的看了一眼龙赫,其中一个放下盘子浮在水中,慢慢的靠到了龙赫的身旁,低眉顺耳道,“将军,我们姐妹二人奉命来服侍将军,小双给您揉揉肩吧将军。”


    龙赫瞥了一眼,侧身把后背留给她,小双移到了他的身后,纤柔的双手落在他肩膀上,在手心里涂了一些按摩用的药油,轻重适中的按压了起来。


    面前的大双拿着盘子里的果子给龙赫吃,还是要亲手喂的,指尖在他粗糙的胡子上抚过,酥酥麻麻的,脸上泛着俏红,眼神一勾一勾的望着他,满是秋波。


    直到肩膀后一阵微热,龙赫眯了眯眼,面前的美人不用手,改用嘴巴喂了,一颗青绿的果子放在朱唇中,大双伸手扶着他的胸腔慢慢靠近,前后两个人,都快要贴上了他。


    也就是那刹那,她的嘴唇快要和他的碰触,果子被她吸入口中,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余下是她的嘴唇要亲上时,龙赫伸手从她后背扯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猛的往后一扯,很快水下的腿抬起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她吃痛的直接被踹出去一米远,直接晕了过去。


    龙赫继而转身用手肘克制住了小双的脖子,把她压制在了浴池边缘的石头上,看着她神情里的难以置信,拿起她的手,手心上的哪里是涂抹按摩用的透明药膏,明明是至人神智不清的迷药。


    “迷药加毒药,真看得起本将军,皇上可真舍得。”派这么两个纤纤美人过来诱惑自己。


    龙赫看着她,“只可惜,本将军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想杀本将军的人多的是,你们这样的,太嫩了。”龙赫伸手摸了摸那苍白下来的脸蛋,低头靠近她,看着她惶恐的眸子,靠近她的耳朵轻轻道,“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还是留你们全尸。”


    话音刚落,下一秒,她的脖子拧断在了他手中


    第二天一早,公馆里没有出现龙将军意外病倒或身亡的消息,城外那驻扎的两万边境军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反倒是公馆里出的别的事情,两名侍女死了,对外说是服侍不当,大约只有个别人心里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上朝之时,龙将军准时到了,并且要求皇上对这内大臣邵大人做以处置,他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为了把邵大人送回来处置,而是为了进言给皇上讨要一个说法,做完这些他就要回边境去,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内大臣邵大人到底是什么罪,如今满朝文武皆知,吞赈灾银两,为难地方官员,弃受难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的人还怎么能继续当官。


    可即便是如此,皇上依旧难以干脆的下处置的办法,昨天下午到晚宴都闭口不谈,今天,龙将军直接问上门来了,到底怎么处置。


    “皇上,证据确凿,这样的罪臣理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臣,可以代劳。”龙将军出面就是直接建议,萧景毅不去论他为什么还好好活着,关于他说的定罪,他也很清楚没有个结果,百官不服,百姓也不会服。


    “到底怎么判,这就无需龙将军担心了,朕自有主张。”到了这地步,萧景毅还不愿意处决内大臣,在下面听着的邵子钰等人,神情才是诧异,难道这还不够么。


    “臣要给三州百姓一个交代,皇上您自然也要给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龙将军说话,很快就把这个上升到了天下这边 ,一个君主若是要包庇一个罔顾百姓性命的官员,那他这两万的守卫军,说不定无需回去就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朝堂之上的气氛再度冰冷了下来,龙将军的口气和昨日在城墙外的一模一样,他就是要逼迫着皇上为这件事下一个决定。


    萧景毅不怒反笑,“那依龙将军之见该如何处置。”


    “处决。”龙赫很简单的给出了这两个字,也许是意识到这杀人头点地的是战场多用的,于是他换了个口风,“罢免,抄家,关入大牢。”


    不处决的话连后招都想好了,龙赫是确定要眼见着这件事有结果了才会罢休,萧景毅看着堂下的众朝臣,点了北王爷的名,“皇叔父,你以为应当如何。”


    这时候不说更待何时,北王爷的话也不见得有多客气,只不过龙将军不客气的是对于皇上,北王爷不客气的自然是对于内大臣邵大人。


    “皇上,朝廷命官,奉旨意前去赈灾,却有负于皇上您的信任,私吞赈灾银两不说,一路前去更是骄奢的很,到了三州不仅没有作为,还指使官员,罔顾百姓,按照律法,此等大罪,理应当斩。”


    搬出这律法总是没有错的,北王爷如今就是个王爷之身,不是辅佐大臣也不教导皇上什么,所以,他就只把最客观的事实摆在皇上面前,怎么定夺,由皇上自己决定。


    这似乎是要下一个最艰难的决定,萧景毅袖子下的手握了又松,最终开口道,“押入天牢,三日后审理论罪定审。”


    此时就是百官下跪,齐喊圣上英明的时刻,只不过萧景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动不了这个龙赫


    退朝之后回了承乾宫,殿外的太监听着殿内的声音,个个都吓的不敢动弹,几个大臣本是要前来请奏,此刻也是商量了过后再来,皇上怒意当头自己进去,肯定落不着好。


    殿内萧景毅直接把桌子上的卷宗摔在了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太监骂道,“好办法?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派两个美人前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还派了人去城外送吃的,你看看,现在城外那些人都好好的,公馆里死的就是你说能办事的人!”


    “皇上息怒,小的真的是安排好了人,城外的军队也把美酒佳肴都收下了,可不知为何他们吃了都没事。”


    话音未落萧景毅踹了他一脚,“他们不是吃了没事,是根本就没吃!”


    他派人赏了酒菜去慰劳守在城门外的两万守卫军,拉了多少的酒过去,竟是一个都没有放倒,公馆那边她们就是连他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反而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他怎么能不气。


    “皇上,明枪易防,暗箭难躲,这龙将军这么不听令,既然他要在洛都城留到邵大人被处决,他防的住一时,还能防得住一世。”赶紧想另外的计策才能转移皇上的怒意,跪在地上的太监很快又想了一计,萧景毅看着他,又是一脚,“蠢货,你当城门外的那些人是吃素的,要是你这法子能行,今□□堂上朕早就把他拿下了。”


    若他真是个实打实的昏君,他今天在朝堂上也就直接把龙将军拿下关起来了,可他却是个咬牙要做贤明君主的,要这明面上的东西,更要这里子的掌控。


    外面的太监忽然进殿,跪在了殿门口也不敢走太近,高声道,“皇上,内宫来报,皇后娘娘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是亲妈,大将军这么威武,肿么可能会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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