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中午，顾以默打着哈欠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裁判证戴到脖子上。
他接连几天晚上睡眠都是断断续续，一直在做着关于木南苏走丢的噩梦，醒来直接浑身冷汗，心慌意乱，到现在都还没彻底缓解.......
顾以默深叹口气，伸手捏捏眉心，冷脸扫一圈此刻正在商场大厅跟着音乐群魔乱舞热身的选手们。
卢择见他懒散的样子有些无奈，拿过popping的选手牌往自己身上贴，笑着打趣：“一让你上午早起就打哈欠摆臭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被迫叫起来的吗？”
“这场比赛全成我关系户了。”顾以默挑眉看着卢择贴牌的动作，故作头疼地吐槽，“发小，师兄，徒弟，师侄，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付宵凡这次不参赛？”
卢择将号码牌贴好，拿起笔准备在报名表上写名字，听见这句话转头看向他起哄，“什么发小，不是前男友吗？而且就你这大义灭亲的样子，指望你还不如留点精力，祈祷DJ能放个节奏平稳的beat！”
顾以默瞥他一眼无声警告着，见他依旧笑得不怀好意，也懒得再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家位于市中心的商场人流量一直很大，所以在周末将比赛办到这里，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顾以默逆着人流来到门口呼吸新鲜空气，从衣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打开放进嘴里，糖果的奶香味逐渐在他嘴里散开，顾以默紧皱的眉头随即跟着舒展。
这期间有不少参赛选手和他打招呼，顾以默都会轻微点头回应，直到看见了扎着脏辫的DK。
顾以默抱臂往旁边走了几步挡住他的路，低下头压着声音对他警告：“别忘了我和你说的。”
DK紧紧攥住衣角，明显不服气但又不敢硬碰硬，没有说话绕过顾以默往里走去。
顾以默眯眼看着DK的背影，勾唇冷笑一下将视线继续移回门口。
片刻后，身穿纯白短袖淡紫运动裤的木南苏出现在了顾以默的视野里，他被两位妈妈夹在中间走着。
木南苏束手束脚的模样莫名戳中了自己的笑点，顾以默实在没忍住偏头幸灾乐祸。
“别笑了！能不能救我一下？”木南苏走到顾以默面前，恼羞成怒小声抱怨。
顾以默还是没止住笑，轻啧一声嘴角上扬地对他说：“怎么和裁判说话的？小心一会让你连海选都过不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胳膊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倒吸凉气。
“你怎么当裁判的？小心一会让你连家门都进不了！”顾妈妈在一旁拧着顾以默的胳膊咬牙警告，解气后才放开他，拉着闺蜜往商场走去。
顾以默呲牙揉着自己胳膊发红处，等疼痛缓解转身让木南苏跟着自己进去，顺便把他衣兜里的棒棒糖递给木南苏，“跟紧了，带你比赛去。”
木南苏拿过棒棒糖，意会到顾以默刚才种种行为是在帮自己分散注意力，跟着他一起走进商场将它打开放进嘴里，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好甜.......
来到比赛场地，顾以默让木南苏先去找沈一川他们，自己替木南苏来检录处报名。
他拿过popping组的报名表，看见DK的名字有些吃惊，随即而来的便是从心底里的烦躁。
他这是准备干什么.......
顾以默不耐烦地皱眉，嘴里咬着棒棒糖棍抬起头朝着DK的方向看去。
他记得DK并不擅长popping，是从他手里随便挑出一个学popping的普通学员都能碾压的水平。
顾以默皱眉思考，猜到了DK的目的冷笑一下，在相应的号码旁边写上了木南苏的名字，拿起号码牌转身离开。
“师叔这次你是裁判吗？！”卞澈看到了顾以默的裁判证，满脸羡慕地移不开眼，“我要是能戴上这个，我都觉得我的街舞生涯已经圆满了.......”
沈一川在旁边更是一个劲点头，搭着卞澈的肩附议，“这种把别人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想想都觉得激动！”
顾以默无奈，干脆将裁判证取下放到他们手里，让他们过个当裁判的瘾，走到卢择旁边说了前几天和DK的事情。
“我怎么说有一天晚上李尚突然给付宵凡打电话，问木南苏的喜好什么的。”卢择听完恍然大悟，摸着下巴分析道：“那DK百分百就是冲着木南苏来的。“
顾以默看向正在做热身的木南苏，虽然对于木南苏夺冠这件事自己也很不服，但木南苏实力不弱这个事实他也绝不否认。
可以说仅次于他，顾以默心里评价道。
木南苏似乎察觉到顾以默的目光，咬着棒棒糖鼓着腮帮子顺势看去，疑惑地朝他走去，口齿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顾以默摇头，将手里的号码牌递给木南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加油，轻声嘱咐道：“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说。”
木南苏愣住，心底流过一丝暖流，被顾以默拍过的地方也有些发热。
他感受到自己的不对，慌忙应好，将脖子上的毛巾盖在头上，故作淡定地跟着beat练基本功。
再三确认自己的侧脸和耳朵被毛巾遮挡严实，木南苏的视线悄悄往外看去，确定顾以默没有注意到他后悄悄松了口气，走到人少的地方拿手扇着风试图降温。
顾以默低头看了下时间，便从沈一川手里拿过裁判证带到脖子上，到检录处拿过打分表和名单。
“人又不够是吗？”顾以默认真地核实名单，皱着眉头和工作人员交谈着，“这次是哪个组？”
工作人员见顾以默有些烦躁，有些怕他发火连忙解释：“对.......但差得不多，popping组的人还是偏多的，其他组也就是几个人。”
顾以默思虑片刻，先斩后奏地拿起笔在hiphop组的名单上写了卢择的名字，并随手在旁边拿了个号码牌，强忍住笑意在他名字旁边写下了01。
两分钟后——
“卧槽顾以默！你别以为你今天是裁判我就不敢揍你！你这破手气还真敢拿给我！”卢择哀怨地把号码牌贴在身上，对着始作俑者大喊道。
转头看见和沈一川说笑的卞澈，卢择心里十分不平衡，对着他喊：“卞澈，breaking还缺一个人，正好你去吧。”
本在和沈一川愉快讨论游戏的卞澈闻言大声哀嚎，想拒绝又不敢，拖着身体来到检录处报名，在心里把沈一川从头到脚羡慕了个遍。
顾以默坐到裁判的位置上，听到动静转头笑笑，伸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名单翻看着。
“hello，大家好，我是顾以默。”
这句愉快的招呼声响起，全场的选手和群众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一处，坐在椅子上的顾以默本人抬头看去，发现面前原本是主办方logo的大屏此刻换成了他的视频简介。
“本届少儿街舞大赛popping组亚军是顾以默！”
“恭喜顾以默成为少年组popping总冠军！”
“CongratulationstoEamonforwinningthechampionship！”
“Eamon！”
“......”
顾以默将手里的报名表放下，抱臂看着这些一个又一个夺冠现场。
从最初的年幼懵懂，到十几岁的年少狂喜，再到二十几岁的从容.......
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是他每次领奖时的大汗淋漓.......
“我的天顾以默都拿了那么多冠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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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冠军收割机名不虚传啊.......”
“即便偶尔得过亚军季军，他也永远是让人记住的那一个！”
“这是真正意义上用汗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啊.......”
木南苏站在人群前排，认真看着每个片段。
即便这些画面他曾看过无数次，他还是能对这些耳闻能详的颁奖词和介绍感到一片触动，瞳眸泛着专注与片片泪花紧盯屏幕，生怕错过半秒。
视频播放到某一年的领奖时，顾以默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他原本轻松的情绪逐渐变得沉重，鼻头一酸，眼前随即有些模糊。
画面中的少年拿着世界冠军的奖杯四处张望着，随后满脸欢喜地对着一个方向挥手，并站直身体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将奖杯高举在头顶。
顾以默十分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拿下世界冠军的场景。
而他看的那个方向，当时坐着他的师父陈暮........
感受到什么东西滴在手背，顾以默低头看去才发现是眼泪，伴随他低头的动作，又一滴泪水落下。
顾以默缓缓闭上眼，想借此来阻挡眼泪肆意流出。
木南苏余光察觉到了顾以默的不对，紧皱眉头下意识迈出一只脚想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却在下秒又收回原处。
他知道顾以默此刻在自己缓解情绪，如果他现在过去，应该会有不少人注意到那边......
木南苏无奈地叹气，只能和老妈一起安抚在他身边不停抹泪的顾妈妈，“干妈，我给您说几件顾以默的事情，您别和他说啊。”
顾妈妈一听满脸好奇地看向他，等木南苏说完瞬间破涕而笑，并成功地转移注意力开始聊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你刚出生那会来我们家，一看见以默就哭，但还是喜欢拉着他的手不松开，一边拉着一边哭.......”
顾以默听到老妈的笑声回头看去，正好对上木南苏的视线。
见他对自己笑，顾以默用口型和他说了加油，便继续拿着名单准备开始海选。
“非常荣幸顾老师能担任我们本次比赛的裁判！”
视频过后，在一旁站着的MC拿起麦克风走到舞台中央，照例念了一遍广告词，随后宣布breaking组的海选正式开始。
“请我们1到10的选手上台......OK！DJ,Let''sgo！”
顾以默右手拿笔，认真看着面前选手的表演。
从这位选手的技术、节奏、动作失误几个方面快速做出判断，听着MC倒计时，赶在下一位选手上场之前在心里对刚才的表演进行评分并写在打分表上。
他对海选的把控向来很严，毕竟晋级名额是固定的32名。
但在打分上顾以默会手下留情，只要动作没有出现非常基础的失误，十分制的评分标准，他一般都会给到8分以上。
70名选手表演完毕，breaking组海选结束，顾以默将评分表交给工作人员统计才松口气，趁机喝了口水靠在椅背揉眉心，尽显疲态。
这次breaking没有太出色的选手，除了被临时拉来凑数的卞澈让顾以默觉得有一点惊喜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让他把分数给到接近10分的选手。
他感受到有人靠近便睁开眼睛，木南苏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他，坐直身体叫住木南苏打趣着问道：“有事吗？可别告诉我你是来求我给你开后门的。”
正准备走的木南苏闻言回头，努嘴考虑一番对顾以默说道：“好像是来拜托你开后门的，不过不是给我。”
顾以默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木南苏。
“帮我把DK留住，如果他海选表现实在太差，也不必强留。”木南苏说完对顾以默浅浅一笑，转身走向舞台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