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弄了这个幻境，将已经死去的人全部似真似假地活着。
这地方必然是鲛人内心最后一块软土。
他应该就住在附近，归墟海里的宫殿残旧，且应是他的究极痛苦之地，棠宁不认为他还会在那里栖息。
想通这些，棠宁直接高声喊：“喂，你还不敢直视事实吗？真懦弱。”
无人回答，静得只余荒草拂地。
骷髅头安静地立在前方，棠宁扫了一眼，走到薛星昱旁边。
和他商量：“要不，你喊喊？”
薛星昱扬着下巴，“喏，对面是谁？”
棠宁一看，对面不知何时站着个男子，错乱的青筋盘旋在苍白乃至透明的脸上，比起之前，更加阴晦，全身是死气沉沉的黏稠气息。
一双眼睛黑得几乎没什么眼白。
他怎么比薛星昱更像鬼？
天色突兀暗黑，风声鹤唳。
他手里幻化出三角叉，冰冷开口：“找死。”
薛星昱侧头看她，提议：“怎么办？现在跑吧。”
棠宁压根没理他。
今日她一定要得到鲛珠泪。
她摸出符隶，紧盯着鲛人，跃跃欲试，“你怕就自己落荒而逃吧。”
不走就算了，还要用一个不适用的成语讽刺他。
薛星昱笑得肆意：“那我在旁边等着吧，如果你死了，我还能为你收尸。”
眨眼间就到了远一点的地方，盎然地瞧着她们，很是怕被波及，远离战场，十分爱惜自己的鬼命。
鲛人连着蹼的五指握住三角叉往地上一震，堆积的骷髅头和骨头哗哗一连串地落地，将荒草压了地，似在阴森哀嚎，听得棠宁头皮发麻。
她捏紧手中东西，在音浪波来时飞身。
几个来回后还是中了道，在这种攻击面前符隶没什么用啊！
可恶，这鲛人敢不敢堂堂正正的与她打一架，不用这些远程攻击。
棠宁使劲捂住耳朵，忍着眩晕冲他喊：“你难道不想知道尹姑娘在哪里吗？”
她也就是赌一赌，或许他并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攻势力度减弱，鲛人转眼凑到她眼前，吓了她一跳。
“她是个骗子，我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你想用她牵制我？”
他沙哑着声音，沉郁至极。
但你眼里升起狂热是怎么回事，棠宁故意不回话，他握紧三角叉，着急地要伸手，一簇青蓝色的火团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鲛人手里被灼烧，嘶哑嗬气，他善水，但却被一团火烧得生不如死，不善地看着不远处正在慢慢走来的薛星昱。
棠宁趁此机会开出条件：“我去找到尹姑娘，你要给我鲛珠泪。”她强调，“要你的。”
挺简单吧，难道他被刺伤时就没流下过眼泪？
鲛人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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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久，面容复杂，在棠宁笃定地注视下点头。
“你若骗我，归墟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走后，棠宁兴奋道：“你刚刚使出的是火吗？”
薛星昱悠悠点头：“想学？收费。”
*
虞城。
钟阳站在门前，敲了敲。
得到指示后推开门，温行舟正作画，见人进来，随意合上搁在旁边，开始用净术清洗染红的笔尖。
“如何？”
没什么表情，钟阳隐约感到他心情一般，很少见。
“没有消息。”
这次是亲眼目睹温行舟将洗到一半的昂贵毛笔掷在桌上，甩了些浅淡的朱砂红在案上。
他专注地望着那里，轻道：“再找。”
钟阳不敢触他霉头，但出去后又要被慕容城主骚扰。
他一口气说出:“慕容城主在等您回话。”
温行舟许久没答，钟阳明白他的意思，猜测公子已经不耐，他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后转身。
“有些事不说清楚便没有答案，既无信任，何必多此一举。”
钟阳颔首，知晓这便是公子要对慕容城主说的话。
他伸手捻着那点颜色，指尖也沾染上，突兀而又鲜明，与他身上的白衫浑然不同，犹如骤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眉目平和，静得像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将手搁在砚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