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英雄受了伤
阶梯只有四五格,林清苒不至于摔倒滚下去,可阶梯下不远处却有拿来当做装饰垒砌的假山石,林清苒脚下这一崴,整个人冲下去直接是会撞在了那假山石上。
这根本停不住啊,耳畔传来金向卉的惊叫声,林清苒眼看着那假山越来越近,伸出手闭上眼,撇过脸去,撞就撞吧,大不了弄伤手。
等着身后那几声惊呼停止,林清苒撞入了一个怀抱里,冲着又往后似乎是撞在假山上了,只听见闷哼一声,也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林清苒睁开眼,自己张开本来想抵挡去假山石的双手滑稽的放在了那人的腰的两侧,人则实打实的在人家怀里。
“对不起。”等看清楚了人,林清苒赶紧离开,但右脚一往后迈就疼的咧嘴,刚刚崴了脚冲下来没来得及顾,如今安全了,这所有的感觉全集中在那了。
司棋和金向卉赶忙冲了下来扶住林清苒,林清苒看向邵子钰,“邵少爷,你没事吧?”
邵子钰摇了摇头,往旁边走了几步,林清苒看着他撞到的石头上那染红的一块,“邵公子,你流血了!”
匆匆赶过来的观言就听见林清苒说了这么一句,即刻扶住了自家少爷,忙前后左右看了一通,“少爷,您流血了,哪里流血了,快让观言看看!”
邵子钰皱着眉头往后脑勺摸了一下,手心里是一摊血迹,观言即刻惊叫了起来,“少爷,您流血了!!!”
林清苒还被他这惊叫声吓了一跳,脚步一动,更痛了。
这时候围观过来的人多了,闻讯而来的还有宫女,一看有人受伤了,就先把人送过去处理伤口,留下两个宫女在这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氏和林清妍赶去安排林清苒休息的屋子里,太医刚刚给她看过,受了些惊吓,脚扭伤了,需要敷药静养。
屏风后看跟随太医而来的女官替林清苒脱下了鞋子,脚踝中整个肿胀了,扭的姿势还有些怪,这女官温和的看着司棋,“扶住你们家小姐,林小姐,您忍忍。”
话音刚落,女官手下一用力,林清苒当即疼出了冷汗冒了泪,双手颤抖的抓着司棋的手臂,真的太疼了,等扭回来这疼还在持续。
“林小姐,您在这里休息一下,奴婢去给您调伤药。”女官起身离开和外面的太医说话 ,陆氏和林清妍上前,林清苒委屈的看着她们,“娘,二姐。”
“娘听说了,现在没事就好。”陆氏来的路上就听二女儿说了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把林清苒揽入怀里抱了抱,“放心,这事儿娘会给你做主。”
真又是无妄之灾,上次是铺子,这回轮到她自己了,但凡和皇家沾点边就没好事,林清苒在心里默默的把皇家来回吐槽了很多遍,想到那个邵家少爷,不放心道,“娘,没有那个邵家少爷,女儿可就不止受这点伤了,刚刚他撞伤了头,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氏和林清妍对看了一眼,林清妍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休息着,二姐替你去问问,这里是宫中,要道谢的等出了宫再说。”
林清苒点点头,今天太后六十大寿,这事儿已经是闹出不小动静了,说不准太后那会怎么做,若是不高兴了,连她这个受伤的估摸也得受罚。
“清妍,你在这陪着你妹妹,娘离开一趟。”陆氏出去了,林清苒这才小声问林清妍,“二姐,金姐姐是不是被带去问话了。”
“你现在担心了?”林清妍好笑的看着她,“不是说的挺利落的,怎么就让人给推下来了。”
“我哪知道她下手这么重,离那台阶可还有好几步远。”她是往前面的阁楼走又不是往台阶下走,大庭广众之下哪能料到一个姑娘家会直接伸手来推,“我才奇怪那许家什么是什么教养。”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争执不下直接动手打起来了,那还情有可原,都这么大的人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野蛮人啊。
“你可是第一个这么当众说她的。”林清妍看她嘟着嘴,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许小姐在许家的时候就是娇生惯养的,长辈宠着,平辈让着她,到了外头也就是个娇蛮的性子,别人也不愿意招惹她。”
“那我倒成了第一个在老虎嘴里拔牙的人了。”林清苒哼了一声,“我和金姐姐也不愿意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她林清苒性子再温和也不能容忍别人这么三番四次的挑衅,说她不要紧,还把林家都带上了。
“宫里的事,有人会做主,将来等她嫁人了,自然有她苦受的。”林清妍想的远,拍拍她的额头。
女官进来给她敷药,林清苒看她一圈一圈的缠着纱布,要求道,“若是不能穿鞋了,给我缠厚一些,万一碰到哪了也没这么疼。”
等林清苒这里包裹好了,皇后那也知晓了这整件事,该问的话问了,竹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是个头疼的,如今她推了人家林大学士家的五小姐更是个头疼的。
连带着一块受伤的还有邵候家的少爷,皇后看向同在屋子内的张贵妃,“这事你看如何。”
张贵妃笑了笑,“如今怕是竹安大长公主那已经知晓这件事了,不过这怎么说也是许家的事,许小姐犯了错,理当是要受罚,更何况这是在宫中,若是碍着竹安大长公主的身份轻了此事,怕是都不服。”
错了就是错了,要给竹安大长公主面子没有错,可这公道呢,受伤的是林家小姐和邵家少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就这么轻轻的放下了,那皇后的威严置于何地。
“还是你看的明白。”皇后叹了一声,“今日看皇上也是挺喜欢这林家五姑娘的。”朝中这么多官员有女儿,偏偏皇上几次都有提到林家的孩子,不管是什么心思,皇上总归是记得她们。
“也是那林家的姑娘讨人喜欢,几年前臣妾还见过那林家二姑娘,是个剔透的。”张贵妃随笑。
这一商量就有了结果,皇后也不想接见许家的人,派人下了命令,直接称身子不适在在宫中休息。
张贵妃则替她出了这个面,下决定的是皇后,她只是代为宣布,当事人都被带上来了,林清苒拎着个包裹极粗的脚在司棋的搀扶下过来,继而跪下,默默的低着头,也不哭诉,也不喊疼。
邵子钰因为头撞伤了没有前来,张贵妃看跪着的几个人,“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由本宫代为传达她的意思,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也都很清楚,此事太后娘娘那还没去禀报,皇上也尚未知晓,在宫中争执喧哗就是不对,还动手推人,错上加错。”
“许小姐,禁足半年,好好抄写女戒。”张贵妃说着看向跪着的林清苒,“林小姐,既然受了伤,也算是得了教训,这责罚就免了。”
还有宫女把这女戒的书拿到许沁蕾面前让她接下,许沁蕾接书的手都有些颤抖,这责罚并不重,可关键是丢脸了,在别人看来就是她伤了林家小姐,怎么就没有人去追究林家小姐说了她什么,受了伤就免于责罚了,凭什么。
“都回去吧,好好养伤。”张贵妃不是没看到许沁蕾那变化的神情,叹息了一声,沉不住气啊,沉不住气的,可是要吃亏
好好的入宫贺寿,回去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林清苒被司棋扶了下去,迎在门口的李妈妈直接命人抬了椅子过来让她坐上,这么抬回了听暖阁里去。
隔天宫中就派了赏赐下来,是一些补药,还有皇后的慰问,这算是给足了林家面子,也是想林家不再向许家追究这件事。
宫中赏赐下来的第二天,许家那许夫人亲自上门来道歉了。
不管许夫人是做明面上的功夫给人看,还是真觉得自己女儿做错了,这次的事情后,许家和金家林家的关系,是热络不起来了。
要不是皇后下了这样的处置结果,林文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以他的性子,明里还能和许大人和颜悦色,暗地里就使劲给你下绊子,也没说他林文锡一定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当爹的怎么也得全力维护。
陆将军为此亲自上门来看了林清苒一趟,听了之后对许家这一大家子都嗤之以鼻,“一群鼠辈!”
陆将军看来,娶公主的,娶公主女儿的家族,都是胆小怕事的,尚主就是得被公主压制,娶了公主所出的女儿,到头来还不是得给公主压着,这样的家族有什么用,起码三代人都得畏畏缩缩,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我看皇后娘娘不见许家人,是不想见竹安大长公主。”抱病休息不接见任何人,竹安大长公主怎么还好意思去说什么,若是因为此事去和太后说,那这长辈架子就摆不起来了,太后大寿自己的外孙女这么嚣张跋扈,她还好意思开这个口。
“丫头,听说是邵家那小子救了你一命。”陆将军摸摸林清苒的头,夸道,“好小子,话不爱说,动作倒是挺快。”
“明日我和你娘一起去邵家看看邵家那小子。”陆将军说着,门口那出现了一抹身影,四岁的陆妙儿走了进来,看到林清苒靠坐在榻上,捱到她身边,关心她,“姑姑,你疼不疼。”
“看到妙儿姑姑就不疼了。”林清苒亲了亲她的脸,陆妙儿害羞的往她身边靠,“那姑姑要休息多久,娘还说等姑姑好了,就请姑姑一起去祟州玩。”
一旁陆将军解释道,“祟州是孙媳妇的娘家,那四季如春的,是个游玩的好去处,等你的腿伤好了,你大表哥带着她们回去探亲,你一块去走走。”
长这么大林清苒还没出过远门,一听就来了兴趣,语气里显得几分迫不及待,“外祖父,那您替我和爹娘说说。”
陆将军笑了,“已经和你娘提过了,她说你怕坐马车,一路过去颠簸着会病,不过他们回去,走的多是水路,你娘说随你自己决定,来去也得近三个月。”
“去的!”林清苒嘻嘻的笑着,“外祖父别忘了和大表哥说。”
第二天,陆氏带着厚礼先去了陆将军府,再和陆将军一起前往邵家致谢
☆、第042章 .忽然的赐婚
到了邵家后,陆将军前去探望病了有些日子的邵侯爷,这边则是邵家的大夫人迎接陆氏。
坐下之后陆氏言明来意,邵大夫人瞧着桌子放着的厚礼,和颜道,“那是子钰他应该做的,换做是谁,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了也是会搭救林小姐的。”
“话虽如此,还是得谢谢,还惹的邵公子受了伤,过意不去。”
两个人聊了一会,陆氏和邵大夫人也不过几面之缘,算不上熟的,询问了一下邵子钰的伤势,陆氏没等陆将军出来,告辞回了林家。
这边邵侯爷的屋子内,陆将军看着床榻上消瘦许多的邵侯爷,感概也不少,当年两个人一起打过仗立过战功,也算是老朋友了,如今年长些的邵侯爷卧病在床,让陆将军时间之快,都老矣。
邵侯爷看着陆将军,“老朋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都说是老朋友了,还这么客气。”陆将军看着他笑道,“怎么你病了些日子,这性子也扭捏起来了。”
邵侯爷笑了,“我这副身子,也没多少时间了。”说罢,又叹了一声,“老朋友啊,我当年是不是做了不少糊涂事。”
陆将军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这又是在想当年那些事,只是时光逝去,说这些除了后悔外就是愧疚,又不能回去,“那也都是当年的事了,你再想又能如何。”
邵侯爷摇了摇头,“一步错,步步错。”他这辈子就是一直在对不起别人,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死去的儿子,活到现在,好像没有做对过一件事情。
“老朋友啊。”邵侯爷喊道,“我得拜托你一件事,我有关于我们家小五的。”
“你那孙子?”
“是啊,哪天我走了,你替我照看些,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邵侯爷脸上露出一抹愧疚。
“这事我怕是帮不好你。”陆将军直言,“邵家的事我就是想插手也插手不到,还以为我多管闲事,你这孙子,托我照看怕是不周到。”
邵侯爷怔了怔,这神情微闪,苦笑,“你说的也对。”
陆将军也是不吐不快,“我说老朋友,你生了五个儿子,好歹这老二和老五是同出一母的,怎么就不能照顾了,你托我,托别人,有什么用,能伸手到了侯府里来不成,这么多年了,你说你看明白了,我看啊,你还是糊涂看不清楚!”
很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别人不清楚,陆将军对这内情还是知道一些的,糊涂的开始是邵侯爷新婚离家去打仗,遇见顾将军之女。
以陆将军脾气,发生那样的事,绝对是要追究到底的,可邵侯爷当时却是选择负责任娶了顾氏。
“他们当年是在对你下套啊!”陆将军一说起来就有些气,邵侯爷眯了眯眼,疲惫的摆了摆手,“那些事,无人知,不必再提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这些年每每说到那些事情,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场面,陆将军也懒得再说了,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又是良久过去,邵侯爷睁开眼,屋里空荡荡的,他似是自言自语着,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叫了管事进来,询问孙子那儿休息的如何
养伤的日子总是特别的漫长,最让林清苒揪心的还是那每天一碗必不可少的伤药,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开了窗子依旧散不尽。
隔几天换药了,脚踝的消肿退的特别慢,一直到了四月中,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这肿才退下去,可是踩在地上依旧疼。
呆在家里无聊了,空余的时间多,林清苒也听了不少洛都城里传言的事情,她腿刚受伤那会,洛都城里流言的是许家小姐推伤林家小姐的事,连带邵家少爷因为英雄救美也受了伤。
不过这事因为许家林家和邵家强大的‘幕后公关团队’存在,对各自发生的一再美化之后,人们觉得传着没啥意思了,当事人养伤的养伤,禁足的禁足,没聊头,于是到了四月初,公主府发生的美妾毁容事件,彻底的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传言的主人公就是林清苒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驸马,娶的是明惠长公主,还生了两个儿子,陈驸马高中状元尚了公主,陈家一大家子也因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些年来日子可都过的不错。
兴许是男人的通病犯了,这侍奉公主日子久了,公主年老容颜衰退,陈驸马还是难以抵挡美色,他和长公主的长子已经成亲,孙子都快有了,陈驸马就在此时酒醉后一不小心进错了屋子睡了个美貌丫鬟,被睡的美貌丫鬟自然是升格做了妾,可这升格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过,毁容了。
传言中的用词来的巧妙,陈驸马喝醉酒一不小心进错了屋,上错了床,睡出了个美小妾,美小妾升了位,一不小心脚下滑,摔了个跤,摔在刺儿堆里毁了容。
不过这对公主府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对洛都城那些好事八卦的人来说,也就是道小菜罢了,一个小妾而已,只是毁了容,又没丢了性命,所以这事传了不到半个月,也就没影了。
洛都城中各种各样传言从来没有断的,这个过去了还有别的,东家今天娶媳妇了,西家明天生孩子了,对林清苒来说,这就像是大屏幕上放着的短剧,只要你愿意听,每天都不带重样的有这样的八卦传言。
只是林清苒没想到,转了一圈后,到了五月底,她脚全好了的时候,焦点又聚集回到她身上来了
一道圣旨降临,让林家措手不及,林文锡带着全家人下跪接旨,前来宣旨的人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公公,圣旨的内容是什么,赐婚。
“林大学士之女林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林大学士林文锡之女林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邵侯府邵赢之孙邵子钰,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林氏待宇闺中,与邵子钰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为二人赐婚,择良辰完婚。钦赐。”桂公公高声读完了圣旨,继而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后面的林清苒,“林五小姐,还不赶紧接旨。”
半响没反应,身后的陆氏拉了她一下,林清苒一震,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缓缓的伸出手去接桂公公手中的圣旨,拿到那沉甸甸的圣旨,很想手一松直接扔掉它。
林清苒接了圣旨,众人都站了起来,桂公公笑呵呵的看着林文锡,“林大人,恭喜了。”
“桂公公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林某小院里小酌一杯。”林文锡笑着,邀请桂公公前去喝一杯叙叙旧。
这边的林清苒,等桂公公等人都出去了,她手里还捧着这圣旨,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陆氏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清苒抬起头苦着神情看她,“娘。”怎么会这样。
陆氏也没料到会如此,以前她是担心皇上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也没想到过圣旨一下,皇上会给林家做媒。
这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陆氏之前也没有想过会和邵家结亲,派人出去打听这邵家,带着林清苒回了落樱院,一路上都没说话。
进了屋子,陆氏又派人去落都城中最好的衣坊里请师傅过来给林清苒量尺寸,继而让丫鬟给林清苒倒了一杯茶,坐下后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严肃道,“五儿,圣旨来的再突然,你再预料不到,你也不能一直如此。”
林清苒看了一眼那圣旨,双手抱着杯子,一指轻轻的绕着杯壁,有些无奈道,“娘,我没有不接受,我只是。”她只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一时间没能消化掉。
她是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了,但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是生活过二十多年,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她一直以来的婚姻观就是应当先认识对方,了解对方,即便是不说到爱情和喜欢,起码得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一个人。
“你只是没想到皇上会下圣旨,让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陆氏看着她脸上的纠结,叹了一声。
林清苒沉默,也有这么一点关系,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能由皇上一道圣旨就给拍板了,而且不能反抗和拒绝,必须遵从。
万一给自己配了个歪瓜裂枣,这日子怎么过,皇上才并不会给自己下的旨意负什么责任,到头来过日子的是她,还不是都得由她自己承受。
想到这里,林清苒抬头看陆氏,“娘,那个邵子钰,您见过吗?”
陆氏一愣,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可女儿脸上就是疑惑的神情,陆氏笑了,“你不知道邵子钰是谁?”
林清苒瘪了瘪嘴,“我就只认识一个邵家少爷,就是那个邵家五少爷,六年前在宫中也见过他一次,哪里知道邵子钰是哪个。”
这一说,连带着一旁的李妈妈都笑了,“我的小姐,您这些天不是老念叨那邵家少爷伤势如何,救了您自己伤了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啊怎么了。”林清苒看娘和李妈妈都在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陆氏无奈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回你有机会自己问他伤的如何了。”
林清苒傻了这么几秒,脑海中闪过第一次遇见邵家五少爷的画面,第二次在恩泽寺遇见他,然后祖印寺,紧接着,林清苒提高了音量喊了声,“他就是邵子钰!”
说完林清苒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算上宫中他救了她这回,他们起码见过四次面了,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个邵家五少爷就邵子钰呢。
“你就从来没想过救你的邵家五少爷叫什么名字。”陆氏这么问,林清苒诚恳的点点头,“你们又没有告诉我,邵家五少爷叫什么。”
“小姐您也没有问啊,我们以为您知道。”李妈妈抿着笑意,林清苒神情一讪,她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在恩泽寺的时候就叫他邵少爷,她是没想到,圣旨当中邵侯爷之孙邵子钰就是他。
陆氏示意李妈妈出去,坐下来拉住她的手和缓道,“娘本来是想着明年再给你议亲,你也还小,你爹和我都不急。”
说着陆氏顿了顿,轻轻拨了一下林清苒耳侧的头发,神情温柔,“我们五儿是大人了,很快要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关于婚姻嫁娶的观念,有二十多年现代思想的女主要完完全全的迎合,凉子个人觉得,多少还有差异,毕竟先入为主的自由婚姻观养成,哈哈,如果是凉子自己有一天穿越过去,也会纠结这个问题,谁乐意盲婚~
☆、第043章 .求来的亲事
傍晚的时候林文锡送走了桂公公,回了落樱院,林清苒已经回听暖阁了,夫妻两个人坐下来,陆氏开口道,“桂公公怎么说,皇上为什么会忽然赐婚。”
林文锡摇摇头,“桂公公说皇上是忽然起意赐婚,不过五六天前,邵侯爷进宫求见过,一个多时辰后才离开,当时皇上只在殿中留下了刘公公一个人,刘公公刘瑾此人是油米不进,只听皇上吩咐的。”能在刘公公跟前打听到消息的,那肯定是皇上吩咐故意让他说的。
“邵侯爷不是病了有些日子。”陆氏三月底的时候去邵府致谢,邵侯爷还病着,到现在一直都没好。
“有什么急事是要抱病前去求见皇上,怕是为了他孙子的婚事。”林文锡猜的也□□不离十了,陆氏一愣,“你是说,皇上这给五儿这赐婚,是邵侯爷求的。”
林文锡点点头,“应该是如此了。”当初皇上在自己面前几次提起女儿,他就隐隐有预感孩子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但若真是邵侯爷出面求了皇上应允这婚事,林文锡还得去深想几分这其中的缘由。
陆氏神情里一抹不愿,刚刚在女儿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夫妻俩对面,陆氏也就无所顾忌了,“邵家这么大一家子,里头乱的很,那邵五公子养在邵侯爷身边,等邵侯爷一走,这孩子无父无母的,我们苒儿嫁过去,岂不是得跟着他一块受苦。”
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小时候经历过那些事,万一性子阴沉,这样的日子也太委屈自己女儿了。
陆氏越想越觉得这婚事太坑人了,林家是不如邵家那样是大世家,几辈人积下的祖宗基业,但林家也没有邵家那一摞子的糟心事啊,好好养着的闺女哪有扔狼窝里的道理。
林文锡笑了,“哪里如你说的狼窝那样可怕。”
陆氏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是狼窝了,等邵侯爷一去,是庶长子继承爵位还是嫡子继承呢,邵家指不定还得乱上一乱,谁还会顾及那么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这也许就是邵侯爷求赐婚的缘故。”林文锡顿了顿说道。
他这么一说,陆氏也明白了,邵侯爷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孙子在邵家过的不好,无父无母的会受欺负,那就给他找了一个有强劲娘家后盾的媳妇。
世家出来的女子固然好,身份高,可世家里的孩子也多,几房几房的,到最后也很难都顾及过来,林家就不一样了,林文锡一人当官,家中和宁,也不需要帮衬哪个,一门子的闺女每个都是心尖疼的,哪个出事了娘家都是会鼎力相助,还有个同样简单的外祖家,这一切,比表面上的荣誉来的实在多了。
埋怨过了,陆氏也知道既成事实,如今就得把这邵家能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知道的多一些,女儿嫁过去了才不会手足无措
这边的林家有圣旨,邵家自然也有圣旨,和林家一样的是,邵家接到圣旨的时候神情也都是惊讶的很,太后娘娘寿辰的时候小五救了这林家五姑娘,过了几个月,皇上这就赐婚了。
邵子钰接下了圣旨,众人站起来,从病榻上起来接旨的邵侯爷在长子的搀扶下到宣旨的公公面前,“辛苦刘公公。”说着就是一封大红包。
刘瑾接下红包纳入袖子,也是拱手恭喜,“贺喜邵侯爷,圣上说了,这可是一段棋缘佳话。”
邵大老爷笑看着刘瑾,“刘公公可有空在府里一聚。”
刘瑾摆了摆手,“小的还要回去复命,邵侯府您保重身体。”
送了刘瑾等人离开,邵侯爷命人把这圣旨供奉起来,又交代长媳和老二媳妇去把这件事办妥,坐上的邵老夫人顾氏始终是神情淡淡的看着。
等说到何时去提亲时,顾氏开口,“那林家五姑娘年纪还小,小五也不急这一时,前些天大夫不说这伤还得好好养养,既然如此,提亲的日子就选在秋后,等到合了八字,这婚期当定在林家五姑娘及笄后了。”
圣旨都已经下了,邵侯爷自然不急这茬,也不会催儿媳妇去办这事,这是赐婚,皇上做的主,邵家怠慢了那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这些都不用别人来提醒。
于是朝着邵子钰招了招手,“你们商量,子钰,扶祖父回去。”
看着这祖孙俩出了厅堂走远,邵大夫人金氏到邵老夫人面前扶住,请示道,“娘,咱这聘礼,到时候该怎么给。”
邵老夫人的视线略过跟在身侧的邵二夫人,继而停在邵大夫人身上,稳稳道,“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你都是喝过儿媳妇茶的人了,心里该有数。”
“你和老二媳妇商量着,商量好了回禀一声就行了。”说罢邵老夫人就不要她搀扶了,出了厅堂,是和邵侯爷一个方向走去。
厅堂里金氏和二夫人何氏对看了一眼,金氏笑道,“弟妹,既然娘都吩咐了日子选在秋后,我看现在也不急,要不过两月咱们再商量这事。”
“听大嫂的便是。”何氏笑的温和,看着金氏带人出去,此时这厅堂里就剩下了二房夫妻两个人,何氏看了丈夫一眼,邵长瑞点点头,“我们也回去。”
邵侯爷带着邵子钰回去,管事扶着他坐下后出去了,邵侯爷看着这孙子,松了一口气,这婚事,终究是成了。
“子钰,你住的那别院是你爹娘当初住的,你是想另外置一处,还是继续留在那。”邵子钰摇摇头。
“那就重新修葺一番,在沉香院里辟出新居。”邵侯爷说着,邵子钰点头或者摇头,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说到了最后,邵子钰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好的图纸,邵侯爷拿过一看,笑了,“子钰有心了。”
邵子钰嘴角扬了扬,门口那管事禀报,说老夫人过来了。
邵侯爷让邵子钰先回去,顾氏走进来等着屋子里的人走空了,这才坐下看着邵侯爷,眼底有着一些讽刺,“怎么,你怕我不给你宝贝孙子选一门好亲事,所以急着去圣上那求一个林家姑娘回来。”
邵侯爷眉头微皱,从他把小五带到身边养着开始,妻子说话就永远带着刺,初始还能让上一让,时间久了,邵侯爷也觉得累,眯了眯眼,直接承认,“长忠夫妻两个早早走了,留下小五一人,如今圣上赐婚,也算是了一件心事。”
不承认也就罢了,顾氏还能自欺一下,可如今他就是直接承认是他求的圣旨,给孙子找了一个强硬娘家的孙媳妇,顾氏心里更是堵得慌。
她在邵家别人面前都能立足自己的气势,唯独对着自己丈夫的时候,即便是年纪大了,还依旧有这一份女儿家。
“邵赢,你对得起我和三个儿子么。”顾氏说着就开始落泪,虽说已经是年老,但容颜中依稀可见当年的那个顾氏,“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有什么,你给过我什么,你把诰命给了她,把嫡妻的身份也给了她,如今还怕我害了她的亲孙子,要给他去求圣旨赐婚。”
阑珊落泪,絮絮叨叨当年事。
人人都有她的委屈,谁都有道不清的无奈在里面,邵侯爷抬头看窗外,耳畔是妻子低低啜泣的哭声。
良久,邵侯爷说了一句,“起码你还活着,不是么。”
顾氏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泪,落的更汹涌
圣旨下了有半月过去,林家都不见邵家有动静,陆氏这边收到了邵家二夫人送过来的一封信,言明了邵子钰伤势还未全然恢复,邵大夫人和她商议之下,看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提亲的日子就安排在了秋后,这来顺势安排下来,等成亲也要过了及笄。
陆氏这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邵家主事的是邵家大夫人,回信的是邵家二夫人,这婚事究竟是谁做主的,也没个清明。
林清苒却有些高兴邵家提亲的日子要在秋后,如今六月初,她还有时间跟着大表哥去一趟祟州。
陆氏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丫头,这邵家是没这诚意,你还高兴成这样。”
“娘,您也说了,邵家大房三房四房都是如今邵老夫人所出的,二房和五房才是亲兄弟,所以邵二夫人给您送信在里面说明一下让您也有个数,邵家自己就不合,怕是自己在斗气呢。”这半个月来林清苒是恶补了关于邵家的那些事,邵家拖延提亲的时间,听上去是合情合理,不就是皇上赐婚他们心里不太舒坦,不太舒坦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所以借邵子钰伤势未痊愈来作名头,也不怕林家说什么,因为邵子钰会受伤,全是因为要救她。
听女儿说的头头是道,陆氏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放心,学的是很快,就怕她自己心高气傲不拿这些事当回事,反倒是容易吃亏。
“娘,既然邵家这么说了,那您就让我跟着表哥表嫂去祟州一趟嘛,等秋后邵家来提亲,我就没法这么出门了。”林清苒受伤这两月里都计划好了,临了圣旨一道下来,她以为自己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如今邵家有意往后延一延,正好如了她的意。
“好了,没说不答应你,现在你身份不同,凡是不要自己由着性子做主,多和你表嫂商量。”陆氏又好好嘱咐了一番这才放她回去收拾东西。
六月初八这日,林清苒跟着表哥表嫂一起,从洛都城走水路出发去往祟州
☆、第044章 .延州祟州行
陆家自己包的船,从洛都城出发,大约半个多月的水路到了延州后,还要坐马车十来天才到祟州,陆向易放缓了行程的步调,让林清苒她们可以一路游玩下去。
汪氏嫁给陆向易之后就没回过祟州,这都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坐在船内,从窗户那看沿岸下去的风景,汪氏一边打着手中的络子,一边和林清苒聊天,“你表哥他们原来驻守的地方就在延州附近。”
“那这一回岂不是可以去看看舅舅。”林清苒从她手里接过打好的络子串珠子收尾,坐在旁边拿着笔练字的妙儿转头过来问,“娘,我们要去看祖母么?”
汪氏看她也是没心思写下去了,吩咐丫鬟带着女儿去船头找丈夫,“去看看你爹钓上来了鱼没有。”
陆妙儿下了凳子就跑出去了,丫鬟急忙跟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喊爹爹的声音。
收回了视线,两个人说笑着继续手里的络子。
没过多久,门口那就有动静了,陆妙儿推开门笑嘻嘻的冲着她们喊道,“娘,姑姑,爹爹钓到鱼了!”
放下了络子,两个人走到夹板上一看,木桶里放着四条活蹦乱跳的鱼,陆妙儿就站在木桶旁,一点也不怕,伸手还到桶里抓,里面的鱼一个躬身,水溅上来湿了她一脸,她还笑嘻嘻的继续去抓。
汪氏拿出帕子拉过她给她擦脸,林清苒往木桶里瞧了一眼,笑了,“表哥,我看这鱼都是自己撞上钩的吧,它这是赶着船往这游的呢。”
陆向易收了简易做的钩子,一旁还有剩下的鱼饵,笑道,“你还别说,它们就是赶着船过来,往我这鱼钩上撞的。”
此时就快临近中午了,汪氏拿着鱼到厨房里,林清苒跟着去,两条鱼养在木桶里,其余的两条厨娘杀了之后,汪氏亲自料理下厨。
林清苒就在一旁看着,汪氏把黑鱼放在木砧板上,拿起刀子从中断劈开后开始片肉,一面吩咐林清苒打下手,“那有腌渍的酸菜,你拿一些过来放水里洗着去去味。”
洗好了雪菜,林清苒依照汪氏说的切好了酸菜,这边已经把新鲜雪亮的肉都片好了,厨娘烧开了锅里的水,汪氏把片肉生下的鱼骨鱼头放到了热水中煮出味来。
不一会厨房里就弥漫了一股鱼汤的浓香,汪氏放下酸菜炖出了味儿后把鱼骨捞了出来,放下去的鱼片熟的很快,调味好后就交给厨娘盛出来端出去,汪氏开始做第二道糖醋鲤鱼。
六月正值鲤鱼产/卵季,鱼身肥厚,清洗后鱼肚中还有一包的鱼籽。
汪氏做了道鸡蛋闷鱼籽给妙儿吃,回头看一脸好奇的林清苒,“要不要学怎么做。”
简单些的林清苒会,但烧鱼真的不是拿手菜,汪氏拉过她,把铲子往她手里一放,给她系上了兜子,“我来说,你来做,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教你做一道菜,刚进门的时候我并不会做菜,只会做些糕点甜食,这些都是你表哥和你舅母教我的。”
陆家的家教习惯一直都是以舒适为主,汪氏嫁进去的头半年是真的不习惯,渐渐的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反倒是觉得更适从。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乎了半个时辰,等着糖醋鱼出锅,林清苒出了一身的薄汗,虽然中途一不小心截断的鱼尾,忽略这点,卖相也还不错。
汪氏拍拍她肩膀,“去洗个澡过来吃饭,这里交给我。”
林清苒脱下兜子出去,司琴准备好了热水,林清苒清洗过后到了船尾的屋子里,饭菜都已经上齐了。
坐下之后陆向易动了第一筷,林清苒她们才开始吃,新鲜钓上来活杀的鱼十分鲜美,吃完之后连带着妙儿都打了饱嗝。
“还有两条鱼,一条留着晚上炖汤,另一条我让人送去给船工了。”汪氏替妙儿擦了擦嘴说道,陆向易点点头,“你做主,想吃的话有的是机会钓。”
林清苒拉着妙儿回屋子里,等着司棋过来给她洗了脸漱口后,和林清苒一起上床午睡
这样行船了三四天,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上靠了码头,暂作休息。
汪氏带着她们去镇上采办东西,恰巧是下过雨的小镇,处处都透着一股清新,小镇不大,买好了东西派人送去船上,陆向易带着她们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下午的时候进了一间茶楼,等吃过了晚饭后才回去船上。
这样一路往延州去,中途停了几个地方下船游玩,到了六月二十几,他们到达了延州。
作为驻守地之一的延州比他们一路过来的任何一个小镇都要来的繁荣,这次下船再去祟州就是要坐马车了,陆向易付了一半的银子,让船家在此处等着他们从祟州回来后再坐船回洛都城。
上了马车到了延州的陆府,舅舅还没回来,妙儿一见到祖母,扑到她怀里撒娇喊着,“妙儿好想祖母。”
林清苒前去行礼,何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舅舅要等晚上才过来,先休息一下,不累的话下午让你表嫂带你去逛逛。”
一路乘船过来比坐马车舒服多了,林清苒并不觉得累,吃过了午饭稍作休息,汪氏把女儿交给了婆婆,带着林清苒去延州最有名的廊坊街。
延州一带因为常年有驻守的军队,来来往往军队多,还有许多前来投奔军营的人,这里的风俗习惯和别的地方有些不同,规矩特别多,管治特别严厉,但是住在这的人性情都比较豁达开朗,延州还有个很有名的街市,是在廊坊街隔壁一条,叫做女儿庙。
一听这名字像是女孩子去的祈福之地,没来过这里的姑娘,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闯入女儿庙,可是要羞死了逃出来。
这女儿庙,就是洛都城中的河婳坊,俗称妓/院,生意还很红火。
林清苒是听表嫂说的,汪氏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放的也低,有些不好意思,林清苒颇能理解,延州周边都是驻守的军队,军营中只有一定品级以上的官员才能携带妻眷过来,又不可能安置在军营里,要在延州城中置一处宅子,零零碎碎的也是一件麻烦事。
大部分人都是孤身在军营,有所需求,这女儿庙才会热闹不是。
如今的军营里不似很多年前,时时刻刻要预备打仗,这边驻守的人多,也是因为这是个地理要害点,平日里除了巡山之外没什么大事,相对那些在边境驻守的可闲散多了,得的俸禄自然也少。
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没谁会较真的去揪着这错。
走了两间铺子后林清苒就犯了职业病,娉婷阁里有什么可以添的,瞧见新奇的林清苒就都买了下来。
她倒是挺想去女儿庙看看,若是能在女儿庙里开一间娉婷阁,生意一定不会差,按理来说,这地方的女子应该更需要养颜才对,脂粉钱是一大笔花销,养身的也不会少。
可林清苒也就想想罢了,还没赐婚前那地儿她去不了,如今赐婚后,更是去不了。
从铺子里出来,林清苒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子,看表嫂还在铺子里和掌柜的说话,林清苒带着司琴走过去。
摊子上的木雕都很精致,一个一个雕刻的惟妙惟肖,林清苒问摊主,“有没有雕刻小木剑的,送给孩子。”
那摊主也是看准了林清苒这身打扮,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长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的都是木剑,摊主拿出其中一把递给林清苒。
拿起来一看,做工精巧,剑柄上镶宝珠的位置都给刻画的很神似。
这送给二姐的孩子垣哥儿刚刚好,林清苒点点头,“师傅,这怎么卖?”
“这是最好的一把了。”摊主报了个一两银子,林清苒看着喜欢,挑了他摊子上几个木雕笑道,“一两银子买了这木剑,这几个当时送我的,可好?”
林清苒爽快,那摊主也爽快,“行,这几个就送给小姐了。”
付了银子,林清苒正欲转身回铺子门口等表嫂,身侧传来了叫喊,“这位姑娘请等等。”
林清苒回头看,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站在那,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开口说话的正是这男子,他和颜看着林清苒,“这位姑娘,可否将你刚刚买的这木剑转卖给在下,在下家中的兄长得了一子,再有几月就周岁了,在下见这木剑雕刻的实在精巧,想用它作礼物送给侄儿,不知姑娘肯否割爱,在下愿意付给姑娘双倍的银子。”
“不行。”林清苒想都没想,回答的十分干脆。
男子脸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被笑意盖过,“姑娘如何愿意把这转卖给在下,要多少价钱姑娘可以随便开。”
林清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卖,又不是银子的问题,你要是喜欢,再让这师傅给你雕一把不就行了。”
被点了名字的摊主插了句,“两位客人,这木剑是别人托我卖的,他如今不在延州,如今是找不出第二把了。”
男子又看向林清苒,语气诚恳,“是否能请姑娘割爱,在下感激不尽。”
“不能。”林清苒再度回绝,欲转身,这男子快速补充道,“在下是六营佐领。”名字都还没说出口,林清苒没有往下听直接转身回了那铺子,和表嫂一起上了马车往街市的另一家铺子去。
男子极少吃这闭门羹,看着马车经过,脸上多了一抹玩味儿的笑,身后的侍从道,“少爷,是陆总兵家的马车。”
“难怪如此泼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末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总兵有女儿么?”
“陆总兵有两个儿子。”
“那去打听一下,这姑娘是陆总兵家的什么人。”
回到了陆府,天色已暗,陆征也刚刚回来,好几年没见,一见面就得知外甥女被皇上赐婚,还是赐给邵家时,陆征这当舅舅的反应和陆将军差不多,都是不满意。
当年陆将军嫁女儿的时候看中的其中一点就是林文锡家境简单,这水里来火里去的日子谁高兴过,虽然这爵位和邵家五房没什么关系,但身在那环境中,影响肯定是有的。
陆征直言道,“嫁过去了,住的不舒坦,搬出来就行了,等邵侯爷一走,你们就住到外头去。”
林清苒看舅舅对邵家如此了解,好奇问,“舅舅,我听外祖父说,外祖父和邵侯爷是旧识了,那邵侯爷娶平妻的事情,外祖父是不是也知情。”
“你外祖父没有说起来,也不清楚。”陆征摇摇头,“顾将军已经去世,就算是你外祖父知道些什么,都过去几十年了,也没必要说。”
听着这口气似乎大有隐情,但问了半天仍旧是一知半解的,林清苒干脆也不问了
延州住了三四天的时间,他们要出发去祟州了,出发前何氏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吃的,又准备了送给汪家的礼,前后三辆马车,陆向易和车夫坐车外驾车,林清苒跟着表嫂还有妙儿在马车内,后面的则坐着侍奉的。
陆征担心他们一路过去不安全,派了七八个营中侍卫护送着一块前去,一早出发,到了傍晚就到了距离延州城远一些的一个小镇。
林清苒下了马车跟着走进客栈正要上楼去,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这位姑娘,又见面了。”
☆、第045章 .看星星月亮
回头看去,正是几天前见过问她要木剑的男子,而他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唐突了,她根本不认识他。
林清苒眉头一皱,只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就带着司琴上楼了,男子站在楼梯不远处,笑着回头时和进来的陆向易打了个照面。
陆向易只觉得眼前的人挺熟悉的,就是不太记得起来是谁,反倒是男子先和他打了招呼,“陆参将。”
陆向易点了点头,身后的妻子带着女儿进来了,陆向易也就没与他多说什么,转个背,这男子就出去了。
等安排妥当陆向易记起来问了随行的侍卫,其中几个跟在陆征身边好几年的侍卫道,“参将,那应该是七营的邵佐领。”
姓邵,又是在七营,陆向易当即就想到了邵家人,这里还在延州城周边,随处可见军营里的人,碰到也不奇怪,陆向易没放在心上,差人安排好了饭菜直接送进屋子里,吃过了之后早早休息,第二天清早就要出发。
在陌生的客栈里过夜,林清苒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批了件衣服站在窗边看月色。
临近月末,天空中是弯弯的勾月,往下看去,这镇上这个时辰,除了比较远的地方还有声响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安静一片。
夜风徐徐的吹入窗内,越发吹的没睡意
一夜睡不着的后果,第二天上了马车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林清苒靠在软垫子上,醒醒睡睡两回之后,一下就中午了。
马车在一个栈道口停下休息,妙儿趴在她身上好奇的看着她,“姑姑,您昨天是抓花猫猫去了么,为什么一直在马车上睡觉。”
林清苒失笑,摸了摸她的头掀开帘子到窗外,李妈妈给她煮了些简单的汤,林清苒先喂妙儿喝了些。
两车的人准备休息着吃了午饭后继续出发,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远远看去,好似有四五匹马朝着这边跑过来,林清苒给妙儿擦了嘴,抬头看去,为首的那男子看到她们停下的马车,也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真是有缘。”
从镇上出来拢共就这么一条路,但凡要去下一个地方就必须走这边,她们是马车,他是骑马,早晚会遇上,这也算有缘么。
林清苒收回视线哼了声,没理会他的客套话,倒是陆向易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邵佐领,你们这是要去袁州?”
“一路往下视察。”男子下了马,跟在身后的那几个人也下马了,林清苒这才看清楚,原来每个人都是佩剑穿着简易的军营服。
她刚刚听到表哥叫那个人邵佐领,不由的想到了洛都城的邵家,天底下姓邵的人这么多,应该不会这么凑效就遇到邵家人。
她正这么想,那边的表哥已经给她解惑了,“邵佐领在延州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何时回洛都城复职。”
男子的声音继而传来,“过些日子就回去了,二哥的孩子快周岁了,希望来得及参加孩子的抓周。”
男子这么说的时候还朝着林清苒这边看了一眼,林清苒直接钻入马车内,感情他还惦记着被她买走的木剑。
末了问司琴,“邵家二少夫人是不是刚生了孩子。”
司琴想了想,“小姐,邵家二少夫人应当是在去年九月生的孩子。”林清苒拨开马车内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个姓邵的,该不会就是邵侯府的少爷。
林清苒呆在马车内不出来,陆向易和邵子铭聊了一会,邵子铭顺势看向林清苒所在的马车,状若无意的问陆向易,“要不是知道陆参将只有一个弟弟,邵某还以为这是陆参将的妹妹。”
“是陆某的妹妹。”陆向易点点头,“不过是陆某的表妹,这一回带着内人回祟州探亲,顺便带着她一块去游玩一番。”
能让陆向易称作是表妹的,要么是陆将军的外孙女,要么就是陆夫人娘家那的表妹,他们是从洛都城南下的,陆夫人的娘家却不是在洛都城,这么一思量邵子铭就知道了马车上的是陆将军的外孙女,林家的姑娘了。
邵子铭不再多问,上马之后直接带人先行离开,陆向易这边也继续出发。
天黑的时候才到下一个小镇,马车行程是比较累的,草草的吃了晚饭,林清苒这回不失眠了,倒头就睡
这么行了五六天,到达最后一个落脚点的镇上,第二天出发傍晚就能到祟州城。
一路过来没有再遇见过那个邵家少爷,袁州比祟州还要过去,骑马过去早就已经过了祟州。
休息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进了祟州城门,汪氏拉开帘子看着外面,感概道,“几年没回来,这儿都没怎么变。”
林清苒抱着妙儿往外看,汪氏笑着给她介绍这一路经过的地方。
祟州城是个小城,没多久马车就到了汪家门口,下了马车,汪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迎接在门口,瞧见汪氏的第一眼,激动的热泪盈眶。
站在门口寒暄了一番,忙迎进汪家,六七月是荷花季,走过前院进入后院可见一个不小的湖,湖面上都是盛开的荷花,还建了亭台廊道,她们直接从湖面经过去往安置的院子。
五年多没见,母女两个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汪氏带着女儿去了汪夫人的住所,此时傍晚,天快黑了,没休息一会就有汪府的丫鬟请林清苒过去吃晚饭。
在汪府休息几日后,汪家两位嫂子做了东道主,带着她们在祟州城附近游玩。
大半个月过去,陆向易带着她们回延州。
在延州稍作休息几天,陆向易去码头联系那船家,林清苒由于回来的时候吃了些热,此时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后背上还隐隐有些疼,李妈妈替她刮了砂,八月初的天,屋子里就算是放了冰盆子,无风的天也很闷热。
本来她还打算去延州城里走走,还心心念念那个女儿庙,想去女儿庙附近的铺子看看,如今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吃过了晚饭天黑了,林清苒也倦,司琴在她穴位上涂了些药膏后,清清凉凉的,林清苒很快就睡着了,而此时的延州城女儿庙里,这才刚刚开始做生意
街市都是这样的妓/坊,热闹成都可想而知,从女儿庙街市入口那就立有大的牌子,进去一路的红灯,点的犹如白昼。
街市上也有不少摊位,不过卖的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玩的东西,而是些胭脂水粉,红线绣包,自然还有买吃食的摊位,挑担过来摆上几张桌椅,等着再晚一些就有很多人会从各个坊内出来,吃过了宵夜再回家。
不是所有的人每天都会留在这里过夜,大部分的,只是花点小银子在里面叫一个姑娘陪着喝会酒罢了,过夜的银子,可贵着呢。
延州城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女儿庙里也分三六九等,妓/坊有好的差的,这女子自然也有好的差的,最好的当属于在女儿庙街市后面写的鸳鸯阁,鸳鸯阁里的姑娘,可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这银子么,光是陪你喝会酒,聊会天,还不算进她屋子里去听曲儿,一晚上都能诈你十几二十两,别说进去睡一晚上了,兜里没个五十一百两银子还是别进去丢人现眼了。
但即便是价钱高,还是有很多人来,男人便是如此,图新鲜,图美貌,说不定还能和这里的姑娘谈点感情出来,这不都是举着寻知音人的旗子来掩盖自己图人身子的事实。
鸳鸯阁里一间屋子内,正上演着谈感情的一幕,靠窗坐着个男子,闲散的神情,手里拿着一杯酒,视线落在对面正给他弹琴清唱的女子,此女子生的动人,不是艳丽,而是清俗。
指尖拨着琴弦,那眸子勾人的朝着男人看了一眼,随即垂眸,脸上是含羞,吟唱声像是故意走了调,这么一颤,倒像是呻/吟。
纱的外套披在身上,露出两边香肩,里面仅是裹胸的白色裙子,长发垂在锁骨间,她一动,发丝便在这露出的肌肤间绕着,俏皮的要往裹胸里面钻。
这样的画面哪个男人看了不是血脉喷张。
一曲毕,女子见男子反应不够,起身款款到了他身侧,捱在他身旁,软软的贴着他,仰视他,声音里透着委屈,红润的嘴唇张合着埋怨,“邵公子,您今天是怎么了,阮儿弹了琴给您听,您都这神情。”
邵子铭伸手勾着她的下巴,低头慢慢靠近,女子闭上了眼,睫毛颤抖。
可半响,那嘴唇都没有落在她的嘴上,而是听到了他一阵轻笑,“阮姑娘,你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阮儿睁开眼,嗔了他一眼,“邵公子,您可真坏,阮儿珍贵的,不是给了您。”说完就伏在他的胸口。
“阮姑娘没有别的珍贵之物了么。”邵子铭漫不经心的问着,阮儿想了想,“七岁那年被爹卖到这里,娘给过了一根桃木簪子,这是她身上仅有的首饰。”
“东西还在?”
“在的,阮儿保存的好好的,前几年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娘病死了,这簪子就是她留给阮儿唯一的念想。”说着,阮儿的双眼不禁含了泪。
邵子铭轻捏着她下巴,心疼道,“怎么哭了呢。”说着低头去吻她落下的眼泪,身下的人颤抖着,阮儿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以为他是要抱起自己了,却不料邵子铭松开手问她要这簪子,“不如把这簪子送给我,如何?”
阮儿一怔,不懂他为何开口要这簪子,但却是顺从的倒在他怀里,“邵公子喜欢的话,阮儿可以送给您。”
这应该是痴缠的一幕,邵子铭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却不满意,“不对。”
阮头抬头看他,“邵公子?”
邵子铭抛下她站了起来,语气也没这么温柔了,“既然是你娘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给我了呢。”
“邵公子是阮儿最珍惜的人,阮儿相信邵公子会保管好这簪子。”阮儿不理解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起身到他身边,轻轻靠上去,“只要邵公子想要,阮儿愿意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给您。”
下一刻,不是她期许中的拥抱,邵子铭推开了她,眼底不明意味,“既然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问你要的时候,你该说不给,为什么你这么轻易的就说送给我了呢。”
阮儿失措的看着他,他想要的,她给他没有错啊,一年多来一直都是如此,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邵子铭摸了摸她的脸,神情再也没有刚刚坐下时候听曲时的闲散,“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里?”阮儿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邵公子,您要回哪里去?”
邵子铭再看这屋子里的一切,那为了讨好他的装扮,忽然觉得乏味的很,低头看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子,邵子铭笑了,“自然是回洛都城去,阮儿啊,你在鸳鸯阁这么多年,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邵公子您不是说就喜欢这样的阮儿。”阮儿哭了,那眼泪从中落下,脸上一抹悲戚的神情,连哭都是这么的漂亮。
是啊,他说过喜欢孩子气的阮儿,喜欢穿轻纱薄衣的阮儿,喜欢把床帏上都换成是透纱的阮儿,这些都是他说过的,可他为什么现在觉得有些乏呢。
阮儿见他不说话,心中急切,脸上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而是小心问他,“邵公子,您会带阮儿去看那日落日出的,是吗。”
邵子铭回神,环住她的腰带到自己身前,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似笑非笑的应承,“是吧。”
☆、第046章 .都不必理会
八月二十六清晨,回城的船靠岸洛都城的码头,天蒙蒙的下着一些小雨,陆家的马车等在码头上,接了人,先送林清苒回了林家,继而才回去陆家。
林清苒去过陆氏那请安,回到听暖阁,小六小七很快也到了,两个多月不见,两个丫头拉着她是有说不完的话。
末了小七林清悦坐在榻上双手托腮,也有了些向往,“五姐姐去这一趟,我也想去。”
林清澜点点头,“我也想去。”
两个人又齐齐的看林清苒,央求她说说这一路来去发生的事。
这一聊,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傍晚林文锡和两个儿子回来了,林云昊和林云泽亦是缠着林清苒好一顿问,一家人的晚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陆氏一个一个催着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这样连番给弟弟妹妹们说了好几天,听着她们都听满足了,这才罢休。
从林清苒回来这天,洛都城连续数日连绵的阴雨天,李妈妈说是快入秋,这雨水里带着微凉,等着雨下过后秋天就来了。
阴雨天一直持续到了九月初,天终于放晴。
林家这收到了邵家那送过来的帖子,邵家三房的嫡长孙周岁,邀请林家前去参加周岁宴。
也是碍着圣旨的关系,虽说这赐婚的事情还没一一着落下来,但这亲肯定要成,今后怎么说也是要带点关系的亲戚,邵家三房送来了帖子,本来可以送些东西做回礼,陆氏思来想去,决定去这周岁宴,顺带着瞧瞧这邵家也好。
九月十三这日,邵家三房嫡长孙的周岁宴。
虽说是三房,但办了也是用邵家的名义发的帖子,前来参加周岁宴的人很多,陆氏与交好的卫夫人携伴而入。
邵家的宴客厅那,已经是摆好了东西准备让孩子抓周。
凑在前面的都是邵家自己人,陆氏也不会凑这热闹,和几位认识的夫人聊聊天,一会那边传来了笑声,想是那孩子抓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东西。
直到开席吃饭,陆氏也没看到过邵二夫人,坐着的卫夫人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瞧见了,我只看到这邵大夫人和三夫人,那二夫人据说是身子不适没有前来,四夫人也就见过一面。”邵二夫人没有前来还能理解,邵家四房和大房三房都是一母同胞的,不至于如此生分。
卫夫人旁边的一位夫人听到她提到四夫人,抿嘴一笑,笑里好似有几分幸灾乐祸在里面,“那四夫人啊,估计在屋子里头养伤呢。”
陆氏之前也打听过这邵家,邵家四爷脾气不大好,还是个爱喝酒的人,喝醉了酒品也不好,曾经在同僚的酒宴上喝多了与人争执不下大打出手,那这四夫人的伤是自己摔的还是别的缘故就不得而知了。
家里人多了,事儿就多,有些人家一房人都能生出许多事儿,更何况邵家这五房人呢
这边等客人全部菜都上了,邵二夫人吴氏这才等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邵子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已经周岁了的侄子,走的时候二哥才刚刚成亲,这一回来,孩子都会喊人了。
邵子铭逗着孩子,吴氏一拍他背笑骂他,“没规没距,这次回来,没成亲不许偷偷再会延州去,你要是敢回去,我就直接给你娶了媳妇送过去。”
这回邵子铭配合了,“娘,你若给我选了个我中意的,儿子绝对乖乖留在家里,等着娶亲。”
吴氏被他逗乐了,骂了一句没皮没脸,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邵子铭到了外头和二哥打过招呼,兄弟俩说了一会话,邵子寒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人,聊了没几句开始聊到邵子铭的人生大事,邵子铭求饶,“二哥,一回来就提这扫兴的,多没意思。”
邵子寒无奈的看着他,“圣上给五弟赐婚了,你这心也该收一收了,还想落到谁后头去。”
“圣上给五弟赐婚?”邵子铭略有诧异,“什么时候下的圣旨,还有心给五弟赐婚。”
“三个月前下的圣旨,你不知道吧,五弟那样的性子,竟然在太后六十大寿上救了一个姑娘,自己还受了伤。”
这么一听邵子铭更加惊讶了,“我确实不知。”在他们兄弟几个的眼里,养在祖父身边的五弟一直是寡言,确切的说应该是不说话,对任何事情也是丝毫没兴趣的态度,路上看到东西倒了他都懒的瞥一眼,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人。
末了,邵子铭嘴角扬起一抹笑,“二哥,皇上赐婚的,该不会就是五弟英雄救美的这家女子吧。”
邵子寒点点头,“是的,林大学士的女儿,林家的五姑娘。”
再度听到这林家,邵子铭微怔了一下,转而神情里多了一抹可惜,虽说他不知道林家这么多个女儿的年纪,既然赐婚于五弟,那应当是待嫁时,那天在延州遇到的林姑娘,瞧这年纪,不正是这时候。
这么个有趣的姑娘竟然是自己的未来弟媳
参加完邵家这周岁宴没过几天,邵大夫人同邵二夫人一起,正式来林家提亲。
若说当初圣旨下的时候没有传扬出去是何缘故,如今邵家这么招摇的来提亲,整个洛都城的人都知道邵家五少爷英雄救美,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了。
也不晓得是怎么得来的消息,还有人传言这邵家五少爷和林家五小姐六年前在宫中就已经相识,当时圣上还赐了一副棋子给他们二人,一人执棋盘,一人执棋子,如今圣上赐婚,是要棋子配棋盘,最终合二为一啊。
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天赐良缘,传言到了林清苒耳中,就有了一个名称,她和邵子钰的婚事,就是一场棋缘。
怎么都是好听的话不是,林清苒怀疑那什么棋缘,说不准就是皇上自己派人传出来的,六年前的事,当时在场的人又这么少,谁还记得这么清楚。
司琴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锦盒,说是邵家五少爷派人送过来的。
打开盒子一看,锦盒中别的没有,信倒是有厚厚一沓,都像是写了没多久的,一封一封还标了顺序,林清苒打开第一封看了起来。
看到第四封的时候,林清苒笑了。
信中的内容正儿八经的,没什么笑料可言,可林清苒就是忍不住想笑,从第一封信开始介绍自己,到第四封信,邵子钰把邵家上下,从邵侯爷到他自己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林林种种都介绍了个遍,管事妈妈们名字旁还有职务,再旁边还有十来个字的评价。
在第四封信的结尾处,还有邵子钰写的结束语:这是邵家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人,记不住也没关系,有我在。
林清苒抿着笑,放下第四封信,盒子里还有不少,干脆把看信的地方迁移的一下,林清苒坐到卧榻上,拆开第五封看了起来。
第五封信写的是他现在住的院子,和将来他们成亲了会住的院子,沉香院,信中邵子钰言明了这是过去邵家五老爷和五夫人住的地方,也说了如今这院子正在为将来娶她修缮,邵子钰希望她不会嫌弃沉香院是故居。
信中邵子钰还写了邵家五老爷夫妇去世的原因,林清苒收敛起笑,看着这字里行间的平稳情绪,却不知怎么,读出了几分伤感。
盒子里还有三封信,林清苒缓了缓伸手拆开了第六封,邵子钰真的是把邵家给倒了个底朝天给她看,这封信里是邵家五房人的关系介绍。
邵家二房五房是已经去世的邵夫人所生,大房三房和四房是如今的邵老夫人所生,让林清苒觉得惊讶的事,信中还有关于邵子钰对邵侯爷去世后邵家爵位着落的猜测,邵子钰写着,先帝言平妻亦是妻,非妾,妻所出,长为立。
邵侯爷娶平妻一事本来就是个笑话,没有哪个大家族里会有娶平妻的,平妻所出的孩子也应当是庶出才对,但先帝一句平妻亦是妻,就直接把邵老夫人三个孩子的身份直接抬上去了。
邵子钰用三封信交代了邵家几房人和过去那些事,末了,结尾还是有他的结束语,这结束语仅四个字:不必理会。
别人挣破头想要的,在他这轻描淡写四个字里,都成了无所谓。
林清苒看着这八封信,轻叹了一声,谁都知道邵家五少爷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还有人说邵家五少爷指不定是个痴儿,怕让人发现他不同于常人才不让他开口说话。
可有谁知道他会是这么清透的人呢。
他送这信来的意思,既想让她了解邵家,又想告诉她不必担心,这简单的字眼里还透露些他的张狂,凡是有他,不必理会。
林清苒靠在卧榻上独自沉思了一会,良久才叫司琴进来把这信都收好,一看窗外,太阳下山,天色有些暗。
林清苒起身去落樱院里请安,陆氏见她来了,和她说起了这婚事。
圣旨都已经下了,提亲等一些事如今也都是走个顺序,半个月前来提亲时把林清苒的生辰八字也拿去了,八字合了之后就在今天早上邵家人来林家定聘。
“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年初,如今已经十月了,这婚期,估摸着等你及笄后就要出嫁。”
“大姐姐她们不都是十六才出嫁的。”等她及笄,那也才十五。
陆氏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叹了一声,“这亲事定的也早,邵侯爷病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见好,怕是也没多少日子了。”
☆、第047章 .四姑娘出嫁
林清苒明白娘说的意思,若是邵侯爷先走,邵子钰守孝三年,这婚事就要拖上三年,三年过去她的年纪可就大了。
“你爹说这婚事是邵侯爷自己向圣上求的,他怎么都得看着孙子成亲了再走。”陆氏说起这邵家,总是叹息的多,看这情形,女儿嫁过去了,丈夫和自己还得一块帮着,偌大的邵候府中,这小夫妻俩显的多单薄。
母女俩说着说到了大姐姐二姐姐的事,二姐姐第二胎还是个儿子,“你二姐姐在金府,我是最不担心的了,就是你大姐姐。”陆氏顿了顿,语气里也有些期盼,“你大姐姐这一胎,可让她顺心如意的得个儿子。”
林清仪刚刚诊出的喜脉,快两个月的身子,林家这边知道了,从祖母刘氏到陆氏都替林清仪期盼着,这一胎千万能是个儿子。
“娘,大姐姐不是说,这一回反应和生慧姐儿她们时都不同,一定能如愿的。”林清苒想着,“不如过几天我去贺府看看大姐姐,陪大姐姐说说话。”
陆氏点点头,“也好,贺家三小姐也出嫁了,她一个人闷着,你去陪陪你姐姐,顺便捎一些她爱吃的过去。”
过了两天陆氏准备好了东西,林清苒带着小六一起去了贺府,一路上没瞧见贺二夫人,直接去了林清仪的院子,桃喜在门口看到她们很高兴,忙把她们迎进了屋子,对内屋中的林清仪说道,“小姐,五小姐六小姐来看您了。”
走进这屋子,桌子旁的熏炉里点着安神养胎的香,开了窗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
林清仪靠在床上,让她们坐着,笑看着林清苒,“还没恭喜五妹,这么快就定了亲。”
桃喜退出去让她们聊天,林清仪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就是人依旧是有些消瘦,林清苒皱了皱眉,“大姐姐,你怎么还这么瘦。”
“反应的厉害,吃了吐,哪里胖的起来。”林清仪摸了摸脸,也是对这次激烈的反应有了期待,“怀慧姐儿的时候都没什么动静呢。”
想生下儿子也是一种执念,生下琇姐儿的时候其实林清仪的身子已经有些亏了,毕竟是早产,如今再度如愿以偿有身子,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头三个月都打算这么躺着过去,把胎养稳了。
聊了些家里的事,林清仪这样的心情状态,林清苒放心多了,屋外有隐隐有桃喜与人说话的声音,并不轻,林清仪喊了一声,“桃喜,怎么回事。”
桃喜开门,“小姐,是曼姨娘过来了,说是给您来请安。”
林清仪摆了摆手,“让她下午再来。”
林清苒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火红的裙摆,耳畔是大姐姐的声音,“娘送过来的两个姨娘,安置有些天了,早晚都会过来请安,如今看是安分。”
身为一个妾,喜欢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如此高调,林清苒总觉得不会安分到哪里去,回头看大姐姐,林清仪似乎不怎么在意,脸上又有几分把握,“你姐夫没去她们那儿。”
这让林清苒想起当初祖母给爹塞妾身,爹一个都没去,还想着法子把那些妾室赶的赶,送的送的情形。
不是林清苒不相信,而是她至始至终觉得,在贺家这样的环境下,大姐夫没可能做到像爹这样,于是林清苒试探的问,“大姐,倘若姐夫去了呢?”
林清仪微怔了一下,很快笑了,“他答应过我,不会去的。”
看着大姐脸上那笃定的样子,林清苒压下了继续说的冲动,没有再对妾室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倒是林清仪说起了三姐姐,“你三姐也真是糊涂,本就是低嫁了,何必再给你三姐夫纳妾,还是她主动纳的。”
林清笑了笑,在她看来,三姐姐是看的太明白了,而大姐姐却是看的太不明白。
呆了一个多时辰,从大姐姐屋子里出来,桃喜送她们出的院子,经过大姐姐院子附近的两个小别院时,林清苒又看到了站在别院门口的曼姨娘,十五六的年纪,风华正茂,一身红衣穿着,十分艳丽。
对上的那一眼,林清苒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什么卑微和怯意,曼姨娘从容的给林清苒福身行礼,转而进了别院。
留给的一抹红裙摆消失在门口,却有几分意犹未尽
回到了林家,没有瞒什么,林清苒把贺二夫人给大姐夫送了两个妾室的事情说了一遍,陆氏没露出意外神情,“这是早晚的事,难道纳妾这种事,林家还能插手管不成。”只要大姐夫不是宠妾灭妻,纳了十个八个妾室,最多的就是爹隐晦提点而已,别的林家如何都管不着了。
去过贺家之后,年前这几个月,林清苒再也没出过门,忙着看总账,帮娘一起打理家中的事,年底收送年礼的事都能忙上半个多月,这么一忙,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四姐姐开春三月就要出嫁,她又定了亲,年三十的祖印寺便没有亲自去。
吃过了团圆饭,等着子时来临,烟火漫天,每年都是如此。
今年刘氏回乡下过年,年初一林文锡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乡下,陆氏则带着四个女儿留在家里,初三初四出嫁的女儿要前来拜年,家里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热闹过了初五,初六林文锡带着儿子回来了,去一趟乡下,管束不住,两个小的玩疯了,回来还不忘记和姐姐们说在乡下遇到的趣事,最好玩的莫过于放炮仗。
七八岁的年纪皮的很,性子也没收,到了乡下半天功夫就和村里同龄的人混熟了,第二天就敢跟着他们拿着炮仗去坡上炸雪坑。
村里田埂山坡间别人有放着施肥用的缸,冬天积了雪,他们就学着村里的孩子往哪缸里扔炮仗,险些没把人家的缸给炸碎了,没等林文锡教训,刘氏护的快,差人送了些钱过去,愣是没让林文锡教训成。
回了林家,俩小子还把这事当成是邀功的和林清苒炫耀
十五过后,洛都城新年气氛还有些余味,回乡探亲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二十三这天,邵家的送聘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林家。
送聘礼就是要敲锣打鼓的热闹,一路过来,一个个身穿喜庆衣服的抬聘夫,最前面是代表邵家前来送聘礼的邵家四少爷和邵家六少爷。
夫家家底是否殷实,对这桩婚事是否看中,这都能体现在聘礼上。
当初邵家长孙邵子溪娶方家女的时候,这聘礼也相当可观,如今这还是赐婚,聘礼也不会差。
陆陆续续抬进林家的聘礼摆满了前院,这是要晒上一晒,继而才收起来,陆氏看了这下聘的单子,略有吃惊,几十台聘礼,里面的东西倒是一点都不掺假,这些怕是邵家五老爷和五夫人留下的东西,否则但从邵家这边出聘,远没有这些。
邵子钰的家底自然多,邵五夫人当年嫁入邵家时嫁妆就不薄,去世之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了邵子钰,由邵侯爷替他保管,祖孙俩商量过后,这些嫁妆中的大部分,都添进了这一回的聘礼中,算上邵大夫人从邵家公中出的,邵侯爷私下出的,还有圣上赏赐的,林林种种加起来,台数是赶不上邵家大少爷当时娶亲时的聘礼,里面的内容却是相差无几。
请邵家四少爷和六少爷在林家用过饭后,送了他们离开,等林文锡回来,陆氏把这聘礼单子给他瞧。
邵家给的聘礼多,诚意足,相对的,小五这嫁妆也是得厚足。
为什么说生女儿是赔钱货,说的就是这嫁妆。
常言道一脉单传的人家,家底肯定厚实,说的也是这娶进门的媳妇带进来的嫁妆积攒下来的。
林家有七个女儿,林文锡一人当官,陆氏一人的嫁妆怎么够分七个女儿,要不是林文锡在圣上面前足够得宠,时不时能有些赏赐,这林家就真是嫁女儿嫁穷了。
林文锡看了一眼单子,连夜进宫一趟,干什么去?向皇上要添嫁。
甭管林文锡说了什么用的什么法子,总之他就是有办法哄的皇上高兴,对的准皇上的脾气,要的来赏赐
这边林家收了聘礼之后,紧接着要忙四丫头出嫁的事,邵家那二月中的时候送了婚书过来,等到来年林清苒及笄后成亲,日子定在了六月初。
三月初,离林清韵成亲还有七八天的功夫,刘氏带着陈氏和孙媳妇孔氏前来帮忙。
已经嫁过三个闺女,林家这出嫁的事儿办的是很利索,到了三月十四这天,入了夜林家上下灯火通明,宴席结束后,几个姐妹聚在林清韵的屋子里,二姐三姐都是特地过来,晚上也不回去了,就在林家过夜,第二天看着她出嫁。
已经成亲的就传授着婚后的经验,林清妍是不怕羞的,不过屋子里林清苒几个都还没嫁人呢,笑着催促赶她们出去,私下传授些话给林清韵。
过了一会林清苒她们笑着推推挤挤进来,林清妍刚刚说完,林清韵脸颊羞红。
小七爱闹,凑到前面瞅着她这神情,“四姐姐,屋里也不热啊,你怎么脸红成这样了。”
这么一问,林清韵本就温柔的性子,更是羞了,抬手掐了她一下,轻叱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说这屋子怎么了,我也觉得有些热呢,难怪四姐姐脸红成这样。”林清澜配合妹妹,两个小的就在屋子里一唱一和,逗的大伙笑着,林清韵也拿她们没辙,自己恼羞着,放任大家说了
☆、第048章 .明白不明白
三月十五,林家四姑娘出嫁,等迎亲的队伍到来,林家大门口这双生的龙虎兄弟拦在那正为难新郎官呢。
两兄弟是顽劣了些,但好歹读书用功,在大门口拖上些时候也不是难事,讨要了红包还讨要了喜糖,新郎官也知道得满足了门口这些人,红包给的一点都不手软,倒是大伙拿的不好意思了,眼见着时辰差不多,这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林清韵嫁的夫家是秦尚书家的次子,秦尚书和林文锡说不上很熟,这一桩婚事还是陆氏的姨母从中牵桥搭线。
秦铮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如今官位不高,但这左右逢源的性子,迟早也能混出点名堂来,拜在林文锡门下几年,瞧着也是尊师的人,男人看男人,就瞧着一个责任心和人品。
等着林清韵祭拜过祖宗,由堂弟背着出了闺阁,到了林家大门口,陆氏远远的瞧着,拿起帕子抹了下泪。
一旁林文锡揽住她,“嫁一回女儿落一次泪,等那俩小子长大娶媳妇了,就让你高高兴兴的等着喝媳妇茶。”
陆氏笑了,门口那新娘子在喜娘的扶持下进了花轿,等着抬轿起,一声锣鼓敲响,这一盆水泼出去,嫁出去的女儿就如这一样,泼出去的水,不收回
三日回门,秦铮带着林清韵回林家,这成亲三日气色都不错,陆氏拉着女儿在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害羞的林清韵都是点头摇头的多,要不然就是嗯声。
七个女儿,四丫头的性子是最柔软的一个,在家就是温顺的性子,陆氏拉着她的手,“都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女人温柔是好,可别失了原则,这人要是没了底线,可就别怪别人踩在自己头上。”
林清韵点点头,陆氏看她转眼几日就梳起来的妇人发髻,眼眶也有些红,“秦家简简单单,你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家里有秦夫人和那长媳妇做主,有要你帮忙的,长心眼多学着些。”
陆氏说着,有些事都是翻来覆去的嘱咐,她也不没有察觉,就怕女儿记的不够多,这边前厅,林文锡和秦铮聊的倒是畅快。
秦铮能说,也聪明,底子里其实还很好强,有些时候聊天要意见相悖才有争论下去的可能性,几杯酒下肚,对即将到来的五月暴雨河汛解决方案,林文锡和女婿是各执己见。
奏章都已经呈递上去了,林文锡稳若泰山,胜券在握,而秦铮则是跃跃欲试,觉得自己的方法亦是可行,并不比岳父大人说的差。
这么聊了快两个时辰,这晚饭都快准备好了,陆氏差人来催他们,酒是不喝了,林文锡在兴致上,就带着秦铮去了书房里,决定给他好好讲一讲。
吃过了晚饭送走了女儿女婿,入夜上了床榻,陆氏对他是好一顿批,“在家谈什么公务,今天是四丫头回门的日子,你怎么不瞧瞧他对孩子好不好。”
“怎么没瞧了,再说,现在好的,将来好不好,都还得看四丫头自己,你啊,就少操这份子心了。”林文锡给她按了按太阳穴,“你当年嫁给我的时候,岳父可有如此操心过,这日子还不是我们自己过下来的,岳父和大舅子好几年回来一趟,哪里像现在,几个孩子时时都能回来看看我们。”
陆氏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爹他操心不到。”
林文锡笑了,自夸道,“这是岳丈大人信任我。”
道理上的事她从来没能说得过他,陆氏侧个身笑骂,“老不正经!”
只不过这安心日子没过几天,贺家那送了信过来,是送到林清苒手上的,大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桃喜来信,说是身怀六个月身孕大姐姐前几日忽然出血,险些小产,如今孩子是保住了,但大姐姐躺在床上静养情绪还不太稳定,因为大姐姐下了命令桃喜不敢直接和老爷夫人说,只能偷偷送信过来给林清苒,希望她能前去看看大姐姐,劝劝大姐姐。
信写的急,桃喜也没写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若是跌了一跤摔的厉害,贺家那都会送信来林家,这情绪不稳定,怕是为了别的事,林清苒命司琴去准备马车,出了听暖阁要去贺家,碰到了从落樱院看了娘过来的三姐。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林清璇拉住她,林清苒想了想把这信的事儿一说,林清璇沉凝着神色,“我和你一块去贺府,娘那暂且先别说了,等贺家回来再看。”
林清苒点点头,姐妹两个到了大门口上了马车,一个时辰左右到了贺家门口,进去之后跟着带路的丫鬟到了贺家二房,闻讯的贺二夫人倒是出来接待了她们一下。
也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聊了几句,差人带她们去了儿媳妇的院子。
等到了大姐姐的院子,进了屋子拉过桃喜问过后,林清苒松了一口气,是自己想多了,大姐姐没受什么欺负。
可内屋中床上的林清仪怎么看怎么憔悴,不是受欺负了,桃喜口中的出血险些小产,是自己给自己憋的。
什么原因,只因为大姐夫去了那两个姨娘的院子过夜了,把原来的虚名变成了实名,大姐姐这就受不了了,哀怨自艾,险些把孩子都给怨没了。
林清苒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床上这神情怎么都不愉快的大姐姐,心里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大姐,妹妹我是真不明白,当初贺二夫人对你冷言冷语,你如此,心里难受过不去也就算了,如今这贺家上下没人欺负你,你是贺家二房的长媳啊,大姐夫去了姨娘那过夜你就这样子,是不是把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折腾没了你就高兴了?”
林清仪被她这么一说,本来憋在那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了,她还觉得委屈,“你姐夫他答应了我不会去,可还是去了。”
“姐夫去过夜了你就这样子,你这是折腾死自己高兴了别人。”林清苒才觉得被气的不轻呢,之前那秦表妹的事她还没觉得,现在是真的很想看看大姐姐脑子的究竟在想着什么。
“清苒!”林清璇呵斥住了她,“大姐姐怀着身孕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出去!”
“我不出去!”林清苒负气的坐在了靠窗边的位子上,她这会儿也生气呢,不生谁的,就生大姐姐的,连她这一想起来都觉得太憋屈了。
林清璇眼神警告她不许再说了,转头拉住了林清仪的手,安抚道,“大姐,你别怪她,五妹说话的口气是冲了点,但她这也是关心你,替你着急呢。”
林清璇说着,拉住林清仪的手握紧了几分,柔柔的转了话锋,“你也别怪桃喜,她擅自做主通知了我们,那也是一心向着你,今天倘若我们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如此下去,自个儿给自个儿闹不愉快了呢。”
“妹妹我说句不中听的,今天若是因为这件事,大姐你没了这孩子,是个男孩的话,大姐姐你都不必去向爹娘哭委屈,也不必和谁说是受了欺负,咱们林家管不着,这也都是大姐姐你自找的,所以就得自己受着!”林清璇说到后来,语气里就带了一份严厉。
“大姐姐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我会给魏束纳妾。”林清璇松开了她的手,脸上略有笑意。
“魏家人都没这个意思,你何必要主动这么做。”林清仪确实不赞同。
“即便是我不给魏束纳妾,有一天婆婆也会做主要求给他纳妾,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先做了这件事,我做了,那是我这个做儿媳妇,做妻子的明事理,贤明,而像大姐姐这样,就因为大姐夫去了姨娘那过夜就如此,姐夫知道了,外人知道了,大姐你这一点都站不住脚,别人看来你这是善妒,眼里容不下别人,如今你怀着身孕根本无法和姐夫同房你都不肯让姐夫去姨娘那,等你生下孩子还得了,今后若是姨娘生下了一儿半女,大姐你该如何,带着慧姐儿她们离家出走么,还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林家丢不起这个人!”林清璇一字一句,就是要把大姐心中那女儿家构筑的美好的向往给打破掉。
是了,林清仪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下丈夫去别人的屋子里,她就是觉得锦瑟和鸣的两个人,不应该还有别人插足。
她是林家嫡长女,出生的时候就甚受宠爱,在她的成长生涯里,所见到的就是爹娘相亲相爱的画面,爹让着娘,宠着娘,即便是后来祖母硬是要爹纳妾,爹都没有同意。
这样的家庭环境在林清仪的心中生根发芽,为她构建起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像爹娘这样的未来,待到她嫁人之后,她和相公确实相处的不错,这让她更加坚定心中的坚持,可后来呢,贺二夫人的态度,秦家表妹的事情,林清仪想的是别人为她而改变,而不是自己去适应贺家的环境,也从来没有想过自身要做出什么样子的改变。
当现实不如所愿时,当时平妻的事,如今妾室的事,所以她才会痛苦。
“可还是有别人不纳妾的。”林清仪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
“你想说爹和娘么,大姐,你为何这么看不明白,爹和娘这样的,洛都城能有多少,贺家不是林家,姐夫不是爹,大姐姐你也没有娘这样的魄力和脾气,否则,你就不会只坐在这哭了。”林清璇说的比林清苒刚刚说的狠多了。
“林家嫡长女,圣上赐的县君,如今这么没有出息的坐在这就知道哭,你这样,就是生了儿子,姐夫的心也不会留在姐姐身上,你若想要姐夫不纳妾,不去姨娘屋子里,我劝姐姐不如直接和离算了。”
林清仪蓦地抬头看她,眼底是难以置信。
这会轮到林清苒劝了,她走上前到床边坐下来,“大姐,三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
话没说完,林清璇直接拉了她的袖子打断了她的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刚刚还警告自己不能说重了,大姐怀着身子呢,如今她说的话还不够重么,林清苒无奈的看着三姐,林清璇却继续说道,“今天这事,别人都以为大姐姐是怀胎不稳,动了胎气,回去林家,我们也不会和爹娘说起来,妹妹该说的也都说了,姐姐若还怀抱这女儿家的心态,等着姐夫只守着你一个人,不守着就自己憋死自己,这日子不如不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点主母该有的气魄都没有,怎么不为慧姐儿她们想想,说句不好听的,哪天你真自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折腾去了,等着别人来替你养女儿,你可舍得她们受欺负,今天大姐你就算是弄死了这两个妾室都好过如此!”
弄死了妾室,这还有林家护着,自己折腾自己,林家有什么脸面给她做主。
想的太明白的给想不明白的说教,说话语气是重了点,但这一剂猛药下去,林清苒看大姐姐的反应,总是听进去了。
林清仪愣在那好长时间,最终抱着林清璇痛哭了一场,哭出来了,明白了,今后就不会再这么委屈自己。
离开前林清璇吩咐桃喜再请大夫来看看,情绪如此激动过,可别动了胎气
经此一事后,林清苒没再去贺家,她也忙着学庶务,还要学绣,到了六月底,贺家那传来了消息,大姐姐生了,很顺利,生了个男孩。
☆、第049章 .五姑娘及笄
七月贺家满月酒,举办的很热闹。
贺家二房得来这嫡长孙不容易,贺二夫人高兴,她的儿子儿媳妇也高兴,受邀前去参加这满月酒宴的陆氏见到女儿终于如愿得子,心里也为她开心。
林清苒没有跟着前去,陆氏开始教她如何打理庄子里的事,林清苒也忙着看关于乡下庄子收成的一些簿子。
等她嫁到邵家,五房一共也就小夫妻两个人,林清苒嫁过去就是要自己打理五房的事情,如今不先学着一些,到时候忙手忙脚,也没人可以求助。
而这邵家,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三房次子邵子铭成亲的事。
邵子铭今年已经有十九了,三年前邵三夫人为他议亲,他跑去延州城跟着邵家大老爷练兵,如今回来,也是以防他再度这么不声不响溜走了,去年年底邵三夫人替他说定了这亲事,即刻就把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今年的九月初。
如今邵家上下也正筹备这事,邵子铭是邵老夫人最小的孙子,自然是最疼爱的一个,邵三夫人选这婚事时没少和邵老夫人商量,如今一切准备妥当了,就等喝孙媳妇的敬茶。
邵子铭的院子早前也都翻新好了,到了八月末的时候,邵子铭忽然犯起了恐婚,这主要症状就是他老想着要回延州城去,可终究没有付诸实际,邵三夫人说过,他要是赶走,她就敢用大公鸡替他拜堂了,媳妇娶进门,直接送去延州城。
且不说邵家丢不起这个人,他再是个混的性子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于是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去了延州城,又去过邵三夫人吴氏那,说是要在成亲前坦白一件事
邵子铭给吴氏讲述了一件富家公子遇上身家清白的贫穷小户女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父母双亡,由婶婶一人带大,性情温和,清丽可人。
吴氏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是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你想把这姑娘带进邵家来?”
邵子铭叹了一声,“也是儿子的错,与她相识之后尊于礼仪,但却许了承诺说会去接她来洛都城,她一个姑娘,身家清白,来了洛都城就举目无亲了,儿子与她情投意合,望娘同意儿子纳她进门。”
“你刚娶亲,即便是要纳妾,也要等个半年,等儿媳妇有了身孕,再行纳妾才顺当。”吴氏到底是疼自己儿子,见他喜欢,纳个妾室而已,还怕制不住么。
邵子铭脸色一喜,“那儿子先让人把她接到洛都城安置下来。”
从吴氏屋子里出来,邵子铭这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的,就是替阮儿隐藏身份的事了,路过沉香院,经过门口时顿了顿,邵子铭直接走进沉香院,动工了一大半的沉香院改动不小,除了当初五叔五婶住的屋子外,其余的地方都有改动。
邵子铭走到午后,瞧见这院子后的小花园里还挖了个池塘,池塘旁边是正在建的亭子,假山傍水,整个沉香院,俨然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小府邸。
耳畔听到了五弟身边那个观言的声音,回头看去,邵子钰正朝着这边走来。
一个出声打招呼,一个颔首,兄弟俩站在这边,半响,邵子铭才开口揶揄,“五弟修建这样一个院子,是打算金屋藏娇,将来等娶了媳妇,过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了。”
邵子钰想了想他说的话,末了,点点头。
邵子铭一愣,随即笑了,“二哥还不信,如今我是信了,你这小子,果真是因为看上人家才去救的,是不是!”
别管邵家长辈们有什么不和,邵子铭还是挺疼这个弟弟的,小时候有这样的遭遇,能不可怜么。
邵子钰低下头,似害羞了,邵子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出息了,趁着还没成亲,要不四哥先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河婳坊包一艘小船如何,四哥告诉你,那的女子,可和这宅院里的不同?”
邵子钰还没拒绝,一旁的观言不乐意了,他护主的看着邵子铭,“四爷,您可别带着我们爷去河婳坊,那是带坏人的地儿,您要去自己去。”
“什么带坏人,是男人都得去的地方。”邵子铭呵呵的笑着逗他,“观言,你说那是带坏人的地方,莫不是你去过了。”
观言红了脸,辩驳,“小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小的是关心爷,小的时时刻刻都跟在爷的身边,四爷你这么说,就是要带坏我们爷。”
从小到大,逗五弟肯定是没意思的,最好玩的就是逗一直跟着五弟的小厮了,邵子铭看着观言脸红的样子,“观言,你口口声声说我带坏小五,那可是听曲儿的地方,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观言面色一讪,难道是自己想岔了,可四爷明明就是那个意思,那河婳坊还有纯听曲儿的么。
看他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邵子铭也逗够了,笑着拍拍邵子钰的肩膀,出了沉香院。
而这边的观言,生怕自己主子真起了心思想去那种地方,苦口婆心的劝着,邵子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啰嗦。”
年底的喜事特别多,尽管和林清苒都没什么关系,但送到林家来的帖子不少,邵家四少爷成亲,长公主府长子成亲,还有金家那迟迟没定亲的金三姑娘,也在十月末的时候把这婚事给定下了。
和朱家无关,和那朱少爷更无关系,在洛都城中,被那许沁蕾这么宣扬过后,金向卉的婚事因为年纪和其他因素的关系,充满了阻力,要找到门当户对顺心如意的婚事不容易,金老爷就在洛都城外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嫁的还是洛都城附近严城中的大氏族严家。
严城的名字还是和严家有关,可见这严家的家底,金向卉嫁的是严家长房的三子,别人不稀罕的,那严家可乐意结这一门亲了,金老爷的殿阁大学士官位又不是摆设。
对于严家来说,能娶到洛都城这样身份的儿媳妇,也算是和洛都城接轨了不是。
林清苒给金姐姐准备了好大一份贺礼,她看这严家的家底比那朱家殷实多了,就像祖父说过的,娶了公主的女儿,这凡事还不得是受公主指使,活的多没气概,嫁的出去,嫁的好,那这就是争了一口气,林清苒的贺礼,自然得准备厚。
金向卉那收到了,给她回了一封信,说她这性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机会的话林清苒倒是很想看看朱少岭的神情,不嫁给他也能找到更好的,他那张装冷酷装无情的脸,还能维持么。
都说这是喜事连连的下半年,成亲大半年的四姐姐,十一月初的时候秦家来讯,有喜了。
秦家那是过了头三月才报的喜,实则九月的时候就诊出了喜脉。
李妈妈进来看自家小姐翻着册子给未来小外甥外甥女准备礼物,笑着提醒她绣房的师傅来了,该把这嫁衣再量一下。
林清苒进了厢房,上半年的时候量了一次,衣服大致已经做好了,如今再量是为了确认尺寸,出嫁前三月最后量一回,嫁衣的尺寸就定下来了。
绣房的师傅离开时给林清苒留下一块红绸,还有红绸上需要绣的图纸,林清苒要在年底绣好这个,缝进嫁衣里面,这整件嫁衣,算是她自己绣的。
留下的是裙摆里衬的一部分,如今距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早些绣完了,早些送过去,林清苒看了看图,让司琴把上好的丝线取来,穿线开始绣红绸上的图案。
绣嫁衣的时候是女子怀抱憧憬,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时刻,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会去绣房里订做这么贵的嫁衣,都是自己去布庄扯了布回来,订了亲后绣着,绣上一两年,待到出嫁时候穿上,开始另一段生活。
林清苒感触不深,不过看着手底下逐渐完善的彩蝶,配着大红的绸缎,无形中都透露出一股幸福的滋味
新年过去,初春乍暖,十五元宵过后,时间过的非常快,都来不及去数,三月三,林清苒及笄。
林家多女儿,每一个孩子的及笄礼都办的很隆重,这天邀请的都是林家相熟的亲眷,前厅中准备妥当了一切。
宾客到齐之后,林文锡简单的说了几句,由林家二姑娘林清妍给妹妹做赞者,林清苒采衣从厢房内出来,行礼跪坐后,林清妍为她梳了头。
初加之后林清苒回厢房换过一身衣服,穿着素色襦裙出来,一拜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由姨姥姥为林清苒戴上发钗。
再换曲裾深衣,二拜长辈,三加三拜后,林清苒一身大袖长裙礼服祭酒行礼聆讯。
等到及笄礼结束,宾客宴席散了,林清苒才回到听暖阁换下头冠和衣服,一上午接连换了好几件衣服,跪拜行礼,如今坐下来林清苒就不想再动了。
李妈妈带着司棋拎着食盒进来,宴席时她也没好好吃些东西,林清苒坐起来喝了些汤,司画领着两个小丫鬟抱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邵家派人给您送来的。” 林清苒放下碗让她们打开来,司画看到最后一个,咦了声,“小姐,这边都是邵家五爷给您送的。”
三个盒子里放着的都是首饰,玉镯子玉簪子还有一块羊脂白玉的坠子,放坠子的盒子里附了一封信,里面写着,这坠子是一对的,同取于一块原玉
☆、第050章 .林清苒出嫁
及笄礼过后,绣房那最后一次前来量尺寸,大半个月后,嫁衣送过来了。
司琴和司画两个人小心的把嫁衣挂在了内屋的小厢房内,几个丫鬟堆在了门口,看着挂好的嫁衣,眼底不是没有憧憬。
林清苒从落樱院里请安回来,看她们都这神情,故意笑着和李妈妈说,“奶娘,看来得物色起人,准备把这屋里的丫头一个一个嫁出去了。”
司书拉着司画红着脸出去了,倒是司棋,扶着林清苒坐下,“那小姐也得给咱们挑仔细了。”
李妈妈笑骂,“没皮没脸的,还不赶紧把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司棋笑着拉司琴一块去书房里整理书册,林清苒坐下没多久,刚刚出去的司书进来禀报,说是金家四小姐来了。
林清苒让她把人带过来,出了内屋命人准备茶水。
金向卉的婚事定在了五月中旬,比林清苒早嫁,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给林清苒送添嫁的。
进了屋子金向卉让丫鬟把添嫁拿上来,看着林清苒笑的几分温婉,“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想着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把东西给你带来。”
两个人聊着,说到了严城,提到严家,金向卉有些不好意思。
严家三少爷是个什么模样金向卉并没有见过,也是打听着说是个模样周正的,其余的那些,媒婆来说都是可劲夸的。
金向卉见林清苒这么提起严家,不禁揶揄她,“还说我呢,邵家五爷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清苒嘴角一扬,轻哼道,“不就是个人呗,还能是什么样子。”
在金向卉看来,她这就是害羞了,随后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
林清苒以为她想到朱少岭了,“金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到那个朱少爷。”
金向卉摇摇头,“没呢,我想他做什么。”林清苒不信,金向卉笑着瞪了她一眼,“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出息了?”
林清苒嘿嘿一笑,“也不是,那金姐姐怎么说得好好的这神情。”
“我是想起我家三姐而已。”金向卉顿了顿,看着她,“你也瞧见过了的。”
林清苒点点头,是被她撞见了才知道,否则这都以为是久病在床,既然说起来了,林清苒便问她,“金姐姐,那这三姑娘,为何好好的会这样。”
金向卉抿了抿嘴,低下头去不愿意多说,“是三姐她没有这个福分。”
她不肯说,林清苒自然也不会多问,扯了些其他的,两个人聊到了别处,盖过了这个话题
五月中金向卉出嫁时,林清苒没有前去,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听暖阁上下也在忙着收拾东西,林清苒书房内的书分好册,一部分留在书架上,一部分要带去邵家,饶是只有一半都放了满满几箱子。
陆氏又给她找了一个妈妈四个小丫鬟,从林家随嫁过去的家仆中,还有一个管事妈妈,两个粗实婆子和几个粗实丫鬟。
把这些人的身契交给林清苒嘱咐她保管好,又给了她拟好的一份嫁妆单子。
五月底时,林家抬着嫁妆前往邵家。
成亲前几天要把这嫁妆抬去邵家,就像是邵家当初抬了聘礼过来一趟,亦是要让邵家人知道娶进门的媳妇到底是什么家底,不让邵家人小觑。
这嫁妆也有这么一说,出不起嫁妆嫁不起女儿的,就拿聘礼充数,外人是瞧不出什么的,换个箱子放东西而已,就是这夫家人一看嫁妆单子就知晓,这样一来会让夫家的人瞧不起。
林清苒的嫁妆和几个姐姐们一样,里面的二成是返回来的聘礼,其余的就是林家给女儿的嫁妆,不是最高的,也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出嫁来的低,在邵家人面前,那就是不高不低刚刚好。
林云泽和林云昊两个人前来送嫁妆,鬼灵的很,回了林家就给陆氏和林清苒说邵家人看到这些嫁妆时候的神情,林云昊学的像,掐着脖子尖声道,“哟,还是黄花梨的床,这林家可真是疼闺女。”
林清苒笑出了声,陆氏拍了一下他的头,“没规没距的。”说完自己也逗笑了,这调子真像那邵家四房的夫人。
林云昊这学的惟妙惟肖的,就是邵家当时见到林清苒嫁妆时候的反应,林家一户没什么祖辈底蕴的,嫁第五个姑娘时都还能拿出这样的嫁妆,人羡慕呢,羡慕之余,不是还有些妒忌,自然嘴里的话就透着酸了。
两兄弟报告完了邵家所见,出去后陆氏拉着林清苒的手嘱咐,“邵家这几房人,大房有自恃,即便是有心为难也不会当面说,成亲后第一天就是敬茶,若是她们出言刁难,那她们也是长辈,你不可争执。”新婚第一天敬茶就和长辈有所争执,不管谁起的头,说出去了都是这个新媳妇的错。
“娘,若是她们敬茶时候就为难我了,那我也能看的仔细,今后这邵家中都是些什么人,对我又是什么态度。”林清苒倒是看的明白,再刁难也不过言语上酸的几句,出格的事儿她们谁会做。
“你能这样想就好。”陆氏点点头,顺着又嘱咐了些其他的
三四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即是六月初三,林清苒出嫁的日子。
天没亮就起来了,沐浴过后林清苒就是顺着她们说的,张手换衣服,转身束带子,坐下添妆。
林清苒上辈子没来得及恋爱,更没来得及嫁人,屋子内红烛跳跃的场景,再加上全福奶奶给她梳头时候说的那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溢在了眼眶中。
一旁司琴看到了,忙用帕子给她拭了泪,全福奶奶的话还在继续,“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一本萬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無禁忌。”
“等会添了妆,可不能再哭了。”全福奶奶给她挽好了后面的头发,瞧了瞧她微红的眼睛,“现在给小姐添妆。”
新娘子的妆容显得厚重,林清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快要认不出来,厚厚的妆容上再行画眉添红唇,落了腮红后,后面的头发一面挽,一面戴固定的簪子。
司琴扶着她起身,司画和司书二人把嫁衣的外套拿过来给她穿上,最后才带上凤冠。
到了床边坐下没一会林清苒就觉得头沉了。
此时外头的天已亮,陆氏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丫鬟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饭和鱼肉。
有些话当娘的嘱咐女儿,那是如何都嘱咐不完,陆氏看着林清苒,话还没说两句,眼眶就红了,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哽,“来,娘喂你吃饭。”
一口饭,一口鱼,一口肉,嫁到了夫家生活富足,林清苒忍着泪眼张口把娘喂的吃下去,陆氏给她顺了顺头发,“不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屋外有妈妈提醒着时辰,前面似乎是迎亲的队伍来了,陆氏拿起放在床边的帕子给她戴上,差人进来扶着林清苒去祭拜祖宗。
林家大门口,迎亲的队伍被拦着,新郎是个寡言少语的,这人人都知道,所以前来帮忙的人很多,可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娶亲自然要自己开口,这如何能假于人手。
林云昊笑嘻嘻的看着邵子钰,“五姐夫,你答不出来,可不能进去接五姐了。”
邵子钰这真是难得开的金口,看着林云昊和林云泽,不轻不重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八个字就八个字,多一个没多,邵一个不少,说完了,安静的看着他们。
邵子钰就是有那样的气场,能让人不闹腾他,看着模样也不是吓人的,亲亲和和好脾气。
俩兄弟哪里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不闹新郎官,闹陪来的人就是了,等到提醒时辰这才放人进去,末了俩兄弟还交流着关于‘五姐夫这样五姐会不会闷死’的话题。
才说了一半没人头上就遭了一记栗子,林清妍揪了揪他们的脸,“还愣着做什么,等着你们姐夫亲自把你们五姐背出来不成。”
俩兄弟拔腿往听暖阁跑
林清苒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声,司琴提醒该出去了,扶着到了门口,由两个弟弟交替着背出去。
一路上耳畔远近都有鞭炮声,脚下是通往大门口的石子小径。
出了听暖阁后,林清苒听到大郎背着她说道,“五姐你去了邵家,要是谁欺负你了,写信告诉我们。”
林清苒失笑,等到二郎背的时候,兄弟俩像是商量好的,也说了一遍类似的话。
到了花轿前喜娘扶着她,耳畔是一些礼节上的话,弯腰进了花轿中,林清苒捏着手中的帕子,花轿外鞭炮肆起,伴随着那一声起轿,林清苒拿起帕子在眼底一拭,轻轻的抛出了花轿内的窗子。
迎亲的队伍不走回头路,接了新娘后从另外的路回邵候府,一路过去,等花轿到了邵侯府门口已经是傍晚。
新郎踢轿,喜娘将红绸的一端递给林清苒,扶着出了花轿,提醒她抬脚上阶梯。
跨过了火盆踩了瓦,林清苒跟着进了喜堂,由喜娘扶着站在了邵子钰的旁边。
堂上点着红烛,两侧的椅子上并没有坐人,只有两杯茶代表邵家五老爷和五夫人。
林清苒耳边闹哄哄的,跟随着高喊的声音拜堂,夫妻对拜之后,喜帕下林清苒也只是看到了同是红色的袍子。
拿着红绸的手微一紧,随后一声送入洞房,喜娘扶着林清苒出了喜堂,前面是捧着红烛的丫鬟,去往沉香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