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煜的眼神里混着戒备的情绪看着林绯,直到辨认出眼前的人是真实的,不是嘲讽的鬼脸,这才松开攥紧的拳头。
他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破碎的音节:“母妃……”
听清他喊的是母妃,林绯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经历过三次。
“我知道。”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得低,“那种感觉快要让你爆炸了,对不对?但小煜煜,伤害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疼痛掩盖不了心里的伤。”
雪花三三两两地飘落,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泪水浸湿的鬓角。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终于,那股狂暴的力量骤然抽空,他双腿一软,踉跄着跪倒在雪泥混杂的地面,双手无力地撑住身体,肩膀耸动起来。
骇人的嘶吼转为了压抑至极的痛哭。
这哭声里,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无助。
林绯一步步走近。
她蹲下身,犹豫了片刻,最终将手放在他颤抖的脊背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也没有暴起。
林绯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沉默的陪伴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煜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重重抵在林绯的肩头。
他大半体重都压在她单薄的肩上,林绯稳住身形将他扶起。
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蜿蜒的通向那间唯一可以遮风避寒的寝殿。
寝殿内,林绯将李玄煜放在床榻上,手就被他紧紧攥住。
他眉头紧蹙,整个人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像寻求庇护般抓住这唯一的依靠,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自他唇间逸出:“母妃……别丢下我……求你”
林绯叹了口气,默默地攥紧他的手。
他手掌冰凉的温度,让她想起小时候全家第一次去北方游玩,弟弟不喜欢戴手套,手就总是这样冰。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下雪,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两人兴奋的在招待所院子里跑着、跳着,甚至仰起头张开嘴,想尝尝从天而降的雪花是什么滋味。
远处传来冰糖葫芦的吆喝声,两人用攒钱只够买一串糖葫芦。
弟弟盯着那层糖衣,悄悄咽了咽口水:“姐,你吃吧,我不喜欢。”
林绯也咽了咽口水,不屑的把糖葫芦放在他手里:“这都是小孩吃的,我都八岁了,才不吃呢。你吃。”
“我不要,你吃吧。”
“我是姐姐,我命令你吃。”
那串糖葫芦推来让去,最后“啪”地一声掉进雪地里。
林绯怕浪费,急了。
“都怪你!现在还怎么吃啊。”
弟弟捡起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被雪花包裹的山楂。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姐,是酸甜的,还冰冰的,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林绯半信半疑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
冰凉的山楂在口中化开,混合着甜和酸的味道,还有雪花清冽的口感。
“嗯,真的很好吃。”
姐弟俩一起笑了。
后来,林绯尝过各种糖葫芦,再也没有哪一串,比得上那年掉进雪里的滋味。
李玄煜手慢慢暖了起来。
林绯看着他的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共情与移情,是心理医生不可逾越的红线。
就好像现在,她应该抽出手,与李玄煜保持好心理距离。像从前对待每一位来访者那样,专业亲切,不共情、不移情。
可她失去了所有至亲。
这世上,无人知晓她心底的孤独。
穿越到这里,遇见这样一个相似的人,他身上一个微小的细枝末节,就会撬动她最深处的记忆。
她把对弟弟情感,全部投射到了这个陌生的皇子身上。
林绯知道自己越界了。
可她只是想有个亲人在身边罢了。
她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像小时候一样,揉搓着给他捂手:“这一次,老姐会一直陪着你。”
李玄煜昏迷间感受到一丝温暖,他本能的将那丝温暖握得更紧,他还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将来老姐会想办法带你去宫外生活,老姐可以养你一辈子。你只要开开心心在这世上走一遭,就足够了。”
“你母妃定会在天上保佑你平安顺遂。”
李玄煜脑海中那些阴魂不散的面孔,不知何时慢慢消散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美好的画面。
母妃正坐在床榻边,轻声哼着他从未听过的曲调,手掌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凝视着母妃温柔的脸庞,渐渐沉入梦乡。
睡梦中,他听见母妃轻柔低语:“乖乖睡吧,母妃永远爱你。”
他满足地“嗯”了一声,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母妃的身影渐渐淡去。
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根本没有母妃的身影。
只有林绯,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身上随意搭着一条棉被,疲惫地趴在床沿熟睡。
听到动静,她人还未醒,手却下意识地轻拍他的被褥,嘴里含糊地呢喃:“煜儿乖……母妃不会离开你的,睡吧……”
然后便哼起了他在梦中听到的小调。
李玄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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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白了一切。
这个女人,竟敢假扮他的母妃来哄他入睡。
“林绯!”他在咬牙攥紧拳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仔细包扎,因方才用力,纱布上已渗出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自己跟着林绯去了后院,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难不成,又发作了。
李玄煜看着双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虽在装疯,可自母妃去世后,他确实偶尔发狂,准确的说是杀缪。
所有靠近的自己的,都会被无差别攻击。
秋菊曾经遇到过,暗卫甲影也遇到过。
他们无力阻止,只能远远的看着,直到他力竭倒下。
每次醒来,他总在不同的地方,身上的伤大多是自己造成的。
虽然具体经过记不清,但那嗜血的感觉却深入骨髓。
关于疯病的记忆,只有血腥与杀戮。
因每次发作都是晚上,所以根本没人知道。
林绯的手臂依然轻拍着他的被褥。
他内心莫名地平静下来。
难道她假扮母妃哄他入睡,是为了遏制他的疯病?
想到此处,李玄煜嘴角轻抿。
也就她敢用这样大逆不道的法子。
晨光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她脸上。
即便在睡梦中蹙着眉,眼下带着倦色,也难掩她清丽的容颜。
她和秋菊眉眼有些许神似。
秋菊像妖艳之花,林绯像白色的栀子,清新明媚,让人觉得美好。
她散落的青丝衬得肌肤愈发白皙,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唇色因疲惫而略显浅淡。
看样子,她就这样照顾了他一晚。
现在就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还没查清她的目的。
待查明一切,再将她囚于地牢,慢慢折磨也不迟。
李玄煜随即抬手拍她的胳膊。
林绯这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小煜煜,你醒了。”
李玄煜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看着她。
林绯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他的瞳孔:“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李玄煜摇了摇头,一脸单纯模样。
林绯心头一软:“罢了罢了,想不起来也好。不开心的事,忘了就忘了。但开心的事,咱们得继续做。”
说着,她神秘一笑,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故意拉长语调:“今天还没叫老姐呢,快叫老!姐!”
李玄煜无语至极,他刚有点好感,她就又来了。
这女人就是存心要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