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外的孙乐妍,手里托着个水果盘。
她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表弟,满眼疑惑:“小聪,你刚才说什么?”
“你个小聋子,我说......”
“住口!”书房门打开的同时,传来一声怒喝。
孙聪瞧见爷爷阴沉的脸色,吓得他往哥哥身后躲了躲。
孙父瞟了眼孙聪,又看向一脸乖巧,眼神有些无措的孙乐妍,视线又落在她手中的果盘上,声音缓和了不少:“乐妍,你来送水果?”
孙乐妍微微侧头,用她那只听力还算完好的右耳,试图听清外公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现在终于听清了,她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外公,外婆让我给您和舅舅们送些水果尝尝,可是我刚站在这里,小聪他们就冲上来了。”
孙父眼神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地安慰道:“乐妍,刚才小聪的话,你别放在心里。”
孙乐妍双眸微颤,微垂着脑袋,声音轻若蚊蚋:“外公,我没有偷听你们谈话,我虽然听力受损,但我不是小聋子。”
这几句话说得委屈又伤心。
孙父眉眼反而一松,他走上前,接过孙乐妍手中的果盘,轻声安抚:“乐妍,这几个浑小子不听话,我回头狠狠教训他们,要是他们再胡说八道,我非得揍烂他们的屁股。”
孙乐妍一听弟弟们还要挨打,她语气着急:“外公,弟弟们还小,不能真打。”
孙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孙聪几人时,又板起脸来,训斥道:“还不快给你乐妍姐姐道歉。”
孙聪虽然心中不服,但碍于爷爷的威压,不得不低头道歉。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虽然说了声对不起,但小脸上的不服气也非常明显。
孙聪是孙家老二孙学军的小儿子,自小聪明伶俐,也深得孙父孙母的喜欢。
自从孙乐妍住进这个家后,孙聪觉得爷爷奶奶不再像从前那么疼爱他了,所以,他对这个跟他争宠的孙乐妍很不喜欢。
更令他不服气的是,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表姐还是个小聋子,现在这个小聋子的个头还没他高呢,他自然不服。
孙学军夫妻又私底下教导儿子跟表姐处好关系,这直接激起了孙聪的逆反心理。
他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找茬孙乐妍。
孙学军见自家小儿子又欺负乐妍,直接把人拎到面前,想着好好教训一顿,最后还是孙乐妍乖巧地笑着说没事,阻止了孙聪被打。
这场闹剧就在孙乐妍的乖巧懂事下结束了。
孙父端着果盘,又返回书房。
对于孙乐妍是否真的在门外偷听这事,孙学文与孙学军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孙乐妍的听力有障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孙父落座后,又抬眼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目光停顿了片刻后,收回视线。
孙学军还想着孙乐妍右耳失聪这事,他突然开口道:
“也不知道薛主任那边找到药了吗?要是能尽快找到,乐妍的听力也能及早恢复。”
孙学文眼含讥诮:“上次就说有眉目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又突然没动静了,这干亲跟亲生的,到底是有区别的。”
孙父非常中肯地评价 了一句:“薛老夫人对这事还是非常上心。”
众所周知,薛主任是个大孝子,只要是薛老夫人上心的事情,那就等同于薛主任上心。
孙父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转眸看向小儿子,问道:“被下放到牛棚的周家,现在什么情况?”
孙学文一脸自信:“爸,放心吧,周家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周家在牛棚内不堪受欺辱的死讯。”
孙学文的自信来自于龙,于龙的做事风格他非常清楚,他会让住在牛棚里的周家人觉得死亡都是一种奢侈;再说了,他也给省城那边打过招呼,让省城派过去的那几个人,必须以于龙马首是瞻。
于龙想做的事,其他人阻拦不了,于龙到了红星县后,也给他来过电话,还让等候佳音。
孙学文清楚地知道,只要是于龙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孙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儿子做事他放心。
一想到周家正在遭受磋磨,不久后还会传来死讯,孙父的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他又再三叮嘱小儿子,尽快调查清楚周慕白的行踪。
父子三人又在书房继续谈论起其他事情,直到孙父面露疲惫,书房内的谈话才算结束。
孙学文等父亲歇息后,直接开车回了部队,他想尽快查出周慕白的下落。
忙碌起来的孙学文,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记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没想起来,他也没再纠结,开始思考周慕白最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又该联系谁能第一时间查到周慕白的详细消息。
长青县 火车站
苏沫浅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火车进站。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距离火车出发还有二十分钟。
半夜时分的火车站,没有了白日的喧嚣、也消尽了摩肩接踵的拥挤;站台上只余零星候车的乘客以及送站亲属,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更衬得整座车站空旷又寂寥。
苏沫浅拎着手中的行李,等火车稳稳停站,车门打开,列车员的哨子一吹,她抬脚迈进车内,又非常顺利地找到了六车厢的下铺。
车厢内的灯光昏黄,视力本就极佳的苏沫浅,第一眼便发现了她的铺位上躺了个人。
这人睡得还挺香,呼噜声震天响。
苏沫浅眉头微蹙,她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个铺位。
除了两个上铺空着外,其他四个铺位上都有人,不知道他们是睡着了,还是躺在铺位上假寐。
苏沫浅收回打量的视线,拎起手中的行李往男人手臂上碰了碰,声音清冷道:“同志,醒醒。”
打呼噜的男人就像没听见似的,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苏沫浅的手臂用了些力道,手中的行李砸向男人的后背,最后一次提醒:“同志,醒醒,这是我的铺位。”
呼噜声暂停,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身体还往里靠了靠。
苏沫浅瞥了眼装死的男人,把手中的行李往车窗前的小桌上一放,再次来到卧铺前,抓住床单的左右边角,猛然一个用力,扯着床单,把人扔到车厢地面上。
只听‘咚’的一声,接着传来男人的哎哟声。
男人摸着被砸疼的脑袋,双眼冒火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