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事情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些事情?你有什么居心?”
如此的迷惑、紧张、不安,我的声音比往常尖锐了几分。
景邵婷却静若雏菊,
“小丫头,你的好奇心好重,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的我,好吧,我一一解答你的问题——
我到底是什么人,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衍衍的姨妈,一个隐藏在市井中、被家人鄙视和唾弃的神婆,只不过,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身上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罢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情,到现在才对你说……因为我以前不知道你有多独特,直到小蛇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才去深入的了解你,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呢。
我的居心?呵呵,我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堕落罢了。”
“我?堕落?”
“是啊,你这样的女孩子万中无一,应该像凤凰一样翱翔九天,而不是像那些的俗人一样结婚生子,被爱情、婚姻、子女之类的枷锁束缚一辈子。”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张小蛇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是她让你来劝我的吧!”
“呵。”
一向沉静的景邵婷竟笑出声音,
“你错了,安安,恰恰相反,小蛇受了我的吩咐才去接近你、拉拢你,她一味的劝你,不仅是因为她真心希望你加入我们,也是在服从我的命令。”
“你们……难道你也是他们的一员吗?‘龙妈’居然还要服从你的命令,你究竟是谁?!”
我激动的连眉梢都在颤抖。
景邵婷从容浅笑,
“小蛇应该对你说起过我,我就是她们的‘女王’。”
我仿佛中了定身咒,瞠目结舌瞪着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出一句话。
景邵婷拉住我颤抖的手,轻声说,
“那晚,你去‘姑苏宅’的时候,我也在场,只不过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你知道为什么那晚除了小蛇以外,女人们都扮成‘新娘’,男人们却都戴着面具吗?”
“为什么?”
我恍惚的问。
“因为现实中有些渣男喜欢玩弄女性,我们偏把男人当做玩物,让他们戴上面具,任我们挑选,想宠幸哪个,就拉过来,用完就踹到一边,这就是我们的宗旨,每个女人都崇尚自由,一生不结婚、不生子、不为情所困,我们只为自己而活,每天都是新娘,这样才不负此生,不是吗?”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虽然算不上绝美,却也身材匀称、五官端正,气质恬静淡然,仿佛无欲无求……
傅衍说她就像寺院里的尼姑,身边从来没过男人,说不定还是处女呢。
我想不到,她藏着的一面,和我一直以来看到的表面,反差那么大。
只听她接着道,
“我这些年来,我为了找继承人耗费了不少心思,挑来选去也我没有找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小蛇虽然资质还好,总归少了点灵性,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小丫头,衍衍和长奕虽然都是好男人,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值得你为之绑缚一生,你加入我们,你就是下一任女王,余生逍遥自在,你爸妈的仇,我们帮你报。”
我深深打个激灵,
“我爸妈的仇?我爸妈有什么仇?小姨,你到底在说什么?”
景邵婷表情微抽,
“这……哦,我刚刚把你和另一个人搞混了,唉!人上了年纪,脑子不灵了,总把事情搞混,没事,没事……”
我知道,她刚刚一定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又不希望让我知道真相,才用这些话搪塞我。
可即使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亲爸是谁,我亲妈不是一直好端端的在我身边吗?
为什么景邵婷说我爸妈的仇?
想着这些,我突地头疼欲裂,赶忙停下来,不敢再深入的去想。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这种症状了。
十三年前,我在一场大火里爬出来后,头受了重伤,之后,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在医院里醒来时,我爸妈正站在病床前,他们告诉我,我叫顾安,是他们的大女儿。
后来,我也曾试图回想那场大火之前的事情。
然而,那些记忆就像被上了锁,不管我怎么努力的去回忆,也无济于事,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个模糊的片段——
这片段中,有一个女人站在大火中拼命把我往窗户外面推,她距离我那么近,我却怎么想不起她的脸,每当这时,如果我再努力的想下去,就开始头疼欲裂,我十岁那年,还因此昏迷过,所以,以后,我再想那个片段的时候,一旦头疼的厉害,就赶紧停下……
好奇怪,这一次,我只是在想与我亲爸亲妈有关的事情,竟然也头疼起来了。
……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景邵婷也是个戏精。
我和傅衍分手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当然也知道景长奕已经去我家提过亲。
然而,一起吃饭的过程中,她表现得那么自然,像以前傅衍和我来看她时一样。
傅衍不时为我夹菜,和我温言软语,我都是尽量配合,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偷瞧景长奕。
他身板笔挺的坐在我右手边,冷酷的脸上不见一丝痕迹。
我好想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情绪。
虽然知道我和傅衍在演戏,可看到我和傅衍如此亲密,他会吃醋吗?
还是说,毫不在意?
以前,我和景邵婷有说不完的话,经常留下来吃晚饭,到深夜才离开,今天,只要想到她“女王”的身份,我就脊背发寒,吃完午饭立刻说有事要走,傅衍想留下来,倒是景邵婷说,一会儿有人来找她选墓地,让我们回避。
傅衍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和我离开。
景邵婷把我们送到院子门口就回屋了。
傅衍为我拉开车副驾驶座的门,抓住我的手,温儒道,
“亲爱的,上车,我们回家。”
我低下身子,正要上车,一直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观众已经离场,这场戏该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