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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小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11章 .大伯挺身救


    场面一边倒,很快陆向易带来的人和十一他们里应外合,制伏了试图闯进来的这些人,林清苒这边是安全的,只不过在这之外,许多官家的女眷,已经被带走了。


    陆向易带走了这些人,没有停留,又去了别处,此时已经是深夜。


    林清苒一夜未睡,之后的府邸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直到凌晨到来,天色逐渐灰白,大街上又传来了官兵巡逻的声音,阿九进来告诉,这是在找昨天躲在在城中的乱党余孽。


    一夜过去,所谓的逼宫和叛乱,结束了


    邵子钰是下午才回来,而这三皇子四皇子逼宫叛乱的消息,也在下午的时候传遍了洛都城,巡逻的官兵从凌晨到下午一直不停在找,宫中不至于血流遍地,但伤亡也不小。


    送葬的队伍刚刚回宫,那边乾清宫那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宫门口这边埋伏着的人就开始闯宫,宫内自然是有接应的人,三皇子四皇子带人逼在乾清宫的大殿上,要新皇交出玉玺,退位给三皇子。


    此时宫外才有这么多人开始抓人,就是为了威胁有家眷的官员支持三皇子,最重要的是能够要挟到三位辅佐大臣。


    林清苒听着,场面太惊险了,三皇子四皇子蓄谋已久,他们比二皇子能忍多了,而先帝忽然驾崩,又下了这样的圣旨,要让他们十年内不得回洛都城,这才逼的他们要在先帝下葬后的当天,宫中防卫没有这么严的时候逼宫。


    “你是说,大伯救了皇上?”林清苒神情一怔,谈判不成,三皇子他们直接动手要杀了新皇,竟然是大伯挺身相救,挡在皇上面前,身中两箭,重伤晕厥。


    “是,当时岳父和北王爷是在皇上前面,大伯他们在皇上侧边,侧面飞来几支箭,大伯护住了皇上,自己中箭。”邵子钰当时并不在殿内,殿中的情况也是听人转述。


    如此一来,大伯岂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林清苒的情绪一下有些微妙,“大伯如今身在何处。”


    “伤势较重,伤及肺腑,现在还留在宫中。”邵子钰和她对看了一眼,林清苒叹了一声,“你说皇上会给什么赏赐。”


    “那得看大伯他想要什么赏赐了。”邵子钰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也是唏嘘,二伯当时选择站在太子身后,这是有惊无险的选择,相当于是支持太孙,奔前奔后做了不少事,当时大伯并没有什么动作。


    但如今大伯这一挺身,二伯那点事,就没多大用处了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新年,十二月初先帝驾崩,月中下葬,三皇子造反,主犯等所有有关的官员被捕之后关押于天牢,再由刑部去查,除了造反这件事之外,他们还做过哪些事。


    谋反的罪足够大过所有别的罪行,而此时的刑部,翻找那些证据更是容易,这些年来三皇子四皇子两兄弟以及这些党羽做的事儿,一样一样翻出来,那都是死不足惜的,其中还包括了太子府当年小郡爷被毒死的的事情。


    当时想毒死的其实是太孙,只不过做哥哥的疼弟弟,这一让,反倒是把年幼的小郡爷毒死了,当证据呈递到了皇上面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小皇帝下了当皇帝以来的第一个决定,用当年毒死他弟弟的毒药,赐死三皇子四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的生母淑太妃得知这消息,昏厥过去,等人醒来已经是有些疯癫了,她曾经是先帝后宫中最骄傲的妃子,她给先帝生了两个儿子。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她也想要儿子坐上那个位置,那一系列加诸在三皇子四皇子身上的罪和淑太妃有没有关系,有的,只不过现在人也疯了。


    疯了的淑太妃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有多出色,他们有多得先帝的喜爱,将来就是人中之龙。


    十二月底,这个年轻的小皇帝连过年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两位皇叔,在二七这天赐死了三皇子四皇子,处死罪重的几个党羽,其余抓起来的,抄家的抄家,充军的充军,三皇子四皇子留下的孩子毕竟还都是皇室血脉,年纪也还小,没有理由让他们流落在外,但也不能让他们由着过去的那些人养育,这边陈王爷和北王爷向小皇帝建议,可以让把这几个孩子送别庄内,派人照顾。


    到此处,谋反一事,尘埃落定


    国丧,今年的大年三十也无需进宫了,没有宫宴。


    年前的这些天,林清苒每天都能听到说处死了谁,抄了谁的家,谁家的男丁被充了军,女眷充为妓。


    这样的氛围之下,林清苒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新年愉快的气氛,博哥儿的抓周也延迟到了过完年,许多事混杂在一块,一晃就是大年三十。


    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现在的洛都城里,都是赞颂先帝考虑的好,新皇如何的合适,将来又是一任贤帝,三皇子四皇子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么。


    倘若今天三皇子谋反胜利,他坐上那皇位,洛都城里传的那又将是另外一番话了,年纪轻轻的皇帝怎么能处理的好朝政,自然是要稳重些的才能担此大任,这不是谋反,这是为天下黎明百姓着想。


    夫妻俩说起来的时候,邵子钰道,遗诏这么下的时候,先帝早就有预料到会有这一出,这几个儿子在他活着的时候都不安分,他去了之后,怎么可能会甘心诚服自己侄子做皇帝呢。


    “当初若是没有二皇子刺杀一事,说不定他们会早动手。”邵子钰这么说着,林清苒叹了一声,“我看那小皇帝是个心狠的,爹这辅佐,怕是会吃力不讨好。”


    “再心狠也还是个孩子,先帝这么难琢磨的一个人,岳父不是还好好的对付着么。”邵子钰拉着她的手,林清苒摇摇头,“你错了,先帝当时已经年长,有自己成熟的认知和想法,不会被别人左右,爹是投了先帝所好,所以才会得先帝器重,而如今爹和北王爷他们是辅佐一个认知不全,随时可能被别人左右的小皇帝,你若严苛对待,搞不好他长大了还记恨呢。”说白了,养得好还知道感恩,养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


    “你怎么不想,此时正因为容易被人左右,所以谁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日长,谁就对他的影响最大呢。”邵子钰捏了捏她鼻子,“大年三十讨论这个做什么。”


    “那还不是你提起来的。”林清苒嘟囔了一声。


    话音刚落,涵哥儿牵着弟弟就在门口催了,“爹,娘,您们怎么还不出来,什么时候放烟火,我和弟弟都等急了。”


    夫妻两个走出去,观言他们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小烟火筒子。


    国丧期间,不能热闹的放大烟火,两个孩子喜欢,邵子钰就派人找了放在地上冒火星子的,点着了之后,那能窜到一人多高,也是五颜六色的,喷闪上好一会。


    孩子们很好取悦,博哥儿站在哥哥身边,拍着小手很开心,两个管事连续点了七八个,熄灭了之后,抬头看天空,显得格外的静谧。


    李妈妈带着丫鬟从厨房那拎了食盒过来,盒子里放着几碟饺子,邵子钰回忆起第一年和林清苒一块大年夜吃饺子,吃了一堆的铜板出来,说起来的时候一旁涵哥儿就飞快的吃着碗里的饺子,试图在里头找出一枚两枚来。


    林清苒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没往里头放呢,哪里来的铜板。”孩子还小,铜钱刷的多干净吃了也不卫生,林清苒就没让厨房里放。


    “为什么不放。”涵哥儿惦记上了,仰头看着林清苒,“我也要吃到铜钱,要好多好多钱。”


    还生了个小财迷了,邵子钰逗他,“多少钱才算多。”


    “一千个铜钱!”涵哥儿吞下口中的饺子,大声说道,“不对,要两千个铜钱才行。”


    “太少了。”林清苒摇摇头,“起码得一千两黄金才够啊。”


    “可是老师说,好多百姓一年也就才赚一千个铜钱。”涵哥儿也就知道个表面意思,实质性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他哪里清楚,只知道一千这个数量,是很多了。


    “嗯,所以赚钱很不容易。”林清苒灌输他,“不可以浪费。”


    涵哥儿端着碗喝干净了碗里的汤,小嘴嘟着油嗡嗡的,“不浪费。”


    一旁博哥儿见哥哥吃的这么快,小手拍着张口要林清苒喂他,有了做对比的人,也不挑食,一会的功夫就吃完了几只。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过后,两个孩子抱下去睡了,林清苒和邵子钰也躺下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邵家拜年祭祖


    天刚蒙蒙亮这边府里,田妈妈已经布好了八仙桌,就等着林清苒他们起来,先在这边拜过之后再去邵府。


    出门的时候正好天亮,涵哥儿迷迷糊糊的,博哥儿趴在奶娘肩头上,醒了又睡着了。


    上了马车,涵哥儿这才悠悠清醒过来,小窗户外的雪停了,大街上都是车轱辘滚出来的长长痕迹,偶尔有几声鞭炮。


    到了邵家,这边也刚刚准备妥当,一大家子的人在祖祠外祭拜,祭拜之后就是挨着院子一个一个拜年下来,从太夫人那出来去了大房,邵家大老爷还卧床养病呢,林清苒是听邵子钰说宫中赐了好多珍贵的药材下来,还时不时派太医前来看诊,相当的重视。


    第112章 .林家大团圆


    林清苒也从大伯母那时不时炫耀的口气里听出了大伯父非常受小皇子看重,以性命博回来的光荣,就是为了保护小皇帝死了,那也是荣耀的事情。


    进到屋子里看过大伯父,从大房院子里出来,邵子钰的脸色微凝,皇上对大伯父的重视出乎他预料,如此下去,等大伯父伤好了,上朝的时候提起这赏赐,又该如何。


    到了二房那,何氏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林清苒留在屋子里和二伯母说话,邵子钰去了邵二老爷所在的书房内。


    “好长一段日子没见面,博哥儿一下就长这么大了。”何氏说了给博哥儿塞了个大红包,兄弟俩都有,博哥儿觉得太沉了,就放在林清苒手里,坐在那因为衣服穿的多,盘不起腿来,两条腿搁在那,不爱抓丫鬟递过来的玩偶,就捱着林清苒。


    “二伯和二伯母身子可好。”林清苒这次过来也带了两个从卫叔那开过来的药方,“我这里有两个方子,补气益气的,一年四季可以各吃上一回。”


    “好着呢,如今就是子的婚事定下,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何氏摸摸涵哥儿的头,“就是你二伯他,心里头藏着的事儿多,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人就是容易憋出病了,心里藏的事太多,也不会高兴,林清苒知道这根结所在,都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必说出口。


    那边的书房里,邵二老爷正和邵子钰说着邵子的以后,“你六弟他不是个聪明的,但刻苦,想让他去翰林院呆两年先,学着些,以后再看去哪儿。”


    “这件事我去说就行了。”翰林院那邵子钰熟的很,再者邵子可是正儿八经科考上去的,不像他这样中途插队,打招呼不过是为了六弟以后能在翰林院里多受照应些。


    “基本的招呼二伯都已经打过了,你也不用忙。”说完了这个,邵二老爷这回没有提别的,让他们夫妻俩早些走完其余两房,也好早点回去


    四房里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也没这打算留在邵家用饭,一家人回了邵府,初二初三,别人家都是忙着热闹迎客,他们这一家四口,好好的歇息上了两天,等着初四去林府拜年。


    年底那一个月林清苒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几天邵子钰也是全程陪在家里,林清苒这才睡的好一些,初四这天一大早,马车上都装好了礼,上了马车出发去林府。


    身子骨坚朗的刘氏今年留在林家过年,在镇上的林家大伯一大家子大年初一就过来林家拜年,这家中有一老就是有一宝,她在哪,一大家子就跟到哪,林家上下十分的热闹。


    林清苒到的时候厨房里刘氏来着兴致在教三个孙媳妇擀面。


    在镇上住习惯了,有使唤的丫鬟,大伯母自己都很少下厨,就是祖母还改不去那老习惯,不动上一动就不舒服,大过年的休息几天,趁着孩子们都在,今天几个孙女也都要回来拜年,干脆就在厨房里教她们如何擀面。


    林清苒去了听暖阁里换了一身衣裳,把两个儿子交给邵子钰,也去厨房里凑了份热闹。


    刘氏年轻那会儿什么都会,寡妇养孩子不容易,都是把自己当个男人使,田里的活儿,家里的事儿,刘氏还有着一手好厨艺,力气大,擀的一手好面。


    偌大的台子上,刘氏拿着棍子擀着面皮,一团子面擀成这一张面饼子,撒上面粉,擀到薄薄的,再对半着对半着折起来,折成手掌长的宽,拿起刀子,飞快的切了起来。


    这边大伯母把切好的面倒入烧滚的热水中焯熟,用竹漏子捞起来,温水里匀过之后降降温,之后捞起来沥了沥,倒入碗里,舀上一勺调味好的酱,再加上切丝的菜和肉丝,最后一勺油淋在上头,这香气顿时就散开来了。


    几个孩子知道这儿有吃的,个个都是小馋猫,又是得了嘱咐不可以进来,就都站在那儿翘首盼着。


    刘氏拍了拍手中的粉,看着门口几个,笑道,“小的时候他们也这样,文禄带着文锡坐在门槛上等着我做完,那时候哪有肉,放上些萝卜丝白菜,有一勺猪油在上头,都吃的很高兴了。”有猪油淋着,那也是过年过节才有的享受,寻常的时候都是清汤挂面的吃。


    这边刘氏擀的一些也就只够几个孩子吃的,把这擀面棍一放,对林清苒她们说道,“示范过了,你们来,咱们这午饭可都靠你们了。”


    林清苒加上三个堂嫂,还有厨娘在打下手,虽然是生疏了些,擀面的力气也没有祖母来的有劲,不过胜在年轻嘛,上手的快,很快就掌握到窍门了。


    擀面之前揉面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林清苒和三堂嫂一起合作,林清苒力气小,那就负责切菜和焯面,两个厨娘把这碗都准备好了,又烧了菜,一旁的丫鬟候着把好了的面端去前院。


    过了吃饭的时辰一小会,总算是把这些面都烧好了。


    三姐四姐来的早,二姐她们要等到下午,前厅那就等着她们几个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功臣回来一块开席。


    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家这两兄弟还是能一口尝出来哪一碗是娘做的,哪一碗不是,吃的多是回忆,一桌子中,林文锡也不介意给几个女婿讲讲过去的事。


    女眷这边相对热闹多了,旁边桌子旁坐着一桌的孩子,之前吃了一碗还不够,就是图热闹和新鲜,孩子多了就会比拼谁吃的多,吃完了还问着要再来一碗。


    林清苒嘱咐涵哥儿吃完出去不可以跑,先要慢慢走一会消食,祖母刘氏差人给她们都倒上了家里酿的带过来的酒,说的爽朗,“尝个鲜,醉了就去躺着。”


    坐在林清苒一旁的博哥儿好奇的闻着林清苒面前的杯子,酒很香,刘氏看到了,让林清苒拿着筷子给他蘸一点,送到他嘴边,博哥儿含了一下筷子,嘴唇抿了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末了,眉头一皱,‘卟卟’两声想要把刚刚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冲着林清苒伸舌头,小手指了指,奶声奶气喊娘。


    一桌子的人看着都笑了,一旁的三堂嫂拿起博哥儿面前的勺子舀了一点往他面前凑,刚刚还嗞巴着皱眉,一闻香气,嘴巴又凑过来了,这酒微甜,带点酒冲的辛辣,回甘很好,博哥儿这是尝出味道来了。


    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桌子上笑着的大家,小家伙一扭头,要往林清苒怀里靠。


    林清苒看他碗里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把他交给奶娘,博哥儿听到院子里玩乐的笑声,小手指着门外,他也要出去


    这边前厅还在吃饭,林家大门口,过年期间一直没断过又有人来送礼了。


    有些人甚至年前年后还送两份,林文锡就收了一份当做是年礼,陆氏这边根据人家送的,很快也备了回礼。


    去年年末发生这么多事,新皇登基,三皇子造反,处置了一些官员,这朝中各部一下就有了许多空缺,年末没有安排下来,年初肯定是要把这些空缺补上,而有最有这个做主权,说得上话的,不就是如今的三位辅佐大臣,所以不止是林文锡这边,北王府和张侯府那,也是门庭若市,但凡是能扯上些关系的,打着名义送豪礼。


    吃过了午饭,岳父带着女婿侄子去一旁阁楼里聊天去了,一屋子的女眷,都扎在了刘氏的清晖院中。


    平日里也不多见面,林清苒就和她们聊了些家常,大堂嫂和二堂嫂留在镇里,三堂嫂跟着三堂哥留在洛都城里,前些年三堂哥第二回科考中了举,爹就安排三堂哥去了户部,官职不大,且因为三堂哥是同进士出身,按着朝廷的安排肯定是要派遣去别的地方就任。


    不过似乎大伯母对爹的安排也不甚中意,户部的六品官,年俸才多少,又没有油水拿,还不如在家做生意呢。


    论这年俸,在六部中任差事,确实没有像在地方当差这么有油水,不过当一辈子的知县和有升官的可能性两者之间,要怎么选三堂哥是清楚的很


    傍晚二姐和六妹她们过来了,小七没有来,怀着身孕在家养身子,一大家子等等到了吃晚饭的时辰,还没等到大姐林清仪过来,陆氏派人去往贺府的方向这路上看看,说好要来吃晚饭的,怎么人还没到,是不是下雪天马车给陷住了。


    前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说是在中途碰到大小姐那派来的人,府中有点事,晚上不过来了。


    “有没有说什么事儿。”傍晚就要到的人,一下说不来了,陆氏心里也犯了嘀咕,前去寻人的管事摇摇头,“那人没说。”


    “娘,明天派个人过去问问就行了,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可能是来了客人忙着招呼这才来不了了。”二姐林清妍挽起陆氏回了前厅,“大伙儿都等着开席呢。”


    晚上到的人更多了,前厅几张桌子全都坐满,林家这么多姐妹,年纪差距大,生的孩子这最长的慧姐儿已经出嫁了,林清妍的长子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最小的要属小七肚子里的。


    林清苒是等二姐走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大姐家有事不过来了,林清妍对陆氏那是一个说法,到了林清苒面前就换了个口吻,“大姐不是这么没数的,一年到头一家子就这一回,祖母和大伯他们都在呢,有事怎么可能不提前打个招呼,你要在家住上几天,明天我派人去贺府打听打听。”


    第113章 .爹娘的回忆


    入夜,二姐她们回去了,林清苒要在林府住两天,陆氏安排他们一家住到林清苒以前住的听暖阁里。


    第二天快近中午,二姐那就派了人过来告诉她消息了,前去贺府那打听说是没什么事儿,这年初几天都在串门招呼亲戚,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客人,当然这也仅是如此打听个大概而已。


    从初四呆到初六,初七邵子钰要去刑部值守,初六吃过晚饭,一家子离开了林府。


    上了马车,林清苒从小窗户看出去,爹和娘站在门口给他们送行,脸上带着一些不舍。


    林清苒晃了晃神,马车就开始动了,很快林府的大门消失在了眼界中,林清苒想起当初自己第一眼看到爹时候的情形,二十三年过去,在她的印象中永远都是这么年轻英俊的爹,也老了。


    小的时候林清苒很喜欢用脸颊去蹭爹的胡渣,刺刺痒痒的感觉特别有意思,如今那些胡渣和耳鬓的头发一样,露出了一些苍白。


    她还记得下午的时候和爹在书房里的谈话,当她提到辅佐新皇也许会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时,爹这样告诉她,前面的路是自己选的,但若你有的选,肯定是走最好的一条,最好的未必是最安全的,但人世这一遭,有机会还要畏畏缩缩的活着,岂不憋屈。


    “怎么了。”邵子钰看她望的这么出神,伸手拉下了帘子。


    林清苒转头看他,“我好像越来越胆小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清苒会去权衡很多的利弊,想的遥远,然后选一种对自己对家人最无害的方式继续。


    “你不胆小。”邵子钰拉过她,把她搂在怀里,轻笑道,“你怎么会胆小,你是涵儿和博儿的娘,你这么勇敢的生下他们,把他们养大,和我一起支撑着这个家,你还能不惧想来抓你们的人,你哪里胆小了。”


    林清苒说了和爹在书房中的谈话,邵子钰握着她的手,“左手和右手,合起来才叫做一双,女主内,男主外,缺一不可,你只是用自己的想法去看岳父这件事,换一个角度,你站在岳父的立场上,你就不会如此认为。”


    林清苒用一个做女儿,做妻子,做母亲的角度去看,一家子当然是安安稳稳,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健康安稳。


    而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去看,入了朝政几十年,不能一展宏图,那就枉为此生了。


    “我爹他从来都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林清苒这么想就通了,心情一下舒畅了不少,爹若是个安于现状的,今天能坐到这位置么,她也不算是安于现状的人,只不过她和爹努力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初七过后,宫中开始早朝,除了国丧期间不能娱乐喧哗的,洛都城这气氛也渐渐复苏了起来,十五元宵隔天一早,林清苒还接到了宫中的太皇太后的召见懿旨,指明要林清苒带两个孩子一起进宫去。


    似乎是怕林清苒不答应,前来传旨的太监又多说了一句,“邵夫人,是贵太妃想见你们。”


    这么一说,林清苒这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


    太监宣完旨意直接等着要带林清苒和两个孩子一起进宫去,林清苒让观言把公公请到偏厅喝茶,自己回了主屋,吩咐奶娘给两个孩子换一身衣服,又让司琴派个人去刑部找十一传个话给相公,带着他们出门上了马车。


    兄弟俩都是第一回进宫,新奇的很,路上林清苒嘱咐涵哥儿一些事,至于博哥儿,这年纪,嘱咐了他也听不进去,还是得带在自己身边,随时看着。


    到了太皇太后所在的寿和宫,这太监向着宫门口候着的宫女说了几句,进去禀报,不一会就有宫嬷进来领她们进去。


    到了门前,又是一通禀报,里面出来一个宫女带着她们进了屋子,入内后才看到坐在最上面的太皇太后和贵太妃。


    林清苒拉着涵哥儿和博哥儿行礼后,太皇太后赐坐让她们坐下来,涵哥儿坐在林清苒旁边,博哥儿则由奶娘抱着站在身后。


    “不必这么拘谨。”太皇太后笑道,命人端了一些孩子喜欢吃的糕点,坐在左侧的贵太妃看着奶娘怀里好奇的看着众人的博哥儿,对林清苒说道,“让两个孩子来哀家这儿。”


    奶娘把博哥儿放下来,林清苒让涵哥儿牵着弟弟走过去,博哥儿哪里知道不能看的规矩,仰起头看贵太妃,又看太皇太后,嘴巴一咧,笑呵呵着。


    贵太妃直接福身把博哥儿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侧,博哥儿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贵太妃捏住了他的小手,软乎乎的,连着眼神都跟着软了下来。


    “把你叫进宫来说说话,如今那怡和宫里也没什么人。”贵太妃直言了叫林清苒进宫的目的,她没有孩子,张家那些小辈和她也不熟,她就这样的性子,喜欢林清苒这一家,就多叫她进宫来看看。


    “哀家这寿和宫也没什么人。”太皇太后嗔了她一眼,贵太妃无子,如今先帝又去世了,后宫的女人之间就没有敌对和竞争的缘由,今后说句不好听的,都是要老死在这宫中,到这份上谁还有那心思再给别人添堵呢。


    新皇登基,宫中的格局其实很奇怪,新皇年幼,自然没有皇后和妃子,新皇是直接跳过了自己的父王登基为皇的,所以这皇太后的位子也不是大皇妃来做,大皇子封了王之后就从太子府搬出另外赐了府邸,先帝留下的妃子大部分都去了寺庙,如今的宫中,空旷的很。


    偶尔王妃会进宫来,看看皇上,陪陪皇太后,没有登基前是她的儿子,但登基之后,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如今要遵循君臣之礼。


    贵太妃听了太皇太后的话,笑了,“所以臣妾就候着脸皮往这寿和宫里跑,左右这儿也人少,那儿也人少。”


    这儿聊着,那边有人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萧媛薰带着弟弟萧景鹤来给两位祖母请安,走进这屋子,姐弟俩规规矩矩的给太皇太后和贵太妃行了礼。


    萧景鹤和涵哥儿的年纪差不多,这一看,同龄的孩子这就对上眼了。


    博哥儿年纪小坐的住,涵哥儿这样呆不住,太皇太后开口道,“薰儿,你带着鹤儿和这弟弟去花园里玩一会儿。”


    涵哥儿看了林清苒一眼,得到娘的首肯了,慢慢的走到萧媛薰面前,漂亮的姐姐他都喜欢啊,这个姐姐比兰姐儿还要好看,涵哥儿乖乖叫了一声姐姐,萧媛薰一手牵一个,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出去了


    贵太妃很喜欢听林清苒说家常的事,太皇太后也听着,两个身份高贵的人,此时身上没有半点威严肃气,反而是容易亲近的很。


    太皇太后听林清苒说当年和邵子钰第一次见面,笑了,“先帝就喜欢保媒。”继而看了贵太妃一眼,“当时你不出面说,先帝也答应邵侯爷了。”


    贵太妃抿嘴笑着,“这说明两个孩子有缘分,说起来,子钰的爹娘,也是很有缘分。”


    都已经开口了,林清苒自然逮着机会问了,“臣妾都不曾听谁说起过爹和娘的事呢,贵太妃和臣妾说说。”


    贵太妃看了太皇太后一眼,“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都还没进宫,他们是在踏青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啊,你娘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踩着裙摆,没站稳,本来是要摔下台阶的,当时哀家拉了她一把,没往下,倒是从旁边摔下去了,刚好你爹经过这台阶旁,就把你娘给抱住了。”


    回忆这些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贵太妃说着,自己笑了,“你娘以为自己会摔的很严重,被你爹抱住的时候没缓过来,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闭着眼睛还往他怀里躲,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一抱就定情了。


    “之后哀家和你娘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也没多少人瞧见,几个月之后,邵家就来朱家提亲,当时你娘才十三岁,亲事定了三年才成亲的。”那个时候的邵家正是荣耀着,朱家自然愿意结这一门亲事了,就那一面之缘,邵长忠看中了她,下决定也极快,赶忙就让邵侯爷派人来提亲了。


    贵太妃顿了顿,语气里有了一抹怅然,“他们定亲后的第二年开春,哀家就进宫了。”之后她和宛儿的关系就疏远了,因为她当时的决定。


    直到后来朱宛儿出嫁,生下邵子钰,两个人的关系才有了缓和,只是没有缓和几年,年纪轻轻的夫妻俩就这么出了事。


    贵太妃转口,又说了些爹和娘定亲之后的事,林清苒听着,每每都能从贵太妃的眼底看到一抹思念。


    如今她是全然的能够确定,贵太妃是因为怀念婆婆才会叫她带着孩子进宫来说话,如今的宫中即便是衣食无忧,日子也是无聊的紧,有人陪着说说话,回忆回忆过去,日子才不会太难熬。


    林清苒没有见过公公婆婆,就是相公对他们的记忆也很淡,有个人能回忆给她听,林清苒很乐意听


    这边寿和宫中聊着气氛很好,那边小花园里的气氛可就没这么好了,涵哥儿是二度被人嫌弃了,委屈的站在萧媛薰身旁,而萧景鹤则是一脸愤愤的看着对面站着的只比他们大几岁的两个姑娘。


    “本公主也没说错啊,这么胖肯定不可爱了。”小姑娘娇俏好听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先帝唯一的女儿秀和大长公主,今年才七岁,一旁站着的就是朱家的大小姐朱乐萱了,朱乐萱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涵哥儿。


    “姑姑您不可以这么说涵哥儿。”萧景鹤抗议道,“师傅说了,不可以以貌取人,也不可以这样说别人的美丑。”


    秀和看着萧景鹤,再看涵哥儿,脸上倒是没有恶意,不过说出口的话就没这么好听了,“我哪里说他丑了,我只说了他的胖瘦,鹤儿,这和美丑没有关系。”


    “不是这样的。”比涵哥儿只大半岁的萧景鹤一下就给难住了,小脸憋的红彤彤的,明明姑姑说错了,为什么自己还辩驳不过她。


    涵哥儿看向朱乐萱,后者哼了一声,秀和看他脸上委委屈屈的样子,乐了,走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漂亮的小脸上嘴角一翘,“嗯~多看了其实也挺可爱的。”


    第114章 .博哥儿抓周


    秀和比涵哥儿高出不少,这个低头捏他的脸,更像是在逗他,松开手回头看朱乐萱,秀和显得有些随意,“也没你说的这么讨厌。”胖嘟嘟的也不错啊,再者长的真的不难看。


    “公主,那是他现在不难看,等他长大了这么胖,肯定很难看。”这胖子中十个有九个不好看,小时候肥嘟嘟的是可爱,是讨喜,是憨厚有趣,可长大了还一身的肉,胖的就令人讨厌了。


    “有点道理。”秀和点点头,刚刚这一下手感不错,伸手又捏了一下,“现在不讨厌就行了。”她又没看到他长大后的样子,愁什么。


    朱乐萱没有想到刁蛮的秀和大长公主一下这么好说话,她不是应该看着涵哥儿就讨厌难看的么,怎么还捏他的脸倒是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了。


    她是第一眼看到涵哥儿的时候就不喜欢,胖的人最讨厌了,又这么能吃。


    “姑姑,我们先回去了。”萧媛薰拉着弟弟和涵哥儿,向秀和笑着道别,“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怕是皇祖母那等急了。”


    “别急着走啊。”秀和开口,“来都来了,再玩一会儿。”如今这宫里就只有她和还没议亲的六哥,走好远路都看不到多少人,又不能出宫去,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遇到他们,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


    “那边有刚刚放好的抛竹签,我们去那儿玩。”秀和的口气就是不容置疑,这几个孩子,年纪最大的萧媛薰十一岁了,该懂得也都懂,这时候若是还要离开,秀和肯定会记恨上,她和弟弟还在宫中,等于是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不能得罪了比她要小的皇姑。


    萧媛薰考虑到涵哥儿,低头看他轻声问道,“你想去玩吗?”


    “姐姐去我就去。”涵哥儿拉住她的手,萧媛薰笑道,“那我们去玩一会,现在无人来催,寿和宫那应该还没有好。”


    几个人到了小花坛边上,已经有宫女摆好了筒子,一人手里抓一把长竹签,在拦起来的地方之外扔竹签,扔进筒子里才算赢。


    秀和还算是照顾年纪最小的萧景循和涵哥儿,让人给他们一把竹签,指着那筒子,“你们先扔着玩。”


    这些东西其实去了书院里都会接触到,在邵家涵哥儿还不会这个,所以手里抓着七八根竹签,一根都没有投中。


    秀和看着笑了,一旁的朱乐萱拿过宫中手中的竹签,嘲笑涵哥儿,“太胖了才扔不中的。”


    “胖瘦无关性情,为何朱小姐一直要说涵哥儿胖呢,他可比我们小。”萧媛薰微笑的看着朱乐萱,都说要关照爱护弟弟妹妹,怎么半点都瞧不出,老是拿胖来攻击,后者神色微变,却依旧也是瞧不上萧媛薰的,身份比自己高有什么了不起,她的爹可是犯了大错,要不是皇族中人,她和她弟弟就是罪臣之子,下场可惨了。


    于是朱乐萱反驳道,“胖就是胖,和年纪也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他年纪小而说他不胖吧。”


    “朱小姐,你这么说话,可太失礼了。”萧媛薰不赞同,微皱着眉头,本来涵哥儿一个没扔中就够绝的郁闷的了,一直听朱乐萱说自己胖,再好的脾气也怒了,涵哥儿记性好,当初小姨说的话他还记得呢,虽然不能理解其全部意思,他还是原样的还给朱乐萱了,“太瘦了嘴巴刻薄,也不讨喜。”


    去年邵家乔迁喜宴时朱乐萱不明白这刻薄的意思,如今可明白了,真要反驳,他们身后传来了别人的声音,“谁说话刻薄了。”


    也是显得有些稚嫩的说话声,转头过去,是皇上。


    萧媛薰拉着弟弟和涵哥儿赶紧下跪行礼,秀和也下跪行礼,起来之后这一眼看过去,就是一群孩子么,大的小的,有萌萌愣愣,还有装高深的。


    这装高深的就是皇上萧景毅。


    “皇上您来的正好,我们在投竹签呢。”秀和身份高,和皇上也熟悉,行礼后就要拉着皇上一起投,萧景毅看了一眼朱乐萱,好像见过面,不太记得了,视线转到萧媛薰姐弟俩身上,眼底飞速一抹不喜,继而看向了涵哥儿,“刚刚是你说话,你说谁刻薄了。”


    小孩子么,哪里考虑的这么多,也对这个比自己高一些的大哥哥敬畏不起来,他这么一问,涵哥儿伸手指着朱乐萱,“说她。”


    “她哪里刻薄了。”萧景毅看着涵哥儿,想笑,又得撑起着肃然的模样。


    “她说我胖。”涵哥儿想了想认真补充道,“娘说我不胖,是可爱,她还说我胖才扔不到。”


    “这样啊。”萧景毅看了朱乐萱一眼,回涵哥儿,“朕觉得你确实挺胖的,你看看景循,你们一样大。”


    涵哥儿转头看萧景循的小身板,再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粗胳膊粗腿,知道真相的他又惆怅了。


    萧景毅看他低着头委屈的样子,好像他欺负他了似的,勾了勾嘴角,“你叫什么名字,谁带你进宫来的。”


    “我叫邵敬涵,我娘带我进宫来看太皇太后和贵太妃。”皇上问话,旁边没人插嘴,涵哥儿乖乖回答,萧景毅又问他,“你爹是不是叫邵子钰。”


    涵哥儿一脸‘你怎么知道’的神情,点了点头。


    萧景毅笑了,“你们出来这么久,皇祖母那应该等急了,朕刚好要过去请安,一起去吧。”


    一路上萧媛薰和萧景循是不敢说什么,涵哥儿还沉浸在自己很胖的悲伤世界里,所以走在前面的萧景毅也不用维持住这镇定严肃的神情,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样安静的到了寿和宫,四个孩子进屋子,萧景毅向太皇太后和贵太妃请安,林清苒要起身给他行礼。


    萧景毅看到了坐在贵太妃旁边的博哥儿,博哥儿也看过来了,不过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后的涵哥儿,急着要下来,贵太妃抱了他一下,他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甜糕,慢悠悠的朝着涵哥儿走去,到了涵哥儿面前,小手把已经吃的满是口水的甜糕递给涵哥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哥哥。


    在家这都是挺时常看到的画面,从博哥儿知道分享后就会给哥哥,涵哥儿总记得要把好吃的先留给弟弟,但这一幕触动到了皇上。


    六年前,他的弟弟还没被毒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可知道蹒跚步履的分东西给他吃,也会奶声奶气的喊他哥哥,窝在他怀里。


    萧景毅看着博哥儿,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抹柔软,也许是注意到有人这么一直看着他,博哥儿扭头过来,看到了萧景毅,低头看了一下已经被哥哥咬了一口的甜糕,抬脚走向萧景毅。


    想了好一会,把这只剩下一点的甜糕递给他,没喊,只是咧嘴呵呵的笑着。


    太皇太后并没有开口阻止,就看着萧景毅是什么反应,后者愣了愣,伸手想摸摸他的头,“这是给朕吃?”


    博哥儿哪里知道这么多,把甜糕往他手里一放,走到林清苒身旁捱着她的腿,伸手要她抱抱。


    贵太妃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出声道,“皇上,您今天来的可早。”


    很快有宫女端着盘子上来,萧景毅把这甜糕放上去,擦了擦手,“在小花园里遇到了景循他们,一并过来了。”


    太皇太后这才询问了一些皇上的日常,林清苒看涵哥儿情绪低迷的很,等着皇上请安离开,向太皇太后和贵太妃道别。


    “是不早了。”太皇太后点点头,贵太妃看看天色,也起身对太皇太后说道,“姐姐,臣妾也带着薰儿他们回去了。”


    一齐出了寿和宫,贵太妃看着林清苒,“下次过来不必这么拘谨,回去吧。”


    林清苒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走出宫去,出宫之后发现十一驾车在宫外候着。


    看到他们出来了,十一拉开了帘子,“大人吩咐让我来接夫人和少爷回府去。”


    林清苒谢过本要把他们送回去的太监,上了马车,涵哥儿坐在那,依旧是一言不发。


    儿子嫌少有这样不开心的时候,林清苒把他拉过来,摸摸他的头,猜测着问他,“在小花园里碰到谁了?”


    “娘,为什么她们要说我胖。”涵哥儿委委屈屈的开口,“还说我讨厌。”


    “是谁这么说你的。”林清苒搂着他捏捏他的手,涵哥儿想了想,“秀和公主,还有上次在家里看到的,舅婆带来的小姐姐。”


    林清苒了然,“那你说了什么没。”


    “小姨说了,太瘦的人刻薄,那个小姐姐就是刻薄。”涵哥儿嘟着嘴,“娘,那个小姐姐好坏。”


    这大概是涵哥儿短短五年的人生中出现的第二个他认为的坏人,第一个是当时在邵家把应哥儿推到,还要来推他的,还有一个就是对他二次人身攻击的朱乐萱。


    说完,他有征求林清苒的意见,“娘,我真的胖么。”


    小孩子的世界观很容易被冲突到,像朱乐萱若是一直在身边说,久而久之涵哥儿就会觉得自卑,不被喜欢。


    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说的确实太刻薄了,六岁的孩子这么说,等到了七八岁还是这样,家里的大人都是怎么教的。


    林清苒抱着儿子,心底里一下就窜起了一股火,两次她都不在场,看儿子这么委屈,她低低的安慰他,一旁的博哥儿不忘记凑上来钻在哥哥怀里


    夜里邵子钰回来,林清苒先把白天儿子受委屈的事情说了一遍,“你做父亲的,和他说说话谈谈心。”林清苒就不信了,自己儿子不是暴饮暴食,爹娘又不胖,以后还会长成一个胖子不成,打小都没生过病,这身体健康的,林清苒不要太骄傲。


    “多遇见几次他就会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善意的,在这之中,你这当爹的得引导好他。”这世上就会有人怀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你不能每次都说受不了委屈,得要有强大的心才行,尤其是一个男孩子。


    对这所谓的外祖家的好感是一降再降,不能再低了,邵子钰小的时候朱家没伸什么援手,如今好了邵子钰更不会去理睬,说句不好听的,娘都已经去世了,有些亲戚,就只需要走走表面功夫。


    继而林清苒说了今天在宫中听贵太妃说过的话,这个话题温馨多了,林清苒从贵太妃口中听到的,转述给了邵子钰听,邵子钰搂着她,叹了一声,“贵太妃也是个可怜人。”有过孩子,但是没了,先帝去世之后,没有依靠的妃子其实都是可怜人,若不是还有张忠候府在,贵太妃都不知是什么遭遇。


    “若是宫中再来召见,你就多去看看她。”本来就嫌少出宫,如今更是与世相隔,没有利害关系,多去去也无妨。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清苒点点头,推他道,“儿子现在还没睡,你过去看看他先。”


    一月底,很快就是二月,博哥儿的周岁礼往后都拖了两个月了,二月初林清苒把这周岁礼准备了起来,没发请帖请客人前来,就只是通知了亲眷,初六这天,府里的小花园里热闹的很。


    多长了两个月,博哥儿在二姐的教导下都能喊姨了,花园里大桌子铺开,上面放了许多小东西,书,算盘,笔,砚台,剑,还有雕刻小的官印。


    把博哥儿放上去,他左看看右看看,呆不住,反倒是看围着他看的众人,对桌子上的东西没兴趣,要找林清苒。


    坐了好一会他就是不拿,林清苒走过来,博哥儿看到她了,呵呵的笑着,抓起她的手,顺手的旁边有什么就往她手里放,放满了,要找哥哥。


    涵哥儿本来就在旁边,博哥儿就往他手里放什么书本,砚台,直到桌子上没东西了,博哥儿环视了一下,在那边看到还留着一个不起眼的,爬过去拿起来,本想还放在哥哥手中的,但哥哥手中已经放满了啊,于是抱着官印纠结着。


    这边的二姐林清妍快速道,“瞧瞧,原来是为了这个。”说着把博哥儿抱起来,指了指他手中的官印,“咱们博哥儿,将来可是要当大官儿。”


    大家笑了,抓官印不就是好兆头么,再者放那么远他都拿过来了。


    抓周结束,博哥儿收到了不少送过来的贺礼,他抓到的小官印也是用盒子放了起来,博哥儿玩的累了,直接趴在舅舅林云泽的肩头上睡着了。


    林清苒让奶娘把博哥儿抱下去睡,让大郎把二郎也叫过来,看着这兄弟俩,“你们现在翰林院,接下来就该议亲了。”如今的林大学士家最炙手可热的不就是他的这双生儿子,这年头就是实力说话,要说林清苒小的时候别人还嫌弃林家的出生,没有后台,如今二十年过去,早就今非昔比。


    “五姐,你怎么也跟着愁上了,我们不急呢。”林云昊摇摇头,娶谁呢,家中有七位姐姐,什么样的女子他们都见识全了。


    “你以为爹和娘还年轻呢,娘生你们的时候都三十好几了,还想拖上几年。”尽管弟弟比自己高,林清苒一挥手,踮脚就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的骂道。


    “那就让大哥先成亲。”林云昊立即推给大哥,他现在是真的还不想成亲,他还想今年翰林院呆满一年,去延州舅舅那儿呢。


    “你们俩前后才差多久,林云昊,你还好意思说!”林清苒又是一巴掌,这小时候把他们教育怕了,如今林云昊是最怕林清苒说教了,“五姐,亲姐,好姐姐,你就别催了,你想啊,我们家七个这个优秀出色的姐姐在,谁来咱们家都逊色,那我们不得好好选选。”


    林清苒哭笑不得,“感情还是我们的不对了,你这嘴皮子功夫。”掐了他一把,林云昊哎哎的嚎了两声,对林云泽说道,“大哥,这香火大任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涵哥儿。”说罢,拔腿就溜。


    林清苒无奈的看着大郎,后者没林云昊这么调皮,而是沉稳道,“五姐,婚姻大事,我但凭爹娘安排。”


    婚姻大事是爹娘安排,林清苒心底里还是希望弟弟能够遇到自己中意的,斟酌着正想说上两句,那边司琴匆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林清苒脸色一变,转身赶往偏厅。


    第115章 .大姐要和离


    到了偏厅,三姐四姐扶着受了气的娘坐着,一旁的二姐在劝大姐,林清苒走进去的时候,听到的是大姐冷冷的坚定声,“没什么好说的,和离吧。”


    这都已经当外祖母了,慧姐儿去年年底刚生下几个儿子,这么大一把年纪一下说要和离,林清妍是极然的不赞同,“你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一下就说要和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过不下去了。”林清仪淡淡的说道。


    “住口!”陆氏一拍桌子,林清苒赶紧过去安抚她,陆氏指着林清仪嘴唇都有些哆嗦,“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和你爹是不是。”


    “娘,你当初告诉过我,若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可以跟他和离。”林清仪看着陆氏,如今她要选择和离,她们应该支持自己才对。


    “我是这样告诉过你,那你和我说说,你哪里和城笙过不下去了。”陆氏呵斥她。


    “以前就过不下去,那是为了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以后也会自己成家,就不必继续过了。”林清仪从始至终都是这淡淡的口气,林清妍瞪了她一眼,对陆氏说道,“娘,您先别气,去厢房里坐一会,有什么要问的,我们来问大姐就好了。”


    说罢让三丫头和四丫头扶着陆氏去厢房,这偏厅里就剩下林清苒和大姐二姐。


    林清妍看着大姐,“大姐,别说什么过不下去,初四那天傍晚你们没过来,到底是什么缘故,你要是不说,你看爹和娘会答应让你和大姐夫和离么。”


    林清仪看着自家妹妹,叹了一口气,“他们要是真有心要找我,怎么会找不到,还需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来小五这里告诉爹娘说我留书离家出走,找不到人无奈才在今天来这边看看。”


    林清仪在初四那天与贺城笙有了争执,一直僵局到了傍晚,这心情也没法去林府拜年,就派了人去林府说一声。


    “那天晚上婆婆又来与我说了些话,临睡前你姐夫又来找我,第二天,他们出去走访,我收拾了东西,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贺府,去了之前置办的一个小别院里,整整一多月,你姐夫都没来找过我,清妍,洛都城就这么大,桃喜她们进出还要买东西,他就算是不知道别院在那,打听也十分容易,这贺家却没有来,而是要在今天全家人都在小五这边,你姐夫上门来说我失踪多时,我这心,算是彻底冷了。”


    林清仪拍了拍胸口,离家出走是试探,说白了其实是林清仪要给自己下一个决定,做一个选择。


    林清苒挨着她,“大姐,你和大姐夫究竟吵了什么。”


    “这儿也是个很有趣的事。”林清仪笑了,“我那婆婆十几年都这脸面,去年先帝骤逝,爹当了殿阁大学士,成了皇上的辅佐大臣之一,还做了皇上的师傅,她就一下对我好了。”好了些日子,贺二老夫人就想让儿媳妇去和亲家说说,如今都是这身份的官了,该提拔提拔自己的大女婿,这些年来贺城笙的官位停滞不前,贺二老夫人纵观林家这么多女婿,就感觉自己儿子是最不得势的一个。


    “我没答应。”林清仪越说越觉得好笑,看着林清妍和林清苒,“就我那一声不答应,不替你姐夫到爹面前开口,她那脸色就变了,之后你姐夫也旁敲侧击,想要让我多回林家,见见爹,我也告诉他了,在如今这关头,爹更不能提拔谁,若是提拔了人,提拔的还是自己女婿,别人会怎么说,爹这是趁着皇帝年幼,当个辅佐大臣要培养自己势力了,这道理我都懂,他们贺家会不懂么。”


    也就是这不答应引发出来的后续,让林清仪看的更清楚了。


    “初四那天要回林家,婆婆又找我说了很久,包括你姐夫,还和我说着来了林家要怎么和爹开口,我就干脆不来了。”事情过去一个多月,林清仪的情绪平稳了很多,说起来显得无所谓,可林清苒和二姐听着,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刺痛。


    贺家人从未对林家对大姐有过改观,一直觉得林家配不上贺家,可又送大姐夫来爹这边拜师,又提亲要娶大姐,图的也不就是爹在先帝面前的得宠,如今爹一升官,更是想要爹给大姐夫提拔,当林家是什么,往上爬的台阶是不是,林清苒气的重哼了声,“所以他们是不是觉得,娶的这个儿媳妇一点都没用,一点都没帮到大姐夫,也不想想,爹当年是什么处境,外祖父身在延州,也没能给爹多少帮助,还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别人不帮他。”这跟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搬出来的时候没通知你们,是怕你们着急,我也是想看看。”林清仪看林清苒一脸愤愤,笑着拍拍她的手,“我看看你姐夫会不会来找我,看看这贺家是什么反应,如今看的够清楚明白,也能下这决定,和离了,我一样能过好日子。”


    沉默了一会,林清妍问她,“姐,你可想明白了。”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十几年过去,还不够时间把人看透么,你大姐夫不是大恶之人,可我就是过不下去这种日子,几个孩子都大了,和离了也轻松。”也许是都说出来了,林清仪脸上也轻松了一些,她也没打算再嫁。


    一个人经历一些事可能不会心冷,十几年在期待中心冷,再抱有期许等待,到最后连死灰复燃的机会都没了,旁人劝什么都没用,更何况林清苒她们并不想劝。


    林家的女儿是都不一样,有出息的没出息的,但多少底子里都像林文锡和陆氏,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和离对于女子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就算是在现代,离婚对一个女人一个家庭来说也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了,尤其是还有子女的情况下,更是一场变革,何况是古代呢。


    “那就离吧。”林清妍朗声道,“有这么多姐妹,有这么多外甥外甥女的,还有大郎他们,还怕将来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么,咱们林家没别的好,就是兄弟姐妹多。”


    “嗯。”林清苒挽住林清仪,“大姐,我和二姐进去和娘说。”


    陆氏气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女儿都不跟她说一声,而后听林清苒和林清妍一说,更是气的不行,“清妍,你去把桃喜这丫鬟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那边的前厅中贺城笙还在等着妻子跟自己回去,这气氛之下也没别的好说,自己妻子离家一个多月,他没有及早去林家说,而是挑今天这日子,坐上的林文锡没有好脸色,坐下的几个同是女婿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前厅安静一片,直到陆氏亲自前来,要两个儿子带人跟着贺城笙回贺家,收拾女儿留在贺家的东西,清点完嫁妆抬回林家。


    陆氏平静的对贺城笙说道,“你们夫妻十几年,好聚好散,我们会写好和离的文书送去贺家,到时候再送去衙门,夫妻缘分到此,贺家无意,我们林家也就无心。”


    林文锡还没了解大概,但听自己妻子这么说,基本也知道肯定是女儿在贺家受了大委屈了,否则妻子绝不会在女婿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贺城笙更是一脸的不置信,怎么会忽然是如此的说法,但谁会解释给他听,谁有空解释给他听你们贺家做了什么,所以这日子没法过了,要和离。


    “娘,我和清仪的夫妻缘分怎么就到此,我们是起了争执,可为何要严重到和离。”贺城笙急急的说道,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离,他们夫妻关系也不差,更没有打闹,都这年纪了还和离。


    “城笙啊,我担不起你喊这一声娘。”陆氏看着他,“谁家的女儿都是金贵的养,出嫁了希望夫家待她好,我们林家也是一样,你娘想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现在也还来得及,我们林家的女儿不是嫁去你家受委屈的,到底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何须今天在台面上要摊的这么清楚,你爹娘要是不答应,那我们也能开诚布公的说说这些年的事,你不是想要洛都城闹的人尽皆知了再和离吧。”


    贺城笙此刻的脸色难看极了,陆氏看着两个儿子,“去,在你五姐家带些人跟着去贺家,把你大姐的东西收拾了,记得和贺二老夫人说,咱们林家不接休书只接和离,你大姐可没犯什么错,他们要坚持写休书,那就去官府把你大姐犯了哪几出好好的说个明白,也好让我们林家知道,到底自己女儿错在哪儿,以免错坏了他们。”


    林云昊和林云泽带着五姐夫给分派的人手去贺家了,一路上贺城笙的神情已经不知如何言喻,大约是没有料到林家竟然会想要和离,这女儿都嫁人了,外孙都出生了,这把年纪还要和离,离开贺家她还能再嫁么,老了怎么办。


    林云昊和林云泽的年纪比慧姐儿还小,在贺城笙眼里,那不就是像孩子一样的两个小舅子么,于是他就想着和他们说说。


    但这俩兄弟一点都不吃这套,论说起难缠,林家前五个女儿都还好说话,六姑娘七姑娘那是刁蛮的,这林家大郎二郎么,更是不好对付。


    林云泽下了马车,看着贺家这大门口,一路来都一言不发的,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贺大哥,到底是你带路,还是我们自己进去问人,大姐的院子在哪里。”


    第116章 .不要脸的人


    贺城笙是一下被堵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进去,不消多久贺二老夫人那就知道了,匆匆赶过来,看到有人林云泽带来的人在收拾东西,呵斥道,“光天化日闯入贺家,犹如强盗,你们林家就是这教养,还不快把东西放下,这都是做什么。”


    林云昊刚刚和带来的两个丫鬟问过大姐的嫁妆放在哪,听到贺二老夫人这么说,咧嘴一笑,“林家什么教养不需要贺二老夫人您操心,您看仔细了,可别到时候冤枉了我们多拿东西,是大姐的东西我们一样不差的拿回去,不是大姐的,不会多拿您一样。”


    正说着,住屋那‘哐啷当’一声,干嘛呢,拆床啊,这主屋中的床,这柜子,这置件,可都是大姐随嫁来的嫁妆,如今既然要和离,那不都得带走,即便是以后不睡,那也不能留在这贺家。


    “你们!”贺二老夫人险些没气晕过去,闻讯而来的还有贺家的大老夫人,“林家小郎,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就算是过不下去了,也不必如此。”这就是入室打劫啊,动静大的,拆床拿东西。


    “贺大老夫人,就是过不下去了,该算清楚的就算算清楚,我大姐年初离家一个多月,都不见你们贺家前去寻人,更没有与我们林家知会一声,你们没这诚意,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林云泽看了一下丫鬟拿来的册子,点了点头,又对贺二老夫人说道,“大姐的嫁妆相信你们那也有留册子,明天林家就会来人把大姐的嫁妆抬回去,也会送过来这和离的文书。”


    “和离!”贺二老夫人的声音尖锐上升了很多,“闹离家出走,不顾家中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和离,我们不会按这个文书手印,你们林家这样要把东西都抬回去,仗势欺人!”


    “贺二老夫人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大姐会离家,我们林家也不介意把这十几年来的事好好算算。”林云昊笑嘻嘻的看着她,“到时候官府判了和离,洛都城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也不是丢人的事儿,有时候遇到这拎不清的人家,衙门里去处理最妥当了。”


    对了,他林云昊就是在威胁她,她说仗势欺人,那就仗势欺人,他们欺负大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林家就是官大压身,还怕你不服。


    此时贺大老夫人直接保持了沉默,没再阻止林云泽他们搬东西,贺二老夫人险些气背过去,院子门口闻讯来看的几个姨娘妾室,这都瞧着呢,林云昊仔细核对了这些,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贺城笙,“最后叫你一声大姐夫,大姐的东西我们清点了,今天带走一些,明天会来把这嫁妆抬走,贺家既然瞧不上林家,大姐生的孩子你们肯定也是瞧不上的,蓉姐儿和珲哥儿我们林家也照顾的好。”


    “不劳你们费心。”贺城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三十多的人在两个十五六的青葱少年面前被逼到这地步,还不够丢脸么。


    “那你们可照顾好了,若是在贺家过的不好,我们可是会担心的。”林云昊挥手让他们把东西抬出去,林云泽还十分礼数的对着贺大老夫人道了别,兄弟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院子。


    这边贺二老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陆氏带着林清仪和林清妍两个女儿到了贺家,把这和离的文书放在了桌子上,陆氏看着贺二老夫人,“两个孩子夫妻这么多年了,到如今这地步,是谁也不想,不过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也就不用强求着过。”


    “林夫人,我也是觉得奇怪,劝和不劝分,你们林家如今怎么就赶着要两个孩子和离,这慧姐儿的孩子都生了,都是当外祖父外祖母的人了,闹和离,脸面上如何看。”贺二老夫人看着那和离的文书,一整夜没睡,这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面上好看有什么用,孩子过的委屈,难不成还要继续让她委屈。”陆氏看了一眼大女儿,进门到现在神情淡淡的,早就铁了心。


    “林夫人,我们贺家可没让清仪受过什么委屈,也没欺负她,城笙更没有打她骂她,你也不能颠倒是非冤枉了我们,从她进门开始,贺家怎么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曾有亏待她。”贺二老夫人还觉得冤呢,他们贺家有哪里对不住她的了,现在指责起来,活似贺家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氏拿着这茶杯吹了吹,继而又放了下来,“要是这委屈只是说打了她骂了她,贺二老夫人,你觉得我们今天还能坐在这好好说话么。”


    贺二老夫人神情一滞,陆氏抬头,“既然你要说,咱们也就把这话说明白了,我女儿嫁到你们贺家,以林家的身份,可配得上你儿子?”


    没等她开口,陆氏继续说,“洛都城贺公府,将来承爵不是你二房,而是这贺家大房,如此说来,你这贺家二房,实则还配不上我林家,你儿子还配不上翰林院大学士林大人家的嫡长女。”


    “我们林家生养的女儿,是到你们家受委屈让你们瞧不起的么,你们既然眼界这么高,当初何必装着这么诚心诚意的来提亲,贺家在洛都城的名声算是好的了,现在看来,倒像是只要面子不要里子,嫁进来了才知道。”陆氏心里还不是憋着一口气,她林家是什么身份,她的女儿配不上皇亲国戚,配不上王公贵子,难道还配不上贺家这个一个三品官的儿子。


    贺二老夫人听到她这般贬低自己丈夫和儿子,涨红着脸看着陆氏,“林夫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太蛮不讲理了!


    “我可有半句说错了,你口口声声没有亏待她,那你何曾厚待她了,失踪一个多月,你们贺家这么多人,可有在洛都城找过人,可有通知我们林家,既然你不管我女儿的死活,今天你何必在我面前装着你们贺家多委屈,两个孩子和离了,你也能给城笙找一个顺心如意的妻子,我们清仪做不了他的贤内助,我们林家啊也帮不了他升官发财。”


    人活长脸,树活长皮,口口声声说要脸的人,却一直在做着不要脸的事情,陆氏何须给他们留面子


    谈话是不欢而散,但是和离的文书签字按了手印,陆氏让人把林清仪的嫁妆清点清楚,不会拿他们贺家一个铜钱,抬走回了林家。


    这其中要牵扯到林清仪在婚后置办的宅子,陆氏也给她算的清楚,贺城笙这官职,一年的俸禄多少,一百多两银子而已,这又不是都能攒下来的,贺家公中给的都用作日常花销,因为还没分家,这二房掌家的权利也还被贺二老夫人拿在手中,所以林清仪婚后置办的宅子铺子,不是贺城笙那点俸禄买得起的,那是林清仪自己的嫁妆里铺子赚的银子拿去另外置办,和贺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东西抬回去了林家,陆氏一刻也没停,直接去了衙门里把这文书呈上去,转眼第二天,这贺家二房的长子夫妻和离的消息,传了开来。


    别人好奇的是为什么和离,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儿,贺家好歹是大家,林家如今也是风头正旺,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呢。


    不过半日,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出来了,林家自己发达了,瞧不上贺家了,又说是林家几个女婿都混的不错,看起来就这大女婿,这么多年来也没升的多好看,贺家不乐意了啊,但林家现在官大压身,休书不能,只能和离了呗。


    前一种说法即刻被反驳了,自己发达瞧不上贺家,还能让都当外祖母的女儿和离啊,又不是刚定了亲事,悔婚说不嫁,另攀高枝了还能说上一说。


    后一种说法说的人挺多,但没有实际清楚,其中的版本又传出了很多种。


    流言这东西也是看人的,势利眼的很,林家现在势头极好的时刻,大伙就跟着踩贺家的多,要是现在换作贺家强势,外头传的那就是林家不识好歹了。


    外头传着,这边的林家,林清仪不愿意留在林家,要搬到置办的别院里去住。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住外面,还是那样一间别院,不安全。”陆氏不同意,一个人住外头,那别院虽然不小,可就一个女人家住着,怎么都不会安心。


    “娘,我说是和离,也就是离了夫家的,说出去都不好听,大郎二郎快要议亲,我一个和离回家的长姐住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林清仪摇摇头,“在那住了一个多月,清净,我也住的惯。”


    “家里就不清净了,你妹妹们多久才回来一趟,住在家里你一个院子也清净,娘老了,你既然回来了,就陪娘说说话,也好过你一个人住在那儿。”陆氏拍了拍她的手,叹了一声,“大郎他们的亲事你就更不用操这心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要搬出去,怕是要去别院里把你抬回家,这里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儿。”


    家人便是如此,骂过她了,对她过去所做的事情痛心疾首了,可还是会护着她,留她下来,给她最后保护的港湾。


    三十多的林清仪,像个孩子一样在陆氏怀里哭了起来,嫁人十八年,明白的太晚,可能明白过来,其实也都不算晚


    第117章 .寺庙遇劫匪


    三月中,洛都城春意正浓,百日国丧过去,家家户户换上了新的灯笼,走在集市里,人们的衣服也和这□□相配,尤其是布庄中,国丧期间没有拿出来的鲜丽布匹,如今都摆上了架。


    林清苒从布庄堂内走出来,吩咐掌柜再去严城联系进好一些的布料回来,走到门口,对面热闹的传来鞭炮声,又有新的酒楼要开张了。


    就这十来天的时间,同一天好日子里几条集市能看到不少酒楼茶舍开张,隔了三个多月,出行的人也一下增多了不少。


    这布庄是林清苒用当初卖了分家所得的庄子和铺子重新买的铺子,两间不小的铺子并列,打通内里变成一家,卖的是上乘的布料。


    还是受了当初金四小姐给她捎来的布的启发,娉婷阁里的东西也不便宜,洛都城不缺有钱人,穿在身上的衣物,能买好的自然要买好的,来布庄的客人有不少都是直接请布庄里的师傅过去看最近进了什么布匹,所以林清苒额外多请了几位裁缝手艺好的师傅,又做了不少小片布匹组成的册子用来给客人看。


    在铺子内看了一圈,外面的集市又传来鞭炮声,林清苒走出布庄,下午的太阳真好,暖暖的晒着,上了马车,一路过去,还看到了刚刚鞭炮声来源的酒楼,就算是只隔着几间铺子,做同样的买卖生意都不会差,这集市尾端就是婳坊,白天晚上人都多。


    马车跑到了林家大门口,林清苒下马车,观言从车后把布匹抱下来,司棋和司画两个人接好,走进林府,前厅院子里,花坛中的假山绿藤蔓绕的翠色。


    前边有丫鬟早就去落樱院和陆氏说了,来了两个丫鬟给司棋她们帮忙,到了落樱院,走进屋子陆氏正和林清仪说这话,见林清苒来了,“怎么还带了布。”


    “一个月前新进的,这些天才摆上去,拿了几匹过来,喜欢的下个月新的到了再去看。”林清苒坐到林清仪身旁,看她气色还不错,笑嘻嘻道,“这天还能好上些日子,过几天上香正好。”


    “是啊。”陆氏让人把布匹拿下去,“我正和你大姐说着这事,顺便把蓉姐儿和珲哥儿接过来一块去。”


    林清苒心有不忍,却也明白大姐和离是不可能把孩子带回来的,那是贺家记入族谱的孩子,就算是贺城笙再娶他们也得留在贺家。


    可以来林家住一段日子却不能跟着大姐,毕竟两个孩子将来议亲成家,父系的家世和外祖父家的家世,自然是父系的重要。


    “我看马车也坐不久,把涵儿和博哥儿也带去。”林清苒开口道,“现在能多走几步了就不想呆在家里,上次进宫一回,如今整天嚷着要出去。”


    林清仪笑了,“去了要一天,多带个照顾的丫鬟。”


    博哥儿如今走的挺顺利的,就是刚走顺呢,就想着跑,没有两个人一起顾着,转眼就跑着扑地上了。


    说着一起去上香的,二姐家里忙,没空,三姐今年年初跟着三姐夫外任去了,也得三年才能回来,四姐那说忙,小六说要一起,陆氏一个一个派过来,“你四姐那啊,怕是忙坏她了。”四姐夫太有上进心,做妻子的压力也不小


    聊着到了傍晚,邵子钰从刑部回来,顺路来林家接林清苒回去,上了马车,林清苒拉开帘子透气,瞥见他衣摆上有些脏,翻开来一看,沾了泥还有些黑红。


    “城郊外官道上发生了命案。”邵子钰看她一脸担忧,把这衣服折了折,“不小心沾到的,不是我受伤。”


    “那一定是大案子了。”寻常的小案子也麻烦不到刑部。


    邵子钰点点头,说的轻描淡写,“官道岔口的小路上遇劫了。”


    林清苒没有多问,回家之后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第二天一早邵子钰出去了,到了中午外头就有了案子的传言,距离洛都城两个时辰远的官道岔路口,几百米的小路上有马车遭劫,那里寻常路过的人也不多,是走捷径的小道,灌木草丛长的很高,所以是案发了大半天后才被人发现。


    死的是一家四口,年轻的夫妻和一双儿女,还有丫鬟奶娘和两个车夫,两个孩子死在车内,车夫和男的死在车外,而几个丫鬟奶娘,还有年轻的妇人,死在马车不远处的草堆里,衣衫不整。


    等官府的人赶过去,看到的人有好几个,所以这洛都城才传开的很快,据说穿着不菲,不像是寻常人家。


    这边人们猜测不是寻常人家,刑部那里认亲的人看到之后,又是一片哭声,刑部不少人没有预料到,死者竟然是晋王府晋王爷的幼子闻天佑一家。


    验尸房外晋王世子一脸的沉痛,“邵大人,我小弟半个月前带着妻儿前去维州探亲,前几天书信刚刚到,说是马上回来了,但这一回来,却是这样的方式。”


    晋王世子说着说不下去了,他和妻子是接到刑部这边的传话过来的,本来不知什么事,这边邵子钰直接把他们领到验尸房才知道是自己的弟弟一家出事了。


    上午的时候他们还说着,洛都城郊外有劫案,却不曾料到是自己的小弟一家。


    确认了死者家属是谁,邵子钰就要公事公办核实一些东西,把晋王世子夫妻二人请到了堂内,“为了案件进展,有几件事要向你们核实,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洛都城,有没有书信来说何时回来,他们出发的时候身上带着那些东西,尽量回忆起来,死者身上所带的佩饰都不见了,必要的时候,要请闻家的其他人协助。”邵子钰缓了缓,说了最后一句。


    晋王世子点了点头,“我明白,邵大人,我们回去就会和爹娘说,还请你们尽快办案,把凶手抓捕归案,给我晋王府一个交代。”


    邵子钰点了点头,让十一把人送出去,自己去了验尸房,那边仵作已经验的差不多了。


    死者闻天佑和两个车夫都是打斗后被杀,身上多处刀伤淤青,没有一刀致命的伤口,仵作点着刀伤比较大的腹部,“大人,这应该是失血过多死的。”提起死者的双手,指甲缝里都是泥沙,腹部着地的衣物上也是血染的泥沙。


    “发现他的时候他是趴在地上的,双脚被废,失血过多而亡,他双手和朝向是闻夫人的方向。”邵子钰看了一眼放在那边的闻夫人尸体,他可以想象到的是做丈夫的在临死前还挣扎着想要去救被劫匪侮辱的妻子。


    “大人,我们还在闻夫人的口中发现了一些东西。”仵作顿了顿,邵子钰走过去,仵作把从闻夫人口中拿出来的东西给他看,邵子钰脸色微变,刚进来的十一看到,顿时觉得部位好疼的感觉。


    闻夫人口中的,正是一截男子的阳根,而闻夫人的致命伤是胸口的直插的两刀,比起那几个受辱的丫鬟和奶娘,手法显得凶狠多了。


    “派人去洛都城的医馆查,看看有没有大夫看了这样的病人。”邵子钰是觉得凶手不太可能在洛都城,杀人打劫,死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阿九,你带人去那案发地点的附近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夫看了这样的病人。”


    打劫了财物,里面有银两的,风头上就不会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典当,不过这伤可不能等,洛都城中太过于惹眼,案发现场郊外那一带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少。


    邵子钰出去见了左侍郎,洛都城郊外山头上几乎没有什么劫匪盘踞的,有也早就被清剿了,皇城附近哪有这么大胆的会把窝建在这儿,若是劫匪,也是别的地方来的,但若不是劫匪呢。


    邵子钰又去了一趟酒老七的家,许久不过去,酒老七见到他就是一脸的嫌弃,每次都没什么好事。


    邵子钰问他这案子的手段,像不像是劫匪所谓,酒老七酒瓶子一放,“那肯定是哪路子不讲道义的匪子了。”


    酒老七说起来,他们打劫的也是讲求道义,能劫财的就不杀人了,“你也说了,洛都城郊外这些年来没见过有,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边治安严,大晚上遇到一回,肯定就劫的干干净净,手法是挺像道上的,就是狠了点。”


    酒老七啧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以前他们打劫商船的时候,能活的也没几个,他自己是个疼女人的,干不出这样对女人的畜生事。


    邵子钰说了其中的人受了伤,酒老七摇摇头,“小子,这你就不懂了,眼下他们犯了案,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更别说找大夫了,找大夫不就是暴露行踪了么,什么伤,挺过去就行了,风头过去才会出来把那些东西典当,你现在去当铺守着,没用。”


    “不治会死的伤呢。”邵子钰简单的说了一下,酒老七神情一变,口中的酒吐了出来,呸呸呸了几声,神情讪讪,“这伤啊,那要看伤的人重不重要,否则肯定是死一个换所有人,都能打劫杀人了,你以为他们能有多少人情味。”


    邵子钰瞥了他一眼,酒老七回瞪他,“我酒老七是讲义气,怎么能跟这群畜生比,老/子可没有杀过人。”


    和酒老七预料的一样,当铺那两天来都没有奇怪的人出现典当贵重的东西,但是城郊外有个村子里独居的赤脚大夫不见了。


    出事后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晋王府的人前来认人这天晚上被人给劫走的,一同带走的还有这大夫家里寻常出诊用的药箱和架子上瓶瓶罐罐的许多药,家里乱成一团,东西都是被翻过的,傍晚人还在的,第二天就不见了,邻居还说夜里有动静声。


    邵子钰即刻派人在这村子的周边找,民宅,山林,废弃的屋子,但村子外地方之大,找了两天都没什么踪迹。


    这边晋王府的王爷和王妃知道后,就向刑部施压,死的是自己儿子一家,儿媳妇还受了这等侮辱,案子必须快速查清楚,给一个交代。


    晋王爷还进宫了一趟向小皇帝禀明此事,这边的小皇帝不是过去的先帝,他对这些事的感触还在懵懂阶段,所以禀明之后,也是张忠候代为向刑部开口,要增派人手的增派,要加快速度查案。


    这样大范围的追捕,就算是没有抓到凶手,也能把凶手逼的无处可藏,各官道都已经设卡,破案也是指日可待


    事情过去了五六天,三月底,林清苒带着两个儿子到了林家,在林家这边和大家一起出发去上香,林清苒也想给邵子钰祈福求个平安。


    小六林清悦比她晚到一会儿,陆氏这边把香烛都准备妥当了,一家人备了三辆马车出发去庙里。


    这几天出城门去寺庙的人很多,也有不少是去那儿踏青的,正值桃花季,寺庙山头上桃花盛开,亭子附近游玩的人也不少。


    林清苒她们到的时候,接近中午,去过主大殿那拜佛,继而去了寺庙中的斋堂里吃斋饭。


    林清苒她们是来祈福的,也是来陪着大姐散心,林清悦没带孩子过来,她就带着涵哥儿和博哥儿两人坐在亭子里玩,小孩子对一些新鲜的东西都好奇,博哥儿喜欢干净,虽然没有东摸西摸,趴在栏杆上看着那满山的桃花,还是露出很开心的神情。


    过了一会林清苒祈福回来到亭子里,涵哥儿正拿着采来的桃花给博哥儿,博哥儿坐在长椅子上,盘着腿,把这花瓣都摘下来,一个一个放在面前的石凳上,看林清苒过来了,一手抓起所有的花瓣要给林清苒。


    “好哇,姨在这里陪着你玩你都不给我,你娘来了就惦记她啊。”林清悦一旁故意吃味的说,博哥儿看了看她,把石凳上剩余的花瓣抓起来,递给林清悦,讨好的看着她,“姨。”


    “算你有良心。”林清悦指了指他的额头,博哥儿呵呵的笑着,把花瓣放在林清苒手中,伸手要她抱着自己去林子里走,指着那满枝桠盛开的桃花,“花,花。”


    林清苒抱着他走过去,博哥儿伸手抓着桃花,一抓就是一大把,其余的都掉了下来,捏在手上还剩余的,往自己头上戴,林清悦跟过来都笑了,“刚刚他看到别家小姐摘了这花往头上戴的。”现在自己摘了,他也要往头上戴。


    林清苒干脆折了一小朵花恶趣味的夹在了他的耳朵上,博哥儿伸手轻轻摸了摸,冲着她嘿嘿笑着,把手上剩余的往她手上戴,“娘,花,花。”


    戴上去的全掉下来了,博哥儿锲而不舍,继续摘了让林清苒头上戴,还要往哥哥头上戴。


    正笑着,忽然桃花林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林清苒下意识的抱紧了博哥儿赶紧往外头,那尖叫声是持续的朝着这边过来的,这附近的人不少,听到的不止林清苒一个人。


    林清悦拉着涵哥儿走到亭子里,司琴也听到这声音了,朝着那头看了一眼,“小姐,我们还是先下去吧。”那尖叫声听着怪渗人的。


    林清苒点点头,这边几个丫鬟收拾好了东西,林清苒抱着博哥儿,林清悦拉着涵哥儿从这往阶梯下走去。


    走了一半,那尖叫声感觉就在耳边了,林清苒往旁边靠了靠往下快走到底下时,忽然后背传来一声闷哼,继而就是一个人的声音从她身侧滚了下去,滚下了阶梯后又滚了几步,躺在了地上,胸口浸染的鲜血,脸上有擦痕,双眼瞪的很大,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来,双手动弹了几下,起伏巨大的胸口在朝夕间就平息了下去,死了。


    尖叫声肆起。


    周围看到这一情形的人都四处退了开去,林清苒刚走到下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那女子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神情,捂住了博哥儿的双眼,和林清悦一起赶紧退到了远处,抬头看那台阶上,很快就有人出现在台阶上,是一群面色狰狞劫匪模样的男人,五六个人,手中还抓着两个女子做人质,尖叫声来自于中间这个。


    “再吵我就杀了你!”劫匪把刀子架在了这女子的脖子上,这女子顿时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林清苒好半响才看出来这个头发凌乱的女子是谁,这不是穆夫人许沁蕾么。


    此时许沁蕾也看到她了,微微颤颤的开口,“几位大哥,你们你们抓了我没有用,官府还是会抓捕你们,你们应该要抓她。”


    许沁蕾颤抖着伸出手,竟然指向了林清苒,“她她是追捕你们的刑部邵大人的夫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抓了她,你们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林清苒听到她这么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神情来言喻了,人还能无/耻到这地步,保命也不是用这办法啊,但她没有动,她若紧张后退,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林清苒一脸茫然的看着许沁蕾,疑惑的表示,谁?谁是邵夫人?


    许沁蕾一看劫匪没有冲下去把林清苒抓上来,腿软着快要站不稳,这脖子上的刀可是生生的架着的,“几位大哥,我不会骗你们的,她真的是邵大人的夫人,她还是如今辅佐大臣林大人的女儿,抓了我没有用,抓了她朝廷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林清苒此刻真的很想拿过劫匪手中刀,一刀子结束了许沁蕾。


    这时候她再装无辜也没有用了,劫匪已经心动,一旁一直盯着底下这些人的其中一个劫匪说道,“大哥,姓邵的带人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甭管是不是他媳妇,看这打扮身份也不低,先抓了再说。”


    抓着许沁蕾的这个劫匪想了一下,点点头,“两个人下去把人抓上来。”


    他们拿着刀,女子本来就跑不过男子,更何况还带着孩子,他们一旦下来,这边人开始跑,会误伤到很多人,这里发生了事庙里的执事和尚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林清苒心里不断的想着,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对一旁林清悦快速吩咐,“一旦他们下来,赶紧抱着涵哥儿跑,往主殿分殿那跑,人越多越好。”这里这么多人,伤着容易要抓人哪有这么简单。


    第118章 .一朝要毁容


    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劫匪提刀就要下来,林清苒她们身后快速的跑过来了十几个和尚,手中拿着棍子,把在场的香客女眷护在了身后。


    劫匪才走到阶梯中间,看如此情形,即刻上去了,举着刀站在劫匪老大面前,抓着许沁蕾的那个劫匪收紧了刀子看着把所有人护住的和尚,大声呵斥,“你们过来,我就杀了她们。”


    这些执事和尚首先是护住了阶梯下的这些人,以免再有人遭难,其中一个和尚朝着劫匪们竖手鞠躬,“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已经犯下大错,又何故要错上加错。”


    “臭和尚唠唠叨叨的说给谁听,你们快给老子让开。”劫匪脸上满是戾气,明显的不耐烦了,抓着许沁蕾和还有一个女子朝着阶梯往下走,他们走一步,底下的和尚他们退一步,众人往后,林清苒身后还站了不少人,挤不出去,就跟着人群往后退。


    许沁蕾其实早就快要吓晕过去,可她又不能晕,那刀子明晃晃的架在脖子上,已经割伤了她的脖子,再深入几分她可就直接血溅当场,刚刚丫鬟被杀的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他们杀人不眨眼。


    “老大,这怎么办。”抓不到另外的人做人质,还引来了寺庙里的执事和尚,即便是离开也需要不少时候,到时候追捕的官兵到了,他们可就真没退路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到了外头有的是马车。”盯着那些和尚,“这些和尚可是戒杀戒的,你看他们连女眷都不能碰。”有这两个人质,够了。


    一听这些劫匪要挟持自己离开这里,许沁蕾更慌了,冲着那些和尚使眼色求救,可和尚拿着的是棍子,她身后的人拿的可是刀,为了她的性命安慰,可是不能轻举妄动。


    人群缓慢的向后退,几个劫匪把劫持着人的两个围在中间,四面提防,举着刀凶狠的看着所有人。


    不少女眷吓跑了,林清苒这才得空一些,赶紧抱着孩子去往娘和大姐在的斋舍内,涵哥儿有些吓到,在林清悦怀里一声不吭,走进了斋舍,正在和庙中大师老说着话的陆氏看到她们都是一脸受惊的样子,关切道,“怎么回事。”


    这边的人都还不知道后寺赏花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林清苒简单的说了一下,坐到了凳子上,这心才真正的踏实下来。


    一旁的大师听着十分的淡定,只是对陆氏和林清仪说道,“施主如今心中必定起伏不小,也不是讲经的时宜,已有执事的僧人在,方丈那应该也已经得知,诸位施主在此休息,贫僧先行离开。”讲经的大师离开了,陆氏从林清悦怀里抱过涵哥儿搂在自己怀里哄着,如今安全了,林清悦是气不打一处来,“那穆夫人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要劫匪把五姐抓了做人质,实在是太过分了,活该被抓。”最后一句林清悦放低了些声音,陆氏瞪了她一眼,低头拍拍涵哥儿的背,“这孩子是吓着了,等会儿让大师给回个魂。”


    林清仪问了大概的情况,林清苒摇摇头,说实话她此刻是半点同情心都起不来,“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被官府追捕,走投无路到了这里,穆夫人她们应该是撞了正着被抓起来当了人质。”


    “怎么能跑到寺庙里来。”林清仪拉住她的手,有些后怕,“你们没事就好。”


    “寺庙里人多好挟持人质,这边山头又多容易躲藏,自然是会往这边跑。”当时要是林清苒她们在林子里面,被抓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五姐,我们要不出去看看。”林清悦很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子,林清苒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出去看什么,万一劫匪急了到处砍人,看你怎么躲!”


    林清悦悻悻的吐了吐舌,“那穆夫人岂不是要被带走了。”


    “既然是追捕,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回到了。”林清苒哪里来这么丰厚的同情心去担心许沁蕾的安危,那厮刚刚都想把她拉出来当人质


    这边官府的人确实很快就到了,劫匪也挟持着人到了寺庙门口,双方对峙,邵子钰带人拦在了出口,后面又是围上来的和尚,可以说是没有退路了。


    劫匪却押着这两个人质向着官兵走去,“老子就一条烂命,死了也还有这两个女人陪葬,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四个人围着押人质的两个人,弓箭手难以伤到他们,都是以命博命,他们不怕死,但两个人质不能死。


    双方是僵持不下,劫匪要求准备马车,否则就杀了人质,邵子钰知道他们不会动手,可又不得不顺了劫匪的意思。


    别说今天在劫匪手里的是许沁蕾,身份不低,要是寻常百姓的女子,官府也不会罔顾人命为了要抓他们让两个人质被杀,官兵往后退,路两旁停着很多马车,劫匪很快找了一辆马车,劫匪首领先带着许沁蕾上去了,中间空隙之间,几只飞箭袭来,射在了还有两个劫匪的身上,一看形势不对,还没上马车的两个即刻抛下了这两个受伤的,跃上马车,狠狠的晃动缰绳,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官兵一拥而上把受伤的两个抓住,一旁人质之一的女子已经晕过去了,邵子钰带人追下去,下坡的山路本来冲击就很大,加上劫匪死命的驾车,前面的马车一眨眼就不见了。


    邵子钰上马追过去,山脚下又官兵围堵,他们根本就跑不远,就是穆夫人还在马车上,显得棘手。


    一路往下,中途还遇到正上山的马车,左躲右臂之下,马车内晃荡的很,许沁蕾脸色煞白的靠在那,只听见外面驾车的劫匪翻开帘子看进来焦急道,“不好了大哥,山脚下有官兵堵着,过不去。”


    同样的招数使用两回就不奏效了,刚刚上马车的时候还折了两个兄弟,劫匪首领拉开车内帘子一看,山坡旁边就是树林,距离山脚下也不远了,这边冲下去能直接绕过官兵到官道上。


    “老大!”外面的劫匪又急喊,首领呸了声,“拼了,从旁边下去,尽量避开大树,咱们冲下去,冲到官道上了,绕小路段时间内就不会被找到。”


    都是亡命之徒,冒着重伤的风险和被官府抓捕直接砍头,当然要拼了,驾车的劫匪一咬牙狠狠的拉了一头的缰绳,让前面的马大转弯,马车即刻是朝着山路下的陡坡往下冲,车内震荡肆起,许沁蕾害怕的抓住车内的门板,整个人被装来装去,此时哪里还估计的了有多疼,她恐惧的看着这几个劫匪,忽然车身一个巨大的撞击,劫匪首领暗骂了一声掀开帘子,马车撞了一下树。


    前面的马已经这陡坡的路实在太难跑,这一撞马身不稳,脚下一滑直接就滑倒要滚下去,车身连着马,马这一摔跤,也就是那一瞬间,两个驾车的劫匪都被甩出去了。


    迎面而来是两个夹缝的大树,只听见哐当一声,这劫匪首领没能牢牢抓住马车,整个人在撞击之下飞了出去,而已经残破不堪的马车,直接被夹在了两个树之间,摇摇欲坠。


    车内毁损,许沁蕾撞晕过去


    等许沁蕾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穆府了,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床,许沁蕾还没有缓过来被劫持的那凶险。


    正要张嘴,忽然发现嘴巴张不开,口中干涸,只是一动嘴就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疼的离开,头上也是紧梆梆的。


    伸手一摸,她的脸和头都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惊叫声响起。


    侍奉的丫鬟赶紧过来,许沁蕾不顾脚伤,急着要镜子,丫鬟取了镜子过来,许沁蕾看着镜子中纱布下鼓起来红肿的脸颊,还有眼角处泛出来的血丝,把镜子往地上一扔,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她越喊脸就越疼,可越疼她就越恐惧,她的脸怎么了,她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屋外很快穆太夫人和穆靳鹤走进来,许沁蕾看到穆靳鹤,眼泪不断的往下掉,“相公,我这是怎么了,拿掉这些,我不要缠着这些,我的脸怎么了。”


    穆靳鹤上前抱住了她,穆太夫人看地上摔着的镜子,让丫鬟清理干净,让他们夫妻俩说话,自己先走了出去。


    “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马车架在书中间,车内被挤压,你的左腿压断了,脸上被碎木给蹭伤,木屑都已经取干净了,没事了,很快就会好了,没事。”穆靳鹤的安慰没有起半点效果,当许沁蕾听到自己的脸被碎木给蹭伤时,整个神情就崩溃了。


    “我没脸见人了。”许沁蕾捂着脸嘤嘤的哭着,即刻又推着穆靳鹤出去,“你走,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抓几个劫匪都抓不住,还让他们逃去了寺庙,要不是你们没用,我怎么会被他们给要挟,你走!”


    许沁蕾越是哭闹,这牵动了脸越是疼,咸的泪渗入伤口中更是难以忍受,她抓起身边的枕头往地上扔。


    穆靳鹤只能紧紧的抱住她,让她不要动弹,以免动了脚伤,屋子里都是许沁蕾伤心的哭声


    这边刑部正在审犯人,邵子钰到那的时候,其实三个劫匪都晕过去了,没晕的在马车内也是被压残了双腿动弹不得。


    三月中旬在洛都城郊外发生的劫案,一共九名劫匪,已经全部抓捕归案。


    这一伙人来自外地,确切的说,是从闻天佑一家离开维州的时候就盯上了,一路尾随,白天的时候在官道上不好动手,快到洛都城的时候,闻天佑的幼子因为马车赶路,生病了。


    孩子哭闹的厉害,高烧不退,驿站又没有大夫,夫妻俩商量过后,左右距离洛都城也就大半天的路程,连夜赶,下半夜肯定是能进城了。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伙劫匪一路盯上他们的,就是深夜在洛都城郊外的官道上,马车被劫了。


    搜刮了车上所有的财物,本来还不会伤及性命,其中几个劫匪垂涎闻夫人和两个丫鬟的年轻貌美,起了歹念,要把她们拖到了马车附近的草丛里玷污,闻天佑和车夫愤起反抗,这才动手打了起来。


    劫匪下手之狠,两车七条人命,加上被劫走的大夫和寺庙中被杀的那无辜性命,九条人命,葬于他们之手。


    下午人抓到,傍晚就赶着把案子审理完,九名劫匪,明天上午在西街集市尾斩首示众。


    邵子钰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带着阿九回去寺庙把林清苒她们接回了家,到城里已经天黑了,让大师回了魂的涵哥儿还是一脸恹恹的,在林清苒怀里,话也不说,就是博哥儿过来牵他手,他都是象征性的应和一下弟弟,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陆氏说改天请神婆子过来再喊喊魂,夫妻俩都不信这个,可看着儿子这样心疼的很,应了下来,明天若是还没好,就去请神婆子来家里看看。


    把娘和大姐先送回了林家,安家的马车在林家等着接小六,等他们折回邵府,博哥儿都已经睡着了。


    涵哥儿在林清苒怀里也是困困顿顿,他揪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邵子钰哄着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涵哥儿搂着他的脖子,闷声不吭。


    回到家把两个孩子都安顿好了,林清苒此刻也累的很,惊险了半天,尽管知道人已经被抓到了,但对那从阶梯上滚下来的人那模样,到现在都还有些瘆的慌。


    沐浴过后躺下来,林清苒这才有空询问,“不是说马车从陡坡上冲下去,翻车了,穆夫人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应该没有大碍。”邵子钰怕吓到她,发现许沁蕾的时候,她脸上因为扎了碎木,都是血,又昏迷不醒,他们险些以为她死了。


    “按着礼数,还是要准备些东西送去穆府。”林清苒叹了一声,穆统领和丈夫的关系不错,她就是对许沁蕾芥蒂再多,对穆家的礼数还是要尽到,毕竟受伤的是穆夫人。


    “你若不愿,就别送了,我和穆兄问候一声就行了。”邵子钰去寺庙接她们回来,一路上已经听了小六替妻子打抱不平,要说邵子钰自己都不愿意送,林清苒瞪了他一眼,“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才没功夫和她计较这个,她当众这么说,听到的岂是我一人。”


    邵子钰笑了,“是,娘子你声明大义。”


    第119章 .涵哥儿生病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过了城门高挂,西街街尾那拦起来了临时的刑场,台子上是八个劫匪,九人中的其中一个死在了牢中,劫匪身后站着八个斩手。


    胆子大的百姓清晨就赶着围观这一场,晋王府也来人了,坐在刑部尚书的坐下。


    时辰已到,这边斩首的牌子扔下去,死囚身上挂着的牌子拿了下来,八个人举刀,那被阳光闪烁到的刀影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就是这么飞快的落下,头颅削离脖子,滚地,献血直溅。


    围观的百姓哗然,那死囚的身体即刻也倒在了台子上。


    蔓延开来的红色鲜血涂染了台子,和那死囚身上白色的囚衣显得格格不入,围观的人有那么片刻的停顿,继而叫好声肆起。


    尽管这些人没有受到过劫匪的伤害,但是坏人落网,斩首示众得以让死者安息这种事,人人都是拍手叫好。


    官兵维持着现场,看着劫匪已经被行刑,晋王爷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岁,再处决多少个劫匪也换不回儿子一家,就是儿子一家在天之灵得以慰藉。


    半个时辰过去,等着刑部的人散去,现场清理之后,西街又恢复了热闹,偶尔能从路人攀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些,而各大茶楼里,说书的又是另一番新的话本子


    邵府中,林清苒让人备了礼送去穆家,既然伤了脸又伤了腿,伤药总是不会送错的,涵哥儿早上起来神情还是恹恹的,一起来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林清苒的身旁,想他也无心念书,就和李师傅说了一声,晚几日再过来。


    小花园里已经四岁的痛痛晃着尾巴绕着小主人转,涵哥儿坐在那,目光顺着林清苒看,博哥儿过来要追狗,痛痛往博哥儿身上扑,兴奋的张嘴要舔他的脸。


    博哥儿嫌弃的推开了他,小狗锲而不舍,继续往他这扑,博哥儿就急着找哥哥,跑到涵哥儿身边,抬脚想踹开绕来绕去的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让狗狗给扑着了,在他脸上舔了一下,博哥儿委屈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哥哥也不理他,狗狗还欺负他,奶娘把他扶起来,博哥儿到了林清苒怀里,委屈的一抽一抽。


    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在睡午觉,林清苒让司琴去请个洛都城里威望些的神婆子过来看看,一早大夫说是没有大碍,就是受了惊,林清苒瞧着心疼,过去小的时候受了惊吓,姥姥也会请扫帚婆婆给自己喊魂,不说真假,第二天是真的好了。


    司琴出去没多久,楚妈妈匆匆过来,“夫人,大少爷发烧了。”


    林清苒赶去儿子的院子,床上的涵哥儿满头的汗,林清苒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过来,接过绞干的布给涵哥儿擦汗。


    “娘,有坏人。”睡梦中的涵哥儿不断的喊着,“娘,有坏人,死了。”


    林清苒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喃喃,“娘在,坏人已经不见了,没事了,娘在这儿呢。”


    “娘,有坏人。”委委屈屈的声音一直响起,涵哥儿像是睡梦中梦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林清苒的声音听不到,只是一味的躲在她的怀里,害怕的喃喃着。


    “乖,娘在,娘在你身边呢,涵儿乖,不怕,不要怕。”林清苒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动作轻柔,涵哥儿低低的啜泣着。


    大夫和这神婆子几乎是同时到的,大夫说受了惊吓,发烧生病都是可能的,配了药退烧之后就好了。


    神婆子的说法,那自然是孩子有灵性,见不得这污秽血光,受了惊吓,吓了魂,要召回来定住,现在是浮着的才会不安,还生病。


    林清苒抱着涵哥儿,烧要退,魂也得招,他们不喝那种黑漆漆符纸烧起来的东西。


    神婆子拿出了碗,在上面盖上了符纸,取出无根水,往那符纸上滴,水滴顺着符纸慢慢的滴落到了碗底,又拿过一点轻轻按在涵哥儿的额头上,慢慢的从额上滑到太阳穴,再回到眉心,口中念念叨叨。


    碗里渗下去的水有小半碗的时候,神婆子口中念念有词,捏着手印戳破了这符纸,要涵哥儿把碗底清澈的水喝了。


    林清苒把他抱起来,迷迷糊糊的,涵哥儿喝着这凉凉的水也没抗拒,喝完了,神婆子把那戳破的符纸对半着捏起来塞在了涵哥儿的耳朵里,这是把召回来的魂给定牢。


    继而神婆子点了一支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口中念叨着她们听不懂的,往屋子外面走去,在院子花坛边上烧了些纸钱。


    过了一会李妈妈进来,“小姐,神婆子说好了,让您把大少爷放下躺着,快的话到了夜里就好了。”


    林清苒走出去,那神婆子也正等着她,“夫人,跟着少爷回来的我也已经请走了。”


    林清苒神情一怔,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付了银子让李妈妈送她出去,这样来一趟就值了十两银子。


    折回屋子里,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涵哥儿安静了许多,躺在床上


    晚上邵子钰回来,吃过了饭夫妻俩去了涵哥儿的院子里陪他,之前醒了一会喝了药,如今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林清苒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才一天多的功夫,她怎么觉得儿子瘦了。


    中途有几次涵哥儿喊娘,林清苒坐到床边抱着他,寺庙这一行,真的是把他吓坏了。


    哄着他睡安稳了,林清苒还是有些不放心,楚妈妈收拾了旁边的偏房,夫妻俩这晚上就睡在了偏房内,半夜的时候涵哥儿闹了一回,到了后半夜,烧退了一些。


    第二天陆氏不放心涵哥儿过来了一趟,看还有着热度,没有全退,让她按着老方子给孩子擦擦身子降降温。


    知道哥哥病了,博哥儿也特别乖,过来趴在床边还不忘记拉着哥哥的手,外室中陆氏听林清苒说那神婆子还带出去了脏东西,脸上即是一惊,“那场面,也是。”


    孩子年纪小,最是纯灵,也容易被脏东西沾到,直接是看着人死在她们面前的,陆氏叹了一声,“过几天去祖印寺,上上香祈福一下吧。”


    “娘,您就别累了,我自己去就行。”


    “一样的,我等会回去就去庙里,到时候涵哥儿好了,你再去还愿。”陆氏按下她的手,“你先把孩子照顾好。”


    涵哥儿这一病,过了三四天才好,发烧过后也不能即刻吃什么大补,煮了清淡的涵哥儿吃的又少,等他能下床的时候,人是瘦了一圈。


    林清苒过来了,他就撒娇的往她怀里靠,生了病更孩子气。


    涵哥儿的性子本来就比较温和,博哥儿过来了,兄弟俩就凑在一起,一个喊哥哥,一个就抱着他,可亲热。


    见他精神恢复的不错,林清苒放心多了,休息到了四月中后,去请了刘师傅回来,继续念书


    洛都城的天到了五月渐渐开始热了,此时出游的人依旧不少,朝廷这里,小皇帝学习朝政半年有余,因着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是三位辅佐大臣讨论之后再和皇上禀明。


    直到五月中,小皇子忽然提出要把一个人提拔上来,跟在自己身边,教导自己的时候,北王爷几个之间有了些微词。


    萧景毅要提拔的人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过去是从二品官的邵家大老爷,现在邵大老爷身子养好了,要官复,小皇子就想让他升官。


    就张忠候几个的意见,升官当然是可以的,救了皇上奖赏还是得给的,跟在皇上身边就不行,特别是教导皇上,他们几个都是先帝定的,随便来一个都能教导,那要他们又有什么用。


    萧景毅某种程度就还是个孩子,如今坐在这位置上,有些时候更是有这样的情绪存在,你们欺负我年纪小,不让我拿主意,可我是皇上,你们都得听我的。


    于是,这么提出之后的四五天,皇上和林文锡几个都处于微妙的僵持状态。


    北王爷是皇上的小外祖父,还是嫡亲的,就由他做了这个坏人,出面反对了这件事,又规劝了皇上。


    乾清宫中皇上冲着北王爷第一次生气,“难道朕连这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们是来辅佐朕的,不是左右朕!”


    “臣何敢左右皇上,臣等是受了先帝所托辅佐皇上,皇上成年后能够处理朝政,臣等也能放心了,皇上要给邵大人升官,那是应当,但与我们一同辅佐皇上,那是万万不可,先帝之所以如此下诏让我等照顾皇上,那都是为了皇上您啊,这权衡利弊,皇上您可得清楚。”北王爷跪了下来,关于辅佐这件事,要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要求,他这岁数,也不想管孙辈们的事,但既然管了,哪能事事都由着皇上的性子来,谁都可以站到和他们一样的位置来辅佐皇上,那先帝的诏书还有何用处。


    萧景毅再不情愿,也知道要听祖父的吩咐,他不耐的挥手,“不辅佐就不辅佐。”


    “皇上圣明,升官一事,已经是对邵家很大的恩赐,为人臣子,保护皇上本就是应该做的。”今天换做别的侍卫,一样是要这么护着,邵大人这一出,在北王爷他们看来,不过是噱头罢了。


    但萧景毅不明白,或者说他还没能想的这么深,北王爷他们规劝的越紧,他心里就越叛逆,这年纪的孩子就是想事事都自己做决定,也就是如此,林文锡他们才更怕皇上会走茬了。


    过了几天圣旨就下到了户部,户部那下了公文到邵家,邵大老爷升官了。


    邵太夫人顾氏很高兴,这一升官,邵家谁最有用,谁能独当一面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其实邵大老爷早就养好身子了,不过是拖着罢了,拖着等皇上那下旨,如今这旨意一下,做了十几年的散秩大臣如今升官做内大臣,就是和当时雷大人一个级别。


    “娘,假以时日,这邵家的爵位儿子一定能拿回来。”邵大老爷信心十足,他都拿不来,难道二房那个什么都没赚到的能拿回来么,这邵家,还不他的。


    “不急,如今这朝廷可不是皇上做主。”顾氏的心情显得很愉悦,升官做内大臣就是一个好兆头,先帝把爵位收走了,如今到了这皇帝,她儿子就有本事再把这爵位拿回来。


    “皇帝现在年纪小,等过两年,可就由不得他们那几个老家伙做主了。”邵大老爷呵呵的笑着。


    有些人就是如此,对一个东西执着了这么多年,后半生剩余的岁月里,就再也放不下这东西,也没说非必要不可,拿不到就会死,而是在争。


    顾氏就是和死去的邵候爷和邵夫人争,这邵家的祖坟她不能和邵侯爷一起合葬,这族谱上她儿子不是嫡子,她不是嫡妻,那又怎么样,将来这邵府就是她的,是她儿子的


    邵大老爷回归的架势很足,当初雷大人被卸任之后位置一直空着,如今刚好由他补上,五月底上朝时,邵大老爷是精神奕奕的接受了别人的祝贺。


    小皇帝更是大加赞赏了邵大老爷,惹的众人以为,这年纪不小的邵大老爷,难不成老了博这最后一把,要成为小皇帝跟前的红人了。


    是不是红人很容易看清楚,六月初的时候,这邵大老爷的长子也升了官,不少人唏嘘呢,邵大老爷搏命给皇上挡了两箭,命大活下来了,换了邵家重新荣耀起来了。


    而小皇帝的这些行为,都是北王爷他们默许的,按照林文锡的话来说,克扣下了个西瓜,还不允许皇上自己做主扔几个苹果给邵家的话,皇上得恨上他们几个了,划不来。


    林清苒在宅内,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这洛都城的传言不要太快,活似有人在高处装了喇叭,哪里有消息都是一手传出来的,立马传遍了大街小巷,大伯母做事风格又是藏不住想炫耀的,邵家大伯升官,大哥升官,而后连着三哥四哥都得了些好处,邵家这简直就是有要崛起荣耀的趋势,林清苒是不知道大伯母给那些人发过帖子,六月初她和邵子钰一起去邵府恭贺大伯父他们升官,一进门,呵,好多的人!


    邵家要举办宴会,来的客人非常多,从进门到二房院子,一路上他们夫妻俩就遇到了好些打了招呼。


    到了二房院子里,林清苒神情里都不知道如何表达,爹当上殿阁大学士的时候都没举办什么宴会呢,这大伯,有这必要?


    “对大伯来说当然有必要,让外人看看这邵家到底谁做主,也是做给二伯看的。”受邀前来的客人也许会想,这年纪还有机会升这么一大步,不容易,自然要热闹热闹庆祝庆祝,而在自己人看来,这伎俩太明显了,宣告主权。


    林清苒轻叹了声,斟酌道,“我觉得,二伯不如分家出去,活着的人要争死去的人这口气,真的是一辈子都不会过的舒坦,人生就这么些年,争着争着,等老了再后悔,这些都没有意义,这邵府,真没什么好稀罕。”


    “确实没什么好稀罕,但这是我们觉得。”邵子钰牵起她往前走,“我们觉得,没有用。”因为不是他们在争,所以他们放弃和退出,都没有用。


    林清苒怎么想都觉得挺悲伤,二伯无奈的坚持,还有太夫人可悲的执着,活着的时候和祖母明里暗里斗,和祖父不和,名分都没有挣到,在洛都城中平妻这个字眼就像是一个大笑话。


    等着祖母过世,祖父过世,她还要争,没有想过让自己舒舒坦坦活下去,儿孙满堂的,衣食不缺,孩子们都在朝中为官,孙儿们都还算出息,说是为了替祖父把这个邵家撑下去,说白了还是自己不服,可到底有什么好不服的呢。


    邵子钰说她不明白是应该的,因为不是一类人,所以不能够理解。


    “不累么。”林清苒半响缓缓道,她看着都觉得累。


    “怕是停下来会活不下去吧。”邵子钰顿了顿说道。


    此时已经到了二房的主屋,门口的妈妈看到他们,进去禀报了一声,何氏迎了出来,“怎么到了也不说一声,都到门口了才知道。”


    “哪里还需要二伯母来迎接,我们自己认得路。”林清苒上前挽住了她,“二伯呢?”


    何氏拍了拍她的手对邵子钰说道,“你二伯在前厅,子钰你也过去那儿,这么多同僚有话说,二伯母和清苒说会话,等会去前头找你们。”


    夫妻俩对看了眼点点头,邵子钰去往前厅,林清苒跟着何氏进了屋子


    侯门锦绣 第120章 .邵家的宴会


    何氏拉着林清苒坐下,也是直言道,“清苒啊,二伯母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二伯母您快别这么说,能帮上忙的我们肯定会帮。”林清苒摆摆手,何氏笑了,“你看子靳他年纪也不小了,今年也有十七,如今在翰林院里也算是妥妥当当我和你二伯都能放心。”


    说道年纪,林清苒听明白了,“您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有两个。”何氏给林清苒说了名字,林清苒微怔了一下,张家和金家。


    “二伯母,您说的张家,是不是张忠候家。”何氏点点头,“你二伯和张家三老爷有些交情,他的次女今年也有十四,这年纪上是和的。”


    “还有就是你二姐姐嫁的金家,如今这金家是你二姐姐当家,我说的是那金家三房的六小姐。”何氏继而说道,这两个她中意的,林清苒若是帮忙,都能给打听一下。


    邵家也是大世家,论这门当户对上,和金家张家还能匹配,就是提到这金家三房,林清苒就会想起那个金家可怜的三小姐。


    “您如今可有打听些?”林清苒问何氏。


    “其实这该打听的也都打听了,我和你二伯也不想给你们六弟找个身份多高的,门当户对的就好,踏踏实实过日子。”何氏和丈夫在看待儿女的问题上淡了许多,而对邵家二老爷来说,即便是他再执着这爵位,也不会让下一代去承受这些,所以当初才会让邵子钰什么都不要管,安安心心分家出去。


    “就要你替二伯母去探探这口风,张家这边,我和张家三老夫人还算熟识。”何氏这么开口,这忙林清苒肯定要帮,“二伯母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去金家,和二姐说。”


    何氏点点头,继而又叹了一口气,“过去说这亲事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如今不一样了。”林清苒起身陪着二伯母出去,听到她这叹息,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初她嫁入邵家的时候,这邵家还是邵侯府,邵侯爷还活着,邵家的爵位还在,也还没分家,就算是里面再乱,起码外头看着是兴盛的世家。


    可现在呢,爵位也丢了,五房分出去了,二房还不是邵太夫人所出,洛都城的人都知道前些年邵家那些事,说是世家,如今是里面外面看着都乱。


    “所以啊,等你六弟这亲事定了,我和你二伯就准备给他置办宅子,等他成亲后就让他搬出去住。”邵家二老爷和二老夫人其实都是明白人,只是有些问题上死磕着没办法松手。


    何氏担心以邵家现在的境况,就是门当户对的都得被人嫌弃,林清苒扶着她到了院子门口,“二伯母,嫁人除了看家世,更重要的是看夫家的人品,您和二伯都这么好,六弟又是个稳重的,别人瞧着邵家不好,到底这日子还是得自己过不是。”林清苒安慰道,在她看来,这夫家的人品可比家世更重要。


    听她这么一说,何氏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两个人走往前厅,那边的客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很快这宴席就开始了


    宴席的主角是邵家大老爷,还有他的儿子和侄子,所以和林清苒他们是毫无关系,余氏就坐在林清苒身旁,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子,也没看远处跟着邵家大老爷在应酬喝酒的丈夫,而是拉着林清苒低语,“我觉得这一胎,像儿子。”


    “是就是,什么像不像的。”林清苒笑道,余氏拍了一下她的手,“我这不是不确定么,和怀兰姐儿的时候就是两样,一直折腾到了五个月,你看我都没长肉。”


    等了七年终于又有了身孕,余氏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起来,林清苒瞧着,“那兰姐儿可把弟弟给盼来了。”


    “可不是。”余氏摸了摸肚子,情绪很不错,说着提到涵哥儿生病,“那会儿正是吐的厉害,如今人舒坦了,过几天我带兰姐儿去看看,她也惦记着呢。”


    “你就别折腾了。”林清苒嗔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等孩子生下了再过来,到时候我得一路兜着你,这身子你还想出去。”


    余氏乐了,“行吧,为了给你省点事儿。”


    林清苒朝着带着儿媳妇招呼客人的大伯母那看了一眼,真可谓意气风发,像是被压制了多少年,一下有了出路,逢人笑的那神情都带着张扬。


    金氏带着儿媳妇是一路招呼下来,谁家的夫人,需要打好关系的,金氏一个都没落下。


    林清苒回过头来,这边余氏说到了胃口上,林清苒笑着和她聊了起来


    下午,宴会结束,上了马车,宴会的时候邵子钰喝了一点酒,脸颊泛红。


    林清苒让他靠着,两个人都没提起邵家的事,林清苒有些困,微眯着眼,很快就回到了家。


    两个孩子都还在午睡,林清苒写了封信送去金家,到了书房,邵子钰懒懒的靠在那,手里翻着从桑江的邵宅中带来的东西。


    “瞧我这记性,说要把那里的东西都带来,到现在都没让人去拿。”去年搬过来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事,时间一过去就给忘了。


    “不急。”邵子钰让她靠到自己这边,“先把这些看完也来得及。”


    “怎么一下又拿起这些来了。”林清苒看他旁边放着的几本,从彭城回来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翻这些东西,后来收拾到了新家就一直搁在书架上。


    “今天和二伯聊起来,我提到桑江的邵宅里还有祖父祖母留下的东西,二伯让我有空瞧瞧。”


    “二伯想找什么?”林清苒也就是看了大概。


    邵子钰摇摇头,“二伯只说既然是祖父留下来给我们的,里面还有祖母的东西,那就看看,也别只让它搁着。”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是喜欢说话只说一半要人猜的。”林清苒嘟囔了一句,做事情总是有目的的,就算是打发时间,那也是一种目的,“直说那些东西里有什么,咱们也容易找不是。”


    “二伯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一下祖母。”看她嘟着嘴,邵子钰心意一动,看了一眼窗外,搁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而是换了个姿势抱着她,“爹出生后没多少年祖母就过世了,更别说我们了。”


    林清苒不太喜欢去翻阅祖父祖母的过去,除了新婚那段日子外,之后的总透着忧伤,到了最后,甚至有些绝望。


    要这样去观看一个女人如何从期待到悲伤,惹的自己的情绪都跟着低落,就只是单纯的体会,实在是没必要。


    “二伯就没说点别的。”林清苒靠着靠着有了睡意,邵子钰低头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没说别的。”


    之后邵子钰说什么,林清苒已经有些模糊,她眯了眯眼靠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窗外的天已经暗了。


    转了转头,发现他们睡在书房内侧的卧榻上,邵子钰还是搂着她的姿势,林清苒伸手在他眉宇上轻轻滑过来,他们夫妻两个,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呆在一个屋子里睡过午觉了。


    林清苒的动作有些吵醒了邵子钰,后者微皱了下眉,把她抱得更紧,下意识的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也没睁眼,又继续睡着,林清苒被他抱得紧,干脆闭上眼,又睡了一会儿。


    这一睁眼,天黑了。


    屋外司琴她们都没有进来打搅,出去回了主屋,涵哥儿带着弟弟,正等着一起吃饭。


    李妈妈把桌子布好,一天没见到她,博哥儿黏了过来,在她怀里呆了一会,又去到邵子钰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指着已经布好的桌子,要邵子钰喂饭给他吃。


    一家人也不是每天都能一起吃饭,邵子钰给博哥儿夹了虾子肉放在勺子里,博哥儿晃晃悠悠的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送,没拿稳,啪嗒一下给掉在自己的饭兜里了。


    小手把虾子捏起来,爱干净的很,掉下的东西不吃了,放在桌子上,回头看邵子钰,要他再给自己夹一个。


    要这么让他自己学吃饭,这一顿饭的时间格外的长,吃饱了还知道让奶娘带着他去走廊里走两圈,林清苒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哭笑不得,这都是跟谁学的。


    饭后邵子钰带着涵哥儿去书房看了一下他的功课,林清苒在偏房给博哥儿洗澡,小浴桶里搭着小板凳,六月的天,掺一点热水就够了。


    搓了澡豆子给他擦在双手,博哥儿玩的高兴了,就把水往林清苒身上撒,等他洗完澡,她半身都湿了。


    奶娘抱着他去穿衣服,林清苒随意披了一件到屋子里换,刚刚在屏风后脱了衣服,门开了,邵子钰走了进来。


    林清苒从屏风后探出去看,“相公,帮我把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


    邵子钰瞥了一眼架子上的睡衣,取过到了屏风旁,看她伸着手想要拿过去,不递给她反而自己走了进去。


    林清苒下意识的拿衣服遮住自己,那不过也是犹抱琵琶,看他就堵在那儿了,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把衣服给我!”


    邵子钰含笑不动,林清苒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睡衣,背过身去想要披上,拿掉了遮盖的衣服,留给邵子钰的是曲线玲珑的后背。


    眼神微黯。


    林清苒穿上一个袖子背过手想穿还有一个袖子,碰触到的是邵子钰的手,继而是他贴上来的身子,低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不必穿了,我抱你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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