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0-110

作者:苏小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1章 .抽丝剥茧中


    邵子钰一怔,随即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萧鸿煊眨了眨眼,“这还不够重要么,我爹说这案子是你负责在查的,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你有重要的事和我说,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消息么。”邵子钰拿起茶杯悠悠的喝起了茶,来都来了,再多呆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就是这连环杀人魔的案子啊。”萧鸿煊解释。


    “嗯,我知道。”邵子钰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萧鸿煊却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邵子钰告诉他关于这案子的事情。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邵子钰放下杯子,问他,“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武学院里都快传遍了。”萧鸿煊说的理所当然,武学院内有很多的世家子弟,富贵的很多,要从家中在朝中任官的长辈口中听闻此事也不难。


    邵子钰眉宇微动,“你还去武学院?”


    萧鸿煊脸上一讪,邵子钰不客气道,“你去武学院学什么了。”


    笑鸿煊还是不说话,邵子钰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北王府世子爷,还会去武院子里。”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萧鸿煊嘀咕了一声,“还不如不会说话。”以前不会说的时候就只是冷漠不理不睬,现在一开口就嘴不饶人。


    邵子钰瞥了他一眼,“武学院里传遍了,你听谁说的。”


    “王鹭洋他们都在说,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传开了,说是还有两家小姐被掳。”萧鸿煊那是纯好奇,武学院里已经把这三桩命案说的很传奇,杀人不眨眼,来无影去无踪,官府头疼不已,至今没有找到行凶者,连失踪的人都没找到。


    在洛都城可没发生过这样的案子,要么寻仇,要么打劫,没有缘由是怎么回事。


    “大人。”阿九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隔壁有人。”


    邵子钰看了眼前的萧鸿煊,随意道,“那是谁让你来向我打听这件事的。”知道他负责这案子的人,也不止眼前的人一个,他怀疑武学院,这武学院里的人就来了,可真是凑巧。


    萧鸿煊露出惊讶的神情,也知道得压低着声音来,“你怎么知道,武学院里在打赌,说现在那两个被掳走的小姐是生是死,官府有没有找到她们的尸首查到线索,我也下注了,我买你们赢,王鹭洋几个都买你们输,我们赌半个月之内你们能不能找到被掳走的小姐。”


    “你买了多少。”邵子钰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萧鸿煊伸出一指,“一百两。”


    “赔率呢。”


    萧鸿煊这声音压的更低了,“一赔十。”


    邵子钰笑了,萧鸿煊看着他,“你还笑,他们都不相信你们能破案。”


    邵子钰提高了音量,“既然你父王开口了,那我就答应你。”


    萧鸿煊一愣,邵子钰示意阿九出去,继而道,“不过这是审案子,不是过家家,出去了凡事你都必须听我的,还有,关于案子的所有事情都不能说出去,明白么?”


    “真的?”父王还和他提起过让自己一起来查这个案子。


    邵子钰点点头,“你不是好奇么,那你就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先去刑部。”


    “看什么?”


    “看仵作验尸体。”


    离开了茶楼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刑部,阿九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过去阿九也是从武学院里出来的,又去军中历练了两年才回洛都城复职,所以他和十一对武学院都是比较熟悉。


    邵子钰所料没有错,等着他答应了萧鸿煊之后,那几个人就离开了,阿九尾随了他们,三个人马车而去,其中一个是进了王尚书府的王少爷,还有两个则去了武学院。


    “大人怀疑王尚书之子?”这话说出来都有点难以置信,朝廷命官的儿子会是杀人犯,还是连环杀人案的主谋之一。


    “北王世子不止一次提到王鹭洋,他们怂恿了北王世子向我来打探消息。”和萧鸿煊熟识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个北王世子性子单纯,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养在家里的时候多,和外人接触的少,所以心性上比同龄的还要小一些,换言之,比较好骗。


    要怂恿萧鸿煊来他这里打听消息太简单了,下什么赌局,大部分人都赌查案失败,萧鸿煊就会急着来告诉自己,“你派个人去一趟北王府,和北王爷说一下此事,若是北王世子问起来,也好有话圆。”


    阿九叫了个人很快吩咐出去了,走进屋子,邵子钰正写着王鹭洋几个人的名字,茶楼隔壁坐着的人之一就有他,看来他最初设想的方向没有错。


    “阿九,那三人中可有谁手臂受伤了。”邵子钰在一旁点了点,其中一个凶手受伤,一个凶手身上有衣服被勾破,如果集中在武学院内,可就好查多了。


    阿九摇摇头,“大人,我现在就去武学院里打听。”


    “不必,我倒有个办法。”邵子钰叫住他,“你去找傅大人前来。”


    三天后武学院举行了一场比试,所有武学院的学生都要参加,是几年前已经离开武学院,在朝中军中任各职务的官员侍卫前来和武学院的学生切磋武艺,有见到合适的,能提早离开任职也说不定。


    还请了陆将军和回洛都城的穆统领前来主持,奖赏不乏。


    邵子钰没有前去观看,萧鸿煊也没得去,他想去来着,但是被邵子钰拖着在洛都城内找线索,两天前去过验尸房的劲他都还没缓过来,这会整个人面色微微发白,只要邵子钰再提起来,他就胃里一阵难受。


    一开始他还兴奋的很,跟了两天他就不情愿了,可邵子钰一句话顶过来,他只能跟着,从城北跟到城西,萧鸿煊终于忍不住问他,“子钰,你这么找,能找到什么线索,别说半个月了,就算给你两个月时间也没有用。”


    “心疼银子了?”邵子钰抬头看了看这西街,转头撇了他一眼。


    “我还等着子钰你给我赚一千两银子回来,杀杀他们的锐气,到时候你家乔迁之喜,我就用这银子给你准备贺礼!”十□□的年纪,说话像是十三四的少年,萧鸿煊没经历过什么,人生顺风顺水,皇上是他亲伯伯,母妃出生高贵,父母恩爱,家中仅有他一子,生活简单的根本不用为任何事情担心发愁。


    邵子钰没理他,抬头看西街这集市上的布局,巷子够多,路也够绕的,在这里劫人,可比当初在河坊街容易多了。


    “子钰你在看什么。”


    “一月二十八西街可是有闹市夜。”邵子钰自言自语,“到时候来这里赶集的商人和百姓可不少。”年初十五是元宵灯会,月底二八或者二九这天,外出探亲的人都回来了,每年西街这边和附近的两条街市,都会有很多人来往,到了晚上就是闹市。


    “子钰你是想设埋伏?”萧鸿煊轻轻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闹市夜动手。”


    邵子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杀人狂魔了,人多的时候刺激吧。”


    萧鸿煊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有注意到邵子钰的神情


    等邵子钰回了刑部,那边武学院里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其中并没有发现有那个学生手臂受伤,傅君浩作为观看者之一,结束后直接向院长要了名单,本来是全部要到场的学生,缺席了三个人,傅君浩即刻派人去这四人家中打听,消息来的很快,两个不在洛都城里,年前就跟着家里去探远亲了,还有两个抱病在家。


    范围广的时候难查,如今缩小到两个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两个人究竟抱的是什么病。


    两个都是在年初元宵过后没去学院,一个是身子不适,另一个,是受伤了。


    邵子钰听罢,把相关的人名字都写了下来,看似这王尚书的次子,像是领头人了。


    其中身手好的,受伤的李少爷和其他两位都很不错,这次比试中,这一群人中的几个都能和傅君浩派出来的人打个平手。


    “能不能抓现行,就看他的了。”半响,邵子钰指了指角落里写着的萧字,“十一,想办法打听打听这几家,有没有带回去什么人,或者关着什么人,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害了被掳走的人。”如今是要确定这两个被掳走的姑娘在谁家里,是生是死了。


    这边被邵子钰寄予厚望的萧鸿煊正在武学院里被王鹭洋几个围堵呢,这下了一百两的大赌注,他们不能对这个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动手,言语上却是不客气的嘲讽,“你不是还跟着刑部的邵大人去查案了么,查到什么线索了没,现在是不是后悔下这么大的赌了。”


    “你们输定了,本世子告诉你们,这凶手,很快就死定了!”萧鸿煊伸手,身后的侍从从怀里拿出银票,萧鸿煊拿过啪一下放在石桌子上,“再加四百两,五百两,买抓的到!”


    萧鸿煊这气势可震慑到人了,王鹭洋拿着这扇子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嗤笑,“五百两你也输定了,官府怎么可能找得到,连被掳走的人都没找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等着瞧,等到月底”萧鸿煊忽然止住了话不往下说了,冲着他们哼了一声,“这是秘密,你们就等着赔给我五千两银子吧!”


    萧鸿煊自信满满的离开了,王鹭洋看着这四百两银子,眼神一黯,身侧的同伴低声道,“月底官府会怎么样。”


    王鹭洋哼笑着,把这银子拿起来塞入另外一个人手里,“给世子爷记上,你们,想不想再来一票,下下这官府的脸面。”


    四个人站在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犹豫了,“官府说不定是蛰伏,估计想引蛇出洞,李虎的伤还没好,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月底官府会做什么。”


    “当时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怎么多。”王鹭洋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觉得那感觉畅快淋漓的很么,还有那两个小姐。”王鹭洋的话在他们耳中飘荡,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来武学院不就是学功夫,将来打仗了还要杀敌,现在不过是练练手罢了。


    洛都城中无人知晓他们就是凶手,可官府却费经心思的要找到他们,这种凌驾之上的,看得到官府作为的感觉又是非常的刺激。


    “那北王世子所说的月底。”那人抬起头看他,王鹭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妥,两位小姐已经□□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些猫爪,不怕被挠的,晚上可以过来。”


    入了夜洛都城静谧,邵府内这是□□天以来邵子钰第一次回家好好陪着林清苒和儿子吃晚饭。


    大概是婴儿的敏感,邵子钰这几天在刑部进进出出验尸房,回家之后是连博哥儿的身都近不了,尽管沐浴熏香都做了,但邵子钰一想抱他,博哥儿就哭闹。


    林清苒看着他都瘦了,夹了炖肉给他,“多吃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邵子钰一个从三品的官,要主办这案子,如今失踪的人还没找到,肩膀上压力真不小,这么多天过去案子虽有进展,但综合起来就算是现在去抓人找人,也有很多空隙可借口逃脱罪行,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是谁杀了这些人,即便是找到那两家小姐,人家还能说是好心救的呢。


    所以他只能布局抓现行,而抓的到抓不到,也是要赌一把。


    同样是安静的夜,安静的北王府内,有人上门来看萧鸿煊。


    前来找他的是陈王府的二爷,这众多堂兄弟中排行第六的萧鸿扬。


    “六哥,你怎么过来了。”萧鸿煊就是个简单的人,对自己认定的朋友和亲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也亏的没有人起坏心眼要害他。


    两个人坐下,上了茶,萧鸿扬关切他在刑部跟着邵大人去查案的事,“你就看得惯那些仵作验尸?”


    “六哥快别提了。”萧鸿煊这一口茶喝不下去了,愤愤然道,“我这也是关心案子,你想那些人多可恶,杀害无辜百姓,王鹭洋他们竟然还要赌官府查不到。”


    “看你这样子,官府是很有把握抓到人了。”萧鸿扬笑着,萧鸿煊点点头,“邵大哥可厉害了,已经想出办法来了,要在二十八这天在闹市夜。”萧鸿煊说了一半又咯噔停住了,讪讪的看了萧鸿扬一眼,后者脸上的笑意更甚,“你这是怕我说出去了?”


    “也不是,那我现在帮着邵大哥一块查,不能说出去。”


    “我手上也带着一队的兵,看似邵大人布局很大,说不定到时候也需要我的帮忙。”萧鸿扬位居护军参领,到时候人手不够,随时可能有调动。


    “对啊,六哥你也有带兵。”萧鸿煊高兴的一喊,随即压低声音,“邵大哥这一次布局可大了,西街一整条街各个巷子口都安排了人,闹市夜人多繁杂,邵大哥认为这杀人狂魔肯定会在这么人多热闹的日子里再动手。”下一个有这样热闹夜市的日子可是要等到乞巧节了,这几个杀手肯定等不住。


    “那他安排了多少人。”


    “我听邵大哥和刑部尚书说是,成败在此一举。”萧鸿煊想了想,“应该是安排了很多人。”


    “那要是没抓到,岂不是要受责了。”萧鸿扬笑道。


    “也是。”大动干戈什么都没捞到,也太丢脸面了,依照皇上的性子,肯定是要降责。


    “不过邵大哥说了,按着这案子的杀人手法,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一次犯案,失踪的人还没找到,上一次是河坊街,这一次西街这么热闹,他们肯定会动手。”萧鸿煊嘟囔着。


    “我挺好奇,这人这么多,即便是要动手,他们怎么找。”


    “他们不是专挑普通百姓么,肯定也是怕杀了权贵的惹大麻烦,找一些侍卫假扮普通百姓混在人群里不就好了,西街各巷子都守了人,就算是他们杀了人,也逃不掉。”萧鸿煊说的是十分的简单,因为邵子钰和他说的时候也就是这么的简单自信。


    萧鸿扬听罢呵呵的笑着,“需要这么多人,看来我手底下的人是没得闲了。”


    第102章 .这样的罪行


    一月二十八这天,入了夜,洛都城的西街热闹了起来,一整条街像是元宵灯会这日的人多,隔壁一条小集市也有很多人,但没有西街这边来的宽敞,人也没有这边多。


    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很多的商人,一月二八这天白天和晚上在此摆摊买东西的价格都不贵,有些比铺子里卖的要便宜很多,所以前来闲逛的百姓很多。


    热热闹闹的集市里谁也没有发现人群中混入了谁,也没发现巷子中暗处已经埋伏好的侍卫,西街两边的数家茶楼上都站着人,观望在人群中。


    这热闹与这一股悄然而至的等待混杂在了一块,萧鸿煊站在茶楼上,有些急不可耐,身旁是邵子钰还有傅君浩,随后走上茶楼的,还有敢过来支援的陈王世子,萧鸿扬。


    萧鸿煊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等了半天这楼下还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抬头看邵子钰,“怎么还没出现,会不会不来了。”


    “别急。”邵子钰瞥了一眼顺着人潮而去的十一,“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萧鸿煊根本没听进去,他开始担心万一人没出现,子钰不是要出大丑了,今天在这这么多人,派了这么多人手,圣上肯定是知道的。


    “要不我下去看看。”萧鸿煊抬腿就想往外走,一旁的萧鸿扬拉住了他,“不要胡闹。”


    邵子钰一言不发,安静的等着,这案子他主办,其他人都是协助,也就是安静的等着,街市两侧的茶楼上都有侍卫时刻紧盯,人群中一旦有了动作,讯号一出,这就无处遁形。


    只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只看到西街的繁华,却没有看到有谁在人群中绑人离开,也没人闹事,一切都显得很和祥。


    萧鸿扬是看到邵子钰的侧脸,神情沉静,仿佛这一切都胜券在握。


    随即,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这街市依旧热闹,没有异动


    他们等了几乎有一个时辰,正是到了夜市人声鼎沸的时刻,坐着的邵子钰忽然站了起来,到窗边一直盯着人群,早等的不耐烦的萧鸿煊被他这一站也惊站了起来,跟着到窗边,和他一起盯了好一会,什么都发现,继而看着邵子钰,因为他神色沉凝,萧鸿煊也不敢问什么。


    邵子钰的视线从集市上缓缓抬起,继而看着这天空,而他所看的位置,正是西街隔壁的小集市,邵子钰这么看着,萧鸿煊不明所以,但他身后的萧鸿扬却看出端倪来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下意会过来邵子钰的意图后,脸上神情有了一丝变化。


    正想开口说下去看看,邵子钰望着的方向忽然绽放起了烟火,那骤然升空绽放开来的烟火引的这边西街的人欢呼不已,邵子钰回头看着他们笑道,“我们过去吧。”


    萧鸿煊还在那愣着呢,抓到了么,没看到啊,跟着一块下楼到集市上,邵子钰带着他们直接穿过一个巷子,到了西街旁的那个小集市。


    也是很热闹,出了这巷子口,邵子钰他们身后跟了一队侍卫,走到放烟火的那个楼前,外面还瞧不出什么,走进去才发现,这整座茶楼里没有客人,被包下来了。


    邵子钰带着他们到了这茶楼的后院,高高的围墙内,院子里站满了人。


    侍卫,黑衣人,还有被押住的四个人,这一旁还站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后跟着丫鬟,一眼看过去,十分的吸引人。


    萧鸿煊首先惊出了声,“王鹭洋,怎么会是你们。”用绳子绑着又被侍卫压着的王鹭洋挣扎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在这样的场合真的是熟人见面分外惊喜。


    萧鸿煊看这阵仗终于是看明白了,邵大哥就是来抓他们的,西街那根本就是幌子,什么很多人守着,到处都有侍卫,这里才是重点。


    于是萧鸿煊的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反应,杀人狂魔被抓住了,但怎么会是他们;第二个反应,邵大哥骗他啊,说什么西街重重埋伏,都是诓骗自己的;第三个反应,王鹭洋他们就是凶手,他们还下了注赌输赢,那现在这应该算他赢了吧,但他一赔十的五千两银子问谁去拿!


    可没人注意萧鸿煊如此多变的神情,邵子钰看着被捕的四个人,“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给你们接应的马车也跑不掉。”


    王鹭洋神情变了变,终究是没说什么,他们是直接被逮了正着,本来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说刑部的人埋伏在西街,西街是在重重包围之下,为了打刑部恨恨一个巴掌,他们才把这个地方选在了西街旁边的小闹市,那边守卫森严,这边却又有了命案,这是多讽刺的一件事。


    哪里知道选中了下手的人之后,把她们拖到巷子里时,反被她们所擒住,柔弱姑娘变成身手非凡的女子,就是带走的几个家仆也变成了功夫了得的侍卫,随后巷子前后出现了侍卫,他们根本无从逃脱。


    “邵某要重谢刘小姐和关小姐的鼎力相助。”邵子钰继而看向那四名女子的方向。


    “谢什么,邵大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刘小姐长的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这一份神采比起洛都城的姑娘更吸引人,男人见了,大约是会忍不住想要征服这样女子,这就是这样的神采才能够让王鹭洋他们在众多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们,把她们当做目标。


    “是啊,爹说了这件事后,我和刘姐姐当即就答应了,这武学院里出来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比校卫营里的还要不济。”相比较于刘小姐的爽朗,关小姐则笑的温婉很多,可人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温婉,她们的身手到底有多好,那被抓的几个人是深有体会。


    “还是要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帮忙,这件事也不会这么顺利。”美人计这一招,既然元宵灯会的时候他们会掳人而不是杀人,这次更好看的,怎么会不奏效呢。


    萧鸿煊是被这笑容被迷了一下,继而转头看脸色不是很好的萧鸿扬,“六哥,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的,声东击西,还故意不告诉我来我这里打听,其实和邵大哥都商量好的吧。”


    他这话说的并不轻,所以王鹭洋几个都听到了,萧鸿扬看了这个没心思的弟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从第一桩命案的发生到如今凶手全部缉拿归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而当十一他们把两位小姐从那小别院里解救出来时,已经震撼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二八这天深夜在闹市抓了人后十一就带人去了早就查到的小别院内,可当他们打开门看到这两个小姐时,十一和身后冲进来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先捂住自己的脸。


    两个小姐不是衣衫不整,而是仅穿了一件肚兜,下半身没有寸缕,一只手还被镣铐锁在床上防止逃跑,而那两个丫鬟也是仅一件肚兜遮蔽,锁在床边。


    四个人看到他们出现,不是遮蔽身子,也不是求救,而是露出迷茫的神情。


    屋子内放的器具看上去像是刑具,其中一个对刑具熟悉的官差一眼便瞧出了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木马,软鞭,双人椅,还有那满屋子弥漫的奇怪味道。


    十一他们是脱了自己的衣服先替她们包裹起来才解锁带她们离开,院子里打晕掉的人统统抓走,包括屋子里这些器具也都要带回刑部作为证据。


    三月初一上午,收集证物两天,一切准备就绪后,刑部开堂审理此案,但并没有对外公开。


    这朝廷丢不起这个人,更重要的是,对外公开,两个姑娘家乃至她们的家人今后还要怎么过活下去。


    这件事震撼的岂止是邵子钰他们,当王尚书等家中长辈到了刑部得知此事后,他们的震撼程度并不亚于其他人。


    在家中就算是再纨绔,再不孝,再不务正业的孩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是前后十条人命,还有被他们摧残的四个无辜女子。


    而最后能顺利将他们抓捕,也是因为他们想要再度作案。


    这王夫人直接就晕过去了,王尚书更是气的不轻,自己这二十来年为官都没被别人参过什么本子,这儿子出的这事,直接要让他晚节不保啊。


    开堂后几位夫人都被带下去了,在做的犯人家属,每个人的神情里还留着这难以置信,这后堂还有两位王爷听审,刑部尚书坐在了坐下的位子上,今天的主审官是邵子钰。


    不需要辩驳什么,一条条一宗宗罪列下来,邵子钰审案子,向来是先查清楚了,证据都放在你眼前,而犯人需要做的,就是认罪。


    “初六夜里,王鹭洋等重犯,深夜在李家庄谋三条无辜性命,初七夜里在陈庙村再度犯案,杀死陈家二老一幼,十五元宵,杀死陈、王两家家仆,掳走陈家二小姐,王家三小姐及她们的随身丫鬟,带到城西的王家别院中囚禁,对她们的恶行令人发指。”这时候还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邵子钰直接把王鹭洋囚禁这四名女子的事情给在座的家属说了出来。


    他们把四名女子囚禁起来□□为女奴,这个词在现在的洛都城已经鲜少为人所知了,因为女奴二字背后所隐含的行径实在是太畜生了。


    他们不仅强行玷污了这几个女子,还日日使用药物使她们神志不清,用春/药令她们求着男人与她们交/合,像是关畜生一样的方式关着她们,不穿衣服,关在笼子里,吃饭要让她们不能用手,要用嘴直接吃。


    屋子里放满各种刑具,都是用来折磨她们的。


    这样的女奴,最终□□成之后,早就会丧失自己,变成他们的玩物。


    “救了这四名女子之后,其中王家三小姐清醒后记得你们的畜行,咬舌自尽,险些丧命,陈家二小姐和那两个丫鬟清醒之后因药物对她们的伤害,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邵子钰平静的说完了这些事,看着在场跪着的五个主犯,“你们可认罪。”


    问认不认罪已经是个形式了,他们必死无疑,这样罪行之下,在坐的几个家属都是不明白啊,家中生活殷实,没有薄待了这其中任何一个,要什么给什么,虽说不甚是很出息,但在家人眼里也没有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鹭洋算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他抬起头看着邵子钰,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大人,我认罪,不过您似乎是少抓了一个人,您怎么不想想,我们怎么会知道您在西街安排了人手。”


    邵子钰就等他这句话了,王鹭洋嘴角青肿,呵呵的笑着,“那些刑具可都是有人告诉我们怎么用的,大人你猜,到底是谁。”


    邵子钰还没出生,在后堂陪着北王一块听审的萧鸿煊直接冲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鹭洋,“是不是六哥告诉你们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六哥没告诉别人,是不是他!”


    “你原来不笨嘛。”王鹭洋看着他眼底几分嘲讽之意,“像你这样的人,就只配被人好好护着,没了北王府,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你甚至活不下去。”


    “你!”萧鸿煊气的要扑过来打他,但这是公堂之上,哪里容他胡来,北王爷和陈王同时走了出来,陈王的脸色尤其的黑,“你说的可属实。”


    王鹭洋低了低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陈王爷大可以去问问您的儿子,虽说这案子他没参与,怎么让两位小姐听话,可都是他教的。”他萧鸿煊觉得被人坑了,他王鹭洋才觉得被坑了,要不是这萧鸿扬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西街那守卫森严,都是在那埋伏的,他怎么会掉这圈套中,去那闹市中下手。


    他们若是什么动作都没有,这刑部怎么可能定他的罪,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


    定罪之前还想着责怪别人的罪犯,永远不可能认识的到自己的错误,而最后这一席话,对在场的人震撼还小么,牵扯出来的个个身份都不低,最后来扯出一个陈王府二少爷。


    邵子钰信他的话,但这陈王府二少爷怎么判,就是皇家自己找证据自己解决的事,他做不了主,也压根不打算管。


    他要管的,是这些犯人的处置结果,主犯五人,斩立决,即日执行,从犯押入天牢,重刑处置。


    而受害着的陈、王两家,这五家主犯的家属,即便是给多少赔偿都无法弥补,但还是要弥补


    这件案子知道的人不少,但在洛都城中并没有传扬开来,林清苒最后从邵子钰口中听到的是这两家人都已经搬离开了洛都城,她倒是希望那其余的三个女子永远都不要记起来那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否则下半辈子要怎么活下去。


    林清苒还听邵子钰说起陈王病倒的事,那掺在其中虽没杀人却比杀人更可恶的陈王府二爷什么结果她不得而知,但只是隐隐的听说,其中还有些牵连,这些已经长远到涉及朝政,林清苒总觉得,这样的洛都城,快要不太平了


    第103章 .邵家乔迁喜


    很快是三月,百日守孝过去,洛都城又恢复了这热闹的景象,恰是开春,出去踏青的马车每天在城门口进进出出很多。


    邵府这边,林清苒正准备着乔迁的喜宴。


    两个月前已经搬过来了,宴席迟了这么久,林清苒倒是多了时间准备精细,年初这连环杀人案告破之后,邵子钰从副令史升做令史,对于他来说,年纪轻轻又是后来居上的,有这样的成就非常难得,宴客名单上又多添了几个,林清苒忙前忙后,终于是准备妥当了。


    三月初三这天,邵府大门口停了不少马车,一早就有客人进进出出,快近午饭的时辰,客人更是多。


    这边陆氏她们来得早,帮着林清苒一块打理,反倒是邵府那来的迟了一步。


    一个只是伯母,一个是亲娘,尽管林清苒是邵家的媳妇,这些年可不见这邵家有多用心,她也没指望。


    二姐林清妍先是逛了一通这邵府,到了前院,看林清苒在嘱咐等会客人的座位,笑道,“我看这地方行,你们住着刚好。”一家子如今也才四口人,需要多大的宅院。


    “我也觉得挺好。”要不是自己相公拦着,昨天就跑过来的林清悦挨着林清苒笑嘻嘻道,“五姐记得给我留个院子,以后我也可以过来住住。”


    陆氏挥手过来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胡说八道!”出嫁的女儿老是想着要回家来住,那能是什么好事么。


    “你的我就不留了,傅家大宅大院的,不过爹娘的院子我留出了一间。”林清苒笑道。


    林清悦嘟了嘟嘴,“五姐小气。”


    “行了,你五姐还对你小气,不如让你这么多姐姐都给你在家留个院子,等着你哪天不高兴离家出走了,一家不收还有五家让你选。”陆氏没好气的瞪着她,林清悦这下嘘声了,上次离家到五姐家的事,回家拜年她自己给说漏嘴了,被娘和几个姐姐一逼问,这就说出来了,之后就是一顿的挨批。


    “小五,之前你相公审理的案子我们听说了一些,听说还牵扯到了陈王爷的次子。”林清妍快人快语,一屋子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好开口。


    林清苒点点头,“是有牵扯,听相公说是知情不报。”知道王尚书之子他们有这样恶劣的杀人行径,非但没有阻止,最后还提供刑部的抓捕消息给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再次行凶。


    “我听相公说陈王爷气的不轻,要断绝父子关系,好像抓去刑部关些日子,在大牢里陈王爷拔刀要杀了他,被陈王妃给拦下来了。”这已经是案子了结一段日子后的事情了,林清苒不禁唏嘘,尚书之子,参将之子,身份都这么高,就算碌碌无为一生,也是荣享,怎么会如此极端。


    林清妍哼了一声,“就算这气病是真,总之如今是没有断绝父子关系。”牵扯到皇家中自己的事,除非是大到罪孽滔天,死伤无数,□□争斗了,否则,像这样的情形,重判不了,这就是世道的不公允,今天死的几家平民,案情严重,判罪的也就是犯人,不会牵扯到犯人家属,可今天死的若是皇亲贵族,那这判罪可不单单只是犯案的这么容易,这其中还不包裹包庇的那些冤假错案。


    相对的,官员之子犯罪和皇亲犯罪又是另外一种判法,所以这件事邵子钰做不了主。


    “今天这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陆氏瞪了一眼林清妍,“去,外头迎客去。”


    林清妍笑了,“娘,您这不是应该带着五妹一块去,我要去外头站着,那成我家宴席了。”说着把陆氏挽起来,“咱们一块陪着去,这好歹五妹是第一个出来单过的,我可羡慕不到。”金家的长媳妇,不会有搬出来的机会了。


    一路说笑到了门口,正是来客多的时候,邵子钰官品不算大,为官时间也不长,过来的客人倒挺尊贵,说起来林大学士陆大将军,还有个如今落魄但好歹也是世家的邵府,现在还有北王世子前来,跟着萧鸿煊进来的,后面是好两台的箱子,王鹭洋他们是斩立决了,可当时他们下赌注的人有二十几个呢,他还是把这五千两银子拿到手了。


    拿这银子的时候,武学院里其它人都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就他数银子数的开心,最后再下四百两果然没错。


    林清苒让人带他去小花园那找邵子钰,早前听邵子钰描述过这个北王世子,这一看,就几句话,还真像个孩子。


    之后到的都是邵子钰过去翰林院同僚,如今刑部同僚,十一和阿九来的晚,一进来就问林清苒需不需要帮忙,林清苒笑着让人把他们都带去小花园里,“今天你们是客,帮什么忙,过去花园里坐着去。”


    朱家也来人了,大舅母二舅母,还有这表嫂闻氏,带着五岁的女儿朱乐萱。


    朱大老夫人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连带着养出来的孙女,这才五岁的年纪,与人说话间就已经带着傲气,女眷们都在偏厅,偏厅外还有个挺大的院子,大门口的客人迎的差不多了,林清苒就带人去了一趟厨房那看准备的如何。


    涵哥儿一早上没见到娘,本来在主屋中陪了一会弟弟,但是呆着也闷,楚妈妈就带着他来找小姨林清悦,走着走着到了偏厅,进去看到好多人,涵哥儿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个眼熟的,迈脚走过去,到小金氏身边,稚声道,“三伯母,弟弟人呢。”说着开始找应哥儿在哪。


    小金氏摸摸他的头,“弟弟身子不舒服,今天就没带他过来。”


    涵哥儿弟弟的哦了声,有些失望,兰姐姐也没来,弟弟也没来。


    “这就是子钰的孩子吧。”涵哥儿听到有人说自己爹爹的名字,扭头过去,看到个妇人,一旁小金氏提醒他,“这是你舅婆婆。”


    尽管没见过,涵哥儿还是乖巧的喊了一声,“舅婆婆好。”


    朱大老夫人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是有,但神情里总透着不亲近,小孩子多敏感,涵哥儿觉得眼前的舅婆婆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蔼。


    紧接着涵哥儿的耳中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同样稚气的声音,“胖死了。”


    看过去,朱大老夫人身旁的朱乐萱一脸嫌弃的看着涵哥儿,见他看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你胖死了,真难看。”


    涵哥儿本来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姐姐还挺高兴的,可一听到这样的话,一下就愣在那了,有些不知所措。


    朱乐萱身旁的闻氏轻呵了她一声,“萱儿,不得无礼,和弟弟道歉。”


    “他胖死了,谁要和他道歉。”朱乐萱哼了一声,反着去拉住朱大老夫人,一脸的傲气。


    周围的几个人包括小金氏都是一脸的尴尬,她拉涵哥儿拉到身边正要说两句,门口那传来一声娇俏,“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呢,长的这么可爱。”


    在场的孩子有挺多的,朱大老夫人旁边的朱乐萱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觉得这就是在说自己,在场没人比她更可爱了,走过来的林清悦一下从她身边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抱起了涵哥儿,“哎哟,我们家的涵哥儿可真是可爱,长的又好看,又讨喜,胖嘟嘟的姨最喜欢了。”


    林清悦亲了涵哥儿一口,边说这边看那朱乐萱,若有所指,“我啊,就喜欢长的胖嘟嘟的,实在,小的时候胖嘟嘟,长大了不一样好看,太瘦了,容易长的刻薄。”说话也刻薄。


    小孩子说两句,别人是觉得尴尬,林清悦这几句话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朱大老夫人的脸色一变,朱乐萱虽然不懂林清悦话中的意思,但也听的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夫人说的没好话,这嘴把一翘,当下是觉得委屈了。


    但她也没指名道姓的说谁,朱大老夫人这身份的长辈,也不好发作,以她这傲气的作态,自然是不予理会,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出去了。


    林清悦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很不客气的哼了声,低头看窝在她怀里很受伤的涵哥儿,柔声道,“我们涵哥儿这是怎么了。”


    “小姨。”涵哥儿抱住她的脖子,委屈的不得了,半响,他似乎也认识到自己是胖嘟嘟的,“姨放我下来,姨抱着累。”


    多贴心的孩子,林清悦心里又哼了一声那朱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少皇家血统了,那竹安大长公主多有气质一个人,一代代下来,到了这什么朱家嫡长孙女这里,纯是败坏来的,什么德行。


    “不累,姨一点都不累,我们涵哥儿将来是个帅小伙,这样子最好看了,谁说你不好看的,那都是眼缺。”林清悦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不信你问你三伯母。”


    小金氏和一旁的几家夫人听到了,均是点点头,小金氏没有林清悦这样的性子,她摸摸涵哥儿,“你兰姐姐和弟弟可都说你好,难道你还不信他们了?”


    涵哥儿回到邵家就黏了兰姐儿一年多,自然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姐姐说他好,那就是好啊,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才多了些


    之后林清苒过来偏厅看客人,这一幕早就结束了,也没有哪个客人嘴碎到要挑事,拉住林清苒说上一番,所以等林清苒知道这事时,已经是下午,客人都送走后。


    林清苒听楚妈妈说着,一旁床上,涵哥儿躺在那午睡的正香,小肚子鼓鼓的一起一伏,其实儿子是很胖,圆滚滚的,但如今看着,绝对是可爱不是丑,朱家这大小姐这样嫌恶的语气,若是林清苒当场听到,脸色也不会好,亏的小七就是个‘我爱咋说就咋说你咬我’的脾气,否则那大舅母不是会这么说么,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要往心里去。


    出来陆氏还没走,看林清苒这神情,以为她发愁涵哥儿太胖,说了两句,林清苒笑了,“娘,您想哪儿去,我怎么会不给孩子吃的,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以后长高了就会拔长。”林清苒还骄傲呢,儿子长这么大没生过病,身体健健康康好得很,平日里没有暴饮暴食,吸收好一点有什么不好。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你和子钰都不是胖的,涵哥儿会差到哪里去。”陆氏听小女儿说了这朱家的事后,本来就没好印象,现在更不好了,教养的孩子真是刻薄。


    “娘,我哪里会担心这个,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那都是我儿子。”林清苒挽住她到大门口,“您就放宽心吧,要不放心啊,就常来这里住住。”


    “哪有嫁了人离不开娘的。”陆氏笑骂她,“回去吧,如今你们这小日子过好了,娘就放心了。”


    林清苒反驳,“我什么时候不让娘放心了。”


    “得了。”顺杆就往上爬。


    送走了陆氏,这乔迁喜宴算是结束了,林清苒以为客人都走了,宴客厅这边都收拾妥当,去小花园那看,发现亭子那还坐着客人。


    萧鸿煊还没走,拉着邵子钰聊天,似乎还喝了不少酒,邵子钰看到林清苒远远过来了,瞥一眼还想着倒酒的萧鸿煊,“客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不走。”


    林清苒走近听到这北王世子的抗议声,“子钰我可是客人,你怎么可以赶我走,我今天可是你们家贵客。”


    “为什么不可以。”邵子钰就是赶他走的意思。


    林清苒看到萧鸿煊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张银票,啪一下放在桌子上,“给,吃了你家的喝了你家的酒,给你银子,给我倒酒。”


    邵子钰也没和他客气,拿起这银票直接递给林清苒,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去拿酒。”随即拉着林清苒坐下。


    很快酒拿来了,萧鸿煊也不知喝了多少下去,倒了一杯,拿着酒杯看着邵子钰问他,“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清苒眉宇一动,呵,感情是借酒消愁啊。


    邵子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第无数遍回答他,“她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我可是北王世子,我爹是皇上的亲弟弟,我娘是身份尊贵的望族嫡长女。”


    “所以呢。”邵子钰淡淡道。


    “所以她嫁给我的话,可以过的很好啊。”萧鸿煊长这么大,头一次喜欢姑娘,让人去试探了一下这姑娘,结果人姑娘直接嫌他不够英雄霸气,萧鸿煊很受伤。


    “关小姐这次回来,是定亲来的。”邵子钰好心提醒,换言之,人家有中意的亲事,你中途插什么足。


    萧鸿煊就这么看着邵子钰,眼底满是失落,他就是在一月二十八那个晚上,闹市茶楼的后院见到关小姐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长的那么温柔可人,身手却非凡,笑起来明丽动人,和洛都城的女子不一样。


    邵子钰提到关小姐,林清苒听明白了这北王世子喜欢的是谁了,这样霸气的女子,确实看不上萧鸿煊这样的‘柔弱’公子哥。


    “子钰你不懂。”萧鸿煊忽然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话,邵子钰很不给面子的笑了,“我是不懂。”


    “我觉得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十九岁才情窦初开的北王世子,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无法自拔,邵子钰却在一旁笑的没心没肺。


    林清苒掐了他一下,邵子钰止住笑,给他推了一杯茶,“你说命中注定,半个月前她的亲事可就定下了,关小姐和她未来夫婿是两情相悦的,他们在延州军营里的时候就认识了,我看她命中注定不是你的那个人。”


    萧鸿煊这神情更纠结了,以前他都没想过要成亲生子,爹和娘也没逼他,他总觉得要遇到一个顺眼喜欢的,如今遇到了,但很快要变成别人的妻子,萧鸿煊这一份纠结的心何其的苦。


    这边还在难过,那边一个小厮匆匆跑到了小花园,在亭子里找到了萧鸿煊,满脸焦急,上气不接下去的喊道,“世子爷,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还有什么事儿比我现在说的更大。”萧鸿煊嚷了他一声,小厮到他面前着急道,“比您心里想的还要大,王妃听说您有中意的姑娘,派人去打听了,得知那天在场的就只有刘小姐和关小姐,关小姐订了亲,王妃觉得您中意的是刘家小姐,已经派人上门说亲去了!”


    第104章 .斗嘴的冤家


    萧鸿煊愣了一愣,还处在云里雾里,“哪个刘小姐?”


    邵子钰听明白了在一旁好心的提醒他,“就是和关小姐一起的那个,刘家小姐。”一旁的小厮猛点头,“是啊,世子爷,就是那个刘小姐,王妃听闻您有中意的人了,派人打听过觉得刘小姐很不错,就派人去刘家给您说亲去了。”


    萧鸿煊猛的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站起来了,“那个母老虎!”靠着柱子缓和一下,萧鸿煊呆不住了,赶紧和邵子钰道了声别,招呼那小厮,“还愣着干什么,快走走走!”


    林清苒看着逃也似的离开的萧鸿煊,看邵子钰,“关小姐和刘小姐的身手,哪个更好?”


    “关家和刘家一直是在延州城里,两家小姐也就是在那出生的,关小姐的身手还要更胜一筹,不过这表面看着,关小姐温柔一些。”邵子钰这么解释林清苒懂了,其实两个都可能是母老虎,只不过一个是显外,一个内敛。


    想起刚刚萧鸿煊脸上那惊恐不已的神情,林清苒很不厚道的笑了


    这边萧鸿煊急匆匆赶回北王府,本来想中途去拦截,可又不知道说亲的马车到了哪,只能先回北王府阻止母妃继续这么认为下去。


    到了北王府,萧鸿煊赶紧往母妃的院子里跑,这边北王妃正和身边的嬷嬷商量着萧鸿煊院子要如何改建,这刘家小姐的年纪也有十五六了,自己家儿子也有十九了,婚事一定下,那不是分分钟就能成亲的事嘛。


    “世子的院子前几天刚刚翻新,依老奴看,不如多添些用具上去,那刘家小姐一直生活在延州,性子也是开朗爽气,想必不会拘泥于这些。”


    “她不拘泥,我们不能怠慢了。”北王妃笑着摇摇头,“我啊就是看中这姑娘的爽气,鸿煊这年纪,性子还孩子气,得有个这样的姑娘制得住他,早几年皇后和我提起他的婚事,我和王爷都觉得不必这么早,成亲的早还怕他祸害了人家姑娘。”


    这当娘的担心自己儿子去祸害别人,已经把这萧鸿煊给出卖的彻彻底底了,翻开着手中的册子,东西要添,该修缮的还是要修缮,这北王府要有喜事,肯定是要热热闹闹。


    萧鸿煊冲进这屋子,北王妃看到他,笑道,“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嬷嬷,让人打水来给他洗洗。”


    “母妃,听说您派人去刘家上门说亲去了?”还擦什么汗,萧鸿煊忙坐到北王妃对面求证。


    北王妃点点头,“是啊,你不是喜欢刘家小姐,这么多年你父王和母妃也是第一回听到你有中意的姑娘,派人打听了一下,这刘家是忠义之家,刘家好几代人一直在延州和边境守着,这刘小姐性情也不错,咱们不挑家世要多好,既然你喜欢,母妃就替你去说。”


    “赶紧把人叫回来,我才不会喜欢那个母老虎,母妃您弄错了!”萧鸿煊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醉意,连带着被惊吓的,要北王妃派人把前去说亲的人叫回来。


    “胡闹,什么母老虎!”北王妃神色一肃,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好的说人家姑娘是母老虎,我看挺好的,你说母妃我弄错了,那你到底喜欢谁。”她没有打听错啊,当天帮邵大人的小姐就这么两个,一个姓刘,一个姓关。


    难道是那关小姐。


    北王妃看了一眼儿子,见他嗫嗫的不肯说,心下就明白了,“那关小姐母妃也打听过了,回洛都城就是来定亲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母妃,您怎么能这么说!”当娘的还说的这么绝情,萧鸿煊瞪着她,“反正我不娶那个母老虎。”说罢直接起身要出去。


    “站住!”没走几步路,北王妃缓缓的喊道。


    萧鸿煊还真是停住脚步了,回头看北王妃,“母妃,您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你不想娶她,也得看今天这亲求不求的成,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北王妃给他倒了一杯茶,悠悠说道。


    这话听着让萧鸿煊觉得甚耳熟,之前在邵家,他不就是这么和邵大哥说,自己的身份这么尊贵,凭什么那关小姐看不上他,如今再听北王妃这么一说,他这血气就上来了,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她凭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那她凭什么又愿意嫁给你,你不愿意娶,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嫁,她要是应这亲事,你愿意娶也没有用。”北王妃太了解自己儿子了,慢慢的说道。


    果然,萧鸿煊这神情就不对了,“她有什么理由不嫁!”他要是不嫌弃那个母老虎,她凭什么不嫁,开什么玩笑,他这身份,这心胸,这度量,还会被她嫌弃?


    “你既然如此有信心,那便看看刘家应不应这亲事了。”北王妃含笑道。


    “看就看!”萧鸿煊这下屁/股坐稳了,成功被自己母妃绕了过去,把自己最初急匆匆过来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前去刘家说亲,当天没什么消息,刘夫人说要和刘大人商量一下,不过第二天下午就有讯了,刘家派了人过来,说是应了这亲事。


    萧鸿煊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看书,一听小厮来报,这又是匆匆来到北王妃的院子,赶忙推拒,“母妃,不行,我才不要娶这个母老虎。”


    “这亲事都说了,是你说不想娶就不想娶的,北王府的礼都送过去了,这刘家的回礼今天也送过来了。”北王妃从容的吩咐嬷嬷下去准备东西,看着儿子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补上一句,“昨天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要看看刘家应不应。”


    “我,我是答应看他应不应,没说要娶她。”萧鸿煊梗着脖子坐下,他觉得自己被母妃给蒙骗了。


    “胡闹!”北王妃忽然沉了脸,“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既然答应要看她应不应,刘家应了,你又说不娶,你这是在故意败坏刘家小姐的名声。”


    “现在怎么说都是母妃有理。”萧鸿煊哼了一声,“母妃您不这么说,我怎么会顺着您说。”


    北王妃也直接承认了,“你知道母妃有理就好,我们北王府,那也得有王府的风范,你作为北王世子,也得有做世子的风范,应了就要娶,母妃可没逼你,刘家好好的姑娘,岂容你这样反悔糟践。”


    北王妃说话这是句句掐中了萧鸿煊的命门,他本就不是什么恶人,心里头比谁都善良,一听说要败坏姑娘家的名声了,那哪行啊,可委屈自己他也不乐意啊,“可是,母妃您她可凶了,就是母老虎,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你怎么提起她的次数比提起关小姐还要多,若非这样,母妃怎么会派人去打听刘家小姐。”当初审理案子的时候萧鸿煊和关小姐刘小姐有过几面接触,回来和北王妃形容时,他都是提起刘小姐的多,因为在刑部,她常是一句话让他下不了台,气的他不轻。


    “那是有原因的。”萧鸿煊反驳,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那你告诉母妃,你喜欢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北王妃循循善诱,萧鸿煊想了想,“她该有温柔的样子,又不似洛都城的女子这样骄纵矫情,性子爽朗大方,善良。”


    “刘家小姐有两个哥哥,在延州时,她和刘夫人照顾她爹和两个哥哥的起居,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姑娘,待人处事都十分有礼,认识她的都说她是个温婉女子,母妃觉得,这鸳鸯谱也不算是乱点,你们这也是缘分。”


    北王妃说的极认真,萧鸿煊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抹假象,可都没发现。


    最后北王妃才如此说了一句,“你若是真不喜欢这刘家小姐,母妃也会为你退了这门亲事,毕竟是要你喜欢才好,母妃觉得好并不是最重要的。”


    说了一大串,最后才这么加一句,不是让萧鸿煊更纠结么,北王妃让他出去自己好好想想,这边嬷嬷进来,扶着北王妃起来,担忧道,“王妃,若是世子爷真的不喜欢这刘家小姐,那这婚事。”


    “不会的。”北王妃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真喜欢,那关小姐是个怎么样的性子,他都只能告诉我,她很温柔,说起这刘小姐时,你看他能说出多少来。”对一个人有兴趣,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了解,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过了几天,洛都城里这北王府要和刘家结亲的消息就传开来了,说起这家世,刘家这样是配不上北王府,北王爷和北王妃仅有一子,出生就立了世子,身份尊贵,一般世家女子都配不上他,更何况是刘家这样武将出生的人家。


    但北王爷和北王妃不嫌弃啊,北王世子是个长相俊俏的,出不出息不要紧,不出息以后也是王爷,那可是皇上的亲侄子,可羡慕死洛都城中不少人家,这才回洛都城呢,就有了这么好的亲事。


    而这故事的主人公,萧鸿煊,此时正在邵府中和涵哥儿玩。


    萧鸿煊喜欢涵哥儿胖嘟嘟的样子,邵子钰还有半个时辰才回来,林清苒就留他们在花园的亭子里玩。


    带着司棋端着茶点走过去,林清苒听到萧鸿煊这么问涵哥儿,“小子,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找她说这件事。”


    涵哥儿手里抓着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抬头看他,“应该。”


    “可是现在亲事都定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厚道。”萧鸿煊继而一转口风,涵哥儿配合道,“是。”


    “小子,你到底是觉得我应该找她,还是不应该啊。”萧鸿煊低头看他,涵哥儿想了想,其实茫然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是在他的话中挑字眼,“不应该啊。”


    “你也觉得不应该么。”萧鸿煊叹了一声,抬头看到林清苒抿着笑意走过来,有些囧,“嫂子,打扰你了。”


    “不会。”林清苒憋着笑看了一眼儿子,“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相公回来了没。”


    “嫂子,等等。”萧鸿煊不好意思的喊住她,“鸿煊心中有惑,冒昧的想问嫂子几个问题。”


    林清苒点点头,萧鸿煊问她,“嫂子你与邵大哥成亲前,可否见过面。”


    林清苒大概猜到了他想问什么,“我和相公成亲见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多交流,也谈不上许心。”应该说,她谈不上许心。


    “那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你就嫁了,不会遗憾么。”


    林清苒没想到萧鸿煊的想法能如此的‘前卫’,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像萧鸿煊这样坚持要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才娶亲,也是他现在纠结不定的原因。


    “你看我如今的生活过的好吗?”林清苒笑着问他。


    萧鸿煊点点头,林清苒继而道,“相公就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何要遗憾。”


    “你说你中意关家小姐,可我不曾听你说起她除了温柔之外的其它喜欢,你说你到底是和刘家小姐比较之下觉得关小姐好,还是关小姐不会像刘家小姐那样去反驳你的话呢,我们也不曾听你说刘家小姐哪里不好。”林清苒之前听相公说起过在刑部几天这两位小姐和萧鸿煊的接触,这就是斗嘴冤家嘛。


    这样直接爽气的女子,能点头这婚事,想必也是不讨厌他的,又不是北王府要去高攀刘家,相信北王妃也是打听一番才有这个决定,不会是乱点鸳鸯谱。


    萧鸿煊就是反驳不住别人的话,这心里才更觉得郁闷,一度转回来,发现母妃说的,邵大哥说的,现在连大嫂说的都是如此,难道他真的是喜欢刘芸倩那个母老虎。


    林清苒见他不说话,“既然你想找一个喜欢的人才娶,若是这个人你不喜欢的话,你是不是一定就不会娶。”


    萧鸿煊的点了点头,那生活在一块多难受。


    “那现在这婚事,你不是没有抗拒么。”林清苒提醒他,萧鸿煊怔了怔,其实自己也不讨厌她啊


    半个月之后,北王府和刘家的婚期也定下了,北王世子和刘家小姐的年纪都不小了,干脆就把这成亲的日子选在了下半年十月初,林清苒这边知道后,还没忘记备了两份礼,分别送去了北王府和刘家。


    也正值四月的天,南方地区雨水已至,各地报了灾情到朝廷,太子奉命亲自南下巡查,才过了两个巡查的地方,洛都城这边忽然接到急报,南下巡视队伍遇刺,太子受重伤


    第105章 .太子的遇刺


    洛都城这里即刻派人前去接应,等到护送重伤的太子殿下回洛都城,已经是四月底了,外出巡查南方洪涝一事变成遇刺,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洛都城内闹的人心惶惶。


    几年前还有太子府小郡爷被毒死的事情,如今随着皇上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又出这太子殿下遇刺,这下手之人的心思不是昭然若示。


    太子被送回太子府之后,进出太子府的太医无数,数日赶路,本来就不轻的伤势没有得到缓和反而加重,太医署数日无眠,昼夜查看,七八天之后,太子殿下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可人还昏迷不醒。


    皇上盛怒,下令派了大量人手南下抓捕凶手,当时巡视队伍遇刺时,死伤过半,也绞杀了一些黑衣人,全部都带回了刑部。


    宫中承乾宫内,皇上坐在龙椅上,显几缕白发,面色沉凝,听了太医进来再度禀报太子情况后,这脸色越发的沉了,性命能保得住,但中了毒,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确定。


    “皇上,据护送太子的侍卫描述,这黑衣人的身手个个不俗,人数不及巡视的人但能以一敌几,目标就是太子殿下,下手狠毒利落,伤了人之后丝毫不恋战,追着撤离的队伍紧咬不放,若不是进了城,怕是真的要丧命,不像是武学院和军营里训练出来的。”穆将军跪在地上道。


    “你是说这些刺客是暗卫。”皇上沉声开口,穆将军点点头。


    皇上有暗卫,不少王爷的府邸里也会培养,更别说太子身旁了,如今太子是被暗卫所伤,那么势必是有人刻意培养了这么多的暗卫所用,有这样的人存在,但却不是为皇所用,就是一个威胁。


    “刑部所验,这些暗卫身上有一个图腾标致。”这边刑部尚书张大人下跪说道,“皇上请看。”


    太监把刻画好的图腾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只看了一眼,呵斥道,“荒谬!”


    这图腾别人不知道,皇上却很清楚,这是太后母族的一系图腾,怎么可能是暗卫,太后是太子的亲祖母,又怎么会去暗杀太子。


    “查,给朕查出来,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一个月之内势必要查清楚!”皇上即刻下令,出来的穆将军等人却是愁云满脸。


    带回来的刺客全是死的,活的都逃走了,现场并没有找回来有用的证据,事关重大,一个月之内若无结果,他们几个人可就得前来请罪了。


    “张尚书,圣上动怒,这图腾有何寓意。”穆将军看张尚书问,张尚书摇摇头,“要查也容易。”


    一旁沉默的林文锡开口道,“这是范家主族的图腾,我曾在范家进献给皇上的物什上看到过这样封章。”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张尚书和林文锡对看,“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娘娘把后宫交给皇后,这范家就举族迁回了祖宅,太后娘娘去年崩逝,范家来了许多人奔丧,之后也回去了,据说范家家主当年在太后娘娘面前发过誓,为了不让范家独大,三代之内不允二品以上的官,如今范家的人在朝活动的很少,基本不参与重要朝政。”


    “在此别过。”刑部尚书想到了什么,和林文锡穆将军告别,即刻去了刑部


    这边的刑部,仵作验了之后,又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东西,也就是在这个明显的范家图腾周围,似乎还有别的痕迹,一个黑衣人如此不足为奇,数个黑衣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如此,那就奇怪了。


    邵子钰进来,口鼻捂上了浸过药的布,这样的天气里,不通风的验尸房里更显得窒息,仵作这么一说,邵子钰看着那一个一个雕刻明显的图腾,对照着图纸上画的,问那仵作,“刻的时间早晚,可能瞧得出来。”


    “这些纹身,起码是有三个月以上。”图腾周围的皮肤没有出现不适,肯定不是最近的。


    “去找两个经验老道的纹身师傅来。”邵子钰走到一侧看在现场找到的一些证物,对比他们出现的时间,这不会是忽然才有的遇刺,怕是早就预谋。


    这个案子不会是邵子钰负责,他单是辅佐而已,天黑之后他就回了邵府。


    林清苒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吃过了晚饭留他在书房里,带着两个孩子在主屋中玩,五个月的博哥儿如今机灵多了,背后垫了垫子靠坐着,手里还捏着刚刚涵哥儿塞给他的小布娃娃,两只手扯,张口呵呵呵的笑着。


    林清苒看完了帐过来,大概是白天玩累了,涵哥儿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博哥儿趴在哥哥旁边,两兄弟头顶着头,也睡着了。


    让奶娘把人抱回去,林清苒漱过口,去书房内看邵子钰,他还在书架上翻找着书。


    林清苒端了醒神茶进去,“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在看关于范家的东西。”只不过那又不是已经消失的大家族,被编进书中去了,如今关于这汉城范家的事很少。


    “太后娘娘的母族?”林清苒坐下,“那不是已经离开洛都城了么,刺客难道和他们有关?”


    “我怀疑黑衣人身上的纹身并不是原来的,刻上去的时日肯定不多,范家的图腾是这样,你看。”邵子钰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并不复杂的范家图腾,“如果见到有人纹身如此,那就是汉城范家人,也不是人人都有,但有这纹身的,是越是接近范家主家,这图腾就越复杂,外人要区分也不容易,因为这都是范家内的师傅亲手刻的,黑衣人身上的,就是范家主家。”


    “你是说,范家主家养的暗卫?”


    “是有人刻意刻范家主家的图腾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邵子钰点点头。


    “为何要嫁祸给范家。”这洛都城中这么多人家,嫁祸哪一家都比嫁祸给范家来的更有说服力啊,太子的亲祖母的母族,不可能会去刺杀太子,这范家的以后还要靠太子呢。


    “我看不用想的这么复杂,纯粹是这范家的纹身足够复杂,能够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而非掩盖不可的原因,肯定是被抓到之后,别人看了能认出来的。


    这就染上了一些神秘色彩了,林清苒知道像邵家这样也是有家族图腾的,她在祠堂看到过,但并不复杂,像林家这样,是还没这个资格拥有家族图腾。


    “而一族人中,不是所有都有资格纹上这个。”邵子钰翻了几页给她看如今都知晓的几家,“大伯和二伯身上有,大哥身上也有,但是我身上没有,如果邵家有养暗卫,那么这些暗卫身上,也会刻上代表邵家的,区分开来,一个是代表身份,后者就是说明这些暗卫是邵家养的,供邵家差遣的奴役。”


    这让林清苒想起黑人交易,要在手臂或者身上那些比较显露的位置盖上烙印,有些奴隶被买回去之后,主人家还会再烙印一个,代表这个主人家,这样有奴隶外逃时候被抓到看烙印就能认得出来。


    “我就是在想,黑衣人身上原来是什么纹身,要范家这样复杂的纹身才能盖过去。”邵子钰此刻不用去想动机,这还需要猜么,太子死了,就要另立太子,直接就是冲着皇位去的。


    “你要往复杂里想,万一下手的人要故意误导你们,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纹身,故意用最复杂的掩盖,混淆视听呢。”林清苒看了他挑选出来的,“你现在蒙头在这纹身上,就算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邵子钰脑海中闪过什么,随即看着林清苒,“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就算是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只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不对,前一句。”


    “混淆视听?”


    “不是这句。”


    “下手的人故意误导你们?”


    邵子钰眼前一亮,“对,就是这句,故意误导。”从仵作发现纹身有问题到他查看,宫中穆将军他们也都在奇怪这纹身,而张尚书回刑部和他说的也是范家这纹身的问题,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从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可要知道,纹身这边,根本查不到底。


    邵子钰站起来,抚了一下林清苒的肩膀,“你早些休息,我再回一趟刑部。”


    “哎!”林清苒看他这么急着跑出去,哭笑不得


    五月初,太子遇刺的事情进展不大,但幸运的是,太子醒过来了,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帮皇上处理政务,皇上就暂且让二皇子和三皇子跟在自己身边。


    事情没查清楚,流言蜚语跑出来不少,太子遇刺,要是真死了,那要立谁做太子呢,朝中除了六皇子还没成亲之外,其余几个皇子都成亲了,其中五皇妃也已经有了身孕,太子平庸,显得任何一位皇子都比他出息,都比他有资格来当这个太子。


    而今年已经十岁的太孙殿下,因为自小聪慧深得皇上喜欢,如今这年纪已经初露山水,太孙很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太子真的遇刺身亡,按着正统,皇位是可以让太孙继承的,但是年幼的他是否能敌得过众多豺狼虎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猜忌的多,朝中也风云起。


    过去就有人跳脚不断,以太子的才能根本不能当好一个皇帝,诸多皇子都很聪慧,国家是要繁荣下去,不能因为正统二字让一个不足以担当大任的人来做这一国之君。


    如今太子身负重伤,醒来后又需要漫长的恢复期,身子羸弱,更是无法好好处理朝政,废太子之事刻不容缓,皇上应该要为我朝大计考虑,不可再如此下去。


    一个大臣这么说可以不予理会,一群大臣都这么说就不得不重视,就算是要转立太孙,那也是得定下来,不能就这么悬着。


    也就是朝中这样争论的时候,林清苒这边收到了爹那送来的一封信,嘱咐林清苒,要邵子钰在刑部审查这太子遇刺的案子时候,‘不必上心’。


    林文锡的原话就是这四个字,夜里邵子钰回来,林清苒给他看,两个人想到,这朝中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爹是不想让你搀和进这件事去,要不你告假吧。”一面朝中对立谁为太子争论不休,一面刑部还在紧锣密鼓的查,邵子钰没查到还好,查到了,那他就是要被拉扯到这争论中去,帮太子查到下手之人,就是要扯出某些人来,如今这站位太可怕了。


    “不妥,突然告假说不过去。”邵子钰摇摇头,看她担心,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岳父说不必上心,那我不上心就行了,刑部就不止我一人在查,刑部尚书一力担下的事情,我可以不作为。”这顶多就被皇上迁怒说太没用,这时候还是收敛些的妥当。


    “圣上也真奇怪,都争论成这样了。”这都是忠臣呢,支持太子的就等于支持太孙,还有说各皇子好的,剩下这中立什么都不说的,没几个。


    “那就更不能定下来了。”邵子钰叹了一声,“继续让大皇子当太子,说的是太子不够贤能,不够资格,可若是换做别人当这太子,不赞同的人话可多了。”


    “圣上就不怕他忽然那什么,这朝堂要乱?”话是这么说,但她怎么有种皇上也是在看好戏的感觉,你们乱吧乱吧,只要太子还好好活着,就他这身份,除了说才能不够之外,还能掰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成。


    “现在已经乱了。”邵子钰捏了捏她的鼻子,“否则岳父写这信嘱咐我们是何故。”让他不要作为,让妻子在家中好好呆着,不要和官家夫人来往过密,邵家那反正也没再回去,就是派人来找,找个借口抱恙拖着也行,总之是要低调


    这样的朝堂一直延续着过了八月,皇上也真是够能耐的,就让他们争执了这么久,说着一个月要彻查清楚的太子遇刺,也拖延到了现在。


    也就是众人都以为查不到了,这事儿就是没结果找,不知道谁要对太子下手的时候,八月底这天深夜,太子府内太子养病的屋子里,一个身穿宫女服的人手拎着食盒过来,在门口的侍卫检查之后进入屋子,一会的功夫,屋子内忽然传出了打斗声,紧接着太子府它处也传来打斗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谁也没发现太子府内正在进行的这场恶斗,三天之后,正是上朝之时,忽然侍卫入殿,把在朝堂之上二皇子给抓了起来


    第106章 .薄情手足残


    当时朝堂之上几个大臣正在歌颂几个皇子的好功绩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刷刷分,忽然间闯入这么一大队的侍卫,把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来的是宫中侍卫队的,直接下跪禀明来意,之后就把刚刚才被夸完的二皇子带走了,什么名义,残害同胞兄弟,派人刺杀太子殿下未果,继而又派人潜入太子府,意图再行刺杀。


    这消息对刚刚还歌颂的官员来说太震撼了,但是在场的人,为官这么多年,当下也都明白了在这件事上皇上是什么态度,没有皇上的首肯,这侍卫队能这么大着胆子在上早朝的时候进殿来么,还直接把人带走了。


    此时的朝堂之上气氛忽而诡异了起来,之前还热热闹闹争论不休的,因为二皇子被带走,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皇上看着这些大臣,吵吵闹闹小半年,他会不知道他们究竟生的是什么心思?一个皇位坐久了,自然的养成了唯我独尊的脾气,立谁或者不立谁,在皇上眼中,更像是朝臣们觉得他年纪大了,随时可能走,应该留下合适的继任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霍乱。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安静了许久,皇上身边的公公刘瑾打探着皇上的神色,继而对着朝下的百官高声道。


    重要的是刚上朝的时候都已经说了,如今就算是有话,这也都不会做出头鸟,今天的早朝散的特别早。


    回了宫殿,刘瑾小心的扶着皇上坐下,亲自前去泡了皇上最喜欢的茶,几十年来对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刘瑾,就是什么样的温度合适也都把握的十分准确。


    皇上喝了一口,良久,看着这偌大的殿,叹了一声,“看来朕是活的太久了。”久到几个儿子已经迫不及待。


    这是自言自语,刘瑾站在他身旁,适时的给他添茶,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皇上站起来走到内寝殿,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的奏章,有昨天半夜呈递上来的,也有今天早上的。


    皇上站在窗外,外面是八月底的院子,快临近中午,天燥热的很,无风的天逼过来的都是热气,迎面抚过,更像是一双粗糙茧栗的手,让人浑身不舒服。


    遇刺的案子破了,下手之人查到了,早朝之时人也抓到了,当爹的看着自己次子要杀长子,又是何种心情。


    也许当皇帝的对子女之间的感情没有普通家庭来的深厚,隔着君臣,永远隔着尊卑之别,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落远没有比别人少。


    二皇子派人刺杀太子一事,怎么判?


    屋外传来刘瑾的请示声,“皇上,良妃来了。”


    刘瑾安静的等着,半响屋子里才传来皇上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到了外殿,年纪不轻的良妃走进来直接跪在了皇上面前,哭着,却不大声,神情悲戚,“皇上,坤儿犯了此等大错,臣妾不敢替他求情,但求皇上开恩,能让臣妾和坤儿的妻儿见他一面。”


    二皇子直接是被押送去了大牢里,出门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抓,良妃在宫中得到的消息快,怕是二皇子府那是才刚刚得到这消息。


    “你可知他犯了什么错。”皇上不为所动。


    “皇上,坤儿他是一时糊涂,他不该受人怂恿对自己的哥哥做出此等大错之事。”良妃急急的说道,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进宫二十多年就靠生了这个儿子从最低的地方一直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能够在正是要安享的时候出事。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派了刺客刺杀太子,还能再糊涂派人潜入太子府再行刺杀,好一个一时糊涂,你是要告诉朕,他到底受了谁的怂恿。”皇上眯眼冷看着她,良妃无从辩解,张了张嘴,最后都成了泪。


    “朕给过他机会的。”皇上走到良妃身边,沉声如此一句


    到了下午,洛都城中渐渐浮起了关于太子遇刺的传言,皇上没有阻止,上朝的官员这么多,就算是只有两个人说了,那传遍也就是时间问题。


    原来四月的时候太子殿下遇刺是二皇子指使的。


    昨夜太子府内有声响,二皇子还二度下手要刺杀太子殿下。


    二皇子素日里受了不少官员推崇,若是太子死了,那二皇子这是众望所谓。


    这样当朝被抓住,皇上会怎么处置二皇子,都是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要他命的。


    种种的流言很快传了开来,邵子钰也收到了邵家那的传信,让他回去一趟。


    信是二伯写的,邵子钰和林清苒知会了一声,前去了一趟邵家,对于他来说如今就是回家做客去的,一路到了二房那。


    今日上朝的时候邵二老爷也是在的,所以知道的清楚些,看到邵子钰来了,直奔主题,“二皇子的事,是不是皇上指派刑部暗中调查。”


    邵子钰点点头,这次的调查他参与的不多,但大致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听罢,邵二老爷沉默了一会,“看来皇上这回是动真格了。”


    邵子钰一愣,邵二老爷回头看他,“那是你在彭城这几年里的事,太子府小郡爷被毒死,肯定也是查到过什么,当时圣上没有追究。”


    宫妃认罪了,追究其根本还是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只不过背后牵扯到的人,当时就被压下来了。


    “二伯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二皇子所为。”


    邵二老爷摇摇头,“不然。”顿了顿他又说道,“但今天二皇子当朝被抓,怕是都要记在他的头上了。”


    “二伯今日找我过来,不止是为了这事吧。”邵子钰见他神情依旧凝重着,开口问道。


    “子钰,邵家的爵位能不能拿回来,要看这一回了。”邵子钰明白二伯说的是什么,如今几位皇子就是赌桌上的注,输赢只有一个,到底押哪一个,押多少,就是他们所担心的。


    保险一点就每个押一点,但这样的话到时候赢了,他能得到的也不会多,全力押一个,赢了,将来也就有这资格去谈想要的东西。


    别说现在的邵二老爷这样想,那边邵家大老爷肯定在筹谋,如今再想要爵位,势必是要立功才拿得回来,邵子钰斟酌着话,“二伯,邵家的爵位已经没了,圣上不是暂且收回去,而是直接收回,若是想再让圣上赐爵,并没有这么容易。”


    以前战乱的时候,打仗立功这功绩攒的快,胜仗打的多了,朝廷这边的赏赐也很多,爵位来的比如今这样缓缓往上要容易的多。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圣上去世,皇子争夺皇位,陪着胜出的那个皇子一路披荆斩棘过去的,也能够得到巨大的赏识。


    “所以更要一搏。”邵二老爷的坚持邵子钰劝不住,要回这爵位,为的也是祖母,而不是祖父


    邵子钰在邵家呆到了天黑,回到邵府已经很晚了,每天都早早入睡的博哥儿今天还没睡,小手抓着架在小床周围的栏杆,邵子钰一进来,他的头就转过来,目光紧盯着他,他到哪,他就跟到哪。


    伸手把他从小床上抱起来放在软榻上,博哥儿懒的站,就在软榻上爬来爬去,精神很好。


    林清苒进来了,他就仰着头看着她,目光是盯着她手里一小碗的羹,原来是还没吃东西,不肯睡。


    小勺子舀了些羹,博哥儿坐在软榻上,张开嘴,弟弟吃东西比哥哥斯文多了,博哥儿的目光始终盯着林清苒的手,吃完之后非要林清苒给他看过,碗里真的是没了,这才肯让她把碗拿开。


    咿咿呀呀的喊了几声,林清苒给他擦了嘴,他这才转身又爬爬到了邵子钰身边,趴在他腿上,眯了眯眼,似要睡了。


    奶娘把他抱下去,夫妻两个躺上了床,林清苒也有些累,靠在邵子钰怀里眯着眼快要睡着,忽然邵子钰挠了她一下咯吱窝。


    林清苒猛的睁开眼睛瞪他,邵子钰往下靠,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有了儿子忘了丈夫,最近你可失职了。”


    “你生一个试试?”林清苒一挑眉,家庭主妇也是很忙碌的。


    “我若是有这本事,我愿意代替娘子受这份苦。”邵子钰一面说着,手下的动作可没停,衣服脱的熟练。


    “厚颜无耻。”林清苒再大的睡意被他这一折腾也睡不着了,犯了个身想躲,邵子钰顺势就把她的睡衣给脱了,贴着她的后背,声音微哑,“有没有耻,娘子最清楚了。”


    半个月之后,同胞相残,二皇子指使人刺杀太子一事有了结果,二皇子被贬益州,有生之年不得回洛都城,皇妃随同前往,二皇子所出的一双儿女留在洛都城中交由张贵妃抚养。


    被贬是大伙都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之后的关于二皇子一双儿女的处置,却令人大跌眼镜,不交给他们的亲祖母良妃,却交给张贵妃,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又不是皇上的儿子养在张贵妃膝下,而是别人的孙子孙女,这张贵妃心中又是何感受。


    旨意下到二皇子府的时候,前来宣旨的太监刚刚读完旨意,随同前来侍卫和宫嬷嬷就把二皇子的一双儿女给带走了,二皇妃追出来被拦在了大门口,太监只冷冷的告诉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和二皇子一同前往益州。


    有生之年不得回洛都城的意思是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再见到这两个孩子了,二皇妃如何能接受,看着孩子哭着被抱上马车,当场就晕了过去。


    此时的宫中更热闹,皇后娘娘所在的未央宫内,皇后和张贵妃脸上皆是无奈,而良妃则在她们面前已经哭了快半个时辰了


    第107章 .贵妃的召见


    皇后看着双眼桃肿的良妃,叹了一声,“良妃,你这样来本宫这里求,本宫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伺候皇上这么多年难道会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圣旨都已经下了,肯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是皇后好说话到可以不计较二皇子伤了太子一事,以皇上如今的古怪脾气,越是有人前去求情,怕是越难。


    良妃跪着哭道,“皇后娘娘,您与皇上伉俪情深,夫妻这么多年,您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坤儿他是犯了大错,是我这个当母妃的没有教养好他,是不对,皇上把他贬去益州也算是饶了他一命,可两个孩子还小啊,就算是不让坤儿带走,也不应该让他们这么小就离开了娘。”


    “良妃,你怎么还看不清。”皇后出言打断她,“坤儿他不是享福去的,益州那的环境,两个孩子跟过去就是受罪,自然是留在洛都城里的好,在宫中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去了益州,跟着夫妻俩受苦,两个孩子你可舍得。”


    “可圣上说坤儿这辈子都回不了洛都城。”良妃是钻了牛角尖,连着张贵妃都看不下去了,本来因为皇上把这两个孩子交给她照顾的缘故,她在这里也尴尬的很,现在看她如此,不得不说,“良妃,殿下如今可是在气头上啊。”说什么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慢慢的气消了话还是能改的。


    良妃愣了愣,皇后让人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杯茶下去,良妃看着开口说话的张贵妃,“那,贵妃娘娘能和皇上去说,两个孩子养在臣妾这里。”


    张贵妃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微愠,放下杯子语气也淡了,“这件事本宫做不了主,良妃还是去和皇上说说。”


    良妃也知道自己这么求说错话了,但她才是两个孩子的亲祖母,就算是不跟着儿子儿媳妇去益州,也是养在她这里比较亲,“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臣妾是怕叨唠了贵妃娘娘。”


    皇上一道圣旨,到后宫这里就棘手的很,张贵妃也不想养,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养得好还好,养的不好她该多难办,成天看良妃过来哭着求么。


    “皇上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良妃你如今的心境也不合适养这两个孩子,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坤儿就要离开洛都城了,你这当娘的该和他好好说说话。”皇后脸上有些不耐,强制性的派人把良妃送回她的宫中去了。


    看着她离开,皇后抱歉的看着张贵妃,“本宫知道你喜静,皇上让你养孩子难为你了。”


    “反正臣妾也没孩子,就当养两个孙儿逗着开心。”张贵妃无所谓的笑了笑,“该怎么养就怎么样,备齐了人,宫中也不会短缺什么。”


    “你做事自然是挑不出错儿,怕是她会常常去你那儿。”皇后不无奈么,她比谁都无奈啊,这皇后的贤良淑德要摆好,若是自己儿子真出事被害死了,她还不能迁怒良妃,刚刚看着良妃求,她心里何尝不是冒着一把火。


    “来就来吧,臣妾什么性子您也知道。”张贵妃喝着茶,皇后笑了,“是啊,你什么性子。”不高兴了都敢关门不让皇上进的,良妃那儿怎么会镇不住


    九月初,二皇子带着二皇妃前去益州,二皇子的一双儿女到了张贵妃的宫中。


    朝中因为二皇子的忽然出事这争论平息了下来,太子的身子渐渐康复,看似平静之下很多人都绷紧着那一根弦。


    九月中,宫中宫宴会。


    林清苒如今的身份也要进宫参加,傍晚换好衣服,博哥儿坐在哥哥怀里,抬抬头看着她,没见过她穿这么正式的宫装,兄弟俩一大一小歪着头看着她。


    “爹和娘回来都晚了,你们乖乖的。”摸了摸他们的头,涵哥儿抱着弟弟腰,“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


    出了大门口,林清苒上了马车,一路过去,还能看到顺路去宫中的马车,都是附近官家的夫人。


    等到了二宫门下了马车,林清苒跟着宫女往里走,过了一半迎面而来宫嬷,看到她对着那领路的宫女说了几句,那宫女退开了,宫嬷走过来,“邵夫人,贵妃娘娘让奴婢带您过去怡和宫坐会。”


    林清苒微怔,随即点点头,跟着那宫嬷过去了。


    走了不少路,到了怡和宫内,宫嬷领着林清苒去了主屋门口,和守着的宫女说了一声,宫女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出来带着林清苒入内。


    张贵妃坐在那,林清苒恭敬的行了礼,一旁赐坐后,张贵妃看着她笑道,“你这孩子和小五一样,都这么拘谨。”


    林清苒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她不曾记得邵家和张贵妃很熟啊,邵家和张家也不熟。


    “你是不是奇怪,本宫好像对你们很熟悉。”张贵妃瞧出了她的疑惑,笑着抿了一口茶,林清苒老实的点点头。


    “本宫何止对你们很熟,本宫与你娘也很熟。”林清苒这下转过来了,这个娘肯定说的是已经过世的婆婆,张贵妃说罢,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随即掩了去,“不过本宫久居深宫,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怕是无人知晓了。”


    二十几年其实是个可怕的时间字眼,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几年。


    林清苒并没有听邵子钰提起过任何关于婆婆和张贵妃之间的事,这会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张贵妃也没给她留时间接话,命人把东西送上来,锦盒内放着两块玉佩,还刻了字在上面,“这是送给你两个孩子的,以后等孩子大一些,带进宫来给本宫瞧瞧。”


    张贵妃语气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缅怀之意林清苒听出来了,这个身份高贵,深得皇上喜欢的贵妃娘娘,膝下无子,林清苒只知道很多年前张贵妃曾是有孕,后来不幸小产,此后再无所出,她自己也不愿意把别人的孩子养到膝下。


    糊里糊涂着虽然听着难受,可张贵妃不明说,林清苒怎么好开口问,张贵妃又问了她一些两个孩子的情况,听到林清苒说两个孩子都能吃,涵哥儿还胖滚滚的,张贵妃笑了,林清苒的角度看过去,那精致的妆容下,双眸中闪烁的神采十分吸引人。


    “还真是你们俩的孩子,本宫记得小五他小的时候也是个能吃的,本宫听你娘说,你小时候捧着碗,但凡是吃东西就认认真真的,光是埋头吃了。”


    林清苒微囧,这么说起来,两个儿子的吃相都是随了她和邵子钰。


    笑着,张贵妃轻叹了一声,“那时小五的娘还说等小五大一点了就带他进宫来给本宫看看,可没等他长大。”没等邵子钰长大,邵长忠夫妻两就死了。


    张贵妃留她说了不少话,门口传来一阵吵闹,林清苒看过去,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挣扎着拜托宫女的手,一直扭捏着进了屋子,小脸通红,神情怒气冲冲。


    进了屋子之后看到张贵妃,稚声嚷嚷,“我要去找祖母,我要去找祖母,你们快放开我。”


    张贵妃看着他,这神情骤然冷了下来,这孩子在宫女怀里挣扎了几下,看着张贵妃如此看他,一会也安静下来了,反而是躲进了他刚刚拳打脚踢的宫女怀里,开始哭,“我要娘,我要找娘,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张贵妃默不作声任由他闹,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怪异,张贵妃似乎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屋外匆匆进来一个□□岁的姑娘,她看到宫女怀里哭的大声的男孩,在张贵妃面前噗通跪了下来,“祖母,鹤儿不懂事,惊扰了祖母。”


    良久,张贵妃看着这跪着的小姑娘,“薰儿,若是你们想回去二皇子府住,祖母也会答应你们。”


    这个叫薰儿的小姑娘摇摇头,“祖母对我们很好,是弟弟不懂事,弟弟只是想母妃了,孙儿马上带他回去。”


    这个小姑娘起身从宫女手中牵起了弟弟,给张贵妃道了别,男孩子还在低低的啜泣,牵着他走出了屋子。


    一路走过去,由姐姐牵着男孩子不闹了,只是仰头看着她,“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


    萧媛薰停住脚步,眼眶红红的,蹲□子看着他,“鹤儿,我们已经没有家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所以你不可对贵妃娘娘无理,知道吗?”


    “我们有家的,我们有家的。”一听姐姐这么说,小孩子又开始哭了,萧媛薰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重复,“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那爹娘回来了呢。”小小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懂自己父母可能永远不回来。


    不忍心弟弟伤心,懂事的萧媛薰抱住他,“爹娘回来,我们就有家了,在这之前这怡和宫就是我们的家,贵妃娘娘人很好,听姐姐的话,以后要叫她祖母。”


    “可是我有祖母。”趴在姐姐的肩头上,鹤儿嗫嗫的说着。


    “皇后娘娘是我们的皇祖母,贵妃娘娘也是我们祖母,你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我们不能让娘担心我们。”给他擦了眼泪,萧媛薰站起来牵着他往住的院子走去


    这边张贵妃看着林清苒,也没避让,“那是二皇子的一双儿女。”


    林清苒点点头,“娘娘仁慈。”


    “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张贵妃轻叹了一声,只是她就算是想对他们好点,也得斟酌着这亲疏,她这里不过是寄养,那边还有亲祖母的良妃在。


    “他们会知道娘娘您对他们的好。”林清苒跟随着她一同起身,张贵妃笑了笑,“天色不早,随本宫一同前去吧。”


    宫中的秋宴很热闹,林清苒跟着张贵妃出来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还可能是顺路遇到的。


    到了花园内张贵妃就让她自己去走走,和别的夫人聊聊天,到了亭台附近林清苒遇到了四嫂余氏。


    “我刚刚一直找你呢,想着你应该也在这,怎么都不见人。”余氏看到她很高兴,拉着她到了亭子里坐下,“晚宴还要一会才开始。”


    她们见面聊的多是孩子的事情,自从林清苒他们搬出来,兰姐儿就少了个玩伴,四房那应哥儿被四伯母护的,还不如不在一块玩。


    “你可以带她过来,涵哥儿老是念叨着姐姐呢。”林清苒笑道。


    余氏拉了拉她的衣服,眼神努了努,“你看那儿。”


    林清苒看过去,年迈的竹安大长公主身边跟着好些人,正朝着这边走来,其中林清苒眼熟的好几个,例如大舅母朱大老夫人,例如如今的穆夫人许沁蕾,例如大舅母的儿媳妇闻氏。


    过来正好是要经过亭子,林清苒怎么都得打招呼,于是和四嫂一起起身,等着她们走过来的时候行礼算是打过着招呼。


    竹安大长公主还没说什么,那许沁蕾看到林清苒就像是看到仇人似的,下巴一仰,哼了一声。


    林清苒才懒得理会她,等着她们走过来,和余氏坐下来又聊了一会,那边的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


    宫中晚宴就是如此,热热闹闹过了,皇后坐在最上面,依次而下是妃子,林清苒在晚宴过大半,去看湖灯的时候才见到娘。


    聊起来的时候林清苒想起张贵妃说过的话,“娘,张贵妃以前是不是问过您我的事。”


    “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今天张贵妃把我召了过去,问了些涵哥儿和博哥儿的事,还说起以前问过娘关于我的事。”林清苒把张贵妃赠与玉佩的事说了一下。


    陆氏想了想,“那已经很多年了。”当时她生下林清苒,淑妃还有意结这亲事,所以他们夫妻俩才把孩子藏着掖着,当时进宫,膝下无所出的张贵妃确实有提起过关于女儿的事。


    “张家一直处在中立,张贵妃的性情我行我素,娘也没想到她会开口问你的事情。”陆氏原本以为张贵妃是想为自己娘家族里的男孩子选中意的亲事,但就那一次问过之后张贵妃便没再提起,陆氏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娘,张贵妃似乎和婆婆过去是旧交。”应该是关系很不错的那种。


    陆氏听罢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若是如此也有可能,张家和朱家也算是旧识,也是这些年才走远的。”


    “你也不用想太多,张贵妃既然赐了东西,收着便是。”陆氏拍拍她的手,林清苒点点头


    从宫中出来已经很晚了,邵子钰出来的早一步,站在马车外等她,上了马车,林清苒就把今天在张贵妃那的事说了一遍,邵子钰果然没有什么印象。


    夫妻俩对看了一会,邵子钰笑了,“田妈妈是随娘嫁到邵家的,明日问问她就知道了。”


    林清苒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太奇怪了,之前也不见张贵妃对我们有多好,怎么今天过去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娘说在我五岁的时候,张贵妃就向娘问起过我的事情,你想啊,贵妃娘娘并没有孩子,她和我娘过去也不熟,怎么会问起我呢。”


    “按着你这么说,说不准贵妃娘娘是在替我的婚事操心。”邵子钰笑听着她分析,“你不是说她和我娘是旧相识么,这婚事虽是祖父求的,说不准还是贵妃娘娘在其中周旋。”林清苒五岁那年,不就是因为大姐姐出嫁刁难了大姐夫,有了小神童美称的时候。


    第108章 .小七有喜了


    邵子钰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回到了邵家向田妈妈一打听,这其中真有一段渊源存在。


    张家朱家过去是旧识,张贵妃和婆婆从小就认识,关系很亲密,婆婆在朱家是独生女,自然是比较黏着张贵妃这个做姐姐的。


    “奴婢记得当年张贵妃要进宫时,小姐还哭了好几天,去了张府找了一次贵妃娘娘,之后小姐和贵妃娘娘的联系就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近身伺候的田妈妈几个也不知道。


    “后来小姐出嫁,那时候已经进宫两年的娘娘送了很多东西给小姐,小姐生下少爷的那几年进宫过两回。”邵子钰六岁的时候邵长忠夫妇就出事了,已经没有之后。


    “奴婢记得,贵妃娘娘还没入宫的时候,小姐还与贵妃娘娘约定将来要做亲家。”田妈妈回忆着,三十年前左右的记忆很淡了。


    林清苒不再去纠结里面究竟有没有阴谋论,她就当做是张贵妃对相公的好,对两个孩子的好,对他们一家子的好。


    怕两个孩子会摔碎这么贵重的玉佩,林清苒暂且把东西收了起来。


    博哥儿最近这段日子特别黏着她,醒过来就要找她,奶娘把他抱过来,他就喜欢站在小床上,看着林清苒在屋子里,看得见就安心,看不见就哭闹,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的频繁,林清苒想着他应该是快要开口说话了。


    司琴进来,“小姐,姑爷给大少爷请的老师过来了。”林清苒本想迎出去,刚迈出这门口,博哥儿就在小床上闹了,林清苒让奶娘抱着他一块出去。


    到了前厅,请来的老师已经候在那儿了。


    让司琴把涵哥儿带出来,林清苒笑着对年岁不低的老师说道,“刘师傅,这段日子是要麻烦您了。”


    想来是在许多的官家做过这去书院前的授课,刘老师神情淡若的很,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骄傲,林清苒也不留他在前厅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带他去了涵哥儿的院子准备,拉过儿子嘱咐道,“刘师傅要在家里给你授课两年,你要听话。”


    “那爹呢。”涵哥儿还是喜欢爹手把手教自己认字。


    “你爹有公务要忙,你本就是要跟着老师学的,我们学好了,就能去书院里念书。”林清苒摸摸他的头,涵哥儿把注意力放在了林清苒身旁的博哥儿,点点头,“那好吧,娘我过去了。”


    十月,很快是北王府的喜事。


    邵子钰带着林清苒前往,这北王府的婚宴,热闹的堪比宫宴。


    他们下午到了北王府,被带到了客人所在的阁楼内,男眷女眷分开来呆着,林清苒和这朱家真的是缘分很深,这不,又遇到了大舅母和她的儿媳妇和她的孙女。


    好歹是亲戚,打过了招呼,林清苒坐在那,和刑部右侍郎的夫人聊了起来,叶夫人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如今已经十岁了,幼子六岁,说起来,那就是两个顽皮的小子,令叶夫人头疼不已。


    生了两个儿子的夫人,总是有底气说好想有个女儿,这就像是传宗接代大业已经完成,气势上就高人一等,常是可以看着别人家的女儿露出羡慕的眼神。


    “怎么不把你家涵哥儿带出来走走。”叶夫人还羡慕林清苒年轻呢,生过两个孩子,这模样瞧上去一点都不老。


    “他还太小了。”林清苒笑着摇摇头,“等他去了书院,自然会认识很多同龄的人。”如今这样的宴会带出来,说是让他见识,不如是带出来让别人围观的。


    “不小了,你看那边那夫人,女儿不过也才六岁,就经常带出来,我们常见面的都认识了她。”言下之意,将来等谁家儿子长大了,年纪相仿,家世相当的,这不得考虑首选。


    林清苒看过去,那跟在年轻夫人身边的小姑娘,笑的甜甜的和别人打招呼,这还真是不能输在起跑线啊。


    “生了闺女就这点操心,像你说的,儿子去了书院,自会认识多的人。”叶夫人这话语言又带着一些自傲


    聊了一会那边来人说迎亲的队伍回来了,这一屋子都是成亲过的夫人,自然不会扎堆的往前院挤,不过林清苒这边,小七找过来,拉着她非要往前院去看,林清苒无奈,陪着她到了前院,花轿刚刚到大门口,鞭炮声四起。


    这前院看的人太多了,林清苒牢牢抓住她,眼神警告她不准再往前面挤,林清悦嘟了嘟嘴,压低声音道,“五姐,你说这北王世子会不会被世子妃揍。”


    “你这脑袋瓜里都想着什么呢。”林清苒戳了她一下,林清悦朝着那进来的新人瞥了一眼,“我也没说错啊,刘家小姐不是个中高手,相公说她的身手可好了,万一世子做错了什么。”


    林清苒捂住她的嘴,“你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到。”


    这刚说完,林清悦忽然脸色一变,低低的呕了一声。


    林清苒闻了闻四周,就是鞭炮烟火味重了一些,没什么不舒服的,看向小七,后者眼神微闪了一下,拉着林清苒道,“姐,这边看不清楚,我们回去吧,人多,难受死了。”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林清苒就起疑心了,刚刚还火急火燎的要前来看,怎么新人都没进喜堂她就要走了。


    难受的劲一上来没有多呕几下不舒服,林清悦捂住嘴,又一声干呕,脸色微微发白。


    林清苒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性,即刻把她拉到了旁边无人的亭子里,风一吹,林清悦的脸色这才好一些。


    “多久了。”林清苒看着她。


    “什么多久了。”林清悦恢复了神色,佯装往喜堂那边看,就是不对着林清苒的眼神。


    “我记得傅君浩应该在那边。”林清苒直接转身要去找妹夫,林清悦急忙拉住她,“五姐,你干什么呢。”


    林清苒转过身,脸色没这么好看,重复问了一遍,“多久了。”


    “两个月。”林清悦低下头,嗫嗫的说道。


    “行,我不管你,你爱在这就在这,我回去了。”林清苒气笑了,都两个月身孕了还敢如此,她管不了啊。


    “五姐,五姐!”林清悦急忙拉住了她,“姐你生气了。”


    “祖宗,我哪敢生你的气。”林清苒回头看她,“你这都敢这么做了,谁管得住你,你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如今这月份不安安分分的在家呆着,不告诉你相公,你究竟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去,哪里人多你就往哪里挤,你非要等孩子没了你就高兴了,长记性了?”


    林清苒是头一次这么说她,真的被她给气死了,不是刚出嫁的时候,这都成亲两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倒好,谁都不说,全世界瞒着,还参加什么婚宴,林清苒就算不迷信,也知道这前三个月胚胎着床不稳,需要静养,否则很容易没了。


    林清悦哭了,掉着眼泪委屈的解释,“我请大夫看了,大夫说没问题,我没有不想告诉他,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到底是想来参加婚宴还是想给他惊喜。”林清苒瞪了她一眼,“婚宴上吃的多有忌讳,你现在回家去。”


    “可是我。”林清悦伸手去拉林清苒,抓的紧紧的,又怕她甩开自己。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林清苒真的是败给她了,天知道平日里这傅君浩宠的是多么的没原则,年纪越大,越活越回去。


    “司琴,去找姑爷和傅大人过来。”半响,林清苒吩咐道。


    林清悦见她没有甩开她,这又小心翼翼捱到她身边,软乎乎的叫了一声五姐,撒娇道,“我之前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我很注意的。”


    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林清悦低下头去,那边拜堂都快结束了,邵子钰和傅君浩赶了过来,傅君浩一看林清悦眼眶红红的,反正都是自己人,拉过她问道,“怎么了这是。”


    “悦儿她刚刚身子不适,你带她回府去吧,赶紧请个大夫看看。”林清苒嘱咐傅君浩。


    一听自己妻子不舒服,傅君浩也没多想,直接带着林清悦要回傅家,林清苒给了小七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乖乖的让傅君浩扶着,回去了。


    林清苒看着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娘说的没错,小六小七出嫁,就只有她们祸害人的份。


    邵子钰听了她说的,静默了一会评价道,“七妹做事果然特立独行。”


    参加完北王府这喜宴,回去没过几天,傅家那就传了喜讯过来,傅家的夫人有喜了,两个月身孕,可把傅老夫人高兴坏了,自己儿子本来就比儿媳妇大上不少,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喊人了,他才成亲,如今终于有了身孕能不开心么。


    林清苒派人送了贺礼过去,林家这边陆氏知道了这消息,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成亲两年才有身孕,更是要心细照顾着才行,带了不少好药去了一次傅家看望。


    临近十一月的洛都城,因为北王府的一桩婚事,显得热闹了许多,很多人都在议论这等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北王世子妃,宫中这边,身子骨健朗,不常有病痛的皇上,忽然病倒了。


    太医诊断是劳累过度,到了一定年纪,再处理这些繁重的朝政显得力不从心。


    本来很多事都应该交由太子处理,这么多年下来,太子就算是不擅长也学了五五六六。


    但年初太子遇刺后养病这么久,又出了二皇子这件事,皇上没有把事情交给其他的皇子,都是自己处理的,这一操劳,就病倒了。


    第109章 .皇上驾崩了


    此时正要入深秋,皇上这一病倒,原本刚刚平静的朝堂又滚滚的要掀起波澜。


    生病容易养病难,操劳过度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休息,养身,可朝政不可废,在连续三天不早朝后,承乾宫外就跪满了很多的官员。


    太子身子是康复了很多,但重伤过后早就大不如前,由他来主持朝政怕也是力不从心,皇上病了还有这么多个儿子辅佐,这些大臣跪在承乾宫外,说白了就是让皇上开口,定一个人下来主持大局。


    皇子们个个都是说着愿意为父皇分忧,皇上听烦了,一个都不需要他们侍疾,只召见了素日里在皇上跟前就是说得上话的大臣入内。


    洛都城的天因此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就是阳光普照也照不开这阴郁,皇上都病了,谁还敢表现的这么开心。


    林清苒得知爹进宫两天都没回来,总觉得皇上不只是劳累过度这么简单,劳累过度几天休息之下,早朝还是能上的,不至于要百官跪在殿外,而如今,看小七那送过来的信,这几天进出宫频繁的傅君浩所言,承乾宫中有什么旨意要下的,都是几个皇上身边的近臣出来代宣,在殿外求见的大臣一个都没能入内


    十一月中,已经病了半个月的皇上还是没能上朝,政务由太子和几位大臣协同处理,此时的早就按耐不住的三皇子等人想要闯承乾宫进去,被宫中的护卫队拦截在外,险些没打起来。


    林文锡走出承乾宫,三皇子和四皇子脸上尽是怒意,先发制人指责林文锡,“林大学士一直拦着不让我们见父皇到底是何意,你好大的胆子。”


    “臣哪敢拦着两位殿下,只不过这是圣上的吩咐,两位殿下的心意臣会转达给圣上。”


    “让开!”三皇子森着脸看着林文锡,“父皇不可能一直不见我们,林大学士,你如此举措,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文锡摇摇头,“三皇子还是莫要为难臣了。”而门口站着的侍卫,根本没有想让的意思。


    远远的走廊那,皇后带着太孙过来,四皇子脸色一变拉了一下三皇子,众人行礼,皇后带着太孙进了殿中,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脸色更是难堪。


    “两位殿下请回吧。”林文锡恭敬和三皇子四皇子行礼,跟着进了殿中。


    内寝,张贵妃见皇后来了,起身行礼,皇后摆了摆手,坐到床边,半个月的时间骤然消瘦许多的皇上看到她来了,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林文锡就站在外殿,太孙站在他旁边候着,脸上沉默一片。


    过了许久,刘瑾进来叫林文锡和太孙一块进去,皇后和张贵妃到了一旁站着,皇上看着自己带在身边有四五年的孙子,招了招手,“毅儿,过来这儿。”


    萧景毅走到窗前,皇上看着他,低低的和他说了几句话,皇后她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到太孙摇头或点头。


    说了良久,太孙退到了一边,皇上叫了一声林文锡。


    “臣在。”


    也是一道圣旨下到户部,又户部颁下公文,已经当了二十几年大学士,前期升官很快,深得圣心的林大学士在这个节骨眼上,升官了。


    翰林院大学士升官做殿阁大学士,算是走到顶峰了。


    而林文锡这一升官,在当下这个关头,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大家都知道他在皇上病下期间侍奉左右,此等公文,隐隐预兆着什么。


    动作快的,此时早就已经开始筹谋要去巴结这个新鲜出炉的殿阁大学士,可林文锡除了回林府换一身衣服,其余的时间都在宫中。


    但没过几天,户部又是几道公文下来,有几个官员跟着林文锡一块升官了,虽然这官品没他高,但这足够震撼到这些翘首观望的人。


    皇上到底什么意思,病的多严重,朝中事物交给太子和几个老臣,而自己就忙着颁布这些旨意又是何想法。


    此时宫中淑妃和德妃不淡定了。


    几度在承乾宫中碰壁不得入内,终于有人想出了办法,乔装打扮成送饭的太监进到殿中,隔着远远的,看到了躺在床上神情疲惫体态虚弱的皇上,之后这消息就传到了某些人耳中。


    十二月初,今年的洛都城大雪下的尤为的早,似乎就是要把这一份阴郁添的更加浓重,寒冷的天里,风刮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


    就像是酝酿着一场很大的灾祸,本是高阳的天,一会就会随着风雪渐渐阴暗下来,大雪渐渐覆盖着皇城,覆盖着洛都城,邵府中林清苒觉得特别冷,屋子里暖盆子旺着,她抬头看窗外,昨天夜里邵子钰进宫,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林清苒担心在宫中的亲人,就算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朝变,林清苒也在上辈子的史书中看到过太多朝变引起的杀戮。


    人命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值钱,甭管你死前是多么招摇尊贵的身份,一刀下去,命没了,就是输了。


    一天后林清苒听说太子进宫了,林清苒心中预感很糟糕,命人把邵家前后的门都关紧了,傍晚,天骤然黑下来,司琴匆匆进来,说是十一和阿九过来了,还带了一些人。


    林清苒走出去,十一和阿九身后跟着数个侍卫,他俩从去彭城的时候就跟着邵子钰,如今也是听命于邵子钰,“夫人,大人命我们前来在邵府待命。”


    说的好听叫待命,实则就是来保护林清苒他们,林清苒心中越加的不安,“阿九,十一可以留在这里,你进宫去陪在大人身边。”


    阿九摇摇头,吩咐十一把人带开,“夫人,如今的宫中守卫森严,怕是进不去了。”


    这不就是大事来临的前奏么,林清苒一颗心猛然悬了起来,身后忽然传来涵哥儿的声音,还有博哥儿啊啊呀呀的喊娘声,林清苒转身,抱起儿子回了屋子。


    脑海里有各种可能性想过,林清苒吩咐观言跑一趟林府,直到是深夜,这飘着雪的洛都城里安静一片,林清苒在门口进进出出,总是难以安定下来,爹没回林府,邵子钰也还没回来,听说不少官员都进宫去了,邵家那大伯和二伯在宫中。


    两个孩子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博哥儿黏着她更厉害,林清苒进屋子陪他们,他就趴在她怀里,小手揪着林清苒的衣服,奶声奶气的喊着娘。


    直到深夜,两个孩子都困了,林清苒把他们抱到床上,她自己则坐在软榻上等着,困顿的快要睡过去,忽然一阵钟声传来,那深沉悠远的响声从皇宫的那一端嗡嗡的传来,林清苒猛然清醒,站起来到了屋外,阿九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夫人,外头冷,您去屋子里吧。”


    那钟声还在持续,比太后娘娘去世的时候还要来的悠长,可林清苒难以置信,一个多月前因为劳累过度而病下的皇上,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他的身子骨不是还硬朗,他的年纪比爹没有大太多,这皇上,走的也太突然了。


    “去准备丧服。”林清苒吩咐李妈妈下去准备,府中所有喜庆的即刻要撤下来,觉得突然的何止林清苒,像她这样知道消息清楚些的都惊讶了,那些不知情的听到这钟声,甚至不会觉得是皇上驾崩。


    伴随这钟声,很多府邸的灯亮了,沉寂了大半夜的洛都城,在凌晨这一刻,逐渐的热闹了起来,无数的百姓是睁着惺忪的眼开门到街上来看,听着那皇宫中传来的悠远钟声,很多百姓意识过来,当街就跪下了。


    天还下着雪,宫中宫门还紧闭着,林清苒这边准备好了丧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宫哭灵,大家和她一样,也都在等


    宫中已经是哭声一片。


    以为皇上病的多重,但也没有预料到皇上直接驾崩了,太医一句劳累过度多少人信了,承乾宫外的广场上白雪覆盖,侍卫队殿门口拦着,广场上则是诸位皇子和官员。


    他们也在等,等那现在还关着的门打开,等着宣旨。


    不知道多久过去,那红漆大门沉声开了,林文锡等人跟着刘瑾走了出来,刘瑾手上拿着一道圣旨。


    广场上安静一片,刘瑾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直到这圣旨宣读完毕,有些人还没缓过来。


    皇位传给太孙萧景毅,念其年幼,还不能独当一面,殿阁大学士林大人,张忠候张大人,北王爷三人共同辅佐皇帝登基,由殿阁大学士林大人与朱太傅担任新皇师傅。


    其余几位皇子封王赐封地,孝期后迁往封地任守,皇帝无诏,十年内不得回洛都城。


    宫中妃子,有所出的留在宫中太妃居中,无子的迁移出宫前往大佛寺,其中张贵太妃虽无子,但养有二皇子一双儿女在膝下,留在宫中。


    刘瑾连续念了好几道圣旨,当几位皇子听到孝期后迁往封地,皇帝无召,十年内不得回洛都城的旨意时,脸色都变了。


    这是要给新任的皇上排除万难,起码在这洛都城是无威胁,十年的时间早就够把这位子坐稳,还有什么机会。


    而彼时真正难过的人,是这群听了遗诏的妃子们。


    她们才是真正难过的一群人,她们不为皇位,不为皇权,她们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一辈子都无所出,付出所有芳华,皇帝骤逝,她们的后半生留在宫中的机会都没了,要去往大佛寺祈福留到死。


    皇上给受尽恩宠的张贵妃留了后手,让她不至于过凄苦的下半生,可皇上什么都没有留给她们。


    第110章 .炙手的皇位


    萧景毅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到刘瑾面前接旨,皇爷爷的脾气到离开都还这么的古怪,没有让任何一个儿孙送行,给父王送行的,除了皇祖母和贵妃娘娘之外,还有一些官员。


    萧景毅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处在懂一些,不全懂,又不能理解的阶段,他手捧着有些沉的圣旨起身后转过去面对着广场上的人。


    张忠侯林文锡几个为首的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他们身后的官员也跪了下来,三皇子等人面面相觑,最终也是随着在场的所有官员,一齐跪了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中大门开了,所有朝中官员女眷入宫哭灵,林清苒觉得这冬天显得格外的萧瑟,太后娘娘是这个冬天走的,就在去年,而先皇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大殿外雪花落下,铺着跪的草团,这样的日子里,哭灵显得格外的悲戚和艰难,那边朝臣们还要准备新皇登基,出丧前要把这件事办妥,林清苒还是没有见到爹和丈夫。


    跪下来之后浑身的寒意,身侧有打伞的宫女,但那雪风一吹就是斜着飘过来的,打在脸上,穿着再厚的衣服依旧是挡不住着颤栗。


    林清苒哭不出来,饶是周围的声音哭的再响亮,她还是哭不出来,看一眼一旁已经哭的鼻子发青的夫人,林清苒垂下头去,拿起帕子掩面。


    前面跪的是宫妃和皇族中人,后面才是她们这样的女眷,就是一上午林清苒看到数人哭晕,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等这三日哭灵后,病倒的又是一大批。


    傍晚的时候去了侧殿休息了一下,林清苒喝了一碗的姜汤,捂着手,周围的人都神情憔悴。


    二姐林清妍走了过来,拉了她一下,林清苒转过身去,林清妍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林清苒讶异的张大嘴巴,她是刚刚才知道,登基的原来是太孙,不是太子。


    林清妍点点头,现在也不宜多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林清苒又喝了半碗的姜汤,这边宫女来催,所有人又到殿前,跪下继续哭。


    此时的天气渐暗,雪有些停了,忽然前面那传来一声悲戚的大喊声,“皇上。”


    林清苒抬起头,看到一抹白色声音猛然的要往那阶梯上冲,被守着的侍卫揽下来之后,那嘶哑的吼声所有人都能听见,“皇上,皇上您为什么要丢下臣妾,您把臣妾也带走吧,皇上您好狠的心啊皇上。”


    那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林清苒听着鼻头一酸,一整天都没掉泪,此刻这眼泪扑簌的往下落了起来


    哭灵三天都不得出宫回府,林清苒第二天声音就哑了,倒不是哭的,而是熬夜累的,在外头吹冷风下着雪熬上一天,她这情况还算好,不少人已经有发热的迹象。


    第三天,许多人病倒了。


    期间林清苒还是没有见到爹和邵子钰,也没见到娘和姐姐们,各个人是分开屋子休息的,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随意走动,有多余的时间都用在休息上了,这哭灵就是一件耗费精力的巨大工程,一年前怀着博哥儿的时候没有前来,那还真是她的运气。


    三天后,林清苒终于得以出宫。


    邵子钰还没回来,林清苒这边在家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澡,晚上到了家,第二天还得入宫,白天进宫晚上出宫,这样还要持续三天。


    也就是这三天里,新皇登基,改为东旭年为庆余年,这还是洛都城的天,可不知不觉中,又像是一个新元年的开始。


    宫中的关于丧事的事情很忙碌,先帝驾崩后的第六天,邵子钰终于回来了,林清苒让他去好好的洗了个澡,这一折腾,夫妻俩都瘦了一圈。


    “岳父还在宫中陪着新皇主持大局。”邵子钰喝了一口姜茶,精神不显好,宫中这番忙碌根本没得休息。


    “过几天出丧,晚上你好好休息休息。”邵子钰摇摇头,“你休息好了,我还得进宫去,先帝那边守灵的侍卫,也不能松懈。”


    登基之初,除了国丧之外,各项事情都很多,新皇年纪轻,这大多的事情都落在了三个辅佐大臣身上,林清苒怕爹累坏身子,嘱咐邵子钰进宫的时候捎了药丸


    几天之后,洛都城的雪正是下的大,宫中发丧,这沿路到了皇陵,路边跪着无数百姓,一路哭声不止。


    林清苒她们呆的很后面,皇陵这边先帝的棺木下葬之后,她们这些官员女眷,可以不进宫,在皇陵外的大火堆上烧了绑在身上的草绳,等着回宫的队伍离开,她们就能够自己回府。


    此时的宫中哪里还注意谁家的夫人到底来没来,林清苒回了邵府,多日来积累下来,如今丧事毕,这一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阿九和十一还没走,林清苒以为他们傍晚会离开邵府,还想给他们这些人犒劳一下,还没准备这红包,林清苒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宫里出事了。


    阿九是跑进这边院子里来,要林清苒带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来,这府邸外头,隐隐约约的竟然有吵闹声。


    这附近都是官家府邸,和她一样奔丧回来的夫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争执,林清苒刚刚才放下去的心随即又悬了起来,从厨房里跑来的司画进了屋子,手里还拎着食盒,“小姐,外头路过好多官兵。”


    这话音刚落,刚刚那吵闹声,居然近了,似乎到了邵家门口这边。


    林清苒一惊,即刻让司画去找观言,集结所有家仆配合这些侍卫,想想又嘱咐楚妈妈照顾好两个孩子呆在屋子里不能出来,自己走到门口,声音的来源正是前院的大门口那。


    十一带着两个侍卫过来,见她出来,赶紧让她回去屋子里,林清苒这不清不楚的,拦住他问,“外头究竟是谁!”


    “有武将带兵前来,说是要带夫人和两位少爷进宫去,大人早前吩咐我们,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人带走你们,必要的时候就武力相向。”


    林清苒冷哼了一声,“这是要带我们当人质去了,他们要是胆敢私闯民宅,进来一个绑起来一个,司琴,让厨房里准备石棉沾油,他们要硬闯,就统统给我点火烧了!”


    十一倒是被林清苒这气势给震慑了一下,司琴往厨房里赶,十一让一个侍卫跟着前去帮忙,还是好言道,“夫人,这儿就交给我们吧,您进去陪着两位少爷。”就算是夫人一点都不怕,他也不能让她到大门口去啊。


    林清苒转而走进屋子里,实际上心里头还有些突突的跳,这武将都开始在别人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忽然去各府邸带人,她这边有十一和阿九,那别人那儿呢,刚刚那吵闹,是不是已经有人被带走了。


    林清苒这边是完全不知道宫中是什么个情况,先帝刚刚下葬,这宫中肯定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太后和张贵太妃她们这些天都累病了,这么一团乱的情况之下忽然有人逼宫造反,是不是能防备的住。


    林清苒想着,博哥儿感觉到她的不安,爬爬着到她身边,喊了一声娘。


    林清苒回神把他搂在怀里,猛然想起,这先帝驾崩,儿子月底的周岁礼可又要泡汤了,低头点了点他的鼻子,“娘的乖孩子,你怎么就总是撞上这时候呢。”出生的时候太后娘娘崩逝孝期,如今先帝驾崩,这周岁礼又赶在这孝期上了。


    博哥儿不懂,哎呀一声伸手放在林清苒的手心里,抬头嘿嘿的笑着,露出两个小门牙。


    “得,咱自己家中抓。”林清苒抱了他一下,涵哥儿坐在那边拿着笔画画,听到弟弟笑了,放下笔拿起纸给林清苒看,“娘,您看我这画的是什么。”


    黑乎乎的不规则几团,林清苒看了一会笑问他,“是什么。”


    “这是虾,我照着爹墙上挂着的画的。”涵哥儿骄傲道,煞有其事的介绍给林清苒,哪里是石头,哪里是虾,还有水草。


    林清苒看了好半天,这才从那几团中看到了类似虾头上的须,夸奖道,“画的真不错。”这虾都吃的和儿子自己一样的健壮。


    涵哥儿高兴的把画收好了,回来还要给爹看。


    林清苒心还系着大门口的事,那还有争论声传来,等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过去,那声音才淡去。


    但这并不只有一批人,等到天渐渐暗下去,外面的路上又有了官兵的路过声,本来已经离开的武将,在天黑之后,忽然又纠集起了多一倍的人到了邵家门口,要求直接带走林清苒和两个孩子。


    此时已经清楚趁着丧事刚刚结束,没等人皇位坐热就赶着去逼宫造反的是封了赵王的三皇子,邵府这边,就是非下手不可的一家了。


    这邵家夫人可是如今殿阁大学士林大人的女儿,抓了她,岂不是多一个筹码,只不过下午的时候过来,邵府这边竟然早就侍卫防备,下午的时候敌不过,这不晚上多了一倍的人过来想抓人。


    势均力敌的时候这说话已经出不了什么结果了,转眼间门口那就开始动手。


    观言带着一众家丁,趴在墙头上做什么,扔下午几个丫鬟赶出来的石棉团子火,人外头的抓人是要抓活的,可这府里面扔出来的东西,都是要人命的。


    再者里面的人能坚持,外头的人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没多久,大表哥陆向易亲自带人过来了《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