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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小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侯门锦绣 第131章 .延州女儿庙


    大年三十,洛都城中烟火齐放,林清苒有着身孕不便出门,邵子钰就带了涵哥儿去了邵家吃年夜饭,吃完回来,前后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这年夜饭吃的尴尬,邵子钰没动什么筷子,就和三哥四哥他们碰了杯,回到家,林清苒让厨房热了些菜给他吃,两个孩子也坐在一块跟着吃了一些。


    一家子随着林清苒吃清淡的,大过年家里的菜也都是滤了油腻,林清苒喝着鸡汤,涵哥儿拉着弟弟在外面看烟火。


    “今天二伯说起,六弟的婚事定了,说了金家六姑娘,合了八字,开春就把婚书送过去,日子定在十月。”邵子钰放下筷子说道。


    “听二姐说起过这婚事,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俩家都没有什么爵位,又不是长房,怎么看都还合适。


    “你二姐可看好?”邵子钰扶着她下来,两个人走到外头,还没到子时,外头的空中骤亮着,博哥儿蹲在地上滚雪球,小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怕冷。


    “多少人看的好邵家。”林清苒笑道,“看其中而已,二伯二婶都是不错的,成了亲小两口搬出来住,那也乐的轻松,那一大家子里,住着也压抑。”说邵家,洛都城不看好的人多了,但嫁娶之事,还是要细看其中人品,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了一家子的人。


    正说着,天空中的烟火是越来越旺,林清苒最近人是折腾的少了,但开始有了别的症状,站着不到一会就有了倦意,让邵子钰陪着儿子吃过了夜宵,她先回屋子睡觉去了。


    这个年和林清苒关系不大,她在家养胎,邵子钰带着两个孩子去祭祖,初四初五再带他们回林家。


    到了初八邵子钰开始回刑部办公,新年过去,林清苒越发的懒,还挑食,之前吃什么吐什么,如今看到什么不想吃什么,有身子的不舒服症状,全堆她身上了。


    林清苒干脆手一摊,什么都不管,到了十五元宵过后,罗城那里来消息了。


    十二月的时候回罗城的人看到罗城贴出的寻人告示说在延州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看到过小舅公,但等人赶过去,这个别人形容中的人已经不见了,蓝家人把小镇的大街小巷都翻遍了,临近过年期间,该返乡的人也都该回来了,正是人齐的时候,但就是没有看到一个落魄的老人。


    蓝家人带了很多的告示过去,小镇的不少人看了都说见过,可问起这人到底去哪儿,又没几个能说得出来,就是问那些乞丐流浪汉,也都说不熟,闷声不吭像个哑巴一样。


    唯有入小镇的城门那一个官兵告诉他们,此人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十一月的时候就离开了小镇,他印象还很深刻,他们拦住他审问的时候,这个穿着邋遢,就是个流浪汉乞丐一样的人,还会彬彬有礼的朝着他们作揖,那姿态,和这穿着太格格不入。


    问起这长相,厚重胡子掩盖之下,着实分辨不大清楚,官兵看着,眼睛和画像上倒是挺像的,可又觉得不像,这三十几年过去,人都是会变的。


    等于是无功而返,放下信,林清苒看邵子钰脸上微凝的神情,“不如,你再跑一趟延州城吧,我想也不会走太远,延州那一带地方大,找一找还是会有线索。”


    “等你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你也说了,不急一时。”邵子钰不答应,上次是不知道她有身子了,如今怎么放心离开。


    “那是两回事,查案是不急一时,但如今好歹是有消息,怎么能不急,拖上几个月,人都不知道走哪儿去了,你怎么找?”林清苒柔声道,“我在家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时常会送信回来,我也可以写信给你,先把小舅公找到带回来,不也了了一件心事。”


    既然已经有消息了,不赶紧去找,人也不会在那儿一直等着,林清苒看着他,“延州那边还有舅舅在,可以找不少人帮忙一块找,既然是在那一带,能够及早把人寻到,自然是好。”


    邵子钰还是担心她,若是怀着顺利也就罢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时常折腾,邵子钰在旁看着都心疼,去了延州不能每日看到,他就更不放心了。


    “大夫都说没事了,你赶紧去找,找到了在我生孩子之前回来就行了!”林清苒干脆的很,推了推他,“快去。”


    一月底邵子钰又离开了洛都城,去年十月离开一趟长达一个月,这次又走,邵家那儿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无人知道他到底是去做什么,带了刑部的人,出的是公差。


    邵子钰一走,林清苒干脆闭门谢客,养身子,谁都不见。


    二月初邵家来人探望,林清苒连门都没让他们进,直接拒之门外,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奉命前来的人就把东西放下了,人回去复命。


    司琴把那几个放着人参的药盒子拿进来,林清苒瞥了一眼,两支山参放在盒子里,浪费肯定是不行,吩咐司琴,“拿去医馆里,看能卖个什么价钱,直接卖了它们。”


    司琴抱着盒子出去了,快到中午,李妈妈拿着食盒子过来,布好桌子,林清苒闻到一股萝卜香,转过头去一看,那碗里放着三根小的腌萝卜,光是闻着味道就很开胃,林清苒坐下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看李妈妈,“这是林家送过来的?”


    “是啊,太夫人知道您没什么胃口,给您送过来的,说您爱吃。”林清苒又咬了一口,腌渍过的小萝卜汁厚脆美,咸中带甜,还透着一股酸香气,一口下去整个就有食欲了。


    “好些年没有吃到祖母腌渍的菜了。”林清苒满足的笑着。


    “太夫人给您送来了两坛子的腌菜,腌萝卜和酸白菜,您喜欢的话,晚上让厨房里给您做酸白菜炖鱼。”李妈妈见她有胃口,给她添了饭,之前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也不敢给小姐吃味儿这么重的东西,如今好些了,反倒是不嫌弃,喜欢上吃这些。


    这是林清苒有身孕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了,好像好胃口一下都回来了,别人都说这酸儿辣女,李妈妈瞧着这一胎,可能还是个小子。


    林清苒也顾不着是男是女了,如今能再有好胃口吃饭,她已经心满意足


    那边邵子钰赶了十来天的路终于到了延州,先去了陆府拜访林清苒的舅舅,之前陆将军也给他写过信,了解大概的情况,分些人给邵子钰出去找人自然不在话下。


    “延州城之大,别看这城里地方小,周边小镇村子多的很,知道为何要在这里驻扎守营么。”这陆征和陆蒋军是一个性子,坐下先喝酒,边聊,邵子钰陪着他喝了一会,“延州郊外有山脉,直接通出了边境。”


    陆征点点头,“要巡山,还要定期派人去山里走去边境一带,你别看这世道太平,抓到的探子可不少。”只要是没有何解,还有纷争的,都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


    酒过三巡已经是下午,陆征喝醉了去休息,舅母何氏带着邵子钰去休息的院子,“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儿,也别去客栈里投宿了,哪有家里住的自在,要出去找人便找人,屋子都收拾妥当了。”


    “麻烦舅母了。”


    “麻烦什么,你啊就当来这里看看我们,这么多年没回去,清苒出嫁我们都没赶得及,这孩子如今都怀三胎了。”何氏笑着让他休息一会儿再出去也不迟。


    邵子钰靠了一会,傍晚蓝家的人就赶过来了,几个人碰了个头。


    “有人说在延州城里也看到过,不知是不是真。”邵子钰过来的这些天里,他们也没放弃打听,延州城周边的小镇打听的七七八八,就有人说在延州城里有见到过画像中的人。


    “根据别人说的,再画一幅如今的小舅公是何模样的画像,两张一块看着找,既然有在延州城里看到过,那就现在这里找。”邵子钰让十一他们去找画师过来画像,蓝家来的都是些小辈,只有其中逝去的蓝家大老爷的长子还对这蓝家三老爷有点印象,其余的人当时年纪还小,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模糊了。


    画像好了之后,他们一部分人继续延州城周边的镇上找,一部分人再延州城里找,七八天过去,愣是没能打听到一丁点的消息。


    舅舅陆征那借的一些官兵帮忙都没能有什么线索,在外找的那些人也没头绪。


    好像忽然间人间蒸发了。


    此时已经是二月底了,邵子钰来了半个多月,真的是把这延州城周边翻了个遍,别说小舅公,就是像小舅公的人都没见到。


    邵子钰甚至觉得,他们可能找错地方了,人并不在延州这儿,丰安王朝这么大,哪里不能去呢,在一个偏远村落里躲藏着,那是如何都找不到人。


    陆征听了他们说的,“这延州城里,还有个地方你们没有去。”


    邵子钰点了点头,“您说的是女儿庙吧,我们也去过,只不过是在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人,夜里那边鱼龙混杂,像这样带人进去,只是在街上找人,不是去那些花楼里的,都会被路上巡逻的人赶出来。”


    陆征笑了,“那地方几十年了,都是这样,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官兵都是不能进去,像你们这样进去逛一两个时辰找人的,自然要被赶出来,他们认人的本事可不小,是不是生人,有没有另外的目的,一眼就瞧出来了,鱼龙混杂也有好处,在那地方,消息可灵通的很,若是人真是在延州这边的,还是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换个法子进去。”只逛不进去要被赶出来的话,那就只有进去花银子才能留在那儿了


    侯门锦绣 第132章 .离家的亲人(上)


    邵子钰这么一问,陆征点了点头,“你们找个花楼听听曲儿,花了银子,再出来逛逛,吃点东西,那些巡逻的就不会赶你们,花楼里卖烟卖瓜果的小跑腿,年纪都不大,个个都很机灵,他们不止在一间花楼里,所以消息也灵通的很。”


    女儿庙里的一些规矩成形几十年,里面还有各大军营的插手,邵子钰他们想要进去,就得按着延州城里寻常人去女儿庙那样的来。


    邵子钰和蓝家人商量了一下,分开去,入了夜又再进去这灯亮如白昼的女儿庙。


    街市两旁都是花楼,出了那大牌匾的地方,又好像是换了个世界,这女儿庙是男人们的人间天堂,只要抬抬头,二楼那儿的姑娘们挥动着帕子,好不羞涩的朝着路过的人打招呼,还没进花楼,那胭脂水粉香气就扑鼻而来,街两旁的小摊贩卖的东西也大都是女儿家用的,还有几家特别的铺子,卖的是房中之术,就是买药的。


    他们一行十二个人,分成四路往花楼里走,邵子钰走进花楼里,迎面就是一纱帕子飞来,他轻轻一避让,走在前面的就成了十一,十一的面上蒙了这芳香的帕子后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娇俏声响起,“哎呦几位俊爷,今儿个咱们这儿可有新客人了,来来,把馥儿香儿她们叫来,好好陪陪这几位爷。”


    招揽客人是门口妈妈的必备技能,这不快点下手,进来的人一转头去了别家,可是她们的损失。


    这妈妈如此一喊,姑娘来的极快,十一赶紧拿出一锭银子塞给这妈妈,“我们是来听曲儿的,安排个雅座就行了,先不用姑娘作陪,看看先。”


    那妈妈不漏痕迹的把这银子一收,拉过一旁的一个男僮,“去,带去人子号的雅座。”继而拉着她叫来的姑娘推给比邵子钰他们晚进门的几个客人,这声音转的快,“哎呀王爷,陈爷,你们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十一一路喷嚏到雅座,说是雅座,就是安排在二楼,能纵观楼下的看台和坐在楼下的客人,也没有实际的门拦着,薄薄一层纱隔开,雅座外走动的人也不少,不过比楼下的安静一些。


    “大人,咱们真能在这儿找到人么。”他都快被这些胭脂香气给熏晕过去了,捏了捏鼻子喝下一杯茶才好受些。


    “这里的人,皆是八面玲珑。”一张巧嘴能说的人晕头转向,即便是这么多家花楼,这女儿庙的生意都不差,可见来的人有多少,有些还不是延州城的人,舅舅说这里的消息灵通,也不是没道理。


    邵子钰他们还来早了,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开始客人的鼎峰,涌进来的客人很快坐满了楼下的座位,一开始台子上就是姑娘在弹奏,人一多,那台子上的人换了一批,跳舞的,而二楼的雅座也渐渐坐满,此时才有小跑腿出来卖东西,身前抱着一个很大的盘子,盘子用布条固定挂在脖子上,盘子上放着许多卷烟和瓜果,用干净的纸包着,整整齐齐放在盘子里。


    他们会叫卖着到纱帘外,在纱帘外问,不会直接进来,前来这边消遣的客人大都不缺银子,而且花楼里的姑娘们都很照顾这些小跑腿,看到了掀开帘子都会买一些,东西不贵,就几个铜板,运气好的话,可能在雅座这里得到赏钱。


    邵子钰他们这雅座外也走过好几个,十一叫了一个进来,看起来十三四的男孩子,可机灵的很,一看到他们第一句就是,“爷,你们是第一回来这里吧。”


    十一乐了,他们都还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的。”


    “这间花楼里常来的客人我都认识。”小跑腿干脆道,指着盘子里的东西,“爷,东西都是晚上新包的,你们要点什么。”


    十一拿了几样付了银子,小跑腿看他们这么爽气,笑嘻嘻道,“爷,今天你们来这儿可来对了,今晚这里有姑娘上牌子,等会就会上台了。”


    所谓的上牌就是□□之夜,十五六在花楼里的姑娘都要经历这一遭,一夜之后就会正式接客,不过也有运气好的,一夜之后直接被恩客赎身,只是这样的一年到头能发生几次。


    邵子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我们第一次来,不清楚这女儿庙,不知道你对这里熟不熟。”把银子放在桌子上,邵子钰轻轻叩了叩桌子。


    这儿一群的人精,小跑腿一看这银子,当下就知道了,笑的更开怀,“原来爷您们是来打听消息的,这女儿庙里,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爷你们尽管问。”出手这么阔气的爷,今晚才是他来的最对了。


    “你见过这么多的人,我让你认一个人,你看有没有见过他。”邵子钰让十一把小舅公年轻时候的画像拿出来,小跑腿看了看,“爷,那这人现在也是长这样儿?”


    看他的神情,是认不出什么,邵子钰就把从小镇城门官兵那得来的消息花的画像给他看,一面给他形容,“六十左右的年纪,流浪汉的打扮,举手投足,是个有文学,你在女儿庙可有看到这样的人?”


    小跑腿低着头眼底有一瞬的闪烁,瞥了那银子一眼,抬头笑嘻嘻的看着邵子钰,“这位爷,女儿庙里这样的人太多了,小的都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个,哪条巷子里都能见到几个,爷这银子,怕是赚不到了。”


    “小子,你不是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么。”十一揶揄他,小跑腿摇摇头,“爷问事儿和问人那不一样。”


    “那爷问你,这女儿庙里,哪家的姑娘,最漂亮了。”


    “爷这可问对人了,你们在的这间,花魁姑娘自然是最漂亮的,不过女儿庙漂亮姑娘最多的,要属里头那几间,那里的姑娘,个个都漂亮。”小跑腿举了几个例子后,十一就把这银子给他了,拍拍他的肩膀,“这认人的本事可得好好练练,否则下回银子没这么好赚了。”


    都赏给他了怎么会不要,小跑腿拿了银子离开,邵子钰看他不再顺着二楼的雅座叫卖,而是直接下楼去了,示意十一,“跟着他,看看他去哪儿,别让他发现了。”


    十一随后闪身离开,邵子钰坐着看底下越来越多的客人,那小跑腿就只是在下面绕了几圈直接就走了,上牌都没开始,这未免走的也太早了


    很快花楼里上牌开始了,姑娘在台子上尽显技艺,今晚上牌的价格,还决定了今后她接客能开的价格,当然,每个花楼里的姑娘都希望是一个英雄一样的人物出现,重金为她赎身,带她离开这个烟花之地。


    二楼的雅座这边开价的人比较多,楼下开价的少,这姑娘上牌的价格就要三百两银子,这还要持续往上加。


    通常喊的都是主人身边跟着的人,邵子钰还听到了自己隔壁雅座里有喊价,最终这个姑娘被邵子钰左侧边雅座内的一个体魄强壮的人给得了,这模样看上去像是军营中人,军衔还不低。


    姑娘被送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请这军官离开去姑娘的屋子,陪同的两个手下也跟过去了,楼下又换了一批表演的,这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十一回来了。


    他跟着这小跑腿离开,发现他绕着黑巷子到了一片儿民宅处,跑到一间低矮的屋子门口,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出来了,“大人,过了一会还来了两个小跑腿,三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得远也听不清,只见他们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知找什么,我离开之前,他们没有戴那大盘子,匆匆跑出去分头走了。”


    邵子钰即刻起身,吩咐另一个手下,“去通知他们,找找那几个跑腿的,十一,你带我去那个地方。”


    这时辰从花楼里出来,接上没人拦他们,邵子钰跟着十一去了那屋子,里面依旧没有人,“刚刚可见他们收拾东西离开。”


    十一摇摇头,“我看他们倒像是找人去,什么都没带。”


    于是两个人等在了外面的巷子里,这边的安静和适才的街上差的太多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巷子里有匆忙的脚步声,显得有些乱,两个人按兵不动,等着那开门声想起,抬头看墙内,发现两个小跑腿拖着一个人进来了,其中一个正是卖东西给他们的。


    屋子的灯亮了,十一看着进进出出跑着的人,压低声音,“大人,他们在收拾东西。”


    邵子钰刚才一直在看被他们小心拖拽回来的人,“你上去看看是不是。”


    十一跃身上了屋顶,福底身子掀开瓦片,被拖回来的人躺在床上,一旁的人正在给他擦脸擦手,还捂了捂他的额头,对着外面的人喊,“阿保哥,爷爷发烧了。”


    在外收拾东西的那个跑进屋子捂了下床上人的额头,“我收拾好东西了,等阿力回来,我们带爷爷去城里看病。”


    “阿保哥,城里最近也有很多人拿着爷爷的画像,我们这样带他出去,会被人发现的,在女儿庙里他们不敢乱来,娘说过的,不能离开这里,你去请大夫过来。”说着一个钱袋子塞到阿保手中,推他,“你快去。”


    屋顶上的十一朝着邵子钰点点头,等着这男孩跑出去,邵子钰推开门走进这破落的小院子,到那亮着灯的门口,愣了愣,这简陋的屋子内打扫的很干净,墙上还挂着几幅没有装裱的字画,时间久了,那纸都泛了黄


    侯门锦绣 第133章 .离家的亲人(中)


    邵子钰的脚步很轻,站在门口又没有动,过了好一会里面的人要换毛巾的时候转身才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床上的人,警戒的瞪着他,手里很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仅有的一只碗指着邵子钰,“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滚出去!”


    这是邵子钰第一次看到像小舅公的人,其实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床上的人和画像上的很像,十一跳下屋顶站在邵子钰身后,邵子钰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你到底是谁。”那人没有放松警惕,拿着碗的手砸了一下床沿,破碎尖锐的瓦片指着邵子钰和十一,“滚!”


    “我是来找他的,三十几年前,我的小舅公离家出走,他本姓蓝,很可能就是你眼前这个人,不知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邵子钰始终站着没有动,那孩子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回头很坚定的告诉邵子钰,“我们不姓蓝,你认错人了!”


    “你可以翻开他后背,右肩上有指甲大的黑色胎记,他的右脚曾经摔断过,那疤痕如今应该还全散去。”


    这孩子脸上神情一顿,冲着邵子钰喊道,“你们不准过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没有胎记你一看就知道了,延州城里拿画像找人都是我派去的,我若是要对你们不利,我为何还要和你说这么多,就凭你一个人,抵的过我们?”邵子钰看他那着碎碗瓦的手放了放,他又回头看了身后躺着的人一眼,“你们,今天是不是还派了别人在花楼里打听。”


    “没有错。”邵子钰见他放松了一些警惕,朝着屋子里走了一步,那人又凌起来瞪着他,“你别过来!”


    邵子钰停住脚步,环看墙上的纸,“这些字,应该是他写的吧。”简陋的屋子,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干净的桌子,上面放着最普通的笔架子,挂着两支毛笔,一旁还有砚台,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上面的东西是极为奢侈。


    这个孩子一直紧紧盯着他不说话,邵子钰走到那纸前,看着下面的落款,“茗枫是小舅公的字,四十多年前,他的字还为不少人夸奖。”


    邵子钰转头看他,轻笑,“你不必紧张,等你那个哥哥把大夫带来了,先看了病再说。”


    “你们不能带走我爷爷!”他护住老人,“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你说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谁能作证。”


    “你喊他爷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呢。”邵子钰挑了个长凳坐下来,他也不急,等会蓝家的人就会到这边。


    “你问这么多干嘛!”邵子钰这一问,他的反应更激烈了,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他要是你亲祖父,那你应该姓蓝,是蓝家的子孙。”邵子钰慢慢道,外头的人也都到了,候在院子里,很快离开的阿保把大夫请过来,一看这么多人,以为屋子里的人出事了,想要冲进来,被外头的两个人架着手臂拦了下来,他着急的冲着屋子里喊,“铃儿,你没事吧!”


    邵子钰看了外头那小子一眼,看屋子里的人,“你叫林儿。”


    “关你什么事。”小家伙脾气可冲,直接一句话顶了回来,凶狠的瞪着他。


    蓝家的人走了进来,这一下没人拦得住了,十一把这个叫林儿的抱住拉到了一旁,蓝家的人卷起老人的裤腿一看,继而把他扶起来,看他的后肩。


    其中一个激动的对邵子钰说道,“是三叔,看这胎记,爹说过了,三叔这黑色的胎记底下还多了两点,看这。”往下拉衣服,那黑色胎记下果真有黑红的两点。


    “既然是小舅公,请上大夫,直接带回城里去。”邵子钰站起来,看挣扎的两个孩子,“都带走。”现在可没什么好商量的了,确认是要找的,难道还顺应两个孩子的意思留在这里


    人带到了陆府,让这大夫看着,另外一间屋子里,邵子钰看着被压坐在那的两个孩子,“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你先放开我们。”阿保担心的看了铃儿一眼,“都把我们抓来了,还说不是坏人。”


    邵子钰挥了挥手,侍卫松开了手,阿保当下就想冲到门口去,可门口拦着人呢,哪儿能出去,又被压回到椅子上,邵子钰笑看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听不听。”


    见他们不做声,邵子钰开始说道,“故事很长,要追溯到四十年前,当时的洛都城,有个蓝家,蓝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邵子钰慢慢的讲,从四十年前的蓝家,讲到案子的发生,蓝家被贬出洛都城,从此落魄,蓝太傅没几年就去世了,之后蓝家三爷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十几年,到如今案子要重新查。


    再狡猾聪明,那也是十三四岁,在邵子钰看来,不过是两个孩子,讲一个这么长的故事,才开始一小半他们就听进去了,讲完之后,那个叫阿保的孩子一脸的义愤填膺,而那个叫铃儿的则不说话了,低着头,其实他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爷爷的亲人,他从在进他们家的时候说的那番话,看爷爷写的字,说爷爷身上的胎记时他就知道。


    半响,邵子钰看着他们,“如今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他的孙子。”


    “我不是。”阿保摇摇头,一旁的铃儿还是不做声,邵子钰看着阿保,“他是?”


    “我也不是。”铃儿抬起头看着邵子钰,“我娘认爷爷做爹。”


    这约莫又是一个故事,关于铃儿他娘和小舅公之间的,十几年前,小舅公流浪到此,意外救了怀着身孕的铃儿的娘,不知是为了逃避抓捕还是躲藏什么,铃儿的娘和小舅公躲入了女儿庙。


    这个地方是个很好的庇护点,私人恩怨是决不允许在这里起乱子的,所以鲜少会有人来这里找人,铃儿的娘这身孕不合适奔走,于是就先在女儿庙这里住了下来。


    “娘生下我没过几年就去世了,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娘说我不能离开女儿庙,我和爷爷一直住在女儿庙里,三年前爷爷开始生病,好了后有时候记得我,有时候不记得我,好几次还走丢了,阿保哥和阿力哥出去帮我把爷爷找回来,我们钱不够,只能买便宜的药给爷爷。”说着说着就哭了,十一看他揪着衣服这哭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有点娘们。


    何氏走进来看到他哭成这样,“还是个孩子,来不哭。”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擦眼泪,这擦着擦着就觉得不对了,看到他耳朵上几乎要看不出来的耳洞,把他抱在了怀里,“嗨,看你们这群人的眼神,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邵子钰一愣,他是真没看出来,何氏拉起她,不由分说道,“走,跟我换一身衣服去,姑娘家的,怎么能这么穿。”


    屋子里的阿保又想冲出去,被压下来还使劲挣扎,十一揶揄他,“知道她是姑娘家你还要跟着去,老实坐着,还有话要问你。”


    两个大夫看过之后,这发热的症状不是大问题,喝几贴药就行了,主要是这人老年纪大了,已经是有了痴呆的症状,时好时坏,就是有时候认得人,有时候不认得,容易走丢,有时候连自己是谁,回家的路都不知道,好的时候还是和正常的一样。


    大夫说话有保留,要想好起来,就需要好好调理身子,大大小小的问题很多。


    已经是深夜,邵子钰让大伙都去休息,明天等人醒了再问,何氏把换好衣服的铃儿带过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换上女孩子家的衣服,一进来就把阿保给看呆了。


    他是从来没有见过铃儿穿女装,从小铃儿的娘就让她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小姑娘第一次穿裙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局促的放在身后,又不敢看屋子里的人,之前在女儿庙里那冲人的脾气统统不见了,就剩下女儿家的娇羞。


    小姑娘长的很漂亮,也难怪她娘不允许她穿女孩子的衣服,一定要让她装成男孩子,在女儿庙那样的地方,她和小舅公无依无靠的,若不如此,现在早就被带进哪个花楼里了。


    邵子钰睡不着,铃儿和阿保担心爷爷也睡不着,这边屋子里,本来说要去休息的人,又都留下来等着人醒了。


    对面坐着的铃儿知道邵子钰是当官的,确认他是爷爷的亲人,这口气好了许多,“你们,是不是还要把爷爷带走。”


    “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邵子钰又看那个对铃儿充满保护欲的阿保,“你也可以一起去。”


    阿保哼了声,现在是想到他们根本就是诓骗了自己,顺着自己找到铃儿和爷爷的,就觉得邵子钰狡诈的很,可又说不出不去,他当然要一路保护着铃儿。


    一会儿屋子里安静了,窗外的天快亮,何氏再度进来看到这两个趴在小桌子上睡着的孩子,叹了一声,对邵子钰说道,“都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女儿家的衣服她都不知道怎么穿。”


    “以后就不苦了。”邵子钰站起来走到外面,找到了小舅公,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把蓝家的冤屈讨回来,把祖母该有的东西要回来,等这件事做完了,他再来好好处置那牢里五个忠心不二的犯人


    第134章 .离家的亲人(下)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小舅公的烧才退,人也幽幽的醒过来了,铃儿赶紧过去,躺在床上的人有些迷茫的看着围着他的人,嘶哑的喊了一声,“小铃儿。”


    “爷爷,我在这儿,爷爷你好些了没。”铃儿到他旁边拉住他的手,蓝越泽转过头来看她,看了一会,“小铃儿穿这样好看,以后都这样穿。”


    他的声音很缓,大夫给他把了脉,他看着周遭的人,他们的表情或有激动,或有欣慰,看过来到邵子钰的身上停了停,“你们?”


    “爷爷,他们是您的家人,来找您来了。”铃儿扑簌着掉着眼泪,蓝越泽再度一个一个看过来,“是谁?”


    几十年过去,记忆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了,蓝越泽这几年来越发的不记事,总是忘记以前的事情,可每当他犯病谁都不认识的时候,心底里总是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回家去,但是家在哪里呢,所以他经常走丢,才会在延州城附近的小镇里出没过,过几天好了,又要回到女儿庙去。


    他不认识眼前这些人,但他记得蓝家,也正是记得那些没办法忘记的事情,惭愧,歉疚,让他既想回家,又不能回家。


    所以当邵子钰提到当年的案子要翻案还蓝家公道时,蓝越泽顿在那儿,良久,那满是胡渣的嘴角颤抖着,闭上眼,泪水落了下来


    在延州养了五六日,小舅公身子不好,就走水路回洛都城,蓝家人写信回了罗成通知家主,船上,剃干净胡子又养了几日身子,气色好些了的蓝越泽坐着轮椅在甲板上吹风。


    他时而迷惘的望着,时而低头想着事,邵子钰走过来到他身旁,蓝越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叹,“这案子还能翻么。”


    “小舅公没有做过的事情,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但那信,确实是我写的。”


    “您未提及私奔一事,凭借那妃子求您带她私奔并不能算什么,而互通款曲实则也看不出来。”邵子钰分析道,“当年事情的经过是如何,还请小舅公好好回想一下。”


    邵子钰离开,蓝越泽坐在那安静的看着两岸经过的风景,画面里的情形仿佛转变成了四十年前的宫中,他被抓过来和乐嫔跪在一起,当时的信被拿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吓懵了。


    爹和大哥替自己求饶的声音,顾老将军他们的指责声,还有乐嫔的认罪,宫女的佐证,从头到尾,他说不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被带进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了罪,和宫妃暗通款曲,谋划私奔。


    他的信中不曾出现私奔二字,他反倒是劝解,听在耳中却是顾老将军他们故意的扭曲。


    他的解释真的不重要,因为乐嫔承认了。


    最后他看到爹为了他摘官,全家遭贬,不得回洛都城,大姐在邵侯府因此抬不起头,离开洛都城后没几年爹就过世了。


    可从头到尾没有人责备过他,爹说蓝家大势已去,不因为这件事,也有人会找别的事情来把蓝家拉下台。


    回忆的画面停在了他离开家的那天,凌晨,天际微白,罗城的街市都还没开始,一片的安静,街两旁有照明的灯笼挂着,黄色的光衬着铺子的门板。


    他出了城门,看城门的侍卫守了一夜还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往哪里走,脚步却没有停下,走到哪是哪儿


    回到洛都城已经是三月中了,邵子钰把小舅公带到了邵家照顾着,后半段回城的时候小舅公又有些糊涂了,前一个时辰还问了铃儿,后一个时辰就不认得人了,要不是有人贴身照看着,他都要跳船离开。


    派人去卫府找卫洺过来替小舅公诊脉,林清苒给爹和外祖父都送了封信,走到小院子里,门口那站着两个人,小姑娘着急的时不时看屋子里,身后跟着的男孩子则是无时不刻都护着她。


    博哥儿跟在后头过来了,看到门口有个漂亮姐姐,反而是捱到林清苒身边,“娘。”


    “去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林清苒推了他一下,小家伙害羞上了,拉着她不肯松开,非要一块过去。


    林清苒带他到了门口,铃儿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也显得有些局促,林清苒笑看着她,“你就是铃儿?”


    小姑娘点点头,博哥儿走两步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看了一会,转过身抱住林清苒,嘻嘻的笑着。


    铃儿被他逗乐了,屋子里卫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邵子钰,“卫大人,这病可能否治愈?”


    “目前心境舒畅了,能得以缓解,但这会随着年纪加重,所以若是想要治愈,很难。”卫洺摇摇头,如果可以治愈,哪怕是不容易治愈他都不会这么说。


    邵子钰也明白卫太医的为人,说了很难,那基本不可能。


    卫洺建议修养些日子,人留在邵家,还要等蓝家人过来,邵子钰去往刑部,开始根据小舅公说的,再次入手查这个案子。


    乐嫔宫中的人是都全部处决了,包括那知情的宫女,可当日在场的人不止这些,还有先祖皇帝身边的太监。


    先祖皇帝身边的太监不止一个,当时跟在大太监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其中就有先帝身边最得力的公公刘瑾。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当时的皇宫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到如今最后留下的没几个。


    问张忠候他们都没有印象刘公公在场,小舅公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初被带进宫的时候,就是这个刘公公带的路。


    先祖皇帝的时候刘公公只是先祖皇帝身边大太监教导的小徒弟,先帝登基后转而伺候先帝这么多年,如今已经出宫养老去了。


    邵子钰带人去刘瑾的家里拜访,不大的府邸走进去里面是别有洞天。


    跟在先帝身边这么多年赏赐自然是不少,他也不恋着皇宫,先帝一走,主子都换了,也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就离开了皇宫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看到邵子钰来了,刘瑾热情的招呼他到小花园里喝茶聊天,还和邵子钰说起了他最近培养出来的兴趣,养了满院子的花,就等它们开了。


    直到邵子钰说明来意,刘瑾这笑意就敛了下来,“邵大人此举前来,是为了这件事。”


    “也不怕公公笑话,这事儿查了差不多半年了,上个月才真正有了些头绪,公公当年也在殿上,乐嫔一口咬定说蓝家三爷要带她私奔,但实际上,蓝家三爷并不对她有情,只是两家人是故交,见她信中说宫中苦闷才回信加以开解,并没有私情。”


    刘瑾不语,邵子钰继而说道。“关于这卷宗,是太皇太后允许我看的,案子要差也是私下的,并不会公诸于众,所以公公您放心。”不论谁受冤枉,皇家的颜面总是最重要的。


    邵子钰说完便不往下说了,安静等着,良久,刘瑾站了起来,“你随我来吧。”


    三月底的某天,邵子钰带着小舅公进了宫面圣,隔天,邵家的大老爷就被召见入宫。


    邵大老爷是毫不知情,四十年前,他不小了,但这年纪也不大,还没成亲,没有到可以做决定的时候,所以在听完要翻四十年前的案子,他还愣了愣。


    顾大将军的名声已经毁够了,再添一笔,就是把顾老将军这头衔也给去了,跟着顾老将军的脚步,就是还有两个当年一块合谋要让蓝家离开洛都城的大臣,如今也已经过世,能判什么呢,去其生前功绩,有爵位的,要把这爵位收回来,没爵位的,把之后的赏赐收回来。


    所以与邵大老爷一同被召见的还有那两个大臣家的家主。


    小皇帝看着跪着的这么多人,四十年前,就是他父王都还没出生,皇祖父的年纪也不大。


    但这是非他还是分的很清楚,顾老将军等三人当初为了把蓝家赶出洛都城,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应当还威胁了乐嫔的家人,逼她承认和蓝家三爷有私情,私奔未遂,拿信件做了文章之后也不是要蓝家三爷死,而是拐弯抹角的要蓝太傅以官职和蓝家的未来保蓝家三爷。


    而这件事情,根据刘瑾所说,当时的先祖皇帝也清楚蓝家三爷到底冤不冤枉,而是他纵容了顾老将军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情发生,一个宫中妃子而已。


    皇祖父曾经告诉过他,先祖皇帝晚年太糊涂,要不是先祖奶奶的手段,当时是太子的皇祖父说不定还不能顺利继承皇位。


    糊涂的先祖皇帝搭配顾老将军这几个人,干出来的也就尽是糊涂事儿了,而受罪的当时可不止蓝家。


    小皇子听着,抬头看北王爷,“顾老将军他们已经去世,再论罪其实也是无意,蓝家受冤屈四十年,皇叔公看此事要如何弥补。”


    “皇上圣明,蓝家受此冤屈这么多年,自然是先要还他们一个清白,蓝太傅当年被贬,最终抑郁而终,这虽说去世了,官复原职也还是要的,以慰其在天之灵,当年因为此事,嫁与邵侯爷为妻的邵夫人到死都蒙受牵连,身负诰命却不得入宫,应当得以昭雪。”


    “既然蓝太傅和邵夫人都已经去世了,那就封蓝太傅为忠国公,邵夫人为一品国夫人,这爵位袭三代,如今蓝家家主是第几代了。”小皇帝沉吟片刻问道。


    北王爷含笑回答,“如今的蓝家家主正好是蓝太傅的长孙。”


    “那正好,忠国公的爵位到他为止,让他们迁移回洛都城,赐府邸,要如何昭示,皇叔公代朕拟了这旨意。”


    第135章 .顾氏气疯了


    邵大老爷被带进宫问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到底出什么样的结果,直到这圣旨下来,昭告众人。


    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要说二十来年前的劫案他们还有点印象,毕竟众人皆知,但是四十年前的案子,当时就是秘密审理的,知道蓝家被贬的,压根不清楚蓝家到底犯的是什么大错,不知道蓝家被贬这件事的,更是一头雾水,什么蓝家,什么受冤。


    第二道圣旨是下到邵家的,蓝家如今的家主蓝立诚接的旨意,死去的蓝太傅官复原职,追封为忠国公,蓝立诚为蓝太傅嫡长孙,第三代承爵,赐府邸,蓝家人可入朝为官,爵位到蓝立诚之后收回。


    官复原职是基本,而这国公的爵位尊荣,是给予蓝家的补偿。


    第二道圣旨下到了邵家,因为邵夫人的牌位都还是在邵家,为了这一道旨意,林清苒特地要跟着邵子钰一块去邵家。


    前厅中一整个邵家的人跪在那儿,为首的邵太夫人脸色越听越沉,这旨意是宣给去世的邵夫人,如今蓝家一案得以沉冤昭雪,四十年受的苦难,追封邵夫人为一品国夫人,以慰藉她在天之灵,其子邵长瑞升做户部侍郎。


    跟随而来的还有户部侍郎的升迁公文和一品国夫人的诰命服,这一套比一品夫人还要隆重的诰命服被邵长瑞接在手中的时候,邵太夫人顾氏的眼中,快要迸射出火花来。


    赏赐的圣旨就这两道,之后下来的几道圣旨,是下到当初合谋要逼迫蓝家离开的几家中,父辈犯的错,已经去世了,子辈是不需要承受之,可家中的声誉肯定会受到影响。


    谁能想四十年前的案子都能被翻出来,那刑部的邵大人是疯了么,在朝中当官的好好的,父辈做过的事情他们小辈也不知道,如今这么一处罚,朝中威望受损,和顾老将军合谋,这顾老将军的案底多深啊,十几年前的案子与他有关,五十几年前邵家这娶平妻的大笑话也和他有关,总是,现在和顾老将军这个已经去世很多年的人扯上点关系的,都没好下场了。


    也是皇上开的口,罪不及子女,再者这么多年前了,能弥补蓝家的已经弥补了,何必多牵连无辜,这件事就在祖辈这里结束,蓝家回洛都城,赐了府邸,沉冤得雪,往后不必再提。


    林文锡几个也看得出来,皇上给蓝家这么客气的补偿,是想他们几个不追究顾老将军等人的后人。


    新皇登基也不过一年多,朝政皆不稳定,自然不宜大动荡,此番旨意只针对了当年几个主谋,没牵连他们,这朝野上下,反而还要说皇上圣明


    可对于邵太夫人来说,这绝对是不能忍的。


    下圣旨封一品国夫人,赐诰命服,对她来说,这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得到过的诰命服,竟然被蓝羽安得到了两次,这衣服还要拿到蓝羽安坟前烧给她,带到底下告知她。


    凭什么,一个死了的人还要和她抢,这一追封,她就永远是在邵赢的旁边,为什么死了还不放过。


    邵太夫人紧紧的拽着手中的拐杖,颤抖着声音道,“翻案,翻案,又是翻案!”两年前从彭城回来翻了当年五房夫妻遭劫的事,顾家被齐家赶出洛都城,那时候她嫁给邵赢做平妻的事又被拿出来说了一通,邵府名誉受损,爵位一去不回。


    如今呢,如今又是翻案,顾家已经不能再贬了,就想着法子来抬高蓝家,忠国公,爵位,抬高蓝羽安的身份,一品国夫人!


    这个身份,一品国夫人,就像是高高悬挂专门用来讽刺她的,四十年前蓝羽安因为蓝家被贬一事在邵府的身份一落千丈,身子骨一日一如一日,如今呢,她顾嫣然要因为顾家齐家被贬,还要看着蓝家再度回来,蓝羽安追封。


    “小姐,您可得保重身子。”一旁的两个老妈妈扶住她,眼看着她是要气昏过去,顾嫣然推开了她们,那一股子气狠狠的压着她,压的她恨不得撕了那衣服,凭什么,翻案。


    只是她如今想不到的是,还有后面的事情等着她。


    三月底这案子结束之后,七八天过去,刑部那里直接客气的要把邵太夫人请去刑部问话了,这邵大老爷他们都惊动了,三个儿子怎么能让邵太夫人这样被带走,但刑部来的人态度强硬,人是必须带走,你们不放心,可以跟着一块儿走。


    于是带一人变成带数人。


    邵太夫人被带到刑部,主审的是刑部尚书,这么大年纪的老夫人了,张大人也不好让她跪,于是添了一张矮椅子给她做。


    五个犯人被带上来,正是当初纵火烧了桑江宅子,又打劫琴行的这五个人。


    “张大人,此事和我们邵家有何关系,和我母亲又有何关系,你们这般请人,我要启奏皇上。”邵大老爷官谱摆了起来,大家同等品级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强硬带人是什么意思。


    张尚书拍案,“犯人认罪,说出背后主谋,正是邵家太夫人,邵大人,刑部请人来审问,这是规矩,你说我何般请人。”明明是你们拦着不让带啊。


    “笑话,我母亲妇人一个,足不出户,怎么会认识这些人。”邵四老爷哼了声,张大人也早就料到他们不承认此事,派人请了个人上来。


    此人跛脚,拄着拐杖,身形佝偻,但出现的时候邵太夫人一眼撇到脸色就不太对了,他到了张尚书面前跪下,“何四见过张大人。”


    “何氏,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顾老将军的独女。”细看之下,发现何四还瞎了一只眼睛,张尚书省事,直接把证供念给了他们听,“顾老将军养了一批人,专门为顾老将军效力,何四就是其中一位,顾老将军去世之后,这些人交由邵太夫人之手,听其命令,一次办事,何四意欲脱离邵太夫人,被打的险些丧命,断其右腿,挖其左眼,本来还要割舌斩指,被人救走,邵太夫人,您还不认得他么。”


    “张大人,老身我年纪大了,怕是坐不了这么久,你说我父亲养的人由我交手,这件事我并不知晓,我一个妇人家,不管这些也不插手这些事,当年父亲去世,这些人的去向我也不清楚,今日你请我过来,如若就是为了此事,你这偏一方的证据,怕是不足以说服人。”顾氏看着张尚书,张尚书点点头,“邵太夫人说得有理,只不过经由刑部的人清查,发现了这些人的的聚集之处,几十个人住在洛都城外的一个小镇宅子中,每月也不知从何处来的供银,这样的人朝廷肯定是要清除干净,这些人不能留在小镇宅中,今日请邵太夫人过来,一是他们指证你,二是确认这些人是不是邵太夫人所用,若不是,那朝廷就要代为处置这些人了。”


    袖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经快要掐深出血痕来,顾氏看着张尚书淡定道,“这是自然,老身并不认识他们。”


    “在那宅子中还搜到了顾老将军那时候的令牌,不知是谁有这本事拿着顾老将军的令牌去指使这些人,邵太夫人可得仔细了。”张尚书这一趟请过来,也没指望能确定的问出什么来,洛都城凡是养了这些人的,要么像顾老将军那时候这样,明晃晃的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有养,千万别得罪他,出门提防点,要么养了就绝不会让人知道,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即便是被发现,撇清的也是十分的迅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邵四老爷可是一通的发脾气,不是应该查清楚了再找人来审问,等他们回了邵府之后,邵太夫人去刑部受审一事即刻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洛都城。


    邵太夫人和那五个纵火的犯人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了吧,那是顾老将军以前养的卫士,去世后当然交给唯一的女儿了。


    邵太夫人下手这么狠,还要烧了桑江的宅子,那这琴行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可没得罪她啊。


    又不知道了吧,那是因为桑江的宅子是以前邵侯爷和夫人去过的地方,打劫琴行是因为刑部的邵大□□子把还没烧毁的琴送去修。


    想不透的吧,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啧啧,笨死了,这都想不到,没听说很多年前邵家娶平妻的事儿啊,人家邵太夫人这辈子争的就是一个正妻的身份,想给自己正名,给儿子正名,可惜啊,都下圣旨把邵夫人给追封一品国夫人了,到死都赶不上去了喽


    邵太夫人顾氏,直接气晕过去,一晕就是三天,吓坏了她的三个儿子。


    醒来后的邵太夫人明显的不对了,她神智还清醒的呢,可身子却难以受控制,年纪大的人哪里遭受的了多次的气,都有直接气背过去再也没醒过来的,邵太夫人如此,得是多么强大的内心才又醒过来。


    邵子钰来看她了,走进这屋子,床上的人是死死的瞪着他,邵子钰的反应很淡然,林清苒告诉他,惩罚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她最想要的东西给了她最不能容忍的人,她会气疯,因为对方已经亡故,她永远无法比拟,可她又没有办法放下,所以她只能气疯。


    日日煎熬疯狂的状态下过日子,不比死了更难受么


    第136章 .最后的分家


    终于不用再装下去了,顾氏此刻的眼神就是看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对她来说,能不恨么。


    “是我小看你了。”当年五房夫妻两个出事,邵子钰才六岁,寡言少语,什么事都不理睬,站在邵侯爷身边形同于不存在,谁能想到长大后的他能一步一步谋划着揭露当年那些事。


    “那也多亏了太夫人您的小看。”邵子钰看着她,“我才能有今天。”


    顾氏冷哼了一声,邵子钰自顾着坐了下来,“太夫人还想抓着这邵家不放么,爵位也没了,这家你活着的时候不是女主人,将来死了你也不是女主人,先祖皇帝不能给你做主,顾家也没人给你做主,分了家,让你的三个儿子好好给你尽孝,这邵家的祖业,你就别往心上惦记了。”


    “放肆!”顾氏那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手砸着床沿,冲着邵子钰骂道,“你竟想赶我出邵府。”


    邵子钰笑了,“这个家早就该分了,怎么能说是赶,祖父去世的时候这家就该分了,大伯三伯和四伯分出去了,太夫人若是想要留在邵家那也是可以,毕竟你服侍了祖父多年,邵家也不会把你赶出去。”


    顾氏气的脸色铁青,“你说什么。”


    “谁能继承邵家祖业,必须是嫡妻所出,邵府唯一明媒正娶的是祖母,祖母生得二伯和我爹,二伯是理所当然的嫡长,至于大伯,太夫人心里还不清楚么,说的清到底算庶出还是算哪一出,有顾家这样的外祖家,又怎么有这资格继承邵家祖业,我五房当初是怎么分的,那还是怎么分,太夫人,你觉得我说的可有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庶出嫡出!”顾氏就是咬着牙想撕人,邵子钰的话字字句句都让她怒火中烧。


    “太夫人,还看不明白么,祖父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他娶你是被逼的,和你生孩子也是被逼的,他要是心里有你,怎么当初不把爵位直接给大伯,祖父心中永远只有祖母,邵家侯夫人的位子是祖母的,祖父为妻子求的诰命也是祖母的,这邵家,也只会是祖母所出的孩子,强扭的瓜不甜,这么多年,祖父是什么态度,太夫人你体会的还不够?”


    “绝不可能!”顾氏张口,嘴角不住的颤抖,因为挤压着无数的怒意,甚至连她的身子都气的开始发抖,她伸手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外室的金氏听到她的吼叫赶紧推门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邵子钰正起身,看着金氏道,“大伯母您来的正好,过些天我会请官府的人来邵家主持这分家,该收拾的还是早些收拾起来的好。”


    金氏没来得及回他什么,因为床上的顾氏再度气晕过去了,邵子钰走出这院子,迎面是赶过来的四哥邵子铭。


    邵子钰没说什么,邵子铭过来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再说。”说罢就走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分家要惊动官府,已经是够惹人非议的了,可邵家可差这一点半点的非议,洛都城中最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大都是关于邵家的,年纪大的,知道多的那就多说一点,其中自然有胡诌的成分,一传十十传百,版本无数。


    四月初七这天,邵家祖祠前,邵家大爷他们皆是黑着脸站在那儿,邵子钰为什么请官府,理由是怕有些人不肯分家不肯走,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脸上扇,这脸色能好么。


    邵家族中的老人主持分家,官府的人主要就是个佐证,邵子钰不过是旁听罢了,他已经分出去。


    邵家余下的家产,除了祖宅祖产留给嫡子之外,其余的家产就是按照当初分给邵子钰那样,一份为四,分给四个儿子,很公平。


    各房自己攒下的银两,置办的铺子自然是不算在内。


    以前的邵家是家大业大,但邵侯爷去世之后,这个家看起来基业丰厚,也就剩下些老本了,分家所得并不少,可也不多,要在外面置办宅子请人,自己支付请人的工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肯定是没有住在邵家的好,所以当族中老人把这如何分家念出来之后,邵四老爷首先反对出声,“这邵府还有老人,太夫人都还没走,怎么就赶着要分家了,分什么,再说了,大房打理邵家多年,分出去是个什么理,把这邵家祖宅留给二房,他们又有什么资格。”


    “邵家二房是邵侯爷和邵候夫人嫡长,自然有这个资格继承邵家祖业。”这在官府中也都是一笔一划记下来的,自古以来都是嫡长继承家业,再不济也是嫡子继承家业,没有道理说嫡子还在,嫡孙也还在,由庶出的来继承。


    “其二,邵侯爷邵侯夫人过世,若是你们不想全部分开,那可以如此分法,太夫人所出的三子分出去一块住,你们往后分不分家何时分,那亦可自己做主。”


    官府派来的人一脸的公正相,他顿了顿看着邵大老爷道,“其三,如今的邵家,弟兄不和,多生事端,扰的这皇城里尽是流言,损的邵家名声尽毁,也影响了在朝中为官的声誉,如此,更不用住在一块儿。”


    官府不会主动插手别人家的事,但是若前去官府,官府就会派人前来,当初林家和贺家若是和离不成,林家也不介意让官府插手进来翻一翻旧账丢了贺家的脸面,所以请官府这件事,不到逼不得已,谁乐意把家里的丑事儿摊开来给别人看呢。


    邵家何止是弟兄不和,太夫人的爹顾老将军干出的那几件事就已经够让人恨的了,这样的家还要继续住在一块,怎么能忍。


    不过对邵家四老爷来说,丢脸丢多了也就无所谓了,他还想咬着太夫人没死这件事来说,这边二老爷已经不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对着刚刚念的老人点点头,“就按着这样分吧。”


    官府里的人直到这分家事宜全部结束才离开,自然是要付银子给红包。


    所有人到了前厅,邵二老爷看着邵大老爷,“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大哥搬出去么,若是不够,还可以多住上一个月。”


    “我看你们是存心想让邵家的爵位丢掉,做出这么多丢邵家脸面的事,你这样还讲什么孝心,有何孝道可言。”


    “邵家的爵位会被圣上收走,会丢掉,那是因为大哥的外祖父犯了错,邵家被连累的。”邵家二老爷心平气和的说道,没错,他当时是想让这邵家的爵位被收走,他不稀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对邵侯爷这个爹抱有多少的孝心过,若不是他当初种种的行为,蓝家怎么会如此,娘怎么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要不是小五去查案,这爵位能丢!”邵四老爷还心心念念着搬出去了这日子过不痛快,银子用不爽快,听邵二老爷这么说,就直冲着脾气喊道。


    “四弟这么说是觉得五弟就该死了,活该被顾老将军害死,小五就不需要把这案子查清楚,还一个公道了,笑话,犯了错还不用受惩罚,反倒责怪起受害者来了。”邵二老爷哼道,“你们慢慢谈你们三兄弟如何分的事,我先走一步。”说罢,邵二老爷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意思,直接离开了前厅去往祖祠和族中老者商量族中事务。


    邵三老爷至始至终没有说什么,听大哥的指责,听四弟的跳脚,看着邵二老爷离开,看着邵大老爷,“大哥,我们已经在外安置好了府邸,过几天就可以搬出去了,若是娘跟着你住,我会每月都送去赡养的银子,若要住在我那儿也可以。”


    “三哥,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三兄弟不是应该住在一起的,怎么分开住了。”邵四老爷急了,真分开住,他四房亏大了,家业没有其余几房攒的多,自己官职又不比哥哥们的大,平日开销这么高,怎么支撑。


    “既然今天在祠堂外已经分家了,那就各过各的吧,另外置办这么大的府邸也不便,大家时常都能走动的,没这必要。”邵三老爷直接拒绝了邵四老爷的建议,家都分了,还住什么一块儿,大笔的开销从那里出,不如各过各的清净。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娘还在呢,咱们分着算什么意思。”邵四老爷还试图想劝邵三老爷。


    邵三老爷看着沉默的邵大老爷,“大哥,娘若是想住我这里也可以,都会好好照料她,要收拾的东西很多,我先回去了,有事到时候再商量。”说完,邵三老爷也走了。


    邵四老爷看看门口又看看邵大老爷,“这大哥,你说这怎么办,就这么分了?”


    “那你想怎么样。”邵大老爷看着他,邵四老爷想了想,“大哥,我和你不主张分开来住,三哥也不会单住出去,三兄弟住在一块,凡是多方便你说是吧。”


    邵大老爷脸上一抹怒意,“你就知道银子银子,尽干些没用的事!”


    “哎大哥,你这又是什么话啊这是。”邵四老爷看着甩手离去的邵大老爷,前厅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还有伺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嘀咕了一声,向着邵大老爷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大哥,你等等我啊大哥。”


    第137章 .羸弱的孩子


    四月底的时候,林清苒快八个月的身子,邵家那边除了邵家四房之外,大房三房已经搬出去了,三房是最早搬的,收拾好了东西,早前就在外置办了宅子,就在林清苒他们这府邸的不远处。


    大房肯定不情愿搬,可有句话那样说,负隅顽抗也得有形式条件,如今背负罪臣之后名声的不再是祖母,而是太夫人顾氏,加上之前的种种,人们说着这顾家,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形势不利,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太夫人跟着大房搬出去了,听说搬出去的那天都还不能自己走,是太妃椅抬着上了马车,一副病态,精神状态很差。


    林清苒也都是听听过,这一个漫长的孕期,她都没能真正好好歇下来,到了七个月份,胃口忽然又往下掉了,这几个月正是肚子大起来最快的时候,反而看东西都不想吃,之前喜欢的都变成不喜欢的,虽然不吐,但是吃什么讨厌什么的感觉真的不好受,请了卫太医过来看看,脉象稍显虚弱,大问题没有,但生出来的孩子很可能身子会羸弱。


    林清苒自己身体好得很,拼命的补,拼命的吃,一个多月下来,可肉都长她自己身上了,所以最近林清苒的心情特别的差。


    邵子钰从衙门里回来,看到林清苒面前放着的银耳羹没喝,做到她身后给她靠着,替她轻轻捏着腰,“怎么没睡。”


    “睡着更累。”林清苒靠在他身上换了个姿势,“刚睡着就做噩梦了。”梦到血淋淋的东西哪里还有睡意。


    “那现在靠着再休息一会儿,如今还早呢。”邵子钰让司琴拿了小被子过来给她盖着,“噩梦又不是真的,别怕。”


    林清苒就是心神不宁,抓住邵子钰替她拉被子的手,“你说,我们俩的身子都不错,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养,卫叔还说他身子可能会弱,我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了还补不进去。”


    “那也说是可能了,你放宽心。”邵子钰握住她的手,“涵儿和博儿都健健康康的,这孩子一定也没事。”


    林清苒也不想老是往那方面去想,撇开话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四伯不肯从邵家搬出来,还和二伯闹着分的不够多,二伯要请人去替四伯搬这个家了,前几天向我借十一去帮忙。”


    “四伯这还真是耍无赖上了,谁是继承的,这祖宅家业自然是给谁,邵家又不止这几房人,邵家还有族中人在,祖业上的这些东西还和这些族人息息相关,哪里他说要就要的。”在林清苒看来,这四伯是谁的品行都没继承,祖父的别去说了,太夫人那的镇定他也没有学去半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赖相,酗酒好色还动手打四伯母,如今耍着无赖不肯搬走,一个都快五十岁了的男人在那撒泼真的是够了。


    “所以二伯这才找了人去。”替四伯一家收拾好东西,帮他们把东西搬出来,爱去哪去哪儿。


    林清苒哼了一声,转头看他,“你去给大伯家送药了?”


    邵子钰点点头,“太夫人重病在床,我们作为小辈,怎么能不尽孝心呢,好歹是服侍过祖父的,这平妻是个笑话,那也替祖母多服侍了祖父这些年,也是个不容易的姨娘,毕竟当初她的身份可不低。”


    邵子钰说的平淡,林清苒知道这纯粹是送过去加重太夫人病情去的,不禁感慨,“太夫人的命可真硬。”寻常人这么气还能神志清醒的活着,能有几?


    说着说着林清苒真有些困了,邵子钰让她靠着,林清苒舒舒服服眯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四月底五月初,春意浓厚,夏意将至。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季节里大家的情绪都舒适的很,不少事情都渐渐淡去,案子过后关于蓝家重新回洛都城还封爵的事情淡了,邵家分家,邵太夫人卧病不起,那些过去被人挖出来翻来覆去说着的事情也淡了。


    这次是真的平息了下来,从最初邵侯爷去世爵位的争夺,到爵位被暂时收回,二十年前劫案重审,雷内臣下马,顾老将军等于是尸骨节气不保,而后又是林林种种关于邵家的事,直到最后这一件蓝家的事情一锤定音,这个过程,算起来竟整整持续了七年。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皇帝都换了一个,邵子钰的准备也不止这七年,邵家的事就像是翻着一堆烂的石头,没有一处是好的。


    五月初三这天,北王府那传来了喜讯,世子妃在昨天夜里生下一子,母子平安。


    林清苒让人备了厚礼送过去,这是北王府的嫡长孙,北王爷和北王妃肯定是高兴坏了。


    洗三这天还是备了礼送过去的,六月初的满月酒宴,在北王世子萧鸿煊的强烈要求之下,本来还打算只送东西人不去的邵子钰只能带着贺礼亲自前去北王府恭贺。


    回来之后按照邵子钰的说法,萧鸿煊在他面前夸了自己儿子不下几十句话,最后都是添了这么一句,这么优秀的孩子,两家人必须做亲家。


    当了爹的人还这么跳脱,这性子脾气几年来没见得改了多少,往后也不能指望他有大改变,邵子钰笑言替这刚出生的孩子发愁了,有个这么不靠谱的爹,压力能小么。


    林清苒听着也笑了,邵子钰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此时午后,阳光正好,林清苒想去亭子里坐一会儿,邵子钰扶她过去,才刚坐下林清苒的脸色就不对了。


    下腹传来的垂涨感她太熟悉了,一阵的痛痉挛的她想要弯□子蜷缩起来,邵子钰即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要扶她起来,林清苒摆摆手让他不要动自己,等这一阵的痛过去。


    这一阵来的痛过去的很快,邵子钰把她扶起来看她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喊人过来一起扶着回主屋。


    林清苒一路还庆幸也许只是痛而已,算这日子距离生产也还有大半个月,回到了主屋靠在床上没休息多久,这第二阵的痛很快袭来了。


    司琴赶忙去找了李妈妈,李妈妈又派人去把还没过来的稳婆请来,指挥丫鬟烧水准备干净的纱布,又让司棋去厨房里给林清苒做一些吃的补充体力。


    林清苒靠在床上小口的呼吸着,额头上已经疼出了冷汗。


    邵子钰在外面还是担心的很,没有吃错什么也没有碰撞,忽然就早产了,想了想派人去卫府请卫太医过来,又派人去了一趟林府告知岳母。


    这边李妈妈已经不让他再进屋子里,林清苒素来忍着疼,阵痛了也不喊出声,博哥儿过来想进去看林清苒,邵子钰带着他到了偏房里,父子俩这么呆着


    这边稳婆到了,净手之后进了屋子,林清苒的阵痛已经频繁到每隔一会儿就发生,她疼的没办法在屋子里走动,稳婆让她躺倒床上,摸了摸肚子,又检查过后,“夫人,您准备着,很快就要生了。”


    话音刚落,林清苒下腹猛的一阵痉挛袭来,她忍不了闷哼了一声,身下一股湿热,羊水破了。


    稳婆有条不紊的指挥她呼吸用力,生过两个孩子,好歹是生出些经验来了,林清苒憋着用力,屋外卫太医已经到了。


    早产本就不是个好兆头,孩子的胎位可能不正,头没朝下的话生的时候很可能会难产,再者林清苒这一胎诊脉的时候就说孩子会有些虚弱。


    卫洺在偏房等着,等孩子生下来看看,过了一会儿陆氏也大姐林清仪也赶过来了。


    众人都在屋外等着,屋子内的林清苒发动的快,生的速度却减慢了许多。


    就像卫洺所判断的,不足月的孩子还没有完全倒立过来,两个稳婆一个推肚子,一个扶着林清苒的腿,“夫人您放松。”扶着的稳婆伸手进去探了一下,冲着另外一个摇摇头,孩子在一直往下垂,稳婆摸摸肚子,孩子的脚是朝向的,没有凶险到生的时候脚先下来,如今就是这头的位置偏了一点,没有正朝下。


    两个稳婆换了个位置,刚刚那个擦干净手对林清苒说道,“夫人,我尝试着推一下你的肚子,她在下面牵引着,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的位置摆正过来,会很疼,您可忍住了。”


    林清苒点点头,随即就是一阵钻心的痛袭来,本来她都因为着阵痛麻木了,这一阵上来,险些没有昏过去。


    司画给她咬了汗巾,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本来孩子就已经往下垂,要想推动首先就不能卡在产道里,一个稳婆推,一个稳婆牵引,林清苒冷汗直下,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咬着汗巾的牙关一松开,她觉得她要晕过去了。


    “好了。”耳畔传来稳婆的说话声,林清苒努力睁开眼,稳婆拍了拍她的腿,“夫人,再用力。”


    她的身下已经有出血,林清苒卯足了劲用力,这一回却是顺利了很多。


    几次使劲之后孩子就出来了,林清苒的脸色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有些苍白,她迷迷糊糊的看到这个比涵哥儿当初出生要小了太多的孩子被稳婆抱到一旁擦身子包裹,这边的稳婆把胎衣从她的身体里慢慢牵拉了出来,下腹一轻,李妈妈带人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擦身子换衣服,林清苒累的手指都不想动弹,昏睡了过去


    第138章 .挑的好儿媳


    林清苒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没有动静,屏风外点着灯照明,她抬了抬头,人还是无力的很。


    一旁守夜的司琴见她醒了,把她扶起来,把温着的米酒端过来给她喝,让司书去通知姑爷,小姐醒了。


    邵子钰就在隔壁,很快过来,等她喝了米酒躺下,摸摸她的头发,知道她想问什么,“是个女儿。”


    林清苒笑了,“这下可如愿了。”


    “我也没看几眼,都让那俩小子挤出来了。”邵子钰替她掖好被子,两个儿子听说生的是妹妹,尤其是长子,那是呆在摇篮边上不肯离开了,趴着直勾勾看,要睡了都不肯走。


    “卫叔怎么说。”


    “孩子的身子是弱了些,不过将来可以悉心调理。”邵子钰避重就轻道,林清苒摇摇头,这足月生下的孩子夭折的都不少,出生的时候她看那一眼,孩子这么小,她真怕养不活。


    “女儿本就是要娇养。”邵子钰拉住她的手,“这次生的凶险,卫太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你不是想要亲自照料孩子么,得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以后不生了。”


    邵子钰陪着她说了会话,林清苒听得多,说的少,那精力还没有恢复过来,很快她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迎接她的就是补汤补药,生下孩子第一个晚上没给孩子吃东西,就在嘴边沾了些温水,奶娘抱过来在襁褓中嘤嘤的哭着,哭声很弱。


    出生的时候稳婆拍那一下哭的都不响,早产的孩子身子骨羸弱的很。


    林清苒小心的把她接到怀里,比起涵哥儿,这个孩子瘦小太多了,如今还显皱巴巴的,缩在襁褓里,眼睛眯着,小嘴微张,发出轻哭。


    解开衣服抱上来,她自觉的就凑到林清苒的胸前,张口咬住,吸了几没下又哭了。


    林清苒低头一看,根本没吸出来,孩子力气不够。


    李妈妈当即去拿了一个小碗过来,热水烫过之后又拿热汗巾给林清苒敷过,净了手挤了一些下来。


    抱好孩子,用勺子窄的那一段舀着奶喂给她,一点一点喂,实际上这第一顿饭她吃下去一勺子都不到。


    “小姐放心,过几天就好了。”李妈妈熟练的给孩子擦了嘴抱到林清苒身侧放着,林清苒看着她握着小拳头一副在用力憋着的神情,“就放我屋里,夜里要喂也方便些。”


    “小姐,您现在也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李妈妈不太赞成林清苒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要亲自喂养。


    “奶娘,我不是一直在休息,也是你们照顾她的,影响不了我多少。”这一点上李妈妈是怎么都拧不过她,厨房那送来了煲好的汤,林清苒喝了一碗,躺在她身侧的孩子嘤呜了一声,林清苒转身看她,轻轻点了她的鼻子,“这到底是像谁呢。”如今这模样,还真瞧不出来是像她还是像邵子钰。


    小家伙动了动手,卯足了劲打了个哈欠给她看,林清苒笑了,“你就叫宁姐儿,要好好的,安安宁宁,健健康康的长大。”


    洗三这天,邵家来的客人很多,三天过去宁姐儿长开了一些,但比起足月的孩子还是瘦弱很多,前厅洗三,最后响盆的时候倒是配合的哭了几声,之后在襁褓中委委屈屈的,很快就被带回主屋了。


    也都知道早产的孩子不好养活,凡是受邀来参加洗三宴的,这都是挑着好话来说,邵家那边,大伯和四伯派人送了贺礼过来,人没到,二伯母是亲自前来帮林清苒招呼客人,三伯那,三伯母没来,四嫂余氏过来了,带着兰姐儿来看她。


    去年余氏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在林清苒看来,这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用左侍郎杨夫人的一句话来说,这腰杆子都直了,走路都能生风。


    余氏提了分家之后的事,“娘本来也要过来的,就是如今家的事儿不少,脱不开身,就我最闲。”林清苒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呢,他们小辈和小辈之间,兄弟间没这么大仇,妯娌之间当时关系也不错,但对于三伯三伯母来说,不提心中有没有芥蒂,见了面都还是会有些许的尴尬。


    “离的也不远,四嫂可以常来坐坐。”整个邵家,除了二伯,她就对三房这一大家子印象比较好,对于爵位和继承,三伯一直都是置身事外,三伯母又是个爽利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也许因为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子,三伯的性情淡然多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余氏也知道她需要休息,带着兰姐儿出去了。


    一上午她虽没去前厅,主屋这边见的人也不少,这么多姐妹,还有相熟的几家夫人,最后到的是表嫂汪氏和妙儿。


    如今已经是待嫁的大姑娘了,陆妙儿比起小时候性子沉静了许多,不过到底还是陆家的血脉,这眼底里透着的古灵精怪,要不了片刻说话就漏了底了。


    陆妙儿的亲事没往这洛都城里说,按着陆将军的说法,这洛都城里也找不出一户好人家了,他这宝贝曾孙女,怎么都要嫁的顺顺心心,这就给远嫁了。


    按着陆家的家世来说,陆妙儿是低嫁,可按着这家产来说,像当初金家四小姐嫁的严城严家,陆家给妙儿说的这门亲事,赶上十个陆家都不够比拼的。


    陆将军那脾气,他就是比钱了,谁敢说他俗气,说他俗气的那都是自己找不到这样好的,要说世家的嫌弃经商赚钱的太低端,浑身铜臭味,那经商赚钱的还嫌弃世家的规矩多,里子又迂腐呢。


    追求银子比追求名誉来的实在多了。


    一旁陆妙儿听着怪不好意思,找个借口出去了,汪氏笑看着林清苒说道,“她自己也是点了头了,否则啊,我们也拿不住这主意。”


    祖父考虑的长远,也考虑的足够现实,人活着,不就是要舒舒坦坦。


    下午客人都走了,林清苒也有些累,给宁姐儿喂了奶,林清苒躺下一睡,醒过来就已经天黑了,中途迷迷糊糊的又喂过一回,孩子低低的哭声在耳边,林清苒也睡的不安稳。


    宁姐儿出生后十来天,能自己顺利的喝/奶了,小家伙终于算是精神了一些,当初涵哥儿出生的时候就有近七斤,宁姐儿到现在也就才六斤不到。


    每天两兄弟都会来看看妹妹,守在摇篮边上就这么瞧着也高兴,宁姐儿哼一声,博哥儿就会抬头喊林清苒,妹妹是不是饿了,是不是要尿裤子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转眼到了七月初,宁姐儿满月了。


    林清苒也出了月子,抱着宁姐儿出去见客人,外头天气热,就只在宴客的厅中呆了一会儿。


    瘦瘦小小的孩子窝在林清苒怀里,比起两个哥哥当初满月的时候,她实在是显得太瘦弱了。


    两个舅舅本来想抱抱小外甥女的,林云昊伸手过来,姿势比划了半天,最终都放弃了,这么软糯的一个抱在怀里他很怕会弄疼了她,给她挂了个大红包,点了点她鼻子,“等你大一些舅舅抱你。”


    宁姐儿皱了皱眉往林清苒怀里窝,林云昊神情一丧,被嫌弃了。


    林清苒抱着孩子往里走,这边打过招呼,可以直接抱回去休息。


    过去遇到了一同前来的大伯母三伯母她们,林清苒笑着让她们别客气,其余的话也说不出口,抱着孩子正要绕过去回主屋,才刚到的四伯母孙氏迎面过来,笑着说道,“哎呦赶巧上了,正想看看小五家的孩子呢。”


    说着有意想要抱抱林清苒怀里的孩子。


    林清苒就是没表示,抱着孩子看着孙氏,“那四伯母可真是赶巧了,正准备回去休息呢。”


    孙氏抬了抬手很快就放下来了,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直接到林清苒面前看她怀里的孩子,诚恳着说道,“清苒啊,可好好养着这孩子,这提早了大半个月生下的孩子,还真是不能和足月的比,你看涵哥儿和博哥儿那时候多壮实。”


    这是什么日子,别人都挑着好听的,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也得说这孩子长的漂亮,长的好看,林清苒一听笑了,“四伯母说的是,可不得好好养着,我这孩子就是运气好,投胎做了我和相公的孩子,我们家养得起,还有两个哥哥宠着,自然是怎么精贵怎么样。”


    孙氏还真和林清苒说上话题了,说的那是极其的惋惜,“那是自然,这女孩子家,将来身子骨不好,可怎么找婆家。”


    周围又不止她们几个,客人还不少呢,孙氏这不轻不重的声音周遭的人都听到了,林清苒要是黑了脸那还是她这个主人家的不是了,“这就不劳四伯母费心了,我听说应哥儿这三天小病五天大病的,四伯母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孙子,俗话说男孩子糙养,女孩子富养,您把应哥儿养的这么娇贵,可别弄错了。”


    林清苒笑眯眯的回她,她就是火药味十足了,她的闺女要别人操哪门子心了,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两回场合才会见着面,四伯母这张嘴,从来都没听到有什么好话。


    不等孙氏说什么,那边传来了叫喊声,萧鸿煊直接冲着林清苒怀里的孩子过来,旁若无人的看着宁姐儿,他也不敢抱,从身后匆匆跟过来的丫鬟手里拿过大红包给宁姐儿挂上,挂一个说一个,“这是你未来公公送给你的,这是你未来婆婆送给你的。”


    末了,看着宁姐儿这小脸,一脸满意的对林清苒说道,“我就和邵大哥说了嫂子你生的一定是女儿,我这儿媳妇,挑的可真好!”138


    第139章 .到底是躲谁


    前一句话要说别人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后一句话说出口,周围的人全听明白了,感情这是要订娃娃亲了,来着还是北王府的世子爷,两个月前北王世子妃生下了儿子,如今这世子爷是前来看未来儿媳妇的?


    只不过萧鸿煊这一说完,宁姐儿哇一声哭了起来,兴许是刚刚给她挂红包不舒服了,林清苒撇了他一眼,带着宁姐儿回了主屋。


    当天傍晚满月酒宴结束,这邵令史家刚刚满月的嫡长女和北王府的嫡长孙定了娃娃亲的消息就传开来了。


    林清苒还不能开口说没有这回事,萧鸿煊当着众人的面开着这个口,邵家出面说没这回事,不就是不给北王府的面子,不论这世子爷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好,光是身份就高出宁姐儿一大截,再者两家关系也不错,林清苒就更不能说什么。


    也就只能等时间过去了久了,不会有人惦记着,萧鸿煊这一开口,总是上哪都能成为焦点。


    襁褓中的宁姐儿正努力长大呢,比不上大哥的速度,也比不上二哥的速度,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是吓坏了所有人,不过如今好歹是平平安安的。


    七月至就入夏了,屋子里的冰盆子也不能放太冷,涵哥儿一个月抬头,趴在床上就会仰头虎着眼睛看人,宁姐儿如今一个多月了还不会,仰躺在床上,博哥儿趴在她旁边,小手伸到宁姐儿的手里,宁姐儿握住他了,他嘻嘻的笑着。


    屋子里端来了冰镇过的绿豆汤,博哥儿起身,到桌子边让奶娘抱着做好,拿着勺子有模有样的喝起汤来。


    这做哥哥的就有做哥哥的样子,俨然是要言传身教。


    如今正值午后,日头很晒,林清苒让司琴去一趟书院,给涵哥儿送一些祛暑的汤。


    回头床上的宁姐儿已经睡着了,博哥儿要和妹妹睡,但他睡相又不好,林清苒让他睡床上,宁姐儿睡小床内,小床放大床边,贴着能看到。


    很快博哥儿也睡着了,林清苒去了书房看账,留两个奶娘在屋子里照看。


    林清苒开的几家铺子生意都不错,再加上小两口本来底子就厚实,林清苒寻思着洛都城的铺子开了这么多家也差不多了,就想开拓一下市场,开到别的地方去。


    首先第一选就是严城,别的铺子卖的东西去严城没竞争力,娉婷阁的东西林清苒还是有信心的,严城那还有金姐姐在,可以方便很多事。


    想着林清苒给金向卉写了一封信派人送过去,继而才开始看怀孕的时候积累下来的账簿


    几天后严家那儿金向卉很快给她回了信,挑铺子找伙计的事都不用林清苒操心,只要这边熟悉铺子的人派几个过去,上架的货拿过去,那边一等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张,甚至都不需要林清苒亲自跑一趟。


    那些铺子的价和林清苒预想的没差多少,比西街的稍微便宜点,金向卉知道她不愿意买严家名下的铺子,给她找了别间的,若是她同意,就先替她买下来,到时候林清苒再派人过去。


    做了好几年严家少奶奶的金向卉早就不同往昔,虽说严家将来继承家主的不是她的丈夫,但是一团和乐的家中,她还是从婆婆和大嫂那边学到了很多。


    林清苒收到了信还收到了金向卉给她准备的地图,严城中标注的几条繁华的街市,而她给她看的铺子在什么位置也圈出来了,标注的仔细,周围有些什么铺子写的详尽,即便是林清苒不去也能够选的出来。


    林清苒这边耽搁了四五天才给金向卉回信,安排好了人随同过去看铺子,若是得当,当即就可以付了银子买下来,不需要金向卉提前替她付这钱。


    傍晚,邵子钰还没回来,家里来了客人,蓝国公扶着小舅公前来,身后还跟着铃儿。


    蓝家回了洛都城后,举家再度迁回来的还有蓝家的祖坟,他们本来就生活在洛都城的,四月的事情,一忙也过了好几个月才得空。


    林清苒把他们迎到了前厅,小舅公的身子时好时坏,他把铃儿拉到自己身边,也是直接的和林清苒开了这个口,“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们帮忙。”


    “小舅公您请说。”林清苒让他不必这么客气,蓝越泽叹了一口气,示意一脸不情愿的铃儿到自己面前来,对林清苒说道,“是为了这孩子。”


    林清苒听邵子钰说过,这个叫铃儿的孩子并不是小舅公的亲孙女,但都带来洛都城了,应该是记到小舅公这里才对。


    “我答应过她娘,要好好照顾她,但是她总该知道,她的爹是谁。”现在要蓝越泽回想十几年前的事,也有些吃力,他告诉林清苒,他第一次遇见铃儿娘的时候。


    “铃儿的娘叫做席依,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我晃着到了延州城附近的一个镇上,那天下着大暴雨,找了一间庙里躲着,忽然,铃儿的娘就跑进来了。”


    身怀六甲席依跑进破庙的第一件事就躲起来,破庙里能躲藏的地方实在是不多,蓝越泽见她要躲,示意她爬到贡桌下面去,破布盖住桌子,没多久有人冲进来找人,也没蒙面,个个长相凶狠,手拿着长剑。


    蓝越泽靠在桌子装着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为首的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经过这里,蓝越泽点点头,说是有个人过来,淋的浑身湿透,见庙里没地方好躲,又跑出去了。


    庙门口水渍一片,再加上那些人进来过,到底是进去出来,脚印已经分辨不大清楚,蓝越泽也担心他们会推开自己,他身后挡着的正是布没盖住的地方。


    也许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落魄了,那群人没有生疑,而是出了庙冒雨追着离开了,过了许久,蓝越泽才让躲着的人出来。


    一个妇人,身怀六甲,不管她之前是犯错还是什么理由被人追捕,她都是个弱者。


    “要抓她的人似乎势力很大,丝毫没有顾忌这延州城附近有很多驻扎的军营,她怀着身孕没有办法长途跋涉的奔波逃命,也没法总是进出城门,我带着她去了延州城里的女儿庙躲起来。”


    蓝越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往后几月的接触中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身份不凡,身上戴的东西价值也不菲,还是个貌美的女子。


    生下铃儿之后席依的身子就垮了,她要求年幼的女儿穿男装,不能告诉外人她是女孩子,也不允许她离开女儿庙,铃儿六岁那年,席依病死,但她没有告诉蓝越泽和女儿任何关于她的由来,为什么逃命,家在哪里,丈夫是谁。


    “在女儿庙的那些年,我时常会去延州城里,最初那几年在延州城里打听席依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是她的画像,也是运气好,女儿庙里不能搜,那些人也没有蒙混进来找人,所以才让我们一直躲了这么多年,如今这孩子长的是越来越像她娘了。”蓝越泽担心再不说,到他有一天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孩子就再也无法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林清苒看了铃儿一眼,小姑娘如今就长的很漂亮,这才多大的年纪,再过几年这美貌不知会吸引多少青年才俊。


    “如今的蓝家,还有你们护着,我不担心这孩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但谁知道是好是坏,先查清楚了,心里有数,可以先考虑认不认。”蓝越泽还是想先找到了铃儿的亲人,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若是不好的,那就让这孩子直接入了蓝家,做蓝家的孩子,也能保周全。


    “铃儿的娘有没有留下什么。”林清苒点点头问道。


    铃儿在小舅公身边不肯动,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拿出一块月牙形的玉佩,月牙的两尖端上另外串有玉环,最中间雕工很精细的有一个小圆玉牌,上面刻着一个依字。


    “这是我娘留下的。”铃儿低声道,“娘就留下这个。”


    “没别的了么?”


    铃儿摇摇头,林清苒把她拉到身边,“你还记得你娘和你说过些什么。”


    “不要离开女儿庙,不要让人家知道我是女儿身。”席依留下的东西,除了这玉佩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关于她身世的话都没交代,她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被人找到,更不希望她去找别人。


    正说着邵子钰回来了,林清苒起身,“小舅公,子钰回来了,这件事,您与他亲自提,铃儿,你随我过来。”林清苒留他们说,带着铃儿去了内院。


    一路上小姑娘都没话,林清苒牵着她到了主屋,博哥儿睡醒了在看妹妹,看到林清苒带着漂亮姐姐进来躲到门背后去,害羞了。


    “坐。”林清苒让司琴去倒茶,拉着铃儿坐下,柔声道,“那边还要说上一会儿。”


    “林姐姐,我不想离开爷爷。”半响,上了茶之后,铃儿手捧着杯子嗫嗫道,“我不想知道我爹是谁,我就想陪着爷爷。”


    “没说你会离开你爷爷,只是想知道你爹是谁,你还有没有亲人在这世上。”林清苒拍拍她的手,“如果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而恰恰他们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和你娘呢。”


    “但要是像当年追杀娘一样知道有我之后又要害我呢。”铃儿闷着声,她记事开始娘的身子就不好,后来都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不管她有没有家人,爹是谁,她都要陪着爷爷。


    “所以我们才更要先查清楚,我们早一步知道,也可以先做出决定,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可羡慕有哥哥的人了——


    第140章 .三波黑衣人


    仅凭借着一枚玉佩入手去查,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甚至不知道铃儿的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邵子钰收下这玉佩后送了蓝国公和小舅公离开,回到邵家已经天黑,林清苒在屋子里哄着宁姐儿睡觉,除了身子羸弱之外,宁姐儿别的什么都好照料,吃的睡的,外头动静大也吵不到她,三个孩子性格迥异。


    哄睡了宁姐儿,林清苒去书房里看邵子钰,灯下邵子钰看着那玉佩出神。


    端了茶,林清苒在他旁侧坐下,“这玉佩还有什么名堂?”


    “价值不菲。”拿起来对着灯看,这玉的剔透程度,里面不参杂一丝杂质,“这个叫席依的女子,要么自己出身很高,要么她所嫁的人身份很高。”


    “不是说小舅公是在延州附近的镇上遇见她的,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能逃多远,追兵还是在躲藏之后没多久就追来了,她的家应该就在延州城那一带。”


    邵子钰点点头,“按着我们这么猜测理因是没有错的,不知如今是不是还有人在找她们。”邵子钰已经有了主意,他要把这玉佩复制几份拿去延州城的当铺,包括当年小舅公遇到这个女子的小镇,若有人循着这玉佩开始找人,他们在暗,也能先查到点线索。


    第二天邵子钰就命人去办这件事,洛都城中的好工匠很多,用相近的玉做一模一样的几块玉佩还是很容易的,两天后东西送过来了,就光是拿在手中摸着看,分辨不大出来,但玉的质地有差,识得的人一瞧就有区别了。


    邵子钰另外得到的一个消息就是,玉佩所用的此种玉,只在靠近边境那一带出产,且产量不高,丰安王朝的玉脉都是归朝廷所有,要归个人所有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私藏,二是封地所得,封地所得的没几个,之前还都是归朝廷所有的,登记在册,很清楚到底产的是什么玉。


    据他所知,边境那一带即便是有玉脉,也不归属任何一个封地。


    邵子钰让阿九带着这些赝品玉佩去延州,放到几个当铺中,派人严加盯着。


    玉是真的,只不过不是邵子钰手里的这一块而已,若是这么多年要找席依的人还没放弃,他们肯定会拿玉佩当线索,毕竟这东西太具有身份代表性,顺带着,邵子钰让阿九去了延州陆府找舅舅陆征,借一些人散播消息,要寻找一个叫做席依的女子


    一个月之后,邵子钰收到了阿九的来信,放在三个当铺里的玉佩都被人给买走了,买走的人也都向当铺的掌柜打听了卖玉佩的人的消息,只是奇怪的是,按着他们所跟踪的,三个当铺里出来的,并不是同一批人。


    令邵子钰诧异的是,其中两批的人都是来自于越王封地,另外一批最后隐入延州和边境相连的山脉,阿九最后跟丢了。


    跟踪到的两批人进了越王封地之后阿九他们就不好再跟,实际上也是不清楚到底是越王封地里的谁。


    越王是和先帝同辈的王爷,当年先帝登基就带着太妃去了封地,这些年除了上贡之外鲜少回洛都城,在外的日子肯定要比洛都城里的逍遥,就算是无兵无权,倒也过得自在。


    几年前越王去世,传位给了长子,新任的越王如今也该有三十几了,但却一直无所出。


    若要查的仔细,邵子钰还得亲自前去一趟才行。


    这头邵子钰还在犹豫去不去,林清苒已经开始准备替他收拾东西了,邵子钰不免有些吃味,看她过来问自己是不是带几身入秋的衣服过去,回来晚了还能穿的时候,邵子钰一把拉过她,埋怨道,“你是想着我不回来了是不是。”


    “哪有的事。”林清苒转过身来,邵子钰看着她眼底的笑靥,语气更加吃味,“还说没有,衣服都收拾这么多身,可以去个三五月了。”


    “这不是怕你会冷。”林清苒听出来了,双手一环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笑嘻嘻道,“那我就给你准备两身衣服,你快些把事情办妥了回来,好不好。”


    这样听着邵子钰心里才舒坦一些,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也不管是不是儿童不宜,林清苒锤了他一下,邵子钰又把女儿抱起来在脸颊上亲了亲。


    宁姐儿乖巧的很,小手揪着他的衣服,张着眼睛看着他,邵子钰瞧这眉宇间和林清苒几分相似的孩子,眼底柔软许多,伸手轻轻拨着她的头发。


    许是邵子钰这个动作让她觉得舒服,宁姐儿眯起眼张嘴笑了,林清苒从他怀里接过孩子,“书房里还要带什么,你去瞧瞧。”


    收拾妥当了东西,邵子钰两天后就出发去延州了


    对林清苒来说,在家养孩子的日子过的十分简单,如今还在喂养,她也不出门,有时有人前来拜访。


    其实是从邵家分家之后事情才真正的少下来,林清苒偶尔能从外头的传言中听到些大伯家的事,大伯如今忙于朝政,大伯母忙于和各家夫人打关系,太夫人依旧卧病在榻,像是吊着性命一般,随时要走,可就是不走。


    林清苒预见着能过上好长一段日子的安稳生活。


    傍晚涵哥儿下了学回来,下午有蹴鞠课,热了一身的汗不说,脸上还红扑扑给晒的。


    洗完澡过来主屋,林清苒摸摸他晒黑不少的脸,比起两年前,人拔长了,还瘦了一些,逐渐在褪去幼儿时期的小胖墩。


    “娘,明年可以学骑射了。”涵哥儿看过妹妹到林清苒身边讨好道,“爹答应我说给我买小马驹,可不可以回来就给我买。”


    “等明年学了再买也不迟。”林清苒轻拍他的额头,“你现在也不能学。”


    “明年要学就九月了,那我也得先和我的马培养感情。”涵哥儿嘟囔了一声,好几个同学家里已经有养了。


    骑马射箭对书院里的男孩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看到年纪大一些的在学他们也会眼馋,林清苒瞧他满眼的希望,“等你爹回来,你自己和他说。”


    “那我先去背书。”涵哥儿一听这就是有戏,在爹回来之前表现好一点,娘肯定会帮他说话的,于是这就急急忙忙回自己院子看书去了。


    “这孩子。”林清苒失笑,让司琴给他送去些冰镇的酸梅汤,床上的宁姐儿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奶娘把她抱起来让她趴一会儿,穿着小肚兜的宁姐儿小手在身前用力,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了,还抬的很高,仰着看林清苒,呵呵的笑着满嘴口水。


    林清苒和奶娘都没去抱她,小家伙抬一会累了,躺下去侧脸靠着软席子,林清苒过去一看,兀自吐着泡泡玩。


    一旁的奶娘说道,“小姐是早生了大半个月呢,按着足月的算,如今也是抬头的时候。”奶娘是挑拣顺耳的话来说,林清苒倒是无所谓她什么时候抬头,什么时候翻身,这又没有要赢在起跑线的要求,只要她健健康康长大,林清苒比什么都放心。


    林清苒在床边坐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如今会摸索了,小手在林清苒胸口一撘,饿了,林清苒拉下衣襟给她喂过之后,打了嗝放在小床内,她一个人躺着,也是安静的看着小床上吊着的小布偶,不哭不闹乖巧的很


    八月中,邵子钰离开大半个月了,寄回来了两封信,说是已经到了越王封地。


    延州城附近没有打听到叫做席依的人,很可能当年铃儿的娘用的是假名,但她的名字中,至少是有一个依字在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线索,连名字都是假的,更是不好打听了。


    这边的邵子钰进了越王封地内的主城,他和阿九是兵分两路进的城,阿九告诉他从在延州城里当了玉佩之后就有人盯上他们,邵子钰就让阿九亲自再去一趟越王封地的主城当一次玉佩。


    阿九一个人前去主城最大的当铺,从他当完东西出来要到附近的茶楼去,一炷香的时间,阿九在巷子里被人给拦住了。


    拦着他的是一批黑衣人,为首的想要带走他,阿九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又出现了一批黑衣人,前一批还很惊讶后一批的到来,后到的这一批可没有开口说要带走阿九,而是直接拔剑要阿九的性命。


    狭窄的巷子里两批人二十来个这么打,动静不小,阿九一个人自然是抵挡不过这么多人,打到后来,直接变成了两批黑衣人对打,一批要抓他,一批要杀他,阿九趁着混乱,直接逃了出来。


    其中几个追了出来,阿九还顾及会不会伤到路人,那几个黑衣人可不顾及,邵子钰在茶馆二楼远远看到逃过来的阿九,数了一下他身后的黑衣人,命身后的人,“抓活的!”


    阿九又跑进巷子里,这下是死路了,后面跟上来三个黑衣人,阿九也不逃了,转身看着他们三个。


    此时这几个人也察觉不对了,可已经来不及,后面的巷子后让人堵住,其中一个想要踩着墙沿跃上屋顶逃走,阿九比他快了一步,踩着一旁的砖块直接把他拉扯了下来,后面的人齐涌而上,打晕了这三人,直接套上麻袋,打包带走。


    等到这三个人清醒过来,已经身处别的地方,面罩也摘了,人被绑坐在椅子上,邵子钰在他们的对面,神情淡然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提前预警一下,铃儿的身世略狗血,略神展(凉子个人认为),先给小伙伴们打个预防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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